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棍天使》 第一章 啊”一声尖叫声锐利而刺耳,在午夜两点显得格外诡异。 范伦汀娜又从噩梦中惊醒了,她惊魂甫定地抬头望向四周,黑夜一片死寂。 “铃铃”忽地一阵清亮的电话铃声响起,她冷汗涔涔地从床上起身, 接起电话。 “喂!汀娜!计划成功了,快看罗马的天空,飞机爆炸的火花还在。”一个沙哑的男音报告着。 她急忙地下床,推开落地纱窗,果然没错,她手中还握着无线电话。 “你确定她人在机上?”她迟疑着。 “百分之百确定,我看着她上机的。余款何时汇进我的户头?”这个她不是别人,正是范伦汀娜的“亲姐姐”黛芙妮。 太恐怖了,竟有人会谋杀自己的亲姐妹? 范伦汀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明天。” 她挂了电话走到化妆台前,双眼直直地瞅着镜子,失声地狂笑了起来。 黛芙妮!哈哈!你也会有今天,是你先对我不仁,别怪我对你不义,她紧抿着下唇。谁叫你不但陷害我,还夺走了我深爱的男人。 她自言自语道:“我要拿回我失去已久的东西,中森秀雄,你等着。” 没错!中森秀雄的生命里曾经出现过两个女人,在他看来,一个宛若天使,一个心如蛇蝎,只是两人都伤中森秀雄至深,但他万万想不到妹妹范泛伦汀娜竟会下此毒手此刻的秀雄兀自在沉睡中,明天醒来时,这个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 日本伊豆半岛的热海温泉 “啊!有人要自杀” 一群女人的尖叫声,来自某位不速之客从天而降掉进她们的温泉池中。 那名自杀的女人双腿朝天,上半身栽在冒烟的温泉池,兀自慌乱地拍打水面。 竟然有人蠢到从客房三楼跳下来,这池的深度根本不够淹死人的,真蠢! 池中裸露的每个女人都啧啧称奇,且全神贯注地观赏着这名天外飞来的“娇客” 突然三楼的客房晃出个女人急急叫嚷着:“对不起!智子你没事吧?我马上下去救你。” 那名叫智子的女人摇晃了好几下,才倒了下来,转个身,将清秀而分明的脸蛋从混浊的水中抬了起来。“混球,我要杀了你”忽然有一双大手拿了毛巾,强壮的胸膛拉靠近她瘦小的身子,将她脏掉的脸擦干净。“年纪轻轻的,干么想不开要自杀呢!” 智子听到如此沙哑粗犷的嗓音”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对方是个“赤身男子,她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是我同事天使,她想不开要自杀,我赶来救她,被她推下来的。” 讲完之后才发现不对,这明明是男人的嗓音,她迅速地转过头去,尖叫声在瞬间发出。“啊你是男人” “我本来就是。”秀雄摊摊手,濡湿的头发下是分明而立体的五官,一双晶亮的眸子隐含着似笑非笑的嘲弄。 智子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岸去,这才发现,那男人和一群裸女共浴,而她刚刚靠在一个裸男的怀里,她的脸顿时红得像猴子的屁股。 天使从客房奔了过来,喘吁吁地问道:“智子,你没受伤吧?” 她气愤地吼着:“天使,你是不是为了这男人不想活了,如果是,我马上去找把菜刀给你,你现在就给我劈了他。” 天使望着壮硕的秀雄,他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满脸的落腮胡好性格,t字肩膀耸立如山,胸肌结实而发达,腹肌平坦,身材棒得如健美先生。 脸上那如鹰眼般的黑眸,冷冷地瞅着她,好酷哦! “哗!帅哥啰!好性格,你有没有女朋友?”天使睇着他,整个人趴在水池边,脸倾向前去,就快跌进水里。 智子一把将她拎起,大嚷着:“拜托,你少丢我们女人的脸了,你没看见这一整池的女人吗?” 天使摇摇头。“没看见,我只看见他,智子,我不想死了,我想当他的女朋友。” 智子掐着她的大腿,天使痛得大叫。 “你再说一次,我就成全你。” 如花痴般的星野天使高兴地喊道:“真的?我要当他的女朋友。” 智子抬起她那短短的腿,狠狠地踹她一脚,她中学是足球校队呢!她可从来没告诉她。 天使如球般跌进水池中,跌进秀雄的怀里。 她笑眯眯地望着他俩,说道:“别太感激我,举脚之劳而已。” 她转身要走时,秀雄阴森的声音传来。“喂,你这个人怎么恩将仇报呢?” 她回过头,就在这时所有裸女全趋向秀雄,将像八爪章鱼般吊在秀雄怀中的天使拉下来,扔在一旁。 智子讥诮道:“我这人最看不惯滥情的男人了,没揍你一顿就够好了。” “她们全是自愿的。”他转身问簇拥着他的众女子。“和我共浴是你们的荣幸,是不是?” 那群女人竟答:“是啊!是我们的荣幸。” 这下更气得智子火冒火三丈,她愤怒地骂道:“不要脸!”说完便迅速地围上浴巾跑掉。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管别人的闲事了,如果有人要自杀,她会笑眯眯地为她准备菜刀真的。 “我会急忙赶去,请不用再担心,会赶紧去救你,深深爱着你哟”一群孩子骑着脚踏车,边骑边唱着,智子听着,微笑迎着风。 骑着脚踏车的小室智子,在他们身后,逐渐地加快脚步赶上他们,清风迎送着,飘过她细嫩的脸庞,两颗如星钻般深邃的双瞳在阳光下璀璨生辉,她那倔强上扬的嘴角流露出韧性的神采。 其中一个梳了小小辫子的小男孩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 智子笑着挥手。“你们好,我是小室智子。请多多指教。” 小男孩撇撇嘴。“这是卡通歌曲啰!你怎么也会唱?你这么老了,啧啧啧老不修!” 她睇着他,把脚踏车骑到他身边。 “这是‘闪电霹雳车’的主题曲啊!每个人都应该会的。” 小男孩不以为然。“你胡说,我姐姐就不会,你比她还老啰!真怪了,你怎么会?” “我没有很老啊!为什么不可以唱卡通歌曲?” “你应该有十五岁吧?”他打量着智子。 智子得意地偷笑,心里暗爽,哈,她已经二十五了。 “是啊,你好厉害,猜得真准,你几岁?”她问他。 “十岁,我姐姐十二岁了都不会唱呢!” “你喜欢看漫画吗?”她发现他的小辫子和中森秀雄漫画里的阿宝一模一样。 “我最喜欢中森秀雄的漫画了。”他兴奋地说。 智子欣喜若狂。“我也是啰!你有什么漫画,可不可以借我?” 苞街坊邻居的小孩借漫画,是她常做的事。 他马上一脸谨慎地瞪她。“我又不认识你,怎么可以借你?” “你不认识我?我叫什么名字?”拐小孩她是能手。 那男孩想都不想就说:“小室智子啊!”智子欢欣地鼓起掌来。“这就对了,你已经认识我了,快,告诉我,你有什么漫画,我们来交换?” 他停下脚踏车,把书包打开。很得意地说:“我有‘阿宝传奇’。” 智子惊喜地睁大了眼。“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有,你和阿宝留一样的发型嘛!用‘太空骑士’跟你换,三天后就在同一时间这个地点还你怎么样?” 他犹豫了三秒后,终于点头。 宾果!她又成功了。 这里是伊豆半岛,智子的人生乏味得如同白开水,每天靠a小孩的漫画过活。 这天天气特别冷,雪如白羽毛飘个不停。她冷得直打哆嗦,也加快了脚步要回家。 哪知骑到半路,脚踏车的链子掉了。她蹲在雪地里修理脚踏车。 真是糟透了,弄了半天修不好也就算了,竟然还有喝醉酒的酒鬼,开车要来撞她。 她一闪,滚了一圈,刚借到手的漫画从手提袋中掉出来,散了一地。 最严重的是她的爱车,马上变成一堆废铁。 这是她目前唯一的交通工具,眼看它瞬间被毁,她心痛地哀吼了起来。“老天啊!我的车,你这凶手太可恶了。” 车上的酒鬼摇摇晃晃地走下车,竟旁若无人地拍了拍脚踏车说:“喂!老兄,你没事吧?”他边说边打了个酒嗝。 智子怒气冲天地从雪地上爬起来,大力地推了一把眼前的男人。酒鬼重心不稳,人一歪就靠在电线杆上。 “你把我的脚踏车撞坏了,我不管,你要赔一辆新的”智子理直气壮地咆哮着。 那酒鬼半眯着眼竟动手拉下长裤拉链,吓得智子倒退三步,大声嚷嚷:“色魔” “什么色魔,我要尿尿。”男人忽地抬起头来,他虽然顶着一头乱发,但五官却是立体而深邃的,尤其是那一闪而逝的晶亮双眼有着难以言喻的慑人魅力。 智子连忙蹲下身去,动作迅速地捡起漫画册,深怕看见不该看的,那就太糟糕了。 “喂!你别想跑掉,今天如果你不赔我脚踏车我绝不会放你走的。” 她抱着漫画册,大剌剌地就坐在他的宾士车头等他。开玩笑!这男人买得起昂贵的轿车,怎么可能赔不起她小小一辆“铁马”? 他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智子闭上眼嚷道:“喂!你拉链拉了没有?” “拉了。还好没撞死人,只是撞坏车而已。”他无所谓地甩甩头。 “什么而已啊!你吓死我了,酒醉不能开车你不知道吗?”她睁大眼,对他怒目而视。 “你这婆娘怎么这么啰嗦,撞坏了大不了赔你新车就是了,你这机车多少钱买的?”年轻男子没好气道。 智子望着他,越看越面熟,奇怪?我有认识这么好看的人渣吗? “我们之前见过面?”她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秀雄瞅了她一眼,眼睛看到的是两个人头,他揉揉眼。“没有,你这么凶,我的女朋友里没这么凶悍的。” 女朋友?很多女朋友?这么烂的男人 智子头脑突然灵光了起来。“我见过你,没错!在热海温泉” 她话还没说完,他厚实的大掌就搭上她纤细的肩头,语带模糊地说:“哦!热海温泉,没错,我们见过,你白皙的身子不着寸缕。哈!难怪你越看越面熟,我们曾经一块温存过”他胡言乱语着。女人?这个令他刺痛又伤心的动物!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心”了。 智子使尽吃奶的力气才甩开他,浑身鸡皮疙瘩全起来了。“恶心!”她激动地甩开他,挣脱之际漫画又散了一地。 秀雄顺手捡起一本。怔了半晌,接着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是中森秀雄的漫画啊!你也迷他?”他的笑容中竟有些苦涩。 智子打开手提袋,顺手将地上的漫画册一本本地装进袋子里,最后把他手中的抢了过来。 “这是我的东西,你管我高兴看什么。” 秀雄若有所思地瞅着她。“你认识中森秀雄?” 智子撇嘴。“看漫画的人,谁不认识他,我又不是你,像你这种色鬼,你一定只看色情漫画,你才不可能认识像中森秀雄这么有气质的漫画家呢!”开玩笑!中森桑可是她最、最、最崇拜的偶像呢!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认识他,但他又是什么东西,他根本不值得我认识。”他淡淡地说。 秀雄摇摇晃晃地走到车窗前,拿了支票及钢笔。“你的机车被我撞坏了,要赔你多少钱?” 智子手支着头叹气。“你醉得真厉害啰!是脚踏车,你随便赔一万日元就算了,我不想坑你。” 秀雄二话不说迅速地撕下一张支票给她,笑眯眯地对她眨眨眼。“爱人再见,现在很晚了,我要回家了。”说着,他竟然毫不顾忌地跳上车头,要从敞篷车顶钻进去,边挤还边说:“老天,我好像变胖了,一定是喝太多酒了。” 智子不禁哑然失笑。“天啊!你醉成这样,还想开车回家,待会儿不知有多少人要倒楣了。你下来,我送你回家吧!” “好,爱人要送我回家,最好不过了,正好我的床今晚空着你就一块住下来好了。”他嘴里喃喃自语着又被智子一脚踢到驾驶座的另一头。 “你如果想安全到家,请从现在开始不要胡言自乱语,要不,我保证让你死的惨兮兮。”她狠狠地瞪他一眼。 秀雄不满地蹙了蹙眉。“你好粗鲁啊!我只是随口建议而已,你不肯就算了,何必这么凶?” “废话少说,快告诉我你家怎么走?” 他抬起头来遥望前头。“简单,直走就到了,不用一分钟。” “是吗?那好,反正我也懒得跟你纠缠。”她启动车子,笔直地开了约一分钟却仍未见到任何住户,她不禁狐疑地侧头问:“喂,到了没?” 不料秀雄却已睡得像只死猪。 智子努力地摇晃他,好不容易才把他弄醒。 “喂,你家到底在哪个方向?” 他连眼睛都不睁,含糊地说:“直走就到了。” 智子拿他没辙,只得一路开下去,一路摇醒他,男人却一贯地语意含糊不清直叫她往前开,这下子,她才懊恼自己是自找麻烦,看来她甭想睡个好觉了。 天色微微地从黑暗到白蒙蒙,智子困得要死,干脆趴在车座打个盹,竟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直到阳光刺眼地照了进来,一双大手不断地拍她的肩膀。 她挥开那讨厌的手。“少烦我啦,人家想睡觉。” “喂,你是谁啊?”一个低沉的男音在耳畔响起。 智子眯着眼,懒洋洋地回头。“我是智子啊!”“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在我车上,还坐在驾驶座上?”他严苛的声音冷得不带一点感情。 “我?我?”智子揉揉眼,思绪从混沌不清到仔细凝看他后大叫。“天啊!现在是惨了,中午十二点了,你这混球,为了送你回家,我开了一整夜车,害我陪着你瞎混了一夜,你倒是睡得香甜呢上班?啊!惨了,我得打个电话到公司先请个假。” 她见他的行动电话就放在一旁,毫不考虑地顺手就拿了起来。 “喂!天使吗!我现在赶不及去公司,你帮我填个假单” “你搞什么啊!没来上班到现在才打电话来?” “我我现在在表姐家,你没打电话到我家吧?”智子担心事迹败露。 “谁说没有,你妈也说你去了表姐家,她说你又没男友,反正不会丢掉的,她很放心。” 智子吼叫。“你胡说什么啊!快帮我向组长请假一天吧!” “没问题,你下午要做什么?” “睡觉啊,我好困。”她打个呵欠。 “我就知道,反正你又没男友,当然搞不出什么花样,哎,真可怜啊!二十五岁了还不曾谈恋爱” 智子生气地切断电话,咕哝地骂道:“混球!” 就在这时,车门打开了,那色魔今天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冷酷、阴森、无情、冰寒地说道:“你下车。”他只简单地说了三个字。 智子瞅着他,不明白这家伙怎么了,怪胎! “昨晚”她清了清喉咙,试着解释。 “我不管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全不记得了,反正全是游戏,你别以为我会对任何一个女人认真,我不会的,再也不会。”他说着又开了一张支票给她,便头也不回地把车开走了。 留下一脸愕然的智子,她不明白为何夜晚和白天,他像两个人,白天的他竟然全忘了昨晚的一切,全忘了! 真是个谜样的男人!智子蹙了蹙秀眉喃喃自语着 秀雄一进大厅,林太太就禀告:“先生,家里来了客人。” “是谁?”秀雄口气不佳。 “是个美丽高贵的女人,这是她的名片。”管家递上名片。秀雄瞪大了眼,双眉瞬间耸立如峰,印堂皱起数道纹。他把名片扔在地上,问道:“她人呢?” “送小姐去学校,她自称是你前妻的妹妹,小姐见了她可高兴呢!” 秀雄暴跳如雷。“谁允许你让她送小雪上课的?” 林太太被他恼怒的样子吓坏了。 “我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我告诉你,以后不准这个女人进门,明白吗?”他如受伤的猛狮,声音嘶哑而颤抖,恨恨地自语道:“我就知道她绝不会放过我的,绝不会。” 他急忙地拿起电话拨到学校,问小雪是否安全抵达。 导师说:“是啊,是她高雅有气质的阿姨送她来的,小雪很开心地向大家炫耀呢!” 他电话还没挂下,范伦汀娜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就传来。“怎么,怕我会对小雪下手吗?” 他放下电话,回过头,她美艳的风采比当年更迷人娇媚,优雅的仪态、高贵的穿着,都在在地衬托出此时的她身价不凡,已不是当年那个对局势无可奈何,嚷着要自杀的小丫头了。 “好久不见,你愈发有男人味了。”她颇值得玩味的眼神,仿佛在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你也不差啊!意大利养尊处优的生活,一定很惬意吧!”他讥诮地说道。 她深幽的明眸怨怨地瞅着他。“我原以为今生今世,我俩再也无缘见面了,能再见你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饼去的恩怨如海潮般席卷而来,浪涌般狂涛的恨意从她的眼眸中射出。 秀雄对女人早死了心,他根本懒得解释,只是冷冷地问道:“怎会舍得放下罗马豪华的贵族生活,回来日本?” “我带了黛芙妮的遗物回来,日本毕竟是我们的故乡。” 这话如晴天霹雳,几乎要震昏了他,他心里那完美如女神的影像,像琉璃般唯 美的美人雕像顿时碎成了万片残骸。 “怎么会,怎么会?”他的脸色惨白,双眸无神,像失真的录音带重复着无意识的问话。整个人瘫在沙发里,双手撑住重达万斤的头。“她怎么死的?” “飞机失事,红颜薄命这事竟然发生在我最亲爱的姐姐身上,太遗憾了。” 他呆了,八年了,虽说是漫长,一瞬间也八年了,爱情的折磨从她们姐妹走了之后,以为已不再心痛。原以为心早因黛芙妮的离开而死了,怎知这一切原来还在,全尘封在心里深深处。 “我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为了小雪,她毕竟是我们家的骨肉。” 她终于说出她的目的了,秀雄抬起头来,无奈又气愤地望着她。 “不,谁也不能带走她,没有人可以从我身边夺走她,没人可以”他嘶吼着。 她挑衅地逸出一丝冷笑,笑容里是满满的自信。 “想不想赌一赌,今日我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可怜了哟!我想得到的东西,没有人可以不给。” 秀雄恼怒地握紧拳头。 “你滚,请马上离开我家,马上。” 她性感地撩了撩发丝,意味深长地斜睨了秀雄一眼。 “动怒啦!好容易啊,哈哈等着吧,这只是个开始,很快你就会知道,我要怎么讨回当年的债了。” 她的影子渐行渐远,而秀雄知道战争从此刻才开始,她今日只不过是来宣战罢了。他不禁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处因用力而泛白。 好吧!我等你下战书,他喃喃自语着。 第三章 智子从东京车站到伊豆已是晚上八点,她在东京的双城百货公司当美工设计。 每天光搭车的时间,来回就要两个钟头。 到了伊豆已有点累,她懒洋洋地骑着脚踏车,经过她平日最爱逛的大别墅,平常没事时她总爱绕着别墅逛上一圈,但今日她完全没兴趣,只想尽快回家,谁知原本没人的大庭院,竟然灯火通明。 人多得不得了,好像在办宴会呢! 她揉了揉眼睛。哇!雕花铁墙内,站着数不清的男男女女及幼童。奇怪了,智子原以为这房子没人住呢! 他们站在庭院内高声谈笑,快乐无比。 智子一时兴起,心想,庭院里人这么多,她从侧门跳进去,绝不会有人发现她的。 忽地她听见有人在叫唤。“秀雄,你出来切蛋糕吧?” 智子往屋子的方向望过去,隔了三十秒,走出一位穿着黄色衬衫、深蓝长裤、留了满脸落腮胡的男子,酷酷的五官中有种颓废的气质。 咦?他好面熟哦!啊原来是那个色鬼!智子想起来了,他上回给她的支票上签的就是“中森秀雄”的名字。 天知道上帝是如何安排的,竟然让他和漫画家中森秀雄同名,简直是污蔑了她的偶像嘛!智子不满地撇了撇嘴。 哼,这家伙真有钱,也不知他干哪行的。忽然智子兴起了恶作剧的念头。她迅速地爬进雕花矮墙,再偷偷地溜进屋内。 当她充满好奇地逛进屋里的大厅,这才发现屋子好大好空旷,看来像刚搬来。还好没人留在屋内,她安心地一路顺着屋内雕塑品逛到二楼。 由于逛的太高兴了,都没发现二楼正厅坐着一位七、八岁的小女孩。 女孩长得可爱,但却横眉竖眼的,看起来脾气很不好。 她凶巴巴地对着智子吼着:“你滚,我不要下去参加爹地的生日宴会。” 天啊!原来他有个女儿这么大了。 智子被她吓了好大一跳,这孩子长得很美,一张苹果脸,却满眼仇恨,像剌猬一般。 “为何不想参加爹地的生日宴会?” 她怨怼地睇着智子,骄傲跋扈地仰起小脸蛋。“要你管!你又是第几任女友啦?我怎么不认识你?” “你爹地有几个女友?”智子不是真想知道,她只是无聊随口问问。 “一卡车。他的兴趣除了漫画就是玩女人。你不是他女友?”她恨恨地说着。 画漫画?难道这个烂男人也是漫画家?那不是和中森秀雄“同行”吗?不会这么巧吧! “你爹地不是漫画家中森秀雄吧?”她紧张地问。天啊!她的信心开始一点点瓦解。 “没错!我爹地就是鼎鼎大名的漫画家中森秀雄啊!”小雪睁大了眼。“咦! 你不认识我爹地,你怎么进来的?” “不会吧!你爹地是个色鬼啰!他才不是我的偶像中森秀雄呢!”智子嘴唇泛白,激动地猛摇头,显然她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你讨厌我爹地?”她像发现了什么奇迹似的。 “我是很讨厌他啊!长得一副俊美如雕像的模样,却是性欲至上的次等动物,一点灵性都没有,多恶心啊!”智子现在有股想哭的冲动,是谁说过“幻灭是成长的开始” 不料她竟然大笑且鼓掌,而不是臭骂智子一顿。 有没有搞错?“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这是智子的直觉。 “我是啊,如假包换。太好了,终于找到一位对我爹地没有‘兴趣’的女人了,你真是与众不同啰!我叫小雪,我们做个朋友吧?”她忽然由衷地笑开来。 虽然智子讨厌恶棍秀雄,但是她爱看他的漫画至极,所以她马上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脚步声。“这人会是谁?”智子心想,最好别是秀雄,她的眼神已露出戒备。 小雪闷头娇笑。“很抱歉,的确是爹地。”她太高兴了,终于有个女人讨厌爹地,不会跟她抢了,多好! 秀雄的声音从楼梯口传了上来。“我的心肝宝贝,你在哪啊?” 智子心焦地嚷着。“完了,完了,我要躲在哪里?” “为什么要躲?你何必怕爹地呢?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她人小表大,一副身经百战的模样。 “嗨!爹地,我在这。”她搭着智子的肩,完全当她是战友。 智子心里纳闷不已,却还来不及开口问,秀雄就直逼她眼前。 “你怎么进来的?”他口气很差。 “我邀她来的。爹地,智子是我在伊豆最好的朋友哟!”小雪说完还甜甜地对智子一笑,不愧是演戏高手。 但秀雄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少鬼话连篇了,我们才刚搬到伊豆,你会和她要好,真见鬼了。喂!你对,就是你。”他直指着智子。“对我女儿有什么企图啊?”俊挺的浓眉上,额间青筋隐隐浮动,看来秀雄已怒气冲天了。 