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远芷澧兰》 第1章 平安归来 大战之后,宫门很快恢复如旧,商、角、徵、羽四宫各司其职,越发繁盛。旧尘山谷还是如往常一般熙熙攘攘,袅袅青烟,人间烟火气在空中弥散。 好似那场大战从未发生过,有些人,也从未出现过,他们就这样随着时间推移隐入了某些人的心中。 不同的是,宫门四门不再各自为政,而是越发亲密,宫紫商多了两个人精弟弟,金繁也是每天跟在宫紫商身后形影不离。除了保护宫子羽,他现在还有一项任务就是保护商宫宫主,当然这任务不是宫子羽给他。 宫子羽也有了做执刃的风范,又有云为衫陪在身边,长老们多是欢喜,这宫门执刃终是一把利剑了。宫尚角还如之前一般负责宫门营生与江湖斡旋,更加杀伐果断,江湖对他也是越发敬畏。 宫紫商当年调侃大的死鱼脸,小的死鱼眼。而如今这死鱼脸在宫门的时候不再是冷着一张脸,开始有些笑模样。宫子羽也经常去角宫与他商议宫门事宜,去的勤了还惹得徵宫那位不满。小嘴一撇,阴阳怪气的嫌弃宫子羽霸占了自己的哥哥。 宫子羽也不认输,一句:他也是我哥,我,也是你哥。堵的宫远徵白眼一翻,低头喝茶。宫尚角,宫子羽看他这样也只是笑,笑他们的弟弟,虽然傲娇,却也实在可爱。 但无人时,宫尚角却总是无意的盯着窗前的杜鹃花发呆,不知道他是在看花,还是…… 毕竟有些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宫远徵自从多了一个哥哥和姐姐,这毒药暗器研究的越来越起劲,常有各种花样的暗器图纸送去商宫请宫紫商帮忙打造,就连自己的双刃也重新画样锻造过,宫紫商也是来者不拒,只要是徵宫送来的,她都让人连夜赶制,甚至有时还自己给宫远徵送去。 只是有时运气不济会被宫远徵研制的毒烟毒到,不致命,但花容月貌的脸会肿的像猪头一样。宫远徵一边解毒,一边忍笑,宫紫商一边忍痛,一边含糊不清的骂骂咧咧。 金繁就在旁边安慰她,顺带翻译她说的每一句话给众人听。而宫子羽看着宫紫商既心疼又好笑,憋不住笑刚要露出大牙的时候,被云为衫一巴掌拍了回去,宫尚角则站在一边目无表情的低着头,好像一抬眼就会破功一样。 比起从前冷冷清清规规矩矩的宫门,如今的宫门虽然吵闹,却更像是一家人。长老们也由得他们去闹,只要不掀了宫门的屋顶,他们就不多说一句,毕竟这几个年轻人也算是历代宫主中最出色的,长老们也相信他们有自己的分寸。 屋外一片暖阳,屋内炉火兀自烧着,云为衫看着寒鸦肆留给自己的信,宫子羽抱着盒子进屋,听云为衫说寒鸦肆给自己留了信,便想先离开。可云为衫却说:“公子不必离开,本就想说给公子听的。” 就这样云为衫把信中的内容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宫子羽,也告诉他自己想回梨溪镇看看,想去看看那陌生的家人。他知道她的心思,也没有阻拦只嘱咐她早去早回,一路平安。 而云为衫这一走,也不知是多少日,到了回宫门的日子,宫子羽就在宫门的台阶上等着她回来。却一直未见佳人回转。金繁送来的食盒越来越多,他一口都没有动过,痴痴的等着他的阿云。 金繁看不过去,劝他回宫门里等,可他就是不听,而多日水米未进,不眠不休,宫子羽看起来憔悴不堪,要不是有内力撑着,估计早就去见宫家列祖列宗了。金繁拗不过只能去找宫紫商商议对策,宫紫商知道这个弟弟的脾气,他虽然心软好说话,但在云为衫的事情上他犟的像头驴,来软的是不行的,只有一个办法,而且这个办法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角宫内,宫尚角看着宫紫商跟金繁,眉头紧锁,满脸怀疑的说:“这办法能行吗?”宫紫商见宫尚角松口,直接坐到宫尚角面前,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宫尚角无奈道:“那走吧”说着便要起身出门,宫紫商金繁见状,也立马起身跟上。宫紫商嫌宫尚角用走的太慢,拉起他的胳膊就跑,边跑边说:“人命关天,救命要紧。” 医馆里,宫远徵把小瓶子递给宫紫商,宫紫商伸手接过却发现宫远徵怎么也不放手,宫紫商用力到面目狰狞:“远徵弟弟你松手啊,攥那么紧干嘛,这只不过是迷药,又不是毒药,死不了人的。” 宫远徵反驳道:“可你要迷倒的人是执刃,弄不好可是要被长老训斥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宫紫商见宫远徵怎么也不松手,被逼无奈就要动嘴咬他,吓得宫远徵直接缩回了手。 宫紫商看着他说道:“早知道我就用这招了。放心吧,远徵弟弟,长老们是不会知道这件事的。”说着就把迷药递给了宫尚角。 宫尚角走后,宫远徵问宫紫商:“姐姐,为什么要我哥去,万一……” 宫紫商却说:“那你觉得咱们三个,谁能安然无恙的从长老院出来。”宫远徵眨了眨眼,默认了宫紫商的话。 宫尚角看见宫门台阶上的宫子羽,走到他身边,还没开口,宫子羽却说:“若你也是来劝我的,就不用说了。” 宫尚角听到他这么说,本来想好的话也都咽了回去。甚至还有些羡慕他,羡慕他有些话可以直接说出口,有些事可以按自己的心意去做。而他背负的太多,他对得起宫门每一个人,却在情感上亏欠了某个人。 宫尚角就这么陪着宫子羽坐着,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宫尚角回过神,刚要掏出迷药时,前门侍卫来报:“云姑娘回来了。”正说着云为衫已来到了宫门口。宫子羽看到她,死水般的眼眸开始有了光彩,甚至是惊讶。因为他看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云为衫。 虽然他深爱着云为衫,也知道她有一个双胞胎妹妹,但两个人同时出现的时候,他还是很惊讶。一是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的阿云,二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云为衫带着自己妹妹回旧尘山谷。 云为衫看到台阶上宫子羽,看到他憔悴不堪,心疼不已,没等宫子羽说话便着急跑向了他,眼眸含泪的看着他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宫子羽满眼爱意的看着她只说了一句:“回来就好。”他不求别的,只求云为衫能在他身边。 此时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角,倦鸟归林。 第2章 结盟 羽宫内殿,宫远徵替宫子羽诊了脉,熬了汤药,喝了之后已沉沉的睡下。其他几人已在外殿坐下,云为衫将回到梨溪镇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告诉了各宫主。 原来,云为衫在回到梨溪镇的时候就遇上了无锋的刺客,甚至还有无锋的首领点竹。自己虽然拼死抵抗,但终究败下阵来。本以为自己会成为无锋的刀下鬼,却没想到被完颜璟所救。 “完颜璟?京都洛家的门客?”宫远徵不解的问。 “就是他,虽然他说自己是恰巧路过梨溪镇,才救了我们。可我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但他不说,我也不好再问。” 宫远徵皱着眉头:“一个门客能在点竹的眼皮底下救走你们,这个完颜璟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 宫尚角听到宫远徵的话,回复道:“听说此人出身边境完颜家,自小便师承名师。无锋当年想要其归顺,但派出去的人都了无音讯,后来江湖上经常传出无锋刺客败羽而归的消息。” 随即又问道:“完颜璟可有什么东西让你转交?”云为衫一愣:“并没有”,而此时云为衫的妹妹却站了起来,从衣袖里掏出信件递给了宫尚角,此时的宫紫商跟宫远徵都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在你那?”宫尚角问道,“完颜先生只让我藏好这封信,还说若公子问到,便把信交给公子,若是没有问到,就让我投到火中烧了它。” 宫尚角审视的看了看她,便带着宫远徵回了角宫,宫紫商见宫子羽没有大碍也回了商宫。 角宫中,宫尚角看完信件,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宫远徵看着哥哥的表情,心想:这信里到底写了什么,能让哥哥露出这个表情。感受到宫远徵的目光,宫尚角也没说话,只把信递给了他。宫远徵也没推辞,接过便看了起来。 信中内容倒是平平无奇,不过是一些江湖消息,无锋踪迹之类。只是最后一句,让宫远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愿尚角哥哥万事顺遂。” 宫远徵吐槽道:“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这么矫情,谁是他的哥哥,也不嫌肉麻。”甚至嫌弃的将信扔在地上。 宫尚角看着他小嘴叭叭叭的说着,最后甚至把信扔在地上,开口解释:“这信不是他写的,不过是转交。” “转交?” 宫尚角笑着喝了口茶,没有说是谁写的信,只说:“你也快及冠了,可以娶妻了。”宫远徵本来被这话弄得云里雾里的,突然瞥见那信上的簪花小楷,顿时小脸一红,埋怨道:“哥,你就别拿我说笑了,我还小,说什么娶妻。” 果然不管是谁,尴尬的时候都会显得很慌乱,宫远徵一个失手,茶水洒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衫染上了茶色。宫远徵借口更衣,逃一般的离开了角宫。 宫尚角嘴角的笑意更盛,抬头时却敛去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担心。无锋刺客任务失败的下场只有死,云为衫能够侥幸逃脱。那她呢,无锋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她,她现在是否还活着,她怀着孩子生活的怎么样?所有的担心他只敢藏在心里。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她,但找到之后又该如何呢,宫门又能承认她吗?说到底,在感情上他远没有宫子羽勇敢。宫尚角低头呷了一口茶,所有的情绪都随着这口茶咽了下去。 羽宫,拿命熬了几天的宫子羽终于睁开了眼。云为衫一身白衣趴在榻上,宫子羽想伸手触碰,又怕打扰了她。许是感受到身边人的异动,云为衫睁开眼,着急的看向宫子羽,一脸焦急的询问他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宫子羽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想起初见她时,苍白而生动,眼睫垂着,月色红衣下显得脆弱易折。如今的她温柔,坚韧,眼眸里多了爱意,一时间竟移不开眼。云为衫见宫子羽不说话,急忙喊来金繁让他去请宫远徵。宫子羽伸手阻止了金繁,说道:“我没事,我就是想多看看你,这么久不见,我很想你。”云为衫一时羞赧,示意宫子羽,金繁还在。 金繁实在受不了,借口执刃刚醒,需要好好休息。他去通报各宫,让大小姐和两位公子不必再担心,然后便逃一般的离开了。 金繁离开羽宫,先是让侍卫去了角宫告诉角公子跟徵公子,执刃已经醒了,大夫诊过脉已无大碍。后直奔商宫去找他的大小姐。宫紫商听金繁说完宫子羽和云为衫的郎情妾意,一脸羡慕的说:“哎,云姑娘命真好”金繁皱着眉头问:“你喜欢这种?”宫紫商对他一脸嫌弃。 又是一年冬天,细雪纷飞,满地霜华。 宫尚角结束了在外事务,和从前一样带着一箱箱的奇珍异宝,绫罗绸缎 浩浩荡荡的走进宫门。从前老执刃便说,宫尚角一直是宫门子辈中最出色的那一个。宫子羽成为执刃之后,更是仰仗这个哥哥,其实宫子羽也明白,当年若不是宫唤羽,那如今的宫门执刃该是他宫尚角,而不是自己。 宫尚角刚进了角宫,换下黑色狐狸毛斗篷,一身锦衣,滚着金边的手工刺绣,整个人带着一种难以接近的尊贵。 “哥。”宫远徵还未进屋,宫尚角便听到了他的声音。往门外看去。只见宫远徵一身黑色绣纹鎏金锦袍,身姿挺拔修长,步履轻快,面容少了从前的稚气,显得更加丰神俊朗。手里捧着墨色盒子,兴致勃勃的走进屋内。 “哥,这一路顺利吗?” “嗯,东西都收到了?可还入得了眼。” “哥找来的自然是最好的。哥,这个给你”说着宫远徵便把盒子推向宫尚角。宫尚角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出云重莲。 “出云重莲!” “嗯,雪重子在雪山偶然找到一颗出云重莲的种子,这朵刚好给哥。”江湖都说宫远徵是宫尚角的软肋,但他们不知,他是软肋亦是铠甲,是逆鳞。 兄弟俩刚聊着,宫子羽就带着金繁匆匆赶来,走的太急,口渴的紧,也不管宫远徵愿不愿意拿起杯子灌了一口茶水。宫远徵阻止的手还没抬起,茶水就被喝了个精光。“这是我的杯子。”宫远徵一脸嫌弃。 “没事,我不嫌弃你。” 宫尚角一边给宫远徵拿新的茶杯,一边说:“都当执刃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稳重些还这么风风火火的。” 宫子羽呼哧带喘的回答:“长老们前两天商议要重新选亲。” “你不是已经有云为衫了吗?还要选?”宫远徵说道。 “不是给我,是……”宫子羽一脸为难的看着宫尚角。“我已经替你推脱过了,但长老们说宫门血脉传承是重中之重,不可为了一己私欲,断了家族血脉,还说……” “还说什么?”宫尚角冷脸问道。 “还说,莫不是你还想着……那个无锋刺客”宫子羽说完就拿起了杯子喝了口水,毕竟这话实在烫嘴。 宫尚角握着杯子一言不发,宫子羽,宫远徵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喘一下。在离开宫门前宫尚角跟宫子羽聊过,他要去找她。从前他一心为了宫门,这次他想为自己,为她一次。他明白自己的感情,地牢审问,温泉共浴,角宫相拥不都是算计,也有他的私心。 他也知道上官浅一个魅阶刺客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从她身上拿走了无量流火图纸,又怎么会不知道逃跑要换衣服,还穿着自己送的衣袍。密道前她的侧头也许是期待他能叫住她,可他终究没有那个勇气。他们什么都知道,只是清醒的沉沦,然后自欺欺人罢了。 “选亲的事,我会去跟长老们说,我宫尚角不愿意的事,还没有人能强迫我。”宫尚角满脸寒意的说道。宫子羽点点头,复又说道:“前几天我收到了京都洛家的书信,信中提及要将自家女儿,送来宫门,不是为求宫门庇护,而是为了结盟。” “洛家也算是世家大族,多年来一直独立于宫门与无锋之外,既不归顺无锋,也不投靠我们,怎么突然间要结盟了?”宫远徵问道。 “我在路上遇上了洛家二小姐,她跟我说起,自从宫门大败无锋,江湖各门派都有意寻求宫门庇护,而洛家自从洛祖父去世后,洛家各部为争夺掌事,已生嫌隙。如今的掌事估计也是怕无锋趁虚而入,祖宗基业毁于一旦,才想出用女儿求合作的法子。洛家说送哪个女儿了吗?” 宫子羽摇了摇头说到:“没有,我还在想要不要答应他。不怕别的就怕无锋会趁虚而入,上次选亲动静闹得太大,此番还得仔细考虑才是。” 宫远徵拿起杯子一边喝一边冷笑说道,“来也无妨,正好可以试试我新研制的毒药。”眼中透露出的是嗜血的兴奋与贪婪 让人不寒而栗。宫子羽坐在两兄弟之间,明明穿着狐皮大氅,烤着炉火,却犹如置身寒冰地狱一般,庆幸他们是自己的兄弟而不是敌人。 长老院内,“胡闹,不选亲,难道你要让角宫无后吗?你自小持重稳健,没想到居然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这事由不得你。选亲不止是你,还有远徵也要一起,他快要弱冠了,这次就一起选了,等及冠,便可举行婚礼。”平常和蔼的雪长老气的对着宫尚角一顿输出,月长老在一旁看着,想帮宫尚角却开不了口。毕竟雪长老的话也有道理,也不能反驳。他也明白宫尚角的心思,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宫子羽更是直接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宫紫商,宫远徵,金繁在门外偷听,宫远徵听到自己也要选亲时,急得差点破门而入,还是金繁控制住了他。雪长老听到门外的动静,生气的喊他们进门:“门外的人都给我进来。” 宫紫商,宫远徵,金繁在殿中站定,雪长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堂堂一宫之主,竟然学会偷听了,像什么样子。还有你金繁,你也陪着他们胡闹。每个人去把家规抄30遍,抄不完不准吃饭。” “是。”三人认命的回道。 宫子羽见殿中气氛凝重只能出来转移话题的说道:“前几日洛家来信提到与宫门结盟的事,还需大家商议一番。” 雪长老问宫子羽的想法,宫子羽说道:“结盟自然是好事,如此宫门在外也算多了臂膀。况且洛家各部涉猎较广,在江湖中也算是有威望的。只是把女儿送来一事还有待商榷。” “既然执刃已有决断,那就先这样吧,送女儿来也不怕,各位公子也都是该成亲的年纪了。”雪长老说道。 “那我这就派人给洛家回信” “嗯,好了都散了吧,尚角,今日的事你再好好想想。”雪长老说完便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人也都各自回宫。 羽宫内,云为衫正在绣喜服,宫子羽回来见她做的认真,本不想打扰,却听见下人说云姑娘做了有两个时辰了,心疼的紧,便走过去,拿下她手里的针说道:“歇歇吧,别累坏了眼睛。这喜服,喜娘会准备,不用这么劳累的。”云为衫笑的温柔说着:“可我想自己做。”宫子羽把云为衫抱在怀里,想着书中说的相濡以沫也许就是这样吧。 过了一会,云为衫从宫子羽怀中抬起头来,问到:“今日议事还顺利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还算顺利吧,就是尚角哥哥他……” “他怎么了?”接着宫子羽便把长老院发生的事说给云为衫听。云为衫听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幸运的,她遇上了宫子羽,可以无条件相信她,护着她,愿意给她尊重与自由,他不像宫尚角有那么重的枷锁。 “角公子真的去找上官浅了?有消息吗?” 宫子羽摇摇头说道:“没有,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这个世上。”与其说他是同情上官浅,不如说他是心疼自己的哥哥。自己虽然也没有母亲,但好歹有亲生的父亲,有将自己视如己出的雾姬夫人,有宫紫商和金繁陪在身边。但他除了宫远徵没有别人。甚至他是第一个闯过三域试炼的人,他一个人要吃多少苦啊。所以在宫尚角告诉他要去找上官浅的时候,他没有反对,他也希望有个人陪着他。 宫远徵跟着宫尚角回了角宫,宫远徵坐在墨池旁看着宫尚角一言不发,双眼通红的看着那盆杜鹃花,他知道,哥哥是在想她。他不喜欢那个女人,甚至哥哥放走她时,他也不能理解。可这些年过去了,他也不再是对男女之情一窍不通的孩子,他渐渐明白,当年哥哥为什么要放走她。 “哥,这些年,有她的消息吗?” “没有”宫尚角眼底一片死寂。 “那还要找下去吗?” “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3章 听闻 给洛家的信很快就得到了回复。大殿之上宫子羽率先开口说:“洛家回信,会让家中二女儿洛清芷来宫门,随行的除了财宝,还有洛家研制的各样武器与药物和三十影卫。” “看来洛家是铁了心要把女儿嫁进宫门了。”宫紫商一脸正经的说道。 宫子羽见宫尚角眉头紧蹙,若有所思,便问道:“尚角哥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 “那既然这样就等洛家的人到了再商议吧。” “洛家的人什么时候到?”宫紫商问道。 “算日子应该还有五天吧,怎么了?” “我是觉得既然人家来了,宫门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总要装点装点,打扫院落给人家,不能住女客院落吧。” “打扫院落,阿云已经安排人去了,这装点宫门,就辛苦姐姐吧。”宫子羽笑着说道。宫紫商也没有推脱,毕竟只是装点一下宫门,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正经不过三秒,就对着宫尚角问道:“你见过洛清芷吗?她长得漂亮吗?跟云姑娘比谁漂亮?” 宫尚角被问的一愣,笑着说:“漂亮不漂亮,等大小姐见了就知道了。” 金繁忽然说道:“洛家有个江湖中人惧怕的活阎王,是她什么人?” “就是她。”宫尚角云淡风轻的说着。 “不是个男人吗?”金繁不解的问。 “谁说阎王就一定是个男人,这些年她替洛家在外与江湖斡旋,吃了不少苦,若她心慈手软,早就成为刀下冤魂了!” “偌大的洛家让一个女子为他们卖命是什么道理!”宫远徵出言道。 宫子羽实在憋不住了,“你就别憋着了,这洛清芷到底是什么人,快说呀。” “是啊,快说快说,好久没有听故事了。”宫紫商兴奋的附言道。 宫尚角为了满足众人的好奇心,开口讲起来故事:“洛清芷是洛掌事的妾室沐夫人所生,当年沐家遭到无锋血洗,老掌门为了保住沐家血脉,让管家带着女儿儿子从密道逃跑,去离自己最近的京都洛家寻求庇护。谁知沐夫人的弟弟在逃亡途中病故,到了洛府就只剩下沐夫人一人。那时候的沐夫人已过及笄之年,便由老掌事做主将沐夫人嫁给了自己还未定亲的小儿子。” “那怎么就变妾室了呢?”宫紫商问到 “现在洛家大夫人祁氏当年与洛掌事在一场诗会中结识,后来便有了孩子。,当年这桩事闹得满城风雨,老掌事为了保全颜面只能说二人早有婚约,匆匆为二人办了婚事。可谁知这祁夫人竟仗着怀有身孕,逼着老掌事答应自己做大夫人,沐夫人只能做妾室,开始老掌事并不同意,这祁夫人就开始要死要活的闹得府中鸡犬不宁。沐夫人无奈只得答应,在她看来,她对洛掌事并无感情,做夫人还是妾室,没有什么两样,不过是寄人篱下,苟且偷生,只当还了老掌事的恩情了。” “好可怜哦,洛掌事怎么能这样,那后来呢?”宫紫商接着问道。 “祁夫人生下洛清枫后的两年,沐夫人怀上了洛清芷,却没想祁夫人也怀孕了,两人出生只隔了几个月,老掌事对洛清芷格外疼爱,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并对外说,洛府血脉,不论男女,一视同仁。沐夫人也觉得自己有了寄托,所以对祁夫人的为难她也是默默承受,从来不多说一句。” 宫子羽:“然后呢?” “可祁夫人不这么想,她看不得自己女儿屈居人下,但又比不上洛清芷的天分,一直被压制。所以这祁夫人在洛掌事那吹了不少耳边风,最后洛掌事十分不待见她这个女儿。后来祁夫人又撺掇洛掌事带洛清芷出门,美其名曰要她去历练,可没想到路上遇伏,洛清芷重伤昏迷,洛掌事以为她死了,就让人将她扔在了乱葬岗。洛家的人不忍心,又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只能给洛清芷围了一层厚厚的棉被,也幸亏这层棉被让她捡回一条命。” 啪!“真不是人”金繁气的一拍桌子,吓了宫紫商一跳。 “那你是怎么认识洛清芷的?”宫子羽问道。 “当年我回宫门的路上刚好遇见她体力不支,昏死在路上,便救了她。我看见她脖子上的玉牌知道她是洛家的人就派人去洛家报信,但是侍卫回来跟我说,洛家没有洛清芷这个人。只能一边等她醒来。一边着人去打听。” “直到侍卫打听消息回来,我才知道这大概的缘由,当年我把她送回洛家,洛家众人如同见了鬼一般,只有老掌事跟沐夫人抱着洛清芷泣不成声。后来老掌事为了报答宫门,承诺将洛家水路向宫门无条件开放。” “那这洛清芷又是怎么成为江湖人人害怕的阎罗呢?”许久未开口的宫远徵问道。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经过当年一事,洛清芷一夜之间长大,她苦练武艺,甚至学习暗器,毒药,蛊术。原本的洛府并无毒术,可她为了学习,以身试毒。好几次差点死在自己的毒药之下,老掌事心疼这个孙女,开始网罗天下能人异士,来教授洛清芷。这也是当今洛府门客众多的缘由。老执刃还曾提防过洛府,怕他们会有异动,对宫门不利。 洛清芷学习炼就蛊毒,开始的时候还会一起配制解药,可到了后面就只有毒药。据说蛊虫进入身体会一点点啃食血肉,进而是心肝脾肺,最后破体而出,日日夜夜生不如死。 “当年有江湖传闻,洛府抓住了无锋刺客,从那天起,走近洛府的人都能听见如厉鬼般的惨叫声,到了晚上更是可怖,直叫了7天7夜才停止。最后洛府将刺客挂于城门示众,人们看到的只剩一副血淋淋的骷髅。”金繁皱着眉头补充道。 宫尚角接着说到:‘“她查到当年无锋血洗沐家是因为云陵镇莫家归顺无锋,投诚的礼物就是沐家满门。洛清芷不顾老掌事的反对,带人屠了莫家上下100多口人,甚至连襁褓中的孩子都没放过,莫家大火烧了3天,所有一切都化为灰烬,人们都说那场大火烧尽的不止是莫家,还包括她的人性良知。” “后来的事,大家都有所耳闻,她所培养的影卫,所到之处,无人生还。” 宫紫商咧着嘴,难以置信的说:“这么残忍,连孩子都不放过,那她来宫门,我们…… “你只要不招惹她,她是不会对你动手的。”宫尚角说完便拿起茶杯喝了起来,今日说的话太多,好像把他往后20多年的话都说尽了。 “洛清芷学习暗器蛊毒,祁夫人会善罢甘休?”宫子羽问道。 宫尚角明白他的意思:“洛清枫跟洛清柠同为洛府孙辈,自然也跟着一同学习,只可惜没什么建树。” 宫紫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道:“那跟我们远徵弟弟比,谁厉害?”宫尚角笑了笑没有说话。 宫远徵倒是急了:“哼,谁要跟她比?” 宫子羽打着圆场说:“谁能跟我们远徵弟弟比啊,宫门暗器毒药江湖独有,就连三岁幼童都知道。” 宫远徵知道宫子羽在打趣他,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嫁入宫门洛掌事为什么不让洛清柠来,反而是洛清芷呢?她嫁入宫门,洛家岂不是失了臂膀。” “你还在啊。”宫子羽打趣月长老说道。 接着又说道“大概是那个祁夫人觉得洛清芷处处压了那兄妹一头,如今老掌事已故,又有了这个法子,便想着尽快将她赶出家门,但至于洛清芷为什么会答应,还得问她自己。” 第4章 进入宫门 斑驳的树影落在地上,寒冬里极少有这样好的阳光,云为衫正坐在炉火前煮茶,一片岁月静好的景象。 议完事的宫子羽匆匆走来,去见云为衫的步伐总是那么急切凌乱。“公子今日议事可还顺利” “嗯,顺利。”接着便把洛清芷的事说给了云为衫。半晌,云为衫也开口说道:“从前在无锋,寒鸦肆也曾跟我说起过这洛家二小姐,人冷心狠,无锋派出去的探子,但凡被抓住,连尸骨都找不到。当年也有魅阶刺客去刺杀过洛清芷,还没近身就死在刀下,据说杀人的是她的影卫,可这影卫是什么模样没有人见过。” “你之前说在梨溪镇是完颜璟救了你,这完颜璟出身显赫,又怎么会去做洛家的门客?”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当年老侯爷要将爵位传给完颜璟,可完颜璟不愿意被束缚,老侯爷拗不过,就将爵位传给了他弟弟完颜赫。老侯爷去世之后,他便离开完颜家开始浪迹江湖,至于后来为什么会成为洛府门客就不得而知了。 之前寒鸦肆跟我说,无锋曾派出寒衣客与万俟哀去刺杀完颜璟,但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此人的实力可见一斑。”听到此处,宫子羽不禁担忧,此番洛清芷来宫门,还不知道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宫门还能否安稳度日。此前与无锋的大战,已让他们失去了花长老他们,再来一次,他真的承受不了。 云为衫见他愣神,开口道“公子在想什么?” “没什么,对了,我让金繁找了一处偏僻寂静之地,以后你可以去那习练武艺,虽然离开无锋,可这一身本领确是拿命换来的,别荒废了。”宫子羽希望云为衫在他身边有自由,也能做自己,自己经年苦学的一身本领不能因为嫁给了自己就让她放弃。 “嗯,好” 旷野大道上,送亲马车缓缓前行,不同于往常送亲队伍的喜庆,整支队伍一片肃穆,不见一丝喜气,。护送的侍卫皆蒙面,头戴帷笠,黑压压一片。 马车已颠簸了几日,车内的女子早没了耐心,掀起车帘问道:“还有多久?我的腰都快断了” “就快了,忍忍吧。你就这么急着嫁人啊。可急也没有用,路得慢慢走,这是你爹的命令。”马上的人回答道。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听他的话呢。不行,我要下车,骑马也比在这坐着活受罪强。” “你消停点吧,真是女大不中留,还没成亲就急着往夫家跑,成何体统。”面对男人酸了吧唧的调侃,女子也不认输,回怼到:“你放心,等给你奔丧那天,我肯定比这急,一定日夜兼程,争取给你上柱头香。”说完便扔下了车帘。 “哈哈哈哈,你说你惹她干嘛。”左侧的男人笑道。 “好好好,惹不起,咱躲得起。既然咱们芷小姐着急,那就走快点。传令,除了拉货物的马车,其他人极速前进。”“是”。说完便冲着马车的两匹马抽了一鞭子,马瞬间跑了起来,晃得女子撞在车厢上,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王八蛋”。 宫门前沿哨点很快收到了洛家将要到达宫门的密信,随即,便送进了宫门,宫子羽看完信对金繁说道:“前沿据点送来密信,说洛家的人还有一日就到旧尘山谷了,但却不知道随行的人是谁。” “这么神秘,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应该不会,你去迎一迎吧,毕竟这跟以往的选亲不同,他们也带来了大量武器财帛,水路恐怕难以运载,带着他们走陆路,一定要仔细核查,确保万无一失。” “是” “对了,去跟我姐说一声,要不然又得来闹,我可招架不了她。” “还用你说”金繁拿着执刃手令就去了商宫。 宫子羽:我这执刃当的怎么这么没有地位。 两日后,在旧尘山谷休整好的洛家在金繁的引路下到达宫门,金繁先行一步,回执刃殿交还执刃手令。而此时,雪长老,月长老已经在执刃殿等候。只听侍卫通传:“洛家二小姐到。” 众人皆抬头看去,只见洛清芷一身素色衣衫,只用蜜色口脂点缀,乌发轻轻挽起,加上她本来就肌肤洁白,显得整个人十分端庄清秀,眼眸流转间似有万千星河。任谁也想不到,眼前的佳人会是江湖人人惧怕的活阎王。 洛清芷昂首走进大殿,站定后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抬手行礼:“清芷见过二位长老,执刃大人。”身后随行的二人也依次跟着行礼。 “洛姑娘不必多礼,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宫子羽开口寒暄后,洛清芷也颔首回礼。 接着又依次问候其他三人:“见过大小姐。” 宫紫商也跟上还礼:“清芷妹妹不必客气,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洛清芷笑了笑,看向宫尚角,不同的是面对宫尚角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尚角哥哥近来可好?” 宫尚角微微一笑:“一切都好,这一路你也辛苦了。” 大殿之上不便叙旧,洛清芷也只是对着宫尚角行礼感谢,宫尚角倒是伸手扶了扶她,示意她不用多礼。 “这位就是徵公子了。” 从前洛清芷便知道宫尚角极为疼爱他这个弟弟,在外公务遇到时,也总跟她提起。洛清芷一直好奇他这个弟弟长什么样子。 今天进殿时便瞟见他身形修长,一身蓝白相间的长袍外衣,头戴抹额,头发束起,却留着几根小辫子,发间还编着铃铛,一身少年气,肆意张扬。如今仔细看去,眼前人,皮肤白皙,轮廓分明,鼻梁生的高挺却不过分,鲜红的嘴唇微微翘起,一双眼眸清澈明亮,透露着少年的意气风发。 洛清芷不由的想着:让无锋惧怕的用毒高手,草药奇才,竟生的如此好看,不,是十分好看。若自己有这样的弟弟该多好。看着他这一身打扮,又想着,看来尚角哥哥把这个弟弟养的很好。 宫远徵见洛清芷跟他打招呼,也开口道:“洛姑娘”客套之后,洛清芷转过身,宫子羽便问到:“不知洛姑娘身边的这两位是……?”二人刚进殿时,宫子羽便发现二人身姿体态,风度,与平常侍卫不同,又能陪着洛清芷进殿,就确定他们并非寻常护卫。 只见二人抬手行礼的说道,“在下严齐”,“在下完颜璟”,“见过执刃大人。”只见二人虽都是出身豪门世家,却并无一丝纨绔气,均都是身形优越,俊朗英俊。一身黑衣却挡不住他们的光芒。不同的是,严齐更像是少年侠客,朝气蓬勃。而完颜璟便如他的出身一样尊贵,沉稳。 听到完颜璟的名字,宫子羽先是一惊,原来就是他救了云为衫。后又激动的走了下来,抬手:“多谢璟公子的救命之恩。”完颜璟回礼到:“执刃不必客气,我也只是碰巧而已。” “不管怎么说都要多谢璟公子。”宫子羽施礼以示谢意,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他都要谢谢眼前这个人,没有他,他与云为衫估计早已天人永隔。 “早就听闻严公子刀法一绝,轻功更是独步天下,有机会还要请教一二。” “月长老客气了,到时还请长老手下留情。”一阵寒暄过后,洛清芷已是身心俱疲,这场面的客套可比外出公务累多。虽是如此,可面上还是得笑脸回话,毕竟雪长老的年纪在那,她无论如何都是要尊敬的。 可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她偷偷揉了揉自己的腰,坐了那么久的马车,她的腰现在还痛着呢,早就坐不住了。真希望有哪个天神大人来救救她。正想着,抬眸的瞬间,刚好对上了宫尚角的眼神,她一边回话,一边向宫尚角投去求救的眼神,心中想着:“尚角哥哥,咱俩好歹相识一场,也曾一同出生入死过,不会连这点默契都没有吧,求求你了,救救我啊~” 宫尚角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只是见惯了她杀伐果断,还是第一次见洛清芷如此局促。心中不免生出些恶趣味,故意不去看她的眼神,扬起嘴角,低头呷了一口茶,等着看她要怎么办。 洛清芷见宫尚角的反应,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偏偏现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现在除了求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再坐下去,自己的腰真的会废掉。 严齐见洛清芷偷偷揉腰,便知她又开始腰痛,便不着痕迹的替她揉了揉。若是其她女子,他是一定不会碰的,而洛清芷不同,他见过她浑身是血的站在死人堆里,也看过她为了一个孩子,开口求人。他对她有男女之防,却从不在这些虚礼上。 宫尚角见时机差不多了,也不再逗她,开口帮她停止了话题。雪长老也顺势说道:“洛姑娘远道而来,是该去歇歇了。”宫子羽也附和道:“院子都已经收拾妥当了,洛姑娘和两位公子可以去稍作休息,休息过后再议事也不迟。” 听此话三人行礼说道:“多谢执刃大人。” “不必客气,来人,送洛姑娘和两位公子去歇息。”三人抬手行礼后便跟着侍卫离开了执刃殿。 三人离开执刃殿后,雪长老也说到:“我也累了,你们都自便吧。”说完也离开了。 见雪长老回去了,宫紫商便说道:“咱们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什么问题?”宫子羽一脸不相信她会说出什么好话的表情问道,“咱们只打听了人家的身世来历,不知道人家几岁呀,这嫁人总要找个年龄相仿的吧,婚姻大事,不能儿戏的。”说完所有人都看向了宫尚角,这一家人总是在这些奇怪的事上有些奇怪的默契。 “跟远徵弟弟的年纪差不多。” “哦~”宫紫商一边出声,一边挑眉,眼神示意宫子羽,接着说到:“那看来只有一个人合适了”接着往旁边的宫远徵看去。 本来宫远徵没有放在心上,一抬头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局迫的说到:“不是,都看我干嘛呀。我还未及弱冠,跟我有什么关系” “虽说是未及弱冠,但也快了。远徵弟弟早晚你也是要娶妻的,趁此机会培养培养感情不好吗?”宫紫商戏谑的说道。 其他几人听着,也都笑着看向宫远徵,宫远徵又羞又恼,生气这些哥哥姐姐总拿这些事跟他开玩笑就连宫尚角也跟着一起,“哼,要娶你们娶,反正我不娶。” “远徵弟弟,嘴硬是没有用的,还是说你觉得洛姑娘不够漂亮,入不了你的眼。”宫紫商就是不放过宫远徵接着问道。宫远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看着宫尚角在笑,求救的说道:“哥,你说句话呀!” “你要真的觉得洛清芷不漂亮,那也不勉强。”宫尚角一句话,直接把宫远徵气晕了,刚站起身来想走,就见管家进来说到:“禀告执刃,洛小姐带来的嫁妆均已悉数核查,清点完毕,现下已登记造册,存入库房。洛姑娘送给各宫的礼物也都已派人送去了。” “礼物,什么礼物?”宫远徵问到,“洛家的人只说是自家姑娘的一点心意,公子去看过便知晓了” “偌大的宫门还差她那点东西,小家子气。”宫远徵被刚刚的事气的口不择言,而宫尚角听此开言道:“远徵”宫远徵也意识到自己话说的不当,尴尬的眨了眨眼,小声的问道:“都带了什么来?” 管家笑着回道:“公子回宫看看就知道了,听说光是送进商宫的便有十几只箱子。” “十几只箱子”宫紫商惊讶到,“这是送了什么给我呀?不行我得去看看。”宫紫商刚要走,便被金繁拉了回来,:“冷静点。”说着便示意管家还在。宫紫商一时了然,咳嗽了两声,便没再说话。 倒是宫子羽说道:“光见面礼一宫便有十几个箱子?嫁妆单子呢?”听闻管家连忙递上洛清芷的嫁妆单。宫远徵挥手让管家先出去。宫子羽看完,难以置信的看着几人。 “怎么了?”宫尚角问道。“洛清芷是把洛家掏空了来的吗?”众人一听宫子羽这么说纷纷上前,聚在一起看着嫁妆单。 “耶,这么有钱啊” “什么活阎王,明明是活财神啊。”金繁和宫紫商一唱一和道。 “远徵弟弟你必须娶她,不能便宜了别人,姐姐的后半辈子就靠你了。”宫远徵白了宫紫商一眼,合着自己就这么被卖了。 宫尚角之前只想到洛清芷会带着大批的财物来,只是没想到有这么多。“哥,这洛清芷不是不受宠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财,就算是她为洛家赚的,洛掌事也不会给她这么多啊。”宫尚角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头盯着嫁妆单。 另一边,院中管事带着洛清芷三人来到云为衫为洛清芷收拾的院落,虽没有很大,但却清雅别致,很是通透,而且花鸟鱼虫什么都有,来年春天定是一片生机,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院中服侍的人也在忙忙碌碌,布置安点她带来的东西。她心里很感谢云为衫,她这个在家不受欢迎的人到了这却变了一个天地。 “看来,我们二小姐很喜欢这个院子” “嗯,很喜欢。严齐,你觉得这院子如何?” “你觉得好那就是好”两人笑着聊着,洛清芷又看向完颜璟:“你怎么不说话?”“你开心就行。”完颜璟说道。“璟,你还是多笑笑吧,我怕以后没有姑娘喜欢你这张冷脸。” “你不说我,会死是吧!” “严齐我们去前边看看。”洛清芷没理他,拉着严齐往前走去,完颜璟无奈的跟上。 洛清芷跟严齐一路走走看看,直到到了内院听见两个侍女在窃窃私语:“听说洛家带来的金银珠宝堆满了整个库房,武器,毒药也都存进了武器库,还有大批的见面礼送去了各宫,这么多的东西,洛家是下了血本了。” “可我听说,这个洛二小姐在家并不讨洛掌事喜欢,还是妾室所生,大夫人看不惯她,才把她嫁进宫门的。”管事刚想上前阻止却被拦了下来。 “要真的不受宠洛家干嘛要给她那么多金银财宝,还是说怕宫门不要她,这才陪上这么多的嫁妆。如此一来,执刃大人就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也不会不留下她。”严齐已然听不下去,刚想上前,被洛清芷伸手拽了回来。而旁边的完颜璟,早已换了脸色。 “可她还给各宫送去了东西,十几只大箱子呢!”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各宫收了东西总不好不替人家说话的。” “你们俩既然这么好奇,与其在这猜,不如直接问问我。”侍女听到洛清芷的声音,吓得转身便跪了下去,院中其他人闻声也都敛声闭气,低下了头。“小姐饶命,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其中一个侍女求饶道。 反倒是洛清芷笑着将其中一人扶了起来,说道:“别害怕,你不是想知道一个不受宠的女儿怎么会带那么多的金银财帛来宫门吗?”洛清芷一顿,接着说道:“因为那些东西不是洛家的而是我洛清芷的,明白吗?”洛清芷的一句话,又一次将她吓得跪倒在地。“小姐饶命啊。” 眼前的人虽是笑着说话但眼底的寒意让她忍不住发抖。“既要饶命,那就记得,以后要管好自己的嘴。若是管不住,我替你管,当然你也别害怕,只不过是拔掉你的舌头而已。” 院中管事急忙上来为两个侍女求情:“今日她二人犯得错,我定会重重责罚,还请洛姑娘大发慈悲,看在她们年幼的份上,饶了她们的性命。” “既如此,那这二人便交管事了!从哪来的,回哪去,我命浅福薄,用不起她们。”洛清芷边说边转身进了屋子,独留众人在屋外瑟瑟发抖。 严齐:“你就这么放过她们了?不像你的作风啊” “毕竟这不是洛府,杀鸡儆猴,吓唬吓唬她们就行了,做的太过反而是都下不来台。再者说,你怎么知道这会执刃不知道这件事呢。我估摸着已经有嘴快的将此事禀告给执刃了,他们自己家的人,让他去管吧。咱们啊,落得清闲。”完颜璟一边说,一边给洛清芷递了个靠垫。 她一路上都在腰疼,现下坐下,还是得靠着才舒服些。 “璟说的没错,咱们初来乍到的,今日若为了这件事责罚了那两个侍女,那不等于打了宫门的脸吗?面子里子上都过不去,何必呢。”严齐点了点头,倒了杯茶,递给洛清芷。 果然,大殿上的几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宫子羽按照宫门规矩重重处罚了二人,又对宫尚角说道:“哥,这件事是我们的错,她既给宫门留了脸面,我不好再去。你帮我跑一趟吧。”“好。”说罢,几人也就都散了,各回各家。 第5章 坦诚相待 夕阳染红了蓝天里飘荡的白云,白云就变成了灿烂的晚霞,镶嵌在天边。袅袅青烟扶摇直上,旧尘山谷渐渐亮起了点点灯火。 洛清芷终于可以坐下喝喝茶,给自己的娘亲写封信,告诉她自己一切安好,切勿挂念,保重身体为上。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洛清芷起身开门,“尚角哥哥,快进来。” “在做什么?”宫尚角一边进屋,一边问道。“没什么,只是给我娘亲写封信,告诉她我一切都好而已。尚角哥哥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洛清芷笑了一下说道:“尚角哥哥说能,自然是能的。只是今日,不止是为了来看我吧。” “看来你都猜到了,执刃大人让我来谢谢你。” “不必,客气?”洛清芷调皮的笑道。“其实今日我本不想难为她们,只是院中众人都看着,恐以后没了章法,这才吓唬了她们一句。” “无需解释,你这么做,自有你的道理。若真的用着不顺手,就换其他的人来,不必委屈了自己。”宫尚角了解洛清芷的脾气秉性,她虽名声在外,可却不是个与人为难的人。今日的事,不过是在保护自己罢了。 “说到用人,我有一事相求。” “你想要竹影跟月影?” “尚角哥哥果然聪明,我本想着等过几日找个由头再去求执刃的,毕竟她俩不是寻常侍女。可如今尚角哥哥既然提了,那……?”洛清芷试探的问道,毕竟竹影跟月影是以影卫的身份进入宫门的,就算是要侍卫也只能要一人,如今一下要了两个,自然是要有人帮忙说话才行。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放在以前哪里还用绕这么多圈子。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等着说句话呢?” 洛清芷笑的人畜无害,看着宫尚角说道:“哪有,明明是尚角哥哥自己说的,不是吗?” “我去和执刃说,过两日她二人应该就能来你身边了” “谢谢尚角哥哥。来,喝茶” 宫尚角看着刚煮好的茶说道:“这茶……太烫了。” “啊?哦,凉一凉,凉一凉。”洛清芷光顾着高兴,竟忘记那茶是刚煮好的还烫的很,一时有些尴尬。 “对了,还有一事,你说你带来的东西都是你自己的?那么多钱财你……”宫尚角终于问出了所有人想问的事。 “我相信不止尚角哥哥好奇吧。” “确实,要说是陪嫁用的十里红妆,但你这些又岂止十里,我相信这些自然不是洛掌事给你的。” “确实不是,尚角哥哥这些年在外斡旋,负责营生是为了宫门,可我在外从来都是为了自己。”洛清芷正色道。 “这些是?” “祖父在时将家族营生交给了我,这些尚角哥哥你都知晓。 而哥哥不知道的是,当年灭了莫家之后我便暗中接手了他们的生意,后又把沐家的生意收了回来。再加上祖父和母亲又把他们的私产给了我。这些年,我自然不止经营洛家的生意,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些。尚角哥哥也知道我在洛府的境地。若是手里没有钱,我跟我娘早就冻死饿死了。 所以该是洛家的我一分不要,不是洛家的我也一分不给。” “那些武器和毒药?” “都是我自己的,当然也有严齐和璟的功劳。我那个爹爹是靠不住的,我要是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宫尚角知道她的身世境地,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你为何要嫁来宫门,以你的性子,即使愿意,但洛掌事开了口你也断然不会答应。” “是我娘,她想让我来。她希望我能过上安稳的生活,不再打打杀杀。所以那天,她去求我爹,去求大夫人,求他们让我嫁进宫门。” “条件是什么?” 洛清芷冷笑一声说“大夫人让我娘交出所有财产,包括当年祖父给的那些。还有要我将家族营生交给洛青枫,不再插手任何生意。” “所以,你给了,嫁到了宫门?” “给了,洛家的生意与我不过九牛一毛,交出去也没什么。” “你就不怕你走了,你娘会受欺负吗?你的生意怎么办?” “尚角哥哥可看过影卫的名单吗?” 影卫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他们没有姓名,没有家人,甚至没有感情。是洛家的死侍,确切的说只是洛清芷的死侍。 而宫尚角回忆起那份名单,他只看到竹影,月影的名字。其他的都被三十影卫所替代。其他人看来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可宫尚角知道,有两个人不在名单之内。 “你把雪影,星落留下了。” “没错,她们俩会保护我娘,只要大夫人敢动我娘一根头发,雪影会直接杀了她。至于生意嘛,自然有人帮我照看,我只要收钱就可以了。” “这些事你难道不怕你爹知道?” “知道又能如何?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还会怕他吗? 况且这一路上来打探消息的人,均被影卫绞杀,他要是想洛家以后无人可用,可以接着派,我不介意一个个的杀。” “那你今日跟我说了这么多,你就不怕我会说给洛掌事听?” “你不会。且不说你与我爹没有什么交情,只说尚角哥哥这些年得江湖尊敬,是因为你行事光明磊落,杀伐果断。若你是个两面三刀的人,江湖中人只会唾弃你,不会尊敬你,而你我今日也不会坐在这儿喝茶。” “若我就是这样的人呢?” “那我就认命了呗。救命之恩大于天,我是你救回来的,你想要我的命随时都可以拿去,更何况只是这点小事。”洛清芷一边说一边给宫尚角添了茶,后又拿起自己的茶喝了起来。 宫尚角看着洛清芷,既庆幸自己当年救了这个丫头 ,又感动于她的真诚,对自己毫无保留,不假思索的信任。宫尚角喝了杯里的茶,起身说道:“天不早了,早点休息。”说着便要离开。 洛清芷下意识拽住了他的袖子,宫尚角低头看去,洛清芷意识到不妥,立即撤回了自己的手说道:“尚角哥哥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说着就小跑到榻边,从小盒子中拿出一封信交给了宫尚角。“这是临行前我娘要我交给你的,说是祖父所托,要尚角哥哥一定亲自拆看。” 说起祖父,洛清芷心中不免酸涩,那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娘亲以外最疼自己的人了。起初祖父招揽门客是为了自己,古稀之年还在不断谋划也是为了自己。可临终自己却不在他身边,回来时见到的也只有一座新坟。而她连哭都不能哭。 宫尚角接过书信,复又说道:“那个,也给我吧。” “什么?” “不是要给你娘寄信吗?宫门把守森严,你自己是寄不出去的。给我吧。”洛清芷听闻便走到书案前将信叠好,封进信封,交给了宫尚角。开门离开时,屋外正下起大雪,宫尚角嘱咐洛清芷早点休息之后便离开了。 而洛清芷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大雪了。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了很久很久。 第6章 相识 雪后初晴,温暖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木,映照在窗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洛清芷早早起床,穿上斗篷,踩着积雪慢慢的在宫门内走着。她没有想去的地方,就是为了出门踩一踩雪,像小时候那样。 走着走着却碰上了宫远徵,他正在不远处挖着草药。既遇上了又不好转身就走,洛清芷又好奇他在挖什么,便走了过去。 宫远徵听到身后有人走来,转身看了过去,却没想到是洛清芷。只见她一身洁白的走来,如雪中精灵一般。 “徵公子早”洛清芷率先开口问候道,宫远徵起身也回答道:“洛姑娘早。”两人有些略显尴尬,还是洛清芷率先开口:“徵公子这么早在挖什么?”宫远徵听闻伸手拿了一株草药给洛清芷看, “紫花苜蓿。” “嗯,偶然间看到的,正好采回去入药。洛姑娘这么早出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看下雪了,想出来踩踩雪而已。不打扰徵公子了,告辞~”洛清芷转身刚要走,突然想到什么转身说道:“徵公子,天气严寒,挖草药还是带双手套吧,免得冻坏了手,生了冻疮可是难受的很。”说着就把自己的手套摘了下来,“这是我娘做的,做的刚好大了些,徵公子别嫌弃,还是戴上吧。”洛清芷把手套塞给了宫远徵。 小时候娘亲和自己不受宠,冬日里衣衫单薄,也没有多少炭火可烤,一双手经常冻得起冻疮,反反复复。所以洛清芷到了冬天必要戴上手套,套上暖手的套子,手上才舒服些。 洛清芷见宫远徵没有反应,直接把手套塞到他手里,宫远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拒绝她,但是手套已经在自己手里了,接受吧,他们也才刚刚认识,而且这手套一看就是女孩子戴的,他戴像什么样子。 洛清芷好像看出了他的顾虑,拿起手套往地上蹭了蹭。 “哎,别!”宫远徵刚想阻止,可洛清芷已经蹭完了,又塞到他手里:“这下可以带了,生了冻疮,不仅是又疼又痒,最重要的是红肿干裂,那就可惜公子这双漂亮的手了。”洛清芷明白宫远徵作为徵宫宫主自然比她懂得医道,她那么说不过是找个理由,让宫远徵戴上手套罢了,毕竟这刚下完雪,天冷的很。 虽然自己跟宫远徵认识才一日,但他毕竟是宫尚角的弟弟,也不免多说两句。 宫远徵看着她踩着雪一步步离开的背影,笑了笑,转身接着挖草药,手上多了一副手套。她跟传闻中的洛清芷似乎并不一样,甚至是判若两人。 宫远徵回到徵宫,下人们接走他的草药筐,瞥见他手上的手套:“公子出门时并未戴上手套,这是……” “不该问的别问” “是,公子这手套让侍女们去洗一洗吧。” “不用了,都先下去吧。” “是” 宫远徵兀自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此时下人抱着一个小盒子走过来:“抱的什么?” “回公子,是洛姑娘送来的礼物,夹在那些大箱子中间,早上管事清点时发现的,想来应该是单独送给公子的。”宫远徵示意下人将盒子放下,打开只见盒子里有各色的抹额,箭袖,坠着铃铛的发绳,还有几只玉冠。看起来像是自己做的,不像是外边卖的。 “看什么呢?”宫紫商本来是给宫远徵送暗器的,刚进门就看见他盯着盒子里的东西看,才开口问道。 “在看洛清芷送来的东西。” 宫紫商听闻,一面说一面把做好的暗器递给宫远徵,顺道坐到了他对面:“我看看送你的什么?”“这洛姑娘还真是个有心的人,不仅给各宫送了礼物甚至还给各宫主准备了喜爱之物,真是面面俱到。” “那她给姐姐送了什么?”宫远徵拿起匕首擦拭起来。 “当然是女孩子家用的胭脂水粉,钗环首饰了。哦,还有一些手帕,绣的可漂亮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绣娘手艺这么好。” 宫远徵撇了撇嘴,宫紫商白了他一眼,突然看见桌上的手套:“这是谁的?”刚要伸手去拿,宫远徵抢先一步藏在了桌下,“没谁,早上捡的。”宫紫商见他一脸慌张的样子就知道他在说谎:“哦~捡到的,那你藏什么,给我看看。”说着便上手去抢,宫远徵没想到宫紫商力气那么大,他低估她了。 “姐姐,你别……” 二人争抢间,只听,刺啦…… 宫远徵身上,桌上瞬间满是雪白的棉花。宫紫商拿着其中一块布料,愣在了原地。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你非要跟我抢。”宫紫商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毕竟是自己理亏。“要不,我赔你一副?” 宫远徵也不说话,只低着头看着那一地雪白。“我赔,我赔,我这就回去做,你别哭啊,别生气。”宫紫商见事不好,只能开溜,她可是怕了这个祖宗。 “哎呦,你这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宫子羽本来有事要找宫远徵商议,没想到还没进门就被宫紫商撞了个满怀。“我劝你现在别进去。” “怎么了?你惹他了?”宫紫商便附在宫子羽耳边描述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宫子羽听完一脸无语的说道:“走走走”。 金繁一脸懵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事是我这个当姐夫的不能听的?”金繁一面说,一面追着姐弟俩问。 宫紫商:“回头再告诉你,快走”。 宫紫商跟着宫子羽回了羽宫,云为衫见二人进门便问到:“不是说去徵宫议事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问她!”宫子羽没好气的说道。宫紫商只能尴尬的了又说了一遍。 云为衫听完,笑着说道:“看来这手套可不是平常人送的。” “谁送的?”宫子羽天真懵懂的问。宫紫商嫌弃的跟云为衫说道:“你是怎么看上他的?” 洛清芷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到完颜璟站在那。 “去哪了?” “出去走了走。” “又去踩雪了。”完颜璟低头看去,“鞋袜都湿了,去换一换吧,换完我有事和你说。” 洛清芷也算是完颜璟看着长大的,他少年离家,本想着纵马江湖,肆意畅快。却在路过京都时听说洛家二小姐血洗莫家的事。一时好奇,投身洛家想看看这小阎王到底有什么本事,却不想这一看,竟看到了她成年,送她出嫁。有时他也在想自己留在洛家,留在她身边究竟是因为什么?明明自己该教的都教了,随时都能离开,继续他逍遥快活的日子。 完颜璟就一直站在院子里等,直到洛清芷换好衣服出门。 “可是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洛清芷问道。 “一切在顺利进行,时机一到,大事可成。” “好,嘱咐他一切小心,稍有疏忽,就是功亏一篑。” “嗯,放心吧,他们有数。” “话说回来,宫门守卫森严,你是怎么收到消息的?” “宫门守卫森严,旧尘山谷可是热闹繁华之地。怎么,来了宫门,把脑子都给丢了。”“是丢了,我怎么就忘了炼颗毒药,把你毒哑呢。”洛清芷回怼的说道。 完颜璟也不生气,这些年他都习惯了,洛清芷只是嘴上不饶人罢了。“说正经的,这件事需要宫尚角相助,没有他,此事也是难成。” “我知道,我会挑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的。” “嗯。”完颜璟看着洛清芷,想着怎么开口,但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直接开口问道:“你……咳,你想好嫁给谁了吗?” 洛清芷听到这话,像是被气笑了的说道:“你……你脑子里天天装的都是些什么啊?嫁谁是我能决定的吗?自然是人家说了算。难不成还能随着我挑,我哪有那个脸面。” “这宫门里没有婚配的就两个人,不是宫尚角就是宫远徵,那你想嫁给谁,心里还不清楚吗?”洛清芷被完颜璟的直男行为,气的口不择言,她本以为也就严齐能说出这样的话,没想到他竟也这样,“清楚,嫁给鬼。” 说着便回屋关上了门,关门前还不忘冲着完颜璟冷哼了一声。 完颜璟碰了一鼻子灰,自知没趣儿,也就回去了。 云为衫和宫紫商两人带着食盒来找洛清芷,此时洛清芷正在案前练字。这来了宫门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意,想干嘛就干嘛。严齐跟完颜璟又有自己的事情做,不能天天陪着她,只能自己练练字,打发打发时间。 见云为衫二人上门,她自是欢喜,终于有人陪自己说说话了。 云为衫和洛清芷还未见过面,宫紫商自觉的为二人介绍起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呢是执刃夫人,云为衫姑娘。” “执刃夫人好。” “洛姑娘不必客气,倒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送来的礼物,让你破费了。” “云姑娘不必客气,喜欢就好,快坐。紫商姐姐也坐。” “你这是干嘛呢?”宫紫商问道。 “没什么,就是无聊,练练字而已。” “你这字很漂亮了,我要是有这笔字就好了,是谁教你的?” “是我娘。她总说,字如其人。从小她就教我写字,练字。” “你娘亲真好。” “想必那小盒子里装的,也是洛姑娘的母亲做的吧?”云为衫感怀的说道。 其实送到各宫的东西除了洛清芷准备的,也有她娘亲自己亲手做的。只是她身子不好,准备不了许多,就用小盒子装着,夹在那些箱子中间。 “嗯,她说宫门的小姐公子生来尊贵,什么也不缺。就亲手做了些小玩意,又怕大家嫌弃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这才夹在那些箱子中间送给了大家。” 云为衫温柔的说道::“怎么会嫌弃,沐夫人的手艺很好,我跟执刃都很喜欢。” “是啊,我们都要好好谢谢沐夫人。我们这些人还是第一次用娘亲亲手做的东西。”宫紫商说的有些伤感。洛清芷忙转移话题:“云姐姐进门时,我看带着食盒,可是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洛清芷这贪嘴的毛病一直改不了,祖父在时便说她,后来完颜璟跟严齐也总说她,可她就是改不了,还振振有词的说:“你们是没有饿过,饿过就知道这吃食有多么来之不易了。” “我做了一些糕点,洛姑娘尝尝。” “一看就很好吃,谢谢云姐姐。”洛清芷开心的拿起一块吃了起来。没想到吃的有些快,竟噎住了。宫紫商忙给她倒水:“快,喝口水,没事吧?” “没事,没事,吃相不好,让姐姐们笑话了。” “没事,快,多喝点水。”云为衫笑着说道。 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女孩子的友谊总是很快的就能建立起来,可可爱爱,奇奇怪怪。 第7章 毒发 夜晚,烛火摇曳,洛清芷看着完颜璟送来的密信,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又想着怎么才能让宫尚角信任自己进而帮助自己。正思考着,忽然感觉皮肉之间隐隐作痛,她本想运功压制,没想到还没等运功压下去,痛感便走到了心口,她竭力克制并喊来侍女。 “来人” “姑娘有何吩咐?” “帮我去请璟公子和严公子来,跟他们说母亲给我的字帖我有些练不明白,让他们来帮我看看。还有让门外的人都下去歇着吧,宫门守卫森严,不用在这守着,我也不习惯有人看着。你也是一样,不必跟着两位公子进来,自去歇息便是。” “是” 洛清芷撑着说完,等侍女走远后,竟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完颜璟和严齐听侍女说完,便知是洛清芷毒发。当年她炼制蛊毒,以身试药。最后虽是解毒,但因毒性强烈,一直有余毒未清。加之后来遭到无锋追杀,虽然最后拿到了解药杀了无锋刺客,但他们下的毒却使余毒加重,虽不致命,但每每发作都是生不如死。 两人急忙来到洛清芷的院子,开门便看到洛清芷蜷缩在地上,唇边流着残血,满头大汗,一只手死死的拽着心口的衣服,另一只手则是痛苦的抠着地板。两人急忙上前抱起洛清芷把她放到床榻上。 “药呢?”严齐着急的说道,“药早就没有了。”洛清芷断断续续的回答。 早在来宫门前的几天洛清芷就吃完了最后一颗解药。说是解药,不过是帮忙压制毒性的丸药罢了。她本来想再做一些,没想到却被自己的爹爹撞见,父女相见,分外眼红。她被罚跪祠堂,直到出发也没能做出丸药。原本想着找个由头去医馆配了药回来自己做,却没想到毒发的这么早,来势凶猛,连内功都压不住它。 “我去医馆找人。” “别去,不能去。”洛清芷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严齐的手。 “严齐你去门外守着,不能让任何人靠近这里。”完颜璟嘱咐的说着,“阿芷,你忍一忍,我用内力帮你压制毒性。”说着将自己怀中的人扶正,严齐帮他扶正洛清芷之后便就去门外守着,现在只有完颜璟能救她,因为只有他的内功心法能与她融合,帮她压制毒性。 只是这次毒性来势太凶,完颜璟用了半个多时辰才压制住它。期间,洛清芷因为太痛苦,又不能喊出声,一直咬牙坚持,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最后无力的倒在完颜璟的怀里,这毒折腾的她精疲力尽,几乎没了半条命。最后毒性被压制的时候,她直接昏睡了过去。 完颜璟替她掖好被子,出门跟严齐说道:“现下没事了,但还是要守着她,我怕半夜会再发作起来。” “我守着她,你先去歇歇。若是不放心,后半夜再来。”严齐知道若是让完颜璟直接去歇着,他肯定不干,只能找个理由,能歇一会是一会。 果然完颜璟睡不着,只歇了一个时辰便过来了。 “她怎么样?”完颜璟担忧的问着。“没事,我刚进去瞧了,看她睡得沉,我才出来的。”完颜璟听说没事,也稍稍放下心来。 两人就这么坐在院子里,寂静无声的守着屋里的人。 还是严齐最先开口说话:“璟,你说我们能守着她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能守一刻是一刻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去洛家吗?” “为什么?” “当年我在家的时候,我爹听说洛家招揽天下门客,为了能让我学习本事,他把我送去了洛家。可没想到竟遇到了满身伤痕的洛清芷,见她可怜总想着多帮帮她,没想到后来我就习惯了,也没想到自己会为了她留在洛家这么多年。可惜啊,这次回去后,我就要离开了。”严齐看着完颜璟说道。 “为什么要离开?” “当初留在洛家是因为她,现在她离开了,我也就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了。 况且,严家也需要我回去,我爹我娘也需要我。陪她闹了这些年,也是时候结束了。” 完颜璟看着严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以来他都把严齐当成亲弟弟,总觉得他还没有长大,可实际上他也是个快要弱冠的少年了。 “那你呢,你去洛家是因为什么?” “我想看看灭了莫家满门,人人害怕的小阎王是什么样子。” 严齐似笑非笑的说到:“看来我们都被同一个人绊住了脚,还绊了这么多年。” 完颜璟笑了笑没有说话,抬头看着月亮。严齐也没有再说话,回头看了看屋子,也抬头看起月亮。屋内的人,静静的闭着眼睛,看似睡得沉,眼角却慢慢渗出了泪水。 也许这就是长大的代价。有些人陪你看过最美的风景,说过最真心的话,最终却在某个渡口离散,从此山水不相逢。 第8章 流言四起 严齐和完颜璟守了洛清芷一夜,在平明时离去。毕竟洛清芷是嫁来宫门的,即使他们之间光明磊落,从无私情。但人言可畏,他们还是要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理由找的再好,终究是管不住某些人的嘴。最近的几日,宫门总是有下人窃窃私语,传播是非。 说什么,洛家二小姐与身边的两位公子不清不楚,大晚上的还在看字帖,那看的哪是字帖啊。 起初洛清芷并不想去管,想着他们说几日没意思了,自然就不会再说了。可谁知道,这闲话越传越过分,就连宫尚角都牵扯其中,说的有模有样的。 “最近的闲话你们都听到了吧,堂堂的宫门竟成了勾栏瓦舍一样的地方。还把角公子扯了进来,他们还把宫门家规放在眼里吗?”严齐气愤的说道,长这么大他还没受过这委屈呢。 “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如此肆无忌惮,她们是打量着我身在宫门,即使要责罚他们,也不会做的太过。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 “那就让他们这么传下去?你的名声不要了?” “什么名声,不过是别人给虚名罢了,他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可不容我辩驳。既然堵不住他们的嘴,那就让他们传,传到无法收场,让长老和宫子羽不得不亲自过问这件事。” 果然,没几日宫门关于洛家二小姐的流言便传的沸沸扬扬,就连厨房烧火的老妪都能说出一番故事来。 堂堂洛家二小姐俨然成了人们口中,风流成性,水性杨花的荡妇,那话编排的连完颜璟都听不下去。 两人急的在洛清芷屋里转圈,“你也真能坐的住,就真的不管这些流言了?”完颜璟又急又气的说道。 “不管,爱说什么说什么去,横竖不听就是了。” “人言可畏你不知道吗?” “以前在江湖中也有人骂我,怎么不见你着急?” “那能一样吗?以前在江湖行走,说破了天,也不过是说你心狠手辣,那人家说的至少也有几分事实。可如今呢,那糟烂话张口就来,都把你说成什么了” “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像是在骂我呢”洛清芷又气又笑,“哎呦,你们俩就别转了,转的我眼晕。坐下来,喝口茶,这可是我带来的新茶。” “喝什么喝,气都气饱了。”憋了半天的严齐终于开口了,“再这么放任下去,说不定会传到宫门外去,我们几个是男人,说的再难听,也不过是被当成风流韵事。你呢,寡廉鲜耻,不守妇道,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们俩这么在意这些虚名呢?” “我的小姑奶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东拉西扯的,你说放任这件事闹大,让执刃和长老去管,可人家现在连个动静都没有,你还坐得住,这局面再不收拾,恐怕就没法收场了。”严齐让洛清芷气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自己急的干上火,她倒是跟没事儿人一样,心里盘算的什么也不说,就知道在这胡说八道。 完颜璟也忍不了了,“你究竟在想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你若不把我们当朋友,这件事就算我们俩多嘴,我们也不管了,乐得清闲。”说着就要开门离开。 洛清芷忙拉住了他,她看的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他素来沉稳,从未跟她红过脸,即使自己做的再过分,对他说的话再难听,他也是一笑了之。包括严齐也是,他们认识的这些人,他一直护着自己,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就护着,帮自己打抱不平。小时候自己吃不饱,严齐甚至省下自己的馒头给她。在江湖的这些年,要是没有他们俩,自己早就不知道成为谁的刀下鬼了。 也许就是他们长久的陪伴,给了她永远不会失去他们的错觉,又想起毒发那日两人的话,心中不禁酸涩。 “哥,你放心,我会保护我自己。从前,是用刀剑,现在......” “什么?” “你且等个一两日,到时自然就明白了。” 果不其然两日后,金繁带着人来请洛清芷去长老院。 “为何要去长老院?发生什么事了?”洛清芷故作思考的说道“难不成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 “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洛清芷一进大殿便看见,竹影,月影及侍卫营的侍卫,还有各宫的侍女,仆人,呼呼啦啦跪了一地。而各宫主以及完颜璟,严齐也都在殿上站定。 “见过长老,执刃大人。” “洛姑娘此番唤你前来,想必你也明白是为了什么事?”雪长老开言道。 “本来拿不准,如今这殿上跪了这许多人,也猜出几分了。” “今日这几人聚众闹事,宫门审问洛家的人恐有偏私,所以让洛姑娘来做个见证。” “是”洛清芷颔首说道。 “那好,我们今日就来辩一辩这是非。今日你们几人之举,究竟所为何事?”雪长老开口问道。 殿上众人自知理亏,无一人开口。还是洛清芷行礼说道:“长老,既然没人敢说,不如让我问问我带来的人。” 雪长老点头答应: “好” 洛清芷对雪长老行了一礼,转身看着竹影,月影,说道:“竹影,今日发生了什么事?仔细的说来,不可遗漏。” 竹影对着洛清芷叩了一个头,又对着座上的几人叩首,说道:“今日我们从女客院落去侍卫营的路上,就听到有侍女在对小姐说三道四,到了侍卫营更是听到他们几人在污言秽语的侮辱小姐。月影上去阻拦,他们骂我们是......” “是什么?” “说我们是小娼妇带来的贱婢,还说我们的主子都是供人玩乐的,更何况我们。月影一时气愤,才扇了他们一巴掌。” 宫子羽站起来问道“竹影姑娘说的都是真的?” 殿上的侍卫只把头埋的更深,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倒是竹影挺直身子说道:“若我有半句虚言,愿受绞刑。” “简直是荒唐,看来是执刃平日里对你们太过仁慈了。说,这些话你们究竟是听谁说的。”雪长老气愤的站了起来,呵斥着地上的众人。 其中一个侍卫开口说道:“回长老,宫门中人都在传说洛姑娘与完颜先生暗中,暗中苟且,甚至还与严公子不清不楚。还有人说……” “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宫子羽一脸严肃,冷声说道。 “还有人说角公子早在宫外就与洛姑娘相识,两人早已……,此番洛姑娘来宫门不过是顺水推舟。” “这简直就是放屁,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远徵”宫尚角出声阻止了宫远徵冲上前的行为,并且问到:“这些话到底是从哪听的?”宫尚角的语气任谁听都知道他是生气,且在爆发的边缘。 “快说,这些污言秽语都是从哪传出来的”雪长老气的发抖,厉声问道。 “属下是听各宫的侍女说的。” 地上跪的侍女一听吓得哭了起来,其中一个哭着求饶说道:“我们也是听洛姑娘院子里的人说的,她们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奴婢们也就信了。” “造谣生事,可是要被关进地牢受刑的,谁给你们的胆子。”宫远徵呵斥道。 “起初,奴婢们也不敢妄言主子的事,但洛姑娘院子里的侍女都在传,奴婢们也是,也是听了她们的话才胡说八道的,执刃大人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你是我院里的人?”洛清芷走到一个侍女的身边问道。 “是,姑娘饶命啊” “既是洛姑娘院里的人,说,你们都在背后说了些什么?”宫子羽问道。 “奴婢也是听说的,说前几日的晚上,洛姑娘找了完颜先生跟严公子去看字帖,但却屏退了下人,几人在房中,良……良久。” “就因为这个你们就造我的谣,坏我的名声?” “我们自然是不信的,只不过大家都在说,我们就……,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求你饶了我吧。” “只要你说出最先说这话的人是谁?姑娘自会饶你一命。”完颜璟的眼神像是要吃人般的说着。 “我……”侍女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样子惹得严齐一脑门的火。 “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严齐直接把刀架在她的身上。 “说了或许还有一条命,不说只有死路一条。”宫尚角走到侍女的面前说道,此时的他,话虽说的平静,但却带着杀人的寒气。 “是姑娘跟前奉茶的侍女,玉瑚。”小侍女说完,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玉瑚是哪个?”宫子羽问道 “是奴婢。”人群中传出一声应答。 “到前面来。”宫子羽冷冷的命令道。 “你为什么要胡言乱语,玷污洛姑娘清白。” “我没有胡说,那日确实是洛姑娘让我去请二位公子,说字帖练不明白,让他们来看看还让门外守着的人都下去。” “洛姑娘可有此事?”雪长老问道:“确有此事”洛清芷此话一出,众人皆看着她,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 “洛姑娘你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吗?”一直未开口的月长老开口问了一句,月长老也不是要为难她,只有她解释了,才能洗清这波脏水。 “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字帖却有其事,长老和执刃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我的书案上拿来,那字帖现下就放在那,我练的字也都在那。 我只是不明白,不过是看个字帖有什么不妥吗?竟让你空口白牙的污蔑我。”洛清芷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奉茶的侍女。 这侍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当堂与洛清芷对质起来。“若真是练字帖也没什么,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字帖竟要练一个多时辰” “怎么,我是不能跟两位公子闲聊几句吗?” “若真是闲聊,为何严公子要在门外守着,完颜先生却在屋内一个多时辰。不是苟且,又是什么……” 洛清芷听到这儿,才明白看来是有人在盯着自己,所有的风言风语都是有人刻意为之。只是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企图?散播谣言又是为了什么? “事关宫门家规以及姑娘的清白,还请洛姑娘解释一下。”宫子羽说道。 “我可以解释,但解释之前我想先问清楚一件事。” “洛姑娘问便是” “我想问问这位玉瑚姑娘,你说我跟完颜璟行苟且之事,你是亲眼看到了,还是亲耳听到了?” 那侍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的“我虽是没有看到,可若是没有私情,严公子为何要守在门外。” “没听到,也没看到,仅凭严齐的身影,你就敢造谣生事,谁给你的胆子?” “那是因为院中的林管事也看见了。执刃大人,洛清芷要是真的问心无愧,她为什么不敢解释,只是来问我。” “来人去把林管事叫来。”宫子羽吩咐道。 “要解释是吗?好啊,我就解释给你听。”洛清芷转身看着大殿之上的人说道:“璟确实与我独处一室。是因为我当晚突然旧伤复发,而他的内功心法恰好能够与我的融合,在帮我疗伤而已。至于严齐在门外守着,不过是怕有人贸贸然闯进来,功亏一篑罢了。” “你说疗伤就疗伤,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有啊,有个人现在就可以为我作证。” “洛姑娘直说无妨。”雪长老开口道。 洛清芷转身看着宫远徵,“今日徵公子在这,有没有内伤,是否复发过,他一试便知。” “远徵”雪长老示意宫远徵给洛清芷诊脉。“这……”宫远徵一脸为难,这大殿之上直接诊脉,不就等于说宫门也信了那些流言蜚语吗?可若是不诊脉,洛清芷的清白便说不清了。 “得罪了~” 洛清芷点了点头伸出来了自己的手。 此时大殿之上鸦雀无声,“你这……” 洛清芷:“徵公子,如何?” “长老,执刃,洛姑娘所言属实。” “洛姑娘说璟公子的内功能与你的融合,何不演示给长老,执刃看看。”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完颜璟一边说一边向洛清芷走过去,顺势抬起她的胳膊,洛清芷知道他要做什么,也运动内功,只见二人的内功慢慢开始融合。 完颜璟:“现在你死心了吧。长老,执刃,洛家来宫门不过半月,就被人如此诬陷,宫门该给洛家一个交代吧。” 宫子羽还未开口,金繁就将林管事带到了殿上。 “见过执刃大人。” “林管事,玉瑚说你曾看见洛姑娘与璟公子共处一室,可有此事。” “回执刃,老奴只看见严公子二人一起进了洛姑娘的屋子,其他并未看见。” “林管事你......” 玉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管事拦住:“玉瑚姑娘,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可不能害我呀” 玉瑚听了若有所思的转头,忽然说道:“是我,执刃大人饶命。” 洛清芷:“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洛姑娘还记得来宫门的第一天吗?那日有两个侍女被处置,其中有一个是我的妹妹,所以......” “既然此事已经明了,将玉瑚押入地牢,等候发落。其余众人,散播谣言,引起争斗,按照宫门家规,罚俸一年,侍卫每人领30板,侍女20板,全都打发去做粗活。林管事,年事已大,罚俸一年,领20板。” 众人:“谢执刃大人。” 洛清芷心里不禁苦笑,原来一个女子的清白只值这些。若今日自己没有洗清冤屈,那下场可就只有去死了,果然自己的命只能自己去争。 “洛姑娘,今日的事是宫门对不住你,还请见谅。”说着宫子羽便向洛清芷赔礼,洛清芷阻止了他,自己心里有千万的不愿,面上总要过的去。“是我要谢谢执刃大人,今日能还我清白。” “洛姑娘院里如今跟前没有了服侍的人,就让竹影,月影两位姑娘去吧。前几日角公子就曾提及,只是宫门事务繁忙,耽搁了。” “多谢执刃大人。”洛清芷谢过宫子羽,又走到竹影月影的身边。 “竹影,月影,今日的事你们并非全无错处。既鲁莽行事,又不顾大局闹得鸡犬不宁,我说的可对?” “是,奴婢认错” “好,既然有错,就要认罚,罚了才能长记性。那就罚俸半年,去宫门口跪着,什么时候掌灯,什么时候起来。” “是” 夜晚,月光隔着一层薄雾,点点灯火映的星色朦胧,洛清芷点亮烛火,看着书卷,只听见外边有人在窃窃私语。 低头间露出一抹微笑:“还不进来。” 竹影和月影,小心翼翼的开门扶着腿走进屋子。 “小姐,我们错了”二人局促的站在书案前,低着头。 “错哪了?”洛清芷忍着笑意,故作生气的问道。 “错在不该跟他们起冲突,给小姐丢人了” 洛清芷轻声笑了出来,“小姐笑什么?”月影不解的问。 “我笑你们俩阳奉阴违,明明想的是自己没错,却要说有错。行了,别装了,坐这,今日这一出是你们故意的?” 月影笑了起来:“还是小姐聪明,一眼就看破了。我们之前就听说了那些流言,本想去教训他们一顿,还是竹影说这流言既然能传到我们耳朵里,那小姐肯定是早就知道了。但小姐一直没有处置这些人,想必是有原因的。就在昨日,竹影突然想明白了这件事,她说我们小姐是在等一把火。所以...... “所以今天早上你们俩就点了这把火,打了他们,一气儿闹到了执忍面前。” “嗯,我们就是要告诉宫门,我们家小姐可不是好欺负的” 洛清芷看着两人笑着说道:“那你觉得,你们都能想到的事,宫门的人会想不到吗?” “小姐是说他们是故意扔着不管的?这也太过分了。” “我想他们不是没对我产生过怀疑,这些年我的事,他们应该也都听说了。即使听的不多,在知道我要来宫门的时候,也都跟尚角哥哥打听过了。一个女子天天抛头露面,说她是清白的,是个人都会怀疑。所以当流言四起的时候,他们选择隔岸观火。要么我自证清白,要么我亲手处置了那些人。不管我怎么做,他们都不吃亏,也不得罪人。” “小姐”月影握着洛清芷的手心疼的说道。 “哼,咱们当初来宫门为了夫人,要不然谁稀罕千里迢迢的嫁来宫门。那璟公子和严公子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不是出类拔萃的人。他们与小姐相伴多年,青梅竹马......” “竹影,不许胡说,你忘了今日的事了,还在胡说八道。隔墙有耳的道理,我还要再教你吗?” “小姐,我就气不过宫门这么糟蹋您,从前您杀伐果断,如今却要畏手畏脚的,这叫什么日子嘛。竹影心疼的红了眼眶,说话都带着哭腔。 “没有打打杀杀,轰轰烈烈,日子平静但总有些小意外。所幸这些意外我们还能应付的过去,有多少人连这样的日子都过不上呢。” “可是” “没有可是,从前我们快意恩仇,是因为手里有刀,招惹我们的也都是亡命之徒,我们自然可以杀了他们,一了百了。可如今,我们面对的都是手无寸铁的人,他们大多都有父母双亲,兄弟姐妹。有的可能是家里的顶梁柱,是一家子人的希望。我们又怎么能像之前一样只顾自己快活,断了别人家的生路呢。而且他们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了罢了,惩戒一番,让他们长个记性就行了。” “我明白小姐的苦心,只是这样您就过的太难了。从前在洛家是这样,那是为着老掌事,为着夫人。可如今来了宫门还这么过,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傻丫头,你家小姐会让自己吃亏吗?放心吧”洛清芷安慰的说道。竹影,月影也不过才过及笄之年,跟着洛清芷出入江湖没有多久,更多的是看到她在洛家的日子,她们心疼她,希望她过的更好,可世间之事,大多是事与愿违。 两人擦着眼泪,一脸委屈,洛清芷转移话题的说道:“跪了这么久,膝盖是要上些药的。” 说着就起身去盒子里拿出活血化瘀的药膏,这可是她身边常备的东西,是当年老掌事命人研制的,怕的就是洛清芷一身的伤却没有可用的药在身边。 “过来,涂点药,能舒服些。” “嘶~小姐轻点”竹影痛苦的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这样好点吗?” 明明是主仆的三人就如姐妹一般,洛清芷给竹影上了药,又给月影涂,三人说说笑笑,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 “我去看看”月影起身开门,只见宫尚角一身黑色滚边外衣,上边还有金线装饰,外面罩了斗篷,十分尊贵。 “角公子” “你家小姐呢?” 洛清芷听到声音,没有说话,正了正神色,拿起了手边的茶。 “小姐在,角公子请。” 月影侧身请宫尚角进门 竹影见到宫尚角也起身行礼,而后同月影一起守在门外。 宫尚角见洛清芷坐着喝茶,不理自己,倒是不生气,坐在她的对面,笑着问:“还在生气? 洛清芷见宫尚角先开了口,倒也不绷着就是说话带刺,怪气人的:“角公子还敢来我这,当心到时又有流言蜚语传出去,污了公子的名声。” “怎么,现在不装了,今日在殿上不是装的挺好的吗?” 洛清芷心里憋了一口气,本就无处发泄,宫尚角正好撞上来,就怪不得她了。 “我哪里是装啊,我是真的害怕,毕竟那么多人都听过说过我的闲话,人言可畏,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再者说了,我孤身一人在这宫门,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就是真被冤死了,也没人知道。 哎,谁让我是不受宠的女儿呢,活该呀!” 什么味道,哦,茶的味道。 宫尚角听着她的阴阳怪气,还在想,她这是跟谁学的,就听洛清芷又说道:“不知角公子来所为何事,难不成是今日在殿上有什么事没说清,角公子来兴师问罪的?” 宫尚角被气笑了,本来想好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她身上吃瘪了。 “还有多少气没撒出来,接着撒。” “谁撒气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那些腌臜话,宫门的人早就听说了,却没有一个人阻止,为什么呀,不就是怀疑我吗? 甚至连尚角哥哥也袖手旁观,我是不是清白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若今日我没有自证,我还能有活路吗?洛家还有脸面吗?这不明摆着要逼死我嘛!”洛清芷讲的激动,毕竟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要说一点没放在心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就任由事情闹大,下了宫门的面子。”宫尚角面无表情的说道。 “来宫门的第一天,我已经给宫门留了面子。这第二次是宫门治家不严,甚至无所作为,下了我的脸面。既如此,我又何必顾着宫门的脸,委屈了自己。这丢了的东西我自然要找回来。尚角哥哥若是因此来兴师问罪的,那只能抱歉了,这事我不认为我有错,更不知道我错在哪。” 洛清芷说的激动,气的不轻。宫尚角倒是看着笑了出来,这才是他认识的洛清芷。 “我有说我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那你来干吗?” “自然是来赔礼道歉的,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对,还请你见谅。”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 “是大家的意思,今日在殿上令你难堪,是我们做的不对,但又都拉不下来脸,所以长老和执刃让我来给你道个歉。你这说也说了,骂也骂了,就别生气了” “哼” “这是执刃给你的令牌” “给我令牌做什么?” “执刃说有了这令牌你可以自由出入宫门。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个侍女没有那么简单,你若是有想知道的,可以去问问。当然宫门已经在审讯了,有什么消息我会派人告诉你。” “哦” “还生气吗?” “不生了”洛清芷傲娇的回道,刚刚把话说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生气了。 “既然不生气了,我也该回去了。”宫尚角起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事来,转身掏出一个小瓶子:“这个是远徵给你的,说是可以帮你调理内息,对你的伤有好处。” 洛清芷接过药,愣了一下:“替我谢谢徵公子。” “嗯,早点休息。” 宫尚角走后,月影二人进门看见自家小姐笑的开心,便问道:“小姐怎么这么高兴” “没什么,收拾一下吧,该歇着了。” 第9章 审问 “哥,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角宫里,宫远徵追着宫尚角,在他身后絮絮叨叨。 “自己去。”宫尚角直接拒绝了宫远徵的请求,推脱的说道:“最近事务繁忙,我脱不开身,帮不了你。自己去吧,这点事还难得倒我们徵公子吗?”宫远徵看出来宫尚角是铁了心不帮自己,气呼呼的出了角宫。 “今天小厨房新做了点心,小姐快来尝尝,还是热的呢。” “月影,你去看看严齐和璟在忙什么?若是没有什么着急的事,就跟他们说,我有事跟他们商量。”洛清芷说着,拿起一块糕点只吃了一口就皱眉放下,这糕点有些太过甜腻,实在不合胃口。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个喜甜的人,越发吃不了甜的东西。 不一会,月影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怎么了这是,跑什么呀?” “小姐,你快去看看吧,严公子跟金繁侍卫打起来了,就在侍卫营。” 洛清芷听说,急忙跑向侍卫营,前两天刚因为私自斗殴处置了一帮人。如今又来,这严齐可真是会凑热闹。 洛清芷刚跑到侍卫营,就见侍女,下人,侍卫围了一帮人。众人见她来,也都纷纷让出路来,十分恭敬。院内宫紫商也在,她倒是一点都不着急,甚至像是在看戏。洛清芷不明所以的问道:“紫商姐姐不管吗?这私自斗殴可以触犯宫门家规的。” “谁说是斗殴了,他们是在切磋。” “切磋?”洛清芷回头剜了一眼月影,这丫头慌慌张张的,也不问明白了就胡说八道。 “哎,你说他们俩谁能赢?”宫紫商问道。 “啊?哦,五五分吧,再打一会估计是两败俱伤。” 话音刚落,只见严齐跟金繁各踹了对方一脚,趔趄着后退了几步。 两人揉着胸口,看的出,这一脚踹的不轻,双方都有点下死手的意思。 “金繁你来真的呀,想要我的命啊。”严齐一边捂着胸口,一边说道。 “别说的你好像下手轻一样,彼此彼此。” 两人不动手,改嘴斗了。 “活该!”洛清芷嫌弃的说道 严齐听见洛清芷的声音,转头说道:“你哪伙的呀,不帮我就算了,还嘲笑我。” 洛清芷和宫紫商走到两人的身边,宫紫商关切的问金繁:“怎么样,伤的重吗?”金繁安慰她说没事。没事是没事,但疼是真疼。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也不知道关心我一下。”严齐抱怨的说道。 “人家什么关系,我们什么关系。” “我是你哥,关心我一下不应该吗?” “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可没说我还有什么哥哥” 严齐气的甩开洛清芷的手往外走,见门口一群人围观,生气的说道:“都看什么看,让开。” 洛清芷向宫紫商行礼示意先走一步,然后急忙追上严齐。虽然她嘴上不饶人,但是心里还是关心严齐的,急忙追上他,伸手扶着他回去。严齐是个见好就收的人,看洛清芷服软,也没再说什么,两人一起回了惠澜院。 完颜璟看见两人进院,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跟人家比武,被踹了一脚,我让月影回去拿药膏了,一会给他涂一些就没事了。” “活该!”严齐一听完颜璟的话,就像炸毛的狐狸,直言回怼道:“你俩真是......你俩成亲得了,还嫁什么宫门啊。连讽刺人的话都说的一样。我看你不止教了她剑法,医术,还教她怎么骂人了吧。” 完颜璟拍了一下严齐的头说道:“前两日的事你是忘了是吧,还在这胡说八道。”严齐自知有些话说的急了,但又不想认错,遂甩开了洛清芷的手,自顾自的走进屋。 “走吧”完颜璟对着洛清芷说道。 “嗯” 不一会月影就拿着药膏来了严齐的屋子,完颜璟想到进宫门时,所有的药品武器都被收缴。这会,洛家的药膏又是哪来的? “这药膏你怎么带进来的?” “放在首饰盒子里,我说这是我自己研制的香膏,贴身用的,那些侍卫自然也就没查。” “你就不怕被发现了,到时又说你不守规矩。” “发现就发现喽,这又不是毒药,徵宫的人一验便知。我自己带点贴身用的药膏他们还能因此责罚我啊,做人要脸皮厚。” “你们俩能管管我吗?我还疼着呢。” “是我们错了,严大公子,走吧,给您老上药去。”完颜璟打趣的说道。 隔着帷幔,洛清芷一边喝茶,一边说道:“我想请你们帮我个忙,帮我查查那个玉瑚的家世,看看什么来路,家里还有什么人。” “你是想揪出她身后的人?嘶~轻点~”严齐一边问,一边让完颜璟下手轻点。 “若我猜的没错,指使她的人应该是林管事,我想看看他到底捏住了玉瑚什么软处,能让她不顾性命的要冤死了我,而他又是什么来路。” “查出来之后呢?要是林管事真的有问题,你要怎么办?” “当然是留着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他真的有问题,那就是他在明,我们在暗,留着他说不定还能有意外的收获呢。” “你就不怕宫门再拿你当枪使?”完颜璟开口问洛清芷,毕竟宫门已有前科,要不是洛清芷心有成算,现在不是洛清芷被赶出宫门,背上骂名,就是她杀了宫门众人,引起内乱,被宫门处置。 “谁说是我的意思了,明明是执刃大人的意思。” 涂好药膏的两人走出来,问道:“宫子羽找过你了?” “那倒是没有,但他让尚角哥哥送来了执刃令牌,有了这令牌,不管做什么都是宫门的意思,与我们,无关......” 洛清芷勾起一抹微笑,笑的疯批甚至有些瘆人。 “一个时辰之后,玉瑚的所有来路身世都会送到你的手上。” “看来璟公子已经先我一步了。” “既然身在宫门,理应为执刃大人排忧解难,肃清来路不明的人。” “一对疯子。”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洛清芷得到了玉瑚所有的信息,看来是时候去跟她聊聊了。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完颜璟跟严齐:“最近,先别让人出去了,有人在盯着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别最后抓不到狐狸反惹一身骚,得不偿失。” “嗯”二人点头答应道。 翌日,洛清芷带着执刃令牌想要去地牢,刚走出屋子就看见竹影跟月影看着门外探头探脑的,“你们俩干嘛呢?” “小姐,我们俩看到门外有个人,在门外半天了,也不进来,看着像是徵公子。”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竹影,你去。” “啊~小姐,我不敢,我看见徵公子就害怕。” “徵公子既不是老虎,又不是长相怪异可怖,你怕什么啊?” “哎呀,小姐你不懂,还是月影去吧,月影不怕。” 月影无奈,只能把手里的东西交给竹影,去门口请宫远徵。其实她心里也害怕,虽然宫远徵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但就是不自觉的对他望而生畏。 “哎.....,回来”洛清芷叫住了月影,“小姐怎么了?” “你找点什么东西,假装出门碰上他,然后请他进门。”“哦,好~”月影转了一圈,看见水盆,便端起水出门去了。 “小姐,咱们干嘛这么麻烦啊,直接请徵公子进门不就好了” “你想想这是宫门,是他家,他哪里去不得。可如今却在门口徘徊,我猜或许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吧。月影要是在堂而皇之的去请他,不是更让他难堪嘛。” “所以小姐让月影假装偶遇,然后请徵公子进门,这样既合理,又给了徵公子一个台阶。” “没错” 月影端着水盆出了门,看见宫远徵,放下水盆,行礼道:“见过徵公子,徵公子怎么在这?可是来找我们家小姐的?” “我......那个,”宫远徵支支吾吾的。 月影见状开口道:“我家小姐正在屋里呢,徵公子请进。” 宫远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确实有事,但又不是什么大事。月影请他进门,他也就顺水推舟进去了。洛清芷见宫远徵踏进院门,急忙拉着竹影进了屋,脱了斗篷,暖手的套子,顺便摘了执刃的令牌,装模做样的端坐在桌前,还不忘给自己倒杯茶。毕竟她不能让宫远徵看出来自己是要出门。 月影在门外通报到“小姐,徵公子来了。”洛清芷起身说道:“快请。” 月影侧身请宫远徵进门。 “徵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快坐,竹影泡一壶新茶来。”洛清芷招呼到,忙让竹影去泡新茶,不为别的,只因自己刚刚喝了一口才发现自己倒的那杯茶是凉的。 宫远徵一身黑色外袍,袍子上有褐红色暗纹装饰,披发却还是绑着小铃铛。洛清芷每每看见他都不禁感叹,老天爷真是把他生的好容貌啊。 落座间,就听见宫远徵说:“没什么事,我就是来谢谢你的” “谢我?” “谢谢你送到徵宫的礼物,还有你的手套。” 洛清芷 还以为他要谢什么,这要说谢谢也该是她谢的 “徵公子客气了,不过是些小玩意,不必挂怀。这真要说起来,也该是我谢谢徵公子,吃了你的丸药,我的伤好多了。” “洛姑娘客气了,只是......” “徵公子有话直说就是” 宫远徵笑了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拘礼节的姑娘,从前来宫门的待嫁新娘都是柔声细语的,要不就是刻意讨好,像她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我是想说,前几日我诊脉时,发现姑娘体内似有余毒未清,而且还有内伤在。要是洛姑娘有空可以去徵宫,我可以帮你。” “谢谢徵公子,那到时就麻烦徵公子了。” “不必客气,对了,这个给你” 宫远徵拿出来自己一直藏在身边的东西,其实在他进门的时候洛清芷就看到了,只是他不说,她也就不问。 “手套?”洛清芷好奇的看着他 “嗯,你的那副我本想洗好再还给你的,但是不小心扯坏了,这个是新做的,算是赔礼。” 洛清芷端详着,又戴到手上试了试,“那就多谢徵公子了,还挺漂亮的,就是针脚粗了点,不过不碍事。”洛清芷故意打趣道,她已经受不了这正儿八经的的气氛了。 “下回我争取针脚做的好看点。” 洛清芷听到宫远徵的话被震惊的问“你自己做的?” “是,你要是不喜欢,我再做一个给你。”宫远徵认真的说道,他越认真,洛清芷越懊悔,自己这张破嘴,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不用不用,这个就挺好的。”说着弯了弯手掌。 “哎哟!”洛清芷手指一阵疼痛。 “怎么了?”宫远徵关心的问道。洛清芷忙摘下手套翻了过来,竟从里边拿出来一根针。 洛清芷看着针都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她还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事:“徵公子,这怎么还有暗器呀。” 宫远徵见她笑的明媚,也笑了出来,从她手里拿过针说道:“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前两日找不到它还以为丢了,没想到藏在这里边了,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就是扎了一下” 两人都笑了起来,洛清芷给宫远徵倒了一杯茶,看了一眼远处桌上的令牌,问到:“对了,徵公子一会有事吗? “没事,怎么了?” “前几日,执刃送了令牌来,说是可以让我去地牢看看那个侍女。但宫门的路错综复杂,我怕找不到,想麻烦徵公子带我去一趟。” “去倒是无妨,只是那个地方阴冷潮湿又血腥,你真可以吗?” 洛清芷笑了起来,他是真把自己当世家大族的小姐了。“徵公子难道忘了我的出身吗?一个刀口舔血的人,又怎么会害怕血腥呢?” 宫远徵见到的洛清芷都是她开朗,温柔,爱笑的样子,都忘记了她曾是江湖里人人害怕的冷面阎罗。 “既然如此,我带你去,走吧。” “嗯,走。”刚要出门,洛清芷突然想起来没有拿令牌,让宫远徵等等,自己跑进屋子,拿着令牌出来。 “你不拿令牌,我也能带你进去。” “拿着令牌去那是执刃的意思,可徵公子带我去,那就成了徵公子的意思了。万一有人想害我,徵公子还能独善其身为我作证。” “你倒是聪明啊,走吧。” 地牢里寒气入骨,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玉瑚的手脚都被铁链锁住,身上伤痕累累,气若游丝,好像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宫远徵让看守的侍卫泼醒了她,并说道,“有什么想问的,你尽管问,我在外面守着。” “你不怕我杀了她?” “随意诬陷构害他人,本就该死。”说完,宫远徵就出了牢房,带着侍卫守在外边。 洛清芷走到玉瑚的身边,抬起她的头,用手帕擦着她脸上的水,说道:“你说你有一个妹妹,在我进宫门的时候被处置,所以你恨我。可那两个侍女只是去厨房做了粗活,而且我听说她们根本没有亲人,是从外面捡回来的。你在撒谎,对吗?”洛清芷笑着问玉瑚,只是这笑带着寒意与狠厉。 “我是在撒谎,我就是故意要冤死了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不不不,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做一件事,你要我死,自有缘由。 我自问,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从未亏待了你,所以并非是因为我的原因。我猜,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对吗?” “不,没人指使,都是我自己要做的,因为我是无锋的人。” 洛清芷听到她的话,讽刺的笑了出来,“无锋,就凭你。无锋连最低级的魑都是专门训练过的,而你没有任何武功,就连一丝内力都没有,说自己是无锋的人,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不是无锋的人,反而是指使你的人,他是无锋,对吗?” “不,我是,我是替无锋传递消息的,即使我不会武功,也无妨,只要我把消息传递出去就可以。” “好啊,既然说自己是无锋,那你倒是说说,你一门心思要冤死我是为了什么?” “只要杀了你,宫门就少了一个盟友,洛家再不喜欢你,也会为了面子不跟宫门合作,那时无锋想要灭了宫门就会轻而易举。” “你呀,我要是三岁的孩童也许会信了你的话。 罢了既然你不想说,我替你说。你家里有母亲和一个弟弟对吗?有一日有个蒙面人,找到你,用你的母亲跟弟弟做要挟,要你陷害我,但你一开始并不相信,直到他拿了你弟弟的虎头娃娃给你看,你这才真的信了他。 而这个人就是林管事。我猜你也是最后才猜到他的身份的吧。 大殿上你被拆穿时,慌乱之下供出了他,本想着他会帮着你冤枉我,没想到他直接放弃了你这颗棋子。 也不能说是棋子,因为在他眼里,你还够不上。而后来你的改口也是因为看到他手上漏出的银镯子,是你母亲的吧,虽然只有一角,但足以让你认清,你也明白了要想他们活,只有你去死。 我说的对吗?玉瑚姑娘” “你猜到又能怎么样,只可惜我没救得了我母亲和弟弟,还搭上了自己。” “只要你肯配合,我会救你母亲跟弟弟,甚至还可以救你。但要是不配合......” “不配合你又能怎么样” “你知道我擅长什么吗?” 玉瑚看着洛清芷,没有说话,或者说是在等她说话。 “是炼制毒蛊,吃下去不会立马就死。而是被一点一点啃食血肉,从里到外一口一口吃干净。要怎么选,你自己想清楚。” 洛清芷说完转身就走,玉瑚在身后喊住了她:“你是知道我母亲跟弟弟在哪的?是吗?” “我当然知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他们还活着,虽然活得不怎么样,但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有希望不是吗?” “你要怎么救他们?” “那是我的事了,就看你愿不愿意救他们。” 洛清芷见玉瑚犹豫,也不多说,转身就走。 玉瑚见状急忙说道:“指使我的人就是林管事。” 洛清芷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之前我也不知道,直到后来有一次,我看到了他耳朵后边的痣才确认了几分。他曾让我在你的茶水里下毒,说是不会立刻身亡,只会慢慢积累最后引发内伤而死。这样既杀了你,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可我不敢,只能骗他说我放了,本来以为会败露。谁知道你那天真的旧伤复发,让我去找两位公子,我以为你一定会死,就一直在暗处偷偷看着,谁知道完颜璟救了你。“ “你是怎么知道我旧伤复发的?” “有一次我看见林管事偷偷在你喝的水里下了药,掉在桌上的药粉,跟他给我的是一样的,那药林管事说过无色无味,且只对有内伤的人有影响,那天晚上你又让我去找两位公子,我猜你是大意喝了茶水,旧伤复发,才让我去的。” “你倒是聪明,接着说。” ”林管事见你没事,不死心。又暗中让我去散播谣言,说你们行不轨之事,想让宫门处置了你。可等来等去的一直没有动静,我们只能让谣言越传越广,让所有人都知道,逼迫宫门不得不过问。只要宫门过问这件事,我就可以作证,有了人证宫门不管怎么处置你都能达成我们的目的。” 洛清芷冷哼了一声:“什么目的?” “如果宫门杀了你保全自己的名声,那就正好合了林管事的心意。要是他们将你赶出宫门,他们会在半路截杀你。无论结果怎么样,至少洛家和宫门再也不会合作,甚至会反目成仇,继而归顺无锋。” “想的还真是周到啊。” “徵公子可都听清了?” 在玉瑚说出实情的时候,洛清芷就听到丝丝缕缕的脚步声,猜到是宫远徵过来了。 “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宫远徵从暗处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猎杀的兴奋感。 “听清了,我们就走吧,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脏。” 玉瑚见洛清芷转身就走,焦急的喊道:“洛清芷,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出了地牢,洛清芷拉住宫远徵说道:“徵公子,今日我来地牢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以免打草惊蛇。我还用的着他。至于玉瑚,依旧关着,但要麻烦徵公子帮忙照看一二,她不能死,这是我答应她的。剩下的事,还请你去告诉尚角哥哥。” “你放心,玉瑚我会照看,我哥那,我也自会去说。只是她那么陷害你,你就这么放过她了?” “她也是被逼无奈,人活在这世上都不容易,何必苦苦相逼呢。” 宫远徵发现眼前的这个人与传闻中的大相径庭。看来传闻也不能全信。 洛清芷似乎是看穿了他,皱着眉头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宫远徵被看穿,有些尴尬,只能尬笑了一声。 “这尚角哥哥到底是怎么跟你们说我的?是不是说我睚眦必报,杀人如麻?” “倒是没那么说,但是听起来也都差不多。”宫远徵尴尬的解释道。 洛清芷听到整个人都麻了,虽然宫尚角说的也没什么错,但是当面说出来,她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只能挥挥手,跟宫远徵说道:“行吧,我先走了。”宫远徵点了点头,默认她的离开,突然间想到她不认路啊。急忙追上去:“我还是送你吧,别再走丢了。”两人并肩走着,夕阳的余晖恰好洒在他们的身上。 宫远徵回到角宫,见宫子羽也在,也没瞒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了两人。 “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宫子羽询问宫尚角的意见。 “你是执刃,要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宫子羽最近过于依赖宫尚角,可宫尚角却想他能有自我决断的能力,这是做执刃必须具备的能力之一。 “那就按照洛姑娘说的做吧,从她最近的行事作风来看,她至少不会威胁到宫门安危。她要做什么就尽力配合她,争取揪出宫门里所有的无锋之人。不过......” “不过什么?”宫远徵问道,宫尚角也看着他。 “没什么” “你说话最近怎么吞吞吐吐的,现在就我们三个人,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 “我是想问尚角哥哥,这洛清芷不是都说她杀人不眨眼吗?可从她进了宫门到现在这一桩桩的事,她的反应跟传闻中的,不说是两个人,那也是大相径庭,难道说她都是装出来的?” 宫远徵想起自己刚才也因为这个被她看穿,笑了出来。 宫子羽打了他一下:“你笑什么?你就不好奇吗?” 宫远徵:“你管我笑什么,我不想知道。” 嘴上说不想,身体却很诚实,两人齐齐的看着宫尚角。 但宫尚角一直没说话,就跟没听见一样,两人不由得着急起来。 “哥,你别喝了,说呀!”宫远徵催促道。 宫子羽:“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宫远徵:“少管我。” 宫尚角:“你要是想见识她的狠辣也容易,抓住一个无锋刺客,交给她,你自然能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顺便也能见识到她的毒蛊有多么厉害。” “比我的还厉害?”宫远徵吃醋的说道。 “有过之而无不及。” “哼”宫远徵气愤的起身回了徵宫,连着好几天没出门,就为了研制毒药,要跟洛清芷一较高下。 第10章 校场比试 洛清芷将地牢的事告诉严齐和完颜璟后,两人便一边着手布局,一边又要盯着林管事,还要处理影探送来的情报,忙的不见人影,洛清芷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他们了,而自己又被人盯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每天在院子里瞎晃。 “竹影,月影,我好闷啊!不行我要出去走走。” “小姐,不行~宫门内守卫森严,地形又错综复杂,你不认识路,要是迷路了怎么办?”月影拦着她 “不会的,我就算是迷路了,也可以找人问,总不能回不来吧。反正再在这个院里呆下去,无锋的人没抓到,我倒是先疯了。” 月影:“那我们陪着小姐去。” “不行,你们要在这,万一有人来,还能帮我挡挡。” 竹影:“可小姐一个人出门,我们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就这样,我走了。” 说着洛清芷出了门,一路上晃晃悠悠,七拐八拐的,没想到竟真的迷了路。 宫远徵陪着宫尚角巡防,刚走河边,就见洛清芷无精打采的走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条,一边走,一边抽打。 “清芷。” 洛清芷见到宫尚角和宫远徵像是见到了救星,不由得雀跃起来,急忙跑过去。 “尚角哥哥,徵公子。” “你在这干嘛呢?” “我要说我迷路了你信吗?”两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洛清芷。 “我就是太无聊了,想出来走走。结果就回不去了。” “那你原路返回呀,一直往前走当然回不去。”宫远徵说道,他稍微有点不理解洛清芷的行为。 “徵公子,我当然知道原路返回了。可我明明走的是我来时的路,但转着转着就去别的地方了,想找人问路,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洛清芷委委屈屈的说道,接着补充的说着:“就这个破地方,我明明往北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又从南边回来了。我都转了一个时辰了,这腿都走酸了。尚角哥哥不是我说,你们有必要把路修的这么复杂吗?累死人了。” 洛清芷的小嘴,叭叭叭叭的不停。表情还委委屈屈的,宫尚角二人看了又觉得可爱,又拿她没办法。 “走吧,我们送你回去。”宫尚角开口安抚道。 “早就该回去了,我都饿了。” 宫尚角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要是无聊,可以去校场看看。你带来的人和宫门侍卫都在那演练。” “可以吗?我去不会不合规矩吗?”洛清芷又开心,又担心的问。 “你是守规矩的人吗?放心吧,换了衣裳去看看无妨。” “谢谢尚角哥哥。” “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去角宫和徵宫坐坐,我和远徵只要不忙,都可以陪你。” “徵公子可以吗?” “当然可以。洛姑娘想去就去。徵宫随时欢迎。” 宫尚角看了一眼宫远徵,突然觉得自己夹在两人中间有些多余,想找借口离开,宫远徵看穿他的想法,被他一把拉住。 几日后,洛清芷挑了个完颜璟和严齐都在的一天,唤着竹影和月影一起换了衣服去了校场。 严齐二人见洛清芷走来,笑着说道:“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啊,长得如此俊美,不知可否婚配呀。” “不曾婚配,哥哥可是要给我说亲吗?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啊?” 完颜璟:“别理他,不过还是你这身衣服看着顺眼。” 洛清芷一身月白色束腰外衣,袖子上用红线绣了梅花,胸前和肩膀上又用丝丝金线点缀,又带了黑色暗云纹的护腕束袖。头发梳成马尾,高高竖起。套着白色斗篷。这才是他们印象中的洛清芷。 “对,还是你这身衣服看着顺眼,就连你的竹影月影都变得不一样了。”严齐打趣的说道。竹影月影因为要来校场也换了之前在外时穿的黑色骑装,不同的是,这身衣服更贵,更精美。 “今日想玩什么?我们俩奉陪到底。”完颜璟好久没有这么兴奋了,上次跟洛清芷的比试还在一年前。 “既要玩,总要有个彩头吧。” “你想要什么都行,除了我那块琉璃石。”来宫门前,完颜璟偶然得了一块七彩琉璃石,虽然材质上不值什么钱,但贵在精美,是个把玩的好物件。之前洛清芷就想要,他狠了狠心,没有给,这次自然也就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小气,不给就不给,就要那个羊脂玉的坠子吧。” “好,别说一块,就是一百块,也是有的。但要是你输了呢?” “我有的你都有,我这还有什么是你稀罕的?” “当然有。” “什么?” “等我赢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说吧,第一轮比什么?” “先活动活动,松松筋骨,骑会儿马吧。” 洛清芷脱了斗篷,跟马熟悉了一会后,便翻身上马,扬手挥鞭,一声嘶鸣,洛清芷手握缰绳,策马疾驰。 完颜璟等四个人,也都翻身上马,开始追赶洛清芷,两圈后,严齐大喊一声:“来。” 只见洛家影卫将弓箭先后扔了出来,五个人先后抓住弓箭,此时侍卫已将靶子摆放整齐,其中一人走到中间,顺手向上一抛,三枚铜钱被抛向天空,严齐反手抽出三支长箭,搭箭,扣弦,拉弓,动作干净漂亮,一气呵成,三支长箭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精准的落在靶上,三枚铜钱被狠狠的钉在靶心。 严齐的成功给其他人带来了不小的压力,毕竟只有一块靶子,他的箭落在靶心,其他人想要取胜,要么一箭冠三钱,要不射穿箭柄,但这显然不太可能。竹影,月影连射两箭虽然都穿过铜钱上靶,但因为严齐的三支箭在,她们根本无法正中靶心。剩下洛清芷,和完颜璟两人都还未出手,他们都在等对方帮自己别掉严齐的箭。 “璟哥哥,不射吗?” “不急,当哥哥的让着你。” “那就承让了。” 当三枚铜钱升空时,洛清芷甩掉马镫,飞身站在马背上,急速射出长箭,箭头刚好贯穿三枚铜钱,砰的一声,离弦的箭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直接射穿靶心。在场侍卫皆欢呼助阵。 “第一回合,我赢了。”洛清芷挑衅的冲完颜璟说道。 “不急,还有两局呢,你要是都赢了,才算本事。” 比赛还在继续,战况激烈,吸引了不少宫门的人前来观看。一群侍女往校场跑着,刚好碰上议完事出门回宫的三兄弟,还有金繁和月长老。 五个人见宫门的侍卫,侍女都跑的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即让金繁叫住前面的人,并问个清楚。 “你们都急急忙忙的去哪?” “回金侍卫,我们去校场,听说洛姑娘跟完颜先生,严公子在比武,十分精彩,我们想去看看。” “比武?” “也不算比武,就是切磋,听说洛姑娘已经赢了射箭,现下正在比试轻功呢,去晚了可就看不到了。” “知道了,你们去吧。” “谢谢金侍卫。”两个侍女谢过金繁后,忙往校场跑去。 金繁将打听到的事一一说给了几人。宫子羽也来的兴趣:“诸位要是不忙,咱们也去看看吧。” 众人点头答应,等到了校场时,洛清芷他们已经比完了第二项,只剩最后的比试,武功。 宫子羽看了一眼比分榜,第一局:箭术,洛清芷以一箭的优势赢下比赛。第二局比试轻功,严齐跟完颜璟并列第一,所以第三局成了至关重要的一局。 只见三人在场中打的激烈,宫子羽几人正在观战,月影没忍住的开口:“执刃大人,若是想要比试,上场即可。我家小姐说了,来者不拒。” “是嘛,那你们两个怎么不去?” “我们已经去过了,三招都没过,就被踢出局了。还有那边的侍卫都是已经试过的,有的刚进场就被扔出来了。” “试试倒是无妨,只是不知道这比赛规则是什么” “没有规则,各凭本事,出圈者即为输。” “既如此,有想试试的就去吧。” 宫远徵沉默了一会,转头询问宫尚角的意见:“哥?” “去吧。” 宫远徵带着兴奋,飞身进入场中,而金繁和月长老见宫远徵进去了,心中也想去,宫子羽看出他们的想法:“想去就去吧,正好看看宫门和洛家谁的功夫更胜一筹。” 二人闻言,也飞身进入,场中局势瞬间变成了三对三。 月长老和金繁冲着严齐就出手向前攻去,严齐左右抵挡,他没想到两个人都冲着他去了,他招谁惹谁了。 月长老选择他的原因是想逼他拔刀,可以让自己见识一下严家刀法,而金繁纯粹是个人恩怨。 跟严齐同样受难的还有宫远徵,洛清芷和完颜璟联手攻击他。三人腾空而起,洛清芷第一掌就向他劈来,又快又狠厉,他抬手抵挡间抬腿向前攻去,洛清芷闪身躲过,而完颜璟紧接着就出拳冲着他的面门袭来,宫远徵利用惯性侧身抵挡,拳背向他的胸口砸去。 场上的局面一时难解难分,严齐被逼到死角,瞬时拔刀自上而下的向二人劈去,月长老一掌将金繁推开,自己侧身闪过的瞬间,也拔刀与之交锋。金繁此时落了单,完颜璟刚刚玩心太重在宫远徵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现下也无心恋战,只想速战速决,遂将矛头指向了金繁。三个回合后,金繁就被踢出了圈外。 金繁出局,宫子羽有些惊讶,毕竟金繁可是最年轻的红玉侍,只三个回合就被完颜璟淘汰,到底是金繁轻敌,还是完颜璟太强大。 场内兵刃交锋的声音不断响起,月长老逼严齐使出严家刀法,但严齐也不是傻子,这种伎俩他怎么会看不出来,所以打了半天严齐攻守完全避开自己的强项,实在抵挡不住就用轻功躲过。 但人的体力是有限的,渐渐的几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严齐最后索性自己飞身出来,为了一场切磋,把命搭进去没有那个必要。严齐的举动让月长老一愣,愣神的瞬间就被完颜璟击飞,还是严齐飞身接了他一把。 严齐:“喂,你什么时候学会偷袭了,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完颜璟:“你会跟你的敌人讲君子吗?” 话音刚落,只见一支梅花镖飞来,完颜璟利用轻功躲过的瞬间又将飞镖还了回来。 竹影:“璟公子竟然能接住小姐的飞镖,之前怎么没听说。” 月影:“璟公子真是深藏不露啊,要是能教教我就好了。” 竹影:“你就别做梦了,除了小姐,你看他还理过谁!” 完颜璟甩回的飞镖被洛清芷躲了过去:“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洛清芷满脸无所谓,甚至还有些不耐烦:“现学现卖。少废话,出手吧,我可不想再耗下去了。” 三人对抗,都是敌人,也都是朋友。可完颜璟太强,宫远徵和洛清芷开始联手,上演车轮战,就算耗,他们也要耗死他。 “完颜先生好可怜~”旁边的侍女窃窃私语。有的侍女却对完颜璟生出了星星眼,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在她们眼里就如英雄一般。 宫子羽:“哥,你说切磋到现在,谁会赢。” 宫尚角:“输赢还不明显吗?他们俩只要有一人出局,这场比赛也就结束了。” 宫紫商:“我看未必,要是清芷姑娘出局,输赢自然分明。但若是远徵弟弟出局,这输赢可就说不好了。” 两人齐齐的看向宫紫商,刚要开口时,只听月影惊呼:“徵公子小心。” 刹那间,宫远徵已站到边缘,洛清芷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回场中。眼神对视间,宫远徵明白了她要做什么。洛清芷借力飞身抬腿就向完颜璟攻去,完颜璟想要抵挡,却见洛清芷改变招式,闪开。继而宫远徵,一掌劈过来,打斗间,洛清芷也加入其中。洛清芷和宫远徵两人配合默契,几个回合下来,完颜璟被洛清芷拍了一掌,但却毫无反应。洛清芷一愣,在完颜璟换招的瞬间,投出五支飞镖,完颜璟只见五支梅花镖向自己飞来,习惯性的后退躲闪竟不小心迈出了圈子。刚想要上前,洛清芷冲他微微一笑,眼神飘向了地上,挑衅的看了自己一眼。 这只小狐狸,竟然利用自己的习惯淘汰了他。 完颜璟无奈的扯出一抹微笑,将身上的坠子摘下来扔给了洛清芷:“你的了。” 洛清芷:“多谢璟公子,承让了。” 严齐:“果然,恶人还得恶人磨。” 完颜璟一巴掌打在他的肚子上:“你最近话真多,小心我把你的嘴缝上。” 洛清芷拿到玉坠,转身走到宫远徵身边,将玉坠塞到他手里:“徵公子辛苦了,这个就算是谢礼。”然后偷偷对着宫远徵说了一句:“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赢他。”说完便下了场。洛清芷无意的举动,没想到竟让宫远徵耳朵都红了,毕竟这是第一次有女孩子离自己这么近的说话。 其实洛清芷也不是故意的,她对宫远徵的态度,完全是因为宫尚角的原因。而自己平日里也不讲究那些所谓的规矩,虽然娘亲也会提醒自己,但她总觉得那是对女子的束缚,是不公。 洛清芷:“执刃大人,紫商姐姐,尚角哥哥。” 宫紫商:“清芷妹妹真厉害。” 宫子羽:“是啊,之前只听说清芷姑娘的功夫集百家之所长,又有完颜家公子悉心教授。今日一见,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洛清芷表面上客套,心中暗自腹诽道:“骂人都不吐脏字,真是厉害。” 宫子羽:“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临走前还给了宫尚角一个眼神。 “拿来吧。”宫尚角朝着洛清芷伸手要到。 “什么呀?”洛清芷不明所以的问道,宫尚角眼神示意了一下,洛清芷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太过兴奋竟忘了这档子事。 “尚角哥哥,能不能不给呀,这就是普通的梅花镖,没毒,我自己留着玩的。” “不可以,这是宫门规矩,拿来。” 洛清芷不情不愿的从身后拿出暗器袋,咬牙递给了宫尚角,她真是要烦死这该死的宫门规矩了。 宫尚角:“还有多少东西是你偷偷带进来的?” “没有了,就这些。” 宫尚角明显不信,就她的那些小心思,这些年在江湖行走,他早就一清二楚。但他也不戳破,就那么看着她,看的洛清芷头皮发麻,不得不“招供。” “哎呀,我给,我给还不行嘛!” “回去都收拾好,我让金复亲自去取,再有下次......”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保证一件不留,悉数上交,行了吧,角公子。哼!” 洛清芷没等宫尚角说完话,就气呼呼的带着月影两人走了。 宫远徵:“哥,她怎么了?” 宫尚角:“没事,狐狸炸毛了而已。”说完又看见宫远徵手里的玉坠:“好玉呀,可要留好了,这可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宫远徵:“哥,你怎么也......我回去了。” 今天炸毛的小狐狸可真多。 角宫里,宫尚角翻着书,金复进门复命:“公子,洛姑娘的东西都拿回来了。” “她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就是有些生气,门摔的很响。” 宫尚角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起身,打算看看洛清芷带进来的东西。宫尚角想过会有不少的东西,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各类暗器,药膏,还有藏有毒药的各类首饰。这宫门查验的人都在干什么,怎么就让她带进来了。 宫尚角:“药膏送到徵宫,让远徵查验,没有问题就给她送回去,其余的都存进武器库吧。” 金复:“是。来。仔细分拣出来。” 另一边,严齐收到探子的回信,就来找洛清芷让她跟自己回去商议,她这个院子可不安全。 严齐:“送去的人有了回信,确实有刺客进了旧尘山谷,当年无锋攻打宫门时留下的残兵余孽,但是不知道谁,只知道此人对无锋可有可无。所以杀了也无妨” 洛清芷:“我们的人呢?” 严齐:“你放心,一切都很顺利,相信很快就可以开始我们的计划了。” 洛清芷:“我都有些等不及了,这宫门憋得我难受,都有些待不住了。” 完颜璟:“不如,先拿某些人的血,熟悉熟悉,我看你都要生疏了。” 洛清芷:“好啊,在这之前,我们得给他演一场大戏。” 第11章 请君入瓮 最近几日的洛清芷身体总是不舒服,月影竹影两个人频繁出入医馆请大夫去诊治,流水般的药材进了她的院子。直到今日早上,突然起不了床,所有的大夫看完都是摇摇头。月影两人吓得直哭,没想到自己家小姐的病这么严重。月影实在害怕的紧,直直的跑向徵宫去找宫远徵,可徵宫的人却说宫远徵一早就去了山上采药,还没有回来。 月影没有办法只能在徵宫等宫远徵回来,没多久便听见徵宫的人唤她,说是竹影姑娘让她赶紧回去,洛姑娘吐血了。 月影进门只见几个侍女扶着洛清芷,一个侍女端着水盆,里边是她吐出来的血。 月影急忙跑过去,扶着洛清芷,而自己忍不住哭了出来:“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又问旁边的侍女:“竹影呢,她去哪了?” 侍女:“竹影姑娘去角宫找角公子了,姑娘她不会有事吧。” 月影:“不会的,我家姑娘福大命大,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不会有事的。” 月影紧紧的抱着洛清芷,她生怕一松手,她的小姐就消失了。 “角公子到。”门外下人传到。 宫尚角一进门就看见洛清芷没有一点生气的靠在月影的身上,面白如纸,呼吸微弱。就差最后一口气,就要魂归西天了。忽然间,洛清芷再次一口血吐了出来,盆里的水已被染的鲜红。宫尚角急忙上前,月影见状随即让了位置出来。洛清芷似乎感受到身后的人变得不同,慢慢攥住了他的手,可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昏死了过去。 “姑娘,姑娘醒醒啊!”月影哭着喊道。 宫尚角:“大夫呢?” 乌大夫急忙进门为洛清芷诊脉,可诊过之后,直接跪在了地上。 宫尚角:“远徵和月长老到哪了?” 金复:“已经找到了徵公子正在回来的路上,月长老和执刃正在赶来,就快到了。” 宫尚角:“清芷,醒醒,不能睡,醒一醒。” 此时月长老和宫子羽进了院门。 金复:“执刃大人,月长老快去看看吧,洛姑娘吐了一口血昏死过去了。” 两人闻言急忙进了屋里,洛清芷床前跪了一群人,月长老开口将他们赶了出去:“除了角公子和月影姑娘,其他人都先出去” 众人闻言,急忙退了出去,宫子羽也跟着出去,在门外等着。 月长老诊脉之后,一言不发,宫尚角急着问道:“怎么样?说话呀!” 月长老:“我也没有办法,看脉象......如今只能等徵公子回来。要是他也没有办法,那恐怕是神仙难救了。” 此时宫远徵急急忙忙的跑进门,见到宫子羽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宫子羽:“刚刚吐了一口血,现下昏过去了,月长老在里边,你快去看看吧。” 宫远徵急忙推门进去,月长老和宫尚角看到他急忙让他来诊脉。 月长老:“怎么样?还有办法吗?” 宫远徵:“怎么会连脉象都没有了。”宫远徵起身探起鼻息,观察她的瞳孔。鼻息尚存,瞳孔反应也有,就是没有脉象。宫远徵不由得着急起来,没有脉象他还怎么救人。 宫尚角想到什么,坐到洛清芷的身边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输送给她。 月长老看着宫尚角想到了完颜璟,立即出门问道:“完颜璟和严齐呢,这么久,他们人去哪了?” 竹影哭着说道:“已经让人去找了。” 宫子羽:“璟公子和严公子经常来这,洛姑娘最近身体不适,他们不知道吗?” “知道,起初姑娘只说自己是有些风寒,让两位公子不必担心。璟公子要给姑娘把脉,姑娘也是执意不肯,说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璟公子看姑娘坚持也没有再逼她。这几日严公子几次三番的来,姑娘都让我们挡住,推脱说怕过了病气给公子,公子知道姑娘的脾气 只说等姑娘好了他再来看。” 月长老:“你家姑娘最近频繁的请大夫,这药材流水一般的进了这院子,两位公子难道就不疑心?” 竹影:“疑心也没有用,小姐不让进,两位公子也没有办法。” 宫子羽:“好了,这些话以后再问,先救人要紧。” 云为衫,宫紫商听说洛清芷的事也急忙跑来,想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宫紫商:“清芷怎么样了,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 云为衫:“是啊,我们能做点什么?” 宫子羽:“还不知道,远徵在里边,等他出来吧。” 屋内,宫尚角输了大半的内力给洛清芷才让她恢复了脉象,宫远徵心疼自己哥哥,但自己的内力比不上他,帮不上忙,只能随时注意洛清芷的脉象。 宫远徵:“哥,有了。”可宫尚角不敢停止,宫远徵见状,也不能劝,只能争分夺秒的诊脉。 此时,完颜璟和严齐跑进屋子,完颜璟看见躺在床上的人,内心不禁慌乱起来,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但只能故作镇定,让严齐先出去,顺便拍了拍宫尚角示意换他来。 完颜璟一边代替宫尚角给洛清芷输送内力护住她的心脉,一边问宫远徵:“她怎么样?”宫远徵知道他也是精通医术的人,也没有避讳,回答道:“洛姑娘体内的像是有两种力量在互相牵制,一种在引发其他毒的毒性,而另一种在压制但会随时要她的命。这是怎么回事?” “角公子麻烦你帮我驱散门外的人,这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宫尚角想不到他要做什么,但是完颜璟肯定不会害洛清芷这点他是肯定的。 完颜璟见宫尚角关了门,将洛清芷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宫远徵。 宫远徵:“你不知道这是在玩命吗?” 完颜璟:“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请徵公子救救她。” 宫远徵从身上掏出匕首,划破洛清芷的手臂,一瞬间血流汩汩,他想如当初救云为衫一般,救洛清芷。 完颜璟猜到了他的意图,开口阻止:“等等,你还是留着身体救清芷吧,我也是精通医术的人,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就是。”说着将洛清芷的手臂送到嘴边,将毒血咽了下去。 完颜璟和宫尚角输送的内力暂时压制住了毒性,延缓了毒发,给宫远徵救人争取了时间。两人出门简单交代完洛清芷的状况后,便急忙奔向了徵宫。 宫子羽让宫尚角在院子里守着,云为衫和宫紫商等人轮流照顾洛清芷,他和月长老还有宫门的事要处理不能一直耗在这。 徵宫里的两个人一个不断炼药,一个不断试药。所幸经过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宫远徵解了完颜璟的毒。可洛清芷的体质到底与完颜璟不同,她中的毒,受的伤太多。宫远徵不敢贸然按照同等的剂量给她解毒,只能循序渐进,虽然会受些苦,但好在能救她的命。 洛清芷一直在昏迷,两副药下去,没有丝毫起色。众人不免担忧,但因为是宫远徵炼的药也都没有出声,只能轮流守着她。 直到第三天的晚上,熬了几天的月影有些扛不住,严齐便打发她去歇歇。一开始月影不肯,严齐安慰的说道:“去吧,我守着她,别她还没起来,你又倒下去了。别的不怕,就怕又给宫门添麻烦,你也不想你家小姐欠的人情越来越多吧。” “当然了~” “所以啊,听话,去歇会儿。要是清芷有什么动静我让人去叫你。” 月影听话的点点头,自去安歇,独留严齐在屋子里。严齐看着床榻上的洛清芷,心中不禁苦笑:“你呀,说你命大呢,中毒要死的人是你,可说你命薄,鬼门关你走了那么多趟都被拉了回来。以后没有了我们,你可要自己保护好自己,长命百岁的活着。” 严齐守着药,守着她。好不容易等到药好了,发现药碗被月影收拾了下去:“这个月影,真是被累坏了。” 严齐刚刚离开,屋门就被打开,有人进了屋子,打开药罐,倒了些东西进去,转身想要离开,开门却撞上了严齐:“林管事怎么在这?来干什么?” 林管事:“我是看月影姑娘不在,怕没有人守着,所以来看看。” 严齐:“哦,是嘛!” 林管事:“是啊,既然严公子在这,老奴就先下去了。” 严齐:“等等,袖子里藏了什么?拿出来。” 林管事:“严公子说的话,老奴怎么听不懂呢,这袖子里什么也没有啊!” 严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拿出来” 林管事:“真的什么也没有,严公子不要冤枉老奴啊!” 严齐直接拔刀,林管事害怕的说道:“我拿,我拿。” 林管事说着将手伸到袖子里,就在要拿出来的时候,林管事突然间,将一些药粉洒向了严齐。严齐早有防备,一脚将他踹出了房门,倒地的瞬间便有大批的侍卫,拿刀围住了他。 宫子羽,宫尚角也都纷纷前来,宫子羽命令金繁将林管事押入地牢,又命人去搜他的屋子。 宫尚角:“清芷没事吧?” 严齐:“没事。你终于叫她清芷了,我还以为只要在宫门一日,角公子会一直称呼她洛姑娘呢。” 宫子羽一脸听八卦的兴奋感:“哥,怎么回事啊,你......” 宫尚角也没理他,用行动表达了他对宫子羽乱说话的不满。 洛清芷喝了宫远徵的药,在第四天的晚上醒来,月影和竹影抱着洛清芷哭的撕心裂肺,知道的是洛清芷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洛清芷走了呢。 严齐也匆匆去叫完颜璟,自从知道洛清芷没事只要按时服药后,完颜璟一直没有出现。宫门的几个人也都急忙的赶来。洛清芷见这个阵仗,慢慢露出笑容,昏迷这么多天,她的嗓音嘶哑,说了太多话,只说了一句:“谢谢”宫远徵为她把过脉,见已经解毒,也放下心来。 几日后,洛清芷总算康复,想在院子里活动活动,却被两个丫头拦住:“姑娘身子刚好,不能吹风,快进屋去。” “我的好竹影,我要是再在屋里待着就要发霉了。我如今都好了,放心吧。” 竹影:“小姐这一番可吓死我们了。” 洛清芷:“我知道,委屈你们了。” 月影:“我们伺候小姐是应该的,倒是大小姐,云姑娘她们也不眠不休的照顾了小姐好几日,还有执刃大人,月长老,角公子,徵公子也日日来看小姐,要是他们,我和竹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洛清芷:“是啊,该去好好谢谢她们的。” 洛清芷先是去了羽宫谢了宫子羽和云为衫,严齐在洛清芷昏迷的第二日就将计划告诉了宫尚角,宫尚角自然没有瞒着宫子羽的道理,这才能有了捉拿林管事的场面。 云为衫:“清芷你真的没事了吗?” 洛清芷:“嗯,多亏了徵公子,如今都好了。” 云为衫:“好了就好。” 宫子羽:“洛姑娘,以后还是不能莽撞,虽说是此举抓住了林管事,但你自己险些折了一条命,这太冒险了。” 洛清芷:“本以为催动内伤,引起毒发,只会受些苦,不会伤及性命,没想到差点弄巧成拙。” 宫子羽:“所幸现在没有大碍,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洛家交代。” 洛清芷:“执刃无需交代,我的命从来都是我自己的,跟洛家没有关系。倒是让执刃大人和云姐姐为我担忧了。” 云为衫:“你叫我一声姐姐,璟公子又救了我和我妹妹,这都应该的。” 宫子羽:“是啊,以后都是一家人,洛姑娘不必客气。” 洛清芷: “谢谢执刃大人,执刃若是不嫌弃,以后就叫我清芷吧,叫我洛姑娘怪别扭的。” 宫子羽看了看云为衫,云为衫微微点了点头 宫子羽:“好。” 云为衫:“这事不提了,清芷,我做了些糕点,我去拿来,你尝尝。” 洛清芷:“不了云姐姐,我还要去商宫和角宫,就不叨扰了。” 云为衫:“不去徵宫吗?” 洛清芷打趣道:“去了角宫难道还怕见不到徵宫宫主吗?” 云为衫:“说的也是,那我送你,这天冷出门还是要多穿些衣服。”云为衫一边说,一边和洛清芷出了门。 洛清芷在商宫坐了一会,又帮宫紫商看了看研制的武器,便去了角宫。进了角宫,洛清芷没有急着进门,而是让金复去通报。她不知道严齐告诉宫尚角多少,更不知道他猜到多少,心里有些打鼓。 金复:“公子,洛姑娘来了。” 宫尚角:“怎么不进来?” 金复:“洛姑娘说公子让她进,她才敢进。” 宫尚角:“现在知道害怕了,先晾着她,你也别出去,我倒要看看她能忍到几时。” 宫远徵:“哥,她才恢复,会不会......” 宫尚角:“怎么,远徵弟弟心疼了?” 宫远徵:“就是觉得这样不好。” 宫尚角:“没什么不好的,做错事就要受惩罚,这是她自己说的” 宫远徵也没再说话,但他是真的担心她,从前他也救过不少人,也用看过因为毒发而生不如死的人。本以为自己已经习以为常,但那日看到她的样子,他真怕自己还没来得及救她,她就那样死了。 洛清芷来角宫时虽是黄昏,但日头还在。可现在月亮已经高悬在天空之上,自己却还站在院子里。走又不能走,两条腿酸胀的厉害,就连陪她来的竹影都撑不住了。 “小姐,这角公子什么意思呀?也不说见,也不说不见,寒冬腊月的就这么晾着您。角公子难道忘了您身子才刚好吗?真是太过分了。” “他这是告诉我,既然错了就要认罚,罚过了才能长记性。放心吧,我没事,倒是你,站了这么久没事吧?” “没事小姐,比这多的苦,我都吃过了,哪还怕这个。我就是担心你的身子,这么冷的天别冻出事来。” “放心吧,我估摸着就快了,我们一会应该就能进屋了” 果然,一刻钟后,金复走出来,请洛清芷进去。洛清芷站的太久,天又冷,腿脚早就冻麻了,刚走了一步差一点摔倒,还是金复和竹影扶了她一把才站住了。 “金侍卫还请你带竹影去暖和暖和,我自己进去就行。” “小姐~” “听话” 金复抬手点头答应,竹影也不敢违背自己姑娘的意思,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金复去了。 洛清芷一瘸一拐的进了屋子,宫尚角和宫远徵在下棋,也没有抬头看她,自顾自的干着自己的事。宫远徵见宫尚角没有反应本想替洛清芷说句话,结果被宫尚角一个眼神吓了回去。两人一盘又一盘的下着,洛清芷实在忍不住了:“尚角哥哥,我错了。要打要罚我都认,你这一言不发的算怎么回事啊~” 宫尚角本来不生气的,她这一句话倒成自己的错了:“听你的意思倒是我在无理取闹,苛待你了? 洛清芷:“我没那个意思~” 洛清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错了,绝对没有下次,要是再犯就...” 宫尚角:“行了,过来坐吧” 洛清芷:“过不去。” 宫尚角以为她在耍脾气,蹙眉看向她,而宫远徵也第一次听有人敢这么跟自己的哥哥说话,也看着她,表情里好像在说:“你是疯了吧。” 洛清芷看着他们表情,无奈的解释道:“我的腿早麻了,我自己怎么走过去啊。”两人被洛清芷的话逗笑,宫尚角示意宫远徵过去扶她一下。 宫远徵扶着洛清芷坐下,宫尚角见她撅着嘴,一脸不满的样子,低头笑了起来。宫远徵也没忍住,低头笑着。 洛清芷见他们俩的表情,抱怨的开口:“笑笑笑,尚角哥哥你可真狠心,让我在冷风里站了那么久,进来了还站,冷着脸不理人,我这膝盖可疼的厉害呢。” 宫尚角:“我可记得有人说过,做错了事要罚,怎么到了自己反倒是忘了。” 洛清芷:“我没忘,我也认罚,但我也是为了宫门啊。” 宫尚角:“按你的意思,我不应该罚你,还应该赞你为了宫门,豁出性命也要抓一个刺客。” 洛清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洛清芷见此时宫尚角已经变了脸色,她也知道确实是自己错了,所以服软的说道:“尚角哥哥,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我保证没有下一次。这次就放过我吧,我可是刚刚康复,经不起折腾的。对吧,徵公子?”洛清芷晃了晃宫远徵的胳膊,向他求救,这屋里只有他能帮自己了。 宫远徵:“是。哥,你就别生洛姑娘的气了。” 宫尚角见两人一唱一和的,抬手下了一子说道:“不生气可以,说吧,引蛇出洞的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该来的总会来,洛清芷本来也不打算瞒他,只是......她讨厌绕弯子。 洛清芷:“严齐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何必要我再说一次,尚角哥哥是不信任我吗?” 宫尚角:“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洛清芷:“尚角哥哥明明都猜到了,又何必绕弯子要我自己说,有什么想问的直说就是。”洛清芷话虽说的冰冷,但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不过在旁人听来,像是狗急跳墙,不顾旧情。 宫远徵听着洛清芷的话有些开始变味,他不了解她的脾性,却了解自己的哥哥。此刻的宫尚角面色阴冷,棋风开始变得狠厉,宫远徵想要劝和,又无法开口,只能观察二人的脸色。 宫尚角:“药是怎么带进来的?” 洛清芷:“藏在剑柄里” “你知道那药会致命,为什么还吃?” “向死而生,我也不过是赌一把。” “拿自己的命赌!” “不吃,早晚会因为余毒引发旧伤,不治而亡。吃了还有一线生机,况且璟的医术我知道,我相信他,自然不怕。” “不怕!”宫尚角将这两个字咬的极重,像是压抑着自己火气。 “那林管事呢?你明明知道林管事给你下了毒,你却照单全收。你难道就不怕宫门救不了你?” “月长老和璟精通医术,徵公子又是医毒双修,为何要怕。再者说,既要凶手自投罗网,那自然要给他点甜头。离成功越近,胆子才会越大,才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就没想过,要是远徵没把你从阎王殿拉回来呢,要是林管事没有去给你下毒该怎么办?” “不管做什么事都有失败的可能,要是总瞻前顾后,怕东怕西,那索性不要做了。既要做,就要做好会失败,会被揭发的准备。置之死地而后生。”洛清芷话说的冰冷,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扔在桌上:“这是我写给洛家的信,即使我死了,严齐也会把这封信带回洛家,宫门不会因此惹上麻烦。当然,即使没有这信,我那个爹爹也不会因为我的死,放弃与宫门的结盟,反而还会觉得我死了是帮了他,左右宫门不会惹上一丝麻烦。”宫远徵蹙着眉头拿起桌上的信,一字一句的看着。 “你觉得我今日在这问你这些事是因为怕你连累宫门吗?为了一个刺客,连命都不要了。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你娘怎么办,你身边的四个丫头怎么办,严齐跟完颜璟他们要怎么交代,我又怎么跟你娘交代,你祖父临终托孤,我又该怎么跟他交代?”宫尚角越说越生气,最后甚至低声吼了起来。他生气的从来都不是洛清芷瞒着自己,而是她总是把自己的命当成一棵杂草,可以随意丢弃。 宫远徵想要劝劝宫尚角:“哥,你......” “你闭嘴!” 洛清芷听着宫尚角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久久没有抬头,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手。最后她强忍着情绪,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今日不舒服,先回去了,尚角哥哥若是还有想问的,我明日再来回话。”洛清芷也没等宫尚角说话,说完就起身,逃一般的离开了角宫。 宫尚角看着洛清芷离开,叹了一口气,也在后悔自己刚才是不是话说的重了。 良久宫远徵才开口:“哥,你没事吧?” 宫尚角:“没事” 宫远徵:“哥,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宫尚角:“什么?” 宫远徵:“你对洛清芷...... 有些不同,要说是因为交情,可与哥哥有交情的也不止洛家,要是因为洛家对我们开放水路,那也是因为哥你救了她,他们还的恩情而已,所以是为什么?” 宫尚角:“她活到今天也不过十几年的光阴,可吃的苦比活了几十年的人都多。若是你见过她身在泥泞,却又拼命挣扎向前的样子,你也会好好待她。更何况老掌事曾托付我,要我好好看护她。 宫远徵:“所以哥哥对洛姑娘是因为老掌事的原故,还有可怜她?” 宫尚角:“不是可怜,是敬佩。” 宫远徵:“敬佩?” 宫尚角:“她原本可以做名门贵女,衣食无忧。可偏偏造化弄人,洛掌事不喜欢她,甚至亲手抛弃她。即使有祖父的疼爱,可老掌事不是她一个人的祖父,为了家族安宁,也不能偏袒太多。能有今天都是她拿命搏出来的。” 宫远徵听到这,不免疑惑:“不是说老掌事为她延请名师,悉心教导吗?” 宫尚角:“你以为进了洛家的门客,教授的真的是洛清芷吗?不过是他爹说给外人听的。有本事的人都去教了洛清枫和洛清柠,教她的都是大夫人不要的人。” 宫远徵:“那完颜璟和严齐?” 宫尚角:“他们是后来才去的洛家。” 宫远徵:“那她是怎么学的?” 宫尚角:“她天资聪慧,又肯下功夫。虽然教她的师父本事平平,但却能融会贯通,又对自己够狠心,自然有一番成就。 当年灭了莫家的人马就是她拿心头血养出的毒蛊换的。后来她自请去江湖锻炼,一路搏杀,才有的今天。” 宫远徵:“看她平时接人待物的样子,甚至是这笔字,都不像是经历过苦难的人,倒像是备受宠爱的世家小姐。” 宫尚角:“都是她母亲的功劳,沐夫人把她养的很好。”宫尚角拿起那封信,没有看内容,只看那一手的簪花小楷就知道她下了多大的功夫。 宫远徵:“那你们是怎么变得这么熟悉的?” 宫尚角:“出入江湖总会遇到,彼此有个照应,一来二去的自然就熟了。” 宫远徵:“所以也是因为这些原因,你只告诉执刃说她是因为催动内伤,引起的毒发,没有说私藏药物的事。” 宫尚角:“既然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抓住无锋的刺客,过程是什么也就没那么重要了,私藏药物本来就不合规矩,何必去找麻烦呢。” 宫远徵:“哥,洛姑娘这个样子,你打算怎么办?” 宫尚角:“先让她自己想想吧,明日有时间你帮去看看她。” 宫远徵:“为什么又是我去,哥你自己欺负的人,要哄也得你自己去啊。” 宫尚角:“我还有事要忙。” 宫远徵:“什么有事,明明就是不好意思去。” 宫远徵从前从来没有这么跟宫尚角说过话,就是生气也都是自己默默喝酒,自从洛清芷来了宫门,宫远徵变得开始连宫尚角也怼,不知道是被洛清芷带的,还是本性暴露了,两人的毒舌简直是如出一辙。 洛清芷出了角宫,慢慢走在回雪青院的路上,一步一步彷佛被抽干了力气。竹影跟在身后担忧的看着她,她还是第一次见自己小姐这个样子。严齐回惠澜院的路上,刚好碰上洛清芷,本想喊她,却发现她状态不对劲,急忙跑上去,小心的询问:“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 洛清芷:“没事,你去哪?” 严齐:“我回惠澜院。” 洛清芷机械的点了点头:“好,早点回去。” 严齐:“不对呀,你这是怎么了?去角宫了?角公子骂你了?” “没有,我就是有些累了,想回去歇着。” 严齐见她不说也不想逼她,只说:“那我送你回去” 洛清芷:“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快回去吧。” 严齐有些崩溃,最近这些天,要么是洛清芷要死不活,要么就是完颜璟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声不吭,今日碰见她,又是这个样子。自己也有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还要哄着这两个人,结果还都不理他。 “好,我不管”说完转身就走,只不过转身的瞬间,一双手就拉住了他,在他身后幽幽的说道:“对不起”。严齐转过身看着洛清芷说道:“那你倒是告诉我,宫尚角说了你什么,让你这个样子。” “没什么,只是说我这次做的太过了,忘记了身边关心我的人,忘记了我娘还有祖父。” 严齐:“我们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不说别的,只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们又怎么会看着你受人欺负,却坐视不理呢。” 竹影:“是啊小姐,我们四个人的命都是你救的,还给我们吃穿,教授我们武艺,夫人待我们也如亲生母亲一样。我们心里都是感激的,只要是为了小姐,为了夫人,我们做什么都愿意。” 洛清芷:“谢谢你们。” 严齐:“道谢的话你还是留着跟璟说吧,那家伙把自己关屋里好几天了,去看看他吧?” 洛清芷:“嗯嗯,走。” 第12章 第一次出门 几人来到惠澜院,严齐见完颜璟的屋子还是屋门紧闭也不点灯,上前敲门,可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开门。 洛清芷拉开严齐,对着屋内喊道:“完颜璟,开门!” 屋内仍是没有一点反应,“我知道你在里边,再不开,我就踹门了。”双手仍旧使劲拍打着屋门:“开门!我再说最后一次,完颜璟你了解我,我说到做到。” 屋内仍是没有一点动静,洛清芷血气上头:“严齐,踹开它” 洛清芷和竹影后退,严齐抬腿刚要踹门,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屋内漆黑一片,仅有丝丝月光照明,洛清芷让两人在屋外等着,自己走进门。 本以为洛清芷是去劝完颜璟的,谁知道,洛清芷在看到完颜璟身影的那一刻,冲上去狠狠给了他一耳光。屋外的两人听到动静,急忙跑进去。进门却看见完颜璟紧紧的抱着洛清芷,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好像是梦一般。严齐带着竹影不动声色的关了门。 完颜璟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抱着洛清芷,洛清芷却不敢回抱,只是轻轻拍了拍,告诉他,自己还活着。良久后,两人并肩坐在地上。 完颜璟:“对不起” 洛清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完颜璟:“那药差点害死你。” 洛清芷:“药是我让你做来解毒的,也是我要吃的,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而且差点害死我的,是我身体的内伤,余毒。从来都不是那颗药。 真的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说。这些年拉着你跟严齐和我过腥风血雨的日子,是我对不起你们。如果没有我,你们现在应该都是人人称赞的江湖侠客了。” 完颜璟:“不,在我们做出留在洛家这个决定的那一刻,不论什么结果我们都不后悔,别说现在的日子,就是死了也不后悔。” 洛清芷:“所以我也是一样的,在决定让你做药的那一刻,不论什么结果我都不后悔。就算是死了,有你们在身边,也值了。” 完颜璟看着洛清芷,不由得笑了,洛清芷也笑了,她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她这一生,原本觉得不值得,可自从身边有了他们,她想好好活着,如果可以她希望她能和自己在意的人永远生活在一起。 完颜璟看着窗外的月亮,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意的问:“等所有的事都结束了,你愿意跟我去西北吗?带着沐夫人和竹影她们一起去西北。” 洛清芷不是傻子,完颜璟转眼看向她时,眼中带着的渴望与期待她不是看不懂,但她不能接受:“我不愿意,即使所有事真的成功结束,我也不愿意。” 她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人,她不能把身边的人也拽进地狱。完颜璟身边的人永远不能是自己,也不该是自己。他是生来就尊贵的人,就应该如窗外的月亮一般,高悬在苍穹之上,不应该被自己拉到淤泥里,玷污了他的圣洁。 完颜璟:“为什么?还是你想...想嫁给...” 洛清芷:“不想,他心里是有别的人的。当然即使没有,我也不会嫁给他。” “哥,我的日子已经是这般了,原先把你们拉进来已经是对不住你们,我不能一直困着你,困着严齐。你们的日子不该如此。 再说了人生终有分别的一日不是吗?我会去求老天爷保佑你们平安,即使用我的命换,我都绝无二话。” 完颜璟:“清芷” 洛清芷抬头看向月亮,不再看他,她怕他看到自己眼里的泪水。 完颜璟懂了洛清芷的意思,也不再相逼,只说:“我们在一日就护你一日,只要你需要,就是天涯海角,我们也会赶去你身边。” 洛清芷:“好,你早点休息,我走了。”再不走她怕是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 洛清芷匆匆出了门:“竹影,走吧” 洛清芷一路走的飞快,她想甩掉脸上的泪水,可越想甩掉,眼泪越是汹涌。寒风和着泪水,刮得脸生疼。她伸手擦了两把,接着进了院子,跟月影两人说自己想歇着,让她们也回去歇着后就关了门。 竹影和月影在门外担心,但又不敢问只能任由洛清芷自己待在屋里消化自己的情绪。 屋外渐渐下起了雨,洛清芷蜷缩在床上,静静的听着雨声,将自己的心事拥入了梦里。 翌日清晨,洛清芷起的很早,依旧和月影说说笑笑,彷佛昨日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两人见自己的小姐不再提起,也就不再去问,全当昨日是场梦。 宫远徵嘴上说着不管宫尚角的事,可还是出现在了雪青院。手里还拿着糕点。 月影放下的东西迎上去:“徵公子。” 宫远徵:“你家小姐呢?” 月影:“小姐在屋里看书,徵公子只管进去就是。” 宫远徵闻言,也没有说什么,只进了门,见洛清芷看的入迷,抬手敲了敲柱子。洛清芷听到声音,抬头看见是宫远徵,笑着问道:“徵公子怎么有空来了?” 宫远徵:“没什么事,你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洛清芷:“话本而已。” 宫远徵:“角宫刚做的糕点,我哥让我拿来给你尝尝。” 洛清芷:“那就谢谢尚角哥哥了。” 宫远徵:“昨天的事......” 洛清芷:“昨天的事尚角哥哥说的对,是他点醒了我,今日他让你来,也是想看看我是不是还在生气对吗?” 宫远徵:“我哥说的还真对,跟你讲话,确实省力很多。” 洛清芷:“那还请徵公子告诉尚角哥哥,我没有生气,反而很感谢他。” 宫远徵:“道谢的话你自己去跟我哥说吧。” 洛清芷:“嗯嗯,这是应该的。” 两人相对而坐,宫远徵拿着洛清芷的话本看了一会,不经意间瞟见她的动作,皱眉道:“这糕点再好,也要少吃。”宫远徵见洛清芷一会儿一块吃的开心,一开始不忍心阻止她,可见她的吃法再吃下去估计要积食了。 洛清芷不好意思的放下手里的东西,问道:“徵公子可记得之前我迷路的河边?” 宫远徵一时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洛清芷突然问这个干嘛:“记得,怎么了?” “那河里可有鱼?” “那河顺流而下,现在又是冬天,怎么会有鱼。” “也是。”洛清芷的脑筋转了转,不怀好意的问道:“徵公子可出过宫门,去过外边的集市吗?” “去是去过,你要干嘛?” “想必今日徵公子不忙对吧,能否带我出去逛逛?” 宫远徵有些犹豫,怎么每次她干这种让人为难的事都找自己呢?拒绝她吧不忍心,不拒绝,又不合规矩,虽然这宫门规矩他自己也没遵守过多少。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啊?” 洛清芷怕宫远徵反悔,连忙起身:“竹影,去跟小厨房说,今天我们加菜。” 说完就去拿了斗篷穿上,还不忘让月影去徵宫拿宫远徵的斗篷:“快去取了徵公子的衣服,我们在宫门口会合,快去。” 月影:“小姐这是要去哪啊?” 洛清芷附在月影的耳边偷偷的说着,月影听完很是兴奋:“我这就去。” 洛清芷收拾妥当,见宫远徵还在坐着,顺手拉起他:“别坐着了,快走。” 说着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宫远徵还想劝她,但看她这个兴奋劲,又不忍心扫了她的兴致,只说道:“慢点。” “咱们要走快点,不然吃饭前就回不来了。” 宫远徵:“你出宫门要去干什么?宫门什么都有,不用你去买。” 洛清芷:“徵公子去了就知道了。” 两人来到宫门口等了月影一会,就出了宫门,守卫的人也不敢多问。 洛清芷第一次来旧尘山谷的集市。只见屋宇楼阁鳞次栉比,茶坊,酒肆应有尽有,路两边的小商贩大声叫卖,小孩子围着卖糖葫芦的爷爷叽叽喳喳,还有卖艺的,唱曲的,赶车的,算命看相等等熙熙攘攘的人群,凑成了人间烟火气。 洛清芷拉着宫远徵一路上走走看看,很是开心,还买了不少东西。直到来到一个鱼摊前。卖鱼的小贩看两人的着装就知道他们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立马招呼道:“公子,小姐看看想要什么鱼,我这都有。” 洛清芷指着一条鲤鱼说道:“就这个吧。”小贩一看洛清芷这么痛快,很是高兴:“小姐真是有眼光,这可是今天早上新打上了来的鱼。我给您收拾好了,回家直接做着吃就行。” 宫远徵拉着洛清芷问道:“家里要多少鱼都有,买鱼做什么?” 洛清芷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和老板攀谈道:“大哥,这鱼是在哪打的呀?” 小贩:“就在东南边的大河里。” 洛清芷:“这都结冰了,还能打到鱼不容易啊!” 小贩:“结冰了也无妨,这鱼都藏在冰下了,打个几个洞下了网就能捞起来。” 洛清芷:“这一直捞,这鱼不就没了吗?” 小贩:“当然不能一直捞,得等小鱼长成大鱼了,再去下网。” 洛清芷:“大哥,你这都告诉我了,就不怕我抢你生意啊。” 小贩:“小姐这身衣服可比我卖一年的鱼都值钱,怎么会去干我们这些苦营生呢。来,您的鱼拿好了。” 小贩把鱼递给月影,洛清芷拉着宫远徵就往东南边走去。 宫远徵看着洛清芷的架势,反手拉住她:“你别告诉我,你要去捞鱼。” 洛清芷点了点头,宫远徵不明白她的行为,明明买了鱼干嘛还要去捞鱼,这还是冬天,她的身子才刚好。 宫远徵:“不行,冬天下水,不要命了” 洛清芷:“谁说我要下水了。” 宫远徵:“那你怎么捞?” 洛清芷还没有说话,就看见月影拿着钓鱼的鱼竿走过来:“当然是用钓的了,昨晚下了雨,我估摸着冰面化了一些,我们只要凿个口,把鱼饵放下去,等着鱼儿上钩就行了。” 宫远徵:“能行吗?” 洛清芷信誓旦旦的点点头说道:“嗯嗯,相信我。” 可惜有些事想起来容易干起来难,两人从满怀期待等到意兴阑珊,最后洛清芷实在没有耐心,气的站起身来:“果然这事儿不是谁都能干的,算了,走吧。” 但等了这么久宫远徵有些不甘心:“再等等吧,也许一会就咬钩了。”洛清芷见他不死心,不想扫兴,又重新坐回他身边,百无聊赖的扶着自己的脸,呆呆的看着水面。两人一时无话,甚至有些尴尬。洛清芷拿出随身带的荷包伸手拿出一块糖递给宫远徵。 “你出门还随身带着糖?”宫远徵一边接过放进嘴里,一边望着洛清芷问道。 “来宫门前我娘放在里边的,好在还能吃。” “沐夫人应该是一位很好的娘亲吧。我看过你的字,很漂亮,想必是你娘亲悉心教授的?” “嗯,她把她会的全都教给了我。可惜,除了写字,其他的都只学会了点皮毛。说起娘亲,我好像很久没有见她了,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宫远徵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自小也没了双亲,幸好有哥哥带他长大。对于父母的感情,他都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洛清芷一动不动的看着水面,宫远徵以为他是在思念娘亲,本想安慰她两句,却被洛清芷挡了回来:“嘘,别说话,鱼儿咬钩了。”宫远徵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的鱼竿正在被微微拉动:“我没钓过鱼,现在该怎么办?” “不急,等它咬上饵再拉。”两人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的鱼竿,突然鱼竿被使劲拉动了下,宫远徵瞬间将鱼拉出了水面。洛清芷连忙拿起网兜把鱼装了进去。 “这么大,看来我们可以加个菜了。”洛清芷十分兴奋。 宫远徵:“你的鱼竿!” 洛清芷回头看去见自己的鱼竿正在被拖走,两人急忙去拉,谁知洛清芷一个脚滑摔进了河里,一阵扑通后没了影子,只见斗篷飘在河面上。宫远徵想下水救她,突然月影喊道:“小姐,是小姐。”洛清芷冒了头,跌跌撞撞的向岸上走来,手里还抱着一条鱼。 月影:“小姐,你没事吧,怎么还捞上鱼来了!” 洛清芷:“没事,反正人也掉进去了,鱼可不能再跑了。” 宫远徵有些生气:“洛清芷你是不知死活吗?要是出事怎么办?” “徵公子别生气嘛,刚刚是不小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宫远徵也不是说话,把自己的斗篷给洛清芷披上后自己走在前边,看样子气的不轻。 洛清芷:“月影,收拾收拾,回家。”接着又追上宫远徵,哄着他别生气,结果,越哄走的越快,洛清芷的腿倒腾的都快冒烟了。 宫远徵走的飞快,直到在集市上的一家成衣店前停下了脚步。 洛清芷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宫远徵看了看她湿透的衣衫:“去给你买衣服。” “啊?” 洛清芷被宫远徵拉了一个踉跄,惊呼着叫出声:“啊!” 两人进店挑挑拣拣,最后宫远徵只看中一身青色绣纹长裙,又挑了新的鞋袜让身边的人去换上。洛清芷去换了衣服,重新梳了头发出来,身边的人还没有说话,掌柜倒是先开口殷勤的夸赞道:“这一身衣装衬的姑娘如出水芙蓉一般,真是漂亮啊。” “就这件吧,还有那件斗篷一起。”宫远徵挑了一件和洛清芷原先那件差不多的斗篷,她可不能披着自己的衣服回去,若被宫门的人看见又是一场是非。 第13章 布局,离开宫门 竹影:“小姐,这是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还换了套衣衫?” 月影笑道:“小姐,今日去捞鱼,结果一个没站稳摔进了河里,这衣服还是徵公子买的呢!” 洛清芷:“月影,你的话有点多了。竹影把鱼拿到厨房去,一条你们吃,一条做了鱼羹送去角宫,另一条随意。” 竹影:“是” 洛清芷:“东西呢?” 月影:“在这。” 洛清芷接过月影手里的密报,看了一眼便吩咐道:“去把璟跟严齐找来,就说我今日得了新鲜的鱼,让他俩一起来尝尝。” 完颜璟和严齐听到月影传的话就知道这可不是吃鱼这么简单。洛清芷从小不会挑鱼刺,每每吃鱼都要人帮忙,后来嫌麻烦索性不吃了。今天却想起来吃还是自己去宫门外捞的,也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竹影两人将饭菜摆好 洛清芷吩咐道:“你们两个轮流去吃饭。” 竹影,月影:“是”两人出了门,一人守在了门口。 严齐:“收到消息了?” 洛清芷:“探子送回来的密报,无锋袭击了洛家两处据点,洛家守卫死伤惨重,很快洛家寻求庇护的书信就会送来宫门。”说着,将今日收到的密报扔到了桌上。完颜璟拿起来看了两眼。 洛清芷:“信中还提到当初送去的人,如今已安插完毕,他们很快就会开始绘制云图,供我们所用。” 完颜璟:“这么快就开始绘制,事情未免进展的太过顺利了。” 洛清芷:“是太过顺利了,想必是敌人已经察觉到什么了,不能继续下去了。一旦暴露不但前功尽弃,还有可能赔上所有人的性命。吩咐各处最近先按兵不动,原地蛰伏。” 严齐:“那洛家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无锋已经开始对洛家下手了,现在是两个据点,明日就不知道是什么了?别忘了夫人可还在洛家。” 洛清芷:“现在还不到时候,洛家既然向宫门求救,我们也就只能装的什么都不知道,贸然出手反而会暴露自己。我娘那派几个身手好的影卫去守着,我怕雪影和星落应付不过来。还有吩咐影探,盯紧洛家,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上报,不得延误。再找几个人去盯着大夫人,一是提防她对我娘不利 二是我总觉得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总之暗中盯紧了她。” 严齐:“好,我去安排。还有一件事。” 洛清芷皱眉问道:“怎么了?” 严齐:“前几日,我收到密报,影卫查探当时送亲路上所有被绞杀的人。发现有一半是你爹派的,据说是听大夫人鼓动说你私带洛家钱财,意图投靠宫门,舍弃洛家。所以你爹派人来打探消息。” 洛清芷愤恨道:“我那个爹,耳朵根子比面都软。