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地招標出售的是使用权，不是所有权。
    但三十年的使用权，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萧若依確实心动：“这么大方？就问我一个问题？值得吗？”
    “如果是因为软软，值得。”
    萧若依嘆口气：“算了，天上掉馅饼，不一定是好事。”
    裴牧野皱眉：“你还有什么条件？”
    “没有。”萧若依说：“我不能出卖朋友。”
    裴牧野皱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萧若依想了想，主动开口：“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裴牧野点头：“可以。”
    萧若依说：“先说好，我问了你问题，不代表你可以问我。”
    裴牧野只问：“你想知道什么？”
    萧若依想了想，问：“你最近很閒吗？你对软软，到底什么意思？霍先扬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来？”
    “不閒，我很忙。”裴牧野依次回答：“我……喜欢她，想把她追回来。”
    后面一句话，可以回答两个问题。
    萧若依吃了一惊：“你喜欢软软？”
    裴牧野不喜欢把自己的私人感情，暴露在不熟悉的人面前。
    或者说，他不想把自己的喜好，让其他人知道。
    別说不熟悉的人，就是亲人朋友，他都没有倾诉的习惯。
    这是他自己的事。
    他习惯了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一个人扛。
    但现在，他別无他法。
    他点头：“是。”
    萧若依看著他，笑了笑：“这叫什么？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离婚以后，发现自己已经喜欢软软了？”
    裴牧野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
    “我一直都喜欢她。”
    萧若依眼睛定定看著他：“裴总，撒谎……不太好吧？”
    “我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撒谎。”裴牧野说：“我为什么要撒谎？”
    “你说你……一直都喜欢她？喜欢林西音？”
    “是。”
    “那当初结婚……”
    “是因为喜欢。”
    萧若依震惊了：“你喜欢她，她知道吗？”
    裴牧野沉默了几秒钟，才回答：“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知情。”
    “怎么证明你喜欢她？”
    “我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跟她结婚？”
    “可我听说，当初是你爷爷做主，让你娶她的。”
    “是我求了爷爷。”裴牧野说：“当初家里给我定的结婚对象，另有其人，是我不愿意，才去跟老爷子说，然后娶了软软。”
    “真的？”
    “我自己的婚姻大事，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娶不想娶的人。”
    “也就是说，这些年，你一直都喜欢林西音？现在也喜欢？”
    裴牧野点头：“是。”
    萧若依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她笑笑：“你喜欢她这么久，都不知道她知不知情，那没想过告诉她吗？你没长嘴？”
    “想过，很多次，但最后都放弃了。”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她心里有人。”
    萧若依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你觉得她喜欢別人？”
    “唐以深。”裴牧野说：“不是吗？”
    “你……”萧若依愣住了。
    裴牧野看她的表情，觉得自己猜对了，垂下眸子，语气低沉：“我一直都知道。”
    “你觉得林西音喜欢的人是唐以深？”
    “如果不是他，那就是……她以前谈过的男朋友。”
    “你连她以前的男朋友都知道？”
    裴牧野嗯了一声。
    “你都知道什么？”
    “知道他们感情很好，知道他们分手以后……林西音请了很长时间的病假。”
    萧若依拿起自己的包，忍了又忍，又问：“那明清婉呢？”
    “明清婉？”裴牧野看她，目光带著几分疑惑：“她怎么了？”
    “你不喜欢她吗？”
    “老爷子临走前让我好好照顾她，我只把她当妹妹。”
    萧若依愣了一会儿，然后起身：“问了你这么多，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软软的事，我还是没办法告诉你。但咱俩见面的事，我肯定要告诉她。这样，等我和她聊过之后，我联繫你。”
    裴牧野也起身：“谢谢。”
    “先別谢。”萧若依说：“你別抱什么希望。软软她现在……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我知道，”裴牧野看著她：“依然谢谢你。”
    萧若依开车去找林西音的时候，神思有点恍惚。
    她甚至觉得自己刚刚跟做梦一样。