智子望着秀雄,不明白他为何一脸想吃人的模样。 “她要当我妈咪,这就是她的企图。”小雪撒娇道。 智子嚷道:“喂,你胡说什么?” 小雪连忙捣住她的嘴。“爹地,我告诉你,你那一、二、三号的女友我都不满意,她们休想当我妈咪,你也不准娶她们,听见了没?” “你要我娶这么一位没容貌也没身材的女人,哦!拜托,请你不如现在给我一把刀,叫我自杀算了。”秀雄说后,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智子,目光隐含嘲弄。 他这句话简直是侮辱人嘛。智子暴跳如雷。“喂,臭老头,请你照照镜子,你年纪一大把了,还想老牛吃嫩草?我最讨厌你这种男人,就算你跪着给我磕头我也不嫁你的,你少臭美了!” 她气得七孔冒烟,搞什么嘛!她虽非绝色美女,却也清丽可人,今天却被这对父女任意支配,真不明白,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在耍什么诡计? 小雪见智子和秀雄吵架,更是喜上眉梢。 “很好,爹地,请你记住了,如果你一定非结婚不可,我就只准你娶这个女人,明白了吗?” 智子从没见过比她更有气魄的小孩。她也不等秀雄的答案,拉着智子的手就下楼去了。“我饿了,智子,我们去吃蛋糕。” 智子脑子里混乱至极了,真不明白,这家庭存有什么样的战争。而她已在无意之间成为小雪利用的武器了是吧?她竟然成为一个八岁小孩的武器,天啊!这是什么样的世界呢! 再到中森秀雄家已是几天后,而且是应小雪之邀,盛情难却。 这个工作狂今日出奇地没有在工作。这家伙不是向来白天工作,晚上玩女人的吗?但今天他竟然在大榕树下和一位女子翩翩起舞,跳的是华尔滋。 那女人穿了一件淡蓝色的洋装,留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垂到腰部。 她和秀雄跳舞时,发裙齐飞的样子唯美而浪漫,粉白的鹅蛋脸上,那陶醉的表情令智子也看呆了。 他拥着她像拥着瓷娃娃般的宠爱,脸上有着智子难得见到的温柔笑容。 智子从大门牵着脚踏车,慢慢地走进去,不敢惊动他们,出神地望着他们俩陶醉地拥舞。 忽地她才发现,活了二十五岁的她,从未享受过被亲爱恋人拥舞的快乐。 她既没谈过深刻的恋爱,也没深刻地爱过谁,心里的失落感强烈到令自己受不了。看他们那么快乐的样子,她突然向往起热恋,渴望能深刻地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把脚踏车停在大屋的走廊处,她直接上楼找小雪。 智子上楼走到她房间,看见她在床上画画,便唤她:“小雪,你在画什么?” 小雪趴在床上,侧头望她,神情黯然。 智子见她画了一个女人,留着长发,穿了一件红色洋装却没有脸。 “这是谁?” “是妈妈,我从没见过她,画不出来。爹地呢?”她嘟着嘴。 “他在院子里。”她没见过妈咪,智子相当惊讶,眼见她将画纸撕个碎烂,跳起来推开窗户。 她讨厌看见爹地和别的女人跳舞,愤怒之余她拿起弹弓和一堆假蜘蛛,隔着窗户瞄准那女人的头部,狠狠地把假蜘蛛射了出去,一只只全射向那女人的头发,射了好几次才射中,她欢呼地叫着,兴奋地看了智子一眼。 智子摇头。“别这么做,你爹地会生气的。” “我讨厌霉菌,她一天到晚缠爹地,我讨厌她。” “霉菌?这是什么怪名字?”她含笑地又摇摇头。 她慧黠的眼闪着灿光。“‘发霉的细菌’,这绰号是我取的,她是三号女友。”小雪说完便探头出去,发现她爹地不见了,嚷道:“糟了,我爹地发现是我捣蛋,要上来打我了,快!我得躲起来,智子,你待会儿见了霉菌要帮我整整她哟!” 智子吓了一跳,樱唇嘟成一个圆。 “你要我整她?” “是啊!我们俩是一国的你忘了吗?”她靠在智子耳边咕哝了好一会儿。 智子大声叫嚷:“不,你开玩笑,太恶心了,我做不出来。” “你非做不可,要不,那女人一定骑到你头上来,我不骗你啊!”小雪一溜烟地躲了起来,也不知她躲哪去了,她早把捉弄她父亲的女人当成一种乐趣。 智子无奈之下只好坐在二楼客厅的摇椅上,看着正上楼的秀雄,他身后是霉菌小姐。 “小雪呢?她在哪?”秀雄耐着性子问。 智子瞅了他一眼,他的好兴致全让女儿破坏掉了,他看来相当恼怒。 智子明知自己不该护着小雪,但她仍大剌剌地说:“她躲起来了,知道你会上来打她。” 霉菌小姐一看见智子,怒气又上来了,她一手就拎住智子的衣领,嗲着声问:“这个女人又是谁?” 智子简直快喘不过气来了,她大声叫嚷着:“放开我,你干什么啊!”“她是智子,我女儿的好友。” 秀雄才说完,那霉菌小姐就啕声大哭,以广播电台最高分贝的声音尖叫道:“她跟你上床了吗?我不管,你发誓除了老处女、大肉弹之外,就只有我啊,我这么相信你,你怎么可以欺骗我,我不管,我要你赶她走,要不,我现在就自杀”她哭哭啼啼的。 智子都快被她拎得喘不过气来了,愤而一口咬住她紧拎住她衣领不放的手。 她痛得哇哇大叫。“啊她咬我,秀雄,你的女人竟然敢咬我哎哟!痛死我了,你看她的血盆大口留下的齿痕。”她可怜兮兮地递上她的玉手,呈现在秀雄眼前。 智子长到这么大,还从来不曾被人用“血盆大口”这恐怖的形容词形容过。 这女人真是离谱啰!原来她还不想听小雪的建议,整她。但现在可不同了。 智子故意钻到秀雄身边,她纤细的身材依靠在秀雄厚实的胸膛里,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小鸟依人。 要装娇弱谁不会啊!她虽然很讨厌秀雄,但为了整整这个女人,她愿意牺牲一点。 她闭上眼睛心不甘情不愿地吻了一下秀雄的脸颊,鼓起勇气说:“我告诉你,秀雄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才是未来小雪母亲的人选,你啊!闪一边去凉快,秀雄才不会为了你这种女人赶我走呢!” 她如一头得羊癫疯的羚羊捉狂了起来。“秀雄,你说话啊!你到底要她还是要我?” 秀雄瞅着带着顽皮笑容的智子,知道她是存心捣蛋,她那狡猾的眸光闪闪发亮。他两手捉住了她的小手,把她从他身旁轻轻推开。 “好了,别闹了,智子,算我求你,你饶了我吧!” 智子冷冷地打量着他,他并不快乐,整个人被莫名的忧郁笼罩着,她看不透真正的他。 “要我放过你,行,你叫这女人跟我道歉。”智子双手抱胸,一脸倔强。 “道歉!休想,秀雄你搞什么呀,快赶她走,难道在你心里她比我重要吗?”她一副千金小姐的模样,非常的娇生惯养,丝毫受不了半点委屈。 秀雄瞅着智子存心找麻烦的模样,实在火大,很想臭骂她一顿,但小雪之前就和秀雄约法三章了。要他见了智子只能欢迎、微笑、走开,不要干扰她们。 “智子是我在伊豆唯一的朋友,如果爹地不让她来家里陪我玩,我就跷家,谁叫你那么讨厌!没事搬到伊豆来做什么?害我半个朋友都没有。” 秀雄气得咬牙切齿,一手拉着霉菌小姐就往外走。 智子心情一松便对着他俩做鬼脸。 中森秀雄一个人坐在大榕树下喝闷酒。他的身旁则是一簇簇的小火光,看来他在烧东西。 智子骑着脚踏车绕到他身边,见他正在烧一封信,那燃了火的信纸在天空飞,正巧飞到智子的眼前,她跳下脚踏车出手抓住那张着了火的信纸。整个人顺着草坪滚了一圈,便把火弄熄,脚踏车则倒在大榕树的另一头。 他已经喝醉了,身子虚软地瘫在树下,口中喃喃自语,伤心欲绝的模样令她动容。 怎么回事?中森秀雄不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吗?怎么今天的他如此憔悴? 他的泪镶在眼眶里,天啊!他在哭!厚实的双肩微微颤抖着,隐隐传来抽搐的声音 啧!啧!一个大男人竟然哭倒在地上* 第四章 百货公司进入拍卖季,智子的工作加重,几乎进入了混乱的忙碌。 原本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看报的智子,拖到中午吃饭时间才打开报纸,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中森秀雄和他的首席助理山本太郎互告对方的新闻愈闹愈大,占了报纸很大的篇幅,她边看边摇头说:“天啊!原来秀雄是为了这原因才搬到伊豆去的。” 天使就在她身边,抢着报纸念道:“此案件十八号首次开庭,双方都没出面,现在山本太郎被挖角到青山出版社,和中森秀雄所属的世纪出版社是死对头。” 天使看完之后叹气。“完了完了,青山出版社的现任老板竟然是秀雄的旧情人范伦汀娜,据说此次山本太郎的背叛,全是受范伦汀娜指使,她是存心要整垮他的,看来秀雄这次是大难临头了。” 智子只是魂不守舍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许是对中森秀雄落到今天这个田地有些同情吧!奇怪了!他不是玩弄感情的刽子手吗?我又何必同情他,智子内心五味杂陈,复杂得很。 这天下了班,智子便直奔秀雄家,小雪去上舞蹈课,林太太说:“先生在工作室里,我刚到工作室找他,助理们全下班了,他心情欠佳,一个人待在工作室发呆。” 智子走进工作室,天色已暗,他没有开灯,房里黑漆漆一片,她甚至看不到他的五官。 他低声地问:“是谁?”声调很悲,充满无力感。 “我是智子。”她想他也许不愿见她,她心烦的时候也会躲起来不见人。 “智子?”他低垂的头抬了起来,她站在门口光源的这一头,他看得见她,她却看不清楚他。 “小雪去上舞蹈课了,有事吗?” “我不是找她,今天是专程来找你的。” 她走到他身边,顺手打开他的台灯,光亮的那一刻,她看见他憔悴而疲惫的脸庞。 “我看见报纸了。”她迟疑地开口。 他笑得好沧桑。却不如她想的那么在意这件事。 “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静静地坐到他身边。“何必丧气,官司才刚开始打,是现在进行式而非过去式,报纸刊了,说你首次开庭没去。” 他点起了根烟,神情渺茫,笑容苦涩。“我不想面对那种场面,我根本不想告他,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就算对不起我,我也不希望和他对簿公堂。” 她低着头。“对不起,过去是我误会你了,还认为你是表里不一、阴阳怪气的人,不知你正面对这样的挫折。”女人总是同情弱者。 他讪笑。“这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挫折,最大的,令我气馁的不想活下去的早已过去,更大的还在后头正准备来临,目前的只是汀娜给我的一点小颜色,不足挂心。” 智子发现他是一本充满神秘魔咒的书,非常难懂。她根本完全不了解他,简直是雾里看花。 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了,静得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 秀雄突然将她拥入怀中,给她一个毫无反抗机会的吻,她昏眩而四肢发软,他身上浓郁的男性气息令她头昏,热情的接吻技巧使她想反抗却无从反抗。 他的吻有着无法抗拒的魔力,智子矛盾极了,明知他只是玩玩,不可能对她认真,她仍无法不承认她无可救葯地受他吸引。她脸红了,这是她的初吻,毫无抗拒力地瘫在他怀里。 他的体温令她身不由己地贴着,那炙烈的温度令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怦怦怦地乱跳。 “我上次提的事,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他在她的耳畔摩挲着。 “我?你指嫁给你。”瞧瞧她话都说不好,紧张得结巴了。 他环抱着她的手,紧而有力,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照常理,她应该要答应的,因为她渴望他,真的渴望,她的身子明白地告诉她,它因他而颤抖。 但理性却告诉智子,不行,她完全不明白他,越接近越觉得他深沉,爱上他太危险了,她应该逃的。 “我的生活一团糟,事业危机一天比一天清楚,范伦汀娜不会放过我的,而我众女友们下星期全回日本来,她们使我和女儿天天处于战斗状态,我只有一颗心,一个脑子,无法同时处理好这么多事,我需要一个救星,来帮助我安顿家庭。内外皆兵快使我精神崩溃了,你明白吗?” 智子怎么会不明白。“报上说范伦汀娜是你的旧情人?” 他很不想提她,那是他的噩梦,但现在他不想面对她都不成,他低叹:“报上乱写的,她是我们别谈她,谈她令我心烦,你愿不愿意嫁我?” 她害怕,想答应又不敢。“你女儿不会答应的。”她把责任推给小雪。 他坚硬的脸上,有不肯妥协的眸光。 “她不答应都不行,一堆女人让她挑,她最后一定会选你的,我知道。” 智子越听越糊涂。“你为何非结婚不可?” 他眼底闪过一丝惊慌,那如醇酒般醉人的眼眸死命地盯着她,他斩钉截铁地说:“因为就算我身败名裂、倾家荡产、一无所有,有个女人我宁死也不会娶她的,那个女人就是范伦汀娜,当年我不娶她,现在更不可能!” 难怪他急着要结婚,他怎么也不肯和她妥协吧?智子心想。 而她只是一个工具,阻挡范伦汀娜入侵的工具,真可笑,她为什么要扮演这个角色? 智子恼怒地从他身上跳了开来,正准备要怒叱他时,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位只包着浴巾的性感女人,她当着智子的面对秀雄招手。 那眸中满缸的泛晦邪媚,娇到酥骨的嗲声。 智子的怒气激到了最高点,简直快气疯了,他根本没把结婚当成一回事。 智子望着他的背影咆哮。“我不会答应的,你这个自大狂妄、没把女人当人的恶棍,我疯了也不嫁给你。”智子发狂地奔了出去,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接受这种羞辱。 她的泪无声无息地滑下,她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难道她真爱上他了?怎么可能呢?她真不明白自己。 正当她心力交瘁的同时,范伦汀娜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递了一份小雪的出生证明给智子看。 “小雪是黛芙妮和阿健的孩子,她跟秀雄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智子愣住了。“我不信,他那么宠她。” “你看清楚,小雪是b型,秀雄和黛芙妮都是a型,我姐姐当初情非得已把孩子交给他,现在我姐姐去世了,小雪是遗产的唯一继承人,秀雄三个月内找不到小雪愿意接纳的女人结婚,他就得把小雪还给我,毕竟她是我家的骨肉。” “你何必告诉我这件事?” 范伦汀娜笑容里尽是鄙视,智子可以感觉她恨他已入骨,巴不得拆了他泄恨。 “因为我希望你坚定地告诉我,你不会嫁给他。” “我办不到。我要不要嫁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尽管满脸是泪痕,但智子的脸上写满执拗。 “别忘了,我会除掉所有妨碍我的人,如果你不希望死在我手里,你最好好自为之。”她深沉的星眸闪着精光,她的决心没人可以怀疑的。 智子的脾气很硬,骨子更硬,倔强的眼神紧瞅着她。“随便你。” 扔下范伦汀娜后,她率性地离去,她发誓再也不要介入他们之间,现在的她只想学会遗忘 天使已决定跳槽到秀雄的工作室当助理。她满心欢快地作着嫁给他的白日梦。 智子没告诉她,秀雄向她求婚,若她知道肯定当她是情敌。 当天下班,智子正准备去搭车,秀雄却出现了,要智子上他的车,智子不肯,故意躲着他。 他开着车在街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最后像老鹰拎小鸡似的把智子捉到车上。 秀雄气恼非常地瞪着智子。“为何躲我?” 智子不肯承认。“我没有躲你,不想坐你的车不行吗?” “说实话,我最讨厌女人说谎,你别激怒我。” 他死命地盯着智子,她被他看得心虚,憋不住气,老实地说:“范伦汀娜找过我。” 他讪笑。“你吓坏了吗?胆小表。” 智子厌恶地对他咆哮道:“我才不是,我只是讨厌你,不想见你,不成吗?” 他二话不说却疯狂地拥她入怀,亲吻智子的脸颊。“别撒谎,我知道你想念我,考虑的如何?” “什么事?”智子装傻。 “嫁给我的事,怎么样?” 智子低头不答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她望着他,他一脸神秘难测的表情,智子完全不清楚他。“我不嫁。”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谎,你明明想嫁给我。”他死皮赖脸地缠住智子。 她撇开他。“我不想嫁给你,范伦汀娜开价三千万我甩都不甩她,我不想介入你们的仇恨,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我不想被你摆布。”她坦白道。 “她要夺走小雪,小雪是我的生命,我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 他说的那么愤恨,智子从没怀疑过他对小雪的爱。 “她不是你的女儿?” 他双手护着头,无限恼怒。沙哑的嗓子低吼。“她是,你别听她胡说,她是我女儿。” “如果真的是,她是夺不走小雪的,你无须对我说谎。反正我怎么也不帮你,你最好摆平小雪,要她从你的众多女友中找出她能接受的,也许你还能留住她。” 他阴森的眼射出冷寒的箭,重击方向盘怒骂:“你这个冷血的残酷女人,要怎么样你才肯嫁给我?” “除非你真心爱上我。”她鼓起勇气说。 “放屁!那是不可能的。”他想都不想就拒绝。 她火大了,自尊心严重受损。 “那你失去女儿是你家的事,跟我无关。”智子啪喳一声,重重地关上车门,看也不看他就走掉。 她发誓,决不嫁给不爱她的男人,即使她爱他爱得要死。 才回到家,小雪的电话就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智子僵硬的心软了下来。 她哀哀地诉说她的烦恼。 “老姑婆和大肉弹全回来了,两人在我家客厅吵得要打起来了,我赶她们走,她们都不走,还要我闭嘴。” 她哭得唏哩哗啦的。 智子听了心烦透了。“爹地呢?” “和新女友垃圾桶去酒吧游乐去了。” 垃圾桶?智子不由得哑然失笑了,看来每个秀雄的女友都有一个比一个难听的绰号,小雪够厉害,也不过是个八岁大的孩子。 智子知道自己不该问的,但偏偏不能,她心太软。 “你打算怎么办?” 她哭声略停。“我要离家出走,你快来救我啊!”“你想到哪去?” “当然是你家,你不收留我,我就去孤儿院。”她骨子倒硬,说完后她赌气地挂电话。 像个无法丢弃的麻烦,智子甩不掉她,她恨自己不够冷血,却仍急急地去接小雪。 到了她家时,雪正下着。她穿得好厚,像个小肉球。 小雪瑟缩地蹲在她家门口,冷得直打哆嗦。 智子心疼地问她:“你为何不在屋内等我?” 她双眼红肿。“我讨厌和她们共处一厅,讨厌死了。我们快走。” “不用跟林太太说一声吗?” 她自动地跳上智子的脚踏车后座。“林太太被她们气走了。” 原来如此,智子原本还想让秀雄安心,但想想大可不必,他根本不顾小雪的感受,太自私了,她因此理所当然地把小雪带走。 隔天智子上班前,先送小雪去学校,命她不准逃学。下课要打电话叫司机去接她。 秀雄一早就打电话到公司找智子,她办公椅都还未坐热呢! 他如雷的声音在那头轰轰作响,正准备轰炸智子的耳膜。 智子暴跳如雷,学他吼叫。“你够了没?明明是你的错,自己和女友去玩乐,让小雪和老姑婆、大肉弹去斗得你死我活,你算什么父亲?” 他愣了一会儿,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智子真不明白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你讲话的口气越来越像我女儿,看来你十分适合当我的家人,你条件开一开吧?不论你要车子、房子、钱或珠宝,我都会答应,只要你嫁给我。” 又来了,智子气得咬牙,恨不得给他两巴掌。 “我不是东西,不是你得到监护权的‘工具’,我也不当你专有的保母,除非你来追我,要不,一切免谈。” 他在电话那头呆想了数秒,随即以平稳的口气对智子说:“拜托,我这辈子从未追过女人,你别这么麻烦,行不行?” 标准的沙猪主义。智子不肯妥协。“那黛芙妮呢?难不成她来追你吗?” 他沉不住气了,口气又暴躁起来。 “你从不了解情况,是谁告诉你我和黛芙妮是一对的?” 智子被他的话弄傻了,他们不是一对?怎么会这样呢? “小雪不是你的女儿?是黛芙妮的女儿?黛芙妮不是你的女人?”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搞什么啊? 他原本不肯承认的,但范伦汀娜一定会告诉智子,他不得已才承认。 “是的,你全说对了。”秀雄语气中充满无奈。 “你说你这一生只爱一个女人,那人是黛芙妮?”他胸口的痛灼热地燃烧着,当年的事浮现,那哀伤的、悲惨的记忆全回来了。他沙哑地怒吼。“你问够了没?那是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嫁给我?” 智子听见他暗哑的声音,想着他之前说的话,最爱的人都不肯爱他了这个女人是黛芙妮? 智子的心抽痛着。“我要你爱我,我不要当你或你女儿的玩具,也不要当你抵挡范伦汀娜的工具,我是个人有感情的,请你把我当个人看待行吗?你总要学着爱人” 她尚未说完,不料他咔喳一声挂了她的电话。 智子呆住了,伤心欲绝,这天杀的混球,竟敢挂她电话,她恨他,他根本是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蛮横不讲道理、没人性、自私自利的乌龟蛋。 智子忍不住想大哭,但办公室人太多了,她躲到厕所哭了半小时才出来。出来之后怕眼睛红肿得太难看,便掏出墨镜戴上。 她告诉自己,别恨他,更别爱他。爱上像他这样的男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正当她无神地发呆时,她的母亲打电话来,叫智子今天下班到阿姨家相亲。 智子淡漠地问:“什么样的对象?” 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对方条件很好,家中是开温泉旅馆的,他在东京产物保险公司当经理,年轻有为,长得很斯文俊逸哦!这么好的对象原本要介绍给你表姐的,但表姐有男友了,两人打得火热,她没心情看,所以叫你表妹看,被我知道了就中途拦劫,哈!我保证你会喜欢他。” 智子的母亲总自以为了解她,不过她现在的确很需要有个男人陪她,转移她的生活重心。 晚上智子姗姗来赴约,到阿姨家已是八点。 