送走一群人，秦峰迴到茶桌边。
    “这些年……过得还好吗？”嗓子眼，就像塞了团。
    等了好一会，瀟月月才摇了摇头，“不——不好！”
    看著眼前温柔似水的女子，一时之间，秦峰不知道说什么好。
    问她为什么不好，怕揭她伤疤！
    说会慢慢变好，这种空头支票连自己都觉得虚偽。
    “来我这里上班吧，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帮忙。”
    “……嗯！”瀟月月的声音细若蚊虫，脑袋似乎更低了。
    “工资一个月一万二，你把我公司的財务管起来有没有问题？”
    “没…没有！工资高了，不需要这么多。”
    “那就这样说好了，一会我把財务章给你，公司帐號给你，今天开始財务这块由你来对接。”
    “这么快？”瀟月月抬头，清秀的脸庞上带著一抹忧色。
    秦峰看到她眼角悬著颗將坠未坠的泪珠，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擦拭。
    指腹擦过皮肤时，瀟月月闻到他掌心残留的菸草气息，整个人如同触电般后仰，“你，你，你——这样不好！”
    秦峰钳住她纤细的手腕，稍稍用力就把人带进了怀里。
    十年前自行车后座那个温软的触感突然復甦，心跳怦然加速。
    瀟月月僵直了身体浑身颤抖著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十年没见的人，还是如当初一样大胆
    ——感觉还是那么熟悉。
    “给不了你承诺，但我不会让你再受人欺负。”
    瀟月月下唇被咬得泛白，带著颤音“嗯”了一声。
    秦峰鬆开瀟月月，“好了，开心点！一会让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难道不是吗？
    慌乱地从茶几上抽了纸巾擦去眼泪，整理了一下衣服，“我，我要做什么？”
    “公司是昨天刚註册的，现阶段只有北山青一款產品，县里有26名菜贩在这里进货，先款后货，一会我把你拉进群里，你来跟这些菜贩对接后续入帐的事情，还有，目前共请了29名种植工人……”
    只要关於財务的事情秦峰全都交给了瀟月月，瀟月月听得很认真，还拿笔和笔记本记录。
    交接完，瀟月月问道，“有电脑吗？”
    “我房间里有一台笔记本电脑，速度有点慢，不好用的话，你去买一台。”
    “没事，我先用著，后面有时间了再买。”
    看向房间，瀟月月心里泛起胆怯，不知道该不该去，这要让外人要看到了怎么办。
    看出了她的为难，秦峰抓著她的手，拉著她走向房间……
    瀟月月思维凝固，当年他也是这样拉著自己进了秦大军的房间……不自觉的就向著大门处看了一眼。
    ……將桌面上的电脑打开，秦峰指著自己做的工人工资表还有其它相关文件做著交待。
    被按在椅子上的瀟月月心跳的厉害，一边担心秦峰乱来，一边又要记录秦峰所说的事情，整个人乱成了麻。
    “听明白了没？”
    “明白了，不懂的我再问你！”
    “好！”
    ……
    见秦峰离去，坐在电脑前的瀟月月，那颗紧绷著的心，如释重负般平静下来。
    房间里的空气中瀰漫著老房子独有的陈腐气息，杂乱的房间里横七竖八堆放著秦峰大量的衣物及生活用品。
    每一件物品都似曾相识，却又带著一种久违的陌生感……
    柿子树下的秦峰將茶具清洗乾净，椅子重新摆放整齐，一个人静静的坐著泡茶。
    瀟月月的出现让他猝不及防，想过她可能会来，但他没预料到周桂芳会直接带著她上门。
    老宅里的两人，一个在飘著霉味的房间里，一个在结著青果的柿子树下，相隔不过二十步，却都困在各自的记忆茧房中。
    他们绕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圈，各自跋涉万水千山，兜兜转转，沾满红尘，尝尽人间烟火……
    这一刻，又都一同回到了起点……
    ……
    半壶茶喝完，秦峰正准备拨打碧源农贸的电话时，手机的铃声先行响了起来。
    人到了。
    秦峰看到省道上转弯进来的两辆小车，一辆是奥迪a6，另一辆也是奥迪a6。
    秦峰走出门，一边对著手机说话，一边挥手意示对方停靠。
    ……
    马晓婧坐在秦峰的正对面，將公司的简介文件递给了秦峰，秦峰快速的阅览。
    趁著秦峰在看文件的时间，马晓婧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老屋。
    简陋、陈旧、沧桑，破败……到处都是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痕跡。
    看来对方现在还很穷，口袋里没钱，否不会约在这样的地方见面，连个办公桌都没有。
    明知自己一行人要下来，也不安排一个好点的接待地点，让自己八个人挤在了院子的茶几边，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可见其没见过世面。