大夫人一句话,他恨不得上刀山下火海,我有时都想不明白他到底爱她什么。 完颜璟默默低下了头,苦笑了一下,复又抬头问道:“另一半的人呢?” 严齐:“另一半是收了赏金来的,任务是取了洛家二小姐的项上人头,知道多少赏金吗? 洛清芷来了兴趣:“别卖关子了,快说” 严齐:“若是重伤,赏金五万两。要是拿了你的人头赏金十万两白银。” 洛清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以理解。只是没想到我的命这么值钱。雇主是谁?” 严齐面带阴狠笑着回道:“祁夫人。” 洛清芷冷笑了一声:“哼,她真是时时都想要我死啊,可她哪来这么多钱?” 严齐:“影卫查到祁夫人这些年一直暗中放印子钱,且数目庞大,牵连甚广,甚至还闹出了人命。还有你绝对想不到的事。 洛清芷越听越觉得有意思:“什么?” 严齐:“她暗中将洛家产业变卖,而后重新找人买回,变成自己的私产。如今姓洛的产业已经不多了,你爹却还蒙在鼓里。这次的事就是她拿了自己的钱让身边的嬷嬷找人做的。出面的人被抓后,吓得一气全交代了。影卫怕他是一时害怕,栽赃陷害,所以暗查了不少时日,确认属实才敢上报。” 完颜璟阴鸷的说道:“找死。要想个法子处置了她,否则终成祸患。” 洛清芷:“自然,既然她要作死,我们不妨送送她。让影探彻查大夫人,不论什么手段,所有跟她有关联的人全都一一彻查,就是死了,也给我把他从坟里刨出来。还有洛清枫和洛清柠,他们名下所有的铺子,田地,各类庄子,身边经手的人,大夫人身边的嬷嬷等等,一个个的都给我查仔细了,人证物证全部留好看好,不能有一点纰漏。这次,我要送我爹一份大礼。” 完颜璟看着洛清芷渐渐变得狠厉的眼神,他知道洛清芷的身体里一直都有两个人,一个温柔似水,活泼开朗,一个则满是荆棘。但不管是那个她,他都愿意去拥抱,站在她身边。只是这份心意他永远都不会再说出口。 严齐:“放心,我这几天就吩咐出去,要是出一点纰漏,我要他们的脑袋。” 完颜璟:“对了,牢里那个,你想好怎么办了吗?还有严齐,这些事你怎么不早说?” 严齐:“早说,怎么说?前几天她要死不活,你闭门不出,我敲了多少次门,你理过我吗?你还好意思问,说起来这事我就生气,知道那几天我怎么过得嘛!” 洛清芷:“行了,少说话,多吃饭。”洛清芷拿起筷子夹一块鱼肉扔在了严齐碗里。又回答完颜璟的问题。 洛清芷:“那个人可有可无,要想他发挥价值,还得好好想想。执刃在他屋里搜到什么了吗?” 完颜璟:“除了一些毒药和一身夜行衣,什么也没有。” 严齐:“不仅如此,宫门审讯了半天,什么刑什么药都用了,愣是一个字都没吐。还差点自杀,要不是宫远徵发现的及时,估计现在就只剩尸体了。”严齐头也没抬,一边说一边用筷子扒拉碗里的鱼肉。 洛清芷:“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完颜璟:“听宫门的人说他曾收养过一个女儿,已经出嫁了。据说嫁的不错,林管事还陪送了许多嫁妆。你不会想用她吧?” 洛清芷:“要是用的上,为什么不试试。” 严齐:“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先前宫子羽已经派人去找过了,结果就是毫无音讯。再者无锋的人无情无义,就是找到了,最后也不过是一场徒劳。” 洛清芷:“有空去找找执刃吧,还是要找一找。既然都说他这个女儿嫁的不错,想必这个林管家对她也是用了心的,多个筹码总没有坏处。对了,之前梨溪镇的事有眉目了吗?” 完颜璟:“没有,不过倒是查到一些宫门大战前的消息。” 严齐:“你能快点说吗?我饿了。” 完颜璟白了他一眼说道:“当年宫门选亲,曾有刺客进入扮成新娘混进宫门。” 严齐:“你说点我们不知道的事行吗?宫子羽作为新的执刃选亲,无锋混迹其中,最后宫门和无锋一场大战,无锋死伤惨重。这件事不是江湖中人都知道吗?” 完颜璟:“我有说是宫子羽选亲的时候吗?” 严齐狐疑的问道:“你是说,当年宫唤羽选亲的时候就有无锋混了进来?” 完颜璟:“没错,据说当年无锋的魑魅两个刺客进了宫门,一个被宫子羽选中,另一个被宫尚角选中。当时无锋攻进宫门的地图就是她们提供的,可最后这两人却安然无恙的离开了宫门。” 洛清芷:“要是这么说的话,现在执刃身边的人是云为衫,那岂不是......” 完颜璟:“要是消息属实的话,很有可能。” 严齐:“可宫子羽怎么会留一个刺客在身边,这不是养虎为患嘛。还是说他不知道云为衫是刺客。” 完颜璟:“现在说不好,至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要细查。” 严齐:“如果这事是真的,那就是说如今宫子羽身边的人是无锋,而宫尚角当年又放走了无锋刺客,可他为什么要放走呢?” 完颜璟:“为何是放走而不是侥幸逃脱呢?” 严齐:“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吗?那是宫尚角,心思缜密,行事果断。那人要真是刺客,我不信他宫尚角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若非他有意放走,那刺客断然出不了宫门半步。” 严齐见洛清芷若有所思的不说话:“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洛清芷:“没什么,这件事先慢慢查吧,不着急,咱们静观其变。没想到这宫门越来越有趣了,咱们也算是来对了。”洛清芷笑着看着两人,一副想要看戏的姿态。 完颜璟:“好了,菜都凉了,吃饭吧。尝尝我们清芷钓回来的鱼。” 严齐把鱼肉夹回洛清芷的碗里:“尝尝。” 洛清芷:“我不吃,有刺。” 严齐:“没刺,我都挑干净了,尝尝。” 角宫里,宫远徵和宫尚角正在吃饭,宫子羽带着金繁,一脑门官司的走进门。看着两人吃饭也没说什么直接坐在了桌前。两人一见他的模样就知道肯定又有事发生了。 宫远徵:“怎么这副表情,发生什么了?” 宫子羽:“那个林管家审了半天,也查了半天,什么都没查到。” 宫远徵:“就为了这事,审不出来就杀了呗。” 宫子羽:“说的容易,宫门如今又有了无锋的人,那保不齐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要是不能把他们都找出来,早晚会危及宫门。当年的亏我们不能再吃第二次。” 宫远徵意识到宫子羽的话会戳到宫尚角,咳嗽了一声,使了个眼神。宫子羽也反应过来,但也没有办法解释,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道:“这事还得想个法子,让他开口才行。” 宫尚角:“用刑不行,那就攻心。” 宫子羽:“攻心?什么都查不到怎么攻?那个林管事嘴硬的很,远徵弟弟的毒都用的差不多了,眼看着就要没命了,愣是一个字都没说,还有什么办法?” 宫尚角:“你查不到,有的人可以” 宫子羽:“谁呀?” 宫尚角也没说话,眼神看向了盆中的鱼羹,宫远徵不解的问道:“哥,你是说洛姑娘能查?可她身在宫门怎么查?” 宫尚角:“她的影探遍布江湖,这些年形成了一张极其强大的关系网,而且那些影探无影无踪,无人见过其真实面目,即使被发现,也查不到宫门头上,不妨找她试试。” 宫子羽:“但她来了宫门,洛家那些人她还能使唤动吗?” 宫尚角:“影卫从来都是她自己的,只要她想,就可以。” 宫远徵:“就算是在宫门?” 宫尚角:“不管在哪,只要有需要,就有办法。” 宫子羽:“那我一会就去找她。” “这鱼羹看着不错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荤食了?”宫子羽打量着眼前的饭菜。 宫子羽哪壶不开提哪壶,宫尚角也没说话,宫远徵用手背打了他一巴掌:“想吃就吃,别那么多话。” 宫子羽吩咐下人拿副碗筷给他,又问宫远徵:“听说你今天出去了?还是跟洛姑娘一起,去干嘛了?” 宫远徵:“干什么要你管,好好吃你的饭吧。” 宫子羽:“饭是要吃的,话也是要问的。快说说你们干嘛去了?”八卦是人的天性,谁都一样。 宫远徵:“没干嘛,就去钓鱼了。” 宫子羽嫌弃又不死心的问:“就光钓鱼,没干点别的?” “没有!” “远徵弟弟你都快弱冠了,你就陪人家姑娘钓鱼,这不行啊。” 宫尚角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执刃可不要教坏了远徵弟弟。” 宫子羽:“我这哪是教坏了他。远徵弟弟,你就真的不想娶洛姑娘,人家哪不好了? 见宫远徵不说话,宫子羽又问道:“别害羞,这也没有别人说说看,说不定我们这当哥哥的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宫远徵被说的又气又恼耳朵都红了,起身要走,宫子羽连忙拉住他:“哎哎哎,别生气呀,不说了还不行吗?不说了,坐下吃饭。”宫尚角也示意宫远徵坐下,他自小最听哥哥的话,宫尚角让他坐下,他自然坐下,就是听着宫子羽的话气的不行。 宫子羽见宫远徵生着气,说道:“行了,别生气了。来,我喂你。” 宫远徵不想搭理他:“我自己有手。” 宫子羽和宫尚角都笑的开心,宫子羽:“这鱼羹真不错,金繁你也来尝尝。” 洛清芷三人吃完饭,闲来无事,招呼月影去捡了些石头。“小姐,要是石头干嘛?”月影拿了好些回来,“闲着无聊,比比暗器呗。” 转头对完颜璟和严齐说道:“来吗?” 严齐:“就咱们仨有什么好玩的,彼此的实力心知肚明,不是你赢就是他赢,我不玩。” 洛清芷:“输不起是不是。我跟月影一起,你们俩一起总行了吧。” 完颜璟:“我不和他一起。” 严齐:“切,我还看不上你呢,我跟清芷一伙。” 洛清芷:“行行行,来吧。” 完颜璟:“只光比暗器多没意思,还是比比拳脚吧。”说着就向着洛清芷出手袭来。两人很快交起手来,完颜璟攻,洛清芷只守。身姿灵活,衣袂蹁跹,看起来不像是武功,倒像是舞蹈。 月影:“严公子手下留情,我可打不过你。” 严齐:“放心,今日我就教教你严家的轻功,来吧。” 院中四人顿时交起手来。打斗声,暗器投掷声,树木被击打的声音,一时四起。宫子羽等人未进门时就听到了声响。还好奇院子的人在做什么,开玩笑说别被误伤了。可谁能想到就这么碰巧,偏偏宫子羽刚踏进院门,洛清芷投掷了一枚石子,冲他而去。幸亏躲的及时,这要是打在身上,可是要疼上几日了。 几人看到门口的人,急忙住手,宫尚角开口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洛清芷解释道:“饭后无聊,切磋一下。我没看到门口有人,没事吧?” 宫子羽:“没事,洛姑娘不必挂怀。” 洛清芷看着几人,心中了然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遂开口问道:“执刃是有事找我?” 宫子羽不好意思的开口:“是有件事请洛姑娘相助。” 洛清芷:“屋里说吧。” 说罢,几人便进了屋,原本宫子羽一人来即可,可要走时看了宫远徵一眼:“哥,你跟远徵弟弟陪我一起去吧,我跟洛姑娘不熟,有些话不好说。”说完还给宫尚角使了个眼神,宫尚角:“好,远徵弟弟一起吧。”说完,也不容宫远徵拒绝,宫子羽拉着他便往雪青院走去。 几人坐定后,竹影月影依次奉了茶,“执刃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宫子羽:“我们是想请姑娘帮忙查查林管事。不怕姑娘笑话,宫门审讯至今没有丝毫进展,侍卫们外出探查,也没有半点消息。所以才想请姑娘帮忙。” 洛清芷有些疑惑:“执刃是想让我去审讯?” 宫子羽:“洛姑娘不想去也无妨,只是希望洛姑娘帮忙再去查探一番。” 洛清芷听了宫子羽的话,显然是宫尚角已经告诉他自己有影探这件事了,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执刃大人是想我让我用影探帮忙查探消息?” 宫子羽:“事关宫门安危,还请姑娘出手相助。” 洛清芷:“要是我拒绝,执刃大人岂不是白跑一趟。” 宫子羽一时语塞,倒是宫尚角开口说道:“你不会。”短短三个字,旁人听来像是宫尚角吃定了洛清芷,不免有些霸道。洛清芷倒是笑着说道:“尚角哥哥既然这么有信心,我又怎么能驳了你的面子呢。”又转头对宫子羽说道:“影探可以帮忙探查,但是需要些时日。自我来了宫门,所有影卫便都隐入江湖,不再露面。如今令牌不在我手里,要想重新启用还需要首领亲发命令才行。” 宫子羽问道:“我们能做什么?” 洛清芷一笑:“宫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送我们严公子出去即可,影探都是他的人,有他去自然万无一失。” 宫子羽:“严公子的人?不是说影卫都是洛姑娘的人吗?” 严齐首先开口说道:“影探是我的人,我是她的人,有什么问题吗?” “严齐。”洛清芷嗔怪道 “执刃大人见谅,严齐他没有别的意思。” 宫子羽:“无妨,严公子快人快语,我明白。” 洛清芷又说道:“影卫是我的人, 但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影卫遍布江湖,且各部人员复杂。若真是我一个统领难免心力交瘁,最后分崩离析,难成大事。再者,这影探本就是严齐组建的,自然由他统领。” 宫远徵慢慢的开口问道:“所以影卫其实是各有分工?” 洛清芷:“嗯。” 完颜璟:“但不管是谁的人,他们最后的主人都是清芷,这个毋庸置疑。” 宫子羽:“原来如此,那林管事的事就麻烦诸位了。” 严齐:“放心吧,既然清芷答应了,我明日就去安排,只是这出去的路?” 宫子羽:“我让金繁送你。” 严齐:“好。” 送走四人后,完颜璟问道:“就这么答应了?” 洛清芷:“顺水人情,送他又如何,左右我们也是要做这件事的,如今光明正大的做,不是更好。” 完颜璟:“话虽如此,但这突然为他人所用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严齐的胳膊搭在完颜璟的肩膀上:“明白,我们完颜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委屈呀。没事,等弟弟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完颜璟:“你以为我是清芷啊,记得早去早回。” 严齐:“知道了。” 洛清芷:“要是有空的话......” 严齐:“要是有空去看看夫人,你不说我也会去的。” 洛清芷:“多谢。” 虽然这个世界糟烂破败,可总有人愿意为了你跨越山海。 “山河不足重,贵在遇知己。” 完颜璟和严齐对于洛清芷是亲人,是朋友,亦是知己。是她闯荡天下的底气,更是她战场厮杀时的勇气,她感恩老天爷在自己最灰暗的日子里送他们来自己身边,没有让自己成为黑夜中踽踽独行的厉鬼。 次日,金繁送严齐出了山谷,洛清芷因为摔进河里一时风寒没能去送他,只让竹影送了糕点给他,是她连夜做的,包在油纸里,怕他饿肚子。其实又怎么会饿肚子呢,不过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回来,一番嘱托而已。 月影去医馆请乌大夫来诊了脉,又跟着回去等着拿药。宫远徵侍弄完花草,正巧碰见月影在医馆,想到是洛清芷身子不舒服但还是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你家小姐又病了?” 月影低头行礼回话:“是,昨日小姐摔进河里,今日一早便发现得了风寒,请乌大夫诊了脉,现下正等着抓药。” 宫远徵也没说话,转身进了内堂,不一会拿了一个瓷瓶出来:“给她吃这个,每次一丸比那些药管用。” 月影:“多谢徵公子。” 宫远徵:“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家小姐等着急了。” 月影:“是”说完,便匆匆回了雪青院。 这边的洛清芷着了风寒,一时鼻涕喷嚏不断,生无可恋的坐在桌子前:“竹影,月影怎么还没回来啊,再不回来,我就要......阿嚏,阿嚏,就要死了。” 竹影:“小姐且忍忍吧,就快了。喝口水,能舒服些。” 洛清芷摇了摇头:“不喝了,喝了很多了。” 竹影:“那小姐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 洛清芷摆了摆手:“不用了,什么都......都......阿嚏,都不想吃。” 竹影:“那我给小姐熬点粥,放点火腿,青菜,有些滋味如何?” 洛清芷:“随便吧,我想去睡会。” 洛清芷没有什么精神,却也只睡了一会。鼻塞的难受,直接把她憋醒了。月影见洛清芷醒来,忙倒了热水,拿着药上前:“小姐,这是徵公子给的药,说是管用的很。先吃一丸吧。” 洛清芷吃了药,在院子里坐着,还是一直打喷嚏,一边擦鼻涕。但没一会就有了睡意,自去睡下。这一觉倒是睡得安稳,天黑才醒来。 竹影:“小姐,你感觉怎么样了,可舒服些了?” 洛清芷活动了一下身子:“还别说,身上确实松快了许多。” 竹影:“那就好,我去把粥端来,小姐吃一些再睡。” 月影:“看来还是徵公子厉害,一丸药下去,小姐这病就好了不少了。” 洛清芷:“宫门的草药奇才当然厉害,但是月影,怎么每次说起徵公子你都.......难不成?” 月影:“小姐,你说什么呢,我是担心你,想着每次都是徵公子救你,想谢谢他而已。” 洛清芷:“好好好,是我说错了。不过是要好好谢谢他,上次想要谢他,也没谢成。” 竹影:“小姐想谢徵公子什么时候都行,还要先把饭吃了,”竹影把粥端给洛清芷:“小心点吃,仔细烫着。” 洛清芷:“嗯,对了你们俩吃过饭了吗?没吃就赶紧去吧,我不用伺候。” 月影:“我们都吃过了,小姐就别操心我们俩了,好好养病才是。” 洛清芷吃过饭,跟竹影两人说笑了一番,又吃了药睡下。到了第二日起来,果然这精神好了大半,接着又将养了两日,这风寒算是彻底好了。 第14章 我来谢谢你 清晨,金色的阳光温柔的将雾气驱散,树木虽然还带着晨曦的雨露,但却在冬日生出一股暖意。宫远徵一早来到医馆,抬头却看见一个粉色的人影坐在台阶上,等待着什么一般。 走近时却看见洛清芷被冻的有些发红的小脸。“你怎么在这坐着?” 洛清芷见到宫远徵既开心,又有些委屈:“在等徵公子啊。” 宫远徵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等我?” 洛清芷回答道:“嗯嗯,我是专门来谢谢徵公子的。” 宫远徵接着问道:“怎么不进去等?” 洛清芷:“我敲过门了,但是没人开。”洛清芷有些委屈的指了指门,她敲了好多次门,连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这医馆的人都去哪了,早知道她就不来这么早了。 宫远徵看她有点委屈,:“可能是医馆的大夫还没来,平日里侍女下人又很少在这值守,所以没有人开门,走吧。”宫远徵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给他解释,放在别人,他可能一句话都不会说。 洛清芷听到宫远徵的话,想起身跟上,可能是因为等的时间太久,腿被冻的没了知觉,一个没站稳,竟直直的往前摔去。宫远徵见她摔倒,本想扶她一下,没想到对面的人直接摔倒在他怀里。 扑面而来的栀子香让宫远徵有些猝不及防。拥抱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是那样的热烈,难以忽视,甚至让他忘记松开怀里的人。 洛清芷也没想到自己会摔下去,当她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闻到他的草药香,竟然莫名的安心。两人一时都忘了松开自己的手。 最后还是洛清芷脑袋突然清醒,猛然松开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宫远徵见她有了动作也清醒过来,松开了怀里的人,扶着她站好。 洛清芷有些慌乱的解释:“我,我是腿麻了,不是故意的。” 宫远徵:“我知道,走吧。” 宫远徵拿起洛清芷身边的食盒往前走去,洛清芷心中暗骂了自己八百遍:“你摔哪不行,非要摔人家身上。”但面上没有什么变化的,只跟上宫远徵往前走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红透的耳朵出卖了他们。 宫远徵带着洛清芷进了医馆最里边的隔间,洛清芷看着整墙高的药物,书卷:“这些书,徵公子都看过了?” 宫远徵整理着药材,低头回应道:“自然看过了,否则怎么制毒,配药。你制毒不也是先了解各类草药的药性吗?” 洛清芷:“看是看过,但没有看过这么多。况且我的毒都没有解药,我自然也就不需要了解这些。” 宫远徵:“所以,你只会制毒,不会解毒,连自己的风寒都治不了。万一危及生命,就只有等死了。” 宫远徵嘴毒,洛清芷略有耳闻,就算是没有听说,她也没什么可生气的,人家说的毕竟也是事实。 洛清芷:“我只是医术不精而已,再者我治不了怕什么,天下有医馆,有郎中,尽力治就是。即便他们治不了,我还有璟,他精通医术,自然不会看着我死。” 宫远徵:“要是他也不在你身边呢?” 洛清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又何必太过执着。” 宫远徵:“这就是你毫不犹豫吃下那药的原因?” 洛清芷:“我不是说了吗?赌一把。” 洛清芷把当初在角宫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给宫远徵,她对宫尚角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宫远徵笑了一声有些无奈:“赌,你经常拿命赌吗?” 洛清芷不可置否的回答:“我们走到今天不都是赌来的吗?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她在赌我们能平安降生,平安长大。长大后,男子赌自己会有个好前程,女子赌自己会嫁个好丈夫,老人赌自己的儿女会孝顺,孩子赌自己会有一对好的父母。世事无常,人人都在赌,我不过是赌的惊险一些而已。” 宫远徵:“这话要是被我哥听到,你又要罚站了。” 洛清芷:“所以我没有在他面前说啊。徵公子还是尝尝我做的糕点吧。”洛清芷打开食盒,里面有她做的各色糕点,宫远徵也好奇她做的是什么:“都做了什么?” 洛清芷:“红豆糕,桂花糕,牛乳糕,还有玫瑰酥和梅花酥。” 宫远徵:“这么多,做了多久?” 洛清芷:“多久不重要,徵公子喜欢就行。尝尝?” 宫远徵顺手拿起来一块红豆糕,咬了一口:“还不错,没想到你还会厨艺。” 洛清芷有些傲娇的说道:“我会的可不止这些呢。” 宫远徵:“你倒是会顺竿爬,这些糕点我留下了,费心了。” 洛清芷:“徵公子不必客气,该说谢谢的是我,你可是救了我一命。那我们以后可以做朋友吗?” 宫远徵:“朋友?”他有哥哥姐姐,好像还真的没有朋友,也没有人说要跟自己做朋友。 洛清芷:“你要是不想做朋友,那我像叫尚角哥哥一样叫你远徵哥哥?你比我年长,叫哥哥我也不吃亏。”洛清芷又认真又像是开玩笑似的说着。 哥哥,宫远徵怎么听都觉得别扭:“你还是叫我徵公子吧,哥哥,听着别扭。” 洛清芷:“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宫远徵:“随你。” 宫远徵忙着医馆的事也没空招呼洛清芷,她也不去打扰他,自己在医馆里走走看看,一会翻翻医书,一会看看医案,要么就闻闻药材。 洛清芷走到药柜前顺手拉开一个抽屉,拿出里边的瓷瓶,见没有标注是什么,有些好奇,先是闻了闻,又倒出两粒,嗅了嗅。没有闻出药材的味道,只闻到一股甜味。宫远徵瞥见她的动作,怕她下一秒放进嘴里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那可是毒药。我还没来的及做解药,要是吃了必死无疑。” 洛清芷讪讪的放下手里的东西,他怎么知道自己刚刚想尝一下的:“谁说我要吃了,我就是闻闻。” 宫远徵:“你要是饿了,我让人给你准备饭菜。” 洛清芷:“徵宫的饭菜好吃吗?” 宫远徵:“还行吧,你尝尝就知道了。” 洛清芷:“好啊!” 宫远徵见她答应,放下手里的药材,传来侍女去吩咐厨房准备饭菜。侍女起初还有些惊讶,角公子在宫门的时候他可是很少在徵宫吃饭的,可看见洛清芷的身影时便明白了。 洛清芷转的无聊走到书架前问道:“徵公子,我能看看上边那本书吗?” 宫远徵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她倒是会挑,自己制毒的心得都在里边:“想看可以啊,自己拿。” 洛清芷:“拿就拿”洛清芷施展轻功,如蝴蝶般上下,将医书拿到了手,还不忘跟宫远徵炫耀一番。 洛清芷:“原来这都是徵公子这些年制毒的心得体会啊,无锋害怕宫门的毒药暗器确实是有道理的。”翻过后洛清芷又将书本放回了原位。 宫远徵:“不看了?” 洛清芷:“有些东西,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宫远徵:“看了也无妨,拿你的东西交换就是了” 洛清芷一听就知道他早就惦记自己的东西了:“那徵公子是想要我哪个毒药暗器呢?” 宫远徵也不藏着掖着:“我要是说要你的毒蛊你会给吗?之前看你的梅花镖还有些意思。” 洛清芷抿唇点了点头:“好”说着走到书案前,拿起笔将暗器构造一一画了出来。 宫远徵惊讶她怎么这么痛快就画图纸:“你就这么画出来了?” 洛清芷大大方方的说道:“既是朋友,画了又如何,不过是个暗器而已。” 宫远徵看着她的图纸:“果然设计的精妙。梅花下暗藏毒针,毒针又不只藏于一处,又能收发自如,随时变换。这是你想出来的?” 洛清芷:“嗯! 这可是我保命的东西,自然要动动脑子的。图纸画了,我们能去吃饭了吗?我饿了。” 宫远徵:“走吧。”两人一前一后往徵宫走去。宫尚角处理完事务,回到角宫时,发现宫远徵今日没来吃饭,便问金复:“远徵今日没来?” 金复:“没有,听说是洛姑娘去了医馆。” 宫尚角闻言不由得笑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宫紫商吃过饭,想着宫远徵让商宫打造的暗器已经做好了,金繁不在,自己也无聊,不如顺道去给他送去,反正这会宫远徵肯定是在角宫呢。可刚走到徵宫就看见宫远徵和洛清芷一前一后的进了内殿。八卦之魂瞬间觉醒,转身就往羽宫跑去。 羽宫里,云为衫和宫子羽两人正在说话就见宫紫商急急忙忙的进了门,宫子羽皱着眉头:“你被狗撵了,这么急着干什么。” 云为衫给宫紫商倒了杯茶:“姐姐这是怎么了?” 宫紫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刚刚去给远徵送暗器,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 宫子羽:“看见什么了?” 宫紫商:“我看见清芷和远徵一前一后进了徵宫内殿。” 宫子羽:“这有什么,那肯定尚角哥哥也在呗。” 宫紫商:“不不不,我问过医馆的人了,宫尚角今天根本就没有去徵宫,他一直在处理外务。所以说......” 宫子羽:“所以说他们两个人......远徵弟弟果然长大了,就是会不会有点太快了。”宫子羽一脸看热闹的说道 宫紫商:“你想什么呢,人家俩人就是去吃饭了而已。” 宫子羽:“你怎么知道他们去吃饭的?” 宫紫商:“我问过徵宫的侍女了。宫子羽你......” 宫子羽急忙解释道:“你别瞎说啊,我就是好奇前两天远徵还说不想娶人家呢,今天怎么就吃上饭了。” 宫紫商:“男女之情嘛,有时候就在一瞬间。” 宫子羽:“阿云,你觉得呢?” 云为衫看了看两人有些为难的说道:“我觉得不会,至少现在不会。” 宫子羽:“为什么?” 云为衫:“我看过清芷看徵公子的眼神,跟看你和金繁没什么两样,倒是......” 宫紫商:“倒是什么?” 云为衫:“倒是看角公子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宫子羽:“他俩认识那么久了,那肯定不一样。她不是一直叫他尚角哥哥嘛。” 云为衫:“我觉得不只是这样。清芷看严公子和完颜先生倒像是看哥哥一般,但是看角公子时,总感觉不同。” 宫紫商:“哪不同啊?” 云为衫:“我觉得清芷看角公子的眼神里带着期盼,欢喜,又有渴望。” 宫子羽不理解:“渴望?渴望什么?” 云为衫:“渴望被救赎,就像是地狱里的鬼魂在仰望人间。她是鬼魂,角公子就是她的人间,甚至是神明。每次靠近时都带着欢喜,但也有一些小心翼翼。”云为衫有些同情的说着。 宫子羽:“小心翼翼?” 云为衫:“嗯,害怕他会排斥,害怕自己不被接纳。” 宫紫商:“清芷表面上看起来活泼开朗,其实心思敏感,又有难以愈合的伤疤。如果云姑娘说的是真的,其实也不难理解,尚角把她从乱葬岗救了回来,她把他当作自己的神明也在情理之中,谁不想拥抱救赎自己的人呢。” 要是真的是这样,最能理解洛清芷的人就是云为衫了,曾经她也是如此,只是她比较幸运,当她渴望人间时,人间恰好拥抱了她。 宫子羽:“这事谁也别再提了,让底下的人也都把嘴闭上。” 三人在屋里喝着茶,金繁匆匆忙忙进来羽宫,“执刃,前哨据点送来的急报。” 宫子羽接过金繁手里的信件,面色凝重。 宫紫商:“发生什么事了?” 宫子羽:“是洛家送来的书信,洛家两处据点被无锋袭击,死伤惨重。甚至还收到无锋的最后通报,他们若是不归顺无锋,无锋将会踏平洛家。” 云为衫:“无锋与宫门的一场大战,损失惨重,竟然还有能力对洛家下手。” 宫子羽:“如果不连根拔起,留着他们终成祸患。宫门对洛家不能见死不救,要怎么救还需从头商议。金繁你去把人都叫到议事厅吧,还有清芷姑娘,她们家的事,自然要问问她的意见。” 金繁去请了长老和几位公子,洛清芷刚回雪青院还没等进屋就被金繁叫走,她猜到了是洛家的事,但依旧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宫子羽对着宫紫商说道:“我们也走吧。” 宫紫商:“嗯。” 大殿之上,宫子羽将洛家的事一一告诉了众人,救与不救各执一词,怎么救也是各有各的说法。但所有的话总结起来就是宫门如今需要休养生息,不适合跟无锋硬碰硬,要救洛家,不能直面迎击,只能侧面出手相助。 雪长老:“清芷姑娘,这毕竟是洛家的事,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大家也好商议商议。” 洛清芷:“禀长老,既是洛家向宫门求救,那宫门救与不救都在情理之中,我没什么可说的,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告退了。”宫门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吧,自己在那,人家碍于面子,有些话总是说不出口的,只要自己的母亲平安,洛家人是死是活她并不关心。 众人看着洛清芷离去,问题又踢回来了,宫子羽看着众人:“这件事终究要有个定论,洛家的事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月长老:“执刃是怎么想的?” 宫子羽:“宫门既然不能直接出面,不如我们暗中给洛家提供武器,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了。” 宫尚角:“既要暗中相助,押送武器出山谷的人就不能是宫门中人。” 月长老:“现在不是宫门中人的,就只有两个人。” 众人皆沉默不语,面面相觑,还是宫尚角打破了沉默:“我去吧。” 宫子羽:“有劳尚角哥哥了。” 殿内众人尽散,宫尚角出了羽宫便往雪青院走去,如今能押送武器的人只有完颜璟,能让完颜璟去的人也就只有洛清芷。宫尚角刚进院子就见洛清芷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月影见宫尚角进门,急忙提醒洛清芷:“小姐,角公子来了。” 洛清芷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见宫尚角开口:“你倒是会躲清闲,洛家的事就真的不管了?” 洛清芷满不在乎的回答:“洛家不曾管过我,我又凭什么为他们伤神。屋里坐吧。” “话虽如此,可你母亲还在洛家,不担心吗?” “若洛家真有变故,会有人第一时间护送我娘离开。尚角哥哥来是有什么事吗” “执刃决定以武器支援洛家,只是需要押送武器的人,这个人不能是宫门的人” “那宫门是打算让我去还是璟去?总不能是竹影月影吧?” “你一向聪明,这次猜不到?” “总是猜来猜去的太累了,尚角哥哥不妨直说。” 宫尚角看着洛清芷,远徵说的对,她跟以前是有些不一样了:“宫门觉得璟公子去比较合适。” “月影,去把璟找来,就说我有事跟他商议。” 月影:“是。” “尚角哥哥喝茶。” 很快月影和璟回了雪青院,完颜璟能猜到是因为什么找他,但装傻充愣是他跟洛清芷学到的最实用的东西:“两位找我,所为何事?”边说边坐在洛清芷旁边,洛清芷给他倒了杯茶:“洛家两处据点被无锋袭击,我爹向宫门求救,宫门打算暗中提供武器以解洛家眼下的困境,所以想请你帮忙押送武器回洛家。” 完颜璟:“这是宫门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洛清芷:“有区别吗?” 完颜璟虽是回答洛清芷的话,眼睛却看向宫尚角:“当然有,要是宫门的意思,那我可去可不去。若是你的意思,我自然要去走这一趟。” 洛清芷:“那你就当是我的意思” 完颜璟看着宫尚角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宫尚角:“估计就在这两日了,宫门会尽快准备好送去洛家的武器。” 完颜璟:“好,那我回去准备准备。” 洛清芷:“这个不着急,尚角哥哥,我和璟能否去一趟地牢。” 宫尚角:“那个林管事嘴硬的很,你去了恐怕也审不出来什么?” 洛清芷:“那就是我的事了,尚角哥哥只说能去还是不能去。” 宫尚角:“我让金复送你们。” 洛清芷:“多谢。” 宫尚角吩咐金复之后,就离开了雪青院,只是他想不明白,洛清芷对自己的态度为何突然变得不一样。今日说的话看似没什么,但处处带着疏离。 金复送洛清芷两人进了地牢后,便在门外守着。洛清芷看见眼前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人嘲讽的说道:“我是真的不明白,无锋到底有什么能让你们这样效忠,宁愿搭上自己的命,也不肯吐露半句。无锋视你们如蝼蚁,你们却当他们是神明,还真是下贱。” 林管事听着洛清芷的话,气若游丝的说道:“你终于来了,哈哈,能让影卫之首亲自来审问,我也算是值了。” 洛清芷:“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管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 洛清芷:“好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希望你能继续嘴硬下去。”洛清芷慢慢走到林管事身边幽幽的说道:“你的女儿,我想她应该很久没有见到她的爹爹了,你还没见过你的孙子吧。” 林管事:“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洛清芷:“听不懂没关系,你认得清就行。我不妨告诉你,我知道她在哪?我还知道你的女儿过的很好,你的孙子生的也很漂亮,只可惜他们的日子到头了。” 林管事愤怒的咒骂道:“洛清芷你这个畜生,你为什么要把他们扯进来。” 洛清芷阴狠无情的回道:“因为他们有你这个做刺客的爹,记着害死他们的不是我,而是你。” 林管事:“你要怎么才能放过他们?” 洛清芷:“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林管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洛清芷闻言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完颜璟对着林管事轻轻说了一句:“你们很快就会团聚了。” 林管事:“你这话什么意思?”完颜璟不再理睬他,离开了地牢。只剩林管事在牢中叫喊。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不管是父母儿女之情,还是兄弟姐妹之情,亦或是男女之情。只要有了情谊,你就再也摆脱不了它,甚至最后被他生生缠绕窒息而死。 出了地牢,洛清芷一句话也没说,完颜璟让金复回去复命,不用再跟着他们,两人走到河边。压抑半天的洛清芷捡起地上石头向河里扔去。动作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生气。完颜璟本想让她发泄一下,可看她的样子却又忍不住拉住她:“好了,可以了。” 洛清芷:“放手”完颜璟没有动作,洛清芷更加生气的甩开了他:“我让你放手。” 完颜璟拉住她的胳膊:“清芷,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很难受,但是气过了就让它过去吧,一直不肯放手,伤的是你自己。” 洛清芷:“生气,那你说我气什么?” 完颜璟:“你气你自己,明明那么恨你爹,恨洛家,嘴上说着无所谓,实际上心里还是在担心他。还有宫尚角,即使你知道他为什么放走无锋的刺客,可你想不明白他宫尚角为什么会那样。清芷,你最先恨的永远是你自己,而不是那些伤害了你的人,所以你伤心难过,可这些话你是可以说出来的。” 完颜璟好像一直都是最了解她的那个人,甚至比她自己都了解自己。 洛清芷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控制着自己的眼泪,即使自己眼眶已经通红:“我是恨,我恨我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娘,对待我。我们没有一点对不起他,对不起洛家,他为什么要这样。他可以不疼我,不爱我,不把我放在眼里。可他为什么要把我扔了,扔在乱葬岗,扔在死人堆里,任凭我被野狗啃食,为什么啊。我也是他的女儿,是他的血脉,就因为那个女人的几句话,他就可以什么都不顾,弃我如敝履,最后还要夺走我所有的东西,凭什么,凭什么。”洛清芷的情绪在崩溃的边缘,她努力控制,控制到青筋暴起,手脚发麻,浑身颤抖。她刚刚在地牢骂林管事的话,其实也是在骂自己,是自己下贱,明明人家根本不在乎自己,可自己却忍不住担心。 完颜璟慢慢的将洛清芷抱在怀里,摩挲着她的后背,帮她平复情绪:“清芷,血脉亲情你无法斩断这没有关系。你还有母亲,有我们,以后你还会有丈夫,有孩子。这都是爱着你的人。 你放心,即使是黄泉路,只要你想,我们都会陪你走。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不要再去想了。生死,都是他们的命。” 洛清芷在完颜璟的怀抱里平复情绪,而后看着他说:“生死由命。” “是,生死由命,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我们回去吧。” 洛清芷看着他的眼睛,随即点了点头。 暮色下,两人沉默的走着,月光落在他们身上,也照亮前行的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两日后,完颜璟带着宫门的武器出了山谷,洛清芷照旧做了许多糕点给他。好像每次他们出任务不管洛清芷跟不跟着,她都会做很多吃的给他们。严齐也曾问她,她只说:“怕你饿”。 众人在宫门口送别完颜璟:“角公子,清芷还烦请你好好照顾,可别让人欺负了她。”这是听的嘱托也是警告。 洛清芷:“没人欺负我,记得早去早回。还有这个,帮我带给我娘。” 完颜璟:“好,放心吧,夫人的喘症有我呢。” 完颜璟带着宫门的武器出了山谷,此次由金复护送他出去。众人在门口送别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转身回去。 宫子羽和宫紫商一道去了羽宫,只剩宫尚角,宫远徵,洛清芷一道无言。 宫远徵率先开口问道:“药是配给你母亲的?” 洛清芷有些晃神:“嗯?是,是给我娘的,她冬日里总犯咳喘,以前有璟在。如今洛家就她自己,我怕会耽误了病症。还要谢谢徵公子,有了这些药,这个冬日应该是不愁了。” 宫远徵:“不用客气,既然是朋友,这些都是应该的。” 洛清芷礼貌的笑了笑,继续走着,宫尚角见她有些不对劲。 宫尚角:“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洛清芷:“没什么,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两人看着洛清芷背影,宫尚角蹙着眉头想不通洛清芷最近是怎么了,宫远徵:“没事的哥,也许她是担心洛家的安危,才心事重重的。” 宫尚角:“不止洛家,她肯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洛清芷匆匆跑回院子,吩咐竹影关了门,跑向水盆边,一口血吐了出来。竹影吓坏了:“小姐,这是怎么了,毒不是解了吗?我去找徵公子。” 洛清芷急忙喊住了他:“回来,不是毒,是蛊虫,这件事谁都不能告诉。” 竹影害怕:“可是,这......” 洛清芷:“没什么可是,这蛊谁都解不了。梳妆盒子里有一个瓷瓶给我拿过来。” 竹影:“好” 竹影匆匆找了药,给洛清芷服下。“小姐,好点了吗?” 洛清芷:“我没事,运功调息一下就好了。记住,这件事谁都不能说,就是璟和严齐都不可以,知道吗?” 竹影担忧却不得不答应:“知道了,可是小姐,这样下去你......” 洛清芷:“没事,它已经呆了这么多年了,我不是也活得好好的。” 竹影:“可是” 洛清芷:“别可是了,放心吧,去吧。” 竹影只能将水端了出去,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倒掉,却撞上了宫远徵。 宫远徵见她端着水往外走,还左顾右盼的有些反常:“站住!” 竹影:“徵公子。”竹影生怕宫远徵发现盆里有血,将身子弯的低了些。 宫远徵:“做什么去?” 竹影:“倒水。” 宫远徵走近,却看见见盆里的血迹,冷声问:“这血哪来的?” 竹影:“这......徵公子还是别问了,横竖不会影响到宫门安危。” 宫远徵猜到是洛清芷院子里的人吐得,见她支支吾吾的,不免有些生气。洛清芷口口声声说拿自己当朋友,又对自己躲躲藏藏 :“既然你不说,那我亲自去问洛清芷。” 竹影急忙跟上去:“徵公子!” 宫远徵气呼呼的进了雪青院,竹影只能跟在后边拦,可她哪拦得住。月影看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门说道:“这是怎么了?小姐,你看。” 洛清芷看到宫远徵和竹影的样子就知道他应该是撞见了,竹影:“小姐,我......” 宫远徵站在院子里冷冷的看洛清芷,洛清芷只能让竹影两人先下去。 洛清芷故作镇定:“徵公子这是怎么了?把竹影吓成那样。” 宫远徵却生气的很:“你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洛清芷:“解释?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宫远徵:“为什么盆里有血?” 洛清芷: “这重要吗?我这院子里出去的,自然不会是宫门中人的血,徵公子不必担心。” 宫远徵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所以是你的?” 洛清芷:“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徵公子天天盯着我这院子,是没有别的事干了吗?一宫之主这么闲的?” 宫远徵压着自己的火气:“我在问你话,是不是你的血?” 洛清芷没有说话,宫远徵伸手拉起她的胳膊想要诊脉,却被洛清芷一把甩开。 洛清芷:“徵公子还请自重。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若是被旁人看见了对你我的名声都不好。” 宫远徵被气的头顶冒火,但依旧忍着:“这就是你对待朋友的态度吗?” 洛清芷:“朋友也要有界限,该问的问,不该问的,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 宫远徵:“洛清芷。” 宫远徵被气的吼了一声,他本是一番好心,怕她有什么事,才来问她,没想到好心当成驴肝肺,人家根本不领情。 宫远徵冷声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吗?要不是我哥让我来,我根本不会踏进这院子。” 洛清芷也忍着情绪,她不想对他把话说的难听,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既如此,徵公子看也看了,麻烦回去告诉角公子,我一切都好,谢谢他费心。” 宫远徵被气的不轻,转头就离开了雪青院。竹影月影见人走了,刚要走出来,就见洛清芷跑向树边吐了一口血出来。两人吓坏了,急急忙忙的跑来。 竹影:“不是吃了药了吗?怎么还会吐血?小姐,你......” 洛清芷:“没事,只是刚刚没有调息好,药还没有发挥作用,放心吧。你们去把门关了。” 竹影匆匆跑去关了门,两人扶着洛清芷回去休息。 宫远徵火冒三丈的回到角宫,倒了杯茶,刚拿起来,结果不小心洒了出来。这杯茶就是一把火扔在了炸药包上,宫远徵直接把杯子砸了出去,走到门口的宫尚角恰巧目睹了这一幕。 宫尚角见他的模样猜到两人是闹别扭了:“这是怎么了?” 宫远徵压下火气,冷冷的回了一句:“没事” “清芷给你气受了?” “别跟我提她。” “到底怎么了?” 宫远徵哼了一声,气的转过头,就是不说话。刚巧宫子羽和宫紫商也在此时进了门。 宫尚角:“你们怎么有空来。” 宫紫商:“闲来无事,来串个门。” 两人坐下后,宫子羽看见宫远徵的模样不禁问道:“远徵弟弟这是怎么了?” 宫远徵也没说话,宫紫商:“没事远徵弟弟,谁要是欺负你告诉姐姐,我让你姐夫去替你报仇。” 宫远徵气呼呼的解释:“没事。” 宫子羽:“没事你气成这样。哥,他到底怎么了?” 宫尚角:“我也不知道,从雪青院回来就成这样了。” 宫紫商:“哦~这么说是清芷欺负你了,来跟哥哥姐姐说一说,她怎么你了?” 宫远徵:“她......”宫远徵欲言又止,这么多人在他也不能直接说洛清芷吐血了,看她那样子就是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事,他也不能再多说什么:“算了,医馆还有事,我先走了。” 宫紫商:“哎,你别走啊,说说嘛,喂~” 宫子羽:“好了姐,他不想说就别逼他了。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没占到便宜正生着气呢,小心那把火烧到你身上。哥,你也是,你也不管管远徵弟弟,亏人家天天喊你哥。” 宫尚角:“你也是他哥,你怎么不去管管。” 宫子羽:“我敢管吗?他什么脾气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 宫尚角:“你是执刃,怕什么。” 宫子羽:“执刃在他眼里就是个屁,这宫门除了你和雪长老,你看他还听过谁的话。” 宫紫商:“还不是你们惯的,你们兄弟俩谁也别说谁。” 这宫门再也不似从前冰冰冷冷的,多了欢声笑语,人间亲情。 入夜,洛清芷刚刚调息好,满头大汗,身上的衣衫也都湿透了,蛊虫在她的身体里折腾了太久,现下她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只能静静的坐着,恢复气力。黑暗中,洛清芷看着天上的月亮,“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繁星点点映衬着弯弯明月,她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变成星星该有多好,又想起白日与宫远徵的那一幕幕,虽然后悔自己不该那样跟他说话,可在那当下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她身体里的蛊虫不可以被发现。上次已经让宫门上下不安,这次的蛊虫不是别的毒,既然解不了,就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 洛清芷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彷佛天地间只剩她一个人,直到恢复了些力气,才睁开眼睛,唤了竹影进门。 竹影关切的问道:“小姐好点了吗?” 洛清芷:“没事了,你去打些水来,我身上都湿透了,想洗一洗。” 竹影:“我让厨房都备好了,我去弄来。” 竹影很快将沐浴用的东西准备好,洛清芷脱了衣服,泡进水里,又让竹影她们都下去,不用守着,她想自己待一会。 洛清芷真的累极了,慢慢的睡着了,直到竹影敲门才醒过来:“怎么了?” 竹影:“小姐,别泡的太久了,水凉了反而伤身。” 洛清芷:“进来吧。” 竹影帮着洛清芷收拾好自己,又将沐浴的东西收拾了出去。默默的坐在床边的脚榻上。“小姐,这样真的可以吗?我们要不去问问徵公子吧,他可以救你的命,说不定这蛊虫他也有办法呢。” “傻丫头,这蛊虫是用心头血喂养的,这些年,它早就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了,取出来,我也会死的。” 竹影哭了出来:“那怎么办啊,我不想看着小姐死,我也不想看着小姐受苦。为什么这些罪都让小姐一个人受了,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竹影哭的悲恸,洛清芷听的伤心:“不哭了,我不会死的,吐血是常有的,有那药在就没事。”又故作轻松的宽慰竹影:“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以后还要给我们竹影找个好人家,好相公。” 竹影:“我不要,我就只守着小姐,哪都不去。” 洛清芷:“好,不去就不去。等所有的事都结束了,我们带上母亲还有雪影她们,去江南看四季繁花,然后去西北看大漠孤烟,再去天池看白雪皑皑,好吗?” 竹影:“那拉钩,拉过钩,小姐就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的活着。” 洛清芷:“好,拉钩。” 两人在灯下如孩子般达成约定,其实洛清芷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只是在一天她就护着她们一天,哪天不在了,她相信璟跟严齐也会给她们找好去处,至少能衣食无忧,安稳度日,平安百年。 第15章 闹别扭 严齐在离开宫门的二十多天后回到了旧尘山谷,宫子羽在收到前哨据点的信后就安排金繁将严齐接进了宫门。洛清芷也很是欣喜,终于有一个人平安回来了。严齐此去是有任务在身的,所以一回来换了衣服就赶到了执刃殿。宫子羽将所有人都召集了过来。 宫子羽:“严公子,此去有什么收获?” 严齐:“影探查到这林管家有一个女儿,几年前嫁了人,如今我已经找了她们,也将她们带回了宫门。” 宫远徵:“把他们带回来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想用她们威胁那个林管事?可别忘了,无锋的人都是没有心肝的,恐怕你要空欢喜一场了。” 严齐没有说话,宫尚角瞪了他一眼。乖乖闭上了嘴。 严齐:“徵公子说的有道理,但也要看把人交给谁,宫门审不出来,有的人可以。”严齐的眼神看向了洛清芷。洛清芷内心无语,这种事干嘛总是把她推出去。 宫子羽:“那就麻烦洛姑娘了。” 洛清芷瞪了严齐一眼:“我自当尽力。” 宫尚角:“此番严公子出了宫门,不止打探到这些吧?” 严齐:“影探打探到这林管事并不是无锋的人。无锋送进宫门的人几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最近一次刺客进入宫门是在前任少主选婚之时。”殿上宫门众人脸色皆变得难看,后面的事他们都知道,只是怕严齐都查到了,宫门脸面也就没了。 严齐其实就是故意的,他查到的远不止这些,但不好撕破宫门脸面,适可而止的接着说道:“而这个林管事二十年前就宫门,他要真的是无锋之人,二十年来不可能没有丝毫动作,等到清芷进入宫门才开始行动。所以他的所作所为皆是有人指使的,这个人就在旧尘山谷之中。” 宫尚角:“是谁?” 严齐:“是谁,审一审林管事就知道了。” 宫远徵不屑的说道:“影探不是号称遍布江湖,无所不能吗?怎么这点事都查不到。” 严齐:“徵公子,这是你今天第二次出口伤人,再有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宫远徵:“有本事就来啊,我倒要看看谁对谁不客气。” 殿上气氛剑拔弩张,宫尚角和洛清芷一人拉着一个,还是雪长老开口制止了他们。 雪长老:“远徵,不可无礼。” 宫远徵这才退后一步,严齐也被洛清芷拉了回来。 洛清芷:“影探自然能查到刺客是谁,只不过还需要林管事亲口证实才能确认。贸然抓人,只会引起恐慌,甚至打草惊蛇。” 宫子羽:“洛姑娘说的对,严公子可还查到别的。” 严齐:“无锋刺客进入山谷在我们之前,本意是和山谷外的刺客里应外合,截杀清芷引起宫门与洛家的争斗,结果他们连清芷的边都没沾到就被影卫绞杀。这才有了进入宫门内的事。 包括这次袭击洛家也是一样,他们知道以洛掌事的性格,一旦洛家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一定会寻求帮助。到时宫门不管帮或不帮都会有所损失,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没想到,宫门只提供了武器给洛家,还让璟去押运,这一路上,无锋可是折了不少人。” 宫尚角:“这是全部消息了?” 严齐:“角公子要是觉得消息太少,可以自己去查。” 洛清芷快要被烦死了,怎么男人吵起架来也这么没完没了的,小声冲着严齐说道:“差不多行了。” 宫子羽:“严公子一路辛苦了,先去歇歇吧。” 洛清芷和严齐一道出了大殿往雪青院走去,执刃殿里宫子羽说道:“如今知道山谷里还有无锋的人就要想办法尽快找出来。这严齐查到的消息肯定不止这些,既然他不想说,我们也不好强迫他,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 月长老:“不如我们等等洛姑娘审讯的结果再做打算。” 宫子羽:“雪长老您觉得呢?” 雪长老:“审讯自然要审,执刃,不如让尚角也去暗中查访,靠人不如靠几。” 宫尚角:“是” 雪青院里,严齐将查到的事一一告诉了洛清芷。 洛清芷:“绞杀中的人有无锋,之前不是说只有洛家和赏金猎人吗?” 严齐:“无锋就藏在赏金猎人中,据说是寒鸦,当时不知道,是绞杀他们之后才慢慢查到的。” 洛清芷:“无锋的手伸得太长了。” 严齐:“无锋培养的刺客几乎都是女人,目的就是宫门中的人。而袭击洛家的是寒鸦带领的刺客,具体是哪个寒鸦还不知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们要警告洛家为什么不挑离洛家最近的据点,而是挑了两个不痛不痒的。” 洛清芷闻言,思索片刻,忽地起身打开梳妆盒从最底层的暗格里拿出两份布防图。“哪两处?” 严齐将被袭击的据点一一指了出了,洛清芷对照自己的影卫据点,对比后发现这两处据点皆中间的位置正好是自己影卫所在。 “无锋想要敲打的不是洛家而是我,我们的影哨正好在这两处据点的中心。他是想借洛家的手告诉我,他们知道我们的底细,我要是与宫门合作,他们会随时拔了我们的哨点。” 严齐:“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人在什么地方。有奸细?” 洛清芷思索了一会:“我想这个奸细应该就藏在洛家。还记得当年我和我娘的房里走水,后来地图就不见了吗?” 严齐:“记得,后来是在屋里找到的,当时烧了大半。” 洛清芷:“对,当时那火起的蹊跷,所以我们及时调整了影哨的位置,如今看来,倒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洛清芷:“无锋不是傻子,我们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想到的到。” 严齐:“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她们自乱阵脚。” 洛清芷:“什么办法?” 严齐:“如果璟去证实目前所有的哨点都是错的,那无锋会不会怀疑那份地图的真实性。” 洛清芷:“你是说让璟去扰乱视线。” 严齐:“没错,我估计这些年他们一直暗中盯着我们的哨点,只是影卫神出鬼没他们能摸清的并不多,否则他们肯定会倾巢而出,像和宫门这场大战一样。如今只拿一处哨点吓唬人,说明......” 洛清芷:“那就这样吧,让璟去给无锋灌一灌迷魂汤。” 严齐:“我去安排。” 洛清芷:“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真的是林管事的女儿?别忘了无锋可是无孔不入的,我们能想到的,她们未必想不到。” 严齐:“已经证实了,确实是他的女儿,只是她们父女到底知道什么,知道多少,还得好好审审。” 洛清芷点了点头:“嗯嗯,大夫人的事查的怎么样?” 严齐:“她呀,不查不知道,真的是找死。” 洛清芷似乎对这个说法很满意,阴笑道:“查到什么了?” “大夫人手里的私产,银两,光是名录就有四五个箱子,比两个洛府的都多。洛清枫手里的田产铺子还干净些,不过是这些年自己攒下的,还有你祖父分给他的。倒是那个洛清柠,表面乖巧,不谙世事。实际上比你还疯。” “仔细说说。这可比无锋有意思多了。” “你还记得老掌事曾给你请过一个江南的公子做师父教你解毒吗?” “记得,没教两日就被大夫人要走给洛清柠当了师父。” “那个人风度翩翩,又温柔,洛清柠当时就对他芳心暗许,这才让大夫人把他抢了过来。教了没多久,她就对人家表明心意。可公子已有婚配,当下便拒绝了她。可洛清柠不死心,一直纠缠不休。” “所以他后来才请辞要回江南?” “没错,他实在不堪其扰,决心回家成亲。没想到洛清柠发了疯,和大夫人联手,不仅在人家回乡的路上截杀了那位公子,还使人将他未过门的妻子掳走,卖进了妓院。那位姑娘在被卖进妓院的第一日,就趁人不备用簪子自杀了。” “是个刚烈的人,可惜了。” “这些年洛清柠和大夫人一边放印子钱,一边还在做人肉生意。甚至屡屡逼出人命,害的人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甚至为了一己私欲,放火烧屋,逼良为娼。可以说为了敛财什么都敢干。” “她们是真的不想活了。这些事都有人证物证吗?” “能找齐的基本都找齐了,没有的影探和影卫都在查。还有一件事,你听了要冷静。” “什么事?” “你第一次受伤,被扔进乱葬岗那次,沿路的杀手就是大夫人找人做的。但她没想到你能被宫尚角救回去,这些年在你药里频频下手,当时被璟抓到的那个侍女就是她的人。” 洛清芷面色阴冷:“下药那人我知道是她派的,只不过当时我爹护着她,这事才不了了之了。就这些吗?” 严齐:“洛家产业不仅你们家的,其他各部能被她倒卖也基本都倒卖的差不多了,前两日还找人把京都边上的一处院子卖了,我找人买了下来。后来又有人找来说要买回去,我顺势把人扣下了,让影卫易容拿着地契回去复命,她也没怀疑。” 洛清芷:“很好,洛清枫再去查查,他娘和妹妹如此,我不信他会那么干净。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见我爹知道这些的反应了。要杀我,她还不够格。” 洛清芷:“还有,洛家分部的账目,誊抄一份,适时地送到他们手上。祖父一生的心血,她们敢动就别怪我不客气。安排进去的人怎么样了?” 严齐:“还是原地待命,等待时机。” 洛清芷:“好,先把今天的事都安排了,抽空我们去地牢看看。” 严齐:“嗯” 洛清芷:“我娘怎么样?” 严齐:“夫人一切都好,你放心,我回来的时候璟已经到了洛家,他已经把你给夫人的东西都转交了,我们俩见了一面,互相通了气才分开的。” 洛清芷 :“那就好。” 此时角宫里,宫尚角已经派人去查探无锋的消息,宫远徵坐在那一言不发,宫尚角直言说道:“你今日为什么次次堵严齐的话。” 宫远徵:“没什么”宫远徵也没想堵他的,只是话说出口就变了味,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跟清芷到底怎么了?” “别提她。”宫远徵提起她就头疼,这些时日,宫远徵试探了她很多次,可不是被她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就是被冷言拒绝。两人甚至吵了不止一架,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情侣闹别扭呢。 “远徵,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清芷吗?一点点都没有?” 宫远徵有些不自在:“没有,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不是哥你说的吗?” “所以你承认她漂亮。” 宫远徵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还没说出口宫尚角就开口说道:“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清芷也没有关系,等到选亲的时候,长老们自然会在山谷中为她寻一处好的人家。但是你要知道,一旦选了人家定了亲,你们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宫尚角这么说是为了让宫远徵看清自己的心,自己有不得已的原因,如今到了自己弟弟的身上,他不想他跟自己一样将来后悔。 “哥,我......” “严齐带回来的那个女人现下送去了地牢,你也去看看吧,审出来什么回来告诉我。” 严齐和洛清芷一起去了地牢,却在门口碰上宫远徵,宫远徵这才明白,宫尚角是猜到洛清芷会来,才让自己也来审问。几人碰面场面尴尬,但是又不能走,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洛清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严齐去把人提来,自己往关押林管事的牢中走去。宫远徵也一起去往地牢。 林管事见到洛清芷和宫远徵一起来:“你们什么都不用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洛清芷没有说话,让人搬了椅子坐下,面色冷淡的看着林管事。宫远徵看不清她要做什么,只在门外看着。 洛清芷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纤细的手指触碰着桌面,咚,咚,咚像是催命的丧钟,听的人心慌。林管事受不了这种刺激,这比杀了他都难受。叫喊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别在这故弄玄虚。” 洛清芷依旧没有说话,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直到严齐把人带进了地牢。林管事看到自己女儿的那一刻慌了神:“洛清芷你要干什么?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别动她。” 洛清芷站起身来,将林管事的女儿扶起来,拉着她进了牢中:“你认识这个人吗?” 女子颤颤巍巍的回答:“认识。” 洛清芷:“他是谁?” 女子:“是我爹。” 洛清芷:“你知道你爹除了宫门管事还做了什么事吗?” 林管事挣扎着:“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放了她。” 女子哭喊着抓着洛清芷:“我不知道。我求求你放了我爹吧,他是个老实人,他不会害人的。” 洛清芷一直面无表情,如冷血动物一般:“我再问一遍,你爹干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女子:“我出嫁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管事:“洛清芷你放了她,你要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洛清芷也不管林管事说的话,只看着地上的女子问道:“那你爹对你好吗?” 女子:“好,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爹爹。” 洛清芷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那就好。” 洛清芷转身拔下头上的银簪猛地插进了林管事的胸口,她避开了要害,只流血不会死,可这一幕吓坏了地上的人,就连宫远徵都挪动了步子。 洛清芷:“我不喜欢废话,你要是一直不说,我可以一直刺下去。看看是你爹的身子硬还是我的簪子硬。” 女子悲痛的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求求你了。 ”一个个头磕在地上,每一个也都磕在林管事的痛处。 洛清芷听着她的话,微微笑了一下,下一秒,簪子又一次刺进林管事的身体里。地上的女子哭声动天,头上已满是血迹,可洛清芷依旧面容冰冷,像是来自地狱的厉鬼一般,对这女子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一下,两下.....鲜血淋漓。 直到那女子再次拉住洛清芷的衣服恳求道:“我求求你,求求你了,不要再刺下去了。” 洛清芷:“我也不想刺下去,可你们什么都不说,让我怎么办呢?” 女子爬过去拉住林管事不停的求他:“爹,你知道什么就说吧,我求你了,我不能没有爹啊,我求你了。” 林管事没有开口,洛清芷没了耐心:“你应该没有见过你的孙子吧?今日我就让他来见见你,严齐去把人抱来。” 女子转头爬向洛清芷磕头如捣蒜的哭着求她:“好姑娘,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他还小,这不关他的事啊。我求求你了。” 可不管她怎么求洛清芷,洛清芷都没接话,甚至没看她一眼。林管事的女儿明白只要自己的爹开口,就能保住所有的人:“爹,我求你了,你说吧,我求求你了。勋儿才三岁,你就当可怜可怜他。爹,我求你了,我替勋儿求你了。”一个又一个的头再次磕在地上。 洛清芷在此时加了一把火:“勋儿,是个好名字,我看过他,长得很是可爱。只可惜啊......” 女子:“不要,不要!”刚喊着就听到远处孩童的哭声。哭声一出,女人直接悲痛的晕倒在了地上林管事终于撑不住了:“我说,我说!” 洛清芷坐到椅子上,示意林管事开口:“我不是无锋的人,是他们在旧尘山谷找到我,要我杀了你。” 洛清芷:“你说你不是刺客我凭什么相信你,玉瑚可是口口声声的指认你。” 林管事:“我要是刺客我为什么要等那么久才动手,在你让玉瑚去找人的时候我就可以冲进内室直接杀了你。” 洛清芷:“说吧,无锋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们又是怎么联络的,那人长什么样子。” 林管事:“她们说她们知道我的女儿在哪甚至将她们一家的画像拿了出来,要是我不配合就会杀了她们。要是事成,不但会放过她们一家,还会给我一笔钱让我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每次联络去的地方都不一样。” 洛清芷:“把去过的地方都说出来,不能遗漏。” 洛清芷:“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 林管事:“记得” 洛清芷:“来人,找画师来。” 洛清芷见林管事松口,宫门的侍卫自然会来审讯,也没有多呆,刚走出牢房又对侍卫说道:“给她找个大夫。”瞥了一眼还在地上哭晕过去的女子后离开了牢房。 宫远徵看着她审讯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人说她心狠手辣了,别人用刑折磨的是身体,意志,她折磨的是心。见林管事招供,也转身一起离开了地牢。 地牢外,一个蹴鞠球滚到洛清芷的脚边,洛清芷蹲下捡了起来,严齐问道:“都招了?” 洛清芷:“差不多吧,你怎么带他在这玩,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严齐:“这不是想等你嘛。” 小团子走到洛清芷身边,拽了拽洛清芷的衣服说:“姐姐,球是我的。” 洛清芷蹲下身子:“你叫我姐姐?” 小团子:“娘亲说长得好看的都叫姐姐,你这么漂亮当然要叫姐姐了。” 洛清芷:“你叫勋儿是吗?” 勋儿:“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洛清芷:“你娘亲告诉我的,球给你,去玩吧。” 严齐:“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有耐心。” 洛清芷:“他还只是个孩子。快去看着他吧,当心一会摔了。玩的差不多就带他回去吃饭,小孩子容易饿。” 严齐:“知道了,徵公子看了这么久了,还没看够吗?”严齐说完就去追勋儿,剩下宫远徵和洛清芷在那。 洛清芷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一时没有主意,只能装作无所谓,往前走去。 宫远徵站在她身后犹豫了半天,还是追上了她:“站住。” 洛清芷闻言停了下来,宫远徵走到她面前:“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洛清芷面无表情的回答:“林管事的孙子。” 宫远徵:“我是说刚刚在牢里哭的不是他?” 洛清芷:“不是,严齐找了一个会口技的侍卫冒充的,他不过是个孩子,再怎么样,我都不会对他下手。徵公子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宫远徵急言:“谁说我没有的,在你院子里的事,你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洛清芷:“没什么解释的,那日就已经告诉徵公子了。” 宫远徵听着她的话有些生气:“洛清芷,我问你最后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洛清芷:“徵公子年纪轻轻,耳朵怎么不好呢,我说了没什么事。” 宫远徵被她的话气的,一时失了分寸,直接对着她的手腕抓去。洛清芷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想要躲闪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尽力抽出手来。宫远徵为了控制住她,直接将她的手别在身后,在背后抱住她,伸手诊脉。 洛清芷怕宫远徵真的看出什么来,只能奋力挣扎:“宫远徵你放开我,你是聋了吗?弄疼我了,放开。”洛清芷感觉到宫远徵松了力,立马甩开了他。宫远徵切了半天脉直到洛清芷挣扎出去的时候,他依旧困惑不解:“你......” 洛清芷看宫远徵的表情猜到他应该是没有发现:“徵公子脉也诊了,可发现什么了?” 宫远徵是没有发现异常,但又见她满脸怒色,料定她有事瞒着自己故而说道:“是没有发现什么,可我既然见到竹影端着血出去,自然是要禀告长老和执刃的。刚才是我冒失了,今日的事我会字字句句的告诉我哥和执刃大人,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了你。” 洛清芷见他要走担心自己的事他真的告诉宫子羽和宫尚角略带愤怒的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宫远徵带着类似胜利者的微笑看着洛清芷:“我要知道真相。” 洛清芷有些无语和无奈:“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徵公子刚刚也查过了,我的身体并没有异样。” 宫远徵走近:“脉象上没有,不代表真的没有。” 洛清芷看的出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事到如今,瞒是瞒不住的:“好,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这件事只能你自己知道,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尚角哥哥。” 宫远徵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她求自己,到头来她却来威胁自己:“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吗?” 洛清芷冷笑着回答:“徵公子难道忘了我的脉象一切正常了吗?若徵公子告诉众人我的身体异样,那宫门必定会找人给我看诊。你觉得你都看不出,别人就可以吗?要是我再一时大意将今日你唐突冒犯我之事说了出来,你觉得长老会不会责罚你呢?” 宫远徵有些气恼,这个洛清芷还真是懂得怎么气人:“你......好,就依你。说吧,怎么回事” 洛清芷松了一口气:“我身体里的是......”嘭,一阵爆炸声打断了洛清芷的话。两人纷纷朝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宫远徵蹙眉:“是商宫。” 洛清芷有些害怕:“快走” 众人都听到爆炸声纷纷往商宫赶去,只见商宫滚滚浓烟,宫尚角拉住商宫的人问道:“怎么回事?” “回角公子,是大小姐的制作间发生爆炸。” “大小姐人呢?” “没,没看到。” 此时宫子羽和金繁赶到,云为衫也在身后跑来,宫子羽见宫尚角在问道:“怎么回事,我姐呢?”金繁也没停留直接跑进了商宫 宫尚角:“下人们说没看到大小姐,别说那么多了,先去看看。” 宫子羽赶到的时候就看见金繁抱着浑身黑烟的宫紫商跑了出来。众人忙围了上来:“姐,你没事吧?”宫子羽见宫紫商呆呆的也不说话:“说话呀,伤到哪了?” 金繁也在一边问道:“你看看我,还认识我吗?”宫紫商依旧一动不动。 宫子羽见宫紫商呆呆的模样担忧的说道:“不会伤到脑子了吧?”说着蹲到宫紫商旁边:“姐,炸哪了,你说句话。” 云为衫见宫紫商一直没有反应也着急的让下人去找大夫,宫尚角眉头紧皱,听到请大夫忙问下人:“远徵呢?去把远徵找来。” 侍女刚出商宫的门口就碰到宫远徵和洛清芷匆匆赶来,急忙上前:“徵公子快去看看大小姐吧。”宫远徵有些急躁:“姐姐伤哪了?” 侍女:“不知道伤哪了,没有流血就是一句话都不说。徵公子快去看看吧。” 宫远徵急急忙忙的跑进去,洛清芷听到侍女的话忙吩咐她去倒水拿斗篷,然后跟着宫远徵的脚步进了商宫。 “徵公子来了。”下人通传。围着宫紫商的侍女下人纷纷让出路来,宫尚角也急忙把他拉过来:“快看看。” 宫远徵切了脉,又给宫紫商检查了伤口:“还好,没被伤着就是受了惊吓,没有大碍。” 宫子羽着急的问道:“可她一直不说话,没事吗?” 宫远徵蹲在宫紫商面前试探的问道:“姐姐,你能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吗?能的话你就点点头。” 宫紫商目光有些呆滞,宫子羽蹙眉问道:“不会吓傻了吧?” 宫远徵让他问的都有点不自信了:“按说应该不会,姐,姐。”宫远徵晃了晃宫紫商的胳膊。洛清芷站在外围看着宫紫商的情形,此时侍女拿着水走过来:“洛姑娘你要的水。 “多谢。” 洛清芷试探的问:“要不让我试试?”众人听到洛清芷说话,纷纷看向她。 云为衫:“清芷你真的有办法吗?” “试一试吧,也许管用呢。” 说着从侍女手里接过水盆:“执刃大人,徵公子麻烦让让。” 宫远徵见她的动作猜到她要干嘛忙拉住她:“你确定能行吗?” “死活当活马医,试试吧,徵公子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不是吗?” 话虽然难听但是事实确实如此,宫远徵只能嘱咐她:“小心点,别伤到我姐姐。” “知道,执刃大人麻烦往后让一让。”宫子羽往后退了退,洛清芷一盆凉水直接泼到了宫紫商的脸上,水花四溅。 宫紫商突然长舒了一口气,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金繁和宫子羽急忙拍着她的后背。洛清芷蹲在宫紫商面前试探的问:“紫商姐姐,没事吧?看看我?”宫紫商看着洛清芷慢慢的说了一句:“清芷?”金繁听到宫紫商说话,急忙来到她面前,洛清芷都被他挤了个趔趄。 “没事吧?” “金繁,你怎么在这?我怎么在这?” 众人见宫紫商有了反应都放下心来。宫子羽在一旁吐槽到:“姐,你倒腾什么呢?能把商宫炸了,所幸你没事,要是有事你让我们怎么办?” 宫紫商:“炸了?谁炸了?”忽然反应过来:“我的武器炸了?啊~我研究了半个月的武器啊?” 宫子羽打断宫紫商的嚎叫:“好了,炸就炸了吧,人没事就行。” 洛清芷听着宫紫商的话,慢慢离了人群,进了制作间,眼前一片狼藉,什么都没剩,就只看见火药燃烧后的灰烬。 “发现什么了?”宫尚角看见洛清芷脱离人群后,也跟着她来了商宫制作间。 “都炸成这样了,也不剩什么了?洛清芷捻起地上的灰烬闻了闻:“应该是紫商姐姐火药剂量没有掌控好才引发的爆炸。幸亏她福大命大没什么事,否则......” “没什么发现就走吧,这里现在不安全。” “嗯” 洛清芷回到宫紫商身边问道:“紫商姐姐今日用的火药是不是我送来商宫的?” 宫紫商难过的说:“是啊,我想试试你的火药,没想到直接炸了。” 洛清芷庆幸的说:“姐姐,我送来的火药只能做大规模武器。幸亏你没事,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这罪过就大了。” 宫紫商边嚎边说:“啊?你怎么不早说,我的武器啊~” 宫子羽听不下去宫紫商的嚎叫:“行了行了,武器没了再做,屋子炸了再重新修,你没事就行,都散了吧。” “阿云,你带我姐去羽宫歇歇。” “好” “大家都回去吧。” 众人都散了回宫,宫远徵走到洛清芷身边用两人可闻的声音说道:“咱俩的事还没完呢?” 洛清芷回呛道:“我等着徵公子。” “你俩说什么呢?”宫子羽一脸八卦的问,洛清芷换了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回答:“没什么,我先回去了。” 宫远徵也想走被宫子羽拉了回来:“老实交代,你们到底说什么了?” 宫远徵一脸不耐烦:“宫门事务执刃是都处理完了,没事干了吗?” 宫子羽:“嘿你,行。我不管。反正长老们说了,过两日就给洛姑娘商量亲事,你既然不愿意,就便宜别人呗。也不知道是哪个青年才俊这么有福气。” “你......”宫远徵气呼呼的扔给宫子羽一个背影。 第16章 束手无策 洛清芷回到雪青院在门口就听着院子里哭声不断,进门看见竹影月影和严齐围着林管事的孙子几人都快跪下了:“这是怎么了?” 严齐像看见佛祖一般:“你终于回来了,快看看他吧,一直哭,吃饭也不吃,睡觉也不睡,玩也不玩。” 洛清芷抱过勋儿:“哎哟,你怎么了?你不要哭,跟姐姐说好吗?” 严齐:“他要能说就好了。” 这孩子就是不说话,一个劲的哭,听的洛清芷头疼:“你不要哭了,你说话呀。不对呀,这裤子怎么是湿的?” 竹影:“该不是尿裤子了吧?” 洛清芷眉头紧皱:“快去找件衣服给他换上。好勋儿,你别哭了,我们一会就换裤子了好吗?严齐你也是,你就不知道带他去尿尿吗?” 严齐都要疯了:“我哪知道他要撒尿啊,他也没说呀!哎呀,祖宗你就别哭了,你都哭了一个晌午了,你不累吗?” 洛清芷受不了了:“哎呀~竹影你找到裤子了没有?” 竹影急得直冒火:“小姐没有啊,他这包袱里没有裤子。” 洛清芷一脸的生无可恋:“严齐把他裤子脱了!祖宗你别嚎了。” 严齐捂着耳朵大声的喊道:“把他裤子脱了,冻着他怎么办?” 洛清芷扯下他的手:“也不能一直让他穿着湿的呀,拿件斗篷先给他包上,你去宫门外的成衣店给他买几件衣服。” 严齐一听急忙跑了出去:“我这就去给他买” 洛清芷见他扔下这一屋子人跑了,气的大喊:“严齐,我杀了你,谁让你现在去的。” 洛清芷望着怀里的人,崩溃的唤月影:“月影你别找了,拿件斗篷来。” 月影:“来了来了。” 洛清芷:“快把他裤子脱了。” 可即使换了衣服,这勋儿还是哭闹不止,洛清芷的耳朵都要被哭炸了,哄着他说道:“勋儿乖,我带你去出去玩,你别哭了行吗?”说着抱起孩子往院外走去。到了外边勋儿倒是不哭了,就是不能停下来,一停下就哭,一停下就哭,还只能洛清芷抱着,月影一抱就嚎啕不止。 洛清芷都快被逼哭了,她的胳膊早就酸麻了还不能放下他,只能在宫门里转圈。绕了快一个时辰,这孩子才慢慢睡着了,可没想到回雪青院的路上撞上了宫尚角和宫远徵从议事厅出来。 宫尚角看她手里抱着孩子:“这孩子怎么在你这?” 洛清芷一脸委屈:“我也不想他在我这,本来是严齐带着他,结果哭个不停,好不容易哄好了,可这一放下就哭,我胳膊都快断了。” 宫尚角见她的模样感觉以前那个洛清芷好像回来了,伸手打算替她抱一抱。 “算了尚角哥哥,他刚睡着,万一换手弄醒了,你是招架不住的。” 宫远徵不信邪,又见勋儿长得可爱,一边说一边伸手碰了碰他的脸:“一个孩子而已,哪有那么邪门,还能比你难招架。” 他这一戳不要紧,怀里的小孩慢慢睁开了眼,吓得宫远徵神色一愣,脸色一变,退后了一步,洛清芷看着他的表情有些疑惑,突然怀里的人哭了起来。洛清芷气的七窍生烟:“宫远徵” 宫远徵急忙解释:“我什么都没干,就是碰了一下。” 孩子的哭声不断,宫尚角听了都有些受不了,洛清芷气的把人塞进宫远徵怀里:“你弄哭的,你哄。”说完扔下孩子捂着耳朵就跑。 宫远徵抱着孩子向宫尚角求救:“哥。” 宫尚角本来也想帮帮他的,但是听到这孩子的哭声,打消了这个念头:“谁弄哭的谁哄。” 转身就往角宫走去,严格说是跑。 宫远徵晃着怀里的孩子:“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你们都不管了吗?” 勋儿一直哭个不停还不断扬着手,好几次打到宫远徵的脸上。宫远徵抱着孩子回了徵宫,这下终于信了洛清芷的话,他一边控制着他的手,一边哄他:“你别哭了,再哭别怪我打你了。”不说还好,一说哭的更凶了。宫远徵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只能冲着侍卫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可侍女侍卫们也没有带过孩子,一时不知道怎么下手,一群人围着一个孩子急得团团转。 宫远徵实在受不了了:“去把他娘找来。” 侍卫回禀道:“公子,那妇人悲伤过度,又受了惊吓,还在昏迷呢。” 宫远徵坐在旁边捂着耳朵:“该死。哭哭哭,就知道哭。要哭是吧,哭吧,我不管你了。” 侍卫:“徵公子这孩子一直哭,会哭坏的。” 宫远徵气的头疼,感觉头上的铃铛都气的不响了。没有办法宫远徵只能抱着他出门,想抱着他去角宫,金复说:“公子不在,去了羽宫。” 他又抱着他进了羽宫。云为衫听到有孩子的哭声,循着声音找来。只见三个男人围着一个孩子,束手无策。 云为衫轻轻唤了一声:“执刃?” 可三个人被吵得完全听不到别的声音,云为衫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宫子羽。 宫子羽看到了救星:“阿云,你快看看他吧,哭半天了。我们几个大男人实在没办法。” 云为衫抱起孩子哄着:“哭了多久了?” 宫远徵皱着眉头:“怎么说也有半个时辰了。” 云为衫:“中午可睡觉了?” 宫远徵有些难为情:“睡了一会吧。” 宫尚角补刀:“被远徵弟弟弄醒了,一直哭到现在。” 云为衫闻言笑了出来:“他的裤子呢?” 