母亲千万叮咛要智子化妆,穿得淑女一点。 智子嗯哼呼啦地敷衍着,去时随便套了一件棒球t恤,一条牛仔裤,脸上连口河诩没擦。 智子的妈和阿姨看见她,差点昏倒。那苦笑的僵硬表情,让她好气又好笑的。 智子坚持不肯伪装,如果不伪装的她推销不出去,那就算了。 对方的母亲是个受洋教育的美妇人,一双灵动的大眼盈盈若水,直盯着她看。 她的儿子也好看。皮肤白皙,非常斯文,人安静含蓄。 吉田太太问她:“平常爱做什么?” 智子散漫地回答:“无所事事的我最快乐,每天骑脚踏车在伊豆闲逛,吹吹山风、吸吸灵气,我生平无大志,但求快乐自在。” 他们母子俩对视一眼,直望着她笑。 智子并不晓得,她已是当天他们见过的第四个对象,更不知他们母子会一致地中意她。 智子的母亲乐坏了,频频问她何时出去约会。 智子兴致也好,回道:“他约我就去。” 她要彻底忘掉秀雄,不过忘不掉小雪。 第一次吉田敏约会她,小雪就当了电灯泡。 他眼笑嘴笑的,人温暖得要融化了她。 “她是谁?” 智子来不及答,小雪坏透了。“我是她女儿,你要娶她得连我一块哦!”智子笑呛了,把爆米花洒了一地。也没解释什么。 他瞅着她,很自然地把手放在她肩上,只说:“你好自然、潇洒,我喜欢你慵懒散漫的气质,让我觉得没压力。” 她靠在他的肩上,喜欢他身上淡淡清香的肥皂味,他给她一种很干净、很亲切、靠得住的感觉。 在公园里,溜冰场前,阳光好亮却不够温暖,她自然而然地依靠着他,目光穿梭在溜冰场内嬉戏的孩子身上。偶尔喊一喊小雪,要她小心。 他说:“你很喜欢孩子啊!”声音很温暖。 她突然转移话题。“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很想谈恋爱。” 他清流如水般的面庞,逐渐漾起彩虹般的朦胧。 吉田敏温柔地侧过脸亲吻智子的脸颊,她眯起眼睛,听得见他喘息的呼吸,他紧紧拥着智子,并没有吻她的唇,智子不解地睁开眼。 见他痴痴地凝着她,突然说:“知道我为何选你吗?” 智子坦率地答:“不知道,我对男人缺乏经验。” 他爱怜地揉着她的发丝,目光飘过天空远走的白鸽。 “我欣赏你倔强而孩子气的面容。”他忽尔睁着眼吻智子,智子有点紧张,他抬起头注视着她。“要怎么才能让你有谈恋爱的感觉?我很乐意成为你首次热恋的对象。” 智子开心地笑着,虽然他的吻不像秀雄那么灼热而霸道,令她喘息不已,但智子也喜欢温馨对待她的方式。 小雪像一只企鹅,以飞的方式冲了过来,嘟起她娇嫩的红唇,撒娇地说:“我也要,阿敏哥哥快吻我。” 这好笑的家伙,智子问她:“喂,你才八岁咆,初吻不能这么快给人家,还有你应该叫阿敏叔叔才是,怎么会叫哥哥?” 她跳到阿敏怀中,坐的姿势可美了。两腿还学模特儿交叠。 “叫哥哥,阿敏才有机会追求我啊!叫叔叔,等我长大,美若天仙的时候,他就不好意思追我了,智子,你的初吻对象是谁啊?”1 智子怔了半晌,难为情地笑着。很讽刺地,初吻的对象竟是秀雄,小雪的爹地,但这怎么能说呢! “这干你什么事啊?你最近和你爹地的那些女人战况如何?” 她不知为何总会想起秀雄,他忧郁的眸子直瞅着智子,让她的心发疼! “他说他想娶你,问我答不答应。”这天杀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看见吉田敏那古怪的表情,马上解释道:“她胡说八道,你别相信,她爹地的女朋友有几卡车多呢!” 小雪嘟嘴。“我没一个喜欢,我爹地说叫我来求你,要你嫁给他,要不,我就得跟那个美美的阿姨到意大利去了。” 智子睇着小雪,她的眼突然蒙上一层愁雾。 “那不好吗?反正你爹地一天到晚惹你生气,你别跟他了,去跟那个美美的阿姨好了。” 她嘟着嘴,眼眶红了。 “不行啦!爹地不能没有我,我考虑过了,你还是嫁给我爹地好了,只要你不要太爱他,我就同意你们结婚。” 智子恼怒了,她看不惯别人自以为是地替她安排一切。 “你们父女还真是一个德性的自私,我管你接不接受其他的女人啊!你非从她们之中挑出一个不可,要不,你就去跟范伦汀娜,我不爱你爹地,他也不爱我,你别再提叫我嫁给他的事啊!不然我就跟你绝交。” 智子暴跳起来对着她咆哮,声音尖锐得连她自己都吓一跳。 说完后她虚弱地趴在阿敏的大腿上。 阿敏抱起她,温婉慈祥地安慰她,随即对她说:“她只是个孩子,不懂事,你别吓坏她。” 他以为她只是孩子,他根本不知道她的诡计。 当晚送小雪回家,智子坚持不进去。 她哄骗智子。“我爹地和垃圾桶出去了,今晚不会回来的,你别担心,进来坐坐嘛。” 智子不肯,她死缠着智子不放。 智子拿她没辙。“你放开我,好啦,我进去就是了。” 一进她家客厅就发现上当了,秀雄赫然就在客厅,见了智子很热情,而且是史无前例的亲切。 智子对小雪愠怒地娇喊:“你为什么骗我?” 小雪却装无辜。“我没骗你,秀雄,你今天这么早回来做什么?”她走到她父亲面前娇嗔道。 秀雄瞪着她。“秀雄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这是我家啰!我高兴几时回来就几时回来。” 小雪蹶高了嘴,回头看智子。“喂!我没骗你,是他要早回来,我有什么办法呢?” 他们俩一搭一唱的,说的像真的。 智子想走,秀雄却笑眯眯地拦住她。“你还在生我的气啊!”“你想怎么样?”智子双手插腰,磅礴的怒气正蓄势待发。 小雪很懂得察言观色。“对嘛!老爹,你想怎么样,快说清楚啊!”她明是在帮智子,实则帮着她老爸。 秀雄这才吞吞吐吐地说:“我仔细地想了好多天,我想我该接受你的建议的,不知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建议?什么!你指追求我的事吗?来不及了,我有对象了。”智子按捺住胸腔迅速滋长的怒火,完全不给他机会。 小雪夹在两人之间,连忙抢着加油添醋。 “没错,老爸,阿敏哥哥好正点啦!是我的白马王子哦!他和智子接吻,吻得天雷勾动地火般激烈,丝毫不比你和垃圾桶的演出逊色哦!”秀雄一听,气得牙齿打颤。“真的吗?你觉得他的吻功比老爸还好吗?” 小雪眯着眼笑,一点都不忌讳谈这种超龄话题。 “爹地,我又没看过你吻她,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只知道我想嫁给阿敏哥哥这样的男人,他好帅!” 他沉痛地怒叱。“喂!你好歹也是我女儿,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别在我的女人面前夸我的情敌,行吗?” 智子狠狠地推开他。“你少发癫了,我才不是你的女人。”智子勃然大怒,气得面颊绯红。 “这由不得你,这世上没有我得不到的女人,除非我不想要她。” 他一把攫住了智子,将她圈紧在他怀中,炙烈的唇毫不犹豫就覆盖上她的,她死命地抵抗,越是抵抗,他圈得越紧,舌头灵活地钻进她的口中。 小雪顽皮地格格笑着,边笑边跑上楼去,低声嚷嚷:“这限制级画面,儿童不宜,我先睡了,两位晚安,明天见。” 他的唇温热而慑人,令她毫无抵抗力地瘫在他怀中,他的热情使她的身子暖烘烘的,根本没力气离开他。 他一手把她抱了起来,另一手游移在她薄薄的衣内,令她全身燥热。 智子虚软地问:“你要把我带到哪去?”明明心里已知道他的企图。 他笑得猖狂。“天堂!你没去过的地方。” 智子挣扎着想从他怀中跳脱,但没办法,他的手臂箍紧而有力。 智子虽渴望他的爱抚,但理智告诉她,不行,他对她不是认真的,她不要当他的玩具。 智子痛苦地挣扎在理智和爱欲之间,她泪眼婆娑地说:“你放过我吧!我不要爱你,你这魔鬼” 他温柔地解开她的衣扣子,吻得密密麻麻,烈火般的眸子直盯着她,手却不停地更探入,令她浑身一阵酥麻。 “你说你不要我,我马上就离开。”他的浊重喘息声在她耳畔。 “我不要你走。”她身子轻颤一下,紧紧地拥着他,明知他极有可能在做戏,她仍无法脱离他给的爱情魔咒,她是那么强烈地渴望他,渴望到连她自己都心痛的地步。 爱原是这么苦涩,苦涩中的甜蜜令她宁死也要落进他的陷阱中,宁死也要 第五章 清晨,在全身舒坦却又酸痛中醒来,睁开眼,脑子顿时清醒,这房间不是她和妹妹的,是秀雄的房间,昨晚老天啊!昨晚她做了什么呢? 羞愧、脸红、甜蜜又刺激的记忆一一浮现,智子忍不住要尖声大叫! “啊”她哀声抱头大叫,那惨痛的叫声发自内心。 秀雄一听见就奔了过来。看见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他眼神荡着笑的涟漪,爱怜地到她身旁急切地拥住她,给她一个绵长而细腻的深吻。 “怎么了?睡醒了没看见我害怕?还是作噩梦?” 智子狠狠地推开他,乱了魂似的惨叫。“不是啦,你这恶魔,你强暴了我。” 他睁大了眼,以无法置信的目光瞅住她。 “你胡说什么?昨天是你要我别走的,是你渴望我拥着你,是你”“住嘴,你给我住嘴!”智子用手掌捣住他的嘴巴,不想再听下去,太可怕了。听他再说下去肯定会说是她自愿栽在他手里的,虽然这是事实,但潜意识里她完全不能面对这个事实。 他波眼转盼间,那无穷的笑意似要淹没了她,智子把被子高盖住头,忍不住嚎啕大哭。 “你这个大坏蛋,我恨你,恨你恨你啦!” 他圈住了躲在棉被底下的她,不断地劝着。“好了,我说过要娶你的。” 智子抬起头来,心慌意乱地说:“可是你不爱我,我不嫁给不爱我的男人。”她满头乱发地从被窝中钻出来,懊恼得想死掉。 突然传来冰冷不带感情的女声,那声音具穿透力,像针一般穿透智子的心脏。 “别丢脸求他了,除了黛芙妮,他对女人从来不心软的。” 智子波光似箭盯住她,范伦汀娜大方地站在门口,嘴上带着讥诮。 她锐利的话穿爆了智子的心脏。 智子的眼眶顿时红了,连忙想找衣服,快点离开这里。 但偏偏四周都看不见她的衣服,昨晚也不知被那畜生丢到哪去了。她紧围着被单,起身就想找衣服。 秀雄怒声似雷,气得脸白唇青的。“你上来做什么?这是我家,请你走动时先报备行吗?” 范伦汀娜抽着菸,穿了件黑色的紧身洋装,依着门波光妩媚地笑。 “我来接小雪去上课。智子,有骨气的女人是不会求他爱你的,否则你永远只是他随手可取的玩具,玩了就扔。” 智子站在床上找衣服,表情苍白难看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秀雄沉着脸高声吼叫。“你说够了没?快滚,我家不欢迎你这种女人,你给我滚!” 她见他生气可开心了,格格格地笑着转身下楼去。 智子急着跳下来,捡起自己被丢在地上的衣服,快速地穿上。 秀雄急忙想安慰她。“你不会被她激走吧?告诉我你不会,你知道我需要你的” 智子寒着脸说:“不,你只是需要个对付范伦汀娜的工具,我知道,你、永、远、不、会、爱、上、我、的。”她痛彻心扉地说完,只觉得心早已被掏空了。 她瞅着他,想等他的答案,但他不说话,低着头沉思,眸子根本不敢看智子。 智子紧握拳头,逐字加重音节,清清楚楚地从牙缝中迸出话来。 “我永远也不会答应嫁给你,在你始终封闭的心灵里,只容得下黛芙妮一个女人,我不要成为守候在你心窗外等爱的女人,永远不要。” 智子神色凄绝地奔下楼去,奔出秀雄的家。 雪下得好大,她打着颤,不是因为天气冷,而是心寒,内心的雪下得比天地间真实的雪还厚。 泪还未滴到地面就已成霜。 到了公司,大家都好忙,拍卖季来临了,没人有空注意她,失了魂的智子,恍恍惚惚地做着手边的事,不说话也没食欲吃饭。 她不在乎范伦汀娜怎么说,但秀雄的默认伤透了她。坐在道具室里发愣的智子,不知不觉泪又沾湿了衣领。 突然有人开门进来,她没抬眼就哑着嗓子问:“要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他没回答,默默地走到智子身边蹲下。 她没看见他的人,只见一只好大好可爱的笨狗,棕毛吐着舌头,黑碌碌的眼瞅着她。 智子接过了它,看见了它的主人是吉田敏。 讶异的智子,绽着伪装的笑容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温柔地笑着,眼波中闪着灿光。 “离别后,我一直在想,要怎么才能让你有热恋的感觉,这狗你喜欢吗?” 智子抱着它,静静地摩挲它的棕毛,感动地点点头。“喜欢,喜欢极了。” 他起身,看了一下手表。 “我一点半要开会,刚从客户的聚餐离开,这中间只有半个小时。” 她从伤痛中回过神来,看了一下表。 “都一点二十分了,你不怕迟到?”她惊慌地站起来催促他。 哪知他脱下外套,笑容似骄阳。 “我用跑的应该来得及。总要为你做点傻事的。”他吻了一下她的唇。 智子傻住了,直瞅着他,他是那么认真,认真得叫她惭愧。 “晚上陪我吃饭吗?”他温柔地问。 智子点头,好喜欢他的认真和专注,喜欢他真诚的拿她当一回事看待,喜欢得落泪,智子看着他跑下楼去,动作敏捷,笑开了嘴。 他是故意的,存心要讨她开心。 这么大的男人,早过了做傻事的年纪,就为了给她有热恋的感觉,也真难为他了。 因为他的傻事,智子的心情顿时开朗了起来,看着狗熊那顽皮的笑容,她决定抛开因秀雄而来的烦恼。 下班前拨了通电话回家给母亲,告诉她她会晚一点回去。 母亲笑眯眯地问:“跟阿敏吧?你昨天没回来我好担心,打电话去问他,他干笑了两声,叫我原谅他也别怪你,这孩子可爱得紧是吧?我骗你爸爸说你到同学家住,你别紧张,妈妈不是老古板,你也这么大了。” 晴天霹雳!智子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一个字,阿敏为何不问她,为何还 她支支吾吾的,妈妈还以为她难为情!天啊!智子撑着头,脑子轰隆隆的,真是糟透了! 币了电话,心好乱。他打了电话来问她,决定晚餐吃什么了吗? 她中餐没吃,晚餐应该吞得下一头象的,但他笑眯眯的,也不问昨晚她为何没回去的事,智子反而心虚。 人空洞得毫无食欲,只说:“你来再说吧!” 晚上阿敏来时还送了她一本画册,她翻开来看是中森秀雄的新作品,单行本的傲视群英。 “你表妹说你喜欢。” 智子好愧疚,不敢抬头看他,小声地说:“谢谢。今天下午开会没迟到吧?” 他举手投足间,有股说不出的好气质,开车时那优雅而自在的模样,令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阿敏温柔地笑了。“没迟到,我的短跑以前破学校运动会纪录的。就是现在成绩也不差。” 他英气恣意地流露着,顽皮的眸中有着孩子气。“我肚子饿了,真饿了,你决定要吃什么了吗?” 她感染了他身上快乐自在的情绪。“吃烤肉吧?我很爱吃烤肉的。”她突然觉得饿了。 他附议。“就吃烤肉吧,我知道附近有家一 他还没说完智子就抢着说:“古之家蒙古烤肉,对不?” 他搭着她的肩。“你不会也是常客吧?我最爱上那了,怎么从没见过你?” “如果我们早一点认识就好了。”她瞅着他,心里一阵绞痛,如果早一些早在认识秀雄之前,她一定会马上投入他的爱中,不会像今日这般犹豫。 在烤肉店中,阿敏意外地碰见熟人居广,一个长得很嚣张而抢眼的男人,他看见阿敏搭着智子的肩走进来,眼神中有着令人猜不透的复杂。 居广直盯着阿敏瞧,望得好暧昧,忽尔阿敏坐到她身边,把对面的位子让给居广。 阿敏搓了搓手,显然有点紧张,他将一手搭在智子的肩上,拉紧了她靠往他怀中,笑嘻嘻地说:“我的女朋友小室智子,智子,这是居广,你叫他阿广好了。” 居广表情好酷,眼神很冷,唇好厚好性感,一头摇宾歌手的蓬乱长发,一身钉了亮片的皮衣皮裤。 他是男人中的男人,有一种令人想迷恋他的味道。 智子偏过头去问阿敏:“他干哪行的?” 阿敏不答,目光闪烁,只盯着她却不敢正眼瞧居广。“你自己问他。” 居广不等别人问,说道:“我是赛车手,玩命的那一种。”他很散漫,应该说是傲慢,冷冷地吹着烟圈,漫不经心地说着话。 “你有很多女友吗?”智子以为他一定被倒追得很累。 他哈哈大笑,眼神诡异莫名,危险坏男人就是像他这样吧?她侧过头看着阿敏,他白皙斯文,彬彬有礼,气质出众,像个新好男人,他们俩是对比。 居广突然捏碎了酒杯,他的手顿时血红一片。 他的举动吓坏了智子,阿敏好紧张,掏出手帕给他包扎。 阿敏气恼地说:“你别吓坏智子。” 智子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俩,气氛好怪又诡异。 居广沉痛的眼,令智子的心揪着无法松弛。 他一字一字地问:“智子,告诉我,你有多爱阿敏?”那满腔怒火的声音,令智子畏缩。 阿敏瞪大了眼,那眼里万千火热的绳索困住了她。 智子毫不犹豫地答:“我爱他,很爱很爱谁要夺走他,我会跟那人拼命的。”说完她看了阿敏一眼,他充满感激的眼神望着智子。 他俩情不自禁地拥吻着,睁开眼时居广已不在。 阿敏原想说明,智子捂住了他的嘴。“庆祝我们认识,干杯。” 举起酒杯,笑眯了眼。 他举起酒杯之后,没停过嘴,他们俩喝到烂醉,摇摇晃晃的,他陪着智子搭车回伊豆。 智子什么也不想知道,就像他不愿知道她的事一样。 两个沉沦于地狱的灵魂,都想藉着对方的力量爬出来。 一路唱着歌回家。雪越下越厚,智子和他抱在一起,摇摇晃晃的。 到了她那破旧又小得可怜却温暖的公寓,他们在楼下吻别。 他紧紧地拥住智子,给她深情的长吻。 就在雪越下越厚,雪片纷飞的黑夜里,天上连星光都没有。 遍地都是白雪,智子望着他冻坏的脸,傻呼呼地笑着,他的吻再怎么长,也没有秀雄给的一半热度,她心知肚明。 忽地另一个高大的人影闪过来,跋扈地遮住她的视线,秀雄不知何时冲了出来,狠狠地打了阿敏一拳,阿敏砰一声倒在地上。 智子急得大叫:“秀雄,你疯了?” “他是谁,他怎么可以吻你?”他绷得死紧的脸孔,怒火淹没了他的眸子。 “你少管我,我爱他,你没资格管。”智子好气愤,他怎可以如此霸道。 “我不准,除了我谁也不能吻你,因为你是我的妻子。”秀雄恶狠狠地直盯着阿敏,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样。 智子沉着脸低吼,极力压抑心中怒气。 “你少作梦了,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我不要当替身。” “我没说我不能试着接纳你。”他骄傲极了,这仿佛是他的极限,智子知道这是他的极限,但她不满足,她不要委曲求全,更不要可怜兮兮求人接纳她。 她默不作声地扶起阿敏,他被打中鼻梁,血沾在白色的雪地上,格外显眼,智子哀声地问:“你没事吧?” 秀雄双手握拳紧瞅着她。“你确定你要的是他?” 阿敏醉得差不多了,原本就站不稳,现在可好了,被秀雄重拳一击,根本爬不起来了。他“砰”的一声昏倒在地上。 智子勃然大怒,咽不下腹中猛升起的火舌。“我要他,你走吧!” 秀雄不悦的唇抿成一直线,开着他的车掉头离去。 智子跪在地上大哭,为什么要她面对这样的境况? 阿敏被她的哭声吵醒,他昏昏沉沉,颠颠倒倒地坐了起来,见她跪在他面前,他也陪着她跪着。 智子顿时悲从中来,曲着身子,头磕在雪地里,手足无措地说:“阿敏,请你好好爱我,我求你!求求你”她哭得泣不成声。 阿敏感染了她的伤心,也弓着身子,双手圈拥住智子。“智子,我也请你原谅我,我利用了你。” 智子泪眼迷蒙地抬眼看他,猛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你已经很用心了,真的,我真的觉得你够用心了,是我不好,我没有你投入,是我不好。” 当晚阿敏住进了她家,和她弟弟挤着小客厅的位子。 智子娓娓说着:“我爸爸在我中学时期做生意失败,在这之前我很少有机会看见他。现在的房子是我母亲以她多年的私房钱买下的,没有负债已经够幸运了,人生就是这样,叫人无法苛求,我没有什么好抱怨,在小如铁笼的家中,至少我的心是自由的。” 他拥着她,头昏沉的感觉仍在,不知怎么的智子觉得认识他已经好深好久,她喜欢这种有人依靠的感觉,很喜欢!他不像情人却像认识了很久沉入内心的挚友。 “我中学时期就知道自己是个同性恋。和居广分手已经数次,他身边环绕着大多倾慕者,我的生活备受压力,常常吵,吵多了,凝聚的爱就逐渐分散,只剩痛的感觉揪心刺骨,我一直想逃,向我母亲告白,她建议我试着爱女人,这太难了。看了几十个对象,最后才选中你。” 这些话对他而言,一定很难开口吧?智子心想。 “为何要这么早对我坦白?”她瞅着他,他黑色如夜的眼中有着深刻晦暗的伤痛。 “因为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你,爱你对我而言好像容易些,不那么艰难,我不想欺骗你,因为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努力地要自己爱你。” “我知道,我明白。”爱是如此艰难,智子想起了秀雄那阴寒的眸,眸中有着太多伤心的过往,是她所不明白,也来不及加入的,每个人心里都有结痂的伤疤。 日子一天天流逝着,智子努力地试着自私,连自己都相信,她可以认真地爱着阿敏。 然而秀雄来找她的瞬间,这自信马上化为乌有!他理掉了胡子,整个人脱胎换骨似的俊挺地站在她面前。 智子的心发颤着,即使身子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但此刻的她激动得想哭,她是那么想他,想靠上前去抱抱他,想得心都痛了。 “我一夜没睡,想了很久,如果你要的只是我低头,拿掉自尊的我来了。”秀雄平静地凝望她。 这是他内心自我的挣扎,就如同智子挣扎着要不要再沉沦在他的怀里般,那么艰难。 要他这样的男人低头一定很难,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令他前来,那原因不一定是她,智子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 “为何把胡子理掉?” 他笑得好沧桑,眼神恍惚中有着无奈与恨意,更多更多的凄郁。 “被嘟嘟剪的乱七八糟,不想理都不行。” “嘟嘟?”她当然知道是他的女人,却不知是哪一个? “就是大肉弹,你只知道她的绰号。”她这才看见他的手背上有抓痕,猫般的女人的五爪印。 “为什么!”她其实不该问的,每每听见的总是令人愤怒的,因为他太真实了,丝毫不肯撒谎。 “我提出分手,她不肯,没什么好说的,天知道,我和她有什么交集呢?”他耸耸肩。 他气馁地望着智子。“对爱情我原本不敢奢望,我这生只爱过一个女人,还是柏拉图式的,我从没碰过她,爱情是那么令人神伤心碎,那么刻骨铭心的折磨,我真的受够了,到哪去找一个值得你爱的灵魂呢?我不知该到哪找!一次就叫我怕了,女人不是用来解欲的畜生,但多得是像畜生的女人。” 他总是这么大剌剌的真实的,叫她恨他又不能否认他的论调。 贝引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智子久久不发一语。 他逼迫地把她推到墙壁,感觉上她整个人被钉在墙上,他苦涩地说:“我要你。” 她的手被他捉着动弹不得,悲哀地说:“也许我不是那个灵魂,我也是个畜生。” 他温柔地吻着她,眼瞅进了她心口,仿佛想看透智子。 “我是你要的那个人吗?”