    去林西音那里，萧若依是不需要提前报备的。
    她过去的时候，林西音还在忙。
    赵阿姨带著小傢伙去了早教班，孩子刚开始去，家长可以在那里陪著，先適应两天。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以后孩子就可以自己留下了。
    “你怎么来了？”林西音让她进来：“今天不忙？”
    萧若依换了拖鞋，走到客厅，把自己扔在沙发里。
    她摇头：“不忙。”
    林西音把果盘给她端过来，又问她：“喝水吗？”
    “不喝。”萧若依拉她一下：“你別忙了，坐，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林西音挨著她坐下。
    萧若依看著她。
    林西音的容貌並不是她见过最好的，但依旧能够排得上前几。
    不止如此，她身上最让人舒服的，是她的气质。
    清冷中带著几分柔和，看人的时候带著距离感，但一旦和她熟悉，她又会很亲人。
    身上有这种矛盾特质的女生，一般都很吸引人。
    別说男人，萧若依都觉得她很有魅力。
    更別说这几年有了孩子，林西音身上有多了一股母性的光辉。
    没说话，她先笑了笑。
    林西音奇怪：“笑什么？”
    萧若依说：“软软，你大仇可以得报了。”
    林西音被她说得一头雾水：“什么？”
    萧若依没回答，反问：“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对裴牧野，是什么感情？”
    林西音直接摇头；“没感觉。”
    “真的？”萧若依说：“毕竟初恋是最难忘的。”
    林西音笑笑：“我又不傻，也不是自虐狂，我也是有心的，被人伤害那么多次，难道还不长记性？”
    “那如果说，之前那些，都是误会呢？”
    林西音一愣：“什么？”
    萧若依看著她：“裴牧野喜欢你。”
    林西音皱眉，然后说：“我知道，他说过，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他可能不是发神经，他是一直都喜欢你。”萧若依接著解释：“是因为喜欢才和你结婚，並且一直喜欢到现在。”
    林西音这次愣的时间比较长，然后又笑了：“你怎么了？莫名其妙说这样的话。”
    “我见了裴牧野，他跟我说的。”
    萧若依没再卖关子，把裴牧野的话，和她说了一遍。
    林西音陷入了沉思之中。
    萧若依也没催她，让她一个人消化这个消息。
    过了一会儿，林西音问她：“你说，是不是呦呦的事情，让他知道了？”
    萧若依一愣，这个角度，她没考虑过。
    如果呦呦的事情让裴牧野知道了，为了孩子，为了裴家的血脉，裴牧野说这样的话，也是有可能的。
    萧若依一时有些怔愣。
    林西音说：“如果是为了孩子，他有没有可能会撒谎？”
    萧若依回过神来，反问：“你觉得，裴牧野是这种人吗？我觉得，如果他知道了孩子的事情，他会直接开门见山跟你谈，而不是这样迂迴。”
    孩子的事，也是林西音能想到的唯一的突破口了。
    不然，林西音怎么都想不到，裴牧野是怎么不正常，说出喜欢她的话。
    萧若依说：“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裴牧野说的是真的，他喜欢她，而且是一直喜欢。
    那代表什么？
    林西音一时之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萧若依也没催，安静地等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西音才开口。
    她说：“如果是真的，那我这些年，算什么？而且，喜欢一个人，不是那样的。”
    萧若依只知道林西音喜欢裴牧野，也知道大概一些事情。
    但具体林西音和裴牧野两个人接触的细节，她是不知道的。
    也就无法判断，林西音这话是什么意思。
    “总之，他说什么，你不用管。”林西音说：“依依，给你添麻烦了，以后他叫你，你忽略他。”
    萧若依还记得一个问题：“他问我，你当初为什么同意嫁给他，我能说吗？”
    林西音说：“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萧若依点头：“我知道了。”
    她最后还是没忍住，问：“软软，如果是真的呢？万一裴牧野喜欢你，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表达去喜欢一个人呢？”
    “那就算我倒霉吧，遇到了这样一个人。”林西音说：“就算是真的，他曾经喜欢我，哪怕现在喜欢我，也跟我没有关係了。”
    她看向窗外，勾了勾唇角，说：“因为，我已经放下了。”
    萧若依从林西音家里出来以后，给裴牧野回了个电话。
    她说：“裴牧野，你以后別去打扰软软了，这样对她不公平。”
    裴牧野问：“为什么？她说的？”
    “过去那段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放下了。”萧若依说：“你如果是个男人，就別再去打扰她。”
    裴牧野说：“过去不重要，那好，我也说了，重新开始。”
    萧若依说；“別费那个功夫了，我比你更了解她。”
    裴牧野轻声笑了一下：“那是你不了解我。”
    说完他就掛了电话。
    萧若依捏著手机，奇怪，裴牧野什么意思？
    很快，她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