宫远徵:“不知道,洛清芷一直拿斗篷包着他,我没见过他的裤子。” 云为衫:“我带他出去走走,说不定还能睡着。” 宫子羽:“好,辛苦你了。” 谁能想到堂堂宫门的执刃,公子,能被一个孩子治的服服帖帖,束手无策。 云为衫抱着孩子哄了好久,又给他喂了些粥,勉强把孩子哄睡了。轻轻抱着他回到羽宫。 宫子羽见云为衫回来,想要去接她手里的孩子,云为衫轻轻说道:“睡着了,别弄醒他。”然后慢慢把他放到了床上。 宫子羽拉过云为衫坐下:“今日看到他,我才知道养个孩子这么不容易。” 云为衫:“无妨,有我呢” 宫子羽拉着云为衫:“我就是不想让你这么辛苦,一想到我们以后有了孩子,你要每日如此,我想想都心疼。” 云为衫被宫子羽说的羞红了脸:“现在说孩子还为时尚早。” 宫子羽:“不早了,雪长老可是催我很多次了。” 云为衫闻言害羞起来。 床榻上的孩子睡了一个时辰,就挣扎着起来。哭着说要哥哥。云为衫云里雾里的只能一边哄一边问:“他说的哥哥是谁?” 侍女:“听说是严公子一直带他玩,想必是要找他吧。” 云为衫:“严公子在哪?” 侍女:“奴婢不知道。” 这孩子越哭越大声,云为衫只能抱着他去洛清芷。 洛清芷刚感觉清闲了一会,正吃着牛乳糕,喝茶。忽然听到了哭声,一开始以为自己幻听了,可哭声越来越近:“竹影,竹影。你听到什么没有?” 竹影脸色一变:“我好像听到了哭声。” 转头就看见云为衫抱着孩子进了门,洛清芷整个人都不好了:“云姐姐,你怎么抱着他来了,他不会是哭到现在吧?” 云为衫也有些头疼:“那倒不是,睡了一个时辰了,起来就要找哥哥。我想他是要严公子吧,我哄不住,就把给他带来了,严公子人呢?” 洛清芷想死的心都有了:“估计在哪喝酒躲清静呢。我让他去买裤子,至今都没回来。” 云为衫:“那怎么办,这么哭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两人一边哄,一边让人去把严齐找回来。 半个时辰严齐才回来,勋儿看见他的那一刻就不闹了,光着屁股直直的冲他跑过去。 洛清芷埋怨道:“让你买个衣服买到现在,你可真行。” 严齐:“我错了,我错了,快把衣服给他换上吧,我带他出去。” 云为衫和洛清芷给勋儿换了衣服,严齐抱着他出了院门,留下云为衫和洛清芷两个人。 云为衫率先开口:“我听执刃说雪长老他们打算等无锋的事情查清了,就要开始着手商议你的婚事。” 洛清芷扯出一抹微笑:“他们打算把我嫁给谁?角公子还是徵公子还是在山谷里给我寻个人家?” 云为衫:“这个还未商定。你呢?你心里想嫁的人是谁?” 洛清芷自嘲的回道:“我还能选吗?从我爹把我当成工具送来宫门的那一刻,我就没有了选择的权力。” 云为衫心疼的看着洛清芷,试探的问道:“那你心里可有嘱意的人或者......” 洛清芷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 云为衫:“没有?你对......” 云为衫欲言又止,洛清芷倒是心里明白她的意思:“我知道姐姐想问什么?我看过角宫里的杜鹃花,想来,来年春天一定很美,但我不是陪他赏花的人,我要赏的花也不在那里。” 云为衫:“即使陪他看花的人不在了,你也不愿意吗?” 洛清芷长舒一口气:“人不在了,所以他的心也不在了。那个人姐姐也认识,甚至很熟悉对吗?” 云为衫对于洛清芷突然的提问,眼神里有些惊慌,还未开口解释就听洛清芷说道:“云姐姐不用惊讶,严齐去查无锋的事,这些事自然能查到。如今姐姐能在执刃身边,能被各位长老,公子承认,就说明你跟无锋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我今日才会这样问你。” 云为衫如释重负:“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即使你没有查到,我也可以解释给你听。”又补充的问道:“那你真的想好了?不去争取一下,不会觉得遗憾吗?” 洛清芷看着天边的云彩:“别人或许有可能,他......”洛清芷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强求,我自然有我的风景,何必拘在一处呢” 云为衫见她这么说,明白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这样也好,至少她不会为情所伤,以后总会遇到良人的。两人聊了很久,直到严齐抱着勋儿回来。云为衫见两人都疲惫了,便将照顾孩子的事揽了过去,晚上她照顾,白天再送给严齐。 云为衫带走勋儿,两人如释重负,严齐因为完颜璟不在宫门一个人回去也没有意思,就在洛清芷的院子里吃了晚饭。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商议最近发生的事,月影敲开了门跟洛清芷说道:“小姐,徵公子派人请你去徵宫。” 该来的总会来,逃也逃不掉洛清芷心里想着,扔了手上的棋子起身。严齐倒是问道:“他找你干什么?” 洛清芷顺口编了一句:“前两日托他做了些药,估计是做好了吧” 严齐不解:“做药?做什么药?你生病了?” 洛清芷推脱着说:“女孩子的事,你就别问了。”说着匆匆忙忙的出了门,她怕严齐再问下去,自己会说漏嘴。 洛清芷站着徵宫门口,犹豫半天:“死就死吧”上前敲了敲门。侍女见她来就知道是找她们家公子的,遂带着她去了医馆。只是刚走到医馆门口,侍女便退了出去,洛清芷只能自己进去。 宫远徵听到脚步声,也没抬头,也不说话,只在熬着药。洛清芷见他晾着自己,也没有说话,自己找了地方坐下,这一日她真的太累了,可没有力气跟他生气周旋。 宫远徵见洛清芷自顾自的坐下,晾了她半日,终于开口:“今日没有说完的事,说吧。” 洛清芷也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他已经知道了,藏是藏不住的,不如拉拢他帮自己保密:“我可以说,但是徵公子必须保证一个字都不能透露给其他人。” 宫远徵见她理直气壮的角儿有些好笑:“你是在威胁我吗?” 洛清芷不以为然:“没有啊,我记得白天的时候徵公子说的话,我相信徵公子也记得我说的话,对吧。” 还说不是威胁,这就差把刀架他脖子上了:“好,我答应你。” 洛清芷见他答应,开口问道:“我来宫门时送来的蛊虫在哪?” 宫远徵听她的话好像明白了她吐血的原因,也没有多说,走到最里边的隔间,从暗格里拿出了蛊虫。 宫远徵将蛊盅放在洛清芷眼前,洛清芷拿起桌上收拾药材的匕首,一声不吭的划破了自己的掌心,鲜血顺流而下,蛊虫感应到血腥味变得活跃起来,一瞬间流到蛊盅里的鲜血就消失不见了。 洛清芷扔了匕首说道:“徵公子这下明白了吧?” 宫远徵制毒解毒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这些都是子蛊,母蛊在你体内。” 洛清芷正色的回答:“是” 宫远徵实在不明白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她为什么要做:“用母蛊牵制子蛊杀人,你知道母蛊一旦死亡,你也会死吗?” 洛清芷神色严肃:“我当然知道。可我如果不这么做,我早就死了。” 宫远徵知道洛清芷活得不易,也知道她用心头血喂养出来的蛊虫有一半都被洛家拿去,但亲眼看见还是想问问她,只是话说出口就好像变了味道:“为了自保也是为了杀人吧?当年莫家不就是被你屠了满门吗?” 洛清芷满不在乎的冷笑道:“徵公子是在打抱不平吗?别忘了,是他们出卖沐家在前,若不是他们,沐家又怎么会被无锋屠尽,我娘又怎么会受这么多的苦。” 宫远徵看着洛清芷眼睛,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又问道:“你的毒蛊应该一直是被压制的,怎么会突然吐血?” 洛清芷平复了语气:“是这山谷的瘴气让它开始兴奋,我压制了几次都没有事。你撞见那次是个意外。” 宫远徵:“因为瘴气,你没喝白芷金草茶吗?” “喝了,但是这蛊虫太过敏感,一点点都足以让它兴奋不已。” 宫远徵心下了然:“我们做个交易吧,我来研究你的毒蛊,尝试着给你取出来,作为回报,你帮我试药如何?” 洛清芷歪头看着宫远徵:“我有的选吗?” 宫远徵笑着去拿了止血的药和纱布替洛清芷包扎,后又去整理药材,熬起药来。洛清芷想到之前的事,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想跟他解释一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宫远徵听见她的话,偷偷弯起嘴角故意问道:“对不起什么?” “之前我说的话,不是故意的,我是一时着急,怕你发现,才口不择言的。对不起。” 宫远徵:“我没放在心上。” 洛清芷如释重负:“那就好,谢谢你帮我保守秘密。” 宫远徵:“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洛清芷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问:“徵公子想我怎么谢?” 宫远徵依旧忙碌着,说话声音却变得小了许多:“之前你做的糕点还不错。” 洛清芷一时没听清:“徵公子说什么?” 宫远徵:“没什么” 两人一时无话,宫远徵忙忙碌碌又要盯着眼前的药罐,他正煎着药,发觉到身后的人没有了动静,本以为她是离开了,转身却看见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洛清芷这一日也是累极了,本来身体里就有蛊虫蠢蠢欲动,结果还去审讯,又去了商宫,回去连饭都没有吃,抱着孩子哄了一个多时辰,晚上又来了徵宫,任谁也撑不住。 宫远徵见桌上的人呼吸平稳,睡得极熟,想来她是累坏了。怕她睡在这着凉,可看她的模样,又不忍心叫醒她。只能轻手轻脚的去拿了自己的衣服来给她盖上。 宫远徵蹲下身,看着她熟睡的模样,长长的睫毛自然的上翘,眉头微蹙,好像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脑海中浮现哥哥曾说的那些事,不免有些心疼她。半晌,药罐作响,宫远徵回过神来,急忙走到药罐前,把药倒了出来。 洛清芷好像做了噩梦,突然惊醒喊了一声:“娘亲”发觉自己是在做梦又觉得庆幸。身上的衣服滑落,洛清芷伸手拿起来整理好,放到了桌上。 宫远徵端着药走来:“醒了?” 洛清芷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太困了,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宫远徵:“无妨,把药喝了” 洛清芷闻着那药,有些下不了嘴:“这是什么?” 宫远徵解释道:“帮你抵御瘴气,顺便压制蛊虫。” 洛清芷闻言,闭着眼睛咽了下去,可是这药实在苦的她不行,皱着眉头,半天没说话。宫远徵拿走药碗去外间拿了一些山楂丸:“医馆里没有糖,就一些山楂丸,凑合吃点吧。” 洛清芷拿起一颗放进嘴里,虽然有点酸,但还不错,比那苦的想吐的药好多了。洛清芷一颗颗的塞到嘴里,宫远徵看着她,在她再次伸手的时候拦了下来。 洛清芷:“干嘛?” 宫远徵:“你已经吃很多了。” 洛清芷撇着嘴:“你也太抠门了,不就是几颗山楂丸嘛,宫门还缺这点不成?” 宫远徵:“我给你山楂丸是让你缓一缓苦味,不是让你当饭吃的。” 洛清芷嘟囔着:“不吃就不吃。” 洛清芷看着时辰不早了,起身:“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徵公子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当心天晚了,碰到鬼。” 宫远徵靠近她说了:“你,我都不怕,还会怕鬼吗?” 洛清芷翻了一个白眼:“讨厌。”说完就离开了医馆。 第17章 生命垂危 屋外细雨绵绵,洛清芷睡了许久,直到月影来叫才起床。手上的伤口还疼着,月影只能拿毛巾给她擦一擦,本想包扎起来。洛清芷没让,说是怕别人看见了,又要问她 小孩子起的早,嚷嚷着要出门,云为衫只好带着他来雪青院,见洛清芷刚刚吃饭。不免关心一番,又说起林管事的事。 云为衫:“昨日我听执刃说林管事把所有的事都招了,无锋潜伏的地点也找到了。” 洛清芷好奇:“在哪?” 云为衫回答道:“万花楼” 洛清芷思索着回答:“万花楼?是里边的女倌人?” 云为衫:“嗯,侍卫拿着画像从里边找了人出来,虽然她拼死顽抗,但还是被抓住了,现下正关在地牢。” 洛清芷:“怎么找到万花楼的?” 云为衫:“执刃说他们之前的联络地点或远或近,但几乎都围绕着万花楼,执刃本来是想侍卫去打探打探,可没想到,那个刺客见到宫门的人,慌了神,想要逃跑,这才暴露了自己。” 洛清芷听完看着云为衫问道:“姐姐信这个人是真的刺客吗?” 云为衫反问道:“自然不信,你呢?” 洛清芷见她的模样笑道:“无锋的刺客虽然有强有弱,但都是严格训练过的,这么容易被抓住的,只能说是个没有用的替死鬼。执刃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云为衫:“那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洛清芷:“那当然是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让山谷里的人都看看无锋刺客的下场。” 云为衫拿起杯子喝了茶:“我想执刃也是这么想的。” 屋外雨声渐渐变大,转眼间就连成了一道轰鸣,严齐打着伞冒雨赶来:“洛家出事了。”一阵响雷砸了下来,屋里的人皆是一惊。洛清芷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有侍卫披着蓑衣来请洛清芷去议事厅。自从来了宫门,洛清芷好像没有清闲过几日,洛家,无锋处处找不痛快。 两人来到议事厅发现只有宫家三兄弟在,洛清芷这次心里没底,看了看宫尚角的脸色,想来是洛家出了什么棘手的事:“发生什么事了?” 宫子羽把手里的信交给了洛清芷,信中提到:“洛家遭无锋毒手,洛家掌事,夫人,公子,小姐,皆身中剧毒,性命垂危。望宫门施以援手,救我族人性命。” 洛清芷有些着急:“我娘呢?还有璟,他不是在洛家吗?怎么会性命垂危。” 宫尚角安慰道:“已经派人去打听了,你娘身边有影卫在,应该不会有事。” 洛清芷实在放心不下,跪在了宫子羽身前,重重的磕下了头,这是她第一次给祖父和母亲以外的人下跪磕头:“执刃大人,我知道,来宫门的新娘不能再出山谷,别的人我不管,但我真的放心不下我娘。我求求你,只要让我回洛家看看她,不论什么责罚我都受,宫门要想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给,只要让我回洛家看看我娘。” 接着再次给宫子羽磕了一个头,宫子羽在她跪下的那一刻就想扶起她来。可洛清芷跪的坚决,她一向冷静自持,可到了她母亲的事上,她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宫尚角见她的模样,想起第一次在路边捡到她的时候,年少的她只剩一口气,却也只是拽着自己的衣角,说了一句:“救救我。” 这些年她闯荡江湖,没有开口求过任何人,嘴里常说生死由命,可心里比谁都重情重义,宫尚角走上前扶起她像是承诺般:“我替你去,不管夫人是生是死,我都替你把她带回来。”宫尚角看向宫子羽,他在向他要一句话。 宫子羽看着洛清芷的样子,想着她为了宫门也做了不少,宫门是时候还她的人情了:“尚角哥哥说的是,你放心,宫门自然会保夫人周全。” 寒冽的风雨成片的卷积着,像无数条鞭子抽打在房檐,窗户上,宫尚角此时已经冒雨出发前去洛家。洛清芷心里不安,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在门口,看着寒风凛冽。 严齐知道她心里装着娘亲的安危,知道自己劝不住她,只能给她披了衣服说道:“宫尚角会把夫人平安带回来的,放心吧。这里冷,去屋里坐着,我陪你等。” 洛清芷只看着屋外,忽然问他:“璟呢?他去哪了?” 严齐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影卫一直没有联系上他,也没查到他的消息:“估计是在忙吧,他的武功你还不知道吗?你我加起来都打不过他,放心,不会有事的。” 洛清芷自从听了洛家的事,一直心神不宁:“启动所有的影探去查,去把璟找回来,就是死了,我也要见到他的尸骨。还有洛家,去查查到底是怎么中的毒,一旦查清就地格杀,不必上报。这次宁可错杀一万,不能放过一个。” “好。” 严齐瞥见她手心里的伤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若是追问,她一定会说。可是他不愿意那样去逼她,这世间逼她的人太多了。所以在他这,只要她愿意说,他什么都愿意听。可若她有一丝的不愿意,他就当自己是聋子是瞎子。 屋外的雨整整下了一天,洛清芷也一天没有吃东西,甚至没有喝水。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就那么看着窗外。竹影月影担心她,端了粥来,却都被洛清芷推开。 严齐见她的模样也有些着急,端起粥哄着她:“清芷,你就吃一口,就算是为了夫人。你这个样子要是夫人看见了她得多心疼啊。” 洛清芷听着他的话,呆呆的接过严齐手里得碗,只吃了两口便吐了出来。接着就是呕吐不止,可她一日未食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吐,一直干呕,直到最后晕了过去。严齐将她抱到床榻上,不断的喊着她,月影急忙跑去医馆。 医馆的守卫见月影冒雨跑来,急忙撑伞上前:“月影姑娘这是怎么了?” 月影带着哭腔说道:“快带我去找徵公子,我家小姐她出事了。” 侍卫一听是洛清芷,急忙带她去找宫远徵。 月影来到宫远徵的房门前,也顾不得规矩,急忙推开门,跑进去跪在宫远徵跟前:“徵公子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吧。” 宫远徵以为是洛清芷的蛊虫发作,急忙拉起月影:“走”两人往雪青院跑去。 严齐看着昏迷不醒的洛清芷着急的催促下人去找宫远徵,侍女刚出了门就看见宫远徵和月影跑来,急忙跑回去报信。 “徵公子来了!” 严齐起身往门口看去,就见宫远徵和月影急急忙忙的进了门,浑身都是雨水。 宫远徵:“她怎么了?”一边问,一边切脉。 严齐忙将洛清芷呕吐的事说了出来,宫远徵拿出针,为洛清芷扎了两针。又将药方写了让人去医馆抓药煎煮。严齐忙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宫远徵:“没事,她就是压力太大,精神上一时没受住,才会昏迷。我已经下了针,一会喝了药就没事了。” 严齐见宫远徵浑身湿透,忙让人去徵宫取他的衣服来换上。 众人忙忙碌碌,半夜洛清芷慢慢清醒过来,见到是宫远徵守着自己,轻轻的问道:“徵公子怎么在这,竹影他们呢?” 宫远徵替她倒了水,拿起勺子喂了她一口:“在外边守着药,严齐守了你半夜,刚刚去徵宫取药了。” 洛清芷看着他:“我怎么了?” 宫远徵:“你昏倒了,现在没事了。” 洛清芷慢慢扯出了笑容:“你救我第二次了。” 宫远徵没有接话又给她喂了一口水:“再喝一口,接着睡会吧,等你醒了,说不定就有好消息了。” 洛清芷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宫远徵喂过来的水,慢慢睡了过去。 二日雨过天晴,洛清芷也慢慢恢复了过来,云为衫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越想越担忧,遂向宫子羽说道:“清芷的身体如今这么不好,能不能让徵公子帮忙照应着,我怕她......” 宫子羽明白云为衫的意思,又想着洛清芷自进了宫门,大大小小的事也算是帮了他们不少这些都是应该的:“我去和远徵弟弟说,他看在清芷和尚角哥哥的情分上,想来也不会拒绝。” 医馆内,宫远徵正在研究怎么能把洛清芷身体的蛊虫取出来,宫子羽披着斗篷匆匆而来,宫远徵本在翻着书页,见他来停下手上的动作,不着痕迹的合上了书:“找我?” 宫子羽坐在他面前,郑重其事的说道:“是有事求你。” 宫远徵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执刃还能有事求我?稀奇呀。” 宫子羽本想怼他一句,但转念一想好歹也是自己的弟弟,算了:“是,求你去照顾清芷姑娘。” 宫远徵听了他的话,反倒沉默了,宫子羽以为他不愿意,开口解释道:“清芷她帮了宫门这么大的忙,本来就应该谢谢她的,更况且之前就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如今她身子不好,宫门理应照顾,你就当为了宫门,辛苦辛苦吧,等她身子好了,自然也就不用去了。” 宫远徵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自顾自的擦起了他的小刀,宫子羽急忙补充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雪青院内金繁替宫子羽传话给洛清芷:“洛姑娘,执刃大人已经吩咐了医馆每日来给你把脉调理身体,直到身体康复为止。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也只管派人告诉云姑娘,她自会派人送到院里来。” 洛清芷急忙说道:“多谢执刃大人的好意,只是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用麻烦了。” 金繁:“我只是替执刃大人传话,洛姑娘好好歇着,我先告辞了。” 洛清芷如今只能自己想办法,怎么才能不让医馆的人来呢?正想着,严齐推门进来,手里端着药碗:“来吧,祖宗,把药喝了。” 洛清芷实在嫌弃药的苦味,连忙往后躲:“我不喝,我都没事了,还喝这苦药汤子干嘛。” 严齐见她躲,把药放到一旁,上手把她拖了过来:“良药苦口,听话,徵公子可没说你病好了。” 洛清芷一听这话不变觉得稀奇:“哎哟,你什么时候改的口,不叫宫远徵改叫徵公子了。” 严齐:“我不是一直这么叫他吗?少打岔,快喝药,乖。” 洛清芷突然想到什么:“你说的对,徵公子可没说我这病好了。” 严齐不明白:“什么意思?” 洛清芷笑道:“没什么,你帮我叫月影来。” 严齐怕她是为了不喝药找借口:“你把药喝了,我去给你叫。” 洛清芷认命一般接过药,一口咽了下去.。药太苦,苦的她直恶心。 严齐看她的模样,急忙说道:“你别吐啊,吐了还得喝。”说完又出去叫了月影进门。 “小姐,你找我?” “月影,你去医馆找徵公子来,就说我又晕过去了,让他来看看。” “啊?” “啊什么?快去” 月影云里雾里:“哦。” 严齐走到门口听到洛清芷的话,一边进门一边说:“你跟徵公子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洛清芷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们的关系不是一直这样吗?” 严齐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切,少装蒜。给。”说着把手里的糖递给她。 洛清芷含着严齐拿来的糖,又问道:“影探和尚角哥哥那有什么消息吗?” 严齐:“没有,宫尚角昨日才出宫门,哪有那么快。影探那要查到消息也需要时间。” 洛清芷还是不放心:“还是要尽快查,还有璟,他还没有消息吗?” 严齐一脸凝重:“没有,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洛清芷面露担忧,严齐开口说道“清芷,你不觉得我们忽略了一件事吗?” 洛清芷:“什么?” 严齐解释的回答:“昨日你父亲寄来的信中说洛家掌事夫人皆中毒,性命垂危。因你着急放心不下夫人,宫尚角这才匆匆出了宫门帮你前去看望。可你仔细想想,信中只说夫人,可没说是哪个夫人,如果真的是你娘亲中毒了,那为什么雪影她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就算是有事,耽误了送消息出来,影探也不该到今天了连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洛清芷似乎明白:“你是说有人在利用我娘,她们知道我对我娘关心则乱,所有才在信里含糊其词?” 严齐:“目前看来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洛清芷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却也只能冷静下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等尚角哥哥和影探的消息了,但愿他们平安无事。” 严齐宽慰着:“放心吧,我想应该没事,你娘那有影卫和雪影他们。宫尚角还没人敢打他的主意,无锋还没有那么不知死活。你好好歇歇,我去把勋儿送到她娘亲那。” 洛清芷:“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这档子事。宫门打算怎么处置林管事?” 严齐叹了一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在的林管事只剩一口气了,他女儿正在照顾着。” 洛清芷也没什么感觉,只是可怜孩子:“那你带孩子去看看他娘,想办法再把他带回来吧。孩子还小,有些场面还是不看的好,我想他娘也不希望他看。” 严齐点了点头,起身:“好,你歇着吧。我去忙了。”刚要走又转身回来:“哦,对了,那个玉瑚,她的家人已经被救出来了,我们的人正在医治。执刃也宽恕了她,估计再过几日就能一家团圆了。” 洛清芷点了点头,总算有一件圆满的事了:“也算是件好事,你快去忙吧。” 严齐嘱咐洛清芷再睡会儿,自去忙自己的事。 洛清芷哪还有心情睡,坐在床上,理着最近发生的事。真是多事之秋啊,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经历这么多的事。 一会儿,月影从徵宫回来:“小姐” 月影的一声呼唤吓了洛清芷一跳:“月影,徵公子呢?” “徵公子说,他手里有事要忙,一会就来。” 宫远徵说是一会,可洛清芷足足等了他两个时辰,宫远徵才姗姗来迟。洛清芷见他来,急忙拉着他进门:“你知道执刃让医馆的人每日来给我诊脉的事吗?” 宫远徵慢悠悠的开口:“知道,怎么了?” 洛清芷:“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天天来,万一我......”洛清芷突然小声的说道:“万一哪天我没压住蛊虫,让他看出来怎么办!” 宫远徵故意问道:“你不说我都切不准的脉,,别人肯定也诊不出来吗?” 洛清芷认真又有些为难的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能不能请你......” 宫远徵面无表情的问:“让我干嘛?” 洛清芷试探的说道:“这诊脉,能不能是你每日来?” 宫远徵:“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告诉别人?” 洛清芷坦荡的说道:“这事我们已经约定好了,我相信你不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宫远徵反问道:“万一是呢?” 洛清芷:“尚角哥哥带大的弟弟,品行不会差。他不是,你自然也不会是。” 宫远徵笑了一声,起身扔下一句:“明日,我来给你诊脉。” 洛清芷看着离去的人影笑称道:“大尾巴狼。” 月影探头进来:“小姐说什么呢?” 洛清芷恢复面容:“没什么。” 第18章 醉鬼洛清芷 宫远徵这两日每天都去给洛清芷诊脉,雪青院的人照方子抓药,侍女眼看着洛清芷把药喝下去,说是徵公子吩咐的。洛清芷在心里问候了宫远徵八百遍,这明摆着是在整她。 洛清芷一面想着宫尚角还未传回消息,一面看着诊脉的宫远徵:“你是故意的对吧?” 宫远徵故作疑惑:“什么故意的?” 洛清芷小声的回答:“少装蒜,那些药就是些补药,对我的虫蛊一点用都没有,你还让我天天喝,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宫远徵无辜的说道:“你可不能随意冤枉人,是执刃吩咐要好好调理你的身体,直到康复。” 洛清芷好像上了他的当:“你知道那药有多苦吗?每次还那么一大碗,你还说不是故意整我。” 宫远徵幸灾乐祸看着她:“良药苦口,该喝还得喝,总不能辜负了执刃大人的一片心意,你说是吧。” 洛清芷:“是你个头。我就不应该让你来诊脉。” 宫远徵:“现在后悔,怕是来不及了。” 洛清芷气嘟嘟:“哼。”复又问道:“尚角哥哥还没有传信回来吗?” 宫远徵:“回来了。 洛清芷着急的问:“都说了什么?我娘没事吧?” 宫远徵回答道:“没事,一切安好。我哥说不日将会带洛家夫人及小姐回宫门。” 洛清芷听他这话,蹙眉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夫人及小姐。” 宫远徵看了看她的神色,低下眉眼:“不止你母亲还有祁夫人和洛清柠” “啪”,宫远徵话音刚落,洛清芷手边的茶盏直接飞到了地上。洛清芷什么事都能冷静,唯独到了她母亲的事上,就跟要吃人一样难以抑制自己的怒火。宫远徵也不敢说话,看着她的神情,如果祁夫人现在在她面前,洛清芷一定会拔剑砍了她们。 洛清芷眼里冒火,她已经把母亲接来宫门,远离洛家的是非,可洛家偏偏不让她如意:“阴魂不散,她们也不怕离了洛家,我会杀了她们。” 宫远徵劝慰道:“你冷静点,已经这样了,不如等她们来了宫门再做打算。至少在宫门她们不敢对你母亲怎么样。” 洛清芷狠厉的说道:“她们要是敢动我娘亲,我一定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行了,别生气了。她们来了宫门,你想做什么都没人拦你。” 洛清芷听宫远徵的话,好像话里有话:“徵公子的意思是......” “你要处理的自然是洛家的家事,既是家事,宫门自然不便插手。” 洛清芷:“说的是啊,家事,自然只能自己家人解决”。 一对疯子的对话,一切都在不言中。 洛清芷恢复了神色说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让严齐去查查他们为什么来洛家。” “怎么查?” 洛清芷没有说话,扶着脸看着他。 宫远徵突然明白过来:“你的人在宫门?” “还不至于,在山谷中而已。” “是严齐带回来的。” “不然呢,宫门要我帮忙查探消息,我自然要把人带回来。” “宫门可没说让你把眼线安插在山谷里。” “做都做了,徵公子要去告诉执刃处置我吗?” “洛清芷,你别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是你们让我查探消息的,我把人带回来也不过是为了更快的得到无锋的消息,有什么问题吗?” 宫远徵突然笑着看着她:“没问题。不过你这脉象,肝火上炎,心火旺盛想来之前的药没什么用了,我会开新的药方,一会让人把药给你送来。” 洛清芷一听药,就变了脸:“宫远徵,你大爷。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再喝你那些苦药汤子了。” “那我就去告诉执刃大人,洛姑娘有病不医,让他来劝你。还有我大爷是紫商姐姐的父亲,你要骂可以去他床前骂。” 洛清芷被宫远徵气的头疼,又找不词说他,开始耍起赖来:“呜呜呜,你欺负人。”虽是假哭,可越哭声音越大,一开始宫远徵还在看她演,直到看到眼泪,他有些慌了。竹影,月影听到哭声,急忙进了门。洛清芷见有人来更加有恃无恐,边哭边说:“徵公子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好歹也是个姑娘家,你怎么可以欺负我,呜呜呜。” 宫远徵慌的站了起来:“胡说八道,我哪里欺负你了!” 月影抱着洛清芷,洛清芷偷偷拽了拽她,多年的默契月影立马开口:“徵公子,大丈夫可要敢作敢当,你说没欺负我们小姐,那她哭什么。莫不是徵公子怕被长老责罚,不敢承认。” 凭空捏造想怎么说都行,气的宫远徵对着洛清芷:“你给我等着。”气呼呼的出了门。洛清芷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天生脾气如此,不想认输。 竹影见宫远徵走了忙提醒洛清芷:“小姐,走了。” 洛清芷从月影的怀抱了出来,吸了吸鼻子:“原来装柔弱这么累啊,洛清柠这些年也不容易哈。” 竹影看着地上的碎片:“这茶盏怎么都碎了。小姐,你跟徵公子动手了?” “动什么手,真动手会只碎一个杯子吗?” “那这......” “别问了,先收拾了吧,月影去找严齐来。” 不消一刻,天上隆起阴霾,细雪如柳絮般飘洒下来,渐渐的屋前的青砖已覆上一层雪白。严齐和洛清芷在屋里点了熏香,加了炭火,看着屋外肆意飘洒的雪花。 严齐指着桌上的密报:“璟还是没找到,倒是查到了洛家的事。” “她们为什么来宫门?” “还不是洛家分部的那群废物!” “是因为送到他们手上的账目?” “嗯,不过是一点东西就让他们闹到了你爹面前,全然不懂得隐忍筹划,只会逞匹夫之勇。” “也怪不得他们,在我们看来是一点钱,在他们也许就是全部身家。只不过我们早就应该想到,他们若是能纵横谋划,洛家也不至于到了今日。看来爷爷这一走,洛家终是免不了要没落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想到,那么多人闹到你爹面前,他竟能毫无波澜,不仅不责罚,还冒着成为洛家罪人的风险,把这母女俩送来宫门避难。真真的恶心人恶心到我们面前了。” “我们这回啊,可真是为她们做了嫁衣裳。算了,要来就来吧,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不信她们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以前在洛家有我爹护着,来了宫门也就没有这把保护伞了。” “你不生气?” “生气啊,只不过已经生过了。”眼神不自觉地瞟向茶杯。 “怪不得,我说这杯子怎么少了一只。” “大夫人来宫门,执刃他们什么态度?” “还能什么态度,宫尚角都说话了,他们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忙来忙去竟然为她们俩铺了路,洛家这些蠢货,幸亏没把所有的账目送过去,否则大夫人一定会察觉到什么。” “你以为她们现在就没察觉到吗?既然能撺掇我爹送她们来宫门就说明她们已经开始有防备之心了。” “我去吩咐影卫加快动作,在她们之前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 “嗯,洛清枫查的怎么样了?” “这个人干净得很,目前还没有进展。” “我们这样的人家太干净反而有蹊跷,查他查不出来,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从外向内查,我就不信一点东西都没有。”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大雪,寒风呼啸。“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洛清芷喜欢雪天,她喜欢大雪纷飞,直到大地变成一片雪白,她可以踩着雪,慢慢留下脚印。 “严齐,你知道宫门哪有梅花吗?” “之前见过,怎么,你想去折一枝?” “白雪红梅,最是雅致,不是吗?” “那今日我们也附庸风雅一番?” 洛清芷眉眼弯弯:“走吧。” 洛清芷穿了斗篷,月影看着下雪,特意给她挑了件红色的,洛清芷甚少穿如此艳丽的颜色,若不是她的娘亲特意做的,她是断然不会带着这样鲜艳的衣服来宫门的。 严齐带着洛清芷慢慢走着,一是怕路滑,二是他们好久没有一起看雪了。从前洛清芷爱雪,京都雪下的少,赶上一次大雪,她能开心许久,也总是拉着严齐他们陪她去踩雪,后来年岁见长,又忙于洛家事务,就再也没有心性去做这样的事了。 洛清芷第一次见到宫门的梅林,朵朵红梅映着白雪,傲立枝头,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那样的高洁,神圣。你永远不必担心它会破碎,能够在寒冬开放,自有它的倔强。红梅一点绯,热烈了数九寒天。 洛清芷穿梭其中,一身红袍落在白雪红梅之间,在某人眼里像是误入人间的仙子,那样的圣洁,一尘不染,让人不敢靠近。 洛清芷选了一株红梅,严齐帮她折下,两人便离开了梅林,按洛清芷的说法,我们再待下去就该玷污这美景了。 两人一身白雪回到雪青院:“月影,你让厨房温些酒来,准备一只锅子,再切些鲜肉来我们烤着吃。” 洛清芷一边说,一边将红梅插了在瓶中,放到窗户旁。 竹影:“小姐今日怎么这样高兴?” 严齐抢先回答道:“夫人没事,很快就要来宫门了,又下了这么大的雪,你家小姐自然高兴。” 竹影又惊又喜,快要蹦起来了:“夫人真的要来宫门吗?” 严齐:“怎么,我还能骗你不成。” 竹影兴奋的拉着洛清芷:“小姐是真的吗?”洛清芷看她开心:“是真的。” 竹影雀跃着,急忙跑去告诉月影。 四人在屋里摆了酒,置了锅子,火炭。竹影月影本来在烤肉,被洛清芷拉了来一起吃:“你们俩就别忙了,也没有外人,我们要吃要喝,自己动手,你们也来吃些。”屋外大雪飞扬,屋内热火朝天,推杯换盏。很快,两个丫头有些醉了,迷迷糊糊的站起来,拉着洛清芷要跳舞,严齐看着她们的样子靠着软枕:“月影,你家小姐没喝晕,倒要让你们转晕了。”月影晃晃悠悠的去拉严齐:“严公子,你也来跳。” 严齐也有点晕:“我不跳,你家小姐跳的好看,让她跳。” 屋里的人都喝的有些上头,洛清芷被竹影拽着转圈,两人齐齐的摔在地上。 竹影:“小姐摔疼了,我给小姐呼呼。” 月影推搡着竹影,迷糊着说道:“我不是小姐,小姐,小姐,小姐呢?竹影,小姐不见了,我们去找找。”嘟囔着嘟囔着就倒头睡了过去。 竹影也醉的不行:“我去找小姐,我去,我......”竹影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刚走了两步就被地上月影绊了一下,“月影,有东西抓我腿,你快,快去找严公子,让他去找小姐。”下一秒直接睡在了月影身上。 严齐看她们都醉了,拿起酒壶,走到洛清芷身边:“她们都醉了,咱们俩喝。” 洛清芷头晕的厉害,用手推开严齐的酒:“我不喝,我晕。” 严齐双眼迷离:“你不喝,那我自己喝。”一口酒猛地灌下去,看着洛清芷,放下酒壶,掰过洛清芷的身子,直面着自己,握着她的手:“阿芷。” “嗯?” “你要好好的听见没有,以后没有我们,你要好好活着,别让他们欺负你。还有啊,要好好吃饭知道吗?你看你瘦的,多吃点,没有吃的,跟哥说,我把我的给你。”洛清芷晕晕乎乎的却也听的明白:“你放心哥,有你们,再借他们八百个胆子他们都不敢。他们要是欺负你,我打死他们。还有你知道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吗?” 严齐看着她:“什么呀?” 洛清芷嘿嘿一笑:“你给我的那半个馒头,还有你每次偷给我的糕点。” 严齐稍微愣了一下,拍了一下她的头:“没出息。”转头灌了一口酒,眼眶微红。 洛清芷拽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说真的,那馒头真的很好吃,很甜。”洛清芷摸着严齐的胳膊:“你是不是把饭都省给我了,你吃不饱,才这么瘦的。没事,以后我有钱了,我给你买饭吃。”洛清芷嘟嘟囔囔,已经开始上来酒劲了。 严齐摸了摸她的头:“你现在就很有钱。” “那我去给你买馒头,一筐馒头。”说着起身要走。 严齐稍微还清醒些忙拉着她:“不去,不吃馒头。你听我说,以后我跟璟走了,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听到没有。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打他,打死了有我们呢。你要是打不过就给我写信,让影探去找我,我回来给你报仇。 还有你身体里的蛊虫,等我去求宫远徵,让他帮忙想办法拿出来,它不能在你的身体里,我的阿芷不能有事,你得长命百岁的活着。”严齐说的字字恳切。洛清芷听了哭着抱着他:“你们为什么要走?要去哪?是不要我了吗?我没有不乖,我好好吃饭,好好练功了。真的,你们别抛下我,别不要我。”呜呜呜呜。洛清芷也许只有酒劲上头的时候才能这样肆意的哭泣,也许明天醒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在当下她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严齐安抚着她:“我们没有不要你,不哭了,你只要好好的,我们怎么样都行。” 洛清芷抽抽搭搭的看着他:“真的?没有不要我?” “真的。” 洛清芷破涕为笑:“那就好。”接着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去翻自己的首饰盒子,从里边拿出一个荷包,踉跄着走到严齐身边:“这个给你,可值钱了,我偷偷藏得,谁都不知道。”说着把一整块的墨玉塞到严齐的腰间:“给你买馒头吃。” 严齐逗她:“我不喜欢吃馒头,我爱喝酒。”洛清芷脸颊红红的,看上去很是可爱:“喝酒?”看了看地上的酒瓶,拿起来:“喝酒,这有酒。我们一起喝。”说着咕咚咕咚喝了半瓶。严齐陪着她,两人坐在地上,又喝了好多,直到严齐喝多出去吐了回来:“不行了,我喝不了了。” 洛清芷晃着他:“你不陪我喝了?”严齐躺在地上:“陪不了了,我要睡觉。” 洛清芷:“你不喝,我找别人喝。”一边说 一边出了门。 别人喝多了无非就吐一会,睡觉。洛清芷不一样,她睡不着,叨叨叨一直说话,一会哭,一会笑,一会蹦蹦跳跳。所以完颜璟从来不让她喝,即使是有江湖朋友的聚会,也从不让她喝一口,今日算是开了戒了。 洛清芷也没穿斗篷,就那么一路晃悠着出了雪青院的门。夜深了,宫门的人基本也都歇下了,洛清芷就那么走着,一路上嘴里都嘟嘟囔囔的:“没有人,人呢?睡觉了吗?这是哪啊?” 直到迎面撞上了人:“哎呦”抬头看去 ,天又黑,她又喝了酒:“你是谁呀,为什么撞我?” 面前的人没有说话,竟绕开她要走,洛清芷堵着他的路,他往左,她也往左,他往右,她也往右,直到身前的人说话:“做什么?” 洛清芷义正词严的说道:“什么做什么!你撞了我连句道歉都没有,就想跑吗?说,你叫什么名字!” “你说我叫什么。” 洛清芷听到他这么说,反驳道:“我怎么知道你叫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既然不认识,就让开。” “哦。”洛清芷刚要闪开,又想起了自己是被撞得:“不对,你撞了我,凭什么我让开。” “你有完没完?” “你还凶我。哼,没有礼貌。不过你说话的声音好熟悉呀,我是不是认识你呀?” “你觉得呢?” 洛清芷醉眼朦胧,极力想看清眼前的人:“你太高了,我看不到你,你是谁呀?” “你喝酒了?” “嗯,但是不多,就一点点,你要不要一起喝,我还有很多酒。” 洛清芷突然想到什么:“哎~我想起来了你说话的声音好像徵公子。我跟你说,他今天还生我气来着,我想跟他道歉的,但他总给我喝苦的药,我就不想跟他道歉了。” “他给你喝药,也是为了你好。” “可那药也太苦了,我说我喝不了,他非让我喝,还要去告状!又不是小孩子,告的哪门子状嘛!” 宫远徵无语中。 洛清芷:“你到底是谁呀?你为什么要替他说话,你是不是认识他。不对,你肯定认识他,你们俩说话的声音都一模一样。”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洛清芷晃晃悠悠的站不稳,面前的人扶着她,洛清芷翘着脚看他:“嘿嘿嘿,真的是徵公子啊。你怎么不睡觉,他们都睡了。” “他们?” 洛清芷已经喝的五迷三道了,也不回答,只说着自己的话:“你要去哪啊?你是不是也迷路了?我跟你说这个宫门的路特别讨厌,每次我都找不到。”洛清芷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宫远徵急忙扶着她:“你站好。” 洛清芷撇着嘴巴,委屈巴巴的:“你又凶我,你每次都凶我。” 宫远徵也不能跟酒鬼计较什么:“我没凶你,你站好了。” 洛清芷还十分有理的反驳:“我站好了,是你在晃,一会两个,一会三个。你还会分身术吗?能不能教教我,这样我就能一个在宫门,一个去陪着我娘,一个在外边赚钱,赚很多钱。”洛清芷又笑着说道。 宫远徵见她这个样子,也不能把她留在这,眼看四下无人:“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家里有老虎,啊呜,会吃人的。” 宫远徵听不懂她说什么,拉她走又不走,最后更是直接蹲在地上,宫远徵也没有办法,只能蹲下来问她:“不回家,那你要去哪?” 洛清芷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低声哭了起来:“我想我娘亲,我好久没有见到她了。你带我去见她好吗?我听话,我好好干活,我不跟清柠争,你让我去看看我娘好吗?” “你在说什么?洛清芷你知道你在哪吗?” 洛清芷抬头:“你认识我娘吗?能带我去见她吗?” 宫远徵看着她哭的通红的双眼,满脸的泪水,不自觉伸手替她擦了擦,低声哄着她:“好,我带你去见你娘亲。” “那你是知道我娘在哪吗?” “我知道,我带你去,来,起来。” 洛清芷刚要起身,突然又蹲了回去哭着说道:“你是不是要带我回家,我不回去,家里真的有老虎,它欺负我跟我娘。” 宫远徵擦着她眼泪安抚道:“不回家,我带你去我家。” “去你家,我娘在你家吗?” “在,她在,你去了就能见到她。” 宫远徵本想拉她起来,洛清芷蹲在地上委屈的看着他,他只能蹲下问她:“怎么了?” 洛清芷抽泣的说道:“我腿疼。” “腿疼”宫远徵看了一眼她穿的衣服,是应该疼,这么冷的天,连个斗篷都没有,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那怎么办?” 洛清芷委屈的伸手:“背我。” 宫远徵有些难为情:“一定,要背吗?” 洛清芷开始有些撒娇的意味:“emmm” 宫远徵怕了她:“好好好,我背你。” 宫远徵蹲在她身前:“上来吧。”幸亏夜深了,没人走动,否则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洛清芷吹了风,酒劲更厉害了,趴在宫远徵的背上,双手环着他脖颈,自己絮絮叨叨的:“你好暖和,你要多吃饭,我娘说多吃饭才能长得高。” 宫远徵回应着她的话:“你的意思是我长矮了?” 洛清芷嘿嘿笑着:“没有,你长得很高,是不是吃了很多好吃的?” “嗯,我哥有什么好吃的都先让我吃。” “你有哥哥,真巧我也有哥哥。他们也把好吃的都留给我。我告诉你个秘密好不好。” “什么秘密?” “我的哥哥其实不是我娘生的,我娘就生了我自己。但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他们。” “是嘛。” 洛清芷闭着眼睛:“头好疼,我想睡觉,我想喝水,我想娘亲。” “你娘亲马上就来宫门了,到时候你就能见到她了。” “娘亲要来宫门了?是啊,娘亲要来了。”洛清芷本来还高兴着,突然:“娘亲要来,大夫人她们也要来,她们真讨厌,总要跟着我们。” “我跟你说,你不要跟洛清柠做朋友。” “我为什么不能跟她做朋友?她不是你的妹妹吗?” “她不是我妹妹。你是我的,你要是跟她做朋友,我会很伤心的,我就不理你了。” 宫远徵听了洛清芷的话,慢慢停了脚步:“你说什么?” 洛清芷头晕的厉害:“徵公子不要跟她做朋友好不好,我讨厌她。” “好,我不跟她做朋友。” “那你也不能理她。” “她要是跟我说话,我也不理她吗?” “嗯,不理。徵公子生得好看,你要是跟她说话,她会缠着你的。她总喜欢抢我的东西,所以你不能被抢走,不能。” 渐渐的背上的人好像没了声音,宫远徵唤了她两声也没有反应,看起来像是睡了。他背着她回了徵宫,慢慢把她从身上挪到床上,盖好被子想要离开,洛清芷却伸手抓住他的衣服。 “我头好疼,我想喝水。”宫远徵想去给她倒水,没想到她却拉着自己,哭着说道:“别走,别扔下我,我害怕。”眼前的人低声哭泣,眼角渗出泪水,在她抓住自己手的那一刻,死死的抱在怀里。宫远徵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顺着她的话,轻轻拍着她:“我不走,睡吧。”就这么一直拍着,直到她呼吸变得绵长,手上松了力。 喝醉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给你回忆。 洛清芷第二天醒来,头晕的厉害,当自己看见桌子上趴着的宫远徵时,更是吓得忘了呼吸。她怕吵醒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徵宫,但至少现在能溜就溜,昨天自己整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 洛清芷蹑手蹑脚的下床,偷偷走到宫远徵的面前,见他睡得熟,就想溜走。可刚走了两步,身后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去哪?”本来就头晕,这一声直接吓得她把自己绊倒在了地上。 宫远徵本来也没醒,只是多年的警惕让他听听到了走路丝丝缕缕的声音,睁眼就看见洛清芷往外走,才说了一句。 宫远徵见洛清芷坐在地上,又看她的模样,一看就是断片了:“打算去哪啊?” 洛清芷有些尴尬,自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严齐喝多了,后边发生的事她一概不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徵宫,也不知道宫远徵为什么会睡在桌子上。 “我,我是想回去的,我怕打扰你,才没叫醒你。” “这就走了?看来你自己做过什么你是都忘了?” “我做什么了,你可不要冤枉人啊。我们这衣服不是都,都穿的好好的吗?”洛清芷越说越没有底气,她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宫远徵听了她的话自己都有点害臊,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洛清芷:话本里就是这么写的嘛! “那你什么意思?” “你昨晚使唤我,使唤到半夜,你都忘了?” “谁使唤你了?小心我跟执刃大人告状,说你诽谤。” “我诽谤,也不知道是谁一会要喝水,一会头疼,一会哭,一会......” “行行行,别说了。”洛清芷实在听不下去了,急忙打住。她一点都无法反驳,毕竟自己确实有这个毛病,只是没想到撒酒疯,撒到徵宫来了。自己又不好意思问,问出来丢人的是自己。 “那个,辛苦徵公子了,我,我改日再来道谢,我先走了。” “站住” 洛清芷开始耍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喝多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宫远徵没说话,去外间端了药碗给洛清芷,洛清芷一看就头疼:“不至于吧,就算使唤了你,也不至于要毒死我吧!” 宫远徵翻了她一个白眼:“这是治头疼的药,别回去头疼,再回来麻烦我。” 洛清芷一听冤枉了人家,急忙接过来,一口喝下,这药苦的她眉头直皱:“徵公子,以后这药能不能做的好喝一点,太苦了。” 宫远徵拿过药碗也没说话,洛清芷见他没有回怼自己,忙说道:“那我走了?”洛清芷见宫远徵没有反应,想必是默认自己可以走了,急忙谢过他,出了徵宫。 人走后,宫远徵看着桌上的碗良久,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洛清芷回到雪青院,推开门见屋里三个人都扶着脑袋:“你们怎么了?” 严齐见她回来,急忙问道:“你去哪了?醒来就不见人影。” 洛清芷懊悔的皱着眉头:“别提了,我......,总之就是很丢人。” 严齐:“行,你没事就行,我走了,我得回去睡一觉。” “嗯,走吧。竹影,你们也都去睡一觉吧。地上这些,一起收拾了。”洛清芷的脑子很乱,只能赶了人出去,自己在屋里闷着,试图想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第19章 阴魂不散 几日后,宫尚角的即将到达宫门的书信传回了宫门,宫子羽让金繁将消息告诉了洛清芷,让她不必再担心。洛清芷这几日一直忙着让人收拾庭院,也经常去徵宫,请宫远徵帮忙配置压制虫蛊的药丸,虽然这虫蛊在宫远徵的医治下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但她还是怕自己会有一日压制不住。自己的母亲是个细心的人,她怕自己瞒不过去,让母亲伤心,难过,担忧。 冬日的清晨依旧冷的刺骨,屋内生着炭火,月影急急忙忙的进门,怕漏了屋里的暖气,进门的瞬间便关上了门。走到洛清芷的窗前,拉起床帐,催促着洛清芷起床。 洛清芷动了动身子,抱怨的说着:“月影,你让我再睡会。” 月影一边拉着洛清芷,一边说:“小姐,快起来了,我听宫门的下人说,角公子已经到山谷了,就快进宫门了。” 洛清芷一听瞬间清醒:“尚角哥哥回来了?” 月影:“是啊,角公子回来了,那夫人肯定也一起来了,小姐难道不想去门口迎接吗?” “快,快拿衣服来。不不不,衣服我自己穿,你快去端水来。” 月影急忙去门口喊竹影:“竹影,快端水来。” 三人在屋里急急忙忙的,洛清芷催促着竹影:“竹影快帮我上妆,月影去帮我挑件好看的斗篷,我们去门口迎接娘亲。” 竹影将洛清芷的头发用栀子花的玉簪挽起,发间又配了一支同色的发钗。一身素色描金绣纹衣衫,领口用了小珍珠点缀,披了一件软毛织锦的红色披风,下摆衬着一圈红色狐狸毛就是沐夫人做给她的那件,整个人衬得朝气蓬勃,却又不失典雅高贵。 洛清芷收拾完,带着月影,竹影,急忙赶去宫门口,她真的太想念自己的娘亲,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宫远徵听说宫尚角回了宫门也出门去迎接,在路上碰到洛清芷:“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 洛清芷的心情都写在脸上:“徵公子去哪,我就去哪。” “你的消息还挺快。” “我也是才知道的,所以我想去门口迎候。” “走吧,一起。” 不久,伴随着嗒嗒的马蹄声,宫尚角的人马渐渐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月影和竹影按捺不住的叫喊出来:“来了来了,月影,我好想哭啊,我好久没见夫人了。” 宫尚角一身黑衣外罩黑色刺金斗篷肃穆尊贵,带着宫门的侍卫气势凌人,宫门守卫皆敛声屏气行礼,直到宫尚角下了马,宫远徵和洛清芷才迎了上去。 “哥” 洛清芷也跟宫尚角打了招呼:“这一路辛苦尚角哥哥了,我......” “我知道,去吧。” 宫尚角明白洛清芷今日站在这里说好听了是为了以表谢意,其实就是为了早点见到自己的母亲。所以在她欲言又止的时候,他直接接过了她的话,让她去看母亲。洛清芷对待母亲的感情,他是能感同身受的。 宫尚角的话语刚落,洛清芷便急忙行了礼,往后边的马车赶去,当她看见自己的母亲时,急忙跑过去:“娘亲。” 沐夫人在车旁见到自己的女儿,顿时眼含热泪的迎过去:“阿芷。” 寒风吹起衣袍,母女久别重逢,洛清芷紧紧抱着沐夫人,眼里噙着泪水,竹影和月影也跟着落泪。沐夫人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自己的女儿,本以为当年在洛家一别会是永生,今日相见犹如梦里一般,不禁落下泪来。可即使如此,却依旧安慰着洛清芷:“不哭了啊,好孩子,这么大人了,再哭要被人笑话了。” 洛清芷依旧没有撒手,沐夫人哄着她:“哎哟,我的阿芷这么大了还撒娇呢。好了,让娘看看这几个月我们阿芷有没有变样子。” 沐夫人擦了擦洛清芷的眼泪,又拉着她上下打量着,摸摸脸脸蛋:“嗯,这小脸看着比在家的时候圆了些。” 洛清芷有些不好意思:“娘~” 竹影月影见两人都平复下来,给沐夫人行礼:“夫人。” 沐夫人拉起两人:“来,我也看看我这两个丫头。”沐夫人慈爱的看了看月影和竹影:“我的竹影月影也变得更漂亮了,还长高了些。看着你们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竹影见沐夫人又有些伤心,急忙说道:“夫人放心吧,小姐在宫门都好,如今夫人来了,小姐就更高兴了。” 沐夫人:“是,高兴,我们都高兴。”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洛清芷突然想起还有两个人没见到:“娘,雪影和星落呢,她们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沐夫人笑着说道:“这两个丫头能不来吗?快别藏着了,出来吧。” 洛清芷向后看去,只见马车后探出来两个小脑袋:“小姐,我们在这呢。” 雪影,星落从马车后跑出来拥抱洛清芷,她们比竹影月影略高一些,一身骑装,扎着马尾,眼角难掩喜悦。 这四个丫头一个是被自己爱赌博的爹卖了,她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取名叫竹影,一个是在湖里救起来的,取了月影的名字。雪影和星落是她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全村人都死了,只剩了这两个丫头,她让人把她们送回家,沐夫人就给她们起了名字。 沐夫人自己活得也不富裕,但却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教她们读书写字,女红厨艺,人生道理,一直养到现在。后来洛清芷又教她们武艺,把自己会的都教了,唯独没有教她们制毒。她说:“希望她们能享受人间安乐,再也不碰这些腌臜的东西。” 几人相拥庆祝过重逢后,洛清芷带着母亲往前走去。祁夫人和洛清柠下车看到洛清芷几人后,祁夫人没说什么,只是洛清柠管不住自己的嘴:“丢人现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在这叫喊。” 祁夫人瞪了一眼洛清柠:“闭嘴!”又抬眼看着洛清芷她们,虽没说话,眼神里却尽是算计狠厉之色。 祁夫人两人率先走到宫门口见宫尚角和宫远徵在门口说话,猜到宫尚角旁边的少年就是人人称道的医毒奇才,徵宫宫主,宫远徵。 祁夫人:“这位想必就是徵公子了吧。” 宫远徵见她的模样,心里猜出来几分。宫远徵向来不是藏着掖着的人,不喜欢的人,他连看都不看。只不过是人家已来打招呼,又当着哥哥的面,他不好不回。所以只是微微低了低头,那幅度得拿尺子量才能看出来是在回礼。 祁夫人见他跟自己回了礼,得寸进尺的说道:“这是我的女儿清柠,她在家时也学了医术,只是学的不精,日后若是有机会还得麻烦徵公子指点她一番。” 宫远徵也没惯着她们,冷嘲热讽的说道:“夫人客气了,我听说洛掌事请了不少名医世家的人来教授洛三小姐,若这样还是学艺不精,那想必是没什么天分的,倒不如学些别的,以免浪费了光阴。” 宫远徵说话时,洛清芷几人已来到祁夫人身后,洛清芷听到他的话,低头笑了笑,倒是身边的四个丫头笑出了声,祁夫人被气的脸色十分难看。洛清芷故作好人的说道:“大夫人见谅,竹影她们是好久不见了,一时高兴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祁夫人没有说话,倒是洛清柠压不住自己的性子:“你少在这装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不知死活的贱蹄子。”说着就要动手,祁夫人急忙拉着她:“老实呆着,少给我惹事。”宫远徵和宫尚角一言未发,静静的看戏。尤其是宫远徵他只听说过洛家的热闹,可没亲眼见过,今日倒是有机会见识见识了。 祁夫人正拉着洛清柠,却听身后不远处传来男子洪亮的声音:“是谁在骂芷丫头,是不想活了吗?” 洛清柠忙放下手,敛声屏气的低着头。 洛清芷循声看去,不免惊喜的说道:“三爷?你怎么也来宫门了?没听尚角哥哥提起啊。” 来人斜了一眼洛清柠,回答道:“是我不让角公子说的,上次一别已有三年了,这次刚好遇到角公子,听他说你在宫门,所以我才跟来,想给你个惊喜。” 宫远徵并未见过眼前的人,听他们说话,能知道他们的关系很好,眼神询问的看向宫尚角。宫尚角见此为宫远徵介绍道:“这位是王城兵器世家的林三爷,林嵩。” “徵公子有礼了,我在家行三,他们都叫我林三,今日要不是角公子提起,我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名字了。” 眼前人身形健硕魁梧,虽有些粗犷,但说话却有礼有节又见洛清芷和宫尚角对他尊敬有加,想着他应该是个宽厚勇猛,讲义气的人。人家有礼,宫远徵自然回礼:“林三爷。” 两人寒暄后,林三爷看着洛清芷说道:“以前见芷丫头都是一身戎装,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女儿家的打扮,越发漂亮了啊。” 洛清芷有些不好意思:“三爷,你就别取笑我了。怎么不见嫂嫂?平日里出门,三爷不是都带着嫂嫂,一日也离不得吗?” 林三爷有些不好意思:“你嫂子有了,不适合出来奔波,现下正在家里养着呢。” “真的?恭喜三爷,看来我得给小侄子好好准备些礼物了。” “不用客气,等他出生,你来看看他就足够了。” 林三爷注意到洛清芷身边的人,急忙说道:“你看我光顾着和你说话了,倒是怠慢了夫人。林三见过夫人。”他实实在在给沐夫人行了一礼,也实实在在得打了祁夫人一巴掌。毕竟祁夫人才是洛家的正室夫人,他不去拜见她,却给洛清芷的娘亲行礼。摆明了告诉她,他林三不仅不将她放在眼里,甚至是不把洛家放在眼里。 宫远徵闻言看了看洛清芷的娘亲,只见她,身形修长纤细,举止端庄优雅,虽是上了年纪却也看得出当年也是个面容清丽的女子,眉眼间也都是慈爱之色。遂说道:“见过夫人。”洛清芷和宫尚角都看向他,尤其是洛清芷眼神里带着惊讶。她可没想过要宫远徵能给自己的母亲行礼,他能放在眼里的只有宫尚角,旁人可别有什么指望。 沐夫人见二人行礼,大方的回礼说道:“三爷和徵公子不必多礼。这说起来,倒是我要谢谢大家帮我照顾清芷,没有你们,清芷估计也没有今日了。” “夫人客气了,这丫头重情重义,年纪又小,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倒是她帮了我们不少忙。” 几人正说着,侍卫传话:“诸位公子,夫人,小姐,执刃大人说,天气严寒,几位有话进殿再叙也不迟。” 宫尚角:“执刃说的是,我们先进去吧,别让长老们等急了。” 执刃殿中,洛家一行人见过了宫门的长老,还宫子羽和宫紫商也都先后打了招呼。宫紫商也是个真性情的,面对祁夫人和洛清柠一脸的敷衍,不待见。见到沐夫人的时候变了一个人,尽是尊敬的神色,直到宫子羽说:“几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宫门已准备好了休息的院落。诸位先去歇歇。” 洛清芷带着沐夫人来了自己的院子,她自然没有让母亲住别处的道理。只是自己的前脚刚带母亲看完院子,随身的行李还没拿进来,洛清柠就进了门。 竹影月影知道她来者不善,立马去拦着她不让她再往里走:“三小姐,我们这院子还没收拾妥当,不方便三小姐来,请回吧。” 洛清柠闻言一巴掌打在竹影的脸上:“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我的路。”月影见状上前查看竹影的脸,只见竹影脸上被打出来一个掌印。 雪影星落听着声音拿着剑要出去,洛清芷阻止了她们:“你们俩守在这,我去。娘你只管归置,外边发生什么你都别管。”沐夫人只拉着洛清芷说了一句:“你小心,别忘了这是在宫门,不能落人口舌。”沐夫人这话倒是提醒了她:“我明白。” 洛清芷走出门,见洛清柠在院子里耀武扬威,也没生气只上前问道:“你来干什么?不知道这院子不欢迎你吗?” “宫门让我们住在女客院落,我不喜欢那里。我看你这院子还不错,虽说小了点,但好在清雅。我要住这,你自去住别的地方吧。” 洛清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看好了,这是宫门,不是洛家。你爹不在这,没人给你撑腰让你为所欲为。趁我心情好,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洛清芷你以为你是谁呀,还不客气,有本事你动我一下试试。别以为来了宫门我就怕了你。记住,任何时候你都得跟我低头,认清自己的身份位置,别给洛家丢人。” 洛清芷听着她得话,不禁嘲讽得笑了出来,忽的抬头给了她一巴掌,洛清柠瞬间被打懵了,怒目圆睁的看着洛清芷:“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洛清芷回怼道:“想打就打了,为什么不敢。洛清柠,我再警告你一遍,赶紧滚,再多说一句,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此时严齐刚进门,就看见洛清芷给了洛清柠一巴掌。他本来是听说沐夫人到了宫门急着来看望的,没想到进门就看见一出好戏,也没出声,只站在院子里观战。他就想看看洛清芷会怎么教训洛清柠,这场面可比看她审讯有意思多了。 洛清柠被洛清芷打了一巴掌,面子上挂不住想伸手打回来。可刚抬手,还没碰到洛清芷就被她抓住手腕,接着又被洛清芷赏了一巴掌。身边的侍女见此情景,知道自家主子在这院子里占不到便宜,想拉着她,别再自讨苦吃。 洛清芷也不想跟她过多纠缠,扔下一句:“滚蛋!”转身就要走。结果洛清柠咽不下这口气,竟跟她动起手来,严齐默默吐槽道:“蠢货。”任谁都能看出洛清柠不是洛清芷的对手,换做旁人根本不会自讨没趣,可偏偏她是个蠢的,非要跟她动手自取其辱。 两人在院子里动起手来,洛清芷的人只观战也不劝架,反正自家小姐是不会吃亏的,能教训教训洛清柠也好,省的她当别人都是软柿子好拿捏。反观洛清柠的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劝架,一边让人去找祁夫人。洛清芷的院子一时热闹起来,屋里的沐夫人和雪影星落也不露面,由得她们去闹,只要洛清芷不受伤,沐夫人只当看不见,既是她们挑衅,也该教训教训她们。 林三爷有事找洛清芷,又不知她住哪,遂去找了宫尚角说是想认认门,请他带路。正巧宫远徵也在角宫,想着之前也有东西想给洛清芷,三人便一同来了雪青院。 刚进院子,就看见严齐靠在树上看戏,院子里洛清芷和洛清柠正在打斗,宫远徵上前问严齐:“这是干什么呢?” 严齐一边看,一边回答:“清芷逗狗呢。” “逗狗?”宫远徵不解,看向院子里的两人,看了一会就便明白了严齐的意思,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宫尚角和林三爷也不阻止,都知道这洛清柠蛮横惯了,在洛家时就仗着洛掌事的宠爱对洛清芷发难。洛清芷因不想给自己的娘亲惹事,忍了她许多,如今来了宫门,是时候给她长长记性了。 洛清芷逗了她半天,慢慢失了兴趣,又瞥见院里来了人,装作一时不防接了洛清柠一掌,顺势倒了下去。只是没挨到地就被人接住,抬头望去正是宫远徵。洛清芷接着演起戏来:“徵公子,这不关我的事,是清柠先动手的。” 宫远徵见她做作的说话,有些想笑,差点没接住她的戏:“噢?是嘛,那该问问三小姐为什么要在宫门内动手,是何居心?” 洛清柠见洛清芷告状,宫远徵又护着她有些慌乱:“徵公子,别听她胡说,明明是她先打我的。” “可我看见的是三小姐一直在攻击芷丫头,她不过是在防守而已。”林三爷冷冷的开口道。 “你们都是一伙的,当然向着她说话。这院里的人都看见是她先打的我,不信你可以问问她们。” 院里的侍女皆低头不语,即使是洛清柠的人也不敢开口,这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洛清柠不占理,她们可不想被连累。 洛清柠见她们都不说话,有些狗急跳墙上前拉扯起来:“你们都哑巴了吗?就这么看着她们欺负我。” “够了”宫尚角狠厉的出言阻止,这场闹剧,闹到现在是时候收场了。“三小姐,这是宫门不是洛家,还轮不到你来耍威风。我劝你见好就收。” 洛清柠被宫尚角吓住,但又不想没有面子,竟开口说道:“你们不分是非黑白,还有你洛清芷,你装什么装,明明是你先打的我,你还在那装可怜。”说着就要上手拉扯洛清芷。宫远徵将洛清芷护在身后,站在洛清柠面前,像是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干什么?”洛清柠被吓得的后退了几步:“你们,你们合伙欺负我是吗?” “清柠!”祁夫人匆匆赶来,堵住了洛清柠的话,上前拉着她,给宫尚角陪着笑脸说道:“清柠不懂事,让诸位公子笑话了,我这就带她回去,还请见谅。” 说着就拉洛清柠走,洛清柠不服气的喊道:“娘,明明是她们......” “你给我闭嘴,少在这丢人现眼,跟我回去!”拉着洛清柠就出了院子。 严齐拍着手:“真是一出好戏。”又跟林嵩打了招呼:“三爷,好久不见。”二人本就是旧识,就是多年不见情分也在那,自然不会生分。 林嵩见他打招呼,一把搂过他的脖子:“你小子终于吭声了,刚才怎么不说话?”严齐拍打这林嵩的胳膊:“三爷饶命啊,喘不过气了。”林嵩松了力,严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幸好还在。“三爷你别急啊,你想想她是谁教的。能让她吃亏的有几个?” “你少来,我看你是巴不得我们打起来,从进门就靠那树上,从头看到尾,可没挪动过一分。”洛清芷调笑的说道。 “就是,这徵公子,角公子都帮你撑腰,就这小子,跟看大戏的似的,一点不着急。” “可不就是看大戏嘛,清芷演的多好啊。你说是不是,徵公子。” 宫远徵本来是站在远处看热闹的,没想到还能扯到自己身上,也没吭声,洛清芷碰了碰他的胳膊:“说话呀。” “说什么?” “我刚才演的好吗?” “一般吧。” “你就不能好好夸我一下。” 宫远徵转过头不看她,“挺好的。” 三人看着他俩,大有一副吃瓜群众的意思。 雪影从屋里出来:“各位公子,夫人请诸位进去尝尝我们带来的新茶。” 洛清芷:“光顾着说话了,诸位里面请。” 另一边的洛清柠被祁夫人拉着回女客院落,洛清柠一路上都在不服气,见祁夫人一言不发,直接甩开了她的手:“娘,你为什么要拦我,明明是洛清芷先打我的。” “不拉你,让你继续在那丢人现眼吗?”祁夫人恨铁不成钢,自己怎么生出这么一个蠢货。 “可明明是......”洛清柠继续狡辩着。 “是什么?你是真的看不出来还是蠢,院里那几个都是向着洛清芷的,你现在跟她作对,能捞到什么好处?” “她不就是比我来的早嘛,这有什么。当年她娘也比娘你进门早,可如今洛家正统的夫人是娘,她娘只配做个妾。” “这能一样吗?当年我肚子有你哥,又有你爹的疼爱。你呢?你有什么?那宫尚角本就与她相识,林三爷跟她又是过命的交情,就连那宫远徵都护着她,你还在那纠缠不休。就知道争眼前的利益,不会做长久的打算。平日里我教你的,你是一点都没往心里去是吧,真是蠢到家了。” “我就是不服气,她凭什么比我强,我不甘心。” “不甘心?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不甘心!争强好胜只会逞匹夫之勇,落了人家的圈套却不自知,就是再给你十年你也比不上洛清芷。” “娘!” “别叫我,我生不出你这样的蠢货!” “娘,我错了,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你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 洛清柠低头不语。 祁夫人:“明日你先去她院子门口跪着,就说今日是你鲁莽冲撞了她,她要是不说让你起来,你就一直跪着。” “啊?我不去,让我给她跪下,不如杀了我。” 祁夫人让洛清柠气的恨不得给她一巴掌:“不去是吧,好啊。那就等她嫁进宫门,然后新仇旧恨一块跟你算吧。”祁夫人气的转头就走,独留洛清柠在身后愤愤不平。 屋内,沐夫人煮好茶,依次给几人倒了一杯便借口自己身子疲乏想去歇着。几个晚辈皆起身相送。 林嵩尝了一口茶水:“这茶的滋味确实不同啊,想不到丫头你还有这么好的东西。” “三爷见笑了,茶虽是今年的新茶,可与之前送给三爷的那些并无二般。是这煮茶的水不同罢了。” 宫远徵倒是开口问道:“不是我们平常喝的水的吗?” “是我娘存的去年的雪水,都是从梅花上收来的,并着梅花封在坛子里,埋在树下。因着来宫门的缘故才挖了出来。” “看来我们是跟着芷丫头沾光了,也当了一回文人雅士。”林嵩开玩笑的说道。 几人在屋子里说笑了一会,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临走时宫远徵把要给洛清芷的东西偷偷塞给了她。宫尚角还问道:“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清芷吗?” “已经给过了。” 众人齐齐看着两个人,洛清芷急忙解释道:“是前几日我请徵公子赏脸来喝茶,算是谢谢他之前给我娘做的丸药。”她可不能被人知道,宫远徵塞给她的是前几日两人偷偷做的暗器。 宫尚角:“既然给了,那就走吧。” 严齐站在原地不动,宫尚角见状:“严公子不走吗?” “哦,我好久没见夫人了,还想跟她叙叙旧,而且她院里的饭菜比我那的好吃。” 严齐解释的合情合理,宫尚角也说不得什么,与其他两人出了院子。 见人离开严齐拿出手里的信件拆开看完,递给了洛清芷:“三爷刚刚塞给我的,是璟传回来的。” 洛清芷接过严齐手里的东西,渐渐皱起了眉头:“他消失这么久,就为了这张破图。” “你也别生气,他也是为了我们的计划。” “哨点的事怎么样了?” “放心,现在连我都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更何况无锋。” “通知我们的人,云图可以开始绘制了。” “嗯,我去想办法。一会晚饭吃什么?” “西北风。”洛清芷白了他一眼,嫌弃的回身说道。 第20章 疼吗? 次日一早,洛清芷还在睡梦中就被娘亲拉起来,让她赶紧出去看看院门前的光景。洛清芷嫌冷,一直哼哼唧唧的撒娇不想起床,沐夫人只能哄着说道:“好孩子,听话,快起来。洛清柠在院门口跪着呢。” “她跪她的,我要睡觉。” “就是由着她跪,你也该起来了,不是还要去找徵公子吗?再不起可要晚了。乖,快起来。” 洛清芷不情不愿的被拉起来,睡眼朦胧的。沐夫人给她挑了衣服,见她洗完脸拉着她要给她上妆。洛清芷平日里不喜欢这么麻烦,从来都是洗了脸,擦了面脂就出门了。 可如今,一早起来,先是用泡了茉莉花的水净手,洗脸。又用刨花水梳了头,配了步摇发钗。迷迷糊糊的坐在那,几个人围着她,又是香粉又是口脂的,光耳环就挑了好几副。整整化了一个时辰,洛清芷都睡了一觉了。 “娘,还没好吗?我就是去徵宫,又不是出嫁,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当然有。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我们女子装扮更是为了让自己高兴,你就是平日里随意惯了,以后都得给我打扮起来。” “啊?娘,你可饶了我吧,我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睡会觉呢。” “由不得你。”沐夫人点了点洛清芷的头。 “好了,快去看看吧,洛清柠跪了快有两个时辰了,别的不怕,就怕跪的久了,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那你还给我化这么久。”沐夫人看着她不说话,洛清芷懂得看脸色,知道见好就收:“我这就去看看她玩的什么把戏。”洛清芷饶有兴趣的出门 ,她想看看离了她那个爹,这两个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洛清芷打开门就看见洛清柠规规整整的跪在地上,心中不免讥笑她们娘俩的装模作样。 “这是干什么?” “昨日是我顶撞了姐姐,今日特地来赔罪的。” “呦,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母亲是洛家正室夫人,你又是备受宠爱的嫡女,给我赔罪,我可受不起。雪影快把人扶起来。我们这小门小院的别脏了三小姐的衣服。”洛清芷阴阳怪气的说着。 洛清柠气的脸上通红,也不敢发作。只能忍着脾气,倒打一耙的说道:“听姐姐的话,想来还是生我的气的,冲撞姐姐本就是我的错,若姐姐不原谅我就一直跪着,直到姐姐不生气了为止。” 雪影为难的看着洛清芷,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洛清芷倒是看的淡:“你这一番话说的让我难办了,跪是你要跪的,扶你起来,你又不肯,这人来人往的,这不是让我难做人嘛。” “请姐姐责罚。”一个头磕在地上,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侍女们越来越多,洛清柠摆明了就是让自己落一个尖酸刻薄的名声。 “何来责罚一说,你这三言两语的就给我扣这么大顶帽子,我可受不住。雪影,别愣着了,快把人扶起来啊。” “我不起,姐姐一日生气,我就一日跪在这。” “既然你非要跪,我也拦不住,那就跪着吧。雪影去拿个蒲团给三小姐,别伤着她的膝盖。”洛清芷懒得跟她周旋,说完就去了屋里。“竹影,你去端早饭给她摆上,别饿着她。” 竹影听了吩咐,在洛清柠面前摆了桌子,放了茶饭。沐夫人拿了斗篷想去门口,洛清芷忙拉着她:“娘,你就别管了。” “这孩子,我可以不管,但她要冻出个好歹来就是你的罪过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难道想落人话柄吗?”洛清芷不情愿的撒了手。沐夫人出了门亲自给洛清柠披上衣服,也没多说,转头回了屋子。 洛清芷吃完早饭,披了斗篷打算去徵宫看看和宫远徵研制的毒药怎么样了,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洛清柠,蹲下身来,在她耳边说道:“你们母女俩的这招都用烂了,我要是你就动动脑子,想个新的法子。”复又站起身来,故作惆怅的说道:“哎,你说你非要跪着这不是让我难办嘛。这里风大,别冻着了,进去跪吧。雪影帮三小姐把蒲团拿进院子里。” 洛清芷头也没回的去了徵宫,之前跟宫远徵一起研制出的毒药药方,也不知道他做好了没有。来了医馆里没见到宫远徵,洛清芷自去他房间坐下,看着那棵大树。她每每看到它都在想,如果这棵树是人他还愿意一直留在这院子了吗?活到现在会觉得是值得的吗? “看什么呢?”宫远徵回到徵宫就听到下人说洛清芷来了,去医馆没有见到她,就猜到她在自己房间里。自从有了她,这徵宫也不再是冷冷清清的,算是有了些人气。又见她呆呆的,好奇的开口问道。 洛清芷回过神说道:“没什么,看这棵树而已。药做的怎么样了?” “做好了,但需要试试药性。”宫远徵一边给她倒茶,一边说着。 洛清芷点了点头,端起宫远徵的茶:“还是你这好,清净,也没有脏东西。” 宫远徵坐在她对面,擦拭着手里的小刀,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洛清芷见他总擦那把刀,很是好奇的问:“这刀是谁送你的?总见你擦它。” 宫远徵没有回答,将刀放进刀鞘,问起了她:“听说洛清柠跪在你院子里,还是你让她跪的。” 洛清芷轻笑道:“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你都听说了,看来宫门已经传遍了吧。” “你打算怎么办?” “要不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打死她,一了百了怎么样?” 宫远徵蹙眉看着洛清芷:“还有心思开玩笑。” 洛清芷认真的看着宫远徵:“那?你信吗?” “我?我信不信很重要吗?” “当然,你是我的朋友,如果连你都信,我自然去料理了她。你若是不信,我又何必给自己徒添烦恼呢?” “我是不信,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们不信,我就无所谓。她这些把戏,我早就见识过了。既然她要跪就让她跪好了,就算是为之前的所作所为赔罪。。” “那这些流言蜚语,你就不怕夫人听见了,替你担心吗?” “我娘若真是能被几句流言吓到的人,你觉得她还能走到今日吗?” 宫远徵垂眸一笑,洛清芷倒是有些不解:“笑什么?” 宫远徵笑其实是笑自己的想的天真了,原先他听说她的遭遇,只觉得同情,甚至可怜。后来与她相处,知道她是个心有成算的人,但又想着沐夫人温柔端庄,不愿与人相争,她又极在乎自己的母亲,所以怕这流言蜚语让她们受了委屈。 毕竟洛清芷是第一个跟自己做朋友的人,若她有事,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可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洛清芷走到今天,沐夫人肯定是悉心教养过的。她如此,她的母亲又会差到哪里去。 “没什么?你饿吗?要不要让人给你拿点吃的来?” 洛清芷不禁笑了出来,自己最近只要来徵宫,宫远徵就给她吃东西,还老是问她饿不饿。 “我当然不饿了,我可是吃了饭来的。而且最近你为什么怎么总让我吃东西啊?跟养猪似的。我娘说我脸圆了不少,我可不能再吃了!你别让人拿,拿了我也不吃。” “你既然不吃,那我这桌子上的糕点呢?我记得这碟子糕点可是摞的三层高,现下就剩两层了,难不成是我这屋里有老鼠偷吃了。” 洛清芷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佯装傲娇的说道:“可能吧,反正不是我吃的。” 宫远徵见她的模样,越发想笑,洛清芷偷偷瞧着他:“笑笑笑,就知道笑。走了,去试试药。” “去哪试?” “执刃不是新抓住一个细作吗?能为徵公子试药,是她的荣幸。” 宫远徵换了神色,一脸的不高兴:“这你就别想了,执刃可是说了那个细作不能动。况且这药还没做解药,万一死了,咱俩可就麻烦了。” “啊?真是讨厌。我本来还想试试这药的毒性呢。现在怎么办?” “外边有兔子,你想试用那个就是了。” “兔子招你惹你了,我可不忍心。要是在洛家就好了,洛家的毒医堂里有药人,可以随时试药。” “你心疼兔子,却用人试药,你到底是善良还是狠毒?” “那些药人都是些十恶不赦的罪人,本就该死。我让他们试药是看的起他们。”洛清芷直直的看着宫远徵解释道。 宫远徵没有反驳倒是看着她不说话,洛清芷被他看的有些发毛:“你,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 “你今日是上妆了吗?”宫远徵看着她的脸感觉与平日里不同。 “是啊,化了一个时辰呢,好看吗?” 洛清芷眉眼含笑,眼神里带着期待,虽然自己不爱倒腾这些,可如今既然做了,自然希望有人夸夸自己。宫远徵让她问的不知怎么回答,但又不想扫兴,声量低沉的说了一句:“好看。” 有人夸不管是谁都会高兴的,洛清芷也不例外,开心的站起身来上前拉着他:“走。” “去哪?” “执刃既然不让我们动那个细作,那就找别人来试试药了。” “别人?谁呀?” “去了你就知道了,快走吧,试完药我请你吃饭,我娘做的菜,可好吃了。” 洛清芷拉起宫远徵就走,还不忘嘱咐侍卫,让他去找宫尚角说自己请他吃饭,中午的时候记得去雪青院。 洛清芷拉着宫远徵匆匆来了地牢,拿出执刃令牌跟地牢的侍卫要了犯人名单,仔细挑选起来。既然不能用那个细作试药,那就换一个。反正这牢里关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即使死了也没什么,他们甚至还得感谢自己能让他们早点解脱,毕竟宫远徵的毒药可比死更加难以忍受。 