他低沉的嗓音令人心悸。 她言不由衷地说:“不是,你不是,你只会伤害我。”她却爱着他,心揪紧的难受却无法逃脱。 “我想努力地学习着爱你,因为你是这么倔强且不诚实,就如同我从不面对自己的感情,像个逞强的野兽,其实内心不堪一击。” 他俯下身子更热烈地吻着智子,他们相爱吗? 并不,但她和他的痛苦是相同的,他们同样被爱折磨着。 他折磨着智子,而他又被过去的记忆折磨。 他紧紧地捉着她的手突然松开,让她跌进他的怀中。 “和我一块抗战吧?我求你? 那绝对不是她渴望过的生活,智子想拥有的命运,但只有他能令她变傻。 为爱变傻,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值得的,但她的感性打了理智两巴掌,叫它住嘴。 她戏剧化地点点头,表示愿意。心中无限快乐,多渴望自己能成为他的亲密战友,他的女人。 只要他愿意试着爱她,即使只有一丁点;只要他肯尝试,为他做牛做马,她是十成十的愿意,除非他不爱她,要不,她总希望他因她的爱而复活。从黛芙妮的梦魇中走出来,完全属于她。 他霸道地说:“除了我以外,不准再和其他男人交往,尤其是昨晚那个混小子。” 他嫉妒的眼神令她喜悦。那表示他在意她,她有点犹豫,阿敏是个好人、好朋友,也一定会是个好家人,可惜,她却深爱着秀雄,没有了他自己的人生就觉得乏味。 智子乖巧地点头,为了他她背叛了阿敏,及对他的承诺,不知他是否也和她一样,为爱痴狂? 秀雄的眼中燃着火,她开始有点相信,他对她是不同于以往的那些女人了。至少他为她改变了他滥情的习惯。 智子坚持地说:“你除了我之外,不可以再和其他女人鬼混,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得好邪恶。 她瞪大了眼,双手插腰。“你这个大恶棍!” 他顽皮地眨眨眼。“你爱死了的” 当晚下班前,智子递出了辞呈。 她要他,就得开始培养战斗力,光他那些烦人的女人,就很难摆平的,她想。 头因此疼了起来,天使一定不会原谅她的,她绝对不会。 她是这么的自私,为了爱情抛弃了友情,心里有点愧疚,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但她的心还是满满的喜悦,因为秀雄,她的心溢满快乐;有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秀雄和山本太郎的官司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诉讼,感觉上像是无穷无尽的灾难,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智子在法院陪着聆听,原来随意诬告人是这么容易,胡言乱语也不算犯法,这世上有真正的公理吗? 才聆听完官司,回到家中,秀雄的家才真正开始一堆女人的战争呢! 一群五颜六色、花枝招展的女人正聚在一起打群架!抓头发的抓头发,拉扯衣服的拉扯衣服,任你怎么猜也猜不出,她们全受过高等教育。 她害怕地看着,头皮发麻,四肢无力,为了抢一个男人,要她加入她们之中,她恐怕办不到。 秀雄迅速地奔上前去,拉开她们,像拎小鸡一般,把她们一个个甩在沙发上。 有人见了他,哀哀地扑上前去,想求得他的慰藉和怀抱,他像铁块似的,被火烧红烧烈了,烫得她们倒退三步。没人敢近他的身。 他的眸似冰箭,迫不及待地想射穿燎起火焰的人的心脏。 秀雄冰冷地说:“我已说过了,你们之中我谁也不想娶。今后我只有一个女人。”他说着把智子搂了过去。 让她站在他跟前。“智子,我今后唯一的女人。” 顿时冰冷、怨恨的寒眸,全数似乱箭般飞射而来,仿佛想射穿她。 恐怖极了,她呆呆地站着,不发一言。总不能说:“请大家多多指教”吧? 她倔强地面对她们的目光。 尖锐的哭声、咒骂随即而来。 爆泽玫愤而起身。“秀雄,你最好考虑清楚,如果你要娶的人不是我,你的书最好换另一家出版社。” 她这话根本是威胁。 嘟嘟首先发难:“你这个女人真是个八婆呐!人家都不要你了,你只会拿你父亲的事业来威胁,这有什么了不起啊!等秀雄继承了那些遗产,大不了再开一间就是了。” 遗产?谁的遗产?听的智子莫名其妙。 “你心里的想法我会不知道吗,谁都晓得你贪那些钱。”宫泽玫露出不屑的眸光。 嘟嘟倒是挺坦白的。“我的确是,秀雄你不要我可以,开出一个价钱我就成全你。谁都知道你娶这个女人是为了得到那些遗产。我不会跟你计较这些,我只要你的人和钱,名分就让给她也无所谓。” 秀雄怒叱。“你能不能给我闭嘴?我娶智子,是因为我喜欢她,我女儿也喜欢,跟黛芙妮的遗产无关,你们别听范伦汀娜胡言乱语,想争遗产的人是她,我不和她争,只要她不带走小雪,什么事我都不在乎。” 黛芙妮的遗产?原来她们全是为了钱,迫不及待地想当小雪的后母。 是范伦汀娜的诡计吧?让她们竞相争着这地位。 原本坐在沙发上默然饮泣的女人,此时突然起身,以悲痛的声音诉说:“我不要钱,我对秀雄是真心的。我自认为可以做一个好母亲,我一直喜欢小雪的。” 这女人大概是老姑婆吧? 她穿着保守、淡蓝色的套装,外头还罩着一件学校的制服。 那外套是青色的,上头别着她的名牌,她痴痴地望着秀雄,眼角的泪还未干。 这么深情,令智子全身发麻,若你知道你所深爱的男人有这么多人喜欢,大概就会明白,她此时的痛苦。 秀雄无奈之下对众娘子军深深一鞠躬。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诸位。我这时才明白,我的人生真是一团糟!” 他搔着头,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又像在对众人解释。 “黛芙妮的遗产继承人是小雪,我不会动用那笔钱,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我都不会用,我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原谅你?不,不可能,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我诅咒你被范伦汀娜斗垮,永远从漫画界消失。”宫泽玫说完就恨恨地夺门而出。 老姑婆对秀雄用情很深的,她不打算就此放开他。 “你不是有三个月的期限,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软化小雪,我求你,我不想跟你分手,我绝对不要”她哭倒在他怀里。 智子握紧拳头,指甲嵌进掌肉中,深深地刺痛着她,但这种痛还不及心灵上的十分之一。 她静默地走开,内心柔肠百转,陷进来肯定是个大错。 但她和她们一样,深深爱着他,深深地爱着 折磨是一开始就注定的。 第六章 无意识的状况下,智子从客厅走到植物园的老树旁,树下有秋千,正和蝴蝶捉着迷藏。 她安静地奔上前去,想加入它们。只想拥有奢侈以外的快乐。 爱秀雄是她的奢侈,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舍弃了秀雄以外的世界,不再能吸引她。 她忍不住内心对自己的恨意,这恨意汹涌如波涛地对她袭击而来,令她快崩溃了。 她大声吼叫,想吼出对自己的不满。 “啊”声音之恐怖,吓跑了悠游的蝴蝶。刹那间眼泪不自禁地潸潸而下。 一群执意沉伦的傻女人,互相残害着彼此,以冠冕堂皇的华丽理由。 “我们全是为了爱呀!全是。” 智子呆呆地在树下坐着,直到秀雄来唤她。 她抬眼问他:“摆平了吗?” 他憔悴地坐在智子身边。搂着智子的肩,问她:“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女人心里的伤痕不是钱摆得平的,你要告诉我什么故事?”智子忍着心痛佯装平静地说。 “我和黛芙妮的事,我从来没主动对人提过,包括我的家人。” “为何想告诉我?” 他望着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浅浅地照在老树下,风软软柔柔地吹拂着他俩,脸上的肌肤冻得红红的,他以温柔的大手摩挲智子的脸。 “我很努力地想和你成为一体。这对我而言很困难,对我而言,女人是可爱却也可怕的,我只喜欢初期的迷恋及肉体上的热情,一点都不希望让她们了解我的脑子在想什么,但对你!即使觉得这些事痛苦且艰难,我仍愿意做,因为你倔强,骨子硬,根本容不得人家待你不好。” 智子撑着头闭着眼,他没说错,她的确如此。“你说,我听你说。” “黛芙妮因病晚读一年,因此和妹妹范伦汀娜是中学同班同学,当时我暗恋黛芙妮,范伦汀娜暗恋我,表面上我们三人看起来都一样好。友好的关系因黛芙妮和阿健的恋情而中断。” “阿健?是小雪的父亲?”智子还记得范伦汀娜所言。 他双眸顿时阴暗了下来,暴跳如雷。 “不,他没资格,他是个混球,他毁了黛芙妮,是他毁了她。” “黛芙妮后来怎么会把女儿交给你呢?而不是交给她的家人。” 秀雄冷笑。“她哪有什么家人,只有一个卖女求荣的母亲,和一个处处扯她后腿的妹妹。” “她父亲呢?” “早就和别的女人跑了。阿健是个浪子,根本不是个负责任的男人。黛芙妮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刚因贩毒被捉进牢里。” 他说起往事,脸上阴暗的神情,仿佛回到当年,依然感受着深刻的痛苦。 爱上一个根本不肯爱他的女人,那绝对是很难醒的噩梦。 “她为何会舍下女儿?” “她要结婚,嫁给意大利的商业巨子费兹捷勒,费兹捷勒表明了,他只要黛芙妮不要孩子。黛芙妮若要嫁给他,必须在孩子生下来之后将孩子送走。” “她很爱他,宁愿为他丢弃女儿?”智子以为女人一谈感情就变傻了。 他眼底有着灰暗的光束。“她不爱他,完全不爱,那是一椿买卖的婚姻。当时我很穷,要不,我不会让她嫁他的。” 她嘲笑以轻蔑的眼光。“难不成你有钱也会买下她?她并不爱你不是吗?” “我会,因为不管她爱不爱我,我都不要她离开我,都不要!”他回到过往沮丧的情绪中,仿佛失去了黛芙妮生命了无意义。 “为什么这么爱她?”智子嫉妒她,真的嫉妒。 “没有原因,她像宇宙中无限神秘的黑洞,叫我沉沦不可自拔。, “至今仍爱她?”智子的声音暗哑,颤抖着,不要他对她这么痴情。她觉得心痛,不想追究答案又不能不追究。 他竟然点头。“对她的爱是一生一世无法磨灭,无法更改的,要是能,我的感情不会一团糟。” 他如此坦白,坦白得叫她心碎! “所以就算我多努力想改变你,让你只爱我,这也是不可能的是吗?” “我说过我会努力,但说真的,我不认为自己做得到你的标准。” 她的标准是什么呢?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啊! 她和他是同样的人,只要还能呼吸就情愿相信,对方总有一天会爱自己。 “范伦汀娜因得不到你,所以恨她姐姐也恨你?” “我想是吧!我领养小雪的同时,她提出结婚的请求,我没同意。她以为我能爱屋及乌地爱着小雪,就应该能爱屋及乌地接纳她,我当初不愿这么做是因为我不想她恨我,我太清楚了,我永远不会爱她。” 他有时残酷得像魔鬼,说起话来斩钉截铁的,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难怪她恨他,她应该恨的,如果她是她,抛下了自尊情愿跟他还被拒绝,她想她一定会发疯。 “她是个美丽且骄傲的女人,你严重地伤害了她的自尊,难怪她有能力时想复仇,如果我是她,我也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他以为智子应该向着他的,没想到她这么说,他不悦的嘴抿成一直线。 “我不爱她难道是我的错吗?我就活该应享用她的复仇?” “你可以用比较温和的方式处理,你伤害了她,就如同你伤害了你的诸位女友,有一天你说不定也用同样的方式伤害我。” 他浑身漾着磅礴的怒气,对智子吼叫。 “你若害怕,现在就可以滚了,不用理会我,我是一头只会伤害女人的野兽。 你的意思是不是这样?” 智子望着他,他易怒又自大,这种个性永远不会改的,她太自以为是了,太自以为是 爱情改变不了他的,她以为她的爱对他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她摇头。“我不走,除非你答应在我走了之后,再也不找我回来,要不然我不会走的。” 智子没有自信,他不会再叫她滚,他是个喜怒无常的暴君,前一刻口口声声地说他愿为她努力,这一刻就直嚷着叫她滚。 他气馁了,突然走过来深情地抱住已起身准备远走的智子。 “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原谅我,我不能没有你的。” 她没回答,但另一个娇嫩的女声响起,是穿着一袭黑色低胸洋装的范伦汀娜,她的笑容令人发冷。 “他当然不能没有你,事关一百亿三千万日币的遗产。他不会让你走的。”范伦汀娜代替他答了。 智子侧过头去,看见她悠闲地坐在车上,是红色敞篷bmw跑车。 一百亿三千万?智子突然联想起秀雄诸女友所说的遗产。“是谁的遗产?” “我姐姐的。”范伦汀娜冷笑道。 “那应该由你姐夫继承啊?” 不料她却格格大笑,仿佛智子说了天大的笑话。 “秀雄,你没告诉她,黛芙妮嫁的是个年纪大把的糟老头吗?他早死了。” “死了?遗产该由小雪继承才是。”智子瞅着她,满脸不解。 “你答对了,是该由小雪继承,不过她还太小,她的钱得由她的监护人替她管理。这监护人应该是我才对,哪知那个贱人她宁可相信他也不相信我。只要你嫁给秀雄,他就可以先行运用那贱人一半的遗产,我劝你最好和他谈好条件,要不,你绝对会后悔的,他怎么可能会爱你呢?” 范伦汀娜不急不缓优雅地说道,智子回过眼瞅着秀雄,迷惑了。 秀雄暴跳如雷。“你最好闭嘴,是不是要我拒领那些遗产你才会相信,除了黛芙妮以外,我愿意接受其他的女人,就是不愿接受你?如果真要如此也行,我愿意签嘱在小雪成年以前,我决不动用她的财产一分一毫。” 范伦汀娜眨着眼,眸中有着无法探测的诡异。 “你不会同意的,你只是赌气,嘴巴说说而已。” “我是说真的,我不稀罕黛芙妮的钱,人我都得不到了,我要钱做什么?”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别告诉我你是为了这个女人,我不会信的。”她讥诮地笑着。 秀雄搂着智子的肩膀。“我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她,因为我病得一塌糊涂,我的人、心态和爱情,都病了,只有智子能救我,是她教育我,让我懂得要重新去爱,你也病了,病得比我还重。” “你少胡说八道了,敢不敢和我去律师那签嘱文件,如果你敢我就信你。”她用激将法。 秀雄狂傲地大笑。 “我才不管你信不信呢!你是什么东西,在我心里你毫不重要,不过为了智子,我会去试,只要她要我做的,我都愿意试,智子,你说话啊!你要我怎么做?” 智子好为难,她不愿秀雄签那文件,因为她有预感,范伦汀娜下一步一定是整垮秀雄,让他在漫画界无立身之地。 若以最坏最坏的打算,秀雄若有那些资金防身,他还有翻身的机会。 但人都是自私的,若以她自己的立场来看,她非常希望秀雄签那份文件,那代表他真的喜欢她。 然而智子却不得不说:“你不用这么做,不管你是利用我也好,或者真心喜欢我也罢,我都不会让你为我这么做的。” 当她说出口时,其实已后悔,她何必这么傻呢!其实她很想知道他有多爱她的,她想让他为她做傻事的,然而她却实际地选择对他最有利的。 他感动地搂着智子,吻她的颊。 范伦汀娜恨恨地说:“你会后悔的,傻丫头,不久的将来,你将自食恶果。” 她的红艳跑车扬长而去。不知怎么的,智子竟相信范伦汀娜的话不是赌气,也许她终将自食恶果,但她知道自己没做错,她是心甘情愿如此的。 接到阿敏的电话时,智子很讶异。 是母亲告诉他她换工作的吧?帮秀雄画漫画已经一个礼拜。 智子没再找他,听到他的声音,她原想告诉他,她决定选择秀雄,可是阿敏哽咽的哭声,却吓坏了她,让她忘了要说的话。 “居广出事了。”阿敏颤抖着声音。 她震惊地握着电话的手不停地抖着。 “他怎么了?” “在医院,恐怕会瘫痪,终生不良于行。” 居广要是不良于行,那对他来说还不如死来得好。他那样的人没有了赛车舞台,等于没了生命。 阿敏一定很痛心,他爱他至深。 “你在哪?” “我在医院,他不让我见他,我只能守在外头。” 居广倔强地拒绝阿敏的关怀,怕他真瘫痪了,他会傻着守候他。 “我马上到,那里我知道。”智子挂了电话,连忙披了件外套就冲出去。 到了医院,吉田敏像个受伤的孩子,憔悴得不像话,她为了他的痴心心疼着。 他一定很爱很爱他,从为阿敏在居广面前撒谎的那刻起,智子看着居广血流如注的手,和阿敏心疼痛彻骨的目光,就明白他们深深爱着对方。 阿敏无助地坐在走廊上,衣着不整洁也就算了,满脸胡渣子,眸中的红色血丝布满瞳孔四周。 智子走上前去拥住他。他哽咽着。“居广不肯见我。” 他哀伤悲泣着,完全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在他眼中已没有了自己。 他曾经挣扎过,想从居广的情网中逃脱,然而遗憾的是他宁可活得没有了自己,也舍不了他,他的命运和她相同,他们都执着于爱情。宁可痛苦的忠心,也不要虚假地建设华美的幻梦。 “我去见他,他不会连我也不见的。”她安慰他,其实内心毫无把握。 智子闯了进去,却撞见居广正在和照护他的护士接吻。 情况比她想像中的好多了。 恼怒的智子,咄咄逼人地问他:“你还没死,看起来比外头那个人气色好多了。” 居广哈哈大笑。“他还没走?你能不能帮个忙?把你的男人带走?” 她双手插腰,真想冲上前去赏他两巴掌。但她没这么做,她自认没有资格。 “我是很想,如果可以的话,如果他愿意少爱你一点,我恨不得变成狂风将他掳走,但他爱你,一直痛苦地受着折磨,你能不能放过他?”智子瞅着他。 他眼中闪过一抹希望的光束,只有瞬间,一刹那便恢复了他的桀骜不驯。“请你替我转告他,我从来没有爱过他,从来没有,要他别自作多情了。” 她吼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会帮你撵走他的,他不走,我会帮你抬走他。这样你满意吗?” 智子走了出去,拉着阿敏就走,他问:“你见了他?他怎么说?” 她低声道:“他存心骗我,要我把你带走,我们再进去看他。” 这次再推门进去,她瞥见居广低垂在枕上侧睡的脸闪着晶莹泪光。 “你不要死到临头都还要咬牙当英雄行吗?”智子实在看不惯这种男人,又不得不敬佩他。 阿敏静静地注视他,不敢开口惊动他。 他转过身子看见他,傲视群伦的冷峻面孔,有着无远弗届的魅力。 “你来做什么?”他完全不带感情地问。 “我我”阿敏吞吞吐吐的,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说你爱他呀!说啊,你快说。”智子见不惯阿敏的温吞,明明心里爱得要死,嘴上却怎么也不说。 “这是你的男人,你逼他说爱我?这太可笑了吧?我女朋友瑞格。”他指着刚走进来的护士,就是刚和他接吻的那个。 多混乱的场面啊!真叫她无法忍受,她吼叫:“你到底要什么?我问你,你活着到底为什么?别再颠覆这已经够混乱不堪的世界好吗?” 他鹰般的眼有着迷惑。人呆若木鸡。 居广迟疑了许久才说:“在我的绚丽生命结束前,我想知道我有没有可能变得平凡些,我有没有可能真的爱上女人,也许我根本不爱阿敏,我爱上的只是自己的幻觉。” 阿敏并不因他的话气馁。 “你不会有事的,你绚丽的生涯才刚开始,相信你自己吧!相信那个气势夺目、永不灰心的自己。”他说完便走了出来,智子傻傻地跟在他后头。 直到上了阿敏的车,他都没开口说半个字。 智子终于明白,人不可能清楚自己的,永远不可能,所以爱人是需要勇气的。 在刚经历过吉田敏事件风暴后,智子回到秀雄家一进大厅,赫然发现有个男人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态度很放肆,她瞄了他一眼问:“他是谁?” 林太太正端茶出来,没好气地答:“他说他是小雪的生父。” 炳!可好了,一有财产可分,原本躲着不见的人物全蹦出来了。他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流气不像流氓。 她不客气地低嚷:“他来做什么?这德性的人,黛芙妮也看得上眼,真是没水准,他凭什么养小雪?” “凭他是小雪的生父。”林太太出去奉茶。 智子不屑地上楼去,懒得理他。 她去找秀雄,一推开房门,大肉弹暧昧地笑着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张支票顺手就塞进皮包。 待她走后,智子不满地问秀雄:“你给她多少钱?” 秀雄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多少。” 她坐在床上,双手插腰。“为何在房里给?真暧昧。”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阿健死赖在客厅不走,坚持要见小雪。我要司机把小雪送到我二哥家去了,他其实是来要钱的,出狱之后他混的并不好。他原不知黛芙妮替他生了女儿,是范伦汀娜告诉他的,这该死的范伦汀娜见不得我过一天的好日子。”秀雄表情懊恼,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不疯也残。 智子在床上嗅着床罩和枕头,他笑。“你在做什么?” 她原本屁股对着他,瞬间转头。“我在查案。”非常正经八百的口气,令他啼笑皆非。 “省省吧!我最近工作不顺,世纪出版社的老板要我哄哄他女儿,要不恐怕我真得换出版社了。你甭查了,我那么想碰你都没碰了,怎会有兴致碰别的女人!” 秀雄靠到她身边来,爱怜地摩挲她的发。 “告诉我你有多爱我?” 她微笑,整个人放松地瘫成大字型躺在床上。 “好爱,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我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再也不会有心思去爱别的男人。” 他眼中有着复杂难解的情绪。是快乐、心酸,还有着难掩的伤痕。 沉闷了许久,声音似春雷划破天际。 “曾经我也这么告诉黛芙妮,所以从她离去后再也没心思去爱别的女人。” 她着急地问:“现在呢?”眼中有着似受伤小鹿的眼神。 “现在我有你,知道就算天塌了你也会守着我不走,心好定,真的,不信你摸摸。”他捉住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 “如果有一天黛芙妮回来了,你选她还是选我?”