    少许，秦峰將文件放到了一边，“贵公司的情况我已基本了解，不知道马经理，此行的目地是什么？”
    马晓婧在公司內除了是助理，还有另一个职务，副经理，外出办事时，她都会使用这个职务。
    “秦总，我注意到由您研发的北山青已申请了植物新品种权，还有三天完成公示，我们公司看好北山青的未来，想要提前购买种子的所有权，不知道秦总是否有意出让？”
    “哦！不知道贵公司能出什么价？”
    秦峰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北山青种子在市场有什么样的定位。
    “三千万！”马晓婧伸出了三根手指。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三千万对他们来说已经非常多了，这些钱足够他使用一辈子。
    听到这个价格，秦峰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把手中的茶杯往茶几上重重的一放。
    “嘭！”
    “你这是在侮辱贵公司，还是在侮辱我的种子？”
    马晓婧漂亮的脸蛋上一阵惊愕，没想过秦峰反应会这么大，“秦总，这话怎么说？”
    “你们公司若没实力，就別有购买种权想法；若有实力，就调查清楚再来开价。”
    “秦总，您对价格不满意，可以谈，买卖就是这个样子，没有必要生气。”
    “你这是谈买卖的態度吗？要不我出资一块钱，收购贵公司？”
    “一个亿，我们很有诚意的，只要你愿意，立马签合同。”
    “一个亿就是你们的诚意吗？”
    秦峰被她给气笑了，真当自己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三岁毛孩子？
    “你们走吧，我不想跟你们谈了，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出售北山青的品种权。”
    见秦峰作势要赶人，马晓婧连忙开口，“秦总，如果你不准备出售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个方案，我们静下心来再谈谈可以吗？”
    秦峰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说！”
    “我们公司跟国內多家知名线下，线上终端销售公司有紧密的合作，市场广阔，范围大。我们愿意注资贵公司，拿出我们所有的市场，倾尽全力销售北山青。”
    “我是独资企业，没有接受注资的想法。同时北山青现阶段也不缺市场，缺的是產量。”
    “產量我们有办法快速提高，公司拥有1.2万亩种植基地，隨时都能种上北山青！”
    这人可真会说，秦峰都要乐了，“那是农户的地，不是你们的地！”
    马晓婧没有一点点的害臊，“那些是跟我们长年合作的种植户，我们可以通知他们改种北山青……”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经过你们这么一手，我非得往你们公司送钱吗？”
    “秦总，合作才能共贏，我们董事长在市里、省里均有不少的人脉关係，可以给我们的合作带来更大的便利和市场。”
    “刚刚我已经说了，北山青不缺市场！而且，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北山青是卖方市场，不是买方市场？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秦总，市场总会有饱和的一天，您是搞技术出身的，您要是把市场转包给我们公司，由我们公司来操作，我们可以把北山青卖的价格卖得更高，创造出更大的利润。同时，您也能有更多的时间来研发其它的种子！”
    “你所想的，並不是我所期待的！”秦峰將面前的茶杯倒干，把杯子送回了茶洗。
    见到秦峰这个明显的送客行为，马晓婧不想走也得走了，再不走只会惹得他更加不高兴。
    抿了抿那诱人的嘴唇，起身离开坐位前，马晓婧补充了一句。
    “秦总，我们公司跟上面的关係很好，用好了，双方都有好处。没用好，它可能带来一堆的麻烦——您，考虑考虑！”
    紧接著，不等秦峰迴话，她便带著一群人离开了院子。
    几分钟的时间，双方不欢而散。
    秦峰看著离去的一群人，心里將碧源农贸拉入了不可合作的行列。
    北山青这颗种子的价值，超过对方的公司市值百倍不止，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好意思开出这样的价格。
    而且临走了还要威胁他，这明显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公司该有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