宫门从来没有拿犯人试药的先例,要是洛清芷这么做了难免落人口舌,宫远徵从洛清芷手里拿走了名簿。 “怎么了?” 宫远徵解释道:“让犯人试药,宫门从无此先例,所以你看了也没用。” “哈!” 洛清芷不明白宫门既然没有让人试药的先例,又没有药人,那毒药,解药都是怎么配出来的。宫远徵就是再了解这些草药,可他毕竟是人不是神,他是怎么知道这些毒药进入身体会是什么反应,又是怎么配制的解药。 “没有试药的先例,你是怎么做的毒药,解药?难不成是你......”洛清芷不敢往下想,如果她想的是真的,那宫远徵到底受了多少苦,多少罪啊。 宫远徵看她欲言又止,直言道:“嗯。所以这药现在不能试,在等两日吧,有了结果我会告诉你。” 洛清芷被震惊到,看他将名册放在桌上,不禁抬头看着他的眼眸。谁能想到眼前这个长身玉立,神色明亮的少年,却能医毒双修,暗器毒药天下难寻,他的强大更是让无锋提防,惧怕,且年纪轻轻已是一宫之主。世人赞叹,羡慕他的成就,可没人想过他吃了多少苦。 自年幼时便失去双亲,要不是有他的哥哥,也许他活得会比自己还要艰难。从前洛清芷只知道他的毒药暗器做的好,可从不知宫门没有药人。那每一种毒,每一种药都是他自己试出来的。 所谓天才,不过是毒经百骨锻造而成,所谓天赋,也不过是日夜耕读,千锤百炼得来的。人们只能看到神明高高在上的冷傲,却从来瞧不见成神前他所经历的苦难与泥泞。 洛清芷自和他相识到今日,她知道他只是表面毒舌冷傲,目中无人,狠厉霸道,内心其实柔软善良,渴望被爱。你对他有一点点的好,他就拿自己的整个生命作为回馈。也许,他跟自己一样都渴望一束光,那束被偏爱,被理解,甚至被救赎的光。 洛清芷看到他眼睛里的星辰大海,好像有一种吸引自己的魔力,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疼吗?” 两人的眼眸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对方,宫远徵也没想到她会那么问自己。自己的哥哥教会了自己很多,他说可以哭,也说以后他就是自己的哥哥。可没有人像洛清芷那样直白的问过自己疼与不疼。大家都说他是天才,可没有人问过他走向天才的路有多么艰难。 “不疼。”宫远徵低声回答道。 地牢里鸦雀无声,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两人驻足相望,彼此的心跳声愈发明显。 宫远徵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该回去了,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洛清芷低头转换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嗯,走吧。” 两人出了地牢,沉默的前行,洛清芷默默的说了一声:“那药,别试了。” 宫远徵没有听清她的话,复问道:“你说什么吗?” 洛清芷郑重的说道:“那药不试了,就当我们从来没有研制过,你别再去试药了。非要试的话,你等我几天,等我身体里的蛊虫安静了,我来试。” “你不怕被毒死?” 洛清芷莞尔一笑:“有你在,阎王爷是不会收我的。” 宫远徵好像明白为什么严齐和完颜璟会心甘情愿的留在她身边,也开始理解自己的哥哥为什么对她另眼相看。 雪青院里,洛清柠一直跪在院子里,沐夫人劝她起来,她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跪着。而洛家三小姐跪在雪青院的事很快传到了严齐和林嵩那。大家都是聪明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是祁夫人找人传出去的,为的就是坐实洛清芷苛待姐妹,无情无义的罪名。 二人打着找洛清芷吃饭的幌子来了雪青院,打算替她料理了这件事,毕竟洛清芷出面并不合适。 一进院子两人就见到洛清柠跪在地上,虽然洛清芷让人给她拿了蒲团,但毕竟跪了那么久,洛清柠的脸色已变的有些痛苦。林嵩是个直言快语的人,他一向看不过祁夫人母女的做派,从前在洛家还看着洛老掌事的面子不与她们计较,今日她们欺负人欺负到门上来了,林嵩绝不惯着她们,直走到洛清柠面前问道:“三小姐,怎么在这跪着?” 洛清柠一改昨日嚣张跋扈的样子,楚楚可怜的说道:“回三爷,是我昨日冲撞了姐姐,今日特来给她赔罪。” 林嵩见她的样子不由得冷笑道:“赔罪?可我怎么听说是清芷让你跪在这儿的?看来是下人们乱嚼舌根了,敢污蔑洛家二小姐,真是胆大包天。” 严齐在旁边开口道:“那我得查查是宫门哪个人传的,这么不长记性。” 洛清柠可不能让他们查,万一查到是自己身边的人,那她就白跪了。 “是我要跪的,跟姐姐没关系。姐姐怜惜我怕我跪在门口得了风寒,才让我进院子里的。若是让执刃他们知道了昨日发生得事,恐怕会有损洛家得颜面。我今日跪在这本就是求得姐姐原谅,不想再生事端。” 严齐听她们说话就烦,直言教训道:“昨日你出手伤了你姐姐,又在院子里当着宫门两位公子的面大喊大叫,让洛家没了脸。今日又跪在这,让众人看着,让清芷无缘无故得了一个,不仁不义的罪名。你还敢说是为了洛家的颜面。” 严齐字字句句说的掷地有声,而洛清柠刚想开口解释:“不是的,我......” 林嵩直接堵了回去:“三小姐,我要是你现在就立刻回去,省的丢人现眼。你若是执意不走,就别怪我找人抬你回去。只是那时候丢人的就不止是你,祁夫人也要跟着一起没脸了。” 洛清柠的脸一会青,一会白,林嵩直接喊道:“来人,把三小姐架回女客院落。” 洛清柠一听他来真格的,连忙说道:“不劳烦三爷,我自己能回去。” 林嵩一脸不屑:“那就请吧。” 洛清芷和宫远徵回到雪青院正好瞧见洛清柠被人搀回女客院落的背影,打趣的说道:“看来有人先我一步打发了她。” “我猜不是严齐就是林三爷吧?”宫远徵说道。 “为什么?” “我哥今日在处理外务,无暇分身。执刃嘛,他还没闲到替你们姐妹断案。那也就只有严齐他们了。” “说的有道理,走吧,去看看。” 两人进来院子见严齐和林嵩已被招呼坐下,宫远徵猜的果然没错。洛清芷半开玩笑的说着:“多谢三爷替我打发了她,辛苦了。” 林嵩说道:“还好意思说。我原先以为你是个心有成算的,断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怎么今日却闹出这些事来,落人把柄。” “三爷息怒,我是想着人家既然要唱戏给我们看,总不好驳了她的一番心意,这才给她搭了戏台。”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还是璟说的对,你就是玩心太重。他不在你更是要玩上天了。” 严齐倒是率先开口:“三爷怎么知道,璟在这,他就不会由着她闹了。” 林嵩轻笑道:“也是,这两人简直如出一辙。” “行了二位,就不要再取笑我了。既然大家都在,不如留下用个便饭吧?我和母亲下厨做几道大家爱吃的如何?” 林嵩知道洛清芷的手艺,好久没吃也有些想念:“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可是好久没吃你做的火腿什锦锅了,说起来还有点馋了呢。丫头,就辛苦你和夫人了。” “三爷言重了,不过是道菜而已。诸位稍坐,我去厨房看看。” 很快洛清芷和沐夫人张罗了一大桌子菜,宫尚角也来了雪青院。沐夫人怕自己在几个人吃的不尽兴,带着四个丫头去了偏厅。林嵩一向是爱饮酒的,他在自然少不了以酒助兴,这桌上的人也都是能陪的。除了洛清芷,她的酒量不差,就是酒品不好。 一开始几人都还挺正常,喝到后边,林嵩见洛清芷滴酒未沾,酒意上头,问道:“芷丫头怎么没喝?我记得原先你也是能喝两杯的。是不是怕璟不让啊,没事,他今日不在。”说着拿起酒壶要给洛清芷倒一杯。洛清芷还没来得及说话,光顾着伸手挡住酒杯,倒是有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她不能喝。” 严齐说也就罢了,她们自小在一起,他自然了解洛清芷。可宫远徵也出了声,倒让宫尚角觉得有些意思,自己可从来没说过洛清芷不能喝酒,他这突然的出声相护是因为什么? 宫尚角探究的看着宫远徵,林嵩也笑的意味深长:“这......,好好好,既然芷丫头不能喝,那我们喝。角公子,请。” 两人在看热闹,剩下的三个人有些尴尬。也不是,准确的说是两个人,严齐算是看戏的。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很快林嵩和严齐脸色通红,就连宫尚角也感觉到醉意上头,只不过他还能走回去,剩下的两人已是酩酊大醉,一滩烂泥。这从白天喝到晚上,醉倒也不奇怪。现在清醒的就只剩宫远徵和洛清芷,一个没喝,一个有哥哥挡着也没喝多少。宫远徵本想送宫尚角回去,宫尚角见屋里的两人只说自己能回去,让他帮忙把桌下的两人送回去就行。 两人看着桌下睡得正酣的两人发愁,抱着胳膊不知道该怎么把他们抬回去。洛清芷拿胳膊碰了碰宫远徵:“找侍卫来吧,把三爷送回去。咱俩把严齐扶到偏房里睡一晚。” “为什么不把严齐送回去?”宫远徵语气有些冰冷。 “你不知道,严齐喝多了总吐,要是把他送回去,肯定吐得哪哪都是。” 宫远徵皱眉看了洛清芷一眼,直接出了门。洛清芷以为他不管了,要把这烂摊子扔给自己急忙喊道:“喂,你干嘛去,他们俩怎么办?你不管了?” 宫远徵没回头,疾步走着扔给洛清芷一句话:“去拿解酒药。” 洛清芷坐在地上看着躺下的两人发愁,一个鼾声震天,一个吐得昏天黑地。自己还要随时给他接着,帮他打扫,怕弄到他身上。严齐醉的不成人形,拉着洛清芷絮絮叨叨,听不明白说的什么,只能听懂几个字。洛清芷一边给他收拾,一边还在回应着他的话。宫远徵进门的时候,严齐正抱着洛清芷,头放在她的肩膀上,跟她说着话。 洛清芷见宫远徵回来,仿佛看见了救星:“你可算回来了,药呢?” 宫远徵见严齐的样子,直接掰过他,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严齐倒好,稀里糊涂的直接,啪,吐了出来,看的两人一愣。宫远徵又倒了一颗,洛清芷伸手拿过塞进他嘴里的瞬间捂住了他的嘴:“不许吐,咽下去。” 严齐倒是听话,上一秒还挣扎着要吐掉,下一秒就老老实实的咽了下去。 宫远徵又去给林三爷喂了一颗,让刚刚跟着来的侍卫将人送了回去。侍卫们想要送严齐回去,结果他死抱着洛清芷不撒手,说什么都不走。洛清芷也不想难为一个喝醉的人,本想送他去偏厅睡,宫远徵却直接让人将他四脚朝天的抬走。 “你,这,他回去不会有事吧?”洛清芷有点不放心。 “不会。”宫远徵好像有些生闷气的说道。 洛清芷点了点头,又看向身边的宫远徵:“你不回去吗?” “你是在赶我走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怕你累嘛。”洛清芷不明所以,他生什么气呢,自己说的是实话嘛。 “你和严齐一直都是这么相处的?” “对呀,我们是朋友,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宫远徵看了洛清芷一眼,洛清芷感觉他眉宇间带着些气愤,但也不知道他气什么。最后宫远徵撂下一句:“走了。”就出了雪清院。洛清芷摸不着头脑,感觉他怎么莫名其妙的。 第21章 栽赃嫁祸 清晨,沐夫人和雪影星落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一整理着。洛清芷抱着自己喝剩的半碗牛乳,站在屋子里看几人忙来忙去。 开始沐夫人也没有管她,由得她晃,可洛清芷一个人东看看西看看的,沐夫人嫌她太碍事:“要喝就坐下好好喝完,不喝就放下过来帮忙。别在这晃来晃去的,像什么样子。”洛清芷撅着嘴巴,撒娇的说道:“娘亲,你竟然开始嫌弃我了,我可真是太伤心了。” 雪影见自己家小姐的模样实在有些可爱:“小姐,夫人哪里是嫌弃你呀,你看那个箱子里的都是做给小姐的新衣。夫人熬了好些天呢。” 洛清芷一听是给自己的,忙放下碗,打开箱子翻了起来,只见里边有四季的衣衫,内饰,手绢,冬日的暖手套子,斗篷等等。一看就是做了很久,就连衣服的纹饰都是亲手绣上去的,洛清芷忙着沐夫人:“娘,你怎么做这么多,多辛苦啊。” 沐夫人宠溺的说道:“知道我辛苦,就快点吃了饭,来帮帮忙。” 洛清芷很是乖巧的笑道:“好,我这就来帮忙。”接着翻着里边的衣服想拿出来放着,翻到底下却看见一件红色雪缎织锦裙,洛清芷有些惊讶拿了出来,问道:“这衣服不会是给我的吧?” 星落开口道:“当然是给小姐的了,是夫人做给小姐过年穿的新衣。” 洛清芷一个头两个大的看着沐夫人:“娘,你知道我不喜欢红色,这个我怎么穿啊!” “不穿也得穿,你平日里总是穿些素色的衣裳,可过年总要喜庆一些,穿的艳丽些才有过年的意思。况且你这个年纪穿的太素反而不好,就应该都学着穿一穿,才是女孩子家该有的生气。” 洛清芷实在是接受不了:“我能不能不穿啊~” 沐夫人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不能,过年你想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许穿你那些衣裳。” 洛清芷撇着嘴一脸的不情愿,星落急忙打圆场:“夫人,小姐也不止是这些衣裳,前两日我还看到有一身青色绣纹的,也很是漂亮。” 沐夫人没想着洛清芷来宫门时有带着这样的衣服,便让星落拿来看看。洛清芷本来都忘了这回事,让星落一说倒是想起来了,急忙拉住了她。 “娘,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外面的成衣铺里买来的。” “买来的?给你带的衣服不够吗,怎么去买衣服?”沐夫人关心的问道。 月影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边收拾一边说道:“哪里是小姐买的,是徵公子买的。”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几人都怔怔的看着洛清芷等她解释这件事。此刻洛清芷真是想把月影的嘴缝上。 “月影,别胡说。” 月影无辜又天真的看着洛清芷:“我没胡说,就是徵公子买的。” 洛清芷还想说些什么,沐夫人走过来拉着她坐下问道:“徵公子为什么要给你买衣服?你们俩是?” 洛清芷急忙打住沐夫人的想象:“娘,你可别瞎想,衣服是徵公子买的没错,那只是因为我不小心掉进河里,浑身湿透了而已。” “掉进河里?好好的你怎么会掉进河里。” 沐夫人问的急,洛清芷只能一字一句将当日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还怕沐夫人不信,拉上月影作证。 “这么说,你们俩就真的一点......” “一点都没有,娘你就别瞎想了。” 沐夫人有些惋惜:“唉,真是可惜了,那徵公子也是个干净漂亮的孩子,年纪轻轻就有一番成就,你们若是能成婚,也是一段良缘。” 洛清芷急忙打住:“哎呀,娘,你说什么呢?什么成婚不成婚的,人家可是堂堂一宫之主,就是要选亲也是世家大族的女儿,又怎么会是我呢?”洛清芷这话像是一根尖刺,直直的刺进了沐夫人的心里。 “唉,都是娘不好,要是我能好好保护你,你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的苦。我当初要是多坚持一下,如今你也是洛家正统的嫡女,也不会受人白眼。”说完不禁落下泪来 洛清芷手足无措,她说那些话本是无心,没想到竟惹得自己的娘亲落泪:“哎呀,娘,你别这么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没人给我白眼。我既然来了宫门,那不管议不议亲,跟谁议亲,他们都不会委屈了我的,就算想委屈我,还有尚角哥哥呢,他会为我做主的。” 沐夫人听到宫尚角,也问道:“说起角公子,这里没有别人,清芷,你老实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有他?” 洛清芷没有回答只问道:“娘,你可知道杜鹃的花意?” 沐夫人不明所以,只回答:“自然知道,可这跟角公子有什么关系?” 洛清芷释然的回答:“他的角宫里就种满了杜鹃花。尚角哥哥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清冷孤独的人,虽然他有徵公子这个弟弟,可却总在没人处自己舔舐伤口。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想到去种杜鹃呢。” 沐夫人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也能理解她的自己的女儿,你若无情,我便休,她从来不是一个会苦苦纠缠的人:“所以,你选择把他忘掉?你就不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是忘掉,而是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他依旧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最尊敬的人。别的一概没有。这好奇嘛,一开始是有的,后来我想能让角公子清醒沉沦的人,也许是她真的给了旁人给不了的东西吧。这么一想我也就不好奇了,他要是能幸福,不是更好吗?” 沐夫人心疼的摸了摸洛清芷的脸,她的女儿怎么总是这么坎坷,但又觉得欣慰,庆幸她能自己走出来,只要走出来,就能看见新的阳光,只属于她自己的阳光。 宫紫商带着自己准备的礼物去雪青院看望沐夫人,路上正巧碰上洛清柠也往雪青院走,宫紫商没有出声,默默跟着她。洛清柠自从来了宫门惹得一桩桩的事,她都有所耳闻,她也想看看这次洛清柠要作什么妖。 洛清芷还在屋子里跟沐夫人说着话,雪影瞥见洛清柠进了门,忙提醒洛清芷:“小姐,有人来了。”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屋外。洛清芷站起身来看见洛清柠的身影,不由得升起一股厌恶感,直令她恶心。 她也不装了,直接走到门口冷声问道:“你又来干什么?”洛清柠面上笑语盈盈的回到:“前几日冲撞了姐姐,昨日又让姐姐为难,我自知有错,所以今天来给姐姐赔罪。”说罢转身打开侍女手里的盒子,一一展示在洛清芷面前。“这些都是我和我娘专门挑了来给姐姐赔罪的。还请姐姐笑纳。” 洛清芷看着眼前的珠宝首饰,要是放在她小时候,她也许会很惊喜,这些东西随便一件就够她和母亲吃喝不愁。可如今,这些破烂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可她若不收,洛清柠必然是没完没了的纠缠,可收了她又觉得像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这些事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你也不必在这惺惺作态。拿着你的东西回去吧。”洛清芷跟她多说一句话嫌脏,只想让她赶紧滚出去,省的污了自己这块地方。 洛清柠倒是想走,若不是昨天回去之后祁夫人让她今日务必带着礼物来赔罪,她才不会来呢,还说若是洛清芷不收,就是死也不能走。这母女俩就是要让宫门的人知道,惹是生非,斤斤计较,不识大体的人是她洛清芷,而洛清柠不过是娇生惯养惯了,年纪又小,一时犯错而已。 洛清柠这些年别的没学会,这装柔弱,卖乖,她倒是学的比谁都精准,就连祁夫人都比不上。面对洛清芷她楚楚可怜的说道:“看来姐姐还在生气,也罢,姐姐不想看见我,我走就是了,只是这些东西是我的一片心意,还望姐姐收下,若是不收妹妹恐怕真要寝食难安了。”说完便哭哭啼啼的抹起眼泪,身边的侍女也添油加醋的说道:“是啊二小姐,我们家小姐为了给您挑礼物,一晚上都没睡好,就连膝盖的伤都没顾上擦药,您可不能辜负了小姐的一片心意啊。” 洛清芷哑然失笑,能一屋子都是一个鬼模样真是不容易:“你说我不收这些东西就是辜负了你家小姐的心意,那我要是收了不是告诉所有人,都是我贪图这些金银珠宝才惹出这许多的事吗?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们口口声声说着赔罪,背地里却要陷我于不仁不义,到底是何居心。” 洛清柠急忙解释道:“露夏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洛清柠,我劝你识相点赶紧走。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你们也能在这宫门安心把日子过下去。你要继续在这装柔软,扮可怜的恶心我,就别怪我撕了你的伪装,下了你的面子。记住了这是宫门不是洛家,你让我不痛快,我也一定不会让你活得舒心。” 洛清柠泪眼婆娑的看着洛清芷,下一秒竟直接拔下自己的簪子刺进自己胸口。既然洛清芷要让自己活得不痛快,那自己就先让她在这活不下去。蛮横无理,嚣张跋扈,咄咄逼人,竟逼得自己的妹妹自杀谢罪,不管哪一条都足以让洛清芷这辈子抬不起头。她就是要告诉洛清芷,她洛清柠永远都不会屈居人下,从前在洛家是这样,来了宫门也照样如此。 洛清芷没有想到洛清柠会如此豁得出去,一时没有防备,差点让她自戕。好在及时拉住了她的胳膊,才没有扎得更深。其实她也明白即使自己没有拉住她,洛清柠也不会真的去死,她的目标是让自己在宫门孤立无援,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簪子扎进皮肉里,洛清柠顺势晕了过去。而她身边得到露夏大声叫喊起来:“快来人啊,快来救救我家小姐。”叫喊声引来了宫门的侍女侍卫,众人见此情景不由得看向洛清芷,而沐夫人几人听到露夏的叫喊也都跑出门来,站在洛清芷身边。露夏看来了人更是大了胆子:“二小姐,你为什么要下此毒手,我们小姐是来给你赔罪的,你骂也骂了,罚也罚了,为什么还要出手伤人?” 洛清芷不免觉得好笑,栽赃嫁祸也不动动脑子:“我出手伤人?伤你家小姐的是她自己头上的簪子,我要想伤她还用的着这么费劲吗?” 听到露夏胡说八道雪影忍不住想要教训她,沐夫人拉住了她:“露夏,你说清芷出手伤人,有什么证据?” “我亲眼所见是二小姐伤了我们家小姐,而且在此之前二小姐就污言秽语的侮辱我们家小姐。” “口说无凭,况且你是清柠身边的人,你的话算不得数。来人,先把三小姐抬到屋里,去医馆请大夫来医治。再去把大夫人请来。” 众人纷纷行动,有条不紊的按照沐夫人的话进行着。洛清芷泰然自若的看着一群人又让月影跟着侍女一起去医馆把宫远徵请来。昏迷的那么快,她不用想都知道那簪子上淬了毒,而宫远徵就是自己最好的人证,自己的话宫门的人可以不信,但他的话,由不得她们不信。 露夏跪在洛清柠的床边哭天喊地的,满嘴都是洛清芷害死她的言论。屋里人来人往的,即使这些人不想听,也难免跑到他们的耳朵里。三言两语就想冤死洛清芷,沐夫人第一个不答应,眼神示意星落和竹影将她拉了出去。竹影早就想收拾她,直接把她拖到柴房,堵了嘴,捆猪一样的绑了起来。 屋里的人来来往往,侍女拉着乌大夫急匆匆的赶来,祁夫人也紧随其后,派去的人在路上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叙述了一遍,如今她也分不清到底是洛清芷出手伤人还是洛清柠故意栽赃。但不管从哪讲,这都得不偿失。 屋内,沐夫人和雪影剪了洛清柠的衣服,露出伤口便于大夫查看医治。祁夫人进门看见洛清柠昏死在床上,满脸怒气的冲着沐夫人走过去,雪影急忙挡在身前:“夫人,三小姐还在昏迷,还是救人要紧。”祁夫人满脸狠厉的低声说道:“我的柠儿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沐槿禾,我让你这屋子人陪葬。”沐夫人慢慢推开雪影站在祁夫人面前,面色冷静的说道:“真相未明,夫人说这话恐怕为时尚早,不如多看看三小姐吧。”祁夫人冷哼了一声转身回到床前问道:“可伤及性命?” 乌大夫安抚道:“无妨,夫人且放心。簪子虽插进胸口,好在伤口不深,未伤到心脉。我已命人去煮了参汤,给小姐服下后就能把簪子取出来了。”听到这话,众人皆放下心来。 祁夫人又见屋里伺候的人不见露夏:“露夏人呢?” 雪影回答道:“露夏姐姐在这吵吵嚷嚷的,我怕耽误了医治,请她去了偏厅。”祁夫人听她这话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守在床前等着参汤。 此时,月影带着宫远徵回来,见洛清芷神情严肃的站在院子里,眼神里带着不甘心,遂上前问道:“月影把事情大概的跟我说了一遍,发生了什么?你又想让我做什么?” “自戕,昏迷的太快,查她的簪子。”洛清芷现在恨不得补一刀,直接结果了她。 “好。”宫远徵答应的干脆,直接走进了屋子。 屋里众人见是宫远徵,忙低头称呼道:“徵公子。” “她怎么样?” “回公子,洛三小姐并无大碍,只是看着吓人。刚才已经服下了参汤,可以取簪子了。” “我来。”宫远徵面色冷淡的说道,众人闻言皆让出路来。 宫远徵来到床前,看了看伤口的位置,拿了纱布铺在周围,又用纱布按在出血的位置上,另一只手直接将簪子拔了出来。乌大夫忙上来接手处理伤口,宫远徵用纱布将簪子包起来,下人也端了水来让宫远徵净手。沐夫人询问的开口:“徵公子,三小姐她?” “夫人放心,一会止了血,喂了药就能醒。” 沐夫人算是放下心来,只要洛清柠能醒,不愁查不清真相。宫远徵望见院子里的人,孤孤单单的站在那:“夫人,可否让二小姐跟我去趟医馆,我正好有些事要请她帮忙。” “自然可以。”沐夫人明白宫远徵在替清芷解围,现在也只有他说的话没人敢反驳。 宫远徵点头示意后拿着东西出了门,走到洛清芷身边说道:“走吧,跟我去医馆,我和夫人说过了。” 洛清芷看了看屋内,默默跟上了他的脚步。一路上无话,就是到了医馆,洛清芷也是找了地方自己默默坐下,一句话也没有,就那么面无表情的坐着。宫远徵觉得她不对劲,医馆里人多眼杂不好问她,起身拉着她回自己房间。 洛清芷被拉得一愣:“怎么了?” 宫远徵叹了口气:“跟我走。”说完就拉着洛清芷回了自己房间,洛清芷喜欢徵宫的那棵树,每次等宫远徵的时候她都能看好久。宫远徵给洛清芷倒了杯茶,又去拿了糕点给她。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忍不住的说道:“你怎么了?在你院子里的时候就自己站那,刚刚在路上又一句话不说。难不成真被吓着了?” 洛清芷扯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没有,只是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一时没有走出来而已。洛清柠怎么样了?” “没事,簪子取出来了,也没流多少血。大夫会照看好她的。” “簪子是你取的还是乌大夫取的?”洛清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只是那一刻比起洛清柠的生死,她更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宫远徵被问得一愣:“是我。”他想解释,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这样回答眼前的人。 洛清芷听了心里不知为何咯噔了一下,那种奇妙的感觉让她很难受,她忍着自己的情绪:“你取的时候洛清柠醒了吗?” “醒?”经她一提醒,宫远徵也意识到不对劲,自己动手的时候是直接按住伤口生生拔出来的,就连止血的药都没有用,洛清柠一个姑娘家就是昏迷的再深,又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簪子我带回来了,一验便知。你先坐着,我去去就回。”宫远徵起身要走。 洛清芷低着头,拉住他的手:“不急,一时半刻她也醒不了,能陪我坐会吗?” 宫远徵能感受到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在微微用力,也许此刻她在强忍着自己崩坏的情绪。至于原因,他无从得知。 两人坐在那,寂静无声。良久后洛清芷开口说道:“你说那棵树要是没有根系的牵扯,它会不会想离开这个院子?” “离开?去哪?” “不知道去哪,可外边天高海阔,总好过困在这一方天地里吧。” “你想离开吗?”宫远徵郑重的问道 洛清芷依旧看着那棵树,了无生气的说道:“我没得选。” 宫远徵微微皱眉:“没得选?所以,若是有选择的机会你会选择离开宫门,是吗?”宫远徵此刻想知道她的答案,而洛清芷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选择了沉默。 “这世上没有如果。”洛清芷释然的微笑,又开口道:“帮我验验那发簪吧,我想在这坐会,这桂花糕看起来还不错。” 宫远徵见她逃避,不再多问,起身去帮她验毒。也许,她此刻心里有万千的情绪不愿意展现出来,也许,她真的如自己所说要是可以选择,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宫门。 洛清芷自己静静的坐在那,眼神空洞。自己虽然不放心她,可眼下的能做的也只有帮她找出洛清柠昏迷的原因,也许能还她清白。 第22章 年幼时的伤疤 洛清柠昏迷的事很快传遍了宫门,宫子羽不愿意宫门牵扯其中,但也不能不闻不问,只能托云为衫和宫紫商去雪青院看看她。云为衫原本想跟宫紫商商议去雪青院的事,却发现她一直心事重重:“紫商姐姐,你怎么了?” 宫紫商被叫了一声回过神来:“啊?没事,我就是想起一些事来。” “姐姐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吗?不如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宫紫商欲言又止,直到最后:“我要是说我知道洛清柠是怎么受伤的,你信吗?” “姐姐怎么知道的?” “哎呀,我今天本想去谢谢夫人的,在路上碰见洛清柠也往雪青院里走。我前几天听说她跟清芷的事,我怕她闹出什么事来,就悄悄跟着她。没想到......没想到就那么巧看见她跟清芷在院子里,她那伤是自己拿发簪扎得,清芷只是伸手拦了她一下。” “姐姐,这些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本来想说的,可刚刚子羽说宫门的人不能插手,我这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你说清芷她不会有事吧?” 云为衫思考着说道:“应该不会,清芷一向聪明,她应该会有办法的。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二人一边商议,一边去往雪青院。 徵宫里,洛清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极力的想要的抽离,可那些情绪像是生了藤蔓爪牙一般,死死地困住她,甚至最后释放出毒液一点一点侵蚀着,想要将她整个吞食殆尽。 自早上吃了饭到现在快一日了,洛清芷几乎未进一粒水米。平日里她按时吃饭还总觉得饿,可现在,不仅那碟子桂花糕丝毫未动,她自己就像被钉在那里一样,不曾挪动半分。宫远徵走的时候见她的模样本就担心,又想着她一日水米未进,让人给她安排了膳食,自己则加快了验毒的速度。直到晚上宫远徵才回到房间,看见洛清芷就那坐那,桌上的饭菜依旧摆着分毫未动:“怎么不吃饭。” 宫远徵的声音将晃神的洛清芷拉了回来:“没什么胃口,可验出什么来了?” “没有!” “没有?” “发簪上除了一点点,曼陀罗花的汁液,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不可能,一定有问题!”洛清芷斩钉截铁的说道 “所以你要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细节是被你遗漏掉的。” 宫远徵当然知道这其中有猫腻,可是事发时只有她们三个人在场,所有的细节只能靠洛清芷自己回忆,别人都无能为力。 但洛清芷被自己的那要命的情绪死死缠绕着,她越是想想起来,脑海里的画面就越是模糊甚至开始头疼。宫远徵见她模样,安抚道:“要是想不起来也别为难自己,先吃点东西,我让人把这些撤了,做些新的来。” 宫远徵起身唤人来收拾桌子,出门时正撞上急匆匆赶来的严齐:“清芷呢?”宫远徵被撞得退后了两步,淡淡的说道:“在屋里。” 严齐也顾不得宫远徵,只冲着洛清芷跑过去:“没事吧?” 严齐紧张的抓着洛清芷问道,洛清芷淡淡的笑着说道:“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我回惠澜院的时候听院子里的人说了今天的事。早知道我就不去校场了,还能早点过来。” “无妨,好在没什么事。” “故技重施,要不是看她现在躺死在床上,我一定砍了她。” “是啊,故技重施,我竟也没防住。说到底还是我大意了,怪不得别人。”洛清芷此时的心情难以言喻。 严齐听她的话,察觉到什么:“你放心,这次不会跟之前一样了,这是在宫门,不是洛家,有我们护着你,从前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宫远徵把严齐的话听进了心里,看来洛清芷现在的种种反应是跟她从前的经历的有关。可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如此没了生气。 洛清芷想一个人待着,周围一点点的声音都让她觉得嘈杂,她知道严齐是关心自己,可此刻她也顾不得他的感受,只说道:“我头疼的厉害,你去跟徵公子要些止疼的药丸吧,也让我自己坐会。” “好,我去。但是你不能自己待太久,吃点东西,或者干点别的事。总之,不要再想这件事了。”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嘱咐她。 严齐不放心的去找宫远徵,可哪里需要找啊,他就在门口:“徵公子,清芷头疼的厉害,给她配些止疼药吧。”说着使了个眼色。 宫远徵心下了然,一声不吭的走向医馆,严齐也跟了上去。宫远徵在医馆里忙碌着,他想再验验那簪子,生怕遗漏了什么。严齐坐在外间,左右思量还是觉得要通知璟,让他赶紧回来。祁夫人母女最害怕的就是完颜璟,洛清柠每每见到他更是连头都不敢抬。有他在,祁夫人母女俩至少不会再做出这种能撕开洛清芷伤疤的事。 宫远徵将那发簪反反复复的验了数遍,仍是一无所获。又见严齐在屋外坐着,想起他们的对话,不免好奇。拿了止疼的药,走过去递给严齐后,开口问道:“她今天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严齐不知道他说的哪件事,反问道。 “她今天一直呆呆的,以她的性子定不是被吓着了,是因为什么?” 严齐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但又想到宫远徵不止一次的救了洛清芷,今天又为她了反反复复的验那发簪,小心的回答道:“我要是告诉你,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就是角公子也不行。” “究竟是什么事这么神秘。” 严齐叹了口气:“洛清柠自戕嫁祸他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甚至不是第二次。” “什么意思?” “洛清柠从小就跟清芷不对付,她爹的为人你们都知道。我听府里的老人说,清芷第一次跟洛清柠起冲突,是洛清柠偷拿了夫人的镯子被清芷发现,结果她死不认错,还故意磕伤自己的腿,冤枉清芷说是她推的。 她爹不分青红皂白,大雪天罚清芷整整跪了一个晚上,夫人去求,被挡了回来。后来祁夫人甚至让人将她锁进了柴房,夫人也就是那时候患上的咳疾。而清芷,年纪小,冬日里衣衫单薄,又被罚跪了一夜,伤了膝盖,遇到刮风下雨就会疼痛不已。” “后来呢?”宫远徵接着问道。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洛清柠每次跟清芷起冲突时,都假装受伤,即使有所防备,也挡不住她哭,只要她一哭,她爹就会责罚清芷。清芷越是辩解打的就越狠,有一次连藤条都打断了,关在祠堂里三天。就连夫人也跟着一起遭殃,所以后来清芷索性就不说话,至少不会连累夫人受苦。” “这就是她今日不说话的原因?” “有一大半是吧。清芷从小她爹对她就是冷眼相对,动辄打骂。你哥救她之前,她甚至没有抬眼看过她爹,这可不是她不想,是不敢。直到后来她被扔在乱葬岗被救了回去,才换了一个人。” 严齐看宫远徵的神色晦暗不明,接着说道:“有次外出公务,清芷受了伤,一直高烧不退,迷迷糊糊的哭了起来,嘴里一直说着不敢了不敢了。我跟璟去打听才知道了这些事。她是个要强的人,所以这些事你可千万别提起。。” 一言毕,宫远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洛清芷今日的种种反应就是因为这些。小的时候别人骂自己没有心,父亲死了都不哭。可她的父亲,跟死了又有什么两样。 “以前她也会这样吗?”宫远徵有些不解。 “以前没有,就是有也会因为有我们在,而尽快调整自己的情绪。今日这个样子甚少见到,我想她是因为信任你,所以她愿意放下自己的面具。“ 宫远徵的看向严齐的眼神,像是再等解释。 “今日戳到了清芷的痛处,我也听院里的人说清芷好像被吓着了,一句话都没说。她哪里是被吓着了,是那些该死的情绪不受控制的涌上来,她不想被发现,竭力克制而已。直到你拉她来徵宫,她才放下戒心,将自己的情绪慢慢的释放出来。” 宫远徵听了严齐的话有些愣住:“她释放的表现就是自己坐着?” “这就不错了,她是不会歇斯底里的,要是你哪天发现她遇到这样的事不吵不闹甚至满不在乎,那就证明她已经被折磨疯了,离死不远了。” 宫远徵此刻心情复杂,难以言喻,他想回去看看她,怕她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们回去吧,她一天没吃东西,我让人给她重新做了饭菜,你去劝劝她。” 屋外侍女匆匆跑来:“公子,洛姑娘不见了!” 二人瞬间站起身来:“怎么回事?什么叫不见了!” “公子让奴婢去给洛姑娘准备饭菜,可等我端过去的时候,屋里没人,奴婢就去找,可四下都找过了,没见到姑娘的身影。”侍女被吓得哭了起来。 严齐反应了一下:“糟了,快走。” 星落急急忙忙的跑进医馆,正撞上出门的两人,严齐见是她,忙扶住她:“星落?你怎么来这儿了?” “是我家小姐让我来的。”又掏出怀里的东西递给宫远徵:“徵公子,我家小姐说请你务必仔细查验。” “手帕?是洛清柠的?” “是,小姐好不容易找到的,我们小姐的清白就靠公子你了。”星落重重的宫远徵磕了一个头,她是洛清芷救回来的,别说磕头,就是要她的命她都绝无二话。 严齐担心洛清芷,急忙拉起星落问道:“清芷呢?她还在雪青院吗?” “小姐找到手帕就让我赶紧送过来,还在不在院子里,我也不知道。” “快走,快去找她。”严齐着急洛清芷,不禁吼了起来。要是别的事,他也不会如此担心,洛清芷心有成算,不会让自己落了下风。可这件事不一样,儿时的阴影一直笼罩着她.这些年,她虽然一直没有提起,可那伤又岂是那么容易好的,他真怕她会想不开,出什么事。 所幸,三人在一处台阶上见到洛清芷坐在那,严齐急急忙忙的跑过去,丢下两人在身后。洛清芷见他跑的着急,站起身来问道:“怎么了?这么着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严齐一边检查她一边说道:“没事吧,我看看。” “我没事。” 严齐有些说不上来的生气,还有些自责:“你怎么在这?” “我就是......”洛清芷话都没有说完,严齐直接打断了她:“你不在徵宫好好坐着跑出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会担心?你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璟不在,我该怎么跟他交代,我去哪赔他一个洛清芷。” “我,对不起,我就是突然想到洛清柠的手帕有问题,才着急去找,我不是有意的。” “洛清芷你给我听好了,不管洛家怎么对你。但终究你还有我们,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好过的。”严齐字字句句说的认真,眼眶微红。 洛清芷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不起,我不会有下次了,我就是着急,你别生气。”洛清芷话音刚落,严齐抱住了她。他真的是急疯了,完颜璟跟他说过洛清芷的心病太重,要是有一天有人重新揭开这些事,一定要看紧了她。万一受到刺激她 会不受控制的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所以在知道洛清芷不见了的那一刻,他是真害怕,害怕她会想不开,害怕从此见不到她。 两人相拥的画面落在某人的眼里却极为讽刺,自己也在担心她,可如今却碍于身份,连句关心的话都无法问出口。 严齐恢复了自己的理智:“不是说回去了吗?怎么又在这坐着?” “我回去找了手帕让星落赶紧送给徵公子,出门正巧碰到了大夫人说了一些狠毒威胁的话。她们在,我不愿意待在那,想回徵宫的。结果,腿疼的厉害,刚坐下缓一缓,你们就来了。” “腿又疼了?我看看。” 洛清芷忙拉着严齐,他是真的关心则乱,忘了还有人在,也忘了这是宫门:“我没事,缓一缓就好了。” 严齐担心她的膝盖,又想到沐夫人:“那夫人她?” “我让月影送我娘去紫商姐姐那了,放心吧。” “那就好。” 洛清芷看向严齐身后的人,晦暗不明的神色让她心里打鼓:“还要辛苦徵公子在帮我验验那手帕。” 宫远徵有些赌气:“我可以再帮你验一次,但你要怎么谢我。” 洛清芷被问的一愣,他是宫门宫主之一,翩翩公子,年少有为。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可给的:“徵公子想要我怎么谢,不妨直言。” 宫远徵突然觉得洛清芷有些意思,求人的是她,说出来的话像是自己在咄咄逼人:“等我想到了告诉你。”说着转身就走。 “莫名其妙”洛清芷吐槽的说着,又跟严齐说道:“走吧,去看看。星落你先回雪青院帮我盯着她们。” “那小姐自己小心。” “嗯,去吧。” 星落自回了雪青院,洛清芷想自己走回去,可没想到,刚走了一步,膝盖疼的她站不稳,差点摔倒,好在身边有人扶着她。 “你这膝盖今日怕是走不了路了,等徵公子验完毒,让他帮你看看。” “都是旧伤,璟都想过多少办法了,不还是这样嘛。没事儿,我都习惯了,走吧。” “都这样了,还怎么走,来吧。”严齐蹲在洛清芷面前。可洛清芷有些不好意思,自他们长大之后就再也没有让严齐背过。严齐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想到她的窘迫:“别不好意思了,以前哪次腿疼不是我背你回去的,现在倒是有这么多毛病了。放心吧,这一路上没有人,不会有人看见的,赶紧上来吧。” 洛清芷听了他的话笑着趴了上去:“严齐你好像长胖了,背都比以前宽多了。” “我那叫壮好吗?你以为都跟你一样饭都白吃了,那么瘦。” “我要是个胖子,你就背不动我了,知足吧,我没有压垮你。” “再来两个你也压不垮我。连个女孩都背不动,抱不动还能叫男人吗?” “是,你最厉害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往徵宫走去,好像刚刚的事从未发生。 洛清芷一直都明白,严齐和完颜璟是上天送给她最大的补偿,是她晦暗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安慰。从前有洛府的老人可怜她,心疼她。可自从有了他们,她不觉得自己可怜,甚至还会开心的跟她们说:“嬷嬷,我不可怜,我有娘亲,有严齐和璟,她们都在我身边呢。” 她就是像风餐露宿的乞丐有一天忽然收到了一件大氅,再也不会冻死街头了。 第23章 敷药 二人在徵宫里下了一盘棋静静等着宫远徵验毒,直到天上飘起雪花,宫尚角进了门。洛清芷莞尔一笑,眼神里带着不可捉摸的算计,谁能想到,一个时辰以前,她脆弱的像朵濒临破碎的花。 宫尚角一早就听说雪青院发生的事,碍于宫子羽的话,迟迟没有现身。洛清芷原本都忘了他,如今出现,刚好可以帮帮自己:“尚角哥哥从哪里来?如此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事吗?” 洛清芷的话让宫尚角瞬间觉得面前的人与从前似乎判若两人,如此反转不禁让他有了兴趣,从前她在自己面前皆是乖巧听话的样子,现在倒是有些意思:“我刚和执刃议完事,看你的样子是没什么事了。” “尚角哥哥难不成是希望我有事吗?是该悲声痛哭?还是该跪地求饶?” 严齐在一个时辰前怕她会想不开,现在却怕她想的太开,杀了那母女俩。 宫尚角明白这丫头是有了整治她们的办法:“看来你是都想通了。” 洛清芷幽幽的说道:“从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如今,她们想再拿捏我,就是痴人说梦。既想要我死,那就别怪我送她们下,地,狱。” 宫尚角嗜血的快感被她瞬间激发出来:“你想怎么做?” “执刃大人不是说宫门不能插手吗?” “宫门不可以,不代表我宫尚角不可以。” 洛清芷勾起唇角,抬手的瞬间眼眸看向严齐:“你输了。” 宫远徵带着人进了门,侍卫将人直接押倒在地上,又看见宫尚角在:“哥” 宫尚角:“怎么回事?” “这人在医馆里鬼鬼祟祟,被我抓了个正着。” 洛清芷看着眼前的人有些眼熟,因着自己腿疼起不了身,遂让侍卫将人带到自己面前。洛清芷钳住她的下巴,逼迫眼前的人正视着她:“来干嘛?” 面前的人一言不发,甚至歪过头不再看她。洛清芷倒也不恼,甩开手,冷冷的说道:“如此忠心耿耿,真是让人动容。徵公子,我记得宫门家规中曾说,擅闯医馆者,徵宫可斩于刀下。对吗?” 宫远徵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回答:“没错。” “那就杀了吧,夜闯徵宫,死有余辜。” 侍卫看了看宫远徵,得到他的授意后,直接带人离开。屋内众人,一个饶有兴趣的看着洛清芷,一个和她一样开始感受嗜血的快感,对面那个只想着要赶紧通知完颜璟回来,就怕晚了,洛家满门就要没了。 “可是验出什么了?”洛清芷问道。 宫远徵带上手套,从身上掏出油纸,扔在桌上:“这手帕被涂了浓浓的曼陀罗汁液,可以瞬间麻痹神经。” “所以,这就是洛清柠昏迷不醒的原因,就连你拔簪都感觉不到。” 严齐冷哼一声:“这个蠢货,以为假装昏迷不醒就能把罪责扣在你的头上,真是愚蠢至极。” “事实上她差一点就成功了,不是吗?”宫尚角冷面提醒的说道。 “是啊,要不是徵宫的侍女意外掉落手帕提醒了我,我还在她的簪子上打转呢。” 宫远徵:“想好怎么做了吗?” “自然想好了,只是要麻烦尚角哥哥一趟,帮我送一封信出去顺便带两个人回来。这一次,我要她永世不得翻身。” 宫尚角拿起手边的茶:“乐意效劳。” 屋外雪势渐大,宫远徵想起某人的腿还疼的走不了路:“你的腿,我给你扎两针吧,至少能让你睡个好觉。” 洛清芷看了看面前的人推脱道:“不麻烦了,一会拿个汤婆子捂一会就好了。”她总不能在几个大男人面前就那么挽起裤子,露出自己的腿吧。 严齐:“角公子,麻烦你跟我一起回趟惠澜院吧,我有东西给你。” 宫尚角点了点头,又看了两人一眼,和严齐一起去了惠澜院。 屋里只剩两人,宫远徵:“现在总可以了吧。” 讳疾忌医,洛清芷也没再说什么:“有劳了。” 洛清芷挽起裤脚,本以为只是寻常疼痛而已,没想到竟肿了起来。宫远徵见此,皱起眉头,他没想到洛清芷的腿会如此严重已经无法针灸,只能换别的法子。 “去哪?”洛清芷见他转身要走,开口问道。 “你的腿现在没有办法下针,我去配些药来。” “哦,好”洛清芷点了点头,低头观察自己的膝盖。 宫远徵犹犹豫豫的开口问她:“你......” “嗯?什么?” “没什么,你饿吗?我让人给你送些吃的来。” 洛清芷摇了摇头:“不用了,没胃口。” 宫远徵离开后,洛清芷默默看了看自己的腿,抬头看见他屋顶的灯笼。其实从她第一次踏进这个屋子,她就好奇宫远徵为什么要在自己屋子里挂这么多奇形怪状的灯笼。打量了半天,自己都有些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了宫门,洛清芷发觉自己越来越睡不醒,刚来的时候还好,可随着待的时间越长,自己困得就越早。璟也给她把过脉,一切正常,倒让她摸不着头绪。 洛清芷打起瞌睡,宫远徵进门就看见屋里的人点头如捣蒜:“你这么贪睡,真不知道你的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 洛清芷被惊醒:“我又不是一直这样,是因为来了宫门之后才这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瘴气的原因,我一直睡不醒。” “别为了贪睡找借口。”宫远徵将药端进门,放在桌上:“你的膝盖现在只能先做推拿然后外敷伤药。”说着将药膏涂在自己的掌心揉开。 男女有别,虽说自己不在意这些,可让宫远徵给自己上药,她还是有些不自在:“我自己来吧,你帮我上药,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我自己可以的。” “你让我背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不好意思。” “我什么时候让你背了?你不要胡说八道好吗?”洛清芷感觉一个天大的锅砸到自己的头上,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可没有这回事。再说了让他背自己,那自己脑子肯定是被狗吃了。 “翻脸不认人啊?”宫远徵故意逗她,毕竟她急眼又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谁翻脸不认人了,明明是你胡说八道。” “怎么,要我把那天你睡在徵宫发生的事,再给你回忆一遍吗?” “你......,宫远徵你欺负人。我只是酒品不好而已,又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洛·理不直气也壮·清芷. 宫远徵轻笑道:“你怎么知道没做。”此言一出,两人都意识到不对劲,宫远徵后悔自己话说得轻率。 洛清芷的脑子也像被炸了一般,忙拉着他的胳膊:“什么意思?我做什么了?” 宫远徵眼神躲闪的搪塞道:“没做什么,骗你的。” 洛清芷如释重负,轻轻打了宫远徵一下:“再骗我,我跟你没完。” “行了,别动。坐好。” 洛清芷还是不习惯,要是严齐和完颜璟也就罢了,她们一起长大,又一起出生入死,什么样子都见过了。可宫远徵她总觉得别扭,自己这些事不想被他瞧见,可偏偏每次都被瞧见。 “我还是自己来吧。” “你不懂推拿,做了也是徒劳无功,坐好就行。” 宫远徵默默帮洛清芷揉着膝盖,两人寂静无声。洛清芷一开始还看着自己膝盖,后来不自觉的看向他,一身天蓝立领长袍,衬得他俊朗无比,一个男子竟比女孩子还好看些,想来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怎么就把有些人生的那么好看来魅惑世人。 宫远徵感受到头顶灼热的目光,抬头正对上洛清芷的眼睛。洛清芷长的其实没有那么沐夫人那么美丽动人,想来是更像她爹。但一双眼睛却生的极好,星眸点点,或娇俏,或灵动,或喜或悲,让人不自觉被吸引。 “看着我干嘛?”宫远徵打破了沉默。 洛清芷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就是看你涂好药了没有。”美色误人啊,她好像有些理解帝辛了。 “好了,一会把药给你贴上,明天就能消肿了。”宫远徵起身去把熬好的药慢慢加热,她的腿需要热敷,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温热的药涂上,这样也利于消肿。 宫远徵帮洛清芷处理好后,洛清芷想要起身,扶着桌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宫远徵忙扶着她:“你要干嘛?” “天不早了,药也敷好了,我该去紫商姐姐那了。” “你就这么去?”宫远徵反问道。 “没事,我慢慢走过去就好了,不打紧。” “你还是老实点吧,我让人给你收拾房间,今晚先住在这吧。” “住这儿?不好吧。”这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像什么样子。要是让自己的娘亲知道了,她又要说个没完了。 宫远徵被洛清芷的推脱搞得上火:“你又不是没住过。” 洛清芷听他又要提之前的事,急忙打住:“哎哎哎,打住吧,我求你了徵公子,你别再提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好吗?” 宫远徵见她妥协的样子,故意说道:“为什么要过去,我觉得这招还挺好用的。” 洛清芷本来都无语了,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要住这,还麻烦徵公子亲自帮我去收拾收拾,毕竟让外边的人知道了,对我的名声不好,之前的事,我可是怕了。” “你......行,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两人拌嘴互不相让,却也乐在其中。 宫远徵故意撒开手,洛清芷差点摔下去,好在及时扶住了身后的栏杆。宫远徵偷笑着出门,只留洛清芷在身后骂骂咧咧。 月色渐浓,洛清芷困得睁不开眼, 扶着自己的脑袋打瞌睡。宫远徵走来,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洛清芷困得迷糊,伸手扇了扇让他别打扰自己。 “醒醒” “干嘛~”洛清芷娇嗔的问道,她真的困得不行了,现下要是有张床她一定睡死过去。 “回房里睡吧。” 洛清芷听着可以睡觉了,忙站了起来,忘了自己膝盖此时还有肿的厉害。瞬间的疼痛使得的她龇牙咧嘴。宫远徵忙扶着她,眼神里带着嫌弃,他真不明白洛清芷这么冒冒失失的,是怎么做到影卫之首的。 洛清芷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委屈的看着宫远徵。宫远徵心里万般无奈:“你就不能慢点儿吗?” “我都疼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洛清芷一边忍,一边抱怨道。 要不是洛清柠,自己又怎么会受这样的苦,现在洛清芷真想直接提刀杀了她。 “洛清柠外敷的伤药呢?” “你问这个干吗?”宫远徵不明所以,好端端的她怎么关心起洛清柠了。 “你先别问,去拿来。”洛清芷使唤宫远徵越来越顺手,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胆子,宫门里,还没人敢这么使唤他,就是宫尚角也不会这么直接了当的。 “洛清芷,你别太过分了,你真当我没脾气是吗?” “不不不,我从不敢这么想。我这不是腿脚不便嘛,求你了,快去。”洛清芷推着宫远徵,让他赶紧去,宫远徵白了她一眼,帮她去取药。 “给你,你到底要干嘛?” 洛清芷笑盈盈的接过药瓶一边打开,一边掏出自己怀里的东西:“人嘛,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有本事自伤陷害我,我就有本事让她这伤口永远好不了。”洛清芷笑着将自己药瓶里的东西倒进去。宫远徵急忙拦着她,捂住瓶口:“倒可以,先告诉我这是什么?” 洛清芷闻言将自己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宫远徵接过闻了闻,又倒了一点观察着:“像是白花丹,但味道有些淡,不像是它原本的味道。” “不愧是徵公子,这都能闻出来。这经过特别提炼的白花丹粉,一般人分辨不出来。”洛清芷解释道。 “这东西会让她伤口腐烂不愈,还有可能会引起高烧甚至丧命。你把它加进伤药里,是要徵宫给你当替死鬼吗?” “说什么呢,我可不舍得让徵宫当替死鬼。每个人体质不同,伤口愈合的速度自然不同,那伤口会引发什么症状更是千人千样,她洛清柠自己的体质不好,怨得了谁呢。更何况这白花丹经过特殊提炼,就那些蠢货,再给她十年她也认不出来。”洛清芷对她们一脸不屑,既然想死,自己这个当姐姐的自然送她一程。 “你可想好了,这不是闹着玩的,一旦闹出人命,宫门没有办法向你爹交代。”宫远徵提醒道。宫门即使有麻烦,自有宫子羽摆平,宫子羽不行还有他哥。可事情一旦败露,可没人能护的住她洛清芷。 “你放心,洛清柠不会死。至少我不会让她就这么死在宫门里,不过是小惩大诫,出出气罢了。” 宫远徵将白花丹递了回去:“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要是洛清柠出了什么岔子,我唯你是问。” “你是关心洛清柠还是关心宫门呢?” “当然是她啊。” 第24章 你吃枪药了? 洛清芷听着宫远徵说的话,不免有些生气,他如此紧张洛清柠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让她不舒服:“徵公子这么紧张洛清柠,难不成是看上她了要娶她做新娘吗?说来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又是洛家嫡女,自然是上上之选。我是不是该给你们准备一份贺礼呀!”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是我胡说八道还是被我说中心事,心虚了,你心里清楚。” “洛清芷!” “怎么,恼羞成怒了!”洛清芷变了脸色。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是你口口声声说是你在乎的人是她!”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我又不是徵公子肚子里的蛔虫,你想的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你要是真的看上洛清柠了,看在尚角哥哥的面子上,我倒是可以放过她。将来你们成婚,我一定准备一份大礼送来。” “真是疯了。” “我是疯了,宫远徵,我什么都能忍,就这事我忍不了。洛清柠和祁若初是我这辈子的仇人,我有今天全拜她们所赐,你要是可怜她们一丝一毫,别怪我翻脸无情。” “你吃枪药了!”宫远徵气急的说道。 “我吃火药了!宫远徵你这么关心洛清柠怎么不去她床前守着啊,也让洛家的人看看你的情义,好让洛清柠给你做新娘!” 宫远徵不明白她哪来的邪火,又被她阴阳怪气了一番,低吼道:“洛清芷,你别太过分了。” 宫远徵的一声无疑是火上浇油,洛清芷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宫远徵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在洛清芷听来都是他在护着洛清柠,她直接回怼道:“到底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我早就跟你说过,离洛清柠远点。可现在呢,一句话就让你这么生气,你就这么护着她吗?” “我什么时候护着她了?” “是你自己说的你关心的人是她。” “我是怕......\" \"怕什么?我说了,我讨厌她,我也说过希望你不要理她!可你呢,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朋友的吗?” “我问心无愧!还有你不是不记得你那天喝醉了酒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是吗?” “记不记得有什么区别吗?我跟你说了那么多遍,你有听进去一句吗?洛清柠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着迷,还是说她那要死不活,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你心生怜惜了!” 宫远徵被气得双眼通红,脸色发青:“不可理喻!” 洛清芷冷哼道:“哼,我是不可理喻,比不上她通情达理。我告诉你宫远徵,想和洛清柠亲近的人,永远不会是我的朋友。你要想护着她,那你我就此割席,再不往来。” “洛清芷!” “宫远徵!” 两人双双吼了起来,一个双眼通红,青筋暴起,紧咬牙根。一个眼中含泪,拒不低头。二人就这么对峙着,洛清芷受不了自己身边的人对洛清柠她们有一丝一毫的关心,这就像孩子守护自己的糖果,将军守卫自己的领地一样,绝不容许她人踏足,沾染半分。 而宫远徵他本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想提醒她不要给自己惹上麻烦,谁知道洛清芷话都没有听明白就像疯了一样,口口声声全是自己的错。 房间里忽然寂静无声,两人生气的喘着粗气,互相对峙谁都不肯低头。其实他们都是嘴硬心软的人,可也都是不愿意解释的人,加上火气上头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我宫远徵没有朋友,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更不会有。洛二小姐明日还请尽早离开,徵宫不留外人。”宫远徵说完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洛清芷脸色涨红,就连眼睛里也皆是愠色,而在宫远徵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直接弯腰拿起茶杯冲他摔了出去。 宫远徵听到声响步子略顿了一下,摔门走了出去。 洛清芷留在原地,眼泪簌簌的落下,眼神盯着那扇门。打死她也不会想到,不久前两人还在说说笑笑,如今,已是形同陌路一般。也许是自己误会了他,是自己做错了,也许是自己本就不该抱有期待,自己的执拗凭什么要别人跟她一起承担。 直到侍女进门,低着头说道:“洛姑娘,徵公子让我送姑娘去休息。” 洛清芷擦干自己的眼泪:“不必了,徵公子的好意我受不起。我腿脚不便,麻烦你扶我去商宫吧。” 洛清芷将手里的药瓶扔在桌上。既然翻脸不如翻个痛快,洛清芷这次决不让洛清柠好过。 金复今夜值守,远远的见宫远徵向角宫走来,身上带着凛冽的寒气,一看就是有人惹了这位小祖宗。金复忙迎了上去:“徵公子。” “我哥呢?” “公子在书房。”宫远徵一听也没有理睬身边的人,直往书房走去,连门都没敲,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宫尚角见他紧绷着脸,怒气未散,一看就是跟人闹了不愉快,生了气自己跑出来的。不用想都知道惹这个祖宗的人是谁,于是开口问道:“跟清芷吵架了?又吵输了?” 宫远徵见宫尚角打趣自己,抬头看了他,接着气的低着头不说话。宫尚角也觉得好笑,每次吵架吵不赢也就罢了,回回都像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到底怎么了?你跑出来,清芷呢?” “不知道,爱去哪去哪。”宫远徵气愤的说道。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宫尚角见他这个模样,想来是两人争吵的厉害。 “她!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她说你什么了?” 宫远徵皱着眉心,气愤又委屈的将徵宫的事一一叙述给宫尚角听。 “看来这次不是输了,是散了。” 他了解洛清芷的脾气,洛清芷能说出那样的话,虽是一时气愤,口不择言,但也证明她是真的伤心生气,宫远徵没说明白的一句话,却碰到了她的逆鳞。但起码这也证明了洛清芷是真的把宫远徵当成朋友,放在心里的,否则她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管怎么样,起因是你的话没有说明白。吵过了,气过了,就过去吧。男子汉要能屈能伸,明日去看看清芷。”宫尚角劝慰道,这两个祖宗要真因此形同陌路,他是第一个发愁的人。 “我不去,是她胡搅蛮缠,歪曲理解我的话,我为什么要去哄她。” “如果你真的打算跟她再不往来,那你也没有生气的必要。你要是还想交她这个朋友,就要学会放下面子。你是男子,你先放得下,她才放得下。要怎么做,你自己想好,今日你先住在这儿。” “我......”宫远徵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两人吵成那样,戳人心窝肺管子的话全说了,要他再去道歉,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宫尚角见他欲言又止,补充的说道“你记得,生气时说的话做不得数。同样,即使再生气有些话也不可以随意说出口,伤人伤己。” “我是错了,她就没错吗?我若真的对洛清柠有心,我又为什么要帮她验毒,又何必帮她治腿伤。明明是她先出口伤人,无理取闹的,我为什么要道歉!”宫远徵有些委屈的解释,甚至开始啪嗒啪嗒的掉小珍珠。 “有这么多委屈,看来你也没把她放在心上,那不去也罢。想必洛清芷今晚也不会住在你徵宫里,回去吧。从今日起你们俩桥归桥,路归路。” “哥!”宫远徵皱着眉心,着急的喊道。 “那你想怎么样?既知道你们说的话都是违心的,你又想要她这个朋友,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身段,面子就那么重要吗?” 宫远徵坐在一旁默默的不说话,他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能从洛清芷的话里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在意,可自己说出去的话又怎么开口收回来。 宫尚角见他的模样,心里也跟着难过,安慰的说道:“你要是不想自己去,明日我陪你。但你究竟在不在意,你要自己想好,别人帮不了你。” “知道了。” “去吧。” 宫远徵自己去了角宫的房间,房间都是整洁的,平日里下人们都会日日打扫,为的就是宫远徵可以随时住下。 商宫里,宫紫商见侍女扶着洛清芷一瘸一拐走来,忙迎上去:”这是怎么了?“ 洛清芷眼睛通红,心情还未平复,但还是笑着说道:“旧伤,不碍事。” 宫紫商见洛清芷眼睛通红,笑容难看,心里便猜出来了,但又不敢问,按下心中的疑虑,扶她进屋坐下。 沐夫人将夏夏哄睡着,听到雪影说洛清芷来了,急忙去看她:“阿芷。” “娘。” “我看看,这膝盖看着比从前严重了,上药了没有。” “上过了。” 又见洛清芷眼角通红,一看就是哭过了:“哭了?因为大夫人她们?” “没有,就是眼睛不舒服。” “别骗我了,你这声音都不对。是因为什么?” 宫紫商:“是啊清芷,有什么事跟我们说,也许我们能帮你呢。” 不问还好,一问洛清芷委屈加后悔,哭着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其实她早就知道错了,但就是气不过,就是宫远徵无心,那他就不能说是为了宫门吗?为什么要说是因为洛清柠。 沐夫人听完,注视着洛清芷沉默了良久。她一直哭,宫紫商一直在安抚她,可她越不想哭越停不下来。 “清芷,你现在哭是因为你觉得委屈?是觉得徵公子对不起你?还是说你觉得他没有顺着你,处处哄着你?” 洛清芷抽泣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生气他为什么要那么说。” “那他应该怎么说?清芷,你不觉得你太霸道了吗?徵公子是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要是没有来宫门,你连他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你们相识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你凭什么要求他要处处按照你的心意来,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我是拿他当朋友的。” “朋友?朋友只之间要相互关照,互相理解的。你呢,只管自己一时痛快全然不顾他的心情,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 “娘,到底谁才是你生的,你怎么处处帮着他。” “你是我生的,所以我才在这跟你说这些话。这件事胡搅蛮缠的人是你,你出口伤人就是你的错。徵公子拿你当朋友,所以他好心提醒你。你呢,疯狗似的乱咬人,还好意思哭。” 洛清芷气的不说话,就算自己错了也不能这么指着自己鼻子骂吧 沐夫人:“清芷,徵公子不是璟跟严齐,他们俩心疼你,惯着你,这是他们对你的情义。但徵公子没有这个义务处处哄着你,他与你不过是萍水相逢,你们有缘分才成了朋友。既然成了朋友就是互相帮助,不可以以朋友之名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来。” “我知道,可他就一点错没有吗?明明是他先说他关心的是洛清柠。” “他要是对洛清柠有心他又怎么会替你解围,帮你验毒,治腿伤。你自己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有这个功夫多研究研究自己的毒药暗器不好吗?何必跟你在这瞎耽误功夫。” “娘!” “清芷你这么在意他说的一句话,是因为什么你想清楚,别让自己后悔。明日早起去给徵公子道歉,他要是不原谅你,那你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沐夫人说完便起身离开,她真是要被洛清柠这个臭脾气气死了,她真想知道她到底是随谁。 宫紫商第一次见沐夫人生气,与她平日里和蔼可亲的样子是大相径庭,虽说挨骂的洛清芷,但她也是大气不敢喘一下,直到沐夫人走了她才开口:“清芷,你真的喜欢远徵弟弟啊?” “姐姐!”洛清芷又羞又恼,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别哭了,没事,远徵就是脾气不好,但是他很好哄的,说两句好听的立马就不生气了。” “我不去,谁愿意去谁去。”洛清芷死犟死犟的嘴,煮熟的鸭子都甘拜下风。 洛清芷一直哭,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想起来宫远徵跟自己说的话,她就委屈。宫紫商见她哭的都没了力气,安慰道:“清芷听话不能再哭了,眼睛都肿了。我明日就让金繁在商宫门口把守,严禁徵宫的人进出,咱们也气死他,好不好。” 洛清芷也没回答,越哭越凶,直到哭的没力气,趴在桌上抽抽嗒嗒。 “姐姐,我想借商宫的厨房一用。” “做什么?” “道歉。” 第25章 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清晨,旧尘山谷雾气朦朦,昨夜的雪已幻化成清晨的雨滴点点滴滴的落下。宫远徵一晚睡得并不安稳,心里想着昨晚发生的事,又惦记着今天该和那个小祖宗说些什么。整晚翻来覆去的未睡几个时辰,天一亮索性起了床等着宫尚角。 宫尚角一早起来刚出房门便听金复说:“徵公子一早就在等您了。” 宫尚角低头露出一抹微笑,又吩咐人准备摆饭,不紧不慢的去看宫远徵。 “这么早?看来是想通了?” “哥,早,我......” 下人陆续进门,摆了早饭,宫远徵刚想说些什么,宫尚角开口道:“吃饭,吃完了你想怎么做都随你。“ 宫远徵被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自顾自的端起面前的白粥吃了两口。心中有事,吃什么都是食之无味。讪讪的放下手里的碗,等着宫尚角吃完。 “哥,你说她不在徵宫,能去哪?” “在商宫吧。” “那走吧。”宫远徵弱弱的说道。 宫尚角明知故问“去哪?” “不是要道歉吗?” “不急,先吃饭。”宫尚角故意逗他,昨天还吆喝是人家的错,今天就迫不及待的要去道歉了。 宫远徵没了脾气,只能等着宫尚角吃完。毕竟,他自己去还是有点打怵的,洛清芷的脾气发作起来,他是真的招架不了。 此时金复急急忙忙的进门:“公子,徵宫来人请徵公子回去。说是,沐夫人去了徵宫,现下正在徵宫里等着徵公子。” “哥”宫远徵闻言急忙向宫尚角投去求救的眼神。 “走吧,去看看。” 沐夫人坐在正殿里,下人准备的茶水,她一丝未动,面目严肃与平日里的温和慈爱大相径庭。甚至连身边的月影都是一脸漠然。 徵宫的下人见宫尚角二人进了徵宫,忙迎上去,说道:“角公子。公子,沐夫人等你很久了。” 宫远徵看向宫尚角,宫尚角询问道:“夫人说是因为什么来徵宫了吗?” “没有,只说来找徵公子,手里还拿着食盒。” 宫远徵:“食盒?” “去看看就知道了,放心吧,沐夫人一向温和有礼,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二人进了正殿,见沐夫人正襟危坐,上前行了礼打了招呼。 沐夫人:“角公子,我有话想和徵公子单独说。” 沐夫人如此说,宫尚角也没有办法反驳,只能将宫远徵独自留下,自己去了宫远徵的房间。 宫远徵想开口解释,却被沐夫人抢先一步:“徵公子,昨晚的事我都听说了。” “夫人,我......” “都是清芷这丫头小题大作,蛮不讲理冤枉了你。还请徵公子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没有,是我话没有说清楚,让清芷,姑娘误会了。” “徵公子不放在心上是最好的了。洛家一直是这丫头心里的一根刺,谁都碰不得,昨日发生的事让她窝了一团火无处发泄,徵公子一句话,又正好撞在了她的伤口上,这才没了分寸。” “我昨日只是想提醒她不要鲁莽行事,没有别的意思。” “我明白,可当时徵公子为何不解释清楚呢?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向着自己的孩子,昨日徵公子一句话就像是在那根刺上狠狠踩了一脚,旁人听着是徵公子担心洛清柠的事会牵扯到她,可在芷丫头那里却是自己的朋友在担心她极厌恶的人,所以她没了理智,失了分寸判断,说了些伤人的话。” “我......”宫远徵也曾想过,当时若是自己多解释一句,而不是句句呛着洛清芷说话,那今日也不会是这种局面了。 沐夫人看着宫远徵的模样,他虽是一宫之主,可说到底也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又从小没有父亲母亲,自己一个人撑起徵宫,不免有些心疼,默默拉起宫远徵的手:“说句托大的话,我这个年纪也算是你的长辈,有些话不管你爱不爱听我都想告诉你。你要是真把一个人当成朋友,就要把话说的明白,不可模棱两可,让人去猜。你要心里没有这个人,那就要界限分明,免生误会。要知道猜来猜去终生嫌隙,那这朋友终究是做不成的。 清芷从小是个戒备心很重的人,你别看她表面上说说笑笑,好像没心没肺的样子。可实际上没有几个人能真正走进她的心里,就连严齐和璟当初也是如此。 可你和角公子不同,你们是她唯一愿意放下戒心,主动靠近的人。角公子救了她,她感恩,感激,即使角公子现在要她的命她也绝无二话。我知道徵公子也不止救了芷丫头一次,来宫门发生的事,月影都偷偷告诉我了。我看的出来,芷丫头是真的把你当成朋友,她对你的情谊不比角公子少。所以,昨日你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才让她那么大的反应。 宫远徵默默的低着头,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一言不发。 沐夫人见他的模样安慰道:“我跟公子说这些,不是要让你因此自责难过,只是不想让你们之间有嫌隙芥蒂。我昨晚已经骂过清芷了,是她不懂事。等她养好了,自来跟你赔罪。你也不要再放在心上,只当成她胡闹了一番,闹过去你们依旧还是朋友,好吗?” 沐夫人字字句句说的恳切,她不希望这些孩子因为意气用事,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宫远徵眼眶微红,握着沐夫人的手,点了点头。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心。从前,宫门的人说他没有心,长老们也大多向着宫子羽,可怜他没了亲生母亲。可谁又想过他又何曾不是如此。宫子羽没了母亲,他也没了母亲。宫子羽有父亲,有对他视如己出的雾姬夫人还有陪他长大的紫商姐姐,可他只有哥哥。 眼前的宫远徵总给沐夫人一种孤独的感觉,明明他身边也有哥哥姐姐,但总感觉他心里有一处是空的。 看着他的模样,忽然想到自己那夭折的孩子,要是他能活下来,是否也是如他这般的呢。沐夫人心酸难忍,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宫远徵的小铃铛,又忽觉不妥,忙撒了手,换了神色拉着宫远徵的胳膊来到桌边,打开自己带来的食盒:“这是清芷一早做的,算是给徵公子的赔礼。” “给我的?”宫远徵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她知道自己错了,一早便做了这些,本该自己来的。可这丫头哭了一晚上,眼睛肿的不像话,实在没法见人,只能我这个做娘的替她送来了。” “她哭了一晚上?”宫远徵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的。 “没什么,哭一哭,过去了就没事了。徵公子尝尝吧,芷丫头做的糕点我看了比之前做的漂亮多了。” 沐夫人将洛清芷做的糕点一一摆了出来,宫远徵看着面前的糕点有自己吃过的,也有自己没吃过的。 “这有牛乳糕,和红豆糕,也有荷花酥,豌豆黄,红桃粿,都是她一早做的,这底下还有一壶雪花米酿和一些小菜,也都是她准备的。” “这么多?这是做了多久?” “徵公子不用多想,吃就是了。” 沐夫人本想让宫远徵吃一些又想到他和宫尚角一起来,估计吃过饭了,“想来公子也刚吃了早饭,酒和小菜就放着吧。尝尝这糕点吧,这丫头从前做的糕点样子上不了台面,来了宫门倒是进益了,做的好看了不少。” “以前做的很难看吗?”宫远徵有些疑惑,面前的糕点与自己第一次见到的并无二般。 沐夫人见他一句句问的紧,想来是不生气了,也放下心来,打趣的说道:“嗯,味道不差,就是样子不好看,也就严齐和璟不嫌弃。来宫门前我还担心这孩子女儿家的针黹女红,琴棋书画,诗酒花茶,都学的马马虎虎会被人笑话,如今看来倒是我多余担心了。” 宫远徵想到第一次她送给自己东西,看来她是练习了很多次才做了送给自己。也是从那开始,自己好像习惯性的让人在屋子里放一些糕点果子,总怕她来了自己这里没有的吃。 宫远徵拿起面前的荷花酥尝了一口,眉头一皱,从嘴里吐出一张纸来。沐夫人看着也有些愣住了,宫远徵慢慢打开,只见纸上写了一行小字:“对不起,别生气。”宫远徵不免弯起嘴角,沐夫人以为是洛清芷不甘心,将纸塞进糕点里,随手掰开了另一块荷花酥,里边也有一张小纸条:“你要是再关心洛清柠,我跟你势不两立。”沐夫人看完以为两张纸写的是一样的话:“这个死丫头,还不消停。徵公子别理她,我回去收拾她。” 宫远徵勾起的嘴角还未放下,笑着说道:“夫人,清芷姑娘已经跟我道过歉了。” 沐夫人见他的模样,猜到他手里的那张纸跟自己手里的不一样,也没说话,默默攥在手心里。又见两人已不计前嫌想来自己可以离开了:“徵公子既然不和清芷计较了,我也就放心了。雪青院还有一摊子事等着料理,我就先告辞了。” 宫远徵送走了沐夫人,步履轻快的去找宫尚角。 “哥” 宫尚角见他兴高采烈跟之前闷闷不乐的样子截然不同,想来是沐夫人都说通了,自己也就不担心了。 “我今日要出宫门,已经让人去通知执刃了。若有人问起就说我是去处理宫门营生的。” “好,但清芷让你带回来的是什么人?” “清芷?” 被宫尚角这么一重复,宫远徵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好像不太对,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我是说洛姑娘她让哥哥带回来的是什么人?” “能让祁夫人母女永不翻身的人。” “可这迟早会被长老们发现,我们要怎么交代?” “交代不了就不交代,宫门家规已经犯了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回。对了,清芷要是有需要......” “你放心吧哥,我会帮她的。” “那就好,我也该走了,有空去看看清芷,人家给你赔了礼,你怎么也该还一个。” “知道。” 宫远徵在宫门口送宫尚角出了宫门,又自己撑着伞想去商宫看看洛清芷。可刚走到商宫门口,就见金繁守在那,挡着自己。 “什么意思?” “商宫有令,近日严禁徵宫的人进出。” “你到底是宫子羽的侍卫还是宫紫商的侍卫,凭什么拦我。” “徵公子还是请回吧,大小姐的命令我不能不听,别让我为难。” “你!” 金繁捂住自己的耳朵,他怕宫远徵开口骂自己,他会忍不住教训他。宫远徵又打不过自己,打伤了宫子羽和宫紫商肯定不会放过他。 宫远徵碰了一鼻子灰,又不能硬闯,他打不过金繁,更何况现下洛清芷想必还在休息,也不好打扰了她:“你给我等着。” “好,我等着,请。”金繁巴不得送走宫远徵,所以不管他说什么,自己当他说的对,一一应承。 此时的雪青院依旧一片混乱,洛清柠从昨晚开始就发起了高烧,医馆的大夫虽昨晚帮她退了烧,可到了白日又烧了起来,连带着伤口也不断恶化。大夫怕自己出了差错,让人去请宫远徵。 宫远徵本就懒得管她的生死,敷衍的告诉来请他的人:“发热都是正常的,让医馆的大夫正常开药救治即可。徵宫的伤药又不止一种,一种治不好,换一种就是。” 下人见宫远徵不想管,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回去告诉大夫让他尽力医治。而祁夫人越来越坐不住,沐夫人刚进门就直接被她扇了一巴掌,嘴里污言秽语的骂着她,甚至上手撕扯起来,完全没了洛家掌事夫人的风范。 星落一直拉着祁夫人,月影挡在沐夫人面前,屋里屋外乱成一团。还是云为衫进门稳住了局面:“祁夫人,清柠小姐受伤本就与雪青院无关。你在这拉拉扯扯的只会耽误大夫治疗,不如先回去歇歇吧,宫门自会找人来照顾洛三小姐。” 祁夫人像是发了疯一样:“你们想把我支走,好害我的清柠,我告诉你们那不能够。我就呆着在哪都不去。” 云为衫一脸漠然的说道:“夫人既然不走,那便好好的呆在这,再生事端就别怪我请夫人出去,到时只怕夫人要没了脸面了。” 云为衫作为执刃夫人,说话还是管用的,祁夫人消停了两天,洛清柠在大夫的医治下,也退了烧,只是伤口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甚至还在不断腐烂,再这么下去恐怕...... 洛清芷养了两日,膝盖也没有那么疼了,可以正常的行走。在商宫待了这些时日,是时候回去看看某些人了。 月影扶着洛清芷回雪青院,碰上从羽宫回来的宫远徵,虽说是两人都不生气了,可见面还是有些尴尬。洛清芷见他,没有多说话,只点了头算是行了礼,便往雪青院走去。独留宫远徵在原地有些不解,明明已经说是不生气了,怎么是这个态度,比刚来宫门的时候还陌生。 宫远徵原本想问个清楚,雪影拦住了他:“徵公子留步,我家小姐说了徵公子是徵宫宫主,自有您该做的事,其他事还请您不要过问。总之,她不会伤害您在意的人。” “她什么意思?”宫远徵不明白这话,这到头来她还是在误会自己吗? “我家小姐的话我都转达了 ,至于什么意思还是徵公子自己悟吧。”雪影对宫远徵原本是恭敬的,但自从自己家小姐因为他哭了一夜之后,她现在看见宫远徵就气不打一出来。 “让开”宫远徵冷冷的说道,沐夫人要他把话说的明白,免得猜来猜去,可如今洛清芷却让他想不通,他定要问个明白。 “徵公子还请自重。” “再不让开,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宫远徵不想跟她动手,可若她一直拦着自己就不能怪自己了。 “徵公子得罪了。”雪影直接拔剑和宫远徵打了起来。她是以侍卫的身份进入宫门的,一直带着佩剑,她的剑法又是洛清芷教的,四人中只有她学的最好,即使知道自己打不过宫远徵她也不害怕,至少气势上不落下风。 洛清芷听到身后的打斗声,走回去看到二人交起手来,雪影一剑直指宫远徵的面门而去。虽然她知道雪影伤不了宫远徵,还是投出了暗器,打落了雪影的剑。 “雪影,不可放肆。” “是” 洛清芷看向宫远徵,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倒是宫远徵率先开口:“前几日,夫人跟我说,若心里真把一个人当成朋友就要把话说的明白,不可模棱两可,让人去猜。要是心里没有这个人,那就要界限分明,免生误会。我想知道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洛清芷认真的开口道:“自是前者,那徵公子呢?你又是前者还是后者?” “我若是不拿你当朋友,我今日就不会站在这里。” “好”洛清芷说完转身就走。 宫远徵刚想追上去,雪影拦住他:“徵公子,你想知道的事,小姐自会解释给你听,你现在追上去也是无用。” 宫远徵扫了一眼雪影,只能先回徵宫,但愿洛清芷真的会跟自己解释。 洛清芷一进院子,就听到祁夫人骂人的声音:“都这么多天了,清柠为什么还没有醒?你们这些废物,都给我滚,滚。” 医馆的大夫被祁夫人推了出去,连着药箱一起扔了出来。洛清芷示意月影,月影忙上前帮忙拾起药箱,又安抚道:“您别生气,夫人也是着急三小姐的伤势。” “是啊,乌大夫,辛苦您了。” “二小姐客气了,治病救人本就是做大夫的职责,是我学术不精,怨不得夫人。” 洛清芷又接着问道:“清柠一直不醒,究竟是什么原因?” “这,我也说不好,看脉象伤势,除了伤口有些严重,脉象已经平稳,按说早就应该醒了。如今这样,我也不知为何,或许徵公子能看出端倪来。” “区区小事,何必劳烦徵公子。我也略懂医术,不如乌大夫再随我进去看看。” “小姐请。” 洛清芷带着乌大夫进了门,祁夫人见她回来,对着洛清芷便是一通教训,甚至要伸手打她,被雪影直接拉着胳膊推了回去。 洛清芷冷脸说道:“清柠一直没醒,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来看看。乌大夫,还请您帮忙瞧着,免得有人说我要害自己的妹妹。” 洛清芷越过祁夫人,试起洛清柠的脉象,随后拔出自己簪子,对着洛清柠的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抬手对着她的眼睛便要刺下去,屋内众人皆惊呼,而此时的洛清柠急忙睁开了眼睛。乌大夫见状也明白了一些,转头出了屋子。 “你看,她这不是醒了吗?” 祁夫人直接推开了雪影,冲着洛清芷而去,抬手想要打她的瞬间,被洛清芷抓住手腕甩在了地上。 “我告诉你,我早就不是任你欺负的洛清芷了,我劝你们安分些,或许我还能留你们一命。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洛清芷,你就是个贱人,我真后悔当初没能杀了你” “没能杀了我,你就更要老老实实做人。别忘了,我从不是什么以德抱怨的人,睚眦必报才是我的本性。” “就凭你,你动我一下试试,真以为我会害怕吗?你要能杀了我,还能留我到今天?敢动我一根汗毛,你爹不会放过你,整个洛家都不会放过你。” 洛清芷还未说话,只听屋外传来动静:“我倒要看看谁敢动她洛清芷。” “璟?”洛清芷看着进门的完颜璟,又惊又喜。 第26章 离别 完颜璟在收到严齐密信的时候就放下手里的一切,日夜兼程的赶回来,更是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来了雪青院。 “什么时候洛家是你祁夫人说了算了?谁要敢动她洛清芷一下,我要他全族的命。想来洛掌事也没有那个魄力敢跟完颜家作对吧。” 完颜璟对祁夫人和洛清柠简直就是恶魔一般的存在,从前在洛府,她们就对他望而生畏,本以为他不在宫门没人再护着洛清芷,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祁夫人一声都不敢吭,洛清柠也只敢躺在床上装死。 完颜璟又对着床上的人说道:“洛清柠你那眼睛要是睁不开,我不介意替你剜掉它。” 屋内的人都被璟的气势镇住,一动不敢动。 “来人,送夫人和三小姐回女客院落,屋里用过的东西都扔了换新的,钱,我出!” 完颜璟说罢拉着洛清芷出了门,去了惠澜院。 二人在屋子里坐下,完颜璟眼底的乌青似乎在时时刻刻的提醒洛清芷,他为了她是如何不眠不休,日夜兼程的。 “怎么不说话?” “我......”洛清芷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她看到完颜璟的那一刻她很想哭,这么多年她好像习惯了他护着自己,习惯了他时时刻刻都在身边。可他们终会有分别的那天,她不敢想象那天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完颜璟见她欲言又止,不忍多问:“这些日子过的还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洛清芷在璟的面前永远是坦诚的。 “这些事不会再发生了,大夫人他们这次走到头了。” “有收获?” “我让人去通知严齐了,等他回来,我再告诉你。” 严齐在校场听到完颜璟回来的消息,急急忙忙往回跑,只留林三爷在身后不明所以的吆喝他:“你去哪?” 严齐也没回答,径直跑回惠澜院:“你终于回来了。” “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干什么。” “我都想死了你了。”严齐说着就要去抱完颜璟,结果被他嫌弃的推开。 “璟说等你回来有事要告诉我们。” “什么事?” 完颜璟将东西扔在桌上:“这是无锋的云图” 此言一出,严齐和洛清芷皆有些震惊:“云图?这么快就绘制完成了?” 完颜璟解释道:“没有,只是其中一半,剩下的我们的人会继续绘制。” 洛清芷:“你怎么拿到这一半的?” “这你就别管了,我想再有几个月剩下的云图就能全部绘制完成,包括无锋所有的人员部署,明哨暗哨,以及刺客信息都会送到你手上。” “按他们的能力这一半的地图不可能这么快。你别告诉我,这些日子你都在无锋待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疯了!” 严齐见气氛不对,忙出来打圆场:“好了,他这不是好好的嘛。你也是,这么冒险的事以后还是别干了,我们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你要出点什么事,我们怎么办。” “是,我错了,说点高兴的。我回宫门前去了一趟我们的哨点。这是影卫查到的消息。” 完颜璟将带回来的消息递给了洛清芷。 洛清芷看完,似笑非笑的勾起弧度:“我已经让尚角哥哥去带人回来了,也通知了洛家的人,这次她们死定了。” “洛家那些人能这么听话吗?”完颜璟问道。 “他们虽然是些草包但谋定而后动的道理还是懂的。况且他们要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就必须听我的,就算是要他们去杀了我爹,他们也只能乖乖听话。” 严齐:“听话就行。我们现在就差靶子了。” 洛清芷:“洛清枫查的怎么样?” 严齐:“影探那还没有什么消息,我会让他们尽快调查的。” “不用查了,洛清枫很干净。”完颜璟神色严肃的说道。 这话要不是完颜璟说出来的,洛清芷真的很难相信。 完颜璟见二人皆皱着眉头,解释道:“洛清枫手里的产业,包括身边的人我都一一查证过了,账目清晰,底细明确,比你手里的产业还要干净。” 严齐:“这怎么可能。” 完颜璟:“可事实就是如此,他跟洛清柠截然相反,不仅是个正人君子还是个乐善好施扶危济困的人,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 洛清芷嘲讽的笑着说道:“歹竹出好笋,没想到大夫人还养出个正人君子来,真是讽刺。都不知道是该恭喜她还是该嘲笑她。” 严齐:“那他这颗棋就走不通了。” 洛清芷:“谁说走不通。” “什么意思。” “你说他要是知道自己的母亲跟妹妹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会是什么反应呢?” 完颜璟阻止道:“我劝你别在他身上打主意,那毕竟是他的血亲,万一他没有大义灭亲,反而对我们不利。” 洛清芷听他说的有道理,但洛清枫她绝对不能就这样弃之不用。这么多年他能置身事外,一定有他的本事,看来她要想办法好好试探试探自己这个哥哥了。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夫人的?” “我娘?” “影探查到当年洛家的旧人,听他们说你娘在有你之前,曾有过一个孩子,只不过后来意外夭折了。” “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消息属实吗?” “应该是真的,这件事老掌事不允许外传,也就只有洛家少数的老人知道” 完颜璟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如同一记响雷砸在洛清芷的头上,她从未听自己的娘亲说起这件事。那孩子为什么会夭折,为什么会被严禁外传,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是该查清楚还是该当作不知道。 三人正在屋子里商议着,雪影和月影一前一后的进门,带着不可捉摸的微笑。洛清芷见他们神神秘秘的,不由得好奇问道:“怎么了?” 雪影:“小姐,送你一个礼物?” “礼物?” 雪影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圆嘟嘟的小脸,大大的眼睛,约莫三四岁的样子,许是觉得好玩咯咯的笑着。 洛清芷虽然觉得她可爱,也心生欢喜,但她还是对孩子有阴影的。孩子嘛,开心的时候像个小天使,可哭起来就是地狱的恶魔,那魔音穿耳的画面可还历历在目。 严齐见面前的小人长得可爱,招呼她过来。可那孩子却没理他,直直的跑进完颜璟的怀抱。 这么多年,洛清芷只见过完颜璟对自己耐心的样子,还没见过他对别的人那么宠溺的眼神:“这孩子哪来的?” 完颜璟没有回答她,倒是先问着怀里的人:“吃饱了吗?” 怀里的小人乖巧的点了点头,又看向洛清芷,起身绕到她身边,自顾自的坐到她怀里问道:“你就是哥哥说的漂亮姐姐吗?” “哥哥?他吗?”洛清芷指着完颜璟问道。 怀里的小人点了点头,洛清芷对着完颜璟调笑道:“你可真好意思答应,你这个年纪要是努努力都能生她了,还哥哥呢。” “怎么,你是嫌我老吗?” “哎,我可以没有啊,就事论事而已。说正经的,她到底哪来的?她爹娘呢?” 怀里的人拽了拽洛清芷的衣服说道:“哥哥说,我爹我娘都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赚钱了,等赚够了钱就能回来。” 洛清芷听她这么说,也明白了几分,看来完颜璟罕见的大发慈悲了,接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喜欢捡人回来了?” “给你做个伴不好吗?” “不好,我不要。”洛清芷不喜欢小孩子,她可以看,但要她带着长大断然不可能,这是来自灵魂处的不喜欢,跟孩子没关系,是她自己的问题。 小丫头看着不大,还挺重的,不一会就把洛清芷的腿坐麻了,洛清芷忙招呼着她:“你去严齐哥哥那坐一会好吗?” 小孩子点了点头,听话的跑去严齐的怀里。严齐摸了摸她的头发,问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夏”怀里的小人抢先回答道。 洛清芷:“听起来像个乳名。” 完颜璟:“夏夏,你跟清芷姐姐说,‘姐姐,你给我起个好听的名字好吗?’” “为什么是我?你带回来的,要取你取,我不管。” “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吃醋。” “谁吃醋了,你别乱说话,我只是不喜欢小孩而已。” 严齐玩了半天夏夏的头发,又听见洛清芷的话,弯起嘴角说道:“夏夏,清芷姐姐不开心了,快起哄哄她。” “谁不开心了,严齐你别胡说八道啊。” 洛清芷正狡辩着,夏夏跑到她身边亲了她一下,洛清芷被搞得不知所措,大大的眼睛看着夏夏:“你干嘛?” “我娘说,生气的时候,亲亲就好了。” “这什么跟什么,快回去好好坐着。” “姐姐,是不喜欢我吗?可哥哥说漂亮姐姐一定会喜欢我的。” “我没有不喜欢你,你回去坐好,好吗?”洛清芷这辈子的天敌可能不是洛清柠,也不是无锋,而是小孩。 完颜璟招呼着夏夏过去,他看的出来洛清芷已经在炸毛的边缘了,她是真的不喜欢小孩子:“我们两个带着她不方便,还是要麻烦你跟夫人照看着。” “知道不方便你还带回来,我可不管,你自己去跟我娘说。” 完颜璟宠爱的眼神看着洛清芷:“好,我去说。你给她起个名字总可以吧。” 洛清芷看着夏夏,其实她也挺可爱的,只不过自己天生不喜欢小孩,对她提不起兴趣而已,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好,想要弥补一下:“你捡的就跟你姓吧,就叫......溪月。”洛清芷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严齐:“完颜溪月,还不错。” 完颜璟:“夏夏以后就叫溪月了,好吗?” 夏夏:“好。” “好了,孩子我们先带走,你好好歇歇。三爷还在这,你总得去跟他打个招呼。”洛清芷适时的打断了这幅安乐的景象。 “嗯,你的腿还好吗?”完颜璟一早就见洛清芷走路一瘸一拐的,想到是她腿疾发作,本想着总有人替她医治,不想多问,可最后还是没忍住。 “没事,放心吧。” “严齐,你带夏夏出去玩玩,我有事跟清芷说。” 严齐本想给两人让出空来,又想到洛清芷最近的情绪不对,完颜璟又是一路奔波回来的,怕两人又像刚才那样关心则乱,试探的问道:“我不能听吗?” “不能,出去。”完颜璟干脆利落的拒绝,毫不留情的赶人。 严齐给了洛清芷一个眼神,抱起夏夏:“夏夏,我带你去见嬢嬢好吗?” 严齐抱着夏夏出了门,雪影星落一个跟在身后同去雪青院,一个则是帮忙关了门,守在门外。 洛清芷见完颜璟面色严峻,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能问道:“怎么了?” 完颜璟注视着洛清芷,良久后轻轻叹了口气,收回了眼神:“你要真的想嫁进宫门,宫远徵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支走严齐,就为了说这个?” “你要嫁人总得打算一番吧,难不成真要盲婚哑嫁,随便找个人过日子。” “早知道你要说这些,我就不该留下。”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既有了这个想法就要好好盘算。” “我真是不明白,我手里有钱有人,什么样的日子不能过,为什么非要我嫁人?” “你来宫门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完颜璟的一句话将洛清芷拉回现实,这些日子在宫门都让她忘了自己来这的原因,忘了这不是自己家,而是别人的家。 “我要想走,没人拦得住。” 完颜璟见洛清芷火气渐大,他也不想两人刚见面就闹得不愉快,转移话题说道;“我......” “别吞吞吐吐的,有话说就是了。”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后面的事只能靠你跟严齐自己去做。” “什么意思?” “我要回西北了。” 完颜璟的话好像晴天霹雳一样,劈的洛清芷头脑发懵,她想过早晚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眼睛不自觉的蓄满了泪水,半晌,洛清芷才反应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 “边境最近不太平,阿赫在战场上受了伤,不能出战。镇北军不能没了主帅,我得回去帮他。” “那...那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说还回来吗?”洛清芷小心翼翼的问道。 “在云图绘制完成之前应该......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大颗的珍珠从洛清芷得眼睛里滑落,每一颗都砸在她的手上,也砸在完颜璟得心上。对她来说,现在每一次的分别都是一次倒数,直到他们永不相见的那日。 完颜璟心疼洛清芷,那一颗颗的泪水砸的他心里生疼,比她拒绝自己的那夜还要疼。如果可以,他可以一辈子守着她,护着她,爱着她,即使是在看不见的地方也没关系。可偏偏人生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他不得不放开手,放开她,尽管这如同撕扯开皮肉般痛苦,但他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在离开前,他要帮她把能做的事都做了,把路铺好,甚至把她的后半辈子都盘算好,即便那个照顾她的人不是自己也无所谓,他想她永远快乐,永远开心,能一直幸福。 他知道洛清芷难过,但他不敢抬头看,更不敢帮她擦掉眼泪,他怕触碰到她的一瞬间,自己会舍不得,一旦舍不得就更分不开了。 洛清芷带着哭腔,努力平静的问道:“什么...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日了,我不能呆的太久。” “就这几日,那...我...我去...我去给你准备些路上用的东西。”洛清芷一时没有忍住,声音不仅颤抖的厉害,甚至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洛清芷着急的起身要走,完颜璟没有忍住的拉走她:“不用了,估计也用不上,别忙了。” “穷家富路,还是...带着吧。” 见洛清芷还是要走,完颜璟起身拦住他,握着她的胳膊,狠下心的说着:“清芷,对不起,我...我这次...真的要扔下你了。”即便眼睛里的泪水已经出卖了他。 完颜璟感觉自己的灵魂在呜咽,窒息感填满了自己的胸腔,他找不到任何出口。他逼着自己冷静,纵然没有一点用处。 “你...你自己保重,有什么过不去的事,需要我的,让影探去找我。还有照顾好自己,受伤了,身子不舒服就去找宫远徵,有人欺负你,就去找严齐,他要是不在就去找宫尚角,别自己一个人撑着。长老们要是给你...给你议亲,还是宫远徵好些,宫尚角他...我怕你受委屈......” “别说了” “对不起,我答应你的事,要食言了。” “完颜璟,你就是个混蛋。” 洛清芷彻底崩塌了,虽然这不是最后一次相见,可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下一次即便相见也是匆匆一面,然后就是解决所有事情再各奔东西,永远都回不到从前,一切都变成奢望,终究成了陌生人。 “我是混蛋,你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我怎么办?你快就扔下我,让我怎么办?我以为我可以很坦然的送你们离开,我不想拖累你们,可我真的做不到。我求你了,就当我自私,你别丢下我,别留我自己一个人。”洛清芷越说越崩溃最后直接的抱着完颜璟,泣不成声。 “我不丢下你,只要你需要不管我在哪,你在哪,我都会去你身边。等我解决了家里的事,你要是愿意我还可以带你去西北。你要是想留在宫门,我也可以来看你。日子还长,我们总能见面,对吗?”完颜璟抱着洛清芷安慰道,此刻他听着那一声声的乞求,比杀了他还难受。 洛清芷摇着头,如同无赖的孩童一般:“我不要将来,我不要。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你别走,别留下我自己。” “清芷” “我求你了,你答应我好不好。璟,哥,我求你了。” “好,我答应你,我会尽快回来。只要阿赫能主事了,我就回来,守着你,哪都不去。”完颜璟不想让她再哭下去,只能暂做妥协的安抚道。 “真的?” “真的,但你也要答应我,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照顾好自己,多去徵宫走走,这宫门有那么多规矩总是束手束脚的。宫远徵是个真性情的人,有他在,大夫人她们不敢生事,就是生事也有人帮着你。” “好” “好了,不哭了,再哭眼睛要肿了。” 星落在门外听着屋里的动静也跟着伤心,从她第一次见到洛清芷开始她一直觉得她是个坚强勇敢的人,不管受多重的伤,受再多的委屈她都是一声不吭,甚至有些冷漠,对一切好像都是无所谓的样子。可今日她终于明白,洛清芷也是人,她也有放不下的人,放不下的事。无关风月,只是为了他们从小到大的情谊。她有情,只是她心里的柔软从来没有给外人看过。 洛清芷抱着完颜璟哭的太过伤心也似乎因为伤心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抱着完颜璟睡了过去,只是脸上还带着泪痕,手里死死攥着他的衣服。 完颜璟就那么环抱着她,也许只有这样她才会完全属于自己。他不是圣人,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如果可以他也希望怀里的人能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能够跟她耳鬓厮磨,相守终生。只可惜她对自己没有那种感情,他可以走进洛清芷的心里,却走不进那个叫爱的地方。 完颜璟在宫门的时间不多,他只能尽快替她安排好所有的事,这样就算离开了他也能安下心来。 第27章 释然 屋外渐渐起了风,完颜璟将洛清芷抱到床上,又给她诊了脉。他总觉得洛清芷不对劲,从她来宫门总觉得困开始就觉得不对。洛清芷是个勤勉的人,从前虽然也总是爱睡懒觉可也都是说说,这些年她不曾落下一日课,武艺习练也从不懈怠。如今却总是懒洋洋的,但脉象上除了有些气血不足又没有什么大碍。要是他有足够的时间自然可以一一探查,可现在他只能拜托徵宫那位替自己看护着她。 徵宫里,宫远徵正在绘制暗器图样,修长的手指握着笔仔细又专注,下人小心翼翼的敲开门:“公子,完颜先生来了。” “他来干什么?” “没说,只说有事要跟公子商量。” 宫远徵放下手里的笔:“让他进来吧”接着将纸上的墨迹吹干,折放在书案上。 此时,完颜璟也进了门:“徵公子。” “璟公子来,所为何事?” 完颜璟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来是想求徵公子几件事的。” 完颜璟的身份地位向来尊贵,人品家世,本事能耐也都是一等一的,这样的人在这世上本就屈指可数,就连自己的哥哥对他敬让有加,他开口求自己倒让宫远徵生了些兴趣:“求我?说来听听。” “我要离开宫门,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回来,严齐不是宫门的人,有些事他不方便插手,所以我想拜托你照顾清芷。” “你要去哪?” “家里有些事,回去一趟。” “洛清芷身边有那么多人帮她,为什么来找我?”宫远徵探究的问道。 “清芷身边看似有很多人,可实则能在宫门有能力帮她的也就只有你和角公子。角公子有外务不能时刻护着她,徵公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宫远徵似笑非笑的反问道:“你怎么就能认定我会答应你,万一我不答应呢。” “所以我说的是求你。清芷是个重情义的人,她对你以真心相待,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又帮了她很多,所以我想徵公子应该也不会不答应。” 宫远徵弯起嘴角:“好,我答应。还有什么事?” “第二件事,清芷讨厌祁夫人母女俩,她们又爱生事。如今洛清柠卧床不起,伤口腐烂不止,想必是清芷的手笔,若是有一日清芷想结果了她,还请徵公子鼎力相助。你放心所有罪责自有我完颜家担着,落不到宫门头上。” “好。” “清芷想做什么,徵公子只管帮她,不必细问。徵公子只要记住一句话‘洛清芷做的所有事,不会危及宫门半分。’若是角公子有什么异议,还请徵公子帮她说两句话。” “你还真是事事为了她。” “我就这么一个清芷当然要为她多想想,徵公子也不必多想,你要是看着她这么多年,也会这么做的。” “还有别的吗?” “最后一件,清芷是嫁来宫门的,那宫门势必要给她议亲,选定夫婿。如今宫门只有角公子和徵公子你没有夫人。所以要是议亲,我希望徵公子能选清芷做新娘。”天知道,完颜璟说出这句话他有多么心痛。 “为什么是我,我哥跟洛清芷认识时间更长,也更亲密不是吗?” 完颜璟低头冷笑着说道:“角公子不适合清芷,他的心里装着别人,装的谁不用我说徵公子想必也明白。清芷不是个会苦苦纠缠的人,我不希望她受委屈。 “嫁给我就不会受委屈了吗?” “明人不说暗话,宫门最近发生的事我都有所耳闻,想来徵公子如此帮着清芷也不止是因为你哥哥跟她的情谊吧。”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宫远徵有些被说中心事的气恼。 “因为什么徵公子自己清楚,人最重要的是看明白自己的心。” “说完了吗?” “暂时就这些。” 不知道为什么宫远徵听着完颜璟字字句句的嘱托既有敬佩,又有些吃醋。他的每句话都是好像在扒开他与洛清芷的那些年给他看,自己不曾参与的那些年。又仿佛在告诉自己,他陪她长大,陪她闯荡天下,他是最了解她的那个人,他们之间的那些岁月没有人可以替代。 话又说回来,他们之间确实是没人可以替代,他又不是傻子,洛清芷对璟和严齐的信任依赖他都看在眼里。。 完颜璟本想交代完就离开,看着宫远徵的神情多嘴嘱咐了一句:“徵公子,要是你心里真的有清芷,不妨大胆一些,要知道,明目张胆的偏爱,没人会拒绝。” 此时的惠澜院漆黑的屋子里亮起了灯光,严齐将点亮烛火的火折子盖好,又拿起一盏灯走到床边,看着床上呆坐着的洛清芷。 她很早就醒了,只是一直没有出声,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呆呆的看着一处,她在努力消化自己的情绪,说服自己,不可以成为他们的绊脚石。 严齐柔声问道:“醒了怎么不让人点灯?” 洛清芷只是看着他,眼中开始闪烁。严齐见她不说话,接着说道:“哭过了,就不能再哭了,饿不饿,我让星落给你送吃的来。” 洛清芷摇了摇头,嗓音沙哑的问道:“他走了,那你呢?严家催你回去了吗?” “没有,我爹没有催我,放心吧。我还有时间,还能陪着你。”严齐不忍心告诉洛清芷他的爹娘在来宫门前就曾写信催他回去接手严家的事务。严家伯父只有严齐一个孩子,将来严家势必需要他接管,他希望严齐能早点回去也好早点学习怎么做严家掌门人。 “严齐,要是有一天你要离开记得早点告诉我。” “早点告诉你,让你早点哭吗?”严齐故意开玩笑逗着洛清芷。 “谁说要哭了?”洛清芷嘴上说着不哭,可低头的瞬间,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 “那璟走了你哭,我走你就不哭了,看来你还是跟璟的感情深啊。早知道我就赶在他前边回去了。” 洛清芷伸着拉着严齐的手:“你跟璟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重要。以前我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才会生在洛家。可后来我觉得很庆幸,如果没有洛家我就不会遇见你们,也不会有后面的日子。你说是不是老天爷也可怜我,才把你们送到我身边的。” “洛清芷需要可怜吗?我记得她少时就能手刃仇人,天下能人异士皆为她而来,武功毒术出类拔萃,更是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天下影卫之首。那我能认识她,这辈子也算值了。”严齐不只是在安慰洛清芷,更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谢谢你,严齐。”洛清芷伸手抱着严齐,他们之间的情谊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严齐拍了拍她有替她擦去眼泪:“不哭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璟也不过是回去料理家里的事,等他都解决了也就回来了。我呢,只要你不赶我,我就赖着你,我爹来催我,我就当看不见,等你哪天烦我了我再走,行吗?” “一言为定,拉钩。” “拉钩。”洛清芷破涕为笑,虽然她知道严齐是为了哄她才这么说的,可她宁愿相信这话是真的。至少他们现在还有时间能在一起,将来,将来的事就留给将来吧,先过好眼下再说。 夜色渐深,沐夫人带着吃食来看洛清芷,顺便带她回去,在门口听着二人的话总算放下心来。她这个女儿虽然执拗但好在听劝,虽然自己消化这些情绪是件辛苦的事,可她毕竟长大了,总要经受成长的疼痛才是。 她不是长在温室里的人,但这些年璟和严齐的陪伴治愈了大半她儿时的伤痛,日子也过的越来越好。 人嘛,日子越好越容易忘记从前的不易,也容易忘记张弛有度,时时警惕,小心经营的道理。 沐夫人推门进去,看着洛清芷哭肿的双眼说道:“醒了就来吃点东西,吃完跟我回去。严齐,夏夏自己在偏殿玩,你去帮我看着她,我有话跟清芷说。” “夫人,清芷她......”沐夫人对洛清芷既是母亲的慈爱,但也有父亲的严格。从他认识洛清芷开始就见沐夫人对她的教导均是如何识大体,顾大局,如何平衡挟制,为人处事。又见沐夫人面色严肃,怕她再责怪她,不由得开口替她求情。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沐夫人打断:“我知道,我不会骂她的,去吧。”严齐少时就去了洛家,又跟洛清芷一起长大,在她眼里都是自己的孩子,她对他们一视同仁。 严齐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听话出去,独留她们母女俩在屋里。洛清芷看着自己娘亲的脸色不好,低声认错:“娘,我错了。” “错哪了?” “我不该让璟为难,我只顾自己不舍之情,全然忘了璟也有家人,他们比我更需要他。” 沐夫人轻叹了一声:“来喝点粥吧。喝完让竹影给你敷敷眼睛。” 洛清芷见娘亲不回她的话,以为她还在生气,解释道:“娘,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沐夫人抬手理了理洛清芷额前的碎发,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没生气,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有分寸的孩子,有些事你自己可以处理好。只是阿芷,人生之路何其漫漫,你会遇到很多人,但要记得没有人能真正跟你一辈子,不管是我,璟,还是严齐亦或是你将来的夫婿,孩子最终都会离开你。我们赤条条的来,终将赤条条的去,这些你都强求不了。要想自己过的下去,就要学会放手。人这一辈子,一半是清醒,一半是释然,若总要强求事事顺心,那这日子可就难过了。” “我明白,我只是......” “我知道你舍不得。璟和严齐对你来说就像是一双眼睛,要你就这么接受他们的离开,的确不容易。可他们也不是凭空出现在这世上的,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也有他们必须要去承担的责任重担。你不是也不愿意拖累他们吗?” “是,我是不想拖累他们,我也做好了他们会离开的准备,只是我没想到这么早。我......” “那什么时候算晚?或者说什么时间算是合适?你如今舍不得,将来就能舍得吗?难不成要等个十年,二十年,等到你成亲生子,身边有人陪伴再不需要他们的时候再分开?” 洛清芷连连摇头:“不,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我甚至觉得如果没有我,他们早就成为人人称赞的江湖侠客。就像娘说的,他们就像我的眼睛,是我最珍视的人。这多年的情谊却突然要离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沐夫人将洛清芷抱在怀里,安慰道:“最好的办法就是笑着迎他们来,笑着送他们离开。他们护着你长大,你也不想他们离开的时候还为你担心吧。” “我不会的,我就是放不下。” “阿芷,有些人这辈子能够相遇已是缘分,能够相知就是上天恩赐,何必再去强求其他。况且你们还年轻,将来总能相聚的对吗?” “我明白娘,我会好好的送他回去。” “那就好,刚才你跟严齐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知道我的阿芷长大了,不用娘再操心了,就是嫁人我也不用担心你会受委屈了。” “我不要长大,不要成婚,我要留在娘身边,哪都不去。” 沐夫人笑着抚摸道:“好,哪都不去,留在娘身边做个老姑娘。” 第28章 和好如初 “落红铺径水平池,弄晴小雨霏霏。”洛清芷撑伞独自走在去往徵宫的路上,深冬的雨是有些冷的,虽没有落花铺满园中小径,但能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也是好的。这几日她忙着给完颜璟打点行装,又是觉得多了,又是觉得少了,总之就是一个不满意。最后还是璟拉住她,只说要她做的糕点就好,这才消停下来。 祁夫人因为璟的原因不敢生事,只是洛清柠的伤口一直不见好,最后甚至换了她们自己带来的伤药依旧是腐烂不止。祁夫人害怕让人去求宫远徵,结果被挡了回来,那位小祖宗一句:“交给医馆的大夫就是,徵宫的伤药随他用。”让人挑不出毛病,她们也只能作罢,继续让医馆的大夫诊治。 洛清芷也是乐的清闲,不是跟严齐去校场,就是跟璟下棋,甚至白日里睡觉,这日子过的猪看了都羡慕。 直到今天早上,洛清芷的快乐生活被迫终止了。 早上洛清芷正喝着牛乳,烤着火看雨好不快活的时候,沐夫人看着她:“你现在吃个饭也这么磨叽了吗?来了宫门越发没有规矩了。” 洛清芷不以为然的回嘴:“娘,吃饭太快对胃不好。璟说了要细嚼慢咽,对吧,哥。” 完颜璟:“是,夫人就别管她了,等她嫁了人就没这么舒坦了,趁还在我们身边就让她松快松快吧。” 完颜璟不说嫁人还好,一说嫁人,洛清芷炸了毛,被沐夫人一个眼神吓了回去。沐夫人又突然想起来一些没解决的事。 沐夫人:“清芷,最近你去徵宫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洛·不长心·清芷没过脑子的回答。 “没有?”沐夫人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走过来揪住洛清芷的耳朵,直接把她揪了起来:“也就是说,你到现在都没有去给徵公子赔礼道歉是吗?” 洛清芷疼的直呼救命:“娘,快放手,耳朵要掉了。你还看,救我啊。” 完颜璟手足无措,他不敢说沐夫人,只能求情:“夫人轻点,耳朵都红了。” 沐夫人:“你别管,这丫头胡搅蛮缠欺负人还不认错,就该罚。” 洛清芷求饶道:“娘,我错了,我就是最近忙忘了。我去,我这就去。” 沐夫人松开手,洛清芷摸着自己的耳朵,委屈巴巴的躲在完颜璟身后,严齐戳了戳她的头。 “赶紧去,严齐你跟着一起,徵公子要是不原谅你,你就别回来了。” 洛清芷躲在完颜璟身后嘀嘀咕咕的吐槽道:“下这么重的手,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 沐夫人:“你说什么?” 洛清芷有些顶嘴的回答:“我说我这就去给宫远徵赔礼道歉,哼。” 沐夫人:“洛清芷你给我过来。” 说着沐夫人就要上前,洛清芷仗着有人帮自己,站在完颜璟身后不时的挑衅自己的娘亲。洛清芷如果没有经历那些破烂的事,估计也是个调皮捣蛋上房揭瓦的主,这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完颜璟一边要护着洛清芷,一边还要拦着沐夫人,被闹得团团转。严齐倒是在一边看戏,洛清芷调皮不多见他可不能错过了。 完颜璟有点招架不住:“严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她走。夫人,你消消气。走啊。” 严齐开心的拉着洛清芷往外跑,完颜璟在屋中凌乱,又劝道:“夫人,消消气,清芷就是嘴上不饶人,她会去给徵公子道歉的。” 沐夫人气喘吁吁:“这丫头,都是你惯的。” 严齐拉着洛清芷出了门,调笑道:“你可真行,夫人那么端庄的人都让你气成那样,你是不打算回来了是吗?” 洛清芷喘着粗气:“别说那么多,快看看的我耳朵吧。我娘下手太重了,疼死我了。” 严齐上前仔细看了看洛清芷的耳朵:“没事,就是红了,没出血。” “我刚刚都怀疑那是不是我亲娘。走吧,陪我去徵宫。” 严齐拒绝的说道:“哎哎哎,我可不去啊,我还有事呢。” 洛清芷:“什么意思?你能有什么事?三爷今日不去校场,影卫那又没什么要安排的,还能有什么事?” “你别管,我有事,我得先走了。”严齐说着就往宫门外跑去。 洛清芷气的在身后大喊:“严齐,你这个叛徒,你小心我告诉我娘你偷偷去喝花酒。你给我等着。” 洛清芷生气的往徵宫走,雪影在身后急忙的追上来:“小姐,伞。” “这点雨没事,拿回去吧。” “小姐还是撑着吧,璟公子特意吩咐一定要让你撑着伞。” 洛清芷看了看雪影手里的伞,想来也是拗不过:“好吧。”刚走出去两步转身叫道:“雪影,来。”洛清芷附在雪影耳边耳语了几句. “我这就去。” 洛清芷撑着伞走到徵宫的门口没有进去,而是在远处等着雪影的到来。雨中的宫门多了一丝清冷,洛清芷看着高高石墙,难不成自己真的要被困在这儿吗? “小姐。” 雪影的一声呼唤将洛清芷拉了回来。雪影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她:“小姐,我在这等你出来吧。” “不用,你去帮我把夏夏带来。” “好。” 洛清芷自己进了徵宫,宫远徵不在。如今宫尚角虽然回来了,但这个时间他应该也不会去角宫。一宫之主还没闲到天天串门的程度,想来不是去找侍弄花草就是去找山上找药材了。 洛清芷还是如之前一样去宫远徵房间等他,下人们见是她也不拦着,随便她走。刚坐下,侍女就端来茶水点心:“洛姑娘请用茶。” 洛清芷看着桌上的点心调侃道:“徵宫待客真是用心,每次来都有点心吃。” “是徵公子特意吩咐的,说是姑娘来,不管公子在与不在都要给姑娘把茶水点心备齐了。” “给我备齐了?” “是。说来也怪,从前徵公子并不爱吃这些点心嫌太过甜腻,可自从姑娘来徵宫,公子有时也会要点心吃了。” “可能是你家公子想吃了吧。你去忙吧,我自己坐会。” “是” 洛清芷看着桌上的点心,不自觉的弯起嘴角。 等待的时间向来漫长,洛清芷坐了好一会,屋外的雨都停了,也不见宫远徵回来。夏夏小孩子家坐不住,洛清芷只能让侍女带她出去玩玩。自己在他屋子里转了又转,转累了就坐下,坐累了就起来走走。玩玩灯笼,看看大树一点点的打发时间。 最后洛清芷实在等不下去了,喊来侍女:“你家公子还没回来吗?” “没,没有。”侍女支支吾吾的。 “没有?说实话!” 侍女不敢说谎:“徵公子早就回来了,只是他不让奴婢告诉姑娘,说,说让姑娘自己待着。” 洛清芷听完腹诽道:“真不愧是宫尚角养大的,大的小的一个死样。折磨人的把戏他可真是学的准。” 洛清芷面带微笑的问道:“宫远徵在哪?” 都直呼其名了,那侍女又不是傻子,急忙说道:“医馆。姑娘可别说是奴婢说的,徵公子要是知道了会责罚我的。” “放心吧,他不会知道的,去把夏夏给我带来。” “是。” 医馆里,宫远徵一一核查的药物,徵宫负责整个宫门的医毒暗器,有些事他自是要亲力亲为的。一宫之主的位置从来都不是好坐的。 噔噔噔的脚步声让宫远徵放下手里的药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门口探出来,见自己看着她,也不害怕,自己扶着门框进了门,走到身边伸手拽了拽自己的衣角。宫远徵蹲下身:“你是谁?来这干什么?” “我叫夏夏,清芷姐姐说,你要是再晾着她,她就要......” 宫远徵听说完颜璟带回来一个孩子养在雪青院,只是还没有见过。今日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孩子的名字。又听是洛清芷带她来的,笑着问道:“你清芷姐姐要怎么样?” “我忘了。”小孩子家就是这样,鱼的记忆,一句话也就能记住半句。 夏夏拉着宫远徵的手:“哥哥,你跟我来。” 夏夏长的可爱,说话也乖巧,宫远徵一个不喜欢孩子的人也不自觉的跟着她走。夏夏一路拉着宫远徵的衣角把他带回房间,在看到洛清芷的瞬间就松开了手朝着洛清芷跑过去,坐在她怀里。 洛清芷看见门口的宫远徵,没有说话反而夸着夏夏说:“我们夏夏真厉害,能把姐姐都见不到徵公子给带来了。” “那我一会能吃桂花糖吗?” “可以呀。但是只能吃一颗,吃多了你的牙可就长不出来了。” 宫远徵既然来了就不能再走,又看洛清芷不理自己,有些生气的说道:“你来徵宫就是为了来阴阳怪气的?” 洛清芷抱着怀里的人看着宫远徵:“我本来是来道歉的,但是某些人明明知道有人等他却避而不见,是不是有些无礼了。” “按你这意思我该给你赔礼道歉了。” “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也能接受。” “洛清芷,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洛清芷调侃的问道:“看来你是不生我的气了?” 宫远徵故作生气的说道:“我可没说。” 洛清芷:“小气鬼。夏夏,这个哥哥还在生姐姐的气,你去帮姐姐哄哄他好不好?” 夏夏听着洛清芷的话,自己站起来又跑到宫远徵面前,直接亲了一下他。这一下直接把宫远徵亲懵了,就连洛清芷都忘了,夏夏还有这一招。不自觉地笑出声。 “夏夏亲了哥哥,哥哥就不能在生气了。” 宫远徵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样子引得洛清芷低头偷笑,憋得满脸通红。 “你就是这么教她的?” 洛清芷解释道:“这可不是我教的,是她娘教的。” “娘亲说生气的时候,只要亲亲他就好了。哥哥你还生姐姐的气吗?”夏夏的小脸探到宫远徵的眼前问道。 宫远徵撇过头:“不生了。” 听到宫远徵的话,夏夏开心的跑回洛清芷的怀里,“还是我们夏夏厉害,一下就把哥哥哄好了。” 宫远徵看着洛清芷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不自觉跟着弯起嘴角。又见桌上的红梅,问道:“你带来的?” “嗯,送你的。” “来人。”宫远徵唤道。 “公子。” “找个瓶子来。”宫远徵吩咐道。 “夏夏,你跟这个姐姐去把瓶子拿过来,好吗?” “嗯”夏夏蹦蹦跳跳的跟着侍女出去。 二人面对面的坐着,宫远徵率先开口:“听说璟要回去了?” “嗯,他来找过你了吧?” “你怎么知道?” 洛清芷解释的说道:“要是连这都想不到,我岂不是辜负了他这么多年的情谊。他想我过的好,自然会一一打点嘱托,徵宫,他不会不来。” “你们在一起很久吗?”宫远徵有些小心的问道。 “我活到今天,有一半的日子是跟他们在一起的,你说久不久。” “你对他?”宫远徵试探且有些害羞的问道。 洛清芷本来不懂他的意思,但他的神情又有些明白,大方的说道:“你说男女之情啊,我要是对他有男女之情我还会嫁来宫门吗?” “那......” “姐姐”宫远徵刚想接着说下去,被夏夏的一声呼唤打断了话头,他也顺势不再说下去。” 夏夏小小的人抱着瓶子噔噔的跑来,刚跑到洛清芷身边扑通一声,被自己绊倒摔了下去。洛清芷下意识伸手接她,结果人没接到,花瓶却划过洛清芷的眼睛掉在她身上。 洛清芷哎哟一声,捂着自己的眼睛。宫远徵先是扶起夏夏,又去查看洛清芷的眼睛。洛清芷捂着自己的眼睛,只说道:“我没事,你先看看她摔着了没有。” 夏夏哭的伤心,宫远徵给她检查了一圈:“没事,就是摔了一下,没有伤到。” 洛清芷听着夏夏哭顾不上自己的眼睛,安慰道:“夏夏不哭了,来姐姐这。” “来人,把孩子带下去。夏夏,你先跟姐姐出去,哥哥给清芷姐姐检查完眼睛,你再来好不好。” 夏夏很懂事的点了点头,带着眼泪跟侍女出去。 宫远徵着急洛清芷的眼睛:“把手拿下来,我看看。” 洛清芷放下手,但是眼睛疼的厉害,睁不开眼睛:“应该没事,就是砸了一下,有点睁不开。” 宫远徵下意识的帮她吹着眼睛,伸手慢慢揉了揉眼周:“你慢慢睁开试试。” 洛清芷尝试着睁开眼睛,眨了眨,缓了好一会,看向宫远徵。 “怎么样,能看清我吗?” “有点模糊,不碍事。” “我看看。” 宫远徵仔细看着洛清芷的眼睛:“应该没事。你......” 两人目光相对,彼此相望,都被对方如星辰般的眼眸吸引。他们在那里看到了自己,看到了繁星闪烁,烟花漫天。就连彼此的都呼吸都跟着变得冗长,咚咚的心跳声,此刻显得格外热烈,双手也慢慢紧握成拳头。 “姐姐”一声呼喊将这暧昧的气氛打破,两人回过神来。宫远徵刚刚下意识握着洛清芷的手腕,此刻也急急忙忙的收回来,起身坐好。洛清芷偷偷的长舒了一口气,刚刚自己好像忘了呼吸,心跳的太快,此刻她的脸红的不像话。 “姐姐,你看。”夏夏把怀里的小兔子展示给洛清芷。 “小兔子,谁给你的?” “是那个侍女姐姐。姐姐,你的脸怎么红红的?” “啊?”洛清芷下意识的看了宫远徵一眼,对面那个不好意思的想佯装喝水,拿起自己面前的空茶杯。 “我太热了。夏夏我们回家吧?” “我不要,我想在这玩。” “徵公子还有事要忙,我们在这会打扰他的。你听话,我带你去吃芙蓉糕好不好?” 夏夏一声不吭,抱着兔子直接跑进宫远徵的怀里坐下,以示拒绝。 她不走,自己也走不了,洛清芷可不能再待下去了,她的脸烫的要炸了,现在每看宫远徵一眼,脸就红三分。 “你不听话是不是!以后我再也不带你出来了。”洛清芷只能威胁她。 初生牛犊不怕虎,夏夏根本不理会洛清芷,直接把头埋进宫远徵的怀里。 “你!”说不听她,洛清芷气的起身要拉她回家。 夏夏直接耍赖装哭,拉着宫远徵不撒手,宫远徵只能劝道:“算了,随她吧。万一哭起来更哄不住了。” “她哪哭了,都是装的。” “这不跟你一样嘛,装哭,耍赖,吓唬人。”宫远徵吐槽的说道。 “我什么时候装哭......” “嗯?”洛清芷话都没说完,宫远徵一声轻轻的质疑把那遥远的记忆拉了回来。人啊,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行,玩,玩吧,我今天豁出去了。夏夏你今天就在这好好玩,饭也别吃,觉也别睡了,去吧,去玩吧。” 第29章 鸡飞狗跳 徵宫很多年没有热闹如今日了,全宫一半的下人跟着夏夏上蹿下跳,简直是一片混乱。医馆的里的药材被扔了满地,药瓶嘁哩喀喳丢的哪哪都是,医书也被搅的乱七八糟,就连宫远徵的书案都没能幸免,桌上地上被翻得一片狼藉,徵宫的下人就差哭给夏夏看了。 洛清芷就是不管,随着她闹,徵宫宫主不是要让她玩吗,玩吧,看谁玩的过谁。宫远徵在培育花草,没人敢叨扰,自然也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徵宫鸡飞狗跳,洛清芷淡定喝茶,直到侍卫敲门:“洛姑娘,你快去看看吧,夏夏快要把徵宫的屋顶掀了。”这夏夏比刺客都难抓,徵宫的侍卫急得满头是汗。 “无妨,徵公子说了,让她玩,你们也不用跟着,自去干自己的事就是。” 侍卫见洛清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知道求她没用,只能大着胆子去找宫远徵。 门外,“公子” 宫远徵:“怎么了?” “公子快去看看吧,外边已经闹翻天了。” 宫远徵开门出去的一瞬间就被惊呆了,自己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徵宫是这番景象。 “谁干的?” “夏夏” “你们就不知道拦着点吗?”宫远徵气愤的质问道。 “属下拦了,拦不住。” “洛清芷呢?” “在屋里喝茶。” “喝茶?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去把孩子给我带来。” “是。” 宫远徵急匆匆的进门,看着洛清芷不急不躁的坐那:“你可真能坐的住,我徵宫的房顶都要被她掀了。” “消消气,不是你说让她玩的嘛,这会子又着急了。” “我让她玩,但我没让她这么玩。” 宫远徵急眼的样子倒让洛清芷觉得有些可爱:“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了。她玩累了也就不玩了,没事的。” “什么没事,你出去看看,徵宫都成什么样子了。” “乱了再收拾嘛,喝茶。” “不喝。” 徵宫的侍卫好不容易抓住了夏夏,抱着她送到屋里。夏夏玩野了,刚放下她就要往外跑。洛清芷厉声喝止道:“回来。”夏夏不听,还要往外跑,洛清芷起身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你疯了是不是。”洛清芷厉声问道。 “我要出去。” “你要去哪?” “我要出去玩。”夏夏一直挣扎着。 “不可以,你给我站好了。还想出去玩,你看看外边都被你弄成什么样子了。” “我不,我就要去玩。” “你试试,你看我打不打你。” “啊~你是坏姐姐。”夏夏一直挣扎着,甚至开始动手拍打着洛清芷。 宫远徵想拦,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再胡说,我就要掌嘴了。” 夏夏越闹脾气越大,伸手打着洛清芷,小孩子下手没有轻重,小手指头直接戳到洛清芷刚刚受伤的眼睛。 这一下戳的不轻,洛清芷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宫远徵急忙上前查看。 夏夏也被洛清芷痛苦的样子吓住了,转头向宫远徵求救。洛清芷眼疾手快,直接在背后点了夏夏的穴位,幸好当年跟洛家的门客学了点穴,要不然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宫远徵一愣,没想到洛清芷也会点穴,他先是抱住昏睡的夏夏,喊来人将孩子抱出去。又去给洛清芷检查眼睛,她这眼睛今日真是受了不少苦。 “戳到眼珠了吗?” “嗯。”洛清芷的睫毛上带着泪珠 “别着急睁眼,闭着眼睛慢慢转眼珠,感觉不疼了,再睁开。”宫远徵在一旁嘱咐道。 过了好一会洛清芷才慢慢睁开眼睛,眼珠被戳的通红,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洛清芷看不清眼前的人,努力的眨着眼睛。 “看不清吗?” “嗯。” “可能是刚睁眼的原因,你先适应适应。” 洛清芷努力眨着眼睛,眼泪不断流着,实在是太过痛苦,洛清芷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宫远徵有些担心:“我去给你取些冰来,先冷敷一下。” 洛清芷拿着宫远徵取来的冰块敷着自己的眼睛,宫远徵嘱咐的说道:“以后还是要小心点,小孩子下手没有轻重。” “知道了,它什么时候能好,要是被我娘看见了,她又要问个不停了。” “怎么也要两天。拿下来,我看一眼。” “还是给我扎两针吧,至少看起来没有那么红。” “先冷敷吧,现在还不是时候。”宫远徵解释道。 “那我怎么回去呀。” “跟我去找我哥吧,你不是托他带人回来,要怎么处置还是要给我哥透个底。” “好吧。” 这一天真是倒霉透了。 角宫里,宫尚角听到二人的脚步声,将眼前的书合上。看着门口一前一后进门的身影,不自觉弯起嘴角。要说他这个做哥哥的有什么私心,那也就是希望他一手养大的弟弟能够幸福,能与所爱相知相守。 “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 “避难”宫远徵回答道。 宫尚角狐疑的看向两人,又见洛清芷的眼睛,关心道:“眼睛怎么了?” “没事,被戳了一下。” “她怕被夫人看见,所以我带她来哥这,躲一会。” “发生什么了?”宫尚角不明所以,宫远徵说的话,他们俩能明白,自己可不明白。 洛清芷简单的说道:“夏夏在徵宫玩野了,差点掀了徵宫的屋顶,我本想教训教训她,没想到一时不防,被她戳到了眼睛,现在没什么事了。” “下次小心些。” “不会有下次了。”宫远徵默默的开口,再来一次,徵宫跟她姓得了。 洛清芷偷笑,又问道:“尚角哥哥帮我带回来的人,现在在哪?” “我让人把他们关在角宫的偏房里,你想什么时候用都可以。” “戏既然开场了,总要让她们唱足才是。麻烦尚角哥哥再养他们一段时间吧,放在别处,我也不放心。” “对了,洛清柠的伤?”洛清芷饶有兴趣的看向宫远徵。 “据说烂了一大片,就算是治好了,也是要留疤的。” “活该。” “远徵说你在她的药里加了白花丹,但为何祁夫人她们换了自己药也依旧没有好转?” “尚角哥哥如果你要杀人是一刀结果了他,还是像杀鸡一样,慢慢放血,折磨而死?” 宫尚角一听就知道是洛清芷搞得鬼,她要洛清柠手握希望却只能绝望的活着。 宫远徵倒是反问道:“她们自己的药,你怎么下的毒?” “灯下黑喽。” 兄弟俩心中了然,宫远徵接着说道:“那她们万一求到执刃那,徵宫就不能坐视不理,到时候你怎么办?” “执刃要是让你救,你救便可。我说了,这件事我绝不会连累徵宫。你救是你的本事,她死是她没有这个运气。” 宫尚角打趣道:“有你这句话,远徵弟弟就可以放心救人了。” 洛清芷明白宫尚角的意思:“没完了是吧?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他说话含糊其词的。” 宫远徵:“你还真是不讲理。” 洛清芷阴阳怪气的学宫远徵说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我从前没有朋友,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还有什么来着?哦,‘徵宫不留外人’对吧,徵公子。” 宫远徵被洛清芷气的翻白眼,翻旧账翻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也只有她了。 洛清芷见宫远徵生气,服软的说道:“行了,别生气了。我错了,我不该蛮不讲理,胡搅蛮缠。徵公子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了呗。” 宫尚角笑着喝茶,宫远徵傲娇的说道:“没那么容易。” 洛清芷:“切,大尾巴狼。” 宫远徵:“你说什么?” 洛清芷:“我说,你喝茶。” 金复此时捧着一个盒子进门:“公子,你要的东西。” “放这吧。” “是”金复放下东西便退了出去。 宫尚角将盒子推向宫远徵:“给你的。” 宫远徵诧异道:“给我的?是什么?”打开盒子里边是一条玉带和一把新制的双刀。玉带色泽质地均是上乘,一把新刀也是用玄铁打造的,花纹精美。 宫尚角:“快要过生辰了,过了生辰就该行冠礼。正好你今天来,这些东西就一起给你吧。” 洛清芷喃喃自语:“生辰。” 宫尚角:“冠礼过后可就是大人了,宫门的一些重担也该挑起来了。”宫尚角一边说,一边眼神瞟向洛清芷。 “哥!”宫远徵脸微微红了起来。 此时洛清芷感觉心口隐隐作痛,怕是蛊虫的原因,忙说道:“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尚角哥哥,我先走了。” “要是不嫌弃,就在角宫一起用饭吧,我让厨房准备些你爱吃的。” 洛清芷推脱道:“不了,夏夏还在徵宫,我怕我娘担心,还是送她回去的好。” 宫尚角点了点头:“去吧。” “徵公子和我一起吧。”洛清芷一边说,一边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腕,洛清芷身体的温度慢慢上来,宫远徵感受到她发烫的手心,明白了她的意思。 “哥,我先带她去看孩子,一会回来。” “嗯。” 二人步伐匆匆的出了角宫,见四下无人,洛清芷急忙跑到一边吐了一口血出来,接着就是剧烈的咳嗽。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宫远徵,见她咳个不停,只能帮她拍着后背:“怎么突然会吐血?” 洛清芷表情痛苦,好不容易平复的回答:“蛊虫,快走。” 宫远徵帮她研制的药一直在帮她压制母蛊的躁动,本来都没事了,洛清芷还想着或许宫远徵真的能帮自己将它取出来。可刚刚发生的一切让洛清芷明白她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宫远徵扶着她急急忙忙回了徵宫,幸好医馆里没人,可以让她暂做休息。蛊虫折磨的洛清芷双手颤抖,嘴角流出鲜血。宫远徵为她切了脉,急忙去拿药,却不想滚烫的手拉住了他:“别白费力气了,现下我吃不了药,帮我把子蛊拿来。” 宫远徵来不及问她为何不能喝药,只能匆匆将蛊盅取来。洛清芷拔出宫远徵身上的短刀,划破掌心,鲜血顺流而下,落到蛊盅里。 虫蛊感受到鲜血,瞬间活跃起来,争先恐后的争抢自己的粮食,直到洛清芷将它们喂饱才慢慢平静下来。 宫远徵见她脸色惨白,额头沁满汗水,大口喘着粗气,知道此刻自己做不了什么,默默去取了止血的药粉来帮她包扎。 不久前还滚烫的手,如今却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宫远徵帮她包着手心,一言不发。洛清芷看着他的动作,虽然他面无表情但她能感觉到他很仔细,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了自己。自己此刻没有半分力气,连眼睛都没有力气睁开,可还是努力着说道:“我没事。” 宫远徵:“我去给你倒杯水。”洛清芷手冰的一丝温度,宫远徵除了给她倒杯水取暖,也做不了什么。 洛清芷知道自己此刻虚弱无力,他要是走了,估计自己连坐都坐不住,她顾不了那么多,忙说道:“你能让我靠一会吗?我没有力气了。” 两人并排坐着,洛清芷靠在宫远徵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呼吸微弱,要不是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在微微颤抖,宫远徵都怀疑她是否还活着。 宫远徵:“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洛清芷有气无力的回应道:“不用,我不冷。你要是走了,我自己可坐不住。” 一时无言,良久的沉默后宫远徵发现身边的人呼吸开始变得平稳,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轻轻试了试她手上的温度。想来是没事了,自己也跟着闭上眼睛。 洛清芷睡了一会,恢复了些力气,总算是熬了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自己靠着他睡了过去,不自觉地慢慢抬头望向身边的人。平日里他看起来乖张难测,肆意张扬,实际上却是个至情至性,清风霁月的少年,更没想到他的睡颜竟这么乖。洛清芷弯起嘴角,抬手描绘着他的轮廓,高高的鼻梁,长长的睫毛,还有......令人羡慕的唇形。他的母亲应该很美吧,要不然怎么生的出他来呢。 洛清芷慢慢地挪动,自己靠了这么久,他一动不动想必早就累了。许是感觉到身边人离开了自己,宫远徵也睁开了眼睛,见她小心的起身,开口问道:“去哪?” “醒了。” “你感觉怎么样?” 洛清芷故作轻松的回答:“没事了。” 宫远徵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疑问:“你不是吃了丸药吗?” “我这两日没吃,本以为能扛过去的。” “没吃!为什么?”宫远徵有些着急的问。 “原因我不方便告诉你,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洛清芷有些难为情的回答,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的月事吧,而且那药里又有极寒的药物,要是吃了,可比这虫蛊疼多了。 “我看你放血喂那些蛊虫,这又是为什么?” “那些子蛊长时间接触不到血会变得躁动,以此引发母蛊来喂养它。” “所以,每次母蛊感受到它们的时候,你就用药压制,然后用你自己的办法继续喂养子蛊。” “嗯,这几日没有药压制它,一旦它摆脱束缚,最快的办法就是让子蛊吃饱。” 宫远徵明白她为何要用血喂蛊虫,子蛊不动,母蛊自然无事。 “我哥说,当年你用蛊虫换来人马灭了莫家,应该不是跟老掌事换的吧?” 洛清芷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些陈年旧事,只不过他既然问了,自己也没什么好瞒的:是跟我爹换的,他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也没有理由拒绝。” “可你......你也是他的女儿。” “骨肉亲情,说白了也是看你想不想认。他不想认,我自然就不是。” 宫远徵望着洛清芷,低下头说道:“我会尽快想办法把它从你身体里拿出来的。” “不用了,拿不出来的。” 宫远徵既意外,又不解的看向她。 洛清芷像是无所谓的样子解释道:“当年我养它的时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我们共生共存,要是把它拿出来,我也会死。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我怕你会告诉尚角哥哥他们,我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 “那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你有很多事可以做,不想你为了我耗费心神。我们认识这么久,我相信你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你既答应了我不会告诉别人,就一定不会说出去。” “你不怕死吗?”宫远徵此刻心情复杂,这跟让自己看着她去死没什么两样。 “我不是说过嘛,向死而生。人人都会死,它一直都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不是吗?” “你不可以死。”宫远徵郑重的说道。这句话同样戳到洛清芷的心上,可她能怎么办,真的要死,她也无能为力。洛清芷看着宫远徵的眼睛,他认真的神情让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不会的,我不会死。它都跟了我这么多年了,只要我按时服药,应该不会出事。”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知道。” 屋外起了风,屋内的寂静,将风声衬得尤为明显。 第30章 徵公子会是一个好父亲 宫远徵用大氅包着夏夏抱着她送她们回雪青院,一路上两人未发一言。怀里的人睡得正香,她玩了一天是累了,洛清芷虽是点了她的穴,但也只是让她安静下来,未到半炷香,穴道便自动解开了。夏夏人小鬼大,知道自己做错了事,醒来的时候不哭不闹,老老实实的跟着徵宫的侍女玩,玩累了就睡觉。 洛清芷看着宫远徵抱着她,浅浅一笑,满脸的温柔。宫远徵见她的模样,问道:“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徵公子将来应该会是一个好父亲。” “我?” “对呀,你抱着夏夏的样子,很像当初我爹抱着洛清柠。” 宫远徵不屑跟他比,但看洛清芷的神情中透出了羡慕,想来是她又想起儿时的事情。 “你爹没有抱过你吗?” “没有,他是洛清枫,洛清柠的爹,我们之间只不过是因为血缘而已。你呢?你还记得你爹娘的样子吗?” 宫远徵努力的回忆着,他也在想自己的爹娘是什么样子,可想来想去,好像真的忘了:“太久了,不记得了。当初我爹死了,徵宫只剩下我一个人,要不是有我哥,还不知道我会是什么样子。” “以前尚角哥哥总跟我说,他有一个弟弟,是百年难遇的草药奇才。还说那是上天送给他最好的礼物。后来江湖传说宫门徵宫宫主毒医双修,暗器毒药无人能与之匹敌,就连无锋也要忌惮三分。我那时就在想他这个弟弟是什么样子啊?能让尚角哥哥如此相待,还能年纪轻轻就稳坐徵宫宫主的位置。” 洛清芷一边回忆着从前的事情,一边跟宫远徵叙述着。其实她也在怀念吧,从前虽然苦,可她在意的人都在身边。祖父,母亲,璟,严齐,他们都陪着自己。可自从祖父的离世开始,她慢慢意识到离别已经在靠近她了。她身边的人,终有一天会离开自己,就像沐夫人说的‘我们赤条条的来,终要赤条条的去。’无一例外。 洛清芷佯装自在的跟宫远徵说道:“你知道吗?有一次我跟尚角哥哥路过王城。他在一个铺子里选了很久,我开始还以为他在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后来实在等不下去,想着去催催他,可走过去的时候,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吗?” “什么?” “尚角哥哥拉着店里的老板娘问这个抹额是什么做的?适合多大年龄的孩子戴?那件衣服多大的人能穿?这个铃铛能编发吗?怎么编好看? 拉着人家问了好久,最后老板娘都不耐烦了,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估计早把尚角哥哥撵出去了。 宫远徵听着洛清芷的话,跟着弯起嘴角,眼角都是幸福的模样。 “所以,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但一直都很羡慕你有尚角哥哥。我记得那时候我就想着有机会我一定要亲眼看看尚角哥哥疼爱的这个弟弟是什么样子的。” “那你现在见到了,你觉得我是什么样子的?” “emm,说实话吗?” “说” “一开始见你我觉得你很听话,尚角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后来慢慢的相处,我觉得你嘴毒,说话不管别人死活,有些乖张难测,恃才傲物,桀骜不驯。” “你......”被人当着面这么骂自己,宫远徵还是第一次,她对自己的误会是有多深啊。 “别生气嘛,我还没说完呢。可现在我心里的宫远徵,执着勇敢,至情至性,直率坦荡,真诚善良。总之,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你是在奉承我还是真的这么想。” “当然是真的了。宫远徵,你对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宫远徵抱着夏夏有些得意,又有些开心,眉眼弯弯的笑着。 “快到了,把她给我吧。天这么冷,早点回去。” “你的手能抱她吗?”宫远徵眼神看向洛清芷的手。 “没事的,总不能你抱她进去吧。” “为什么不能?”宫远徵不明白。 “你是没事,我可就遭殃了。我娘总觉得我会欺负你,你要是抱她进去,她一定念个没完。”洛清芷边说边委屈。 宫远徵觉得她可爱,又不想为难她,妥协道:“我送你到门口,你再抱她。” 洛清芷点了点头,两人都笑着往前走去,此时身后的人引起两人的注意。宫远徵皱眉,不知道谁这么不知死活敢跟踪他们,而洛清芷却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在意。她说过,戏既然开场,就要让她们这些人唱足了。 “怎么才回来?”严齐站在门口望向带着月光走来的两人。 “严大公子这是喝完花酒回来了?”洛清芷调侃道。 “谁喝花酒了,我是有正经事。” “鬼才信,徵公子把夏夏给他吧,你早点休息。” 宫远徵将怀里的人交给严齐,复又说道:“你也是。” 洛清芷目送宫远徵离开,严齐在身后说道:“别看了,都走远了。” “要你管,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好事,一会告诉你。” 两人进了院子,严齐将孩子交给雪影,让她带着去睡觉,这丫头累坏了,一路上不管她们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醒。 第31章 争执 三人在屋里坐下沐夫人想到三人是有事商量,带着竹影跟月影去给他们准备宵夜,留下星落守门。 完颜璟:“说吧,传回来什么消息。” 严齐:“你爹将手头上所有的铺子田产变卖,填了洛家各部的亏空,这件事表面上算是过去了。不久他就该着手接她们回洛家了。”严齐说着看向了洛清芷。 洛清芷:“洛清枫什么反应?” 严齐:“没听说,怎么了?” “找人去试探试探,必要的时候可以传些消息给他。” 完颜璟:“你还想用他?” 洛清芷:“为什么不用,不管他是把刀还是一根烧火棍,总要发挥他的作用才行。” 完颜璟:“万事小心为上。” ”嗯,对了,让影卫通知洛家那群人,一旦我爹要来宫门,不管用什么方法,让他们务必一同前来,要是有什么需要,影卫可以帮他们,但是谁要是走漏了风声,格杀勿论。” 完颜璟:“众怒难犯,但你想用洛家来压你爹,还是不太容易。那母女俩他可是放在心尖上的,就是把洛家赔进去,他也要护她们到底。” “他不仁,休怪我不义。我就是要让他露出自己的真面目,让天下人都看看,洛家掌事是如何徇私,罔顾家法的。” 严齐:“天下的父女,哪有你们这般的。父亲看女儿是仇人,做女儿的算计自己父亲,算计成这样。” 洛清芷冷哼道:“你要是看不下去,可以去告诉他啊。严大公子这么刚正不阿,不妨早些回去,仔细我这屋子脏了你。”洛家这根刺插在洛清芷的心里插得太深了,每次只要有人帮那帮人说话,她就像是条疯狗,逮谁咬谁。 “你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何必出口伤人。你也是,明知道她心里有多在意这些事,还说些这些话来刺激她。”完颜璟只能两头劝说。以后没有自己,他们俩的性子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误会来。虽有从小到大的情谊,可就怕一次两次的误会将这情谊消耗殆尽。 “我困了,你们走吧。” “站住,洛清芷你什么时候学会逃避问题了。” “完颜璟,你别没完没了。 两人都开始直呼其名,都不知道哪来的邪火。 完颜璟:“严齐跟你一起长大,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你却出言伤他,这就是你对朋友应该有的态度吗?” “我出口伤人,究竟是谁先伤的人?” 严齐知道此事因自己而起,自己本是无心之言,忘了会戳到洛清芷,说了这些浑话:“这事都怪我,别吵了。你休息吧,我们这就走。” 璟直接甩开了严齐,上前一步:“那你就该冷言冷语的伤人心吗?洛清芷,你扪心自问,严齐这些年待你如何?就因为一句话,你就这么说他。看来是人大了,心也跟着野了,不需要我们了!” 洛清芷:“到底谁先抛弃谁的!完颜璟你以为你是谁啊,少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以为你好到哪去了吗?” 严齐:“清芷,你别说了。” 洛清芷此刻已经没了理智,说话像一把刀子,直戳人的心窝肺管子。 “你别在这装好人。你们要是觉得这些年过的委屈,现在就可以走。放心,我绝不会纠缠,还会满心欢愉的相送,甚至还可以祝你们一帆风顺,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完颜璟怒吼道:“洛清芷。” “嘭”的一声,门被推开,沐夫人冷着脸站在门口,屋里几人也都跟着住了声。沐夫人一步步走到洛清芷的面前,严齐挡着洛清芷,也被她推开,带着骇人的气势抬手就是一巴掌。 屋里的人皆被惊住,就连洛清芷也被打懵了。这还是自己的娘亲第一次动手打自己。 严齐和完颜璟在沐夫人动手打洛清芷的时候都忙喊道:“夫人。” 沐夫人冷冷喝住他们:“都闭嘴。”怒气冲天的看着洛清芷:“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洛清芷像是没了心肝,顶起嘴来:“我说的有错吗?他们既然有委屈那不如趁早散伙。” “啪”的一声,又一巴掌落在洛清芷的脸上。洛清芷抬起头,双眼通红的看着自己的娘亲。 璟急忙站在洛清芷身前,严齐也上前拉开沐夫人。 沐夫人:“都给我让开!” 完颜璟死死的站在洛清芷身边一动不动:“璟,你让开。” “夫人” “让开!” 璟慢慢的闪出一条缝来,沐夫人上手将洛清芷拉出来:“你好好看看你面前的这两个人,想想他们这些年为你做了多少事。一个是侯爵家的公子,一个是王城严家未来的掌门,却跟着你东奔西跑,为了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处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你是谁呀,凭什么让他们这么为你。” “可怜的自尊?我有今日是拜谁所赐,你不知道吗?我吃了多少苦,你不清楚吗?” “你是吃苦了,他们难道没有吗?”沐夫人拿起剪刀,拉过严齐胳膊,只听嘶啦一声,她剪开扯破了严齐的袖子,一条长长的伤疤呈现在眼前。 “这疤怎么来的?他这条胳膊差点废了你还记得吗?还有他!”沐夫人指着完颜璟:“他身上有多少伤疤,他们的都伤怎么来的?你都忘了吗?” 洛清芷低着头,眼泪扑簌簌的落下,一言不发。 “你从小吃苦,所以他们哄着护着你,唯恐你有一点不顺心。但你是他们的谁啊?你们没有半点血缘,毫无瓜葛,你还记得吗?你怎么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们对你的好,反过头来还用他们宽容伤害他们。 洛清芷你好好想想锦衣玉食的日子不好,他们非要跟着你打打杀杀吗?我原本以为你是吃过苦的人,自会懂得感恩。如今看来,是我高估了你,你现在就是日子过的太顺,变得耳聋眼花,越来越乖张暴戾,一切都觉得理所当然。为了你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肆意伤害身边的人,你跟那母女俩有什么区别!” “我变成现在这样又是因为什么?娘,你当初忍气吞声,步步退让的时候有想过你的孩子?你就没有后悔过?你要是坚持自己原则,那个先我出生的孩子也不会死吧?” 洛清芷好像疯了一般,字字句句的撕开了自己娘亲的伤疤。 完颜璟怕她再说出什么伤人伤己的话:“清芷别说了,你就认个错不行吗?” “我认错,我是错了。娘,你打我骂我都认。可我就想问一句,你后悔过吗?战国策里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那你为我考虑过?为那个孩子考虑过吗?我被扔在死人堆里,被我爹责罚的时候你有想过反抗吗?大夫人虽然心狠手辣,但她每一步都在为了洛清枫,洛清柠铺路,小心经营。你呢?如果我今天只是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你会为了我杀了她们吗?” 洛清芷的字字句句都拌着自己的血泪,她知道今天自己说的话伤人,是自己的不对。可她也想问问自己的母亲,从前她就想知道,为何别人都在争,她却没有。大夫人为了自己的孩子,不惜双手沾满鲜血,可自己的母亲,除了隐忍就是隐忍,她有没有想过自己处境呢? 沐夫人被洛清芷问的愣在原地,原本想要离开的步伐变得十分沉重。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不容易,她有她的难处,有她的不得已。 “作为母亲,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会跟你解释的。”沐夫人抬起脚步要走,洛清芷声声血泪,自己又何尝不是。 “若是没有以后了呢?娘,你就不能现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洛清芷哭着喊住沐夫人。虽然她总说不惧怕死亡,可人总有不甘心的时候。明知轮回是苦,却依旧放不下。 沐夫人回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清芷,有些事是我们上一辈的恩怨,我不希望你牵扯其中。” “可我已经被牵扯进去了,我如今的样子难道还说明不了什么吗?” 严齐不忍心再看下去听下去,今日的事因自己而起,他不能坐视不理:“清芷,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夫人也累了,让她去歇歇吧,你有什么怨气,有什么话跟我们说好吗?” “不,我今日就是要问清楚。娘,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死的?洛家为什么要这么对你,这么对我?” 洛清芷的执着,沐夫人的痛苦,完颜璟跟严齐都看在眼里。今日沐夫人若是不讲清楚,洛清芷绝不可能善罢甘休,她已经豁出去了,伤疤她已经撕开了,那必然要一探究竟。 “好,我告诉你。” 完颜璟:“我们出去守着。” “不用,你们都是在我眼前长起来的,没什么不能听的。” 沐夫人长叹一口气,回忆起当年的事,虽然这就像是在自己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但她也想到洛清芷早晚会知道,与其让她在别人那听说,不如自己告诉她。 “当年,沐家被灭门,管家一路护着我们到了洛家,幸而你爷爷收留,给了我安宁的生活。后来他希望我能嫁给你爹,算是亲上加亲。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答应了。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没想到你爹却在我身怀六甲的时候带着同样有孕的祁若初进了门,她逼我让出正室夫人的位置。一开始,你爷爷和我都不同意,结果她闹得满城风雨,让洛家颜面扫地,你爷爷打算去母留子,可你爹爱她入骨,愣是绝食在你爷爷房前跪了三天,逼得他老人家不得不同意。” 洛清芷:“所以,爷爷就来劝你?” “他没有劝我。当时,你爷爷说留下祁若初可以,但她只能为妾,洛家正室夫人只能是我。” “那为什么......” “你爹苦苦哀求,祁若初也拿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两人在我门前跪着。孕妇是不能久跪的,我不忍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二是当时已有流言蜚语说洛家家风不严,致人有孕,却不负责。你爷爷一生的心血都在洛家,我不可能充耳不闻,只顾自己,只能答应了她们。 一开始,你爹看我有孕,虽没了正室的名分,但吃穿用度依旧,不曾削减半分。可就在我即将生产的时候,祁若初突然上门,故意挑起话头跟我争执,还装作失手把我推到柜子上。 我动了胎气,加上胎位不正,疼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那个孩子。结果,一出生,他就断了气。夭折本就是不吉利的事,你爷爷也怕外人说三道四就让人瞒了下来。” “那你就没有告诉他们,是祁夫人故意害你难产的吗?” “说了有什么用,她当时肚子里有孩子,那是洛家的血脉,你觉得他们会为了我抛弃他吗?” “那我爹,不,洛哲岩,他难道就不心痛那个孩子吗?那也是他第一个孩子呀。” “你爹爱祁若初如命,没了这个,还有她肚子里的。不过幸亏有了你,我的日子算是有了寄托才能过下去。你问我为什么不反抗,不争不抢。人要争,要抢,总要有争抢的资本。祁若初有你的爹的疼爱,她可以争。可我什么都没有,你爷爷对我有恩,我不能让他为难,所以,最后苦了你。” “娘,我......” “是我对不起你,你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有过,但我的能力有限,剩下的还是要靠你自己去争。” 洛清芷抱住沐夫人,她刚刚真的是气急了才说了那些话。虽然后悔,但这些年的疑问她也总算解开了,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让那些人付出他们该付出的代价。 沐夫人:“天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明日该怎么做,我相信你都明白。” “不用明日。” 洛清芷对着完颜璟和严齐的位置拜了下去,两人急急忙忙的站起来:“这是做什么?” “今晚的话都是无心的,我给两位哥哥赔罪。” “别别别,快起来。”严齐拉起洛清芷,吓得他要死。 完颜璟:“知道你是无心的,只是以后这样的话即使是无心,也不能随意说出口。” “知道。” 漆黑的夜,月亮高悬,风却吹的紧,屋内前嫌尽释,而某些人恐怕要遭殃了。 第32章 反击 “天寒色清苍,北风叫枯桑。”深冬已至,北风凛冽,而分别也越来越近。洛清芷刻意逃避完颜璟还有三日就要离开的事实,默默的告诉自己他只是回家一趟,总有回来的那天。洛清柠已病入膏肓,伤口溃烂流脓引起各种病症,医馆的大夫皆都束手无策。祁若初三番两次的去求宫子羽都被金繁以各种理由挡住,只说会让宫远徵去医治。 可宫远徵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洛清芷都许久没见到他。自从那日之后,洛清芷去了徵宫很多次,可都没有见到宫远徵的面,徵宫的下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洛清芷去角宫打听消息,可就连宫尚角都不知道他的踪迹,只说他是在离开前告诉自己,要去雪山一趟。 洛清芷见不到人,也去不了雪山,只能回去等他回来再说。但她有时间等,有的人却等不了了。 祁若初先是带着从洛家跟来的侍卫去雪青院找麻烦,结果都不等洛清芷出手,身边的完颜璟三下五除二就直接解决了他们。洛清芷是个爱玩的人,尤其喜欢看那些人是如何生不如死,却又痛苦挣扎的。 她拉开严齐,越过完颜璟,走到祁若初的面前蹲下身,拽着她的领子幽幽的说道:“你要是求我,说不定我可以大发慈悲,让璟去帮帮洛清柠。” 祁若初眼中尽是狠厉,恨不得生吞了洛清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清柠的伤为何这么严重,她要是死了,我要你陪葬。” “我好害怕呀!我等着你,看看是我死的早,还是洛清柠死的早。” “我杀了你。”说着,祁若初拿出手里的短刀,冲着洛清芷刺了过去。洛清芷微微侧头,直接夺走了她手里刀,并且抵在了祁若初的脖子上,只要她动一下,洛清芷就能随时划破她的喉咙,送她归西。 洛清芷不屑的说道:“不自量力。” 祁若初恶狠狠的看着洛清芷,洛清芷扔了手里的刀,站起身吩咐道:“去禀告执刃,祁夫人爱女心切,急火攻心,致行为有异,伤害他人。为了宫门安危,现已将夫人关进偏院救治,还请执刃放心。” 雪影:“是。” 洛清芷:“来人,把祁夫人送去偏院,好生照拂,不得怠慢。” 话音刚落,完颜璟带回来的影卫便将院中的一众人,押进柴房。手脚捆住,就连嘴都是用厚厚的脏布堵死。 完颜璟:“洛清柠那?” 洛清芷:“洛家的人自然要洛家自己照看,我这个做姐姐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呢。” 严齐抱着胳膊走上前:“需要什么?我去给你找来。” 洛清芷微微弯起嘴角,笑道:“洛家的虫蛊想必他们还没试过,借此机会不如让她们见识见识。只是要留住一口气,我总要给洛掌事一个交代才行。” 完颜璟:“洛清柠那个样子恐怕承受不住你的蛊虫,闹出人命来就不好了。” “我当然不会让她死,她那条贱命,我还有用呢。”