智子明知她已死,但死人有绝对大的影响力,她莫名地不安着。 秀雄大笑,笑呛了瘫在床上。“你指她的鬼魂吗?如果我死了,肯定要跟着她的。” “那我呢?”智子不甘心,他死了都要缠她呢?“如果我也死了呢?” “那就来当我们的跟班,你觉得呢?” 当跟班!晴天霹雳,这是什么答案,她只配当跟班?不争气的她眼泪马上掉下来。 他看她不说话,坐在床上低着头,伸手握住她的手,她却甩开他的手。 “我才不要当跟班呢,你变态!”她跳下床,怒气冲天地离开房间。 他紧跟着她,把她拉进他怀里。 秀雄疯狂地吻着她,深深地紧拥,她的泪泛滥成河沾湿他的衣领,他哑着嗓子说:“别哭了,小傻瓜,我还没死你也还活着,就算我们都归西了,黛芙妮也不一定愿意让我缠着她,你哭什么呢!真蠢。” “你心里只有她,在你心里我永远及不上她,永远及不上。” 智子奔了出去,为何她永远及不上黛芙妮?智子好恨,他却是怎么也不肯解释,怎么也不肯。 第七章 范伦汀娜的车停在外头,车门是开的,她在等智子上车,她瞅着智子眼底的伤痛。 “你终于尝到我当年的苦了,知道我是怎么被他们俩折磨着。”她面无表情地说。 智子睇着她,她不像个坏女人,她只是恨他,她要复仇,她要令他痛苦。 没有爱情的女人的快乐是残缺的,因为可以恣意温柔,姿意娇纵的能力无处发挥。 “那年我十五岁,我们在大溪下游烤肉,还搭了帐篷,”三人一块露营,是多美好的事。夜晚突然下起大雨,原本干枯的河床一瞬间暴涨起来。帐篷虽搭在高处,但半夜也开始进水,水流一直渗透进帐篷中。我和黛芙妮一人倒在他怀中一人枕在他腿上,在那二尺半的空间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幸福。” 她语调平稳地说着,却令智子悲从中来。 谁错了?错的到底是谁? “你恨黛芙妮夺走他的爱?”智子能体会这感受。 她微笑。“这世上所有事都不公平,感情最最是。我姐姐黛芙妮毫无付出,她甚至不爱秀雄,她却得到他的一切,他用青春替她照顾女儿,我再再努力付出所有也得不到他一丝爱意,恨如何不产生?我不甘心。” 智子瞅着她,她语调没变,依然温柔,一个人能把情绪控制到这种地步。 那恨已渗进骨子里,她怎会不明白,只是性烈的智子怎么也做不到,阴毒在伤别人之前会将她的五脏六腑先毒麻掉,她学不会也不敢学。她已经够堕落了。 “你最终的目的还是要他爱你的,是不?”因为她的冷淡,智子也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极好,虽然彼此是敌人,她至少有人格,即使坏到底了,她还是个人。 智子不会用对畜牲讲话的方式对她。 范伦汀娜妩媚地眨着眼,点燃了烟斗,一举一动无一处不美。可是她的心像晒的豆荚,里头是空的。 “我得不到就会毁了他,没有其他的路走了。” 她的恨累积太久,像瘀黑的血,污染了她美丽痴恋的心境。 “你原本是美丽的,不论是外貌或内心,但秀雄毁了你。”智子平静地看她。 “你是个可怕的敌人,如果你不爱秀雄那多好,我们至少可以当知己。” “我不可能因为你这么说就放弃秀雄的。” 她眼中闪过一抹杀气,依然媚丽地微笑。“如果我要杀你呢?” 用这么娇的语调,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她在开玩笑,但智子知道她是认真的。 她不怕死?错错错,死亡太可怕。 她依恋活着的感觉,但如果没有秀雄,她永远都是快乐自在的白鸽,然而秀雄像黑夜,爱上黑夜的白鸽早已迷失了方向。情愿堕落。 是爱情给她的勇气,智子骄傲地仰头瞅着范伦汀娜。 “如果你要杀我,现在就可以下手。” 她讶异智子的反应。“你不怕死?” “我很怕死,但我更怕失去秀雄,你随时都可以下手,我活过今晚之后会写下遗嘱的。” 智子的倔强绝对不下于她,即使外表看起来柔弱,但她决不认输。 “如果不爱他,难道你不能活?”范伦汀娜疑虑万分。 “不是不能,是不想,你呢?没有了他,你活的开心吗?” 范伦汀娜难得失控地大笑起来。 “我已经很久不明白,要如何做才能开心了,也许杀了你之后我会开心一些,至少离我编织的梦想又近了一些。” “也许你的目标是错误的,你改变不了秀雄的。难道和他同归于尽会使你快乐?” 她阴毒地笑着。“我快不快乐是另一回事,至少他也不快乐,只要他陪着我,我就能感受一丝幸福,也许只有一瞬间一刹那,生命还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就让我成为那些朝生暮死的昆虫吧!” 她比智子堕落得深切。 “你不会成功的,祝你早日觉醒。”智子下车,夜幕已黑沉,星光忽明忽暗。 范沦汀娜欣赏地说:“我舍不得杀你,真的,你是另一个令我欣赏的女子,可惜你命不长了。” 智子无所谓地耸肩,牵着自己的脚踏车离去。 谁知还没到家,一个陌生人影闪出,狠狠地捅了她一刀。 那人是阿健,小雪的生父。 他咬牙切齿地说:“这只是给你一个教训,叫你下次别太嚣张,我如果拿不到钱,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智子一手扶着伤口,一边嚷着:“那你最好杀了我,要不,你永远拿不到钱“永远。” 智子说完就跑,她宁可死在范伦汀娜手里,也不要死在这人渣手上。 巡逻警车正好经过。智子大叫:“救命啊!有人要杀我。”说完她便因紧张且劳累而昏厥过去。 再醒来时秀雄已在智子身边。 他见智子清醒,紧紧地拥着她,智子见他焦虑紧张的模样,轻笑道:“你没哭吗?那我伤的还不够重嘛!” 他既心疼又气恼。 “你还笑得出来,还有心情胡说八道,我真是服了你了。” “见你着急真好,不过好可惜,你没哭,为何不为我掉泪呢?如果你哭了,只要一滴眼泪,我也心满意足啊!”他眼里的忧郁逐渐加深,越来越浓。 “也许强留你在我身边是个错误,我不该留你的,这根本是害你。” 秀雄爱怜地摩挲智子的脸,把她当成孩子般宠爱。 “你啊!越看越美。”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哪里美?”智子受了伤躺在医院怎么还会美呢?真怪了,她想都想不通。 “灵魂美,早就超越了外在的美。我觉得你对我的重要性,一日胜过一日,你的爱已渗透到我生命里,叫我害怕。” “害怕什么?难道你不想我爱你?”她哀吼着。 “不,恰恰相反,我渴望得到你的一切,却又怕你有一天看清了一切就会扬长而去。” “我不会。”智子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将头贴着他的大腿舍不得放开。 “你既倔又烈的,很难说,也许我有一天又惹火你,你难保不会遗弃我。” 她不放开他,人缩成一团,白皙的脸摩挲着他的腿。 “我什么都没有,没有绝世容貌、学识、家世、才华,什么都没有,除了一颗至死不悔的心,一份坚强的毅力一无所有,有了你之后,我知道我再也无法回到之前,是你丰富了我贫乏的生命。” 他握着智子的手微颤着。她知道他也许是深深感动了。 “我在想你是不是已经有点爱我了?”智子仰起头来,直视他那一泓如深潭的眼神。 秀雄畅笑着,笑得眼泪差点掉出来。 “能不能停下来,有一刻脑中别猜想我的想法?” 智子深情地轻抚着他的脸,想了很久才说:“如果你希望,我会尽量,但恐怕做的很差很差!因为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要怎么做才能真正得到你的心,真正让你爱我,越来越深,不管是吃饭、睡觉、上厕所,或其他时候,我是为你而活的,每一刻钟里” 他的泪顺着眼眶滴了下来,虽然只有那么一滴,但她心里的震撼大得叫她哑了嗓子。 “你不相信,所以笑得掉泪吗?”她轻咳了两声,想叫自己镇定。 “我这辈子只哭过一次,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伤心得痛哭,而这次是为你的傻,我有什么好呢?多年没付出过真心的我,早就忘了自己还会感动。” “那是因为你开始融化了,心里的冰山开始解冻,你才听得进去我的声音。” 他把她的上半身抱回枕头上放好,眼中灿光四射。 “我第一次看见你,以为你只是个大孩子,童心未泯,你的外表有一种天真稚气,不是很热情的那种,反而是有点离世孤冷的神韵,以为你该是软弱需要人呵护的,哪知你时时刻刻都在保护我。” “我保护你了吗?”她自己都不知道呢!“为何给你这种感觉?” “你像个天使,我的守护神。现在你受伤了,换我来守护你。” 她玩着他的指头,嘟着小嘴。 “你要守护我,还要把我送走?我没看见你会很想你耶!怎么办?” 她根本不想他离开她,完全不想。 “又没多远,就在东京,我有空就会开车去看你和小雪的,好吗?还有件事我已经做了却没告诉你,不知你会不会生气?” 智子眼瞪得好大,紧张地问:“什么事?” “我向你父亲提亲了。” “是吗?”她露出笑脸。“我父亲说要多少聘礼?” 他露出诡异的笑容。“他说他的女儿非常顽劣,有人肯要就不错了。”智子掐他的手,他痛得大叫:“拜托,你是病人耶!哪有病人的样子,别乱施力,小心伤口裂开。” 智子一听稍稍紧张,看了一下伤口,忍不住哀哀叫。 “惨了,惨了,肚子破了一个洞,缝的这么难看,以后不能穿比基尼了啦!” “没关系,反正你也没身材可言,穿什么比基尼。”他竟然好意思朗声大笑。 智子不满,伸出五爪准备对他施功。 “喂,中森老头,请你搞清楚状况,我还没嫁给你耶!随时都可以悔婚,你最好多多巴结我,讲多一点甜言蜜语,知道吗?” 他看她真动气了,急着安抚她。 “好好,我想一下。”他眼珠打转着,思考了半天,竟说:“你很凶悍。” 智子眉头皱了起来。 “凶悍算优点?” “当然算,替我赶走女人嘛;还有身材不好”他还没讲完,智子火山就爆发了,这混球存心想气死她。 “身材不好算什么优点?”她看他怎么瞎掰。 “算啊,让我禁欲嘛,瞬间就恢复一个漫画家应有的气质了。” “还有呢?”到现在都没讲出半句像样的好听话。 “脸蛋” “怎么样?”她顺手已准备抽出枕头揍他。 “非常非常性感。” “是吗?”听到性感两字,她乐得眉开眼笑的。“很性感?你确定?” “确定,眉如峰,眼似琉璃,鼻如弯月,高高翘翘的,嘴尤其性感,像樱花瓣,很有型,柔中带刚,还好你脸圆,要不,就不会这么特别耐看,让我越看越爱,还有你有一颗感性的心,执意痴烈的魂,叫我无时无刻不因你而惊奇。” “真的?”女人一听到甜言蜜语,才不管真假呢!她只是想再多听一些,所以才发出问话。 “百分之百,我从不说假话,你太适合我了,来,先把这戒指戴上。” “戒指?”她笑灿了眼,屏着气伸长了脖子看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红丝绒的盒子。 好兴奋啊!笑眯眯地渴望着他打开。 “这不是订婚戎指,不过它很适合你。” 她脖子伸得像长颈鹿都疫死了,他还不打开。 “不贵,但非常可爱。”他故意吊智子胃口。 “你废话少说。”她等不及了,抢了过来打开它。“哇!真的好可爱,这娃娃头好眼熟,是你的哪本漫画书的女主角?” 他摩挲着她的发。 “是你啊!像不像?” 智子哈哈大笑,真的是她?那是一个漫画造型的娃娃头戎指,黄金制的,好别致哦! “我现在就可以戴上它吗?”好期待哦! “可以,我帮你戴,这只是给你当玩具玩的,等结婚再给你更特别的,钻宝石的那种。”他轻轻帮她套上。 她太开心了!眼中闪着泪光。 “这个够好,真的,我好喜欢,你不要一下子给我太多快乐,留着慢慢给,我怕幸福来得太快,一下子就用光了,那就太惨了!” “你尽说傻说。幸福怎么会用光呢?只会越用越多!”秀雄在这一刻是真心地喜欢智子,这个守护着恶棍的纯洁天使。 出院后,智子听话地离开伊豆,搬入秀雄二哥的宅第,听说小雪也住二郎那儿,这下可热闹了。 智子和秀雄坐在二郎客厅等他们,总管小泽太太泡了好香的薰衣草茶出来。 智子仔细打量着客厅的装潢。“很中国啊!”小泽太太笑着答:“太太是中国人,客厅是她最近改装潢才变成这样的,她和先生还到上海搬了不少旧东西回来。” 秀雄打量着这整组的古董沙发及屏风,研究的结果是价值不菲啊! 屏风上镶满玉石玛瑙制成山水风景,花绘彩鸟,实在是漂亮。 他才开玩笑说要搬一些二哥的精品回去,他们三人就穿着浴袍出现了。 智子眼睛猛然一亮。天啊!这简直像在拍广告片嘛! 男的英俊潇洒、气宇非凡,女的美艳动人,身材高挑,小雪站在他俩身边,他们俨然像一家人。 小雪一见智子就奔上前来拥抱,又亲又揉的,弄得她满脸口水。 “你想死我了,对不对?你不说我也知道。”小雪仍是一脸顽皮慧黠的模样。一手搭在智子的肩上,就对她二伯二伯母说:“喂!老公,老婆,我的智子啦,我的哟!不是我爹地的。” 秀雄骂她:“你越来越不三不四了,什么老公老婆,要叫二伯,二伯母。” 小雪翻翻白眼。“哎哟!人家二伯跟伯母都没讲话,你真是的,一点都不幽默!” “二哥,小雪没给你添麻烦吧?” 中森二郎扬声大笑。 “她是我和薇薇生活的调剂品,有了她我们的生活更加有趣。” 小雪鬼里鬼气地说:“我来这里做苦工啰!每天都帮二伯洗澡刷背,帮伯母化妆弄头发,帮小泽奶奶煮饭烧菜,生活多有意义啊!比在家里好玩多了。” 秀雄讪笑。“你是嫌在家里当千金小姐太轻松了是不是?” 他们父女向来唇枪舌剑惯了,见了面不吵会难过啊! “在二伯家做苦工我很乐啊,总比在家里一天到晚跟你的众多女友吵架甚至打架,要有意义多了吧?至少我要写作文的时候不用撒谎。” “你啊!这么不喜欢当我女儿,那把你送给二伯好了,免得一天到晚惹我生气,你以为当你老爸不辛苦吗?” 小雪眼瞪得好大,双手插腰。 “哎哟,我以为你养我是你的乐趣啰!若你不喜欢养我,为何不把我送给美美阿姨算了。” 她可x了,爬到中森二郎怀里,命令他。 “喂!老公,把我买下来;秀雄,你要卖多少钱?” 秀雄气炸了。“你越来越没教养啰!我好歹也是你爸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前帮你包尿布喂奶,你稍微尊重我一下行吗?” 小雪嘟着嘴,拍拍二郎的手。 “你弟弟很古板啰!人家外国人都直接喊爸妈名字的,他都不准我喊,说我不尊重他。” 二郎宠爱她极了,但见秀雄快发飙了,只好说:“好久没见爹地了,你给他点面子吧?上前亲亲他,爹地就不生气了,好不?” 小雪偷瞄秀雄一眼,他脸还沉着,阴森极了。像要吃人似的。 她慢慢地走到秀雄面前,嘴嘟得高高的,身子左右摇摆,拉着衣袖晃个不停。 “好了,你越来越小气,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啦,我知道。”她亲了秀雄的脸颊,挥挥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你不要太爱我啦,我允许你分一点点的爱给智子,只准一点点哦!”秀雄紧紧地搂住她,爱怜无限。 他和二郎到书房谈了好一会儿话才走,智子也正式地展开没有秀雄的生活。 罢开始的头三天,她努力地适应他们夫妻的作息。 薇薇习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而二郎酷爱运动,早上一早起来会出去晨跑,吃过早餐之后开始写稿,他是侦探小说家。 他的人和秀雄的个性相差颇大,非常的和气,待人斯文有礼。 渐渐地她早晨会跟着二郎作息,二郎写稿去了,她就和小泽太太研究烹饪,下午和薇薇逛花市、打壁球,傍晚去接小雪下课。生活好不惬意。 这逃邺郎刚脱稿,心情好极了,他酷爱潜水。“你会游泳吗?”二郎问道。 智子兴奋地说:“会,以前在学校还是校队,不过没潜过水。” 两人一搭一唱地说定了,便兴致勃勃地前往。 途中她问他:“秀雄也潜水吗?”她以为他除了画漫画和玩女人没别的嗜好。 二郎表情一怔,眼神闪烁,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他以前是高手,不过很久不再碰潜水。” “为什么?”智子见他明明话未说完,犹豫着该不该说。她即刻乱猜。“和黛芙妮有关?” 他有点惊讶,怎么她一猜就中,所有秀雄的过去都和她有关,而智子知道的部分实在太少了。 “他告诉过你多少?” 智子苦笑。“其实等于什么都不知道,我晓得的零星画面拼凑起来,占不了他记忆里的两页。” 他幽幽地叹起气来。 “我家人对于他和黛芙妮姐妹的事也是一头雾水,完全弄不清楚,我知道的不多,但都悲惨得叫我难以忘怀,两个画面,我永生难忘,我想你还是别知道的好,我怕你心里有疙瘩。” 智子激动得大叫。“不,我要知道,能不能求求你告诉我?” 第八章 海风狂扬起飞沙,她和二郎站在大岩石上。 听海浪撞击岩石的吼叫声,二郎娓娓道来,她竖耳倾听,在风声、水声、海鸥 叫声里低声诉说的他的声音。 智子的心里是急迫的、鼓噪的、既兴奋又不安。 “我回家的时候,见到秀雄跪在武馆前的广场,那年他已经二十五岁了,在漫画界刚扬名,所有青少年时期的旧作,全被出版社抢着出版,才刚有机会赚大钱,我见报章杂志大幅报导他,才准备恭喜他,因为他也熬了很久,约四年的时间,终于出名了,运气不算太坏。” “他为何下跪?”她知道秀雄的老家在北海道,他父亲是札幌非常出名的武馆总教头。 二郎的语调充满了同情。 “我那时并不明白,只见大雨里秀雄跪着,我父亲拿着皮鞭抽打他,雨如墨般泼洒在他俩身上,我家是父权至上的家庭,所有人围在武馆大厅前的走廊看着,没人敢上前去拦,那天还是我父亲的生日。后来还是我母亲上前去抱起小雪。” “小雪?他是为她挨打的?”智子心想应该是,古板的家庭怎么能容许孩子莫名其妙地带了婴儿回家。 “小雪被放在地上,淋着雨不哭也不叫,我母亲怕她死了,所以才不会哭叫,就撑着伞上前去抱起她,见她可爱得紧,唇红脸嫩白,五官清秀,喜欢得很,问秀雄孩子的母亲呢?他死也不肯说。” “为什么?” “因为他要保护她,他知道若我父亲晓得小雪不是他的骨肉,一定不会让他养的。” “这很正常啊!他一个男人养一个女婴儿,事业正有起色,谁都会以为他疯了。” “所以我父亲至今不知晓小雪不是秀雄的骨肉,应该说我家人除了我和秀雄,没人知道。”二郎顿了顿才说。 秀雄的骨子硬,个性好强,智子没想到他为了养小雪吃了这么多苦,他爱黛芙妮有多深由此可想而知了。 “他后来怎么告诉你父亲?” “他撒谎,说孩子是他的,说孩子的母亲跑了,根本不想嫁他。我父亲听了怎么不气,当然是罚他跪下,鞭打他,要他把孩子的母亲找回来办结婚手续。” “黛芙妮当时应该已嫁到意大利了吧?”她猜想。 “是啊!他傻得可以了,还告诉我父亲,孩子的母亲已嫁给别人,这话让他多挨了好几鞭,我父亲认为他人品有问题,所以女方才不肯嫁,他被怨了也不解释,就为了要让大家把小雪当成真正的亲人疼着。” 她心疼地低吼。“他真傻。” 二郎冷笑。“更傻的还在后头呢!我父亲坚持秀雄要自己带小孩,不能把这包袱丢给我妈,因为我母亲生养我们八兄妹已够辛苦了,他一口答应下来,说他本来就打算自己带,没打算麻烦谁,但是领养小雪的第三天他就跑来找我,我当时正在整理东西,准备离家到东京,他把小雪托付给我。” “为什么?”她不明白,他不可能平白无故把小雪托给二郎的。 二郎微皱眉,眼神中有着对秀雄的惺惺相惜。 “他什么也不解释,他的人就是这样,还好我对他了解太深了。他和范伦汀娜约在这里。” “这里?”智子抬头望了一眼海鸥,这里虽近岸边,但仍属深水区,水深蓝不见底,所以才适合潜水。 “是啊,就是这里,范伦汀娜求秀雄娶她。” “秀雄不肯。”智子嚷道。 他有点讶异。“这事你知道?” 她猛摇头。“不,我只知道他不肯,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 二郎又叹气了,眉紧皱着。 “是的,他不肯,但范伦汀娜的母亲要把她卖给别人,像卖黛芙妮那样,她的个性要强以死要挟她母亲,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嫁给秀雄,那时秀雄没钱,若有钱他一定会买下黛芙妮,不会让她嫁到意大利去。” 智子终于明白,为何范伦汀娜恨秀雄入骨了。“她母亲答应了,可是秀雄却不肯娶她,所以她才会恨秀雄。” “没错,当时范伦汀娜气疯了,想自杀,因为她是那么爱秀雄,可是秀雄却如此残酷地对待她,她怪秀雄不肯救她。” 这恨其实从他们一认识就注定了,秀雄其实是怕自己二度伤害她,因为他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爱上她的,所以他心想:如果让她嫁给别人,也许还有机会改变她的命运。 然而范伦汀娜如此爱他,怎么听得进去呢!她终于懂了,他们的仇恨。 “秀雄最傻的就是不要她死,他知道她恨死他了,所以他告诉她,要她试着去爱别的男人,如果她痛苦得根本无法去爱别人,那他宁可代她去死,秀雄自觉自己欠她!”二郎的声调悲亢而低沉。 她听着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天啊!这是什么样的悲剧 她哀吼着:“他太傻了,后来呢?” 二郎指着智子站立的地方,凄声地说:“他从这里跳下去,身上绑了大石,手脚全绑着。我只要晚到一秒钟,他可能就死掉了。我来时范伦汀娜已走。我相信她真的努力想忘记他,所以她最后还是听她母亲的安排嫁了。” 智子知道,问题就出在秀雄没死,范伦汀娜以为他骗她!所以她更恨他了,恨他虚假。 智子站不住脚,整个人虚脱了,呆呆地坐着望向天空,是上天存心捉弄他们。 二郎的声音幽幽忽忽地传来。“知道为何秀雄坚持送你到我这?” 她点头,心里盛满哀伤。“知道,他怕我受到伤害。” “他不肯再爱任何女人,其实也是因为他自觉对不起范伦汀娜,所以他不愿再爱人,但是你让他破了例。”二郎加重了语气。 智子的泪忍不住潸然落下,落在冷冷的大岩石上,和雾水溶在一起。 自始至终秀雄都不快乐,眉宇间的郁气从来不散,他其实早知道她会回头复仇,他了解她甚深,他一直在等她来找他,所以心态上他一直像个浪人,过一天算一天。 “要怎么样才能令她不再伤害他?” 二郎无语望着苍天,这答案恐怕只有上帝知道。 那天回到家,天已经黑,薇薇见他们回来,焦急地奔上前来。 “小雪不见了。”她说。 她和二郎如同遭电击,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 “怎么不见的?”智子急切地问,人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到学校去接她,到大门口等了很久,等不到人,到办公室找她的导师,她导师说她下课就走了,我好不容易找了她的同学,同学说见她和一个男人走的。” “男人?阿健!”智子吼叫着。“这个畜生,为了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绑架,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 二郎一听马上问:“薇薇,你报警了吗?” “报警了,他不会伤害她吧?小雪是那么可爱的孩子。”薇薇搂着二郎哭了起来。 智子恨得咬牙。“他不敢,小雪现在是黛芙妮遗产的继承人,他伤了她将一无所有。” 人性的卑劣伤透了智子的心。如果此刻她手上有刀,而他又在她面前,她非杀了他不可。 二郎忧心地说:“这事先别告诉秀雄,他已经够烦了,范伦汀娜买通了多家出版社,联合封杀他,现在只有世纪出版社的老板肯用他的漫画,但指名他要娶他的女儿,如果秀雄不肯,他就加入封杀他的行列,他原本不想告诉你,怕你担心。” 她现在才知道秀雄的体贴,二郎表示他会透过所有的关系,多年写侦探小说,使得他和警界关系良好,他深信一定能迅速找到小雪的。 第二天报上刊了秀雄胜诉的新闻。 标题是:胜者非胜,败者非败! 山本太郎的声势因和秀雄的官司,扶摇而上,近期出版的纯果汁恋曲卖得十分畅销,有凌驾在秀雄之上的趋势,将取代中森秀雄成为漫画界的新天王。 另有杂志大幅刊登秀雄将被出版社冷冻的消息,内容写得非常煽情,标题是: 中森秀雄移情别恋,惨遭封杀。 秀雄到二郎家来看她,智子要小泽太太把杂志和报纸藏好,不想让他知道她正为他的事烦恼。 她站在镜子面前,练习微笑,希望见了他时,眼神里浓郁的忧伤能消失。 他像狂风己般走了进来,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非常洒脱,拥着智子就是一阵缠绵的长吻。 “你好吗?”他像啄木鸟般拼命亲啄着她的唇。 她笑灿了脸,刻意朗声说:“我很好,好极了,你呢?” 他直瞅着她,手摩擦着她的发,在她耳边呵气。“好想你。” “工作忙得过来吗?要不要我回去帮你?”她试探着。 “你看报了?”智子笑得再灿烂仍骗不了他。 “看了,你准备怎么办?” 他一脸不在乎的表情。“无所谓,没人要帮我出书,大不了我自己成立一家出版社,反正这是小事,不足挂心,只要我还有呼吸,没有任何事能难得倒我。” 他就是这么潇洒。“你现在有事吗?” “没事啊!”“那请和我约会好吗?” “约会?去哪儿?” 他神秘兮兮的。“不告诉你,去了你就知道。” 智子没拒绝,期待着他的安排。 车子进入非常大的一座庭院,那是一座有着瑰丽花卉及种满葡萄树棚的梦幻城堡。 叫她忍不住发出惊叹声。更奇的是城堡内养着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狗,全是名犬,有圣伯纳、约克夏、牧羊犬和博美狗。 竟然还有马车带着新娘子四处溜达,她惊奇极了。 “这是什么地方?” “想不想在这个地方结婚?” “在这个地方结婚?”她望着四周都是身穿礼服的情侣,终于明白了,这梦幻城市是专供人结婚的场所。 他在她耳根呵气。“里头还有非常豪华的蜜月套房哦!想不想先住看看?” 智子开心地大笑。“可以吗?” “可以,只要付钱,要做什么都可以。” 她左右张望。“我想先坐马车。然后还想摘葡萄。” 他有点失望,搔搔头。“我以为你会想先进蜜月套房参观呢!” 此时一阵优美的音乐响起,有人在庭园里演奏小提琴,是韦瓦第的“四季”智子惊喜地说:“这里真是梦幻王国耶!是不是所有的梦想都可以实现啊?” 他宠爱地轻掐智子的鼻子。 “别人我不知道,但你没问题,说吧!有什么梦想要我帮你实现!” 她天真地说:“我希望有个穿白色燕尾服的王子,为我弹舒伯特的梦幻曲。” “这简单,我还以为有什么难的呢!”他拉着她的手往城堡方向走。 进了城堡,大厅就有一架钢琴。 有身穿中古世纪欧洲宫廷服饰的仆人前来招呼他们。她只见秀雄和他交头接耳的。要她先坐在沙发上,他马上回来。 智子猜他要去找琴师。看见玻璃桌上放着水果,白葡萄在阳光照射下晶莹剔透,令人垂涎欲滴,偷吃了好几颗,后来简直欲罢不能,干脆整串拿起来一颗颗塞进嘴里。 一整串葡萄吃完的同时,秀雄出现了,穿了白色的燕尾服,看起来真是英俊极了。 她眼睛发亮地瞪着他。 他走到钢琴前坐了下来,当真弹了起来。是舒伯特的梦幻曲,智子咧嘴笑着,听得如痴如醉。 在这一刻他变得有气质多了,更符合她的理想。 她奔上前去搂住他的脖子,娇笑着。“原来你不只是会画漫画和玩女人,你还会弹琴!” 秀雄自鸣得意,一把将智子拉进他怀中,让她坐在他腿上。 “我从小念音乐班,你不知道吧!像我这类全才型的天才可不多见呢!” 她格格地笑倒在他怀中,他好臭屁。 智子侧耳贴在他的心窝处倾听他的呼吸,觉得好幸福只是幸福总是短暂的,小雪的安危令智子忐忑不安。 黑夜宠罩大地。秀雄送她回二郎家时,她深怕他会坚持要见小雪,直催促着要他回伊豆。 哪知真如她预料的,他坚持要抱抱小雪才走。 这下可惨了。她撒谎说:“小雪可能睡了,你不要进去吵她。” 秀雄看了一下手表,爽朗大笑。 “有没有搞错?才九点,她平常不到十点不上床的。没关系,就算睡了我也可以看看她嘛!” 他这么说,她还真没理由不让他进去,智子只得暗叫糟糕。 谁知进了客厅,小雪赫然坐在沙发上吃苹果。 智子见了她真是太惊奇了,既兴奋又高兴。她穿了一件她最爱穿的白色洋装,黑溜溜的眼珠转个不停,脸红通通的,像刚运动完似的。 秀雄热情地给她一个大拥抱。 “我的小天使,你真是越看越可爱耶!” 小雪咬了一口苹果,正经八百地问:“爹地,你和智子结婚以后会再生baby吗?” 智子从来没见过她如此谨慎且正经地对她爹地说话,有点担心,瞅着她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如果会呢?”秀雄试探地问她。小雪小脑袋里不单纯的思想完全不似她纯真的容颜。 她撇撇嘴,脸沉了些。“你会爱小baby比我多些吗?” “这个”秀雄傻住了,望了智子一眼。好像希望她替他回答。 智子谨慎且小心地开口。 “这世上只有一个小雪,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小雪的地位,你在担心什么?” 小雪瞅着智子摇头,突然笑开了。 “小baby一定没有小雪漂亮,小雪的妈咪比智子漂亮十倍,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的狂傲一如秀雄,谁见了她那嚣张的德性,都不会怀疑她不是秀雄的孩子。 秀雄也发觉小雪怪怪的!不过说真的,他这个女儿也从来没正常过,所以他很快地离去,并无多虑。 智子正打算问小雪她失踪的事,哪知小雪见她爹地走了竟对二郎大发雷霆。 “为什么叫人家捉我爹地啊?他又不是坏人。” 智子一头雾水,瞅视二郎。 二郎笑着把她捉到怀里。 “你只有一个父亲,那人是秀雄。” “可是‘他’说他是我爹地,他对我很好,他不是坏人,他还带我到狄斯奈乐园玩,你却派警察捉他。” 智子明白了,她说的人是阿健,她为什么会相信他呢? “爹地说妈咪留了很多很多的钱给我,我跟爹地说我不要钱,钱通通都给他。”她自言自语的。 “为什么你要把钱通通给他呢?”她想不通她怎么会对那人渣那么好,难道真是父女天性? “秀雄爹地有钱,他却好穷,他说我不是秀雄爹地的亲生女,是他的女儿,他说秀雄爹地想霸占妈咪的钱,我告诉他,秀雄爹地不会,我会要他把钱给他。” 二郎瞅着小雪,讪讪地说:“他曾经拿扁钻刺伤了智子阿姨,害智子阿姨去住院” 他话没说完,小雪就缠着智子问:“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智子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承认。他虽然是个人渣,却是小雪的生父,她现在虽然懵懵懂懂,但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真相,她对生父的记忆会成为她生命中的一个污点。 智子微笑着,终于开口。 “那时你已经来住二伯家,而且我伤得不重,阿健也不是故意的” “智子”二郎望着她,很讶异她为何要撒谎。 小雪一听,眼中的惊愕骤然减退,走到她二伯身边缠着他,不断地摇晃他的身子。 “二伯,你去跟警察伯伯说,把我爹地给放出来嘛!” 二郎十分为难,他觉得像阿健这样的人需要接受法律制裁。 最后大伙儿仍是拗不过小雪的请求,由二郎带着她和小雪到警局去解释,一切全是误会。 阿健并不相信,他们突然间会变得这么好心。他只相信小雪。 智子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她心里其实非常恨他,但只要小雪快乐,她愿意暂时忘记对他的恨。 “不管如何,小雪是我的女儿,我会想办法争取她的监护权的。” 阿健拥抱小雪后,狠狠地瞪了他们两眼才走。 智子和二郎面面相觎,都认为放他出来不是明智之举。 谁知第二天,一个更晴天霹雳的消息传来。 二郎接到警局的电话,表示阿健在被释放的当天晚上,在码头被枪杀,身中数枪,当场死亡,被缉毒组的刑警发现他身上带有海洛英,他们以为他的死是黑帮纠纷。 然而当范伦汀娜约智子见面时,智子就想到,一定是她下的毒手。 在咖啡厅里,范伦汀娜搅动着果汁,笑眯眯地说:“这是不听我劝告的结果,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执迷不悟,你的下场会比他更惨。” 智子大笑起来,范伦汀娜惊愕地望着她。“你以为我不敢?” 智子摇头心其实很苦,她之所以笑是因为这路越走越窄,范伦汀娜根本是不往生路走。她其实心早已死了,被仇恨所淹没了。 “我知道你非杀我不可,我早明白,杀了我之后,再杀秀雄,这样你就雪耻了。”智子瞅着她。 她不相信智子会这么心平气和。“你宁死也不离开他?” “因为他从来没有欺骗过你,他跳海没死是因为他幸运,他二哥只要晚一秒救他,今日你会对他怀念无限,但也许他当时没死是不幸,他已经被你整得差不多要走投无路了。他不可能接纳你的,永远不可能。所以你杀了我们之后,你终将孤独过余生,或者举枪自杀。我活着就为了他,我至少比你幸运。” “那你为何躲到东京来?” “我没有躲,是他不想连累我。而我只记取和他在一起的快乐。” “和他上过床的女人都会怀念他,这点我太明白了,不论是我或黛芙妮,我们都有这经验。” 智子讪讪地瞪着她,不相信她的话。 “是黛芙妮陷害我,秀雄才不爱我的,我姐姐的心比谁都阴毒,她不爱他却戏弄他,只为了证明她自己的魅力,哈!炳!她的飞机失事是我故意造成的。是我存心要她死。”范伦汀娜美丽的五官上写满恨意。 智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真的那么恨她的姐姐? “不管秀雄是活或死,我都要得到他。”她撂下这话就走了,智子震呆了,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当天智子带着小雪回到秀雄身边,她不要再离开他,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没勇气杀了范伦汀娜,她和秀雄的好日子也不会多的。 秀雄拉着智子的手,把她叫进房间。 智子关上门,问他:“什么事?” 他一手抱住智子,把她旋进他怀中。 智子笑着,脸贴在他的心窝。 “想吻你算不算一件事?” “算,而且是大事。”她搂住他的脖子,仰高脸去吻他的唇。依恋无限。 如果能死在他怀里,今生已足。 “什么时候去拍婚纱?” 智子赖靠在他身上,突发奇想地问:“如果没人跟你抢小雪的监护权,你还娶不娶我?” 秀雄毫不犹豫道:“娶,当然娶。” “因为你爱我?” “我是爱。”他习惯性地掐掐她的小鼻子。 “如果范伦汀娜要杀我呢?” 他顺着她的发,抚着一路抚到腰及臀,停在她的大腿上。 “我不准她伤害你,决不准。” “可是她一定会杀我的,像她杀阿健那样,甚至更悲惨。”她说时并不害怕,她只怕秀雄不爱她,若非死不可,她希望选择不痛苦的那种。 秀雄把她搂得更紧些,仿佛要和他黏成一体似的。 “我不能再失去你,除非她杀了我,令我无法保护你,要不,她绝不会得逞的。 智子不敢告诉他,黛芙妮是范伦汀娜杀的,她不敢,她怕秀雄更恨范伦汀娜。 恨的力量是世上最不可摧毁的力量。 秀雄的出版社正式成立了,发行人挂的正是“小室智子”的名。 他说创刊号“伊豆天女”中的女主角就是智子。智子笑得好开心,细细品尝幸福的滋味。 然而天不从人愿。范伦汀娜派车来接她。 智子不能不去,因为就算不去,她也有办法杀她的,智子太清楚了。 到了她的别墅,却见范伦汀娜坐在那发呆。 真讶异,她这种人也有童稚心。 她的衣服好单薄,是丝质的短袖洋装,拖地摇曳着,虽已是春天,但风还是很凉,春阳还太娇弱。 “你来了?”她的口气当智子是老朋友。 “你不怕冷?”她总是心事重重,智子从来不认为她快乐。 范伦汀娜一声不响地从秋千上站起身,智子这才发现她没穿鞋,赤着脚走过草坪。 “你当上他出版社的负责人?” 她无事不知,智子一点都不意外。 “你有话直说,我承受得住。” “四月份出书,知道我要怎么对付你们吗?” 智子屏着气。“决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简直是白色恐怖,她故意要捉弄他们。 走进大厅,她要佣人拿书来。 智子愣着,从佣人手中翻开由她的出版社印制的漫画书,名为“再生鹿女” 那内容越看越熟,简直有一大半抄袭“伊豆天女”这太恐怖了。 出版日期印着三月,这分明是有助理出卖秀雄,会是谁呢? 智子的全身发抖着,不,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这书一推出秀雄的名誉就毁了。 可是书全印好了,是秀雄的心血,就算要告,这次输的一定是秀雄,因为出版日期范伦汀娜在他们之前。 智子冷冷地看着她。“要怎么样,你才肯把这书收回不出?” 范伦汀娜耸耸肩,施个眼色给佣人,佣人端出两瓶咖啡色的瓷罐。 “你做选择吧!目前我只会给他一种刺激。是你死或者他事业一败涂地,你替他作决定吧!” 她真是毒得令魔王失色了。智子现在相信,没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了。 “我不勉强,你可以决定是要爱自己多点,还是爱他多点。” 智子拳头握紧了,咬着牙说:“你口说无凭,我怎么知道等我死了以后,你会不会隔一阵子又拿这事威胁他?也许先用此计逼死我后,再逼他娶你,他若不肯,到时仍要身败名裂。” 她眼波漾着诡异的光束,笑着说:“你满聪明的嘛!” “好,我签份总结书给你。你可以先将我的总结书邮寄给他之后再服毒。如何? 智子犹豫着,心想她的诡计多端,她才不怕少了一条害他的计谋,反正她有的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还是你后悔了?不想为他死?也行,我说过不勉强的。” 她喜欢折磨人,喜欢利用人性的弱点行事,喜欢看着最亲密的恋人自相残杀,或见死不救。 智子不会让她得逞的。“你写总结书吧!” 范伦汀娜微笑着。“不急,我可以多给你几分钟考虑的。”真慈悲啊! “不必,你写吧!” 智子视死如归,能脱离她的折磨也是一种幸福,虽然觉得悲哀。但愿死后的她不会知道秀雄的伤悲,最好范伦汀娜连她的灵魂也一块杀死,别让她死了之后还折磨秀雄! 范伦汀娜的保镖押着智子去邮局寄信。寄完之后,逼智子在车上服下其中一瓶毒葯。 智子一股脑地灌进肚子里,另一瓶还拿在手上。 到了秀雄家,她才饮下另一瓶。 谁知才饮下的瞬间,她整个人如同火球一般,像快爆炸似的难过,才一刹那人连站都不成,在地上打滚着。 秀雄像风一样地奔了出来,手上拿着一瓶牛奶,往智子口中猛灌,她痛苦得叫不出声来。 司机和他将智子抬到车上,迅速地开往医院急救。 秀雄紧紧地的搂着智子,痛苦的表情不下于她。 “你不能死,决不能。” 到了医院,已陷入昏迷的智子逐渐地不醒人事。这段时间仿佛有一世纪之久。 当她悠悠再醒来时,人仿佛隔世。 秀雄模糊的影像就在她眼前。 意识一点一滴地恢复,从平静到激动,智子突然起身抱住他。 他原本趴在智子的床边睡觉,却被她的举动惊醒。 “你醒了?你没有不舒服吗?我要不要叫医生?” 智子摇头。“口好渴,我想喝水。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还好范伦汀娜临时改变主意要救你,要不你非死不可。” 智子如五雷轰顶。“她改变主意要救我?”她尖声吼叫着,这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她打电话给我,要我在牛奶中加蜂蜜,还好家里厨房什么都有。” “为什么要救我?”智子的五官全蹙在一起,范伦汀娜又想出什么新诡计了?她全身颤抖着。 “她我也不明白,也许她良心发现”他迳自分析。 智子断然摇头。“不可能,决不可能,一定是有原因的,这原因决不是善意,我太清楚她了,真的,从我和她接触以来,我已经逐渐明白她的做事方法。” 他温柔地拥着智子,仿佛在保护一尊瓷娃娃般的小心翼翼。 “不管她的用意是什么,我都不要失去你,就算身败名裂,我也不要失去你,我不要。你不准再为了保护我做任何傻事,听见了没?”他的声音哽咽着。 智子看他憔悴的表情,满脸胡渣子,眼中满了血丝。心想,还好她活着,仍可以疼爱他,拥抱亲吻他,这感觉令她有说不出的舒畅。 智子人一放松便倒进他怀中。“我不会再做傻事了,我保证。”她语带哽咽。 然而不知为何恐惧的感觉却侵袭着智子。 这比知道范伦汀娜要杀她更叫她畏惧。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她会失去什么。 是比生命更重要的秀雄吗?如果是,她宁可现在就死掉。 回到秀雄家第三天,范伦汀娜打电话给她。 智子歇斯底里地吼着:“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受够你了。” 她冷静地在另一头笑着。 “就依你所愿吧!快和秀雄结婚。” “为什么?你又有什么阴谋?”她全身如刺猬,不想再当她的傀儡被她利用。 “反正我不会再对你下手,因为更强大的敌人出现了。” “更强大的敌人?”智子不懂她的意思,这人是谁呢?她已经够可怕了,谁会比她更可怕?“你要成全我嫁给秀雄?不可能,我不相信。”范伦汀娜绝不会如此慈悲。 “是可以这么说,反正我不会再阻止你们结婚,决不会。” “你保证?” “我保证。”她在另一头笑着。 “不管你玩什么诡计,我都要嫁给秀雄的。”智子斩钉截铁地说着。 她突然改变主意令智子百思莫解。“很好,请继续保持你的信念。我会派人保护你,在你还未步入礼堂的这段期间,你会非常安全。” “对了,有件事想问你。”智子迟疑着。 “你问,我的人向来涸仆观。”她笑着。 “秀雄不爱你却爱黛芙妮的原因,和美貌无关,你自认为是什么?” 她想都不想就答:“秀雄他刚开始是爱我的,这事你可以问他,他绝不会说谎,我和黛芙妮的美貌,其实各有千秋,而我最后输掉他,是因为我傻,傻到信任我唯一的姐姐,什么都听她的,而她根本是个蛇蝎女,我今日的所作所为都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是她令秀雄讨厌你?” “她的恶行,任我说破了嘴也无人会信的。秀雄被她的手腕迷得神魂颠倒的,并逐渐厌恶我。” “我会求证的,因为他曾说和黛芙妮是柏拉图的精神恋爱,你却说你们姐妹都和他上过床,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谁在说谎。” 她冷笑了起来。“他根本以为那人是我,却不知中途已换成黛芙妮,这还是她安排的,说是为了我试探他,结果根本是存心陷害我。” “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女人再怎么相像,身体的比例也一定有不同处。”智子不敢相信事情比她想像的还复杂。 “他是个处男,当时对女人毫无经验,紧张得手足无措,他哪有心思分辨。当时唯一有经验的人就是黛芙妮,但任谁见了她都会相信她比天使还圣洁,那是她的手腕。” “黛芙妮已经死了,还是被你害死的。现在你怎么说都行。”智子不知该不该信她。 “是她先害我的,她害我摔伤骨盆,永远不能生育,是她毁了我所有幸福”范伦汀娜激动不已,这是她第一次失去冷静。 在挂了范伦汀娜的电话后,智子沉思了很久。 耙不敢在结婚前夕,再对秀雄提黛芙妮呢?他是爱她的,至今仍是吧? 谁也不可能破坏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那是根深蒂固的。 晚上睡觉前,秀雄像八爪章鱼般搂着智子,她愣在心事中。他发觉了,问道: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智子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 他敏锐地开口。“有话就说啊!”“范伦汀娜说,你在她们姐妹中,先爱上的是她?” 智子期待着他对她说no,但他犹豫了很久。 “你不会告诉我,这是事实吧?” “我刚开始被范伦汀娜的外貌吸引,但她是个浪荡的坏女人,渐渐地我转移注意力到黛芙妮身上,逐渐被她的灵气吸引,不可自拔。” “你从何处判断出,她是个坏女人?因为她勾引你,和你上床吗?”她至今仍一头雾水,真的从头到尾都迷蒙极了。 “这不是,是她的许多行为。” “你自己判断的还是黛芙妮告诉你的?”智子试探着。 “都有。”他模棱两可地回答。 “你连她是不是初次和你欢好都不清楚吗?” “那是假的,她故意设计的,事实上她不是初次。”他涸葡定地答。 “谁告诉你的?” “黛芙妮啊!”看来范伦汀娜没说假话,她这姐姐肯定存心破坏她的好事,要不,她不该那么恨她。 “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智子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一时好奇,因为范伦汀娜很美。我想任何男人都会爱她。” 他轻哼一声。“那只是表象,假的,很快就会被拆穿,美人看久了也会变丑的,尤其是心不好的那种,不像你,越看越美。” “你还真谄媚啊!”“我说的是实话。”他亲吻智子,顺手解开智子身上的钮扣,一边解一边说:“我要给你一个梦幻婚礼,在梦幻城堡里,你将是我最美的新娘。” 智子期待着,也许有着不知名的危机,然而她梦想这天已经太久。她不会让出秀雄的“真爱”是无可替代的瑰宝。 梦幻婚礼在梦幻城堡举行着。 智子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如梦似幻,真做了他的新娘。 不过不知为何,智子的眼皮一直抽跳个没停,大概太紧张了,小状况不断。 首先是高跟鞋扭断了鞋跟,接着是摔破了镜子,秀雄干脆要智子穿布鞋。反正藏在新娘礼服里也看不见嘛! 她内心仍旧忐忑不安,缠住忙前忙后的秀雄。“喂!你真的要娶我?娶了之后就不准退货了。” 他笑骂她。“神经!你怎么了呢?”他打量着智子。