洛清芷眼神望向完颜璟,又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完颜璟露出的神色与刚刚洛清芷的如出一辙:“真有你的。也罢,这也算是我离开前送她们母女俩的一份礼物。” 严齐:“你们俩背着我搞什么鬼。” 洛清芷:“一会你就知道了,走吧,我们去看看洛三小姐。”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女客院落,露夏一看来人是洛清芷吓得招呼人关门。可区区一道门又怎么可能拦的住他们。严齐连步子都未顿一下,径直上前抬脚踹开了门。屋里的人吓得瑟瑟发抖,蜷缩在一角,还是医馆的大夫壮着胆子上前问道:“二小姐前来所为何事? 洛清芷有礼有节的回答道:“我听说清柠的伤日益严重,我来看看她。不知道我这个妹妹伤势如何了?” “回二小姐,三小姐的伤一直溃烂不止,医馆的药能用的都用过了,还是不见好转。在下才疏学浅,救不了三小姐。这宫门里恐怕只有徵公子能救三小姐的命。” “可我听说徵公子最近忙于徵宫事务,连人找不见。清柠的伤还能再等多久?” “多等一分就有一分的危险。” 璟和严齐默默的看着洛清芷演戏,明明是她的手笔,却装的一无所知,像只小白兔一样天真。 洛清芷关心的上前,掀开洛清柠的被子,打开伤口看了一眼:“老天爷呀,怎么烂成这样了,您可还有别的办法?” 大夫摇了摇头,洛清芷故作伤心的看着洛清柠的伤口,嘴里说着:“这可怎么好啊?”眼神瞟向严齐二人的时候,差点漏了馅,这个时候是不能跟熟人对视的,一旦对视,必然破功。洛清芷忍了半天,正了神色,起身说道:“大夫,要是您不介意,不如让璟公子替她看看。他也是精通医术的人,万一有什么办法呢?” “医者父母心,完颜先生要是有办法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既如此,璟,你就帮清柠看看吧。” 完颜璟轻飘飘的应答:“好。”完颜璟检查了洛清柠的伤口,又诊了脉,一套做下来对着医馆的大夫说道:“要想救她现在只能把伤口的腐肉去掉,我这有伤药,您可以先去查验,查验无误,我再给三小姐用。” 事关人命与宫门家规,医馆的人也只能接过药,自去查验,只是临走时,完颜璟要了他们的医箱说要是帮洛三小姐下针,吊住她的气。 屋里只剩洛家的人,洛清芷看向角落里的人:“你们是要在这看着,还是去外面守着?” 露夏:“你不会害我们小姐吧?” 洛清芷弯起嘴角:“她要是死了,我能脱得了干系吗?放心吧,我这次是真的来救她的。” 露夏不敢说话,也不敢走,洛清芷走到她面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想要洛清柠的命,但绝不是现在,我还不想给宫门找麻烦。” 露夏知道自己在这也没有用,即使洛清芷真的想害洛清柠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弄不好还会丢掉自己的命:“那我去门外守着。” 露夏带着人出了门,完颜璟已经打开医箱取了针,几针下去,洛清柠已慢慢醒了过来。看见洛清芷的时候,吓得她瑟缩得挪动位置,声音嘶哑的问道:“你们想干嘛?” “干嘛?当然是救你了。” “我娘呢?” “大夫人急火攻心,病倒了。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医馆的大夫已经去查验伤药了,一会就能回来。” 洛清柠既害怕又无措:“我不用你救,出去。” 洛清芷劝道:“嘴硬是没用的,璟的医术你知道,忍一忍,一会就好。” 此时屋外正好响起敲门声,医馆的大夫查验了伤药没有问题,回来让完颜璟赶紧救治。洛清芷借口屋里人多,难免让璟分心,将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乌大夫一人在屋中。 洛清芷:“乌大夫,我将您留下是想让您做个见证,证明我们兄妹只是来救人的。您可懂我的意思。” “我明白,二小姐只管救就是。” 洛清柠在床上害怕的摇着头,死活不让完颜璟碰,洛清芷二话不说,直接上前点了她的穴道:“我点的轻,就一个时辰。” 完颜璟:“足够了。”刚想动手,瞥了一眼洛清柠,向着乌大夫说道:“乌大夫,不如您来吧,洛清柠好歹也是洛家未出阁的小姐,我来不合适。”哪里是不合适,只是他嫌弃洛清柠不想碰她,更是为了能让洛清芷亲自动手,出口恶气而已。 乌大夫推脱道:“我虽然为三小姐治伤,可这去除腐肉的事我做还是有些不合适,贸然上手怕是会有差错。” “我来吧。”洛清芷拿过完颜璟手里的刀,又找了一块毛巾让洛清柠咬住。乌大夫本想将麻沸散递给洛清芷,可不等他说话,洛清芷直接动了手。 明晃晃的刀子在皮肉间穿梭,鲜血淋漓,化脓腐烂的血肉随着洛清芷的动作一点点的落下。严齐他们虽是见惯了死人,但是这个画面还是让人不忍直视。况且洛清柠未用一点止疼的药粉,还被点了穴道,洛清芷上手的瞬间便疼的她冷汗直冒,很快便疼昏了过去。 洛清芷对洛清柠没有一丝怜悯之情,所以伤口处理的很快。完颜璟上前接手跟乌大夫一起为洛清柠医治。洛清芷面色无常的退了出来,净了手。严齐递了毛巾,使了一个眼色,洛清芷微微摇了摇头,转身说道:“清柠怎么样?” 乌大夫:“二小姐处理的很好,也敷了完颜先生的伤药,剩下的就靠三小姐自己了。” “那还麻烦您去回禀执刃一声。” “是,我这就去。” 乌大夫一去,屋中只剩她们四个人,床上那个要死不活,可以忽略不计。 严齐悄声问道:“你说的礼物就是为洛清柠治伤。” 完颜璟:“当然不是,治伤只是个借口而已。” 严齐:“那是什么?” 完颜璟:“当然是生不如死了。” 严齐:“你们俩能不能不跟我打哑谜,我听不懂。” 洛清芷:“你还记得百蚁散吗?” 严齐:“你的意思是?” 洛清芷:“没错,我既然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吧。” 严齐:“万一她......” 洛清芷:“不会的,她会平平安安的。” “我爹快要来宫门了,她可得快点好起来。否则我就要遭殃了。” 两人配合着洛清芷故意大声说道:“是啊,希望她能早点醒过来,要不然你这顿打是逃不过了。” 三人出门,露夏后退了几步,洛清芷见她的模样开口道:“你也不用害怕,只要你老老实实的自然会平安无事。药在桌子上,记得每日给她换药,不用半个月她就能活动自如了。” “是。” “哦,对了。你家夫人得了癔症,我已经让人去禀告了执刃大人,等她病好了,我再把人送回来。在此期间,我不希望听到任何闲言碎语,要是有半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奴婢不敢。” “最好是这样。” 洛清芷扔下一句话,便带着人离开了女客院落。见人走了,露夏顿时腿软,扶着门进屋看洛清柠。 羽宫里,宫子羽被洛清芷的事烦的头痛,他想过洛清芷不会放过祁夫人他们,但没想到她这么明目张胆的就把人扣下了。扣下也就罢了,自己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可她还偏偏让人来告诉自己。这下他管与不管好像都不对,这个祖宗简直比无锋细作还让人头疼。 宫尚角进门见他坐在殿上,扶着脑袋,皱着眉头就连自己进门他都没有反应。他早上也听人说,祁夫人带着人去了雪青院。但后边的事他就不清楚了,看宫子羽的模样想来是洛清芷给他惹了什么麻烦。 “找我什么事?” 宫子羽揉着太阳穴将雪影告诉自己的事,跟宫尚角复述了一遍,接着又抱怨的说道:“这个洛清芷,她到底想干什么,宫门都快让她掀翻了。” “你找我,就为了这个?” “这事还不够大吗?哥,你能不能去跟洛清芷说说,让她别再出幺蛾子了。我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这不是难为我嘛!那祁夫人三番五次的来求我,金繁已经推了好几次了,再这么下去,我都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了。” “她说不用你操心,那你就不用再管了。祁夫人被她扣了,也不会再来找你。” “说的轻巧,万一她伤了她们,我怎么跟洛家交代。” “不用交代,这是洛家自己人的事,跟宫门没有关系。要交代也是他们跟宫门交代,洛家的人扰的宫门不宁,该是洛掌事跟你赔罪。” “话虽如此,可......唉。对了哥,远徵呢?让他去给洛清柠治伤,金繁去了好几趟徵宫都没见到他人,他忙什么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跟我说要去雪山一趟,其他什么也没说。” “连你都瞒着,不应该呀。” 宫尚角轻笑着说道:“远徵弟弟长大了,我们就别操心了。” “也是。我还想着 他的生辰和冠礼给他备什么贺礼呢。哥,你说给什么合适?” “及冠就该娶亲了,想来,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你是说洛清芷?他能干吗?上次跟他说起来这事,他还堵了我一把。这可是他的生辰,万一他一个不高兴,跟我翻脸,他那个嘴毒的我可受不了。” 宫尚角听着宫子羽告状似的控诉,不免笑了起来:“放心吧,这次不会了。” “真的?” “真的。” 宫子羽思索的说道:“那我去跟长老们商量商量。洛清芷那......哥,你还是去一趟吧。最好是能让这个祖宗歇两天,让我也缓缓。自从祁夫人来了宫门,我都成那断案的了,三天两头的上门,你看我那门槛都让她蹭掉渣了。” “知道了,我抽空去看看她。” 此时的宫紫商也拉着金繁进了羽宫,恰巧碰到前来回事的大夫,问了两句才知道洛清芷带人去给洛清柠治了伤。两人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金繁将人打发走,说道:“我去禀告执刃大人即可,您先回去看着三小姐的伤。”医馆的人识趣的离开,而宫紫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明明看见是洛清柠自伤来陷害洛清芷,怎么这会她却给洛清柠治起伤来了。 两人一起进了屋,宫紫商说道:“你们都在。” 金繁也将刚刚医馆大夫的话复述给屋里的人听,宫子羽,宫尚角面面相觑,要说洛清芷去杀了洛清柠他们信,说她去救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宫子羽:“洛清芷救人?你确定说的是洛清芷吗?” 金繁:“没错,就是洛姑娘。” 宫子羽:“她没杀了洛清柠都算是她手下留情了,怎么可能去救她?” 金繁:“但医馆的大夫就是这么说的,说不定是她转性了呢。” 宫子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有那么容易。” 宫紫商默默的出声:“是啊,哪有那么容易。” 宫尚角:“大小姐是知道什么吗?” 宫紫商:“其实我知道洛清柠是怎么伤的。” 宫尚角:“自戕,清芷只是拦了她一下对吗?” 宫紫商:“嗯,但我没想到,她的伤会这么严重,听说差点命都没了。不会是清芷做的吧?如果是她做的,她又为什么没有救她呢?” 宫尚角想到那日的话,照着洛清芷的口吻说道:“凌迟的快感。” 宫子羽:“什么意思?” 宫尚角:“凌迟比一刀结果了她,更让人兴奋。” 其他人听的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宫紫商更是受不了:“你别说了,怪吓人的。这么说来,洛清柠的伤一直不好,也是清芷下的手?伤药都是徵宫的大夫直接拿去给洛清柠用的,她怎么会有机会下手,难不成,远徵弟弟他?” 宫子羽也有些疑惑:“是啊,要说清芷姑娘对洛清柠下手我信,但远徵应该不会直接帮她,她是怎么做到的?” 宫尚角不能过多解释,只说:“你们要不去问问她?” 宫紫商和宫子羽默契的看向宫尚角:“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宫尚角:“这重要吗?现在的结果是洛清柠的伤已经被医治,祁夫人也被关了起来,你可以歇歇了。” 宫紫商:“祁夫人被关起来?谁干的?” 宫子羽没好气的抢先回答:“还能是谁。该说不说她是真够狠的,徒手剜了洛清柠的血肉,又关了人家的亲娘,落在她手里,这祁夫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宫尚角:“我还有事,先走了。” 宫紫商拉住要走的宫尚角:“等等,远徵弟弟最近忙什么呢?我好像很久没有看见他了。” 宫子羽替宫尚角回答:“去雪山了。” “去雪山干嘛?” 宫子羽:“鬼知道。” 宫尚角从羽宫出来,直接去找了洛清芷,今日她这一出,自己也有点看不明白。要说她想要洛清柠的命,只要不管她的伤口,终有不治而亡的那天。而她扣了祁夫人,只要她不说,宫门就会按她说的不闻不问,生死不管。 可她偏偏扣了人,又去治了伤,用的还是完颜璟的伤药,她到底想干嘛。 洛清芷回了雪青院不久,就看雪影匆匆的进门:“小姐,角公子往我们院子里来了。” 洛清芷倒也没有惊讶,今日这一出,任谁看了都会有疑问,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来找她的是宫尚角。 洛清芷不动声色的煮起茶,等着宫尚角进门,就连门口的雪影,竹影也都被她撤了下去。 宫尚角进门看见洛清芷正倒着茶,面前放着两只茶盏,便明白她是知道自己来找她的。 “尚角哥哥来了,坐。”洛清芷招呼着宫尚角坐下。 “你是猜到我会来?” “我又不是孔明先生,怎会料事如神。是雪影看见尚角哥哥往这来,提前回来告诉我的。” “知道我来干嘛吗?” “应该是来问我为什么要去救洛清柠吧?” “可以告诉我吗?” “当然,理由很简单,不想让她那么痛快的死。” “所以你治了伤,等她痊愈再动手?” “不,她的伤口会痊愈,但我不需要再动手。” “不需要再动手?你是刚刚就......”宫尚角皱着眉头,这丫头打着治伤的名义下毒,万一事发,她可就说不清了。 “没错,我是治了伤,但也下了百蚁散。刀伤可以痊愈,但看不见的伤可不容易好。” 百蚁散易溶于水,性状为白色粉末,有淡淡香味,但不易被察觉。中毒者,只会觉得皮肉之间奇痒难耐但是无法触摸,可根据剂量来控制毒发时间以及中毒者具体的表现。平日里洛清芷都是直接给人喂下去,但是洛清柠不同,她为了这个妹妹可是费了一番功夫。 “百蚁散。”宫尚角已然明白了洛清芷的意思“你是故意用洛清柠的伤激怒祁夫人来找你算账的是吗?” “果然是角公子,不用我多说就能明白。” “你要是想扣下祁夫人有千万种方法,何必大费周章。” “一是不想洛清柠好过,要不是因为她,我和徵公子也不会吵架,是她活该。二是因为记仇。” “记仇?” “嗯”洛清芷点了点头,“当初她们能来宫门是利用我对我娘的关心,这口气我既然咽不下去,那就只好依样画葫芦的还给她。” “让祁夫人走投无路,气急败坏的找你算账,你再借口她得了失心疯,将人关起来。” 洛清芷无辜的回答:“我说了,我从来不是以德报怨的人,睚眦必报才是我的本性。她们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宫尚角有些无奈的笑了出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初她们抢了我的蛊虫害人,那我只好替天行道,让她也尝尝蛊虫的滋味喽。尚角哥哥放心,在我爹来宫门前我是不会让她死的,宫门也只管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次我要让洛掌事尝尝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滋味。” “你这是打算和你爹撕破脸了。” “我们俩还有什么情谊吗?虎毒不食子,他连畜生都不如。” “你要做什么我不管,别伤着自己就行。你要是有什么差错,我可没办法跟远徵弟弟交代。” 宫尚角的一句话,让原本淡定的洛清芷尴尬起来:“尚角哥哥,你别胡说,我跟徵公子什么都没有。” 宫尚角调侃她:“我没说你们有什么呀,你在想什么?” 洛清芷又羞又恼:“尚角哥哥你变坏了,亏我还想着给你留我娘酿的雪花酒,我看你还是别喝了。” “话是要说的,酒我也是要喝的。” 洛清芷思虑半天还是将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徵,徵公子他什么时候回来?”洛清芷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宫远徵去了雪山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虽然最近忙着自己的事,但无意间还是会想起他来。她想着也许是因为自己总去徵宫玩耍,最近没去才有些不习惯吧。 “我也不知道,你要是着急,我让人去打听打听。” “谁着急,我就是问问而已。”洛清芷尴尬的拿起茶盏,被烫了一个激灵。 宫尚角看着她的神情,笑了出来。也许他们此刻还看不明白,但终有一天他们会知道那种叫做喜欢,叫做ài的东西是什么。 “还有件事需要尚角哥哥相助。”洛清芷正色道。 “什么?” 洛清芷莞尔一笑,向宫尚角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就如洛清芷从前所言,不管宫尚角在她那是什么样的角色,又或者说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都不妨碍宫尚角是她最敬重的人。 洛清芷喜欢冬日是因为目之所及皆是银装素裹,一片圣洁,但她也讨厌冬日里不时刮起的寒风,北风呼啸,寒冷至极。 完颜璟的药很快在洛清柠的身上见效,不过三日洛清柠的伤口就不再流血,开始结痂。但她好了,祁夫人的情况却越来越糟,洛清芷借口她失心疯不仅单独关押了她,还每日将她带来的毒药蛊虫以及和宫远徵一直研制的毒药如同喂饭般的喂给她,俨然成了洛清芷试药的药人。 可只是给她喂药也就罢了,偏偏她还将她的手脚捆住,嘴巴也堵得严严实实,她想求救却动弹不得,每次毒发不是如万箭穿心般疼痛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却吐血不止,诸如此类的反应千变万化,如今她是真的生不如死。 洛清柠几次三番的让人来找祁夫人回去,都被洛清芷扣下,甚至放话给洛清柠她要是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呆在她的院子里,她或许还可以饶她们母女俩一命,但是要是她再生事端,她保证洛清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她娘。 洛清芷的狠毒洛清柠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如今势单力薄,无人可依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偷偷去羽宫,找宫子羽求救。可刚去了一次就被完颜璟撞见,半个时辰后她就收到了自己母亲的指甲,上边还带着血。 自那以后洛清柠只要出门就会被完颜璟的影卫送回房间,而她也会在之后收到洛清芷送来的礼物,每一份都来自自己的母亲。洛清柠不是个傻子,她知道洛清芷这是在告诉她,她想去求救只管去,但她的母亲会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洛清柠只能在屋里干着急,想去给自己的父亲送信,也送不出去。洛清芷如今就是要让她们尝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 第33章 他回来 深冬的寒意愈来愈深,冬日的凋零也预示着分离。陪自己长大的人终究要离开了,即使洛清芷再怎么逃避,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宫门前,有的人在告别,有的在嘱咐,有的则是低头不语。 金繁奉宫子羽的命令送完颜璟出宫门,林三爷也跟着一起离开。他此行来宫门本就是受人之托,来了宫门见了许多事,本想着离开却又见完颜璟回了宫门才留了一段时间,如今他要离开了,自己也正好随行。 完颜璟虽比洛清芷和严齐年长,但也是沐夫人看着他从年少走向成熟,他如今离开,每个人心里都是依依不舍。 沐夫人:“这是芷丫头给你做的糕点,都是你爱吃的,还有一些换洗的衣物也都是她准备的。山高路远,照顾好自己。” “是,夫人。您也多保重。咳疾的方子我留给了徵公子,冬日里若是犯了,就差人去找他帮忙配药,千万别扛着。” “嗯。”沐夫人点了点头,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 严齐:“大哥,回去了,来个信,报个平安。” “好,你好好看着她。她脾气拗,要是惹你不高兴,你当哥的别跟她一般见识。照顾好她,也照顾好你自己,有什么事让人通知我。” “知道了,保重。”严齐抱了抱完颜璟,原来分别比相聚更难。 完颜璟走到洛清芷面前,从早上到现在,洛清芷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帮忙收拾着完颜璟的东西。 “要走了,不跟我说句话吗?”完颜璟故作轻松的说道。他知道洛清芷心里难过,他又何尝不是,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一丝的不舍。 洛清芷抱着沐夫人给完颜璟准备的衣服,一言不发。完颜璟摸了摸她的头,嘱咐道:“冬日严寒,记得多穿些衣服。要是跟严齐生了气,也别往心里去,实在气不过就骂他两句但是不能说伤人话。有事多跟他商量,别自己闷着。我估摸着洛掌事也快来宫门了,剩下的事我相信你能处理好。你记得万事有我,你只管去做,你的背后是整个完颜家,不必害怕。” 洛清芷点了点头,极力克制的说道:“一路多保重。”洛清芷摘下脖子上玉牌放到完颜璟的手里:“需要影卫的地方你可以直接派遣。”影卫令就藏在玉牌中,这件事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还有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事小心,希望这个玉牌能保佑你平平安安。” “嗯,多保重。”完颜家伸开双手,想要抱一抱洛清芷,但她却摇了摇头,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她知道一旦抱了,就分不开了。 虽是这么想,但在完颜璟想要拿过那个包袱的时候,洛清芷依旧紧紧攥住,完颜璟用了力气也没有拿过来,严齐只能在一旁劝道:“听话,给他吧。走的越晚路上就多一份的危险。” 洛清芷松了力:“这里边是我娘做给你的,是新年的新衣,过年的时候记得穿。” “好,我一定穿。”完颜璟接过包袱,又对着众人说道:“大家保重。”说完便上了马,头也没回的离开了。一行人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远方。 完颜璟不敢回头,洛清芷不敢抬头,最后连个眼神都没有就那么分开了。洛清芷也曾想过要是自己的身世如洛清柠一般,她会不会接受完颜璟的感情。从前她没有得到答案,后来她渐渐清楚,如果自己是和洛清柠一样,那他们可能都不会相识更不可能相伴至今。如今的一切,似乎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他终会遇到他的太阳,而自己也会有自己的月亮。 离开的人已经远去,宫门前的人也都去做自己的事。 “影卫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这一路会有人暗中护送,都是各分支的首领,确保他平平安安的回家。” “完颜家那边呢?” “调遣了差不多五百精锐吧,他们会蛰伏在镇北王府的周围,随时听候调遣。” “镇北王府?” “嗯,据说是奖赏完颜赫镇守西北,奋勇杀敌,不惧生死的功劳。不仅如此,还特赐了丹书铁券,王府尊位自此世代承袭,永享尊荣。” “完颜家的先祖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不枉他们世代忠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都是常事。真正可怜的是那些战死沙场的兵士和遭受战乱之苦的百姓。” “是啊。希望璟能早日平复叛乱,收回失地,还边塞百姓一片安宁。” “会的,我们就等影卫的消息吧。” “也只能这样了。告诉他们,璟有任何需要都要尽全力去做,能赶到西北的人,都尽量前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已经吩咐过了,都在赶去的路上。天冷,我们回去吧。” “嗯。” 严齐怕洛清芷伤心本想陪着她,但却说想自己走走,让他去忙自己的事。 洛清芷的性格他清楚的很,她如此说自己就不能再跟着:“那你早点回去。” 洛清芷一面答应,一面自顾自的走着,身后的人渐行渐远,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漫无目的的前行。 自从璟离开,洛清芷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如今她能做的只有尽快解决所有事,让身边的人回到他们原本的位置上,她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如之前那般慢慢计划。 “二小姐?”一声呼唤,将晃神的洛清芷拉回了现实。 “你在叫我?” “是啊,二小姐是听说我们公子回来了,来找他的吗?” 侍女的话让洛清芷回过神望去,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徵宫。 “徵公子回来了?” “二小姐不是听到消息才来的吗?” 洛清芷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自己哪里知道啊,不过是走着走着凑巧了而已。她确实许久没有见过宫远徵了,既来了,也该去探望探望。 “徵公子在哪?” “应该是医馆吧?二小姐去看看就知道了。” “多谢。” 洛清芷去了医馆,可那里只有写医案的大夫,煎药的下人,并未见到宫远徵的身影。洛清芷又去了他的房间,刚进门就看一道身影忙碌着。一身衣服如初见时一般,只是少了那抹蓝色。叮叮铛铛的铃铛随着他的脚步作响,洛清芷望着眼前人却没打扰他,此刻的她也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宫远徵忙了半天,停下来时却听到脚步声,循声望去却看到转身离去的洛清芷。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走,条件反射的叫住了她:“来了怎么不说话,要去哪?” 洛清芷听他的声音,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话,转身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回答道:“不去哪,看你在忙,怕扰了你。” “无妨,过来坐。” 洛清芷看着宫远徵的脸,眉头微皱:“你的头怎么了?”宫远徵的额头上有些细小的划痕。不碍事,只是红彤彤的。 “没事,不小心划的。你来,有事?”宫远徵小心翼翼的问道,至于为什么小心翼翼可能是因为洛清芷那极难看的笑容吧。 洛清芷摇了摇头:“没有,许久未见你,刚刚徵宫的侍女跟我说你回来了,所以来看看。” “我听说璟公子今日离开了宫门。”宫远徵试探的说着,她那么难看的脸色除了因为璟也不会有别人了。 “嗯,走了。”洛清芷瞥见宫远徵身后的行装:“你还要走?” “是,回来收拾点东西就离开。” “还是去雪山吗?”洛清芷也在试探的问道。 “嗯,事还没完。” “那我不打扰了,你忙吧,我走了。”洛清芷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宫远徵的那瞬间就想哭,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可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要是能跟他说说话就好了。可又看他忙忙碌碌的,怕自己会打扰他。 “一盏茶的功夫还是有的。”宫远徵喊住要走的洛清芷,总感觉洛清芷好像是在躲自己。 宫远徵第一次伸手拉着洛清芷坐下,从前都是洛清芷拉着自己,他还是第一次拉着她,原来留住她是这种感觉。 “怎么了?好像有些不高兴。” 洛清芷笑着调侃道:“没有啊,没什么不高兴的。”接着又小声说了句:“也没什么可高兴的。” “你......”洛清芷欲言又止,她有好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以什么身份开口。人家是徵宫的宫主,做什么也不需要跟自己交代。 “什么时候学会吞吞吐吐了,想问什么?” 洛清芷看着为自己倒茶的手,原本修长干净的手如今却布满了伤痕,有的地方甚至有些红肿干裂,像极了自己当年泡在冷水里的那双。 “你的手怎么了?是在雪山伤的吗?” 宫远徵忘了自己的手因为冰冻变得不再如之前那般,他本不在意这些,可经洛清芷一问,还是不由得将手藏了起来。 “没事,过些日子就好了。” “雪山严寒,手套还是要戴上的。万一生了冻疮又红又肿,可就难受了。” 宫远徵闻言弯起了嘴角,当日洛清芷初来宫门的时候也跟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同样的人,同样的话,心境却大不相同了。 “你想问我去雪山做什么是吗?” “我本来是有些好奇的,可现在我不想知道了。” “为什么?” “没什么,你早点回来就好。” “你希望我早点回来?” 宫远徵的反问让洛清芷发觉刚刚自己的话说的确实有些不对头,不知作何回应的她说道:“外边怎么吵吵嚷嚷的?” 此时,徵宫的侍卫也敲了门。宫远徵问道:“什么事?” “禀公子,有人看见洛三小姐带着夏夏去了塔楼。” 洛清芷一听急忙起身跑去开门问道:“你说什么?” “属下听说洛三小姐带着夏夏去了塔楼,又听雪青院的人都在找夏夏,所以,”洛清芷没等侍卫把话说完急忙问道:“塔楼在哪?” “你别急,不管洛清柠想做什么,只要她有所求就不会伤害孩子。”宫远徵安抚的说道。 洛清芷此刻恨不得杀了洛清柠,她最讨厌她们拿自己身边的人威胁她。 宫远徵 :“带我们去找她。” “是。” 此刻的塔楼下汇集了宫门,洛家的人,她们都在遥望着塔楼上摇摇欲坠的两个身影。 虽说是塔楼,但洛清柠只站在二层,说低不低,说高不高的地方。不管楼下的人怎么劝她都一言不发的等着洛清芷的到来。 洛清芷和宫远徵赶到的时候,沐夫人她们已在楼下聚齐,洛清芷此刻怒气冲天,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看好夏夏吗?洛清柠是怎么带走她的?” 竹影小心翼翼的回禀:“夏夏喊着饿,我就去厨房给她拿吃的,结果回来人就不见了。是宫门的下人说看到夏夏被洛,被三小姐带到了这。” 洛清芷火冒三丈,径直走到塔楼下问道:“洛清柠,你想干什么?” 洛清柠将夏夏抱到塔楼边:“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要我娘。” “祁夫人得了失心疯,正在救治,病好了自然会回去。” “你骗人,我娘没有疯。你今天要是不放人,我就摔死她。”夏夏被洛清柠吓得哭声不断,甚至一直在挣扎,洛清芷真怕洛清柠一个不小心把她摔下去。 “洛清柠你了解我的脾气,你要是敢动她,我保证你娘活不过今天。” “洛清芷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你跟我讲报应,不觉得可笑吗?我劝你,在我还好好跟你说话的时候,把孩子放下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洛清芷一边说,一边弹了一枚小石子打向宫远徵的脚边。 宫远徵看着落地的石头,也径直上前说道:“洛三小姐,大人的事别牵扯到孩子,你有什么事可以去跟执刃大人说,先把孩子放下来。” “执刃?哈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向着洛清芷,你们都想我跟我娘死。”洛清柠此时如同疯子一般站在塔楼上胡言乱语。 她的行为也是情有可原,自己的母亲生死不明换谁都是一样的。要不是她们造了太多孽,洛清芷也不会这么对她们。世间事皆是因果循环,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要怪只能怪她们自己。 洛清芷没有耐心跟她拉扯:“洛清柠我再说最后一次,抱着孩子乖乖下来。别逼我动手。” “动手?哈哈哈,有本事你就动啊,我就是死也要拉着她垫背。” “这是你说的,别怪我不念亲情。” “亲情,你我之间有什么亲情。洛清芷,我今天明着告诉你,你要是不把我娘交出来,我一定要了她的命。” “那就看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刀快。”说着,洛清芷拔出宫远徵的刀向着洛清柠甩了出去。刀刃刺破寒风直指洛清柠的面门,她一个躲闪间松了手,夏夏垂直的掉下塔楼。楼下的人都吓得叫出了声,而严齐和洛清芷双双飞身上前,只是严齐的轻功更好,先一步接住了孩子。洛清芷上前查看夏夏,并嘱咐道:“你先带她回去,找人给她验伤。” 严齐:“现在不是杀她的时候,要死她也得死在你爹面前。” “我知道。这次我不会让她活得再像之前那么容易了。” 洛清芷说完就往塔楼走去,宫远徵上前拉着她:“我打了她两处穴位,她现在浑身麻痹不能动弹。你想怎么处置她都可以,但绝对不能让她死在你手里。”宫远徵在夏夏掉下塔楼的时候就在洛清芷身后迅速飞出自己的暗器,打中了洛清柠让她动弹不得。搅了宫门安宁,谁都可以处置了她。 “我不会让她死的,刚刚拔你的刀不过是在吓唬她。” “我明白,以你的功夫不会让她有躲闪的机会。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被这种人脏了自己。” 洛清芷阴狠的笑着说道:“自然,洛三小姐也是时候尝尝人间苦难了,借你的虫子一用。” 宫远徵带上手套,从腰间悬挂的短嘴壶里倒出一只虫子放进洛清芷的手帕里。这虫子通体红色,尖尖的嘴巴,好像下一刻就能叮破人的皮肤钻进皮肉里。百蚁散伴着毒虫,洛清柠这次别想好好活着。 洛清芷登上塔楼,在侍卫来之前将毒虫放进洛清柠的身体里。洛清柠眼看着毒虫钻进自己的皮肉中却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绝望般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洛清芷又点了洛清柠的哑穴,只要不解穴,她这辈子只能做哑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已经有耳报神将塔楼的事传给了宫子羽,几位长老也在议事厅,自然也就跟着听说了。他们与洛清芷并无情谊,此事一出,不由得让长老们心生芥蒂。 宫门的安宁不可能让洛清芷打破,一向温文尔雅的雪长老都出声说道:“清芷姑娘来宫门时间不久,如今却生了这么多事出来,宫门不能有这样的新娘嫁进来。执刃曾与我们商议的事,我看还是作罢吧。” 宫子羽想替洛清芷辩解两句,但也被驳了回来。宫门的人深知洛清芷的过去,如今的行事风格,手段,皆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想要的是能替宫门延绵子嗣,相夫教子的大家闺秀,而不是能杀人,会制毒的江湖首领。 雪长老:“我知道执刃是看在清芷姑娘与角公子之间的情义才为她说话,但执刃是宫门的执刃,要以宫门为先。” 宫子羽:“也不止是因为尚角哥哥,远徵他也......” 雪长老:“既是宫门的人,自然要为宫门着想。儿女私情不应该成为他们考量的条件。” 宫子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谁的话都没有错,但也都是冲着洛清芷去的。以宫远徵的性格,他要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会掀了羽宫的屋顶。 第34章 误会 洛清柠被送回来了女客院落,宫远徵吩咐医馆的大夫不准前去看病,可没想到宫子羽的命令随之而来,金繁去了医馆,将宫子羽的话一一传达:“执刃有令,洛三姑娘身体抱恙,徵宫需尽心医治,不得怠慢延误。” 宫远徵气不打一处来,冲着金繁走过去:“他什么意思,什么时候徵宫是他说了算了。” 金繁也不想跟宫远徵起冲突,议事厅的话他也听了一些,既不能明着说,只能暗示道:“我只是来传话的,执刃大人这么做也是为了清芷姑娘好,徵公子不妨照做。” 宫远徵:“照做?我要是说不呢?” 金繁心中无奈,就差骂宫远徵是个笨蛋了:“为了清芷姑娘的名声,徵公子还是不要阻拦的好。”金繁心想;“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要是还不明白,就真是活该了。” 但宫远徵跟金繁真的是一点点的默契都没有,全然没有听出金繁话里有话,继续硬刚:“看来是有人去传话了,是谁这么不知死活。” 金繁:活该你找不着媳妇。 金繁气的不想理他,转身就走,宫远徵以为他不想搭理自己,直接上手扯住了金繁。他想的也没错,金繁确实不想搭理他,幸亏宫紫商来的及时,替金繁解了围。 宫紫商:“金繁还有事要忙,远徵弟弟让他先走吧,有什么事跟我说。” 宫紫商给金繁递了一个眼神,金繁立即离开了徵宫,他不想跟宫远徵这个笨蛋多说一句话。 宫远徵:“宫子羽他什么意思,是为了跟洛家示好?还是他看上洛清柠了。” 宫紫商:“你们都下去吧。”宫紫商将人打发走,伸手打了宫远徵脑袋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子羽这么做还是不为了清芷能留在宫门。今天的事已经有人禀告给了子羽,但是不巧,长老们也都在议事厅,他们说清芷不适合做宫门的新娘,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让子羽或者尚角去打发了她。子羽也是没办法,才想着让大夫去给洛清柠治伤,好歹别闹出人命,他也好替清芷在长老面前说说好话。金繁想告诉你,但这么多人他又不能明着说,话里话外的暗示你,谁知道你竟没听出来。” 宫远徵:“他们想赶清芷走?” 宫紫商:“清芷?远徵弟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清芷,一点点也行,心里有没有想过让清芷做你的妻子。” 宫远徵被问的支支吾吾,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说对一个人看不到的时候就想见到她,看见她就心生欢喜,连心跳都变得不一样。喜欢她在身边,即使一言不发就那么坐着也可以,怕她哭,怕她受伤,喜欢看她开心快乐的样子,这是喜欢的话,他当然是喜欢的。他没有奢求过她会做自己的妻子,能日日见到她就已经是很满足了。 宫紫商见他不说话,怕他会看不清自己的感情,误了两个人的心:“远徵弟弟,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要是不喜欢清芷,我去跟子羽说,想个体面的法子送清芷离开。但你若是喜欢她,就抓牢了,千万别放手,别被别人抢走,也别伤了她的心。”宫紫商说完拍了拍他,转身离开了医馆。 洛清芷回了雪清院,直冲着关押祁夫人的房间而去,怒气冲冲的踹开门。看守的影卫被吓了一跳,他们没有见过洛清芷如此暴怒的模样,低头小心翼翼的行礼。 洛清芷面带怒色的吩咐影卫解了她的绳子,又让人都出去守着,留下洛清芷和祁夫人在屋里。 洛清芷薅起祁夫人的头发,迫使她看着自己:“我本想等洛哲岩来了宫门再处置你,但你们母女俩不识抬举,处处让我不痛快,是你们逼我的。” 祁夫人笑的阴惨:“动手啊,有本事杀了我。” “你难道以为我不敢吗?” “你当然敢,但你跟宫门的缘分也就尽了” “威胁我?” “你是个聪明人,你想过没有杀了我容易,但宫门会要一个满手鲜血,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做新娘吗?你杀了我,你跟宫尚角和宫远徵的缘分也就断了,你不是在意宫尚角吗?你不是想嫁给他吗?” “谁说我想嫁给他的?” “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在洛家的时候你不就想嫁给宫尚角,你来宫门不也是为了他吗?” “哼,那你是想错了,我不想。” 祁若初不屑的笑着问道:“好,就算是我想错了。那宫远徵呢?你不在意他?” 洛清芷回以同样的微笑,反问道:“谁告诉你我在意宫远徵的。他与我连朋友都算不上。” “不在意他,你为什么要跟他吵架,宫门里人人都说洛二小姐因为徵公子关心三小姐而吃醋,跟徵公子大吵了一架,哭的满脸泪水,让人心疼。” “我要是不那么做,他们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帮我。计策而已,看来你跟他们一样蠢,是我高估你了。” “哈哈哈,洛清芷你真可怜,小时候没有人爱,长大了还要在这胡言乱语的欺骗自己。你今天这个模样,我就算死了,我也不亏。哈哈哈” “怪不得洛哲岩喜欢你,你确实聪明。你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激怒我,给你个痛快,毕竟蛊虫的滋味确实不好受。我本来是想杀了你的,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当年洛哲岩从我这交换了毒蛊给洛清枫和洛清柠,你这个做娘亲的是时候为她们还债了。” “好啊,我还。看看宫门会不会要一个心如蛇蝎的新娘入宫门,看看宫远徵敢不敢娶一个恶魔做夫人。” “你不用拿他们威胁我,当局者迷,你这个旁观者竟也跟着入局,我说了计策而已,能让我付出真心的只有严齐跟璟,其他人休想。大夫人,最近几日就好好享受属于你的时光吧,你的日子不多了。” 洛清芷甩开她,起身开门出去,却不想开门时的一道身影,让她愣在了原地。洛清芷有些慌了神,她不知道眼前的人听了多久,只见他眼中闪烁的看着自己,接着将手里的药砸的粉碎,头也不回的离开。 洛清芷怔怔的问:“他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少?” 影卫:“在您进去后不久,您跟夫人的话,差不多都听全了。” “为什么不通报。” “是公子不让。” 洛清芷闭上眼睛:“看好她。” “是。” 影卫依旧绑了祁夫人,关了门独留洛清芷在门外。洛清芷此刻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她想去追他,可自己的腿根本动不了,手脚发麻,冷汗直冒最后甚至脱力的摔坐在地上。 无助,紧张,不知所措的情绪涌上心头,眼泪也跟着簌簌的落下。她想去告诉他自己说的话都不是真的,那都是为了骗祁夫人故意那么说的,她只是不想被祁夫人说中,她讨厌被她猜中心事。洛清芷也不知道他会在门外,这一切都是误会而已。 月影跟雪影来找洛清芷想告诉她夏夏被吓得不轻,一直昏迷不醒,请了大夫想让她去看看。两人急急忙忙的跑来,只见洛清芷扶着墙慢慢挪动着。 月影跟雪影跑上前,扶着洛清芷,月影拉着洛清芷手,却发现她的手凉的吓人,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 月影搓着洛清芷的手为她取暖:“小姐,怎么抖得这么厉害,发生什么了?” 洛清芷眼中氤氲,拉着她们两个像是拉着救命稻草,像是抽泣般说道:“去,去徵宫,快去。” “徵宫?是徵公子说什么了吗?他不是来给小姐送药吗?人呢?” “别问了,快去,快去。” “好,我这就去,小姐你别急。”月影说着就往徵宫跑,来了宫门她都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了。这次她能感受到洛清芷的着急,那种着急在洛清芷的身上从未出现过。 雪影将自己的带的药喂给洛清芷,其实就是一些镇定心神,恢复体力的。洛清芷看起来身强体健,武功高强,但实际上身体亏损严重,一直强撑罢了。之前这些药都是完颜璟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他离开宫门时将药给了自己,就怕洛清芷有一日会昏死在外边。 洛清芷吃了药,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拉着雪影:“我们去徵宫。” 雪影担心她,以为她是着急见宫远徵,劝解着:“小姐再歇歇吧,月影已经去了,想必徵公子一会就来了。” 洛清芷摇着头,她来不及解释其中缘由,着急的站起身:“他不会来的,只能我去见他。” 洛清芷顾不上自己还未恢复的身体,拉着雪影往徵宫跑去。她步伐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可现下却顾不得这些,有些人在她眼里比自己重要的多。 洛清芷就那么磕磕绊绊的跑到徵宫,却看见月影被挡在门外,甚至想要闯进去。侍卫也不好对她怎么样,只能一边劝,一边将她拦住。月影见洛清芷跑来,也跑上前:“小姐,他们不让我进去。” 洛清芷心中猜到了几分但还是不死心的说道:“徵公子呢?我要见他,麻烦帮我通报一声。” “徵公子去了雪山,不在宫中。” “去了雪山?什么时候走的?” “刚刚。公子吩咐了,二小姐要是有事可以差人去找乌大夫,可徵宫,闲人免进。” “雪山在哪?”洛清芷咽下自己的眼泪,强装镇定的问道。 “属下不知,天气严寒,二小姐还是请回吧。” 洛清芷明白宫远徵是在生气不想见自己,可她不能就这么放任,既有误会就要说清,更何况是他误会了自己。既然徵宫的侍卫不说,那她就去问问别人。 她能找的人除了宫尚角也没有旁人,洛清芷一路跑着,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赌气说那些话。即使被祁夫人说中了又如何,她已经被自己关起来了,就是说两句又能怎么样呢。如果不赌气,宫远徵也不会听见话,现在也不会是这种局面。 角宫的侍卫拦着洛清芷,可她着急,直接动手将人打翻在地,金复出来查看,话还没说,就听洛清芷问道:“尚角哥哥在哪?” “在大殿,可公子在和......” 金复的话还没有说完,洛清芷直接越过他往大殿跑去,甚至连门都没有敲推门走进去。屋里,月长老,宫子羽,宫尚角都在,洛清芷眼中似乎看不到他们,看着宫尚角说道:“尚角哥哥,雪山在哪?” “雪山?你找雪山干什么?” “我要去找宫远徵。” “雪山,你去不得。”一旁的月长老冷冷的说道。 “为什么?”洛清芷有些着急,也忘了该有的礼貌。 宫尚角和宫子羽出来打圆场,一个安抚月长老:“清芷姑娘也是着急,你别往心里去。” 宫尚角:“你先回去,等我忙完去找你。” “可是” “去吧。”宫尚角劝阻的开口,洛清芷没有办法再说下去,心有不甘的回了雪青院。 宫尚角和宫子羽商议无锋刺客的事商议了很久,直到掌灯才散了。又想着洛清芷在等着自己,披了大氅就往雪青院走去。 宫尚角刚进门,洛清芷就跑出屋子,她着急,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只知道宫远徵转头离开的那刻,她心里慌得不行。 洛清芷:“尚角哥哥。” “回屋里说。” 二人在屋里坐下,沐夫人几人守着夏夏,一时顾不上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屋里也只剩下洛清芷和宫尚角,宫尚角开口问道:“你跟远徵怎么了?为什么急着去雪山找他?” 洛清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好将前因后果一一叙述。宫尚角听完弯起嘴角笑着问道:“清芷,你对远徵真的只是朋友之情吗?” “尚角哥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些。” “那我换个问题,今日若是我或者是执刃听了这些话,你会怎么做?” “我......”洛清芷一时语塞。 宫尚角替她回答的说道:“要是我听了这些事,你大概不会来找我,你明白我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你不会来解释。而执刃,你根本不在意他们的看法,也知道有我在,即使他们对你生疑也有我解释,所以你更不会去费心。而对远徵,你不只是把他当朋友对吗?” “我没有。”洛清芷否认宫尚角的话,虽是在否定,但自己也在偷偷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只是把他当朋友。 “清芷,今日的事,你大可以不跟他解释。等他从雪山回来,他自会跟我说,我会替你说明白。可你急急忙忙的跑去角宫,为的什么,你自己要想清楚。当然,也许你清楚只是不想承认。感情不分高低贵贱,他是宫门公子,你也是洛家二小姐,你是影卫首领,他也是一宫之主,不管怎么讲你们都是门当户对,没有谁比不上谁。 雪山你去不了,就是我们也不能随意进出,等他回来吧,有什么话到那时再说。” 宫尚角说完便离开了雪青院,临走时将一瓶药放在桌上:“这是他差人让我给你的,百草萃,只有宫门嫡系才可以服用,能帮你避毒。” 屋里正剩下洛清芷一个人,她看着跳动的火苗发呆,千般思绪理不出来一分,手里摩挲着那个瓷瓶。她不得不承认,宫尚角的话让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对宫远徵的感情,到底是朋友之谊还是男女之情。 第35章 魂不守舍 冬日多冰雪,旧尘山谷飞扬起雪花,如柳絮般从空中洒落。“未若柳絮因风起”洛清芷喃喃自语,这几日她吃不好,睡不着,宫尚角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就连影卫传回来的消息都引不起她的兴趣。她盼着宫远徵能早点回来,却也害怕见到他,她在渴望,也在逃避。 严齐见她发呆,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嘿,想什么呢,叫你半天都没反应。” 洛清芷:“没想什么,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说要去取影卫的密报吗?” “你是一点不把我在放心上,这都是早上说的事了。密报早拿回来了,再等一会都该吃晚饭了,你这几天一直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觉得心烦。密报都说什么了?” “合着我刚才说半天,你一个字都没听见啊。” “你说什么了?” 严齐都要气笑了:“得,我白费半天唾沫。” “少贫,快说。” “我们的人不小心露了马脚,现在无锋戒备森严,全力排查安插在他们之中得细作。他们正在想办法,但估计凶多吉少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有这么大的事怎么才说?” “他们也是想早点完成任务,消息也是好不容易送出来的。” “之前不是摸到无锋几处暗哨和接头地点嘛,去弄点动静出来,帮帮他们。找机会把名头推到那些归顺无锋的世家身上,只要能保护他们,该做的不用犹豫。” “嗯,我让人去做了,只是栽赃嫁祸,我怕会引起风波。“ “水太清了,反而对我们不好。江湖本就是风波不断,该起就起吧,我估摸着之前我们摸到的无锋暗哨布防也没什么用了,要是他们可以的话,最好能重新摸排。 “这个我也想到了,已经安排人去接头了。” “旧尘山谷的刺客找的怎么样?” “万花楼的基本都被宫子羽的人抓了,我们探查了一番,还有一些残兵余孽散落在山谷各处,你想的话,随时都能抓了他们。” “那就抓吧,动静搞得大点,就说我们是收到无锋同盟的线报才找到的人。别让我们的人去,想办法让宫门的人知道他们的藏身地点。” “我去想办法。你最近到底是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说吗?我看你茶饭不思的,别伤着自己。” “没事,就是心里有些乱。夏夏呢?她不缠着你了?” “玩累了,正睡着呢。你要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就跟我说。” “知道了,璟怎么样?” “就快到家了,放心吧,他那边我一直让人盯着呢。” “那就好。” “对了,你爹要来宫门了。我听说他给宫门传了信,要来接洛家的人回去,我估摸着就快到了。夫人那,你该跟她聊一聊了。” “这么快,我们的人都在山谷了吗?” “嗯,就等你的命令,可怎么进入宫门还得想想办法。” “我去想办法,洛家的事拖了太久是时候解决掉他们了。” 严齐还是有些担忧的询问:“真的想好了?不管怎么说,有洛家在你都是洛家二小姐,可这事一旦做了,宫门和你就再无缘分,现在想停还来的及。” “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使我想停,洛家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如今的局面,不是我死就是他亡,已经由不得我了,除了继续做下去也没别的办法。”祁夫人那日说的话,洛清芷怎么会想不到呢,这些事压的她喘不过气,她甚至想过放弃,可这么多人的努力若因为自己的瞻前顾后而付之东流,她又怎么能心安理得。 “清芷。”沐夫人的呼喊将两人的谈话打断。 沐夫人:“清芷,去帮我跑个腿吧,去把这些衣服给大小姐和几位公子送去。” “衣服?给他们衣服做什么?” “之前我在商宫住的那几天,大小姐跟我谈起家常,又说起快要过年了,我说我给你备了新衣,但你却不喜欢那个颜色,大小姐却说他们从来都没有穿过娘亲亲手做的衣服。我就想着替他们准备些衣服首饰什么的,也算是谢谢他们这些日子照顾你。” “我说娘最近怎么老是做针线活,还让我帮忙画样子,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的谢礼,你不动手怎么说的过去。好了,趁天还没黑快去吧。红色牡丹流云的是给大小姐的,那件黑色绣金和粉白滚银边的是给执刃和云姑娘的。这件墨黑金丝嵌云纹的是角公子的,这件象牙白色暗纹团花锦的是徵公子的,千万别弄错了。”沐夫人千叮咛万嘱咐,就怕洛清芷会送错了东西。 “我知道了娘,但是徵公子这个,你不是说过年不能穿的素净嘛。” “徵公子年纪小,自然不能跟其他两位公子一样穿的颜色太厚重。虽是白色,但那些绣纹里我都掺了别的颜色进去,白日在阳光下自然能看出不同来。行了,别说那么多,快去快回。” “哦,那我去了。月影竹影拿着东西跟洛清芷出了门。” 洛清芷挨家挨户的,把东西送去,宫紫商看着桌上的衣服首饰,不禁落下泪来。她也没想到她随口的一句话,沐夫人竟真的记在了心里,她也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来自长辈的关爱了。 沐夫人的衣裳好像一股暖流融化着宫门里这些失去亲人的孩子的心。在大人的世界里生活了太久,他们都有些忘了自己也曾经是一个孩子,也曾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天真烂漫。也曾有母亲疼爱,忘了自己也可以喊累,可以喊疼,不必故作坚强。有母亲在好像这个世上的难事都可以过去,即使她帮不了你,但至少可以抱抱你。 “神不能无处不在,所以创造了妈妈。”她会像神一样守护着我们的初心,替我们站在死神面前,让我们的人生尚有来路,不必只剩归途。 洛清芷将最后一件礼物送到徵宫时,徵宫侍卫依旧不让她进门。她只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他:“徵公子回来,麻烦告诉他,这是我娘一针一线缝起来的,他生我的气可以但是别扯到我娘身上,要是他真的气不过那想穿想扔都随他。” 说完洛清芷转身离开,只留门口侍卫愣在原地咽了口唾沫,感受了一下自己脑袋的存在。 第36章 进入后山 雾气笼罩着山谷,原本若隐若现的树木房屋,却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穿上了金黄色的外衣,如同世外仙境一般。 宫子羽收到了前沿哨点送来的线报,洛家一行就快要到达旧尘山谷。这一纸线报砸的宫子羽脑袋生疼,如今洛家的人,一个被洛清芷扣押生死不知,一个在女客院落被软禁,洛清芷解了她的穴道,下人们日日都能听到生不如死的喊叫声。 这洛家掌事来了宫门他要怎么交代,总不能把洛清芷推出去说都是她干的跟宫门无关吧。他要真的那么做了,不说有多么无情无义,就说宫远徵也不会放过他,他去雪山前,可是特意差人跟自己叮嘱过要好生照看她的。这要是洛清芷出点什么事,他还不得跟自己动手啊。 宫紫商和宫尚角进门就看见宫子羽坐在执刃位上,扶着脑袋皱着眉,仿佛天塌了一样。宫紫商率先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宫子羽皱着眉头回答:“洛家的人就要到宫门了,我在愁怎么跟洛家交代。这洛清芷简直就是我的活祖宗。” 宫尚角:“执刃要是实在为难,不妨把清芷叫来商议商议,至少可以听听她的计划。” 宫子羽:“金繁,你去把这个祖宗请来。” “那个,不用去了。”宫紫商跟金繁面面相觑,小心翼翼的开口。 宫子羽:“怎么?你有办法?” 宫紫商:“我当然没有,我是说清芷不在雪青院。” 宫子羽:“她去哪了?” 宫紫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咳,去了,雪山。” 宫子羽惊讶的开口:“哪?” 宫紫商:“雪山。” 宫子羽:“她怎么进去的?” “云姑娘当初怎么进去的,她就怎么进去的。” “简直就是胡闹,姐,你是怎么想的?怎么能把她送进去?” “哎呀,我就是看她总是闷闷不乐的,前两天听说连饭都吃的少了,问了月影才知道是因为远徵弟弟,那我就想着让他们当面把话说清楚嘛,我也是好心。虽然后来我也觉得这样有点不妥,但人已经进去了,也没办法了呀。”宫紫商小心翼翼的辩解,“那清芷也算是自己人,就是去了后山也不会有什么事吧。” 宫尚角:“进入后山哪有那么容易,密道暗不透风,四处都是机关,就连灯油里都有毒,要是在里边长久不出就会四肢发软,失去意识。” “那清芷她,我不会害了她吧。” “她服了百草萃,应该不会中毒,但里边空气不流通,不知道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宫子羽:“百草萃?她哪来的??” 宫尚角:“远徵给的。” 宫子羽无语的吐槽:“这执刃给他当算了。” 宫紫商:“哎呀,百草萃给就给了,你们还是担心担心清芷能不能在里边坚持住吧。” 宫子羽:“那就看雪重子能不能救她一命了。” 雪宫里,洛清芷醒来时只见周围古朴简洁的装饰与宫门完全不同,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可以肯定是在雪山周围,这里的空气要比宫门里清冷的多,而且自己是在密道里晕倒的,既然自己没死还能出现在这里,至少说明救自己的人不会是敌人。 洛清芷起身查看周围的环境,身后响起沙哑的声音:“你醒了?” 洛清芷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眼瞳温润,高大俊美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后,手里端着一碗粥。洛清芷不知道他是谁,只能询问的开口:“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徵公子呢?” “你问我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 “你救的我?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 “你在密道里中了毒,我让人把你带回来的。这是药粥,可以帮你解毒。” 洛清芷接过递来的粥,里边还放了一些雪莲,一边喝,一边接着询问道:“这里是雪山吗?你是守山人?” “他们叫我雪公子,你要找的徵公子在雪山上,估计要很晚才会回来。” 洛清芷抿唇点了点头,接着喝着手里的粥,雪重子冷冷的问道:“你又是谁?怎么会来这?” “我叫洛清芷,是,是......”洛清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宫远徵的新娘?”雪重子猜测的问道,毕竟上一个闯进密道的是宫子羽的新娘。 “不不不,不是,我只是他的朋友,我家在京都,离王城不远的那个京都,我和角公子是旧识。” “你是洛家的人?来雪山干什么?” 雪重子听雪长老说起过,京都洛家送了女儿来宫门,想必就是眼前的人,只是她既不是宫远徵的新娘又为什么闯进后山,醒来开口就要找宫远徵。 “是。我来,是想找徵公子的。” “找他做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找他干什么。”洛清芷小声嘟囔着,她也是头脑一热就进来了,可她也不知道找宫远徵该说些什么,要是说解释误会,可从他让宫尚角给自己百草萃这件事看他也不是完全不信任自己。洛清芷有些难为情,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雪重子见她神情尴尬,又支支吾吾的,也没心情跟她周旋,反正她不会对宫门产生威胁,也不再难为她。 “宫远徵还有很久才会回来,你要是想走,我让人送你离开。” “我不走。”洛清芷不假思索的拒绝,说完又后悔自己的冲动:“我能去找他吗?” “不能,雪山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的。” “好吧,那我能出去看看吗?” 雪重子不拦着,也不说话,只低头下棋。 洛清芷心领神会,忙说道:“谢谢雪公子。” 洛清芷是个不听话的主,尤其的叛逆,别人不让做的事,她偏偏要去试试。等到雪重子反应过来她许久没回来的时候,门外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洛清芷施展轻功,循着脚印,还真的让她找到了去雪山的路,一路向上的往前走去,直到天黑也没有回转。 第37章 我喜欢你 宫远徵带着风雪回到雪宫,雪重子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告诉了他。宫远徵没有想到洛清芷会来找自己,也没想到她会不顾安危的去往雪山。 宫远徵:“没让人去找吗?” 雪重子:“去了,但是没有见到她,不知道她是从哪条路上去的。” 宫远徵急得没了耐性:“来人,让所有人都出去找,就是死了,也把人给我抬回来。” “公子,属下不知道洛姑娘的样子。” “你是蠢吗?雪宫就她一个生面孔,还有什么认不出来的。” 雪重子:“她穿了一件白色缀红狐毛的斗篷。” “是。” 雪重子安抚的说道:“你也不用着急,她是会武功的人,且内力深厚,不会轻易出事的。” “这么晚了,她又不认识路,我得去找她。” “不行,你在这等她,万一她回来,至少还能见到你。”雪重子见宫远徵着急的样子想来两人的关系真的是非同一般。 “可是。” “没有可是,他们会给你把人找回来。” 屋内炉火燃的越来越旺,宫远徵却越来越坐不住,在屋内走来走去,坐立不安:“不行,都两个时辰了,我等不下去了。”说着提起自己的刀就往门外走去。雪重子也不再拦他,放他出门。 老天爷有时候是会有自己的安排的,门打开的那一刻,宫远徵看见洛清芷脏着脸,被侍卫扶着刚好站在门口,侍卫见宫远徵出来,识趣的松开手,退了下去。 洛清芷见到宫远徵的时候发自内心的开心:“我去雪山没找到你,但是我找到了这个。”说着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手帕,小心翼翼的打开:“我在一处峭壁上发现的,我看它的样子奇特,像是什么东西的种子,想着带回来给你看看。” 宫远徵望着洛清芷一言不发,洛清芷以为他还在生气,小声解释着:“我知道你生我气,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跟大夫人说的话都是假的,我就是不想被她猜中而已。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假话,你相信我。”洛清芷看向宫远徵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的真诚。 可宫远徵还是一句话都不说,洛清芷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心翼翼的伸手轻轻拽着宫远徵的衣角摇了摇:“你能不能别生气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门外,要是我知道,我......”话音未落,洛清芷就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忽然间的温暖让她不知所措。但她知道,自己不想推开他,他很暖和,那种暖从身体蔓延到心里,她在贪恋他的怀抱。 宫远徵一直未开口,不是他不想说而是看着洛清芷向自己一字一句解释的样子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从他知道洛清芷来了雪宫开始,他就无比的想见到她,怕她出事,怕她有危险。直到见到她,他才放下心,听着她的声音,见她那样生动的站在自己面前,他什么都没有想,出于本能,遵从本心的抱住她。这个拥抱或许自己也期待了很久,他也想告诉她,“你听,这激烈的心跳声是因你而起的。” 洛清芷试探着回抱他,此刻两颗心彼此很自然的靠近,叙说自己的心意。 过了一会,洛清芷轻轻拍了拍他,小声说道:“还有人在,能先放开我吗?” 宫远徵回头看着雪重子,不满的说道:“还不走?” 雪重子:“麻烦让让。” 洛清芷扶着宫远徵的胳膊两人往旁边挪了挪,雪重子傲娇的背影,洛清芷偷笑的说了句:“这个雪公子好像不太爱说话。” “雪公子?” “嗯,不是吗?” “不管他,先进来。” 宫远徵扶着洛清芷踉踉跄跄的进屋坐下,替她检查脚踝,吐槽的说道:“你真的是影卫之首吗?令人闻风丧胆的影卫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冒失的首领。” 洛清芷不服的回答:“怎么,要把他们叫来给你看看吗?哎呦,你轻点,要断了。” 宫远徵:“你要是好好听话也不会伤了脚踝。” “我是为了谁呀,还在这说我。” 宫远徵无奈的叹了口气。 洛清芷:“对了,你知道这是什么的种子吗?” 宫远徵接过那种子,看了看:“出云重莲,看来你的运气还不错。” 洛清芷:“就是那个已经绝迹的出云重莲?” 宫远徵:“嗯” 洛清芷有些得意的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人诚不欺我。” 宫远徵:“这是什么好事吗?” “当然了,我要不是失足摔下去,慌忙中拉住峭壁,也不会看到它就在那冻土中,更不会把它带回来,这就叫因祸得福。” “摔下悬崖,洛清芷,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宫远徵的语气有些严厉。 “哎呀我说笑的。宫远徵你怎么这么爱生气呀,你要是去厨房烧火都不用拉风箱了。” “你就不能平平安安的吗?又是中毒,又是摔下悬崖,你有几条命这么折腾。还有,我不是让我哥给了你百草萃,怎么还会中毒,你没吃吗?” 洛清芷尴尬的笑了笑:“我忘了。”自己连饭都吃不下,又怎么会记得吃药。 宫远徵起身坐在她身边:“你的脚就是扭到筋了,等回家拿些药油揉一揉就行。” “嗯。”两人一时无言,尴尬的坐着,祁夫人的话一直回荡在洛清芷的耳边,这些天她无人可诉,自己消化着这些事。突然来了雪宫,她不知道怎么了,好像那块石头在慢慢的移动,不自觉的红了眼眶,现在的她很想哭一场。 洛清芷打破沉默,轻声开口:“那天,大夫人的话你都听到了,是吗?” “嗯。” 四处寂静无声,两人对话显得格外明显。 “如果我真的离开了宫门,你会偶尔想起我吗?” “就不能留下吗?宫门,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眷恋的?” 洛清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想留,可她将要做的事绝不会让宫门接纳她。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说就算我想留,宫门也不会接纳一个满手鲜血的人。所以,宫远徵,将来我要是真的离开了,你别忘了我,行吗?”一滴眼泪随着话音一起落下,洛清芷不想被遗忘,更不希望被他遗忘。 宫远徵看着她的眼睛,眼中如星星般闪烁的东西刺痛着他,他不想送她离开,可洛清芷的每句话都在说分别,他想逃避可现实却逼迫自己正视它。 宫远徵眼神看向前方:“我想问你个问题。” 两人不再对望,洛清芷也看向那盆炉火:“什么?” 宫远徵:“如果,我是说如果,让你选择嫁给宫门中的人,你会选谁?” 洛清芷陷入沉默,她能选吗?即使是如果,她该怎么选。她不清楚,刚刚自己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可现在她又有些模糊。说白了,她对于这种亲密关系总是有些抗拒,不敢接纳,甚至有些害怕。可能是曾被抛弃过,又见着自己母亲的半辈子,对她来说,她是不相信这种亲密关系的存在的。 宫远徵没有得到她的答案也不想为难她:“算了,当我没问,走吧,我们回去。” 洛清芷站起身:“明天再回可以吗?我喜欢这里,就让我待一晚行吗?” “喜欢这里?” “嗯,这里安静,没有厌恶的人,没有需要我解决的事,就是那盆火都烧的旺些。” 大人的世界永远都不容易,我们拼命的长大,本以为是踏过了荆棘,却不曾想荆棘之后是无边无际的沼泽。 两人沉默的站着,不约而同的看着那跳动的火苗。宫远徵还是想问出自己心中所想,遂询问的开口:“洛清芷,你要是离开了,会忘记我们吗?” 洛清芷微微一笑:“不会,我不会忘记徵公子,也不会忘记紫商姐姐,云姐姐。将来遇到尚角哥哥,我还是会跟他问起你们。虽然山高路远,但我们依旧是朋友。 将来徵公子有机会去宫门外的话,也可以来找我,我带你去王城,严齐家就在那,那里有我们看不到的繁华热闹,太平盛世。或者,我带你去西北,去看看那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象。镇北王府也在那,我让璟给我们准备汗血宝马,我们也试试策马扬鞭,肆意奔驰是什么感觉。你要是都不想去,我可以带你去蝴蝶谷,那里是我偶然发现的,那山谷里全都是各色鲜花,漫山遍野,蝴蝶蜂鸟比比皆是。我们可以......” 洛清芷的话被打断,宫远徵的脸出现在她眼前,他就那样立在她的身前,四目相对。 “哪都别去,留下来,行吗?我不喜欢蝴蝶,也不喜欢落日,我只喜欢我眼前的人。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但我知道,她开心我就开心,她难过我也会难过。我说服过自己,不能绑着她束缚她,要给她想要的自由。但我发现我做不到,我不能没有她。宫远徵不能没有洛清芷。” 宫远徵听着洛清芷描述那些画面,他想过放她走,但终是忍不住的将自己的心意表明,他是真的害怕洛清芷会离开。情不知所起,但他看的清自己的心,洛清芷的一字一句让他舍不下,甚至连话都没有听完。感情也许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吧。 洛清芷看着宫远徵眼中掉落的泪水,无意的抬手帮他擦去,他的话震动着洛清芷的心。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围墙,在宫远徵说那些话的时候,在他落泪的时候,在此刻,轰然倒塌。她拒绝过璟,因为她觉得璟就像带给她希望的太阳,黑夜独行中的月亮,那么耀眼,炙热,又或者说是那样的圣洁,不可触碰。 但宫远徵就像她的星星,她向往想要接近的星星。就像宫远徵说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会在意他的想法,欢喜悲伤都想跟他分享。她突然想勇敢一次,赌一次。赌注就是在这个寒冬,眼前人是她良人。 “我不走,哪都不去。洛清芷会永远陪着宫远徵。” “宫远徵不能没有洛清芷。”“洛清芷会永远陪着宫远徵。”简短的两句话却像是两人约定一生的誓言。 “即见君子,云胡不喜。” 两人寂静的相拥,不管将来如何至少这一刻他们是幸福的,喜悦的。洛清芷的心门终究为了一人打开了。 第38章 要变天了 翌日清晨,宫远徵敲开洛清芷的门,表明心意的两人,此刻只有两心相悦的甜蜜,看到对方都不自觉的弯起嘴角,露出笑容。 宫远徵端着茶饭,解释的说道:“我来给你送早饭。” “进来吧。”洛清芷侧身让了宫远徵进门。宫远徵放下手里的东西,忙去扶着一瘸一拐的洛清芷。 “吃过饭,我们就该回去了。”宫远徵给洛清芷一边盛粥,一边说着。 “好。” 宫远徵:“趁热,给。” 洛清芷:“你呢?” 宫远徵:“我吃过了,你看你喜欢吃什么,多吃点。” 洛清芷:“我是能多吃点,但也吃不了这么多啊,这得有三四个人的饭了。” 宫远徵:“怕你饿嘛。” 两人相视一笑,洛清芷拿起筷子:“这个金丝卷看着还不错。”说着夹起一个,宫远徵将她面前得小菜往前挪了挪:“光吃那个太腻了,吃点小菜。这个好吃,我刚才尝过了。还有这个,这个也好吃,这个是甜的。” “你好像在喂猪啊。” “啊?哈哈哈哈,那你自己吃。” 半晌,洛清芷放下筷子,宫远徵一直让她吃,她的肚子都快撑爆了。 “再吃点吧。” “我吃不下了,现在一粒米都会让我的肚子撑爆。”洛清芷摇着头笑着拒绝。 吃过饭,洛清芷谢过了雪重子,又厚着脸皮要了两株雪莲带回去。侍卫都先回去安置,留下两人慢慢走着,洛清芷的脚不走路还好,一走其实痛的厉害,但她不想给宫远徵添麻烦,一直忍着。宫远徵扶着她,但看她皱眉的模样,心疼的紧,直接蹲在她面前:“上来吧。” 洛清芷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两人的关系已经不似从前,但是让他背自己她还是有些难为情:“不用了,你就扶我慢慢走就行。” “又不是第一次背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又来,起开,我不用你,我自己走。”耍一回酒疯,老被人念叨,这谁受得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就背你到门口,有人了我就把你放下来行吗?你这样走,咱们要走到晚上了。” 洛清芷听他说的也有道理,思想斗争了一番,还是俯身上去,宫远徵背起洛清芷,回了前山。 雪影跟月影一直在不远处等着洛清芷,探头探脑的想看看有没有自己家小姐的身影,等了半天不见人,又想着不能总在这待着,那门口的侍卫也不是好惹的,万一被他们发现可就惹麻烦了。 两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先回去,要是有人去找洛清芷他们也能挡一挡。凑巧两人回去的路上见宫远徵扶着洛清芷往雪青院走去,两个人赶忙迎上去,月影眼疾手快的扶着洛清芷,又见宫远徵在旁边客气的打了招呼。只有雪影这个丫头,自从上次宫远徵跟洛清芷吵架之后,她就有点不待见宫远徵,平日里有人她还装一装,如今只有他们四个她连装都不装的说道:“徵公子,麻烦让让。”说着挤开宫远徵,自己扶着洛清芷。 宫远徵被她的态度搞得云里雾里的,自己也没得罪她,怎么就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离她们家小姐太近了?但旁人也跟洛清芷说笑也没见她这个态度啊。洛清芷被两人弄得哭笑不得的,一个爱搭不理,一个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雪影是自己身边的人,她只能劝道:“雪影,不许对徵公子无礼。” 雪影不可置否的冷哼了一声:“小姐,你的脚不要紧吧?” “没事,扭伤而已。” “每次见他都没好事,徵公子以后还是离我们家小姐远点吧。” 宫远徵被怼的无话可说,洛清芷这伤也确实是因自己而起,他也没法辩驳。要不是看雪影是个女孩,他一定要跟她说个明白。 宫远徵吃了哑巴亏,冷着脸不说话,默默跟在几人身后,洛清芷悄悄回头望了一眼,正对上宫远徵委屈的眼神,仿佛再说:“你看你的人欺负我,你也不帮我。”洛清芷莞尔一笑,回过头说道:“雪影,徵公子哪得罪你了吗?你好像很不待见他。” “哼。” 月影笑着帮腔:“小姐,我们雪影姐姐可是个护短的人,想来是看着小姐受伤心疼才这样的。” “这是我自己扭伤的,跟徵公子没关系。不许对人家这个态度,被别人看见了该说我们没规矩了。” 雪影冷着脸不说话,突然间停下了脚步,洛清芷也是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雪影。雪影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就冲宫远徵走过去。宫远徵见她冲自己走过来本能的后退了两步,疑惑的说道:“你干嘛?” 雪影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一样:“对不起,徵公子,刚刚对你态度不好,希望你别放在心上。”刚刚态度不好,现在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不知道还以为她要打宫远徵呢。 “没关系。”宫远徵话音刚落,雪影转头就走。 “小姐,我道过歉了。” 洛清芷和月影被雪影逗得笑出了声:“雪影,你这道歉比不道歉还吓人。” 月影:“是啊雪影姐姐,我刚刚还以为你要动手打徵公子呢。” 洛清芷:“好了好了,我们快回去吧,我娘不知道这件事吧?” 月影:“应该不知道,我们昨晚说小姐去了紫商大小姐那,估计会住一晚,夫人也没多问。” “那就好。”洛清芷又对宫远徵说道:“徵公子也早点回去吧。” 宫远徵看洛清芷头也不回的走了,有些委屈和不满,自己还想多跟她待会呢。 宫远徵回到徵宫,将出云重莲的种子小心翼翼的种在温箱里。出云重莲对他来说珍贵无比,每一颗种子都是他的希望。又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桌上的东西:“这是哪来的?” 侍卫:“回公子,是洛二小姐前几天送来的,说是沐夫人做给公子的衣衫,她还说......”侍卫欲言又止。 “她说什么?” “二小姐说‘徵公子回来,麻烦告诉他,这是我娘一针一线缝的,他生我的气可以但别扯到我娘身上,要是他真的气不过那想穿想扔都随他。’说完就走了。”侍卫将洛清芷的话一字一句的学给宫远徵听,宫远徵听完倒是笑了出来:“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 宫远徵拿起衣服试了试,又让人小心收好,自己则换了衣服去角宫。 羽宫里,云为衫忙着打点宫远徵的生辰礼,还要准备冠礼用的东西,就连宫子羽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宫子羽:“阿云,这些事让下人们去做就行,你是执刃夫人,不用这么劳累的。” 云为衫:“就差一点点了,明日就是徵公子的生辰,我把这些准备好,明日一早就能送过去了。对了,清芷回来了吗?” “嗯,侍卫说看见她回雪青院了。” “没事就好。” “她是没事了,有事的人是我。” “怎么了?” “她爹就快到宫门了,那母女俩被她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我怎么跟洛掌事解释!” “角公子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还不是向着洛清芷。我好歹也是他弟弟,可他倒好胳膊肘老是往外拐。” “公子要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不妨去找找清芷。或许她可以为公子排忧解难。” 此时下人来报说洛清芷就在门外等着,宫子羽:“说曹操,曹操到,让她进来吧。” 月影扶着洛清芷进门,云为衫见她一瘸一拐的也关心的起身去扶她:“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没事云姐姐,就是扭了一下,已经上过药了。我是来找执刃大人的。” “找我?” “严齐跟我说过了,我爹要来宫门接那母女俩回去,想必执刃现在很头疼怎么跟我爹解释吧。” 宫子羽默认了她的话:“你有什么好办法?” “没有。” “没有!” “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就直接了当的告诉洛掌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宫门自然可以独善其身,我也能做我自己的事。” “你想干嘛。”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觉得我爹在这个位子上坐了太久,是时候歇歇了。” “洛家的事在宫门解决说出去于理不合,你也师出无名,会被江湖中人诟病,还是得三思而行。”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合不合理就看谁能笑到最后。执刃放心,我一定会给宫门一个交代,但在此之前,我想请执刃帮个忙。” “什么忙?” “我爹进宫门当日必定会问起祁夫人的所在,执刃只需要告诉他,他在我院子里,剩下的就是帮我守住院门,一只鸟都不能放出去。这件事之后宫门和洛家依旧是同盟,江湖中也不会有宫门的任何谣言,所有的事都有我洛清芷背着。” “宫门不是怕事,只是......” “我明白,执刃大人只管放心,宫门依旧是宫门,不会有任何改变。” 钱财,人马,背景,洛清芷的实力给了她谈判的底气,她可以不卑不亢的站在宫子羽面前让他不得不与自己合作。她不惹事但也从不怕事,别人对她好,她会知恩图报,但别人对她狠,她会比他们更狠,比他们更豁得出去。 影卫早已在旧尘山谷驻扎,她可以做到悄无声息的召集自己的人马,自有办法让他们悄无声息的进入宫门,影卫的手段有的是。只是这次,她选择了放弃。从雪山回来的那天她就告诉严齐放弃原本的计划,让影卫原地蛰伏。世间事解决的办法有千万种,以前她会选择最快,最直接的法子,可如今她有了在意的人,有些事便做不得,她要把伤害降到最小,即使会变得波折许多,但她不在乎。 洛家的天要变,宫门的人她也要得到。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她这次偏要勉强,是她的她绝不放手。现在只等洛家掌事进入宫门来清算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既然做不了父女,那就索性做仇人吧。 第39章 生辰 宫远徵生辰这日,宫门上下忙的不可开交,各宫准备的礼物流水般的进了徵宫。他的哥哥姐姐们也都投其所好,网罗天下奇珍异草,珍奇古玩以及各类蛊毒医书送进徵宫,大大小小的礼物,箱子摆的到处都是。从前的生辰也过但如今日这般隆重还是第一次按宫紫商的话说及冠的生辰比天大,人生可就这一次,自然要过的与众不同。 徵宫祝贺的人来来往往,唯独不见洛清芷的身影,宫远徵一边应和着众人,一边不时张望着门口,期盼见到他想见的人。可他等了许久就连沐夫人的礼物都送进了徵宫都不见洛清芷的身影,她不会不知道今日是自己的生辰,但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是去了哪里?他并不知道,宫远徵不免有些失落难过。但宫紫商,宫尚角,宫子羽他们都还在徵宫,自己又不能露了情绪,强颜欢笑的迎合着。 宫紫商倒是替宫远徵问出了这个疑问:“夫人,清芷怎么没来,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去哪了?” 沐夫人只知道早上洛清芷早早起床去找了严齐,可她去哪并没有告诉自己,只能替她打着圆场:“这丫头一天天的不知道忙什么,一大早就跟严齐出去了,大小姐不必在意她。徵公子也请见谅,清芷说了她人不到,但礼不能少。竹影去把东西拿过来。” 竹影将早上洛清芷吩咐送到徵宫得礼物拿了过来,沐夫人打开盒子,只见是一颗通体圆润的夜明珠:“这是清芷让我替她送过来的,说是东海的夜明珠,徵公子别嫌弃,只当是个玩物就是了。” 宫远徵客气的回应:“夫人说哪里话,是我要谢谢清芷姑娘的礼物,破费了。” “徵公子喜欢就好。” 宫紫商:“夜明珠常见,但这么大颗的夜明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都是沾了远徵弟弟的光了。” 此时下人来禀:“各位公子,小姐,夫人宴席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入座了。” 众人纷纷落座,宫尚角拍了拍宫远徵的肩膀示意他也跟上,他知道宫远徵在等洛清芷,但人前还是不能失了该有的礼仪。 太阳西沉,徵宫内灯火通明,宴客厅里又摆下桌案,雪花酿,碧玉觞,八方风味,四时荟萃,觥筹交错,以庆良辰。 宫远徵开心自己过了一个不一样的生辰,隆重而盛大,整个宫门一片欢声笑语,人声鼎沸。可心里又不免有些失落,月亮都出来了,有些人却还没有出现。 随着夜色愈深,渐渐的宫远徵送走了宫紫商,又送走了有些喝醉的宫子羽和扶着他回羽宫的云为衫,就连宫尚角也在众人散尽的最后离开了徵宫。热闹过后,孤独就越发明显,宫远徵一个人默默的坐着,不久前这里还是笙歌鼎沸,热闹非凡,可现在就只剩他自己,直到下人来收拾桌椅碗筷,他才自己独自回了屋子。 宫远徵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书案,心里想着某个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门悄悄被推开,宫远徵以为是下人,也没有回头,只问了句:“什么事?” “送礼来晚了,来给徵公子赔个罪。” 宫远徵听到声音的那刻便欣喜的回头望去,洛清芷站在中央笑语盈盈的望着他,手里还端着一碗面。 “你去哪了?白日里不见你,晚上吃饭也没回来。”宫远徵快步走到洛清芷身边,他很想她,尤其今日更加想见到她。 洛清芷卖关子的说道:“一会再告诉你。尝尝我做的长寿面?” “你不会这么久没回来就是为了做面吧?” “竹影说你今日喝了许多酒,没吃多少东西,就连他们准备的面也只吃了一口。我就去做了一碗,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宫远徵拿起筷子,关切的问道:“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一碗长寿面,宫远徵却吃的比席间的山珍美味还开心。“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很快碗里的面吃了个精光:“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天去哪了?大家都在,只有你不在。” “怎么,我不在,你很想我吗?”洛清芷调侃的问道,她当然知道答案,只不过她更想听宫远徵亲口说出来。 宫远徵被问得羞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话很是烫嘴,最后千言万语变成了一个字:“嗯。” 洛清芷笑的开心,两人对望,只有彼此。洛清芷拉着宫远徵起身:“走,带你去看看你生辰礼。” “生辰礼?你不是让夫人送来了吗?” “那个是做给大家看的,真正的礼物在外边呢,跟我来。” 竹影见两人出了殿门口,急忙跑出门:“来了,来了。” “你要带我看什么?” “别急嘛,这不就来了。” 宫远徵看着洛清芷神神秘秘的,猜不透但他也不想猜了,她能来,他就已经很高兴了:“你其实不用准备什么的,有你在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洛清芷摇了摇头:“你值得更好的。宫远徵,我,”嘭的一声,绚丽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两人齐齐看去。 一束束美丽的弧线升上天空,在巨大的夜幕前炸开,肆意绽放出火树银花。如同年少时的心动一般,绚烂多彩。两人仰望着那簇簇烟霞,即使转瞬即逝,也要留下最美的曾经。 烟火点亮夜空,绚烂而又热烈,而夜空下是紧紧相握的双手。宫远徵在烟花下握住了他的月亮,她比烟花更美,比月亮更圣洁。洛清芷侧头对上宫远徵的眼神,她可以感受到他的炽热,比太阳还要热烈的炽热。 “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想说,宫远徵,谢谢你做我的星星。” “清芷。” “嗯?” “往后的烟花,我们都一起看,好吗?” “好” 希望陪你看烟火的人是你爱的人,同样,也希望你能和最爱你的人看人间最美的烟火。他会是你的星星,你的月亮,你的太阳,而你会是他的未来。 烟花未落,洛清芷悄悄拿出送给宫远徵的礼物:“这个给你。” 宫远徵接过那个荷包,里边的是一个洁白的美玉,上边刻了自己的名字:“这是你做的?” “嗯,我本来想着尚角哥哥已经送了你玉带,我想送些别的的。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更好的。” “刻了多久?” “没多久,喜欢吗?” “嗯。” “我本来想打个络子的,可做了半天也不像样,只能绣个荷包。” 宫远徵看着那荷包,精巧的绣了一朵花:“栀子花。” “嗯嗯,我最喜欢的花,栀子,淡雅却也芬芳。你别嫌弃啊,这些虽不如紫商姐姐,尚角哥哥他们送的值钱,但也是我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比什么都好。而且你已经送给我这世间最好的珍宝了。” “你说那夜明珠?我还有比那更大的,你要是喜欢,等着我让人给你送来。” 宫远徵轻轻抱住洛清芷:“我说的是你。” 宫远徵喜欢抱着洛清芷的感觉,好像抱住了整个世界,她小小的,但也暖暖的。 洛清芷回抱着宫远徵,她很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刻。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似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天空不再响起烟火炸开的声音,洛清芷有些遗憾:“放完了。旧尘山谷的烟花太少了,我跟严齐跑了一天也才买到这一点。” “你出去一天就为了这个?” “嗯,本来想给你放个大的,可惜条件不允许。” “没关系,有你在比什么都好。” “我们徵公子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我都分不清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哄我开心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emmm,不好说,你要真的骗我,我也不知道啊。”洛清芷故意调侃他。宫远徵却有些着急:“我没有,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我要是骗过洛清芷一个字就让我......” 洛清芷忙捂住他的嘴:“好好的日子不许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我跟你说笑的,天冷,我们进屋吧。” 宫远徵听洛清芷的话弯起嘴角,笑着答应。拉着她的手,刚走了两步,洛清芷差点跪在地上。 “怎么了?” “没事,就是脚有点疼。”洛清芷的脚踝没有好利索,今天又跑了一天,疼的厉害,但因着是宫远徵的生辰,她不想坏了他的兴致一直忍着。但刚刚实在没有控制住,不自觉地摔了下去,心里有些自责。 宫远徵试了试洛清芷的脚踝,发现有些肿,他不用想也知道是今天跑的太过,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二话不说,直接抱起洛清芷回了房间。洛清芷看着他的侧脸,红了脸。 “你等我一会,我去拿药。”宫远徵嘱咐的说道。 “没事的,冰敷一下就好。” “敷药好的快一点,听话,等我回来。” 宫远徵说完就跑向医馆,洛清芷自己在徵宫里等他。许是太累了,也可能是因为洛清芷身体的原因,她等着等着就睡了过去,等宫远徵回来只看见伏在书案上睡得正香的人。他悄悄走到她身边,轻轻拂去她脸上的碎发,又将自己的衣服给她盖上。洛清芷睡得很乖,宫远徵漾出温柔的笑意,也趴在书案上看着她,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想起她肿了一圈的脚踝,宫远徵悄悄起身,帮她上药,不敢多揉,怕弄疼了她,只能慢慢帮她推着。直到帮她推完才发现洛清芷正趴在书案上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醒了怎么不说话?” “想多看看你啊,宫远徵,你长得真好看。”质疑纣王,理解纣王,成为纣王。美色的确误人,但也是自己心甘情愿深陷其中的。 宫远徵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咳了两声:“药都涂好了,你要想睡在徵宫,我让人去给你收拾屋子。” 洛清芷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睡在徵宫,明日会被我娘打死的。再者,人言可畏,我可不想被人说三道四,我还是回去吧。”谣言猛于虎,洛清芷算是见识过了。 “你脚都肿成这样了,怎么走?” “没关系,让严齐来背我回去就行,我们俩一起长大,他背我不会有人说什么。” 宫远徵听了这话有些吃醋,又有些生气:“不行,我不同意。要么留在徵宫,要么我背你,你选。” 洛清芷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抓着他的胳膊让宫远徵面对着自己。宫远徵气鼓鼓的问道:“干嘛?” “你是在吃醋吗?还是严齐的醋。” 宫远徵不承认的撇过头,洛清芷第一次见宫远徵委屈巴巴的样子,伸手捧过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我要是留在徵宫,你陪我睡吗?”一句话问的宫远徵脑袋发懵,愣在原地。 屋内炭火烧的正旺,烘的人血气上浮。静谧的屋中,此刻只剩炭火燃烧的声音,他望着她的眼睛,喉头微动,眼神不自觉的向下看向她的嘴唇,鲜艳,饱满,充满诱惑力。宫远徵温柔而又炙热的眼神让洛清芷的心跳加速,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但宫远徵的唇珠似乎有种魔力在不断吸引着自己的注意力,拉扯着自己的视线。屋里暧昧的气氛不断升腾,许是炉火旺过了头,两人都感觉到一丝丝的燥热手心也沁出了汗,就连脸颊也变得微红。 宫远徵努力克制着自己,但他能感觉到心里有另一个人在不断拉扯自己靠近洛清芷,好像就在失控的边缘。他开始慢慢靠近,开始试探,开始放纵。 洛清芷的双手,从一开始捧着宫远徵的脸,后被他握在手里,直到她感受到宫远徵的手在慢慢用力,才清醒过来,匆匆忙忙的扯出自己的手:“那个那个,那个天不早了,你送我回去吧。”她本是一时兴起,想调戏一下宫远徵,没想到分寸没把握好,差点把自己搭进去,瞬间尴尬的脸红,感觉都要烧起来了。 宫远徵的理智也被她唤了回来,忙转过头:“是,是不早了,别让夫人担心。” 两人尴尬的不敢去看对方,慌乱的起身:“那个,我脚疼,你,你扶我一下。” 宫远徵本能的去扶洛清芷,触碰到她手的时候又尴尬的缩回来,转而扶着她的手腕:“慢点。” 两人手烫的吓人,宫远徵欲盖弥彰的解释道:“炭火烧的太旺了。” 洛清芷也跟着附和:“嗯,太旺了,下回别烧这么多了。” “我吩咐她们少放点,我送你回去。” “嗯嗯,走。”洛清芷此刻只想赶紧离开徵宫,多一秒她都待不下去了。 雪影总是不放心洛清芷单独留在徵宫,拉着竹影等在徵宫外。等来等去不见洛清芷出来,提了剑就要闯进去,先是被徵宫的侍卫拦着,接着又被竹影拉着往回走,心里窝了一团火无处发泄,竟带着竹影翻墙进了徵宫。 宫门的暗卫看着两人翻墙撬锁却视而不见,她们都是洛清芷的人,而那洛清芷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宫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右她们不会威胁宫门,自己也懒得去管。 宫远徵扶着洛清芷刚出门就看见两人鬼鬼祟祟的进了徵宫,洛清芷蹙眉冷声问道:“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雪影两人听到洛清芷的声音,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小姐,我和竹影担心你,迫不得已才翻墙的。” “有门不走,翻墙,还迫不得已,是什么道理!” 竹影解释道:“我们想走门的,但是门口的侍卫不让我们进,说徵宫入夜不得擅入。我跟雪影姐姐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两人翻墙的举动让洛清芷有些恼火:“那就能翻墙撬锁了?雪影,你比她们年纪都大,我原本以为你是最稳重的,却也做出这样的事来。” 竹影:“小姐,你别怪雪影姐姐,她也是担心你,怕你出事。” “我在徵宫能出什么事?” 雪影也不再沉默,开口解释道:“小姐每次受伤都跟徵公子有关,还说明不了什么吗?自从来了宫门,一桩桩,一件件月影都告诉了我们,这宫门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住嘴。雪影,你今天是怎么了?我跟你们解释过,我受伤跟宫门,跟徵公子没有任何关系。反倒是他三番五次救了我,要是没有他,我早就命丧黄泉了,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雪影也不再争辩,看着宫远徵,冷漠的说道:“徵公子,以后还请您离我们家小姐远点,免得她因为你总是受伤。还有我们家小姐身子不好,万一哪天不小心碰了你的毒药,中了毒,那宫门可就说不清了。” 雪影的无名火让洛清芷觉得莫名其妙,宫远徵被她说的一言不发。若是旁人宫远徵肯定不会放过她,但雪影是洛清芷身边的人,她字字句句也都是为了她,爱屋及乌,宫远徵也不愿意跟她争辩让洛清芷为难。 洛清芷厉声喝止道:“够了。我是平时太过纵容,让你们忘了该有的礼节是吗?徵公子不跟你计较不代表这件事你做的对。既然我说的话你听不进去,那就领罚。按影卫的规矩,二十藤条。我念你是初犯,刑罚减半。竹影带她回去,让侍卫营里的影卫长来执刑。” 竹影跪在洛清芷面前:“小姐,您就饶了雪影姐姐吧。她也是一片好心,怕小姐出事才口不择言的。小姐,若真的要罚,那我跟雪影姐姐一起受罚。” “你们!”洛清芷气的不轻,翻墙进门已是有错,对着宫远徵无礼更是错上加错。她虽知道这两人都是一心为着自己,但规矩就是规矩,若将来都打着为自己着想的旗号,胡作非为,岂不是没了章法,让他们无法无天去了。 “好,那就一起罚。一人十藤条,让你们长长记性。” 雪影和竹影应声道:“是。属下领罚。” 但雪影对宫远徵的成见并没有因此退散,她是个直性子的人,如今领了罚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本着不吐不快的原则,对着宫远徵便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徵公子,今天是你的生辰,本不该惹你不痛快,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对,我给你赔罪,要打要罚悉听尊便。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我们家小姐在外人看着心狠手辣但却是最重情义的。角公子当初救了她,这些年她拼尽全力偿还他的救命之恩,你是角公子的弟弟她自然也是一视同仁的对待。可自从来了这宫门,宫门是怎么对她的,想必你一清二楚。说句不好听的,嫁进宫门或许别人求之不得,但我们从来都不稀罕。更何况我们家小姐也不是哭着喊着非要嫁来宫门,更不是没人要了硬塞进宫门中的。完颜公子,严公子都是世间绝好的男子,不管是谁都会是我们家小姐的良配,这一点你应该也清楚。 我也看得出来徵公子对我家小姐是有心的,既有心那就请你好好对待。我今日虽是领了这罚,可并不代表我就真的认了。徵公子也请好自为之。我虽功夫不如你,可你若真的伤了我家小姐,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杀了你,我说到做到。”雪影说完便起身离开,只留给三人一个背影。 洛清芷示意竹影跟上她,自己握着宫远徵的手,长舒了一口气。雪影的话让洛清芷很是感动却又自责,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对她们太过严苛了。 宫远徵第一次听这些话,他能理解雪影,洛清芷对他来说也是同样重要的人,就像雪影说的谁要是敢伤了洛清芷,他就要了谁的命。 “你别在意,她也是为了我。” “她说的对,你要是真的想嫁,严齐,完颜璟都是上上之选,不是非要选我。” “不是的,我只想嫁给我喜欢的人。”洛清芷开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该怎么告诉他,自己的心只在他身上,她喜欢他从来都只是因为自己喜欢他,没有其他。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用解释。” “我只是不想让你心里有个疙瘩,我希望我们是坦诚的。” “是坦诚的。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对你的心意不会改变。” “那就好,雪影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欺负她了。” “她是怕你受委屈。不过话说回来,你真要打她?你这十藤条下去,可真就皮开肉绽了,你舍得?”宫远徵见过洛清芷所说的藤条,那可是布满尖刺,一条子下去,满是鲜血。当初她就是拿那个抽打地牢里无锋刺客,比宫门的鞭刑和夹棍还残忍。 “朝令夕改是大忌,话既然说了,就只能这么办。” “还是算了吧,这件事只有我们四个知道,也不算反悔。她们两个年纪小,真打出个好歹来,你也心疼。” “她那么对你,你还帮她说话,我们徵公子原来这么善良啊。” “她又不是针对我,我当然不能跟她计较。” “放心吧,那些影卫长手里有数,应该不会下死手。也算是给她长个教训,省的以后莽撞吃了亏,哭都没地方哭。” “呦呦呦,还聊呢,该回家了。”两人见严齐大摇大摆的进来,还打趣自己。 “你怎么进来的?来干嘛?”刚刚竹影明明说徵宫的侍卫拦着她们,这会他是怎么进来的。 “夫人看你一直没有回去,让我来看看。我跟门口的侍卫说,我有要事找徵公子去角宫商议,耽误了他们十个脑袋都赔不起。他们就让我进来了。我刚才在路上看见雪影跟竹影两个人一个抹着眼泪,一个怒气冲冲的,你骂她们了?” “没骂,罚了十藤条。”洛清芷越说越没有底气。 严齐被她的话惊到,十藤条,要人命啊:“疯了,这打不死也得脱层皮。你怎么能下这么狠得手。” “回去再说。” “什么回去再说,你现在说明白,她们俩还小,你这不是要她们的命嘛!” “她们俩翻墙撬锁,还对徵公子不敬,我只是让她们长个教训而已。我让影卫长去执刑,他手里有数。” “你可真行,有数也得躺两天,怎么想的。还有你,她罚她们你就这么看着,也不知道拦着点。”严齐戳了戳洛清芷的头嗔怪道,就连宫远徵都被他打包一起说了两句。 “我......”宫远徵欲言又止,无处伸冤,他想拦来着,但洛清芷冷脸发火的样子他看了也打怵。再者,这事本就因自己而起,自己再去拦岂不是让洛清芷两头不做人。 洛清芷开口替宫远徵转移话题:“差不多行了,不要没完没了。有教训我的功夫不如去打个招呼,让她们俩少受点苦。” “你还有理了,等我告诉夫人让她收拾你。” “就知道告状,哼。”两人青梅竹马的长大,成日里斗嘴玩闹,闹得沐夫人不得安生。如今来了宫门还是这般,只不过成了两人的乐趣,打发闷子的手段。 “行了,赶紧的,夫人早就等着急了。”严齐催促着。 “那你倒是扶我一把啊,真没眼力劲儿。” “你怎么了?” “你瞎吗?我脚疼。”洛清芷开始嘴毒起来,谁让严齐这么不开眼的,这可怨不得她。 “活该,我不管,自己走。” 洛清芷被气笑了:“自己走就自己走,谁用你啊。起开,离我远点,生气。” 宫远徵扶着洛清芷一瘸一拐往前走,这要是没有旁人在,他早就抱起她了。 严齐也就是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心疼洛清芷的,看她走了两步,服软的说着:“行行行,我的小姑奶奶,我错了行了吧。来吧,我背你。” “不行。”洛清芷还没说话,宫远徵嘴比脑子快的拒绝,自己还没背过她几次呢,他凭什么碰她。 “你又抽哪门子疯?”严齐不理解,十分不理解。 “男女授受不亲,你背她,传出去不好听。” “又不是第一次,谁敢说什么,还是说徵公子才是那个有意见的人。” 洛清芷受不了了,她困得要死,还要听他们俩没完没了,两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让她上火:“有完没完。你,不许说话。你,背我回去。我都要困死了,还要听你们在这东拉西扯的。再不走,雪影她们就要被打死了。” 宫远徵气呼呼的闭了嘴,严齐也乖乖蹲下身让洛清芷趴上去,背着她出了徵宫。 路上,严齐想着最近的事,想着洛清芷有办法自己解决,可她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动作,也不告诉自己她的计划,让他心里没底。 “你爹就要来了,你想好怎么做了吗?还有夫人那,你跟她聊过我们之前说的事了吗?” “嗯,我跟我娘说过了,她已有定夺。”洛清芷回忆起她去雪山前曾跟自己的母亲说过的那些事。 沐夫人大半生过的凄苦,洛清芷拼死搏杀有大半的原因也是为了让自己的母亲跳出那个火坑,寻求自己新的人生。所以那日洛清芷将三个选择放在沐夫人的眼前,询问着她的意见:“娘,这是沐家老屋的房契,地契。璟替我买回来了。这个是江南的一处地产房屋,那里气候好,住着也舒服。还有这个,这个是离开洛家的凭证。娘,您想怎么选,我听您的。” 沐夫人看着眼前的东西,知道洛清芷的意思,平静的说道:“只要离开洛家,去哪都一样。” “好,那剩下的事我去做,娘只管选一处想去的地方。” “清芷,谢谢你。有你,就不枉我来这世间走一遭。” 严齐听完洛清芷的话,也跟着感慨:“夫人受了这么多苦,是该享享福了。你让我去试探洛清枫,已经有眉目了。” “怎么样?”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当然是我娘提醒了我。她说一个人可以拒绝财富的诱惑,可以拒绝美色的诱惑,但想拒绝权力的诱惑却不容易。洛清枫这些年名声好的很,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沽名钓誉,表里不一的人。” “所以,你让我找人故意将洛清柠做的事透露给他,让影卫假扮食客在他吃饭的地方说出荆山萧家重选当家人的事,还让少禹去试探他的反应。”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那我要说的消息可能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怎么了?” “洛清枫听了洛清柠的事先是很愤怒,但后来就没有了动静。影卫一直跟着他身边人,跟了半个月才发现洛清枫让人带了自己的体己钱,挨家挨户给那些受难的人送去,以表安慰。至于掌事嘛,少禹说,他并没有什么兴趣。自己几次三番的劝他,他都不做声,后来索性不跟少禹见面了。” “他知道我们跟少禹的关系吗?” “不知道,少禹跟我们的关系很隐蔽。他明面上一直是平阳郡,裴府的二世子,眼高于顶,眼里只有那些世家子弟,看不上我们这种打打杀杀的人。所以,他的消息应该属实。” “洛清枫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不然影卫不可能跟了他们半月才查到这点事。他应该会跟我爹一起来宫门,到时在做打算吧。” “他的城府再深,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 “你好像比我更想杀了他们。”洛清芷有些开玩笑的说道。 “他们做这种猪狗不如的事,千刀万剐都不过分。” “把我放下来吧。”严齐放洛清芷下来,洛清芷认真的看着他:“你说要是严伯父听你说这样的话,会不会觉得是我把你带坏了。” 两人慢慢走着,严齐笑着说道:“当然不会,我爹分的清是非。他还说让我带你回去,说是我娘想见你。这几年都是我自己回去,你上次去还是三年前的事了,要我看你怕是都忘了他们了。” “伯父伯母每年的寿辰我可都是送了寿礼去的,怎么会忘。” “他们喜欢你,你去了可比收什么礼都高兴。” “他们不是喜欢我,是喜欢家里有个女孩子,你要是带别的人回家,也是一样的。之前伯母来信还说她物色了两家的姑娘让你回去相看,你看了吗?怎么样?” “别提了,我娘非逼着我去。结果,长得比你还丑。” “哎,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比我还丑,我哪里丑了。” “哪里都丑,也就我们不嫌弃你。” “胡说,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洛清芷故作得意的说着。 “是,是很多,我们是,宫远徵也是。”严齐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在徵宫他就瞥见了宫远徵腰间的荷包,那上边绣着洛清芷最喜欢的栀子花,是她绣了好几日的栀子花,而那里边装的想必就是前几天她翻箱倒柜非要找到的那块和田玉,不用想也知道她今日不顾脚伤拉着自己四处奔波是为了什么。 所以在那一刻严齐有一种自己辛苦养大的花却被别人摘走的愤怒感。可又因着洛清芷的原因,忍了下来。 洛清芷对严齐的话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反驳,只是笑着说:“也不知道雪影她们伤的怎么样了?” “估计都打完了吧,可怜呀。” “可怜什么,你不是早就让人去救她们了吗?”洛清芷拆穿了严齐的小把戏。 “你是怎么知道的?”严齐在洛清芷面前越来越没有秘密,她好像总能猜到自己在做什么。 “以你的性子要是没有让人去打招呼,早就拉着我去走了,怎么还会有功夫在那跟徵公子闲扯。”洛清芷了解他们胜过了解自己,有些时候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比如严齐看见那个荷包时,洛清芷清楚的感知到严齐情绪的变化,只是大家都不想捅破而已。 “那就早点回去看看她们,也别让夫人等着急了。” “那就背我吧,正好回去我有事跟你说。” “你真是我的活祖宗。” 严齐背起洛清芷,就像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洛清芷浑身是伤,而自己默默背起她去治伤时的样子。 第40章 靶子来了 数九寒冬,北风呼啸着卷积起雨雪,枯骨般的老树虬枝在风中摇晃不止。而洛家人就这样带着风雪在年关前进了宫门。 洛哲岩在进入宫门后,果然如洛清芷所说,在与宫子羽寒暄后便问起自己妻儿的近况。宫子羽倒也没有遮掩,按照与洛清芷商议的计划,将事情告诉了他。 洛哲岩这个人虽然庸懦但对洛清柠和祁若初来说算得上是个好父亲,好丈夫。他一心为着她们,即使是以洛家为代价他也在所不惜。洛清芷的性子其实有一点像他,她也是个为着自己身边人可以在所不惜的人,只是最像他的人却被他推的最远,伤的最深。 洛哲岩出了羽宫后,直往雪青院而去,而此时的洛清芷正悠闲的喝茶下棋等着自己父亲的到来。 “咣”的一声,大门被撞开,洛哲岩带着人进了院子,那气势简直是要吃了院里的人一般。洛清芷并不管他,只与严齐下棋,倒是严齐提醒了她一句:“靶子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急什么,先让他耍耍威风。” 见洛哲岩进门,雪影跟星落第一反应就是迎上去,拦着他们。但碍于他是洛家掌事,两人不能拔剑,只能好言相劝:“掌事,这是在宫门,有事好好说,别让外人看了笑话。”怒火满腔的洛哲岩可听不了这些话,让人甩了她们一巴掌,推开两人冲着洛清芷的屋子而去。 洛哲岩让人等在门外,进屋看见洛清芷在和严齐下棋,对自己视而不见,更是火冒三丈,阴阳怪气的说道:“二小姐好大的架子啊!自己的父亲来了,一不相迎,二不拜见,这就是你的规矩,你这些年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严家与洛家算是世交,严齐不能跟洛清芷一样态度,迫不得已的转身对着洛哲岩说道:“严齐见过掌事。” 洛哲岩虽然生气,但也知道严家惹不得,严齐的面子该给还是要给:“严齐,我有事要跟她说,你先出去。” “严齐跟我一起出生入死,没什么话是他听不得的。”沉默许久的洛清芷冷冷的开口,她对洛哲岩没有丝毫感情。 “你就是这么跟你的父亲说话的吗?你娘都教了你些什么!” “子不教,父之过,跟我娘有什么关系。你既自称是我的父亲,就该想想自己错在哪,而不是拿着你父亲的头衔来压我。话又说回来,生而不养,养而不教,你有什么资格说是我的父亲。”洛清芷字字句句堵得洛哲岩怒火中烧,怒气冲冲的上前,指着洛清芷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严齐冷面站在洛哲岩面前,开口说道:“掌事,这是宫门,不是洛家。还请您三思而行。” “你给我让开,不忠不孝的东西,我打死她都不为过。” 洛清芷不屑的笑了一声,起身,面带嘲讽的走向洛哲岩。轻轻拨开严齐,自己站在洛哲岩的面前:“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我倒要看看是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你这个畜生,我今天就打死你,为洛家清理门户。” “试试看啊!我想你怕是忘了,你妻儿的性命可是攥在我的手上,我让她们生,她们才能生,我想她们死,菩萨来了也没用。” “你这个混账东西。”一个巴掌伴随着洛哲岩的怒骂声一起落了下来,洛清芷没有躲,她受了这巴掌。 严齐上前一步,他现在恨不得拔刀跟他打一场。 “我不妨告诉你,祁若初母女俩的命我要定了,你还是多去看他们两眼吧,晚了可就看不到了。” “你这个没人性的,我当初就应该掐死你,清柠她们也就不用受这些罪了。” “你难道没这么做吗?还是洛掌事年事已高,记性不好,忘了你把自己的女儿扔在乱葬岗的事了!” 说起这话洛哲岩自知理亏,他虽想着祁若初她们,但也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对不起洛清芷,不再骂下去,只说道:“你把若初交出来,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你留在宫门,我带她们回去,从此两不相干。” 洛清芷笑他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嘲讽的笑出声:“做梦。洛掌事你真是太天真了。趁有时间还是赶紧去看看洛清柠吧,你的好女儿还在等着你救她呢。” “洛清芷,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我今日就打死你,免得以后让江湖中人戳洛家的脊梁骨。”说着就要抬手打洛清芷,严齐将她拉到身后,此时门外响起阴沉且狠厉的声音:“洛掌事!这是要干什么。”三人回头看去,宫尚角和宫远徵此时站在门口,而洛家的人皆敛声屏气。 “角公子。我教训自己的女儿,角公子也要管吗?”洛哲岩回呛道。他自然知道宫尚角和洛清芷的关系,但自己也是堂堂的洛家掌事,自然不想在他面前落了下风。 “清芷嫁来宫门就是宫门的人,洛掌事要打要罚也要顾着宫门的脸面吧。”宫尚角面若寒霜的说道。 “你!”洛哲岩话还没说完,宫远徵开声呛道:“今日谁要是伤了洛清芷,我保证,不会有一个人活着走出雪青院,我宫远徵说到做到。” “怎么,两位公子是要打洛家的脸,与洛家为敌吗?” 宫远徵站出来:“是又如何。” “洛掌事,远徵弟弟无礼,还请见谅。我听说三小姐近来很是不好,沐夫人更是得了癔症,人鬼不分。你有这个精力还是多关心关心她们吧。” 洛哲岩自知在这里占不到便宜,而他们说的也对,与其跟洛清芷纠缠不如能救一个是一个。怒火未消的带人离开雪青院,去了女客院落。 在洛哲岩走后,宫远徵关切的看着洛清芷,那红红的手印还在她的脸上:“他打了你?还伤到哪没有?” 洛清芷也没遮掩:“打到了耳朵,不过没什么大碍。”嘴上这么说,可洛清芷却耳鸣的厉害。 宫远徵气的不轻,直言道:“我杀了他。”洛清芷握着他的手:“别冲动。这都是小事,放心。” “这一巴掌,我迟早让他还回来。”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宫门的人不能出面嘛。”洛清芷担忧的询问,他们一来,发生了任何事,都会有人把宫门扯进去,况且宫远徵还与洛哲岩如此针锋相对。 “远徵放心不下你,如今看来我们来的倒也算是时候。” 洛清芷安抚着宫远徵,他现在就像是一头暴怒的小狮子,随时准备咬破敌人的喉咙,甚至眼睛都被气的通红,双拳紧握,怒气满腔。 洛清芷默默握上他的手,十指紧扣又搓了搓的手背,安抚他的情绪。她看他生气的样子,有一种是他挨了这一巴掌的错觉。 严齐看着两人柔情蜜意的样子,有些上头。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了,自己还一句话都不能说,这委屈他真是受不了一点:“差不多行了,你们俩当我和角公子是死的吗?肉麻死了。” 洛清芷用手背打了他一下:“话真多,不爱看,闭眼,少管我们。”严齐气的要死,什么时候自己倒成多余的了,真是儿大不由娘,女大不中留。 “行,我走。走之前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把那母女俩的蛊虫取了,还解了毒。”洛清芷在知道洛哲岩将要进宫门前,特意去了女客院落取了洛清柠的蛊虫,还喂了她暂缓百蚁散毒性的药丸,就连祁若初,她也是解了毒,只让人捆着她。 严齐只知道洛清芷是为了自己的计划,但却不知道她这么做的意义在哪?灌了毒慢慢折磨就是,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解毒呢。 洛清芷看着三人询问的眼神,轻笑的解释:“我爹爱惜她们如命,他要是见着她们要死不活的样子,热血上头,什么正义,什么洛家,他是全然顾不得了,要是不让他冷静冷静怎么做我们的事。而且她们母女俩这种人最是会装柔弱的,若是不让他们看到希望,怎么能露出自己的爪牙,现出原本的嘴脸。” “可你把她们逼急了,狗急跳墙怎么办?你爹可不是什么公正无私的人,就凭我们现在手里的东西,他要坚决护着她们,可就恶心了。” “尚角哥哥,麻烦你把人交给严齐吧。” “白日里人多眼杂,等晚上,我让金复把人给你送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我心里也有个底。”严齐有些不满的说道。自从他发觉洛清芷跟宫远徵的关系之后,他越发觉得洛清芷开始对自己有了小秘密,从前什么都告诉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这待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洛清芷没有想瞒他,她只是觉得严齐能明白的自己的意思。毕竟所有的事都是他去办的,自己除了宫远徵的事,其他没有什么瞒他的。 “我想的当然是怎么能让她们自此再无翻身的可能啊。你想,从前祁若初扮柔弱,装贤惠,我跟她硬碰硬吃了多少亏。现在我们找到了她的把柄,那自然不能让她们就这么逃脱了。” “可你爹要是执意护着她们呢?”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洛哲岩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为了那母女俩他宁愿做个瞎子。严齐的担心也是因为这个,他怕洛清芷再摔个跟头。 “所以,我让洛家那几个想办法随行,他要是想继续装睡,那他也当不起洛家掌事人。掌事一换,不管是谁都有权处置她们,我爹想拦都拦不住。没人会跟钱有仇吧,有权又有钱,这笔买卖对洛家那几个人来说不亏。” “那你就放心把洛家给他们?那几块料可不比你爹强,洛家放他们手里迟早败光。” “那就是后话了。” 严齐见洛清芷这么说也不再多问:“你心里有数就行,我们这免不了一场风雨,我送夫人和夏夏去商宫吧,请大小姐代为照料。” “不用了。”门口响起的声音,让几人皆望去。 严齐,宫尚角,宫远徵齐声:“夫人” 洛清芷:“娘。” “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不能总是逃避,是时候去面对了。角公子,清芷的剑可否还给她?” “娘,你这是?” “清芷,你说的对,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宫尚角示意宫远徵去取洛清芷的剑,又对沐夫人说道:“夫人,剑一会远徵会送来。但剩下的事我们不宜出面,您跟清芷多加小心。” “有劳角公子了。” 宫尚角嘱咐完,便离开了雪青院。严齐也将夏夏送去了商宫。而宫远徵送回来的剑不止有洛清芷的残梦,还附带着竹影和月影的离雪和落羽。 离雪,落羽,风灵,寒宵,连着洛清芷的残梦还有一把九洲龙纹剑都是当年璟以自己的身家本事寻来的宝剑。洛清芷当年挑走了残梦只因那剑身不完整的图腾纹路,就像当年的自己。后来,洛清芷陆续救了竹影她们,便让她们自己挑走了四把。如今只剩一把九洲龙纹剑还躺在洛家武器库里。 “你把它还给我们,就不怕我们真的掀翻了宫门,到时候连累你们?”洛清芷打趣道。 “ 不怕,洛家带来的人不少,我哥说他们的身手不错,你们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被伤着。后边的事我和我哥不便插手,照顾好自己。”宫远徵担忧的嘱咐,长老和宫子羽的命令他可以不听,但既然洛清芷已经强调了他们不能插手,他也就不便再管。 “你放心,我的功夫你知道,那几个人还伤不了我。” 竹影四个人此时进了门,竹影,月影见到自己的武器有种和朋友久别重逢的感觉,一时兴奋不已。 竹影:“我的剑。” 月影:“多谢徵公子。” “不必客气,保护好你家小姐。” 月影:“徵公子放心吧,就是我们都伤了,也不会让小姐伤到一点皮毛。” 雪影此刻心中无比纠结,但她也是个直爽的性子,从来都是恩是恩,过是过,这也是洛清芷教她们的:“徵公子,之前的事多有得罪,对不起。谢谢你的伤药,以后请你好好照顾我们家小姐。” 竹影补充道:“是啊徵公子,没有你的药,我跟雪影姐姐也不会好的这么快。之前的事,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们计较了。小姐已经替你骂过我们好多次了,我们俩真的知道错了。” “无妨,你们只要好好照看你们家小姐就行。” 星落:“徵公子放心,洛家那些废物就是看着人多,不用我们小姐出手,我们就解决了。” 洛清芷:“行了,你们都拿着东西去忙吧。” “是。”四个人齐齐答应,就是竹影欠欠的补了一句:“小姐放心,你和徵公子尽管聊,我和月影给你们守门。我们把耳朵堵上,什么都听不见。” “死丫头。”两人被竹影说的红了脸,洛清芷恨不得给竹影一脚,让她胡说八道。 “你别听她们胡说,平日里跟我贫嘴惯了,才在你面前没规矩,别在意。” “没事,她们这样也挺好了,跟你像姐妹一样。” “嗯,有她们我倒是不孤单了。” 而另一边,洛哲岩带人去了女客院落,平日里洛清芷的人在暗处把守,宫子羽虽是知道但也是视而不见。洛清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有人帮自己解决她,宫子羽也算是乐得自在。 洛哲岩进入女客院落十分顺利,宫门的人好像是得了宫子羽的命令一样,就连管事的嬷嬷都不在院子里。露夏见到洛哲岩来,跌跌撞撞的跑到他面前,拽着衣角哭喊着求救:“掌事,您快救救三小姐吧。二小姐关着她,谁都不许进去,现在三小姐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洛哲岩一听,急忙赶去洛清柠的房间,只见房门紧闭,甚至上了锁。洛哲岩着急的拍打房门确认洛清柠的动静,而被折磨疯的洛清柠听见房门声吓得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生怕外边的人闯进来,看见自己。 洛哲岩听不见洛清柠的动静,心急如焚,顾不得那么多让人砍断了门锁冲了进去。进门见到蜷缩在床上,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洛清柠,洛哲岩心痛不已,小心翼翼的靠近她:“柠儿,好孩子不怕,我是你爹,你看看我。” 洛清柠听见他的声音,怯生生的从被子里出来,仔细辨认后,抱着洛哲岩大哭起来。洛哲岩但凡对洛清芷有洛清柠一点点的好,洛清柠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子女不和,父母无德。更何况她们本就不是亲姐妹,不同的娘亲,不同的成长经历,造就了今日的悲剧。 洛清柠哭了很久才平静下来跟洛哲岩抽泣的说道:“爹,你快救救我娘。洛清芷扣了我娘还把她关了起来,我去好几次都没见到人。爹,你快去救救她,她落在洛清芷的手里一定会死的,再晚就怕连尸骨都没有了。” “好孩子,我知道,我会去救你娘。你怎么样,伤着哪里没有?” “她给我下了毒,还放了蛊虫在我身体里。不过,前几天她来把蛊虫取走了,还给我喂了药。我想,她肯定是知道爹你要来宫门,害怕被你责罚,才放了我的。爹,现在只有你能救我娘了,宫门的人都向着洛清芷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洛哲岩听了洛清柠的话,想着自己的妻儿在宫门竟遭了这样的劫难,心中气愤不已。嘱咐了露夏好好照顾洛清柠自己带着人去了羽宫问责。 宫子羽猜到洛哲岩在看了自己女儿的样子之后肯定会来找她,按照事先商议好的,在羽宫里等着他。 金繁见洛哲岩进了羽宫,也没有阻拦,放他进了执刃厅,宫子羽坐在高位上,见他进门故作疑惑的问道:“洛掌事怎么回来了?见到夫人了吗?” “我为何来,执刃大人难道不清楚吗?我送妻儿前来宫门避难,如今却生死不明,执刃难道不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掌事这话我不明白,什么生死不明?” “我的夫人如今不知去向,柠儿也是伤累累,这些执刃都不知道吗?不应该给我个说法吗?” “洛二小姐说是祁夫人生了病,她将人留下代为照看。我想着她也是洛家的人,那自然她照看是最为合适的。还有清柠姑娘,不久前不知道怎么了,差点摔死完颜公子捡回来的一个孩子,幸亏严公子救人及时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她还在二小姐的院子里自戕,搅得宫门上下不安,沐夫人和清芷姑娘更是吓得没了半条命,还是徵公子让人去给治她的伤。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倒是宫门应该跟洛掌事您要个说法吧。” “执刃大人真是会巧言善辩,你既然知道洛清芷扣了我的夫人,还让人将柠儿关了起来,这是在宫门,你不应该过问吗?” “过问?过问什么?二小姐与三小姐是姐妹,她为了三小姐可是亲自带人去给她治伤,医馆的大夫皆有见证。她将夫人留下也是怕她的癔症发作伤人,三小姐那她也是让人打了招呼的,说她会自己照看。您说让我过问,我要问什么?” “那洛清芷差点杀了我的女儿。” “三小姐是您的女儿,二小姐不是吗?” 宫子羽问这话也算是给洛清芷出口气,都是姐妹,却厚此薄彼还来质问自己,让他有些气恼。 洛哲岩被问的底气不足,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都是您的女儿,那我们不过是外人,您家发生的事宫门怎么会知道,又怎么去插手。” 宫子羽句句有理,洛哲岩明白宫子羽就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也没有办法再追问下去,洛家还需要这个盟友,洛哲岩再怎么糊涂,这点事还是想的明白的:“好,宫门既然不能插手,那就洛家自己来管。洛家需要借宫门的地方清理门户,还请执刃大人应允。” “宫门家规森严,恐怕给不了洛掌事这个面子。不过您要是教训自己的女儿,宫门自然管不着。” “那就谢谢执刃了。” 洛哲岩转身离开了羽宫,宫子羽终于打发了他,剩下的事就要交给洛清芷了。他这个盟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洛哲岩气急败坏的出了羽宫,洛清柠拖着那要死不活的身体来找他。洛清柠是他的心头肉,见她这个样子忙上前搀扶着她:“不是说让你好好养伤吗?怎么出来了。” 洛清柠虚弱的回答:“爹,我不放心。宫门的人容不下我和我娘,你来找宫子羽,我怕你有危险。” “傻孩子,你爹也是堂堂洛家掌事,宫子羽不给我面子,也得给洛家面子,怎么会有危险。” “那,那他们答应救我娘了吗?” “虽是没有答应,但也没说不答应。宫子羽让我们自己解决我们的家事。” “也就是说,我们能去找洛清芷要人了” “不急,她是个有城府的,你我能想到的事,她自然也能想得到。更何况严齐,还有宫尚角兄弟俩都护着她,我们要想救人还得从长计议。” “可我娘......” “你放心,你娘也是我的夫人,我不会再让她受苦了。洛清芷这个畜生,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洛哲岩恶狠狠的语气,仿佛那不是他的女儿,而有跟他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仇人。做父女也是需要缘分的,洛清芷与他的缘分,太浅,太薄。 第41章 往事 入夜,寒风呼啸,卷起千堆雪。大雪如鹅毛般纷飞,宫远徵在角宫坐立不安,他总觉得雪青院会发生些什么,可自己又不能去,只能干着急。心神不宁的不是撞到柜子,就是手被热茶烫的通红。 宫尚角见他这个样子也只能宽慰的说道:“放心吧,这些年她什么阵仗没见过,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这点事不算什么。” “我就是不放心。哥,你说她不会被洛家那些人伤着吧,我们真的不能去看看吗?今天她还被打了一巴掌,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那一巴掌是清芷还了洛家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之后她不会再手下留情。”宫尚角认识洛清芷这么多年,说到底还是比宫远徵了解她。 雪青院里,洛哲岩借口探望沐夫人进了院门,他随身带着侍卫偷偷查探祁若初的所在。只不过这点雕虫小技,洛清芷早就想到了,她也不阻止由得他们去,只让严齐在暗中留意着。 洛哲岩在沐夫人房中佯装镇定的喝茶,沐夫人对他没有丝毫的夫妻之情,甚至还不如一个陌生人。两盏茶下去,沐夫人开始下逐客令:“喝够了吗?可以走了吧,这不欢迎你。你要是想找祁若初在哪,我劝你别白费力气。” “你我好歹也是夫妻,你这是什么态度。” 沐夫人面色冷淡,言语嘲讽的说道:“夫妻?你的妻子是祁若初。你我之间可没有夫妻的情分在。喝完赶紧走吧,我不想看见你,更不想清芷看见你生气。” “沐槿禾,你永远都是这副样子,人冷,心更冷。洛家这么多年都没能捂热你的心,就连清芷也被你教的冷血无情。” “说完了吗?门在那。” “你,沐槿禾,我真是不明白,你既然这么看不上我,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我爹嫁给我,为什么要互相折磨。” “你我走到今日,我有错,你也有错。洛哲岩,我从前是对你冷淡了些,但不管怎么样,我都把你当成我的丈夫,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丈夫?是,你是把我当成你的丈夫,每日里相敬如宾,不苟言笑,哪家的夫妻像我们这样,礼节周到的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你要是那么不开心,当初为什么不拒绝,既然不想嫁给我,为什么不直说,你倒不如直接告诉我爹,你想嫁的是我大哥,是他洛哲淮。”洛哲岩先是自嘲后又声声控诉着沐夫人,陈年往事被他一点点的揭开,就连沐夫人的伤疤一同被撕开。 沐夫人听着这些话,没有丝毫的波澜,她好像已经麻木,再也掀不起一丝涟漪:“提这些陈年往事还有什么意思。他死了,父亲走了,我们也老了。洛哲岩,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喝了茶,带着你的人离开这,我不想再见到你。” 洛哲岩见她如此态度,又气又恼,就连语气都变得有些自嘲起来:“他死了,你的心也跟着死了。所以你什么都无所谓,无所谓嫁给谁,无所谓跟谁生儿育女。这就是你,冷淡,无趣,甚至无情。洛清芷的性格和你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令人讨厌。” “父亲大人既然这么讨厌我们母女俩,不如早点离开。”洛清芷说着进了门,身后是严齐抓到的打探消息的侍卫。 洛哲岩看到他们绑了人面色严肃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问您吧?这些人都是您身边的侍卫,却在我院子里鬼鬼祟祟,父亲是想干什么?” 洛哲岩见她这个态度,索性摊开了说明白:“清芷,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把若初给我交出来,我们还能做父女,你也能顶着洛家二小姐的名头,继续在宫门生活下去,这样对大家都好。” 洛哲岩的话让洛清芷不爽,他好像看不明白眼前的形势,还在这摆着洛家掌事的谱,端着父亲大人的架子:“我要是说不呢?” “你心肠歹毒,我就是杀了你也不为过。你的命是我给的,我要拿回来,谁也说不出我的错来。” 洛清芷还未说话,沐夫人早已站起身来,冷冷的走到洛哲岩的面前,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屋里的人都打懵了,洛清芷没想到自己的娘亲会在自己面前动手。严齐瞪大了眼睛,半天没回过神来,而洛哲岩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这么多年,她从没跟自己多说一句话,他以为他们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没成想有一日她会动手给自己一巴掌。 沐夫人:“谁都可以动清芷,唯独你没有这个资格。不管你我之间有什么恩怨,她总归是你的女儿,我没妄想让你像对待洛清柠一样对待她,可你不该视她如草芥。洛哲岩,虎毒不食子,可你做的事,枉为人父。今日,清芷就是杀了祁若初也没人敢说她一个错字,那都是她欠下的债,该由她自己偿还。” “我看谁敢。沐槿禾你别忘了,没有洛家,你早就成了无锋的刀下鬼,哪里还会有今日。” 沐夫人冷冷的看着洛哲岩说道:“那今日我们就把这二十多年的恩恩怨怨算个清楚明白,严齐你把他们带下去,清芷你去把祁若初带来。” 严齐:“是” 严齐和洛清芷出了房门,影卫将洛哲岩的侍卫带了下去。洛清芷让人把祁若初带出来,她则和严齐守在门口。洛清芷心里是不安的,屋里的是自己的父亲母亲,之前听着他们的话,想来他们和自己已故的大伯父之间应该是有着自己不曾知道的往事,也不知道这会里面都发生了什么。 屋内,洛哲岩和沐夫人对立而望。沐夫人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倒是洛哲岩愤恨的说着:“你既然想要算明白我们的之间的恩恩怨怨,那就算。沐槿禾这些年我是对不起你,可这都是你逼我的。”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可如今的沐夫人看洛哲岩却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我逼你?是我逼你与祁若初私通的吗?还是我逼着你带她进门然后来害死我的孩子?洛哲岩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错,我是错了,我最大的错就是不该答应父亲嫁给你这种薄情寡义之人。” 洛哲岩此刻也怒吼着说“是,你说的对,你就不应该答应嫁给我。你要是不答应,我们也不会互相折磨了二十多年。沐槿禾,当年你跟我哥情投意合的时候为什么不早让他去求我爹让他给你们做主成婚,为什么要在我告诉自己不能再喜欢你的时候嫁给我。为什么?”洛哲岩憋了二十多年的话在此刻喊了出来,眼眶通红,这是他心中不为人知的伤疤。 沐夫人解释的说道:“当年他走了之后,母亲曾悄悄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我拒绝过,我不愿意,我心里只有他,如果嫁给你这对你不公平。可后来母亲身体不好,你的婚事也一直没有着落,父亲跟我说母亲时日无多,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们俩。他们对我有恩,又一直拿我当亲生女儿对待,所以我才......”沐夫人有些哽咽,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接着说道:“当年我和父亲说,如果你愿意娶我,那我就嫁。我原本以为你清楚我和他之间的事,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可后来曲嬷嬷来告诉我,说你答应了,还要尽快成婚。我虽不解,但也只能按照计划,一步步的嫁给你。” “你是为了报恩才嫁给我,所以婚后一直对我不冷不热?就连最寻常的夫妻都不如。” “我劝过自己,但我真的做不到,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 “当年我爹问我,‘如果让禾儿做你的妻子,你愿意娶她吗?’你不知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多高兴,即使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但只要是你,我就愿意,我想着,我总有一天能捂热的你心。可结果”洛哲岩自嘲的笑了笑:“造化弄人啊,你我之间原来真的没有缘分,我也没想到他在你心里竟埋得那么深。” “这些事都过去了,他也走了这么多年。如今提起来还有什么意思。”沐夫人此时的痛苦,如万箭穿心一般,她埋藏多年的痛苦就在要看不见的时候被洛哲岩扒了出来。 话已经说到这了,洛哲岩索性也将自己这些年埋藏的秘密说了出来:“当年,你来投奔我们家,昏倒在路上。我和我哥恰巧路过见围着一群人,我好奇想过去看看,可他非要拉着我回家,我不听,愣是扒开人群看到了你。我看你可怜又还有一口气在,怕你就这么死在路边就把你背回了家。 回去听我爹说我才知道,你是沐家的大小姐。我爹让人去找郎中给你医治,慢慢的你身体好了起来。我那时总想着去你院子里看看你。我娘不让,我就偷偷爬树,要不就趴在墙上,为了这事我爹打了我不少。 可后来,你遇见了我哥,他让我帮他跟你见面,你们无话不谈,诗词歌赋,武功医术,你们明白彼此的话,只有我听不懂。再后来你们两情相悦,我甚至成了你们之间的信使。可谁又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是我先看见的你,是我把你带回家,也是我先喜欢你的,可凭什么最后你喜欢的人是他。” “感情的事是说不清的。” “是说不清。当初他遭遇不测,我知道那时候你就跟他走了,这辈子你不会再喜欢别人。后来我就想着,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我也不想勉强你,能每天看到你,我也知足了。所以,我答应成亲,甚至每天盼着那天的到来。 大婚那天,我满怀欣喜的掀开你的盖头。可眼前的人,却让我陌生,她万念俱灰,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如同木偶一般。你望向我的时候,眼神空洞,没有丝毫的感情。跟之前你跟我哥在一起时,简直是判若两人。也是从那开始,我开始有了执念,我想让你心里有我,想让你对我笑,就如当初你对我哥那般,笑的灿烂,温暖。 可结果却是你始终对我就如同对待客人一般,客气,周到,体贴却唯独没有感情。更讽刺的是就连我们的孩子也是父亲让人下了药才有的。后来我的这份执念就变成了恨,我越来越恨你,我开始想尽办法引起你得注意,我什么都做了,就连若初进门也是为了让你吃醋,为了能让你在意我。只可惜,事与愿违,没成想竟直接断送了你我的情义。” “既然能断送,也就没什么值得可惜的。”洛清芷推门而入,她跟严齐在门外从头听到尾,傻子都能听出来洛哲岩打的什么主意。他无非就是想拿过去的情义绑架沐夫人,他知道沐夫人最是心软,当年的事他还想如法炮制。 洛清芷直言不讳:“父亲,你想做什么,我一清二楚。我娘心软好说话,但我不是。你想让利用你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来让我娘心软继而来给祁若初求情,那我不妨告诉你,痴心妄想,祁如初的命,我要定了。” 洛哲岩一半的心事被说中,有些气急败坏:“你试试,我就是拼着我这条命我也要杀了你。” 沐夫人:“洛哲岩,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我明白你刚才的话是真的,我也相信清芷说的话是真的。你想保祁若初一条命,也要看她值不值得。” 此时,洛清芷的影卫将祁若初拖进门,随之而来的还有洛清柠以及洛家的侍卫,其中包括乔装混进队伍中洛家分部的人,只是唯独不见洛清枫的身影。 第42章 清算 人既然齐了,戏就该开场了。 洛清芷轻笑着出门对着院中一众人说道:“来人,把东西抬上来。”话音刚落,只见影卫将洛清芷准备好的箱子抬了出来。 五六只箱子摆在院中间,众人不解洛清芷要做什么,但都明白,这肯定是冲着屋里那对夫妻去的。 洛哲岩抱着奄奄一息的祁若初,厉声问道:“你装神弄鬼的想要干什么。” “父亲,今日女儿请你看出好戏。” 祁若初有气无力的说道:“相公,救我。洛清芷这是想拿洛家压你,要我的命。” 洛哲岩安慰着祁若初:“你放心,她还没那个本事。洛清芷,不管有什么事,都是我们的家事,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家事,我要说的事可不是家事这么简单。把箱子打开。”洛清芷吩咐道。 一箱箱的册子此刻展示在众人眼前,洛清芷让人拿着火把将众人围了起来,雪青院此刻明亮异常。 洛清芷开口说道:“既然诸位都来了,那有些事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想来大家看见大夫人这副样子,都觉得是我洛清芷心狠手辣故意折磨她的吧。” “洛清芷你到底想干什么。”洛清柠指着洛清芷得鼻子怒吼道。她心里清楚,洛清芷搬出来得这些东西都是能让她们母女俩永不翻身的。 “三小姐这么着急,那不如就从你开始吧。”影卫听到洛清芷的话,两人上前直接将洛清柠拖了上来,无论她们怎么反抗都是无济于事。 “让我们看看三小姐,都做了些什么呢?”洛清芷在几个箱子面前巡视了一圈:“哦,在这呢。” 洛清芷将册子上记录的事情一一读了出来:“乙未年四月十五,京都西郊一处水田被几名恶霸恶意霸占,农户上访告官,皆无定论,最后水田归他人所有。农户走头无路,在家中悬梁自尽。 丙申年五月廿五,城郊树林有尸体数具,死亡者皆为外乡商人。随身细软皆消失不见,似遇强盗抢劫身亡。 丁酉年九月十三,京都西城一女子被卖入青楼后,自戕而死。 己亥年十月初五,洛家佃户全家上下7口人在家中服毒自杀,根据邻居所述,是因交不起租金,不得已才自尽。 啧啧啧,下边的我都不忍心念下去了。” “二小姐的意思是这些事都与三小姐有关?”洛家一胆大的侍卫直言问道。 “有没有关系,还要听三小姐怎么说”洛清芷看向洛清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承认,洛清柠你心里有数。既然你不想说,那就让大家看吧。来人,拿下去。” 影卫上前将册子拿下去一一传阅。那册子里详细记述了事情的经过,证人证言,还有替洛清柠办事人的签字画押。 那一桩桩的事让洛家的人难以相信,高门大户的小姐,怎么会做出如此腌臜的事。 “三小姐,你不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解释,不是我做的,我要解释什么。你们这些蠢货,被利用了却不自知,还敢来质问我。” “好了,不承认没有关系,我这还有别的。”洛清芷眼神瞥向祁若初:“不如,我们来看看大夫人都做了些什么吧?” 洛清芷拿起祁若初的案卷,翻看了几页,摇了摇头:“变卖洛家产业,暗中放印子钱,逼良为娼,杀人放火,还与官府勾结。大夫人,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就不怕他们变成厉鬼来索你的命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祁若初颤抖的说着。见她死不承认,洛清芷也不恼。微笑着看向洛哲岩:“父亲,你觉得这些事,是真,还是假?” 洛哲岩不正面回答,只说道:“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是我们的家事,你要这么做是要将洛家的脸面丢尽吗?” “脸面?洛家还有脸面吗?” “二小姐,这些事口说无凭,可有证据。”洛家的人问道。 “证据,有啊!” “既然有证据不妨拿出来,也好让大夫人和三小姐心服口服,也让我们相信二小姐说的都是真的。” “把人带上来。” 严齐将洛清芷当初请宫尚角带回来的人带了出来。几人上前,有的害怕,有的敬佩。 “二小姐”一个女子头戴帷帽,恭敬的行礼称呼道。洛清芷点了点头:“姑娘不必客气有什么想说的,直说便是。” 那女子转过身,掀开帷帽,众人看清她的样子,都被吓了一跳。一张脸满是疤痕,甚至都认不出从前的样子。那女子指着洛清柠控诉的说道:“我这张脸都是因为她,还有她,你们所谓的夫人,小姐。是她们暗中开设赌场,将我家相公拉入其中。我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是吃穿不愁。是她们坑害我家相公赌钱,不仅输光了家产,还欠下一大笔赌债。让人要钱无果,她们就将我卖给有钱人家做妾。我为了保全清白,不得已划了脸,毁了容貌。都是这对毒妇,她们视人命如草芥。还有他们,他们就是替你们夫人要钱的人,他们放火烧屋,也是他们将我抢走,把我丈夫活活打死的。” 洛清芷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该你们了。” “我,这位姑娘所言属实。但这都是夫人让我做的。我们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洛清柠趁洛家侍卫不注意,上前拔了他的刀:“你敢污蔑我跟我娘,我杀了你。” 严齐抓住她的胳膊,卸了她手里的刀:“是真是假,在这里的人自有判断,三小姐不如跟大家说说你是怎么让人截杀的那位江南公子吧。”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当年老掌事请了江南的医药世家的公子来教授你们,本来教的好好的,可他突然请辞回乡,之后便没了音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三小姐不知道吗?” “我当然不知道,他要走跟我有什么关系,没了音讯又关我什么事?” “你不清楚?那大夫人清楚吗?”严齐看着两人,眼神中皆是厌恶。 洛清柠和祁若初都不作声,严齐也不跟她们废话,只说道:“既然都不说,那不如让温公子自己来说说。” 影卫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身姿挺拔,带着骇人的气场。行至洛清柠面前,缓缓摘了帷帽和面纱,露出自己面容。 洛清柠和祁若初见到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露出惊恐的神色。此时温嘉誉却如他的姓氏一般,温和的看着瘫坐在地上洛清柠,轻声问道:“还记得我吗?” “不,我不认识你。”洛清柠下意识否认,可她否认有的人却能认的出来。温嘉誉笑着起身,走道洛家管事,庞崇身前:“庞管事,多年不见可还记得我吗?”庞崇仔细辨认着眼前的人,忽地想起来:“记得,你是温家的公子,当年老掌事请您来教二小姐医术,后来又去教了三小姐。多年不见,我这老眼昏花一时没认出来,您倒是还如从前那般温和,只是这脸是?”温嘉誉的侧脸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额角一直延伸到颈下,看起来十分骇人。 “我这脸是被歹人所伤,这事三小姐和夫人最清楚。”温嘉誉边说,边走向两人,洛清柠连连摇头,祁夫人默不作声。洛哲岩心里明镜一般,他当然能认得出温嘉誉,只是此刻他只能装聋作哑,否则,就真的没有办法救她们了。 “看来三小姐贵人多忘事,那我帮你回忆回忆。当年我在洛家教授你和二小姐,本来是师徒的情分,三小姐却对我倾心,但我已有未婚妻子,无法应承你的情义。所以当时我跟老掌事请辞回了江南,可这路上竟有大批的杀手对我赶尽杀绝。我温家从未与人结怨,这些杀手哪来的?想必三小姐比我清楚吧。” “我不知道,什么杀手,我不认识。” “我没说三小姐认识。范大哥。”温嘉誉称呼道,人群中走出一个魁梧壮硕的大汉,手里还拎着一个猥琐男子。 严齐让人搬来椅子,让洛清芷坐下,她有腿疾,冬日夜晚寒冷无比,又赶上大雪纷飞,严齐怕她旧伤复发,示意她坐下看戏。 来人自我介绍的说道:“我叫范临,是个屠夫,曾经嘛说好听了是赏金猎人,说难听点就是个杀手。当年就是这个人给我了一百两黄金让我杀了温公子。” “温公子说有大批的杀手追杀他,怎么到你这,就你自己了。”洛家的人开口问道。 “截杀大家族的公子,我当然不能自己去,我花了五十两黄金,找了一批杀手,在路上埋伏。温公子被我们一路追杀,逃到悬崖边,我们用双镰扣中他的锁骨,他虽拼死抵抗,但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还是被我们打伤晕了过去。我本想砍了他的脑袋回去复命,但有兄弟认出来他是江南温家的人。温家一直乐善好施,扶危济困,瘟疫横行的时候更是开仓放粮,接济百姓,还免费接诊施药,备受当地百姓尊重。我们虽然是拿钱办事,但也都有自己的规矩,这样的人家,我们下不了手。所以,我只能划了他的脸,拿了他的贴身物件回去复命,那究竟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那跟我们洛家有什么关系,你说雇你杀人的这个人,我们根本不认识。” “你们不认识他,但他身后的主子,你们可不陌生。愣着干什么,说呀。”范临踢了地上的人一脚。 “我说我说,是秦全,他给我一百两黄金,让我去找人杀了这位公子,我就是个跑腿的,跟我没关系。” 温嘉誉:“这个秦全的姑姑就是祁夫人身边的秦嬷嬷吧。”说着,眼神看向祁若初。 祁若初:“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 温嘉誉:“不认识,那今日就让夫人认识认识。”温嘉誉眼神看向严齐,严齐示意将人带上来。 “饶命啊,二小姐,饶了我吧。”秦全吓得上来就爬着去抓洛清芷的衣角,严齐一脚踢开了他:“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是我姑给我一百两黄金让我去找人截杀了温家公子。我就问她原因,她说温公子不识好歹,我们三小姐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他还敢拒绝。所以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严齐:“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拿钱找了他,他门道多能找到杀手。这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干的。” 洛清芷:“秦嬷嬷呢?” 严齐:“把人带上来。” 影卫将人扔在地上,秦嬷嬷年事已高,洛清芷并没有太过折磨她,只是关了她,堵着嘴,依旧一日三餐供养着她。 “秦嬷嬷,他说的是实话吗?”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没做过,都是他瞎编的。我们家夫人,小姐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洛家也是世家大族,怎么会做出这等不入流的事来。” “那就是秦全在说谎了,敢污蔑他人,来人,拖出去,斩杀。” “是。”影卫应声,上前就要拖秦全出去。 秦全求饶的跪在洛清芷脚边:“我没说谎,就是她。她让我去的。” “你胡说八道。” “就是你让我去的,你说温公子不识好歹,还说让我找手脚麻利的杀手,别惹出麻烦来。”秦全吼道。 “你还说祁夫人因为这件事非常生气,三小姐要杀了她们以泄心头之恨。” 洛清芷:“秦全,口说无凭,你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证据。对了,我有证据。她当时还让我把温公子的未婚妻卖入青楼。她们找人打听了那姑娘住处,派人偷偷画了像,是我拿着画把人绑了的,那画现在就在我身上。”秦全说着就从身上翻出那张皱皱巴巴的画像。 洛清芷伸手接过雪影接过来的画像,依稀可见画中人的容貌清丽,是个出尘绝艳的美人。 洛清芷拿着画像走到温嘉誉的面前:“您也曾教过我,算是我半个师父。如今既有了这画像,还请您仔细辨认。” 温嘉誉看着那画像眼神流转间是化不开的悲痛:“是她,她眉间的那颗痣,是我小时候不小心拿簪子刺上去的。” 洛清芷:“这画像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在你身上。” 秦全:“我看那女子实在是美丽,一直舍不得扔,才留下来的。” 洛清芷:“恶心,秦嬷嬷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就算那女子真是温公子的夫人,也只能说明是秦全一个人做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这个老货,我跟温公子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他。我一个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的白丁,我哪来的钱买凶。那钱都是你给我的,还有我住的屋子也是事成之后,祁夫人她们给我的赏银买的。” “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我秦全穷的连乞丐都不如,我哪来的一百两黄金,这都是你给我的。你让我杀人,你让我去绑了人家姑娘,要不是那姑娘刚烈在青楼自杀,现在早就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都是你们造的孽,你还来诬陷我。二小姐,你相信我,就是她们做的,这对母女带着这个老货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你放屁,我从来没有做过。” “就是你,那一百两黄金就是你给我的,那票子还是洛家的钱庄出的。那上边真真写着一百两。” “你再胡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撕烂我也要说,一百两就是你给的,一百两,一百两。” “我给你的是一百五十两的票子,哪来的一百两。”秦嬷嬷怕洛清芷心狠手辣会真的算在自己的头上,一时心急说漏了嘴。 洛清芷静静的看着两人吵闹,不吵不闹怎么能掀起风浪呢。听着秦嬷嬷的话,洛清芷走到她面前:“秦嬷嬷,你年纪大了,我的这些刑罚想来你也受不住。所以,咱们也别白费力气,不如都说出来,孰是孰非的,大家都有个见证。将来,你也有个容身之处。你说呢?” 秦嬷嬷思考了一会问道:“那你能保我不死吗?” “当然。” “好,我说。秦全说的话都是真的。温公子的事都是夫人和三小姐让我去做的。” “还有什么?” “还有”秦嬷嬷看了一眼大夫人,转头认命的说道:“这些年,大夫人做人肉买卖,放印子钱,霸占别人的田铺庄子,还有刚刚二小姐念的那些都是夫人和三小姐做的,她们手上的人命早就数不清了。” 洛清柠听着秦嬷嬷的话,心急的上前:“我杀了你。” 严齐拔刀指着洛清柠,刀尖离她的喉咙只有一寸:“再动一下试试。” 第43章 清算二 洛清芷站在众人面前,一袭白衣,沾了风雪,却如精灵一般。洛家的人看着她,等着她的话,见她迟迟不语,底下的人问道:“二小姐,想做什么,尽管吩咐。” 洛清芷:“我父亲还在这,哪里有我发号施令的份儿。” 洛哲岩起身,一步步走到洛清芷身边,周围的人都让出路来。洛清芷冷冷的看向他,接着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洛清芷被打的偏过了头,却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底下的人打抱不平的说道:“掌事这是干什么?” “你闭嘴。” 洛哲岩看着洛清芷的眼睛,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倔强,还有看不起。 洛哲岩:“洛清芷,你闹这一出有什么意思!你不就是为了把你妹妹她们赶出洛家吗?我今日就告诉你,有我在一日,她们就留在洛家一日。你要是不服,尽可以杀了我。” 洛清芷:“父亲,这些年你对我做的事,在洛家甚至整个江湖人人都有所耳闻,而我却从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作为你的女儿,做到这个份儿上,您也该满意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为了这母女俩罔顾王法,不听劝诫,实属不该。” “说的好听,你就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你别忘了这是宫门,不是你的影卫总舵,你休想一手遮天。” “我从未想过要一手遮天,今日之事,我不过是让他们自己说出自己的苦处。父亲,你心疼她们可以,但要拿整个洛家为她们铺路,我不答应。” “我什么时候不顾洛家了?” “她们暗中变卖洛家家产的事,不就是您按下来的吗?” “一派胡言。” “是不是胡言,自有分辨。”洛清芷转身对着底下的人说道:“各位叔叔伯伯,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现身了吧。” 洛家侍卫和影卫中缓缓走出一些人,他们摘了帽子,卸了身上的斗篷,底下的人窃窃私语,他们都在讨论洛家分部的这些人。 “你们怎么会?” “掌事,大夫人和清柠的事,你今日必须给洛家一个交代。” “交代?你们的亏空我早就补齐了,还要交代什么?” 洛清芷轻笑着说道:“父亲,诸位叔伯,洛家真正的亏空可不止你们见到的那些。” “芷丫头,既有证据不妨拿出来给你爹看看。”洛家武器坊的洛哲轩说道。 “来人,把箱子抬过来。”影卫将其中三个的箱子抬了过来:“我刚才说了,这是祁夫人变卖洛家产业的名录,上边有所有接手人的签字画押。严齐。”严齐听到洛清芷的吩咐,又让人抬上来两个箱子:“这些箱子并着这三个都是大夫人和三小姐手上的房产铺子,田地庄子,大家可以上前查阅。” 洛家医部的洛清植上前翻了翻,拿着册子怒气冲冲的说道:“掌事,你看看你的夫人跟女儿做的好事,这洛家都快让她们掏空了。” 洛清植的弟弟洛清棋附和道:“是啊,要不是有清芷妹妹在,洛家估计早就没落了。掌事,你该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洛哲岩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他甚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名录。他护了二十多年的人竟背着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来,他一步步朝着祁夫人走去,蹲下身轻声的问道:“这都是真的?” 祁夫人连连否认:“不,不是的。这都洛清芷在陷害我,我没做过。” 洛哲岩听着她的话,无奈的闭上眼睛,突然间怒吼道:“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看看,这上边的签字画押都是你身边的人,甚至还有洛家那些老人,你还在这狡辩。若初,你就不能跟我说句实话吗?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相公,你相信我,这都是洛清芷伪造的,她想要我死啊,相公。” “她洛清芷是心狠手辣,但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她要是查不到这些事,她又怎么能编出这些东西来。你忘了你是怎么来宫门的吗?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没有。” “白纸黑字,就连印章都有。这些印章都是洛家工艺铺特制的,没有我的手令,她洛清芷有天大的本事也使唤不了他们。” “够了,我们没空听你们在这掰扯。掌事今日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别怪毒医堂不认你这个掌事,也别怪我洛哲明不念旧情。” 洛哲言:“好,要交代是吧,我给。夫人跟清柠回洛家后禁足在祠堂,清柠自出嫁前不得离开祠堂半步。夫人,此生就在祠堂苦修,不得离开。”洛哲岩绝望的说道。 洛清芷内心嘲讽的笑他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要护着她们,那自己只能撕开她们的脸皮,让他看看画皮之下是多么肮脏的心。 洛清芷:“几位叔叔伯伯,这件事,我父亲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只是我们还有些家事,需要关起门来自己解决。还请各位稍候。” 洛哲明:“清芷,你是个懂道理,我们相信你,希望一会你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自然。清枫哥哥,你在下边看了这么久了,如今我们要商议家事,你也该出来了吧。” 洛清芷的一声呼喊,人群中洛清枫走了出来:“清芷,你要商议的家事,想来与我也无关。我不参与,你想怎么做,随你。” “那是你的母亲,妹妹,怎么会与你无关。” 洛哲明:“清枫,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你们家的事,你不应该置身事外。我这个做叔叔的多说两句,你是洛家的人,只要你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不管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是认你的。” 洛清枫没有说话,倒是跟着洛清芷进了门。此刻屋里是洛哲岩一家,屋外是等着答复的众人。 洛哲岩:“你想说什么?” 洛清芷:“自然是说说您的夫人和女儿了。” 洛哲岩:“我不是说了要将她们禁足,你还想怎么样?” 洛清芷:“禁足?父亲,您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她们害死那么多条人命,只禁足,你觉得那些亡魂会答应吗?” 洛清柠扶着祁若初站起来:“洛清芷,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下地狱。” 啪,一声耳光声,洛清芷看着自己面前的母亲,她今天第二次动手打人,这一次是祁若初。沐夫人指着祁若初:“你再敢说一句对清芷不好的话,我一定杀了你。” “杀了我?你试试啊,沐槿禾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吗?” 又一巴掌随着祁若初的话音落在她的脸上,祁若初刚要还手,一把短刃却抵在了她脖子上,出手的人不是洛清芷,而是一向温柔的沐夫人。。 洛哲岩气急的喝止:“都给我住手,我还没死呢。” 祁若初又开始了她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套路,哭哭啼啼的说道:“相公,我错了。我做那些事也是为了我们的枫儿和柠儿啊。他们的本事不如洛清芷,万一有一天你我不在了,那他们怎么办?我也得让他们能好好活下去啊。” 洛清柠:“爹,柠儿错了,您要罚就罚我吧,我娘被洛清芷折磨成这样,她受不住的。” 洛清芷内心;“又来这一出。” 洛清芷没有说话只看着他们演戏. 祁若初:“不,柠儿,你好好的,有什么责罚娘来受。我就是死了也无所谓,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 “娘”两人哭哭啼啼,洛哲岩听的也有些不耐烦:“好了,别哭了。” “相公,你就看在我们得情分上,你就饶了柠儿吧。她还小,她什么都不懂。” 此时沉默许久得洛清枫冷声呵斥道:“她不懂事?娘,清柠如今做出来得事,除了心狠手辣,我看不出别的来。你总是这么护着她,把她养的不知廉耻,不分善恶好坏,这么下去只会害了她。” 祁若初:“清柠是你的亲妹妹,你竟然这么羞辱,糟践她,是我白养你了。” 洛清枫:“娘,你还不明白吗?你们做的事屋里屋外得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你要想好好活着就要低头认错,接受惩罚。你要在这么执迷不悟下去,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祁若初:“洛清枫,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现在竟