“半点新娘的样子也没有?” 智子仰着头问他:“新娘要怎么样?” “含蓄、安静、娇羞,宛如处子的样子,你怎么看起来还像个孩子?”他稳住智子的肩,给她一个吻。“不过说真的,你真可爱。” 智子尖叫。“哎哟,你吻掉我的口红了。” 他手背一擦,果然全沾到他的唇上。 梦幻城堡的工作人员进来问:“新郎新娘好了吗?” 秀雄回过头说:“好了。马上出去。” 智子连忙要化妆师帮她补口红。 头纱戴上之后,智子忐忑不安的情绪稍缓和。 随着结婚进行曲的演奏,她知道红毯的另一端是幸福的源头。 “如果没有人反对,我” 在牧师连串的问话之后,她以为大局已定,谁知一个温柔清脆的嗓音忽地响起 “我反对。”一时间数千道目光全射向那名神秘女子。 智子更是紧张得将戒指掉到地上,那顽劣的戒指竟然滚到水沟里。 智子急忙奔了过去,想用树枝勾起掉入水沟的戒指。还好工作人员动作迅速地帮她捞起来。 一切就像电影情节般,在电光石火间不可思议的事全发生了 当智子捡回戒指抬起头时,新郎中森秀雄竟不见了。 天啊!她紧张得心魂俱飞,四处观望,终于发现他和一位身形修长,面貌纯洁娇媚的安琪儿状甚亲昵,不用说智子也猜得到:那女人八成是令秀雄魂牵梦萦的黛芙妮。可是怎么可能! 黛芙妮不是早就死了吗? 一时之间,智子就从幸福的云端跌至悲惨的谷底。 她恼怒得如同一座火山,却也哀伤得如同陷入万丈悬崖,她终于还是失去了他,就差这么一丁点。她好不甘心。 他眼中炙烈的火焰,不是为了她,他完全忘记了智子的存在,忘记了她才是今天的女主角。 她的时间瞬间静止了。 突然之间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孤立地站着,看着自己的婚礼成为大家的笑话。 秀雄终于发现了她,才歉然地挥手要她过去。 她仍是站着不动,完全不想过去,她不要站在黛芙妮身边,不要让大家那么明显地比较她们。 黛芙妮那么清纯,美得那么脱俗典雅,如同山间的小仙子,一举一动都惹人怜爱。 她呢?她只是个执着、等爱的傻女人。她和秀雄原本就不配,智子心灰意冷地自暴自弃。 秀雄发现她的不对劲,走了过来硬是把她带到黛芙妮身边。 智子连头都不抬,她深知自己如何也不可能敌得过黛芙妮。 不是才春天吗?她却觉得好热,令她快昏厥的原因,是这女人,这原本已死的鬼魂,她真希望她快消失。 她听见秀雄继续说:“智子会是个好母亲的,请你成全我们” 他竟然还愿意娶她,不,不可能,他爱黛芙妮,他爱她,智子想出声说:“我成全你们。”她不要一个不能全心全意爱她的丈夫。但还未开口“咚”一声,她已昏倒在地上失去知觉。 智子再醒来时,已是在医院,她看见阿敏,急忙地问:“秀雄呢?” 阿敏企图安慰智子。“他被繁琐的事务绊住了。也许等会儿就来了。” 然而有什么事比新娘子昏倒了还严重呢? 她坚强地伪装出笑容,知道大势已去,心凄凉了起来。 阿敏担心地说:“你怀孕了,你知道吗?” “天啊!”智子手足无措了,如果秀雄知道了他一定会强迫自己接受她,可是要她用这种理由留住他,不,她办不到。 智子紧张地捉住阿敏的手说:“你千万要帮我保密。”她起身想下床。 阿敏阻止她,她扬了扬手。“我没事,秀雄呢?我想现在见他。” “我载你回去。” 一路上智子的情绪极度不稳。为了怕阿敏操心她故做轻松。 “居广没事了吧?” 他笑。“他很幸运,手术很成功。” “你们”她不知该如何启口。 “我们许久未联络,从上次和你在医院见他之后,只通过一次电话。” “你和他散了?”智子惊讶道。 阿敏眼中闪过一抹失落感,许久之后才答:“他和那护士闪电结婚了。” 这人生时时充满意外,两件突发事件不约而同发生在阿敏和智子的身上,他们可算同是天涯沦落人。 “你打算怎么办?”阿敏在婚礼上看见了一切。 智子愣了半晌,许久说不出话来。空气僵化在悲伤的情境里。 “怎么办?老天请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智子心里想着。 到了秀雄家,她在门口遇见范伦汀娜。 她终于知道范伦汀娜不要她死的原因。她的计谋失败了,她姐姐没死。 她高雅地站在智子面前。“你不会不战而败吧?” “你都斗不过她,怎能奢望我有办法?”智子回她。 她讥诮着。“我以为他至少现阶段是爱你的,哪知你的吸引力这么靠不住。” 智子淡淡地说:“是我的魅力不及她,爱情脆弱得像琉璃花瓶,我现在明白了。” 她们一块进屋去,原以为范伦汀娜见到黛芙妮脸色决不会好到哪去,但智子猜错了。 一进大厅,二人看见的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天伦乐画面。接着是范伦汀娜主动而亲热地和她姐姐寒暄。 她们俩都美,范伦汀娜美得高雅华贵,黛芙妮清秀可人,纯净的外表下谁不认为她有一颗天使的心呢? 智子将自己缩在角落,她宁愿自己是个局外人。 直到小雪嗲声唤她。“智子,你过来见见我妈咪。” 秀雄抬眼瞅着她,眼中有着无限歉疚。 秀雄体贴地走到智子身边搂着她的肩。她的肩膀好僵硬。“你没事吧?我刚才好担心你呢!” 黛芙妮以眼角的余光瞄了她两眼,她温柔地笑着,那笑容亲切如水,令人无法讨厌她。 她无辜地睁大剪水双瞳。“抱歉,刚刚打断你们的婚礼,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确定你是我女儿所选的,没有半点勉强。” 她说话的态度那么温和,眼中还有着少女的矜持和害羞,如果她真如范伦汀娜所言,全是伪装的,那她未免太可怕了。 秀雄把智子带到身边的位子坐下,手一直搭在她肩上,仿佛她跟他是一体的。 “黛芙妮打算和我们共住一星期,如果没问题的话,小雪仍跟我们一块生活。”秀雄试着解释。 “是的,我想智子一定是位很懂得儿童心理的女性。”黛芙妮友善地夸赞她。 范伦汀娜也是面带微笑。“这是当然的,要不,你这刁钻的女儿怎么会独钟情于她呢?”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她们俩平和优雅的对谈,打死智子她也不相信有人可以恨得那么激烈,却又能做到如此一流的表面功夫。 她不行,她深怕自己熬不过这一个礼拜。但她要不战而败吗? 我不舍得秀雄,真不舍智子的内心在滴血。 智子无神地依在他怀中,现在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她该怎么做? 当晚智子和秀雄同床却辗转难眠。 他一直不停地说抱歉,也对她的父母解释这情况,他不认为黛芙妮来者不善。他说她是爱女心切。 智子在心头冷笑。一位爱女心切的母亲会把女儿丢下八年,不理不睬。不过这是不能说的,她不想成为第二个范伦汀娜。 她靠躺在秀雄身上,无法成眠,心中的恐惧一点一滴汇流成河。秀雄完全没知觉,他睡得很安稳,他一向如此。 隔天一大早,智子就被小雪的嬉闹声吵醒了。 “妈咪要教大家做早餐,你要不要下楼学?”小雪兴奋地嚷嚷着。 她不下楼行吗?秀雄已不在她身畔了。小雪又说:“爹地在厨房帮忙呢!” 智子静静地踏了进去,看见他们“贤伉俪”一个煎蛋一个做三明治。有说有笑的,哪有她加入的余地。 小雪拿了两个三明治,递了一个给她,一个往自己嘴里塞。 “好吃,好吃,爹地跟妈咪手艺真好。”她还真是个马屁精。 秀雄见智子呆呆地站在餐桌处,便摩挲着她的头。“怎么今天这么早起床?” 原来她是多余的,小雪说妈咪要教大家做早餐,那人不包括她啊!智子尴尬地僵笑着。 “我”智子竟然挤不出半个字。 黛芙妮仍然美得令人眩目,笑容如春风。 “不知你吃不吃得惯意大利的菜肴?若吃不惯,日本料理我也会的。”她俨然像个女主人,反而当智子是客人。 秀雄竟然也不觉得有何不妥,还代替她回答:“智子不挑食的。” 小雪撒娇说:“妈咪,智子很会做西点哦!她做的寿司也很好吃哦!”黛芙妮揉着女儿的发。“看来你很喜欢智子啊?”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哦!”小雪胃口极佳,吃了一个三明治之后又塞了一个薯饼。 黛芙妮饶富兴味地望着智子,眼里闪过的并不是欣赏,虽然她态度是那么温和 ,但仿佛不信像智子这么平凡的女子也配得到秀雄和小雪的青睐。她又继续问:“你最喜欢智子什么呢?” “智子她我也不知道,反正爹地也喜欢她啊!你问爹地嘛!”小雪可会推了。 黛芙妮还真的侧过头紧瞅着秀雄。她明知他爱她,却还要问他喜欢智子什么。 秀雄比小雪更支吾说不出话来了。这早是智子意料中的事,她忍着酸楚转过头去离开厨房,眼泪悬在眼眶。 她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也许她该成全他们的。 黛芙妮的律师在早餐后来找她,说是要谈改遗嘱的事。 对于飞机失事为何能平安无事,她毫无解释,神秘兮兮的。 原本智子和秀雄准备到夏威夷度蜜月的,也因她的到来而取消。 智子这个代替品,在黛芙妮出现之后,已毫无功能。 黛芙妮坚持要餐餐下厨,把家里的事整理得有条不紊,连林太太都闲着没事干,何况是智子呢!整个家像是以她为中心在运作的。 范伦汀娜找智子喝下午茶。智子什么都没说,她却仿佛事事料中。 “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姐姐很贤能?貌若天使,时带笑容,事事躬亲,温柔又和气?”范伦汀娜逸过一丝冷笑。 智子沉默半晌无话可说,事实上她已输了,一败涂地。 范伦汀娜饮了一口茶,望着窗外,阳光越来越灿烂,春天的味道渐浓。 智子和她却同样的神情憔悴。 “我想也许我应该退出。”智子考虑许久终于说。 范伦汀娜一怒之下大力拍桌子。“你未免也太没出息了吧?她才住一天你就不行了?” 智子从没见她这么愤怒。 “他心里最爱的人仍是黛芙妮,这是永远也不可能改变的事实。”智子何尝不心痛呢? 她眼神中充满嘲讽。“他爱她?他爱的是她虚构的她,那不是真实的她。” 智子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想秀雄永远也不会有机会知道的。” 智子的话严重地激怒了她,她双眼喷火,恨恨地说:“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就不该留你。” 智子淡淡地说:“早知道要面对这种下场,我宁可死掉。” “你这么消极,你可知黛芙妮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智子摇头,对未来完全不抱希望。 “她要反报复,我为了秀雄而来,她得到他就是最好的复仇,我不杀你,你继续消极好了,反正她不会善待你的,我保证。”范伦汀娜说完如风一般的走掉。 留下仍犹豫着该不该离开秀雄的智子,在春日的午后暗自伤神。 第九章 智子从工作室出来,人有点疲倦,想回房躺着,可能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吧! 谁知在经过书房时,听见秀雄和黛芙妮在谈论她,由于门没锁,只是掩着,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当年若不是我母亲为了偿债,我不得不嫁给费兹捷勒,我们早就在一块了。”黛芙妮说得楚楚可怜。 “现在一切已迟,我不能对不起智子,她真心待我,陪我度过难关。” “你最爱的人仍是我,这事实永久不变吗?”她轻声低喃,极富感情。 智子将身子贴在墙上,很怕听到这事实又不能不听。她暗自默祷,双脚微微颤抖,她多想把耳朵抚住,却只是虚软地准备迎接这致命的一击。 过了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秀雄才踌躇地开口。“我最爱的人仍是你,一直以来没变过。” “轰”智子如遭电击,整颗心像被万箭穿心般痛苦。她真希望此刻有台风把她刮走,她已欲哭无泪,脚像被钉子钉在地板上无法动弹。 她还要毫无自尊地留在这个伤心地,让秀雄永远心底怀抱着遗憾吗? 她办不到,真的办不到。举起如千斤重的双腿,智子魂不守舍地回房收拾行李,都已到这步田地,成全秀雄是最好的方法。 她随手撕了一张日历纸,以背面写下。 秀雄: 我走了,别找我。当你心里爱着别人,待在你身边的我深感惶恐,深怕总有一日要失去你,怀着这样恐惧的我,无法生活。原谅我的懦弱,因为面对你的我永远无法告别。 宁可成为你心头的影子,也不要拥有如影子般不真实的你。 xxx 智子笔 她将纸压在化妆抬上,把订婚戒指留下,只带走那枚漫画造型的戒指,便虚脱似的离开了中森家宅。 智子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晃,回家吗?不,既然决定要走了,就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她想到了阿敏,他曾说愿意给她他的余生,用他剩余的心力及爱情。 智子找他的时候尚未开口说任何请求,阿敏见她提着行李就知道了。 吉田敏怜惜地看着智子,他们是同病相怜。“你后悔吗?”他心疼眼前这位为爱痴狂的傻女人。 智子抬头无神地望着他。“你指离开还是爱上秀雄?我无悔,爱是无法后悔的。”即使在这个时候,她依然执拗而倔强。 阿敏紧紧地拥着她,紧得让她感到安全却又不至于不舒适。 “我会保护你跟孩子的。”阿敏的唇触上智子的,既冰凉又柔软。 “我知道。阿敏,除了你也没有别人愿意担这责任了。”智子平静的表情看不出大悲大喜。 阿敏并不挖她的伤口,只是安静地给她温暖,安顿她的生活。 智子思考了三天,拨电话给母亲,其实内心隐隐想知道秀雄有无找她。 智子的母亲仿佛什么事也不知道,仍然问她和秀雄何时再办一次婚礼。 智子心已死,坦然地告诉母亲。 “秀雄最爱的人不是我,是小雪的母亲,我决定嫁给阿敏。” 她母亲愕然。“你不是赌气吧?” “不是,我想通了,请你祝福我。”智子对母亲这样说。 她母亲没意见,隔了许久才说:“要不要让秀雄知道?” 她断然地拒绝。“不需要,他不会想知道的。” 心里想着自己失踪三天他都不关心,黛芙妮迷走了他所有的魂,她又是小雪的生母,他们复合是最理想的。 她决定和阿敏去公证结婚。 阿敏说:“我今天打了电话给秀雄。” 智子正坐在他为她租的公寓里打毛衣,为了她肚子的婴儿。她听到这话震惊地低吼。“你为什么?” 阿敏见智子动气地站了起来,连忙走到她身边安抚她。 “我想确定他究竟还要不要你,我不想再平白无故地挨揍。” “你没告诉他我怀孕吧?”她可不想他为了孩子来找她回去。 “我没说。” 她抬眼望他。“他说什么?” “他说黛芙妮希望他们能为了小雪结合。” 智子早料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不是吗?他一定一口答应了。”她的心又被撕裂了一次。 “我们聊了很久,我原以为他会大骂我一顿,但他没有。他坦言,你走的第一天,他虽愧疚却并不担心,因为他一直相信你只是暂时出去走走,第二天幸福的感觉中带着一丝失落感,原因不详,他不愿承认是因为你的关系。第三天早上起来,小雪就喊着想你,问你到哪去了?”阿敏据实以告。 “小雪想我?”她冰寒的心有了一丝暖意。 “是的,秀雄于是问女儿,为何妈咪问她喜欢智子什么时,她说不出来,现在说得出来吗?” 她焦急地想知道答案。 “她说什么?” 阿敏瞅着她,知道她的心还在他们父女身上。 “她说喜欢什么不知道,不过妈咪如果再失踪,她可能不会伤心,但智子若不见了,她会大哭的。” 智子的泪不争气地落下。 阿敏递面纸给她,接着说:“我下班前五分钟打电话过去,那时心里是很犹豫的。他一接起我的电话就问你在哪里,我说你不会希望他知道的,而他也没那么迫切地想知道吧?” 智子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毛线被她扯得乱七八糟。心情就跟打结的毛线是一样的。 阿敏又说:“后来小雪忍不住问他:‘你到底爱妈咪多点,还是爱智子多点?’秀雄想了很久才说在你走了之后他突然发现,拥有黛芙妮没有想像中的幸福。” 智子哭出声来,阿敏并不急着安慰她,迳自说着:“我告诉他,我们过几天要去公证,如果他有意见,请直接反应给我,我不想在教堂里再挨他一拳。” “他没说要来找我吗?”她的声音哽咽着。 “他要我给他十天,十天后如果他没出现,就表示他舍你而取黛芙妮。” “你答应了?” 他眼中有着对她的怜惜。 “我告诉他,我没有权利,如果你愿意再等他十天,我无话可说,若你不肯我会替你转告他的。智子,虽然我自私的想拥有你和孩子,但我不希望你不幸福。我可以欺骗自己,你跟着我能得到快乐,但你别骗自己。” “你想我再等他十天?” “你已经等他够久了,我不希望你等,但我想你仍是愿意等的。”阿敏三言两语就说中了她的心事,她仍愿意等。别说十天了,只要他开口,也许十年她也会等下去。 理智永远战胜不了感情,因为没有爱情的女人,生命是不开花的。如果你也深深爱着一个人,你身上所有的细胞都会阻止你有骨气的,这是她此刻的心情。 无法脱离人性的颓废堕落,因而痛恨失落感强得揪心刺骨。 十天对智子而言像十世纪,她仿佛每天经过一次轮回,从天堂坠到地狱,无数次。 这对孕妇而言是非常糟的。 这一天有人来按门铃,她看了一下手表,早上十点,这时间阿敏正忙着开会,不可能有空来看自己,是秀雄吗? 她紧张地开了门,竟然是黛芙妮。 智子非常惊讶,不知她为何上门,范伦汀娜的话在她耳边响起。“她不会善待你的。” “我可以进来吗?”她温柔依然。 她的温和已叫智子厌恶。“你有什么事?在门口说吧!”智子的态度已经涸曝制了,她讨厌虚假的人。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得到秀雄。” 她存心来示威的吧?智子恨恨地瞅着她,恨恨地。 “我知道你恨我,这开始只是一个小玩笑,我和范伦汀娜之间的。但她太认真了,认真地爱他,也认真地恨我。” 智子大剌剌地讪道:“你破坏了妹妹的幸福却好意思说这只是一个玩笑?” “刚开始的确是,你不能只听她的一面之词,就认定一切全是我的错吧?” 智子大嚷:“你并没有宽宏大量地原谅她,你是回来复仇的,你们姐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黛芙妮朗声笑着。“我”一向爱玩,人生对我而言如游戏。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在秀雄面前的完美形象不全是我自己塑造的,是他逐渐加上的,令我几乎喘不过气,我不想令他失望,但我也无法爱上一个完全不了解我本性的男人。” “你来是为了什么呢?”智子望着她,她才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我原以为这是我们姐妹之间的游戏,不该加入你的。” 智子吼叫。“我已经退出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媚笑着。“我希望你永远消失,永远。” “你要杀我?” 现在的她可不想死,她肚子里还有孩子,那是她现在仅存的梦想,唯一的。 “没错。因为眼看着我就要输了,秀雄比他自己想像的还爱你,时间令他发现一切。我不可能败在范伦汀娜手上,从小到大我还没输过呢!” 这对可怕的姐妹花。她拿着一把灭音枪,指着智子的头。智子瞪大了眼,不,她不能死在这女魔的手里,不能 是气愤使智子勇气十足地趋上前奋力地夺她的枪。在她完全未准备妥当时,智子以巨大的力气夺下她的手枪,哪知在她还未扣扳机时l “砰”另一记枪声响了,是范伦汀娜开的枪,她人就站在黛芙妮身后,手上拿着一把和智子手上一模一样的枪。 她分毫未差地射中了黛芙妮的右肩,依然面露微笑,叫她的属下们快把黛芙妮送医急救。 智子仍愣愣地握着枪,一时之间双手仍微微发抖。 范伦汀娜笑眯眯地站在她面前。 “你猜等秀雄到医院时,她会怎么说?” 智子明白了,她再度遭范伦汀娜陷害。再度。 “你不杀她?可是因为她改了遗嘱?就算她死,你也拿不到半毛钱?” 她格格地笑着。“你好聪明。你想她会怎么告诉秀雄?” 智子心都凉了。“说我为了和她抢夺秀雄,不择手段杀她?”智子猜测着。 “不,她会以非常无辜的口吻说,你是‘不小心’才误伤她的。 智子手足无措的,这话无疑是再度把她打到地狱,再也无法翻身。 范伦汀娜娇笑着:“如果我是你,就将计就计抢先一步,跑到秀雄面前坦诚罪行,装出要切腹自杀的模样,也许他会原谅你。” “陷害我之后你也得不到他,只是成全黛芙妮罢了。”智子发疯地吼着。 她皱着眉。“我哪是陷害你,我专程赶来救你,只要你我合作无间,一定很快揭穿她的假面。” “这事对你这么重要?” “当然。我的幸福全毁在她手里。只有帮我揭穿她的假面具,你才能得到幸福。” “有你们姐妹在,我永远也得不到幸福。”智子说完后闭上眼睛,只想忘记这些日子的一切。 智子和范伦汀娜到医院时,秀雄已经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伦汀娜笑着说:“是我误伤了姐姐。” 她倒是大方坦白啊!没有再陷害智子一层,智子已经够感谢了。 “你还恨她,要怎么样你才愿意放过她呢?”秀雄是嫉恶如仇的。 范伦汀娜一点都不气,只是凄凉地笑着,智子能明白这感受,伤心过头后,哭还有什么意义! 智子看不过去,为什么不能说实话呢?就算说实话他不信,她仍要说:“黛芙妮先动手的,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我不能不说,她想杀我。” 秀雄愣住了。“你为何要帮她说话?” “我没有帮她说话,就算你仍要选择黛芙妮,我也无悔,但要我说假话,我办不到。” 智子就是如此性烈,错的是秀雄,他不醒是他的事,她做不到虚假应付。 “黛芙妮不可能杀人,她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呢!你一定是误会了。”秀雄一头雾水。 智子咆哮。“把枪指着我,对准我的头,这还算误会?活见鬼了!你迷恋她简直到了无可救葯的地步。” 范伦汀娜以看好戏的姿态注视智子和秀雄,她其实不希望智子或黛芙妮,任何一人得到秀雄。 若秀雄身边非要有人不可,她宁可那人是智子也不要是她姐姐黛芙妮。 黛芙妮醒了之后,紧紧地抱着秀雄,那无辜畏惧智子和范伦汀娜的眼神已说明一切。 她们俩是罪该万死的凶手。 黛芙妮娇弱的模样,像个完全失依的孩子,演起戏来简直是高手中的高手,智子对着她吼:“你够了吧?你玩弄这个男人一生还不够吗?” 她不答话,赖在秀雄怀里,泪轻易地掉下来。 看得智子火大。秀雄轻喊:“智子,你少说两句。” 智子讨厌抢着扮弱者的女性,她真恶心。 范伦汀娜坐在沙发上,见智子和黛芙妮明争暗斗,露出了笑容。 “秀雄,你如果要娶我姐姐,就请尽快,喜事就由我替你们办吧,当作是赎罪。我害她受伤,良心很过意不去呢!” 黛芙妮稍稍抬起头,娇柔地从他的胸膛起身。 “不必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酒席上下毒。你这么恨我,也恨秀雄辜负了你,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的,我和秀雄的婚事无须麻烦你。” 秀雄支吾着,咳了两声才说:“黛芙妮,很抱歉,我”他原本想说他心里真的想娶的人是智子,但聪明的黛芙妮怎么会不明白,她可是这游戏的高手,从来没输过也输不起。 她温柔地捂住秀雄的嘴。“智子和妹妹串谋伤害我的事,就这么算了吧!我不怪她们,是妒火使她们失控,想置我于死地,这不是你的错,无须对我说抱歉。” 秀雄瞪大了眼。“什么?你说智子想杀你?” 智子早就知道她会踩她一脚,早知道。 “你相信她还是相信我?”智子低声吼着。他可以不爱她,但她无法忍受他既不爱她又不信任她。 黛芙妮撇着嘴,一脸深受伤害的模样,扶着伤口痛苦呻吟。 秀雄走到智子身边,质问她:“你不会这么做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智子心碎地嚷着:“我没有,是她跑到我住处想杀我。” 不料黛芙妮声泪俱下地指控着智子。“我要杀她不会派人杀,哪需要亲自动手?何况我体质虚弱,根本不会是她的对手。我有这么傻吗?” 范伦汀娜突然出声。 “所以我和智子先串通好了,等她上门时杀她,如果真是这样,我还需要派保镖快速送她来医院吗?” 黛芙妮揉揉眼睛,表情无辜至极。 “好歹你也是我的亲妹妹,再怎么样也比外人亲,难道非置我于死地不可?” 范伦汀娜大笑。 “我要你死也没啥好处,你遗嘱里又没有我的名字。你死了,我的人生多寂寞啊! “这么说来,为了我的长寿,从遗嘱里把你除名是正确的罗!早知道这道理,在飞机失事之前,我就该把你除名的。”黛芙妮讪笑。笑容中代表的是她的胜利。 “我至今都不明白,你怎么没死?”范伦汀娜语气中有着无尽的遗憾。 “这秘密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秀雄,我要汀娜当我的伴娘。” “你休想。”范伦汀娜不屑地瞪她一眼,恶狠狠地说。“秀雄,如果你敢娶她,相不相信我派轰炸机,炸掉你的婚礼。” “哦!我好怕哟!秀雄,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跟她妥协的。”黛芙妮娇嗔。 智子看不下去了,她恨恨地说:“够了,这游戏你们慢慢玩,我受够了,我放弃。行不行?我不要他,你们姐妹是不是可以放过我呢?是不是?” 范伦汀娜皱着眉。“你别动怒,她恨不得你气死呢!” 智子瞅着秀雄,痛彻心扉地吼着:“你宁可信她,也不信我,这是你选择的,你别后悔” 说完后智子夺门而出,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秀雄了,智子再委曲求全,也不要眷恋一个把她伤透了的男人。 一年后东京 智子和阿敏结婚了,孩子一岁三个月,是个男孩,叫“皮皮”很爱笑,眉宇之间有着秀雄的英气与智子的灵秀。 婚后的她成为笔记书的作者。这是个新兴行业,利润极好。 写些短文,画些插图,轻薄的笔记书是上班族的最爱,青少年学生们人手一本,因而畅销极了,光靠版税收入,就足以照顾她娘家的生活。 阿敏是个好丈夫,虽然他们的婚姻关系有名无实,但在相处及沟通上均是最佳拍档。但那不是爱情。 平静的夫妻生活,智子和他像无所不谈的朋友,却不是恋人。 说真的,她很满意这样的生活。 只不过,平静的日子在居广离婚之后结束了。 他们仍热爱着对方,虽然都努力地想过正常的生活,但爱情是任何挫折与障碍无法阻挡的。尤其是“真爱” 阿敏求智子,让居广搬进来,智子无话可说,她不能要他舍弃爱情。他已经帮她帮得够多了。 这天正在准备晚餐,皮皮一个人在客厅玩着。 门铃突然响了,她去开门,以为是阿敏或居广回来了。 哪知站在门口的人竟是秀雄。 见到他,智子呆傻了一刻,瞬间一个转身便将门锁上。她背对着门,心里愈合的伤口迸裂开来。 痛震的智子整个人麻掉了。受了那么多折磨,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的,不能因他的出现全毁了。不能,千万不能。 “智子,原谅我,我知道自己错了。” 智子不听他解释,没必要听。她抱着儿子走进房里。 直到阿敏回来开智子的房门。 她没开灯,躲在黑暗里,仿佛如此才能忘掉自己,忘掉一切过往的伤害。 “秀雄在客厅。”阿敏怯怯地说。 智子瞪他。“我不见他,你叫他滚。” 阿敏坐到床沿。“你还恨他?” “我努力地要忘记他,你能不能了解?我很努力,努力得连活下去都得费力呼吸。” “你还爱着他?” “我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任何接触,你可别让他知道孩子不是你的。”智子的声音微颤着,不敢预料他知道的后果。 “智子,他很爱你。”阿敏一贯的平静语调令智子的心脏不规则地跳动着。 “你少胡说了,他最爱的人是黛芙妮,从来没变过,从来没有”她的心撕裂再撕裂的,哀吼地求他:“别再伤我了,好吗?” 阿敏见智子紧紧地搂着儿子,人缩成一团,愤怒的身子不断发着抖。“我替你赶走他,你不后悔?” “不,不后悔,你快赶他走。”智子的凄绝表情吓坏了儿子。皮皮害怕地哭着。“妈” 智子搂着他,他和秀雄一模一样。 她可以撒谎千万次,说自己已经不爱他了,但面对儿子时,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爱他再深不过了。 为何不能解脱? 棒了很久,久到智子几乎要忘记自己还活着。 是居广走了进来,给她一杯牛奶。“你饿了吗?” “没感觉,并不觉得饿。”她沉溺于恍惚中。 “想不想唱歌?”居广低沉的嗓音非常有磁性。 智子摇头,他拿着一把吉他,迳自唱着。是一首英文老歌。 看来我们又旧事重演 我想毕竟又失败了 我们已经用了所有的办法 我们内心深处都知道 我们将会回头把事情澄清 我仍然记得 当你的吻是如此清新 每一个重复的回忆 每一步我采取退却让步 每一段的旅程 都带我回到你的身边 毕竟 我开始了这些休止符 使你可以回来 这两颗心 两个天使很快地将被拯救至远方 毕竟 我们是过来的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我命中已注定 毕竟你和我永不分离 终曲 沉伦在轻歌的梦中,直到梦里翱翔的鸟一只只消失全成了白烟。 智子醒来,从天堂坠回现实。 儿子呢?她从床上起身,在化妆抬看见阿敏的纸条。 智子: 我和居广带儿子出去玩,你休息一天吧!想想是不是真的不给自己余地的不去爱他,这样的你真会快乐吗? xxxx 阿敏 她进浴室淋浴,想舒坦地偷懒一天不工作。 她穿着浴袍坐在餐桌上吃着阿敏留给她的爱心早餐。 秀雄竟然无声无息地坐到她身边。智子看见他,吓了一跳。 她的眉微蹙着。“你怎么进来的?” “门没锁,你们家的男人好粗心啊!”他性感地笑着,笑里的勾引那么令她心悸。 智子不知不觉把浴袍的领口束了起来,重新绑紧腰带。 秀雄逼近她,脸贴在她的颊上,闭目嗅着。“你仍是这么香。” 他像一只野狼。 她躲着,怕他的扑杀,却暗暗地惊喜着,心情既矛盾又兴奋。 “你躲不掉的。”他笑容里的诱惑,像棉花糖,令人心痒。 “你坦白说出目的吧!”智子紧张地瞅着他,手足无措。 “这还需要说吗?我要你。” “黛芙妮呢?”智子惊愕地望着他。难道他揭穿了她? “我无法娶她,因为我不能为了要留住小雪娶她。”他非常理直气壮地说着。 “为什么?我不懂。”她的心恐惧着。 “我爱你,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你。爱得比我自己想的还要深得多。” “你最爱的人不是黛芙妮?”她颤抖着问。 “我自己也以为是,虽然她仍是我心中完美的女神,但不知为何,和她在一起,我总少了一份真实的感觉,我心里莫名其妙地想念你想得心痛。” 智子半信半疑地望着他,他英俊的脸上,有着深切的渴望,他的眼波明白地告诉她,他想要她。 “那为何这么久才出现?” “因为我以为你恨我,和阿敏结婚,你一定下了很大的决心吧!我不敢来破坏,直到天使告诉我,你的儿子长得和我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像,我才恍然大悟,你是为了给儿子名分才嫁给阿敏的吧?为何不告诉我你怀孕的事?”秀雄握住她的手。口气激动。 “我不想你为了儿子娶我,我不想你终生遗憾,我以为你最爱的人仍是黛芙妮。这事实深深地打击着我。” 他充满歉疚地瞅着智子,像做错事的大孩子。 “智子,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愿意原谅我?” 她冷冷地打量着他。“秀雄,现在我是吉田敏的太太。” “我不管,你是我的,我遗失的那块心灵拼图,我才不管你是谁的太太。”他孩子气地撒赖着。 “我不想离婚,我已经习惯过平静的生活,不想回去面对你身边的风暴。”智子退却地低着眼,不想看他。 “我已经答应把小雪还给黛芙妮,她会带着她回到意大利,毕竟她们是母女,我并不是小雪的生父。” “范伦汀娜呢?她怎么舍得放过你?” “我连黛芙妮都不娶了,怎么可能娶她?在来求你之前,我带着一把刀去找她,告诉她,她要就现在杀了我,要不就让我娶你。” 智子震惊地望着他,范伦汀娜不可能放过他的,她太清楚这个女人了。 她瞅着他,他的衣服出奇的宽大,她的心紧紧地揪拧着,忽尔奔上前,拉开他的上衣。 “啊”惨不忍睹的伤疤,丑得像变形虫。智子痛哭了起来,泪泛滥成海。 “你你为何这么傻”她哭倒在他身边,抱着他的腰,整个人快崩溃了。 这个呆子,智子冰山般的心,被热泪融解了。 他跪了下来,摩挲着她的发,吻她满脸的泪痕。“我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不能没有你。” 智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自己的感动,本来以为他只是为了孩子,不是为她,然而现在的她要怎么报答他对她的痴心呢? 她紧紧地抱着他,紧得连呼吸都不顺畅,但心爱的幸福之源,那生锈的开关仿佛刚被人开启。 她有什么资格说不要他。 那伤痕至少有三个月的历史了。智子轻触着。 “痛吗?” 他露出笑容。“不痛,她没杀我已经够好了。至少我还能再见到你。” 他真有勇气,原来真爱是如此顽强。苦苦的逼迫,如荆棘般的挫折都不能真正地分割他们。 她攀住他的脖子,偎在他的怀中。 “你答应原谅我了?”他焦急地问。 “不答应。”智子睇着他,见他紧张地抿着嘴,严肃的眼里有着不安,她笑出声来。“你虽然可恶,但看在你知错能改的分上,我愿意给你看宝宝的权利。” 他嘴角下弯,露出失望的表情。 “就这样?”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她睇着他。 “我要你和阿敏离婚,回到我身边。” “这事我得和阿敏商量,他得坦白地面对他的家人,这需要一些时间沟通的。”智子故意把气氛弄得很严肃。其实阿敏是个好人,他并不想耽误她。 秀雄认真地说:“我会求他,求他成全我们。” “黛芙妮没有为难你吗?” 他一脸懊恼。“带走小雪就已是最令我心痛的事了。她根本不想跟她妈咪,我有好几个月的时间都在犹豫,为了小雪。她想和我们一块生活,我告诉她有了妈咪,我就要失去你。可是如果我不娶妈咪,我会失去她。我问她我该怎么办才好?” 智子心知肚明,这聪明的小表,根本不想离开秀雄。 “她一定叫你娶黛芙妮是吧?” “她问我到底想娶谁?我反问她,如果她是我,她要怎么办?她犹豫了很久,比我犹豫的时间还久,我无奈地等待着,直到她说:‘爹地,你娶智子吧,我跟妈咪回意大利,反正我快要长大了,长大之后就溜回来看你,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我当时很感动,她终于懂得为我着想。”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想念小雪” 智子还没说完,他就抢着说:“比想念我还多吗?” “一样多,想她的时候就会想你,想你的时候也会想她。” “我每天都在想,如何才能再令你重回我的怀抱。”他说着拥紧她。 “我以为你不出现,就表示你不要我了。还好有儿子陪我,如果没有他,我不知该怎么活下去。” 当晚居广和阿敏回来之前,婆婆来了。 智子call了阿敏好几通,还没和他沟通离婚的事之前,最好别让婆婆知道,他们过着四人世界的生活,除了她、儿子、阿敏之外,还有居广。 婆婆一直以为阿敏和居广断了,还欣慰地表示:“还好有你,要不,我们吉田家就要绝后了。” 智子在家焦虑地等着他们。 婆婆问:“阿敏把皮皮抱出去做什么呢?他又不会带孩子。” 电话终于响了,她焦急地接起电话。 竟是秀雄。 “你有事?” 婆婆就在旁边,她镇定地说话,他察觉出她的怪异,却仍开玩笑地说。“我想你,好想。” 智子面露微笑,小声地答:“我婆婆来了,你有话快说,没有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我要跟你婆婆说话。” 她低声骂他。“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要帮你解决问题。” “我的事我自己处理,轮不到你乱来,好了,晚一点再打电话给你,你会在家吗?” “我随时都在,乖的不得了,简直叫你无法想像的乖,你吻我一下,当是奖赏行吗?” 她偷瞄了婆婆一眼。她正在注意智子。 “不行,晚上再补吧!”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挂下电话。 智子去厨房煮晚餐,心想这两人一定是玩疯了,所以连call机都没开机吧? 真糟,但愿他们更疯狂些,等婆婆走了再回来就没事了。 正在想呢!门铃就响了。 智子奔了出去,还是晚了一步。 阿敏把皮皮放在肩上,居广拎了一个大蛋糕和香槟。 她的记忆突然好了起来,今天是他们认识七周年纪念日。难怪他俩都休假。 见到婆婆的刹那,除了皮皮以外,所有人脸上的惊喜都凝结了起来。 智子连忙冲过去抱儿子,在阿敏耳根说:“我call了你好多遍,你怎么都不回?” 他表情好难看。“我在帮儿子换尿布,居广在开车,都想反正快到家了。” 居广很识相地放下东西就要走,但被婆婆叫住。 “你先别走,阿敏,你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婆婆气得全身发抖。 阿敏瞟了居广一眼。居广坐到沙发上,眼神是坦然的,仿佛知道这事迟早会发生的。 “你怎么对得起智子?”婆婆吼道。 “妈我不想骗您,我和智子一直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智子想,说出这话的阿敏已鼓起了他所有的勇气。 “你们那孩子怎么来的?” 智子跪了下来。“妈,您别怪阿敏,是我求他娶我的,孩子是秀雄的,不是阿敏的。您成全阿敏和居广吧?” 阿敏见她跪下,他也跪在她身边。 “妈我已经很努力要过正常的生活,但我始终是爱着男人的,这事实永远也不可能改变。您成全我们吧?” 居广原本瘫在沙发上,见他们俩全跪着。他忐忑不安地起身,盯着她婆婆。 他支支吾吾地说:“这一切全是我的错,我破坏了您的美梦,和一个看似圆满的假家庭。” 婆婆哀绝地哭了起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算了,我那么费劲地想改变一切,改变老天的捉弄,却怎么都是没办法改” 智子想事情都到了这步田地,她也无须隐瞒什么了。 “阿敏,我想你说的对,我没有秀雄,不会快乐的,没有他的我虽平静,但却像一滩死水。我决定重回秀雄身边。你会成全我们的是不?” 阿敏点头。“当然。” “不,谁都不能带走我的孙子,谁都不能。”婆婆歇斯底里地抱走皮皮。 智子惊慌地起身,阿敏趋向前去。 “妈孩子不是我们家的,您别吓坏了皮皮。” 皮皮哭着叫妈妈,要智子抱他。 她望着失控的婆婆,说道:“妈,皮皮永远是您的孙子,我知道您疼他。您放心,等我搬回伊豆,每星期还是会带皮皮到您那里去的。” 婆婆这才恢复神智。 “对不起,智子,我太激动了。算了,阿敏你高兴怎么做就去做吧!我已经够努力地想改变你了,算了,一切都是天意。”她这才将孩子还给智子。 范伦汀娜邀智子和秀雄到她别墅时,他们俩都深感不安。 她在电话里说:“这是我最大的心愿了,智子,你一定要带秀雄来,算我求你。” 智子知道她的计谋,大概晓得,她没告诉秀雄,只是安慰他。 “你放心,她不会害我们的,这次我很有把握。” “是吗?什么时候开始,你和她也取得共识了?”他讥诮道。 “反正她已准备离开日本,以后再也不会跟你作对了,你怕什么?” 约定的当天,智子和秀雄准时前往。 没见着范伦汀娜,佣人把他俩带往一间和室饮茶房。 她和秀雄迳自泡着茶。 棒了十五分钟,突然听见扩音器传来范伦汀娜的声音。她说:“真决定把小雪带回意大利?” “是啊!算是给秀雄的惩罚,其实我并不喜欢小孩,小雪顽皮调皮得不像话,带着她像带个麻烦,真想要她早就带走了,哪需要等到现在。” 秀雄惊奇地问:“怎么回事?她故意让我们听她们姐妹的谈话?” 智子明知却装出不知的样子,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要他仔细听。 “这次算你输了,从当年陷害我至今,我总算赢了一次。” “何以见得?秀雄没娶我,更不娶你,别忘了当年他迷恋的人是我。现在在他心中我仍是完美的女人。” 范伦汀娜大笑。“所以秀雄是世上最蠢的男人,当年被你的计谋耍得团团转,把你当圣女贞德,根本不知道他和我上床的那次,从头到尾都是由你策划的,我俩之间真正的浪荡女是你,你存心玩弄他于股掌之间,至今他仍不晓得你的真面目,够悲哀了。还好他最后选择了智子,要不,一生全被一个没真心的女骗子耍得团团转,有再大的事业成就也枉然。” “我知道你是嫉妒我样样比你行,当年我随便说说,他就相信你和他上床时不是处女,他爱我爱得死心塌地根本不是我能想像得到的。我当时身边的男人数也数不清,根本看不上他,就算现在,那也是因为气你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连亲姐姐都谋杀。从年轻陪你玩到现在,我赢了有什么好处呢?你高兴赢那好,这次就算我输好了,我们多年因秀雄而来的仇恨,就在此和解吧?” “行,只要你当面向秀雄说明,你当年如何陷害我,使得他讨厌疏离我,我就跟你和解。” 黛芙妮讪笑。“就算我去说,那个傻子也不会相信的,他至今仍以为我和他是柏拉图呢!谤本不知我们早就发生过关系。他是第一个我和你共享的男人,也是最后一个令我们姐妹反目成仇的男人,你又何必在他结婚之际去揭穿当年我亲设的骗局呢?反正他现在也不肯娶我,你非要我再出糗一次不成吗?” 秀雄听着脸色越变越难看。 他起身冲了出去,她叫他。“秀雄,过去的事算了吧?” 他气恼地吼道:“我这一生为她吃了这么多苦,从来没抱怨过,但她今日非要还我一个公道不可。” 他奔到客厅,怒气冲天的。黛芙妮见到他,脸瞬间变了色,仍镇定地问“秀雄,你怎么会在这里?” 秀雄半句话都不说,扬起手来就给她十多个巴掌。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出手打女人,也是最后一次。每个巴掌都响彻云霄。 黛芙妮瘫在沙发上,痛哭了起来。 “你戏弄了我这么久,这十几个巴掌算是报仇,以后我俩永不再见,你最好明天就给我滚回意大利去,要不,我再见你决不会给你好脸色的。” 他说完恨恨地离去。见智子还愣在客厅里又回头把智子拉了出去。 智子不会忘记范伦汀娜灿烂的笑容,她终于报仇了,即使得不到秀雄,见到黛芙妮如此狼狈,她的仇恨瞬间瓦解。 智子原以为黛芙妮不会就此罢休,但没想到她因秀雄的巴掌觉醒了。 和范伦汀娜和好的她,并没有带走小雪,因为她自认为小雪跟着她还不如跟着秀雄好。 她们俩姐妹走的那天,留了一封信给智子,打开信智子看见了一张支票:日币三千万。 智子: 谢谢你在未来的日子帮我照顾小雪,我相信你一定会善待她的,这支票是小雪的生活费,别让秀雄知道,若他知道了一定不肯收下的,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所能做的最基本的照顾。 我的人生如同一场梦,玩心让我差点毁了自己,也毁了汀娜,从未认真地活过,在挨秀雄的巴掌之后,我突然醒悟。 饼往的记忆因秀雄的痴心付出而丰富,醉生梦死,游戏人间的我从未珍惜过,浑浑噩噩地走来,至今才明白自己有多愚蠢,我已和汀娜和好。现在才能体会当初伤了她有多深。 懊悔已无补于事,但愿未来的日子,能和她携手并行,也愿你和秀雄百年恩爱,永沐浴爱河。 黛芙妮笔 她偷偷地躲在走廊上看信,秀雄唤着:“智子,你在做什么?快来啊!”他的声音既响亮又恐怖的。 她把信藏在口袋中,朗声回应:“我来了,有什么事啊?” 她走进客厅,见秀雄和小雪抢着皮皮。 秀雄一把将儿子抱到她面前,她看了吓一跳。 “怎么回事,谁把他画成这样?” 皮皮全身光溜溜的,没穿半件衣裳,圆嘟嘟的身体,从脸孔到脚,连小弟弟也被画的五颜六色。简直是无法形容,像妖怪啊! “小雪你在做什么?”她尖声吼叫。 小雪得意地眯着眼笑。“从今以后,皮皮是我一个人的玩具,谁都不能跟我抢他,不然我会翻脸的。” 秀雄咆哮。“什么玩具,他是你弟弟,不准你欺负他。智子你快带儿子去洗澡。” 小雪高举双手,嚷着:“我来我来,智子,以后你只要帮秀雄洗澡就行了,皮皮就由我来,保证洗得干干净净的。” 还好林太太来了,把皮皮和小雪一块带走。 秀雄一把搂着智子,从身后掏出了两张机票。 智子笑着问:“这是” “度蜜月啊!去夏威夷。”他很开心地吻了她一下。 “怎么去?就我们俩?孩子怎么办?” “你婆婆和你妈妈各带一个嘛,反正两个礼拜而已,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你才不舍得呢!” “我是不舍得啊,不舍得能和你独处的短暂时光。” “啊”是林太太的尖叫声。 打断了智子和秀雄的长吻。智子听见她嚷着:“小雪,你不要一直拉你弟弟的小弟弟,会被你拉断的!” 秀雄大笑。“她拔苗助长也未免太早了点。” “我不放心,为了我媳妇未来的幸福我去看看好了。”智子一起身,秀雄拉住了她,她跌倒在他怀中。“你先满足我的幸福吧!媳妇的你放心,我保证没事的。”他反身压住了她,笑容在黄昏里逐渐隐没,升起的是如同黑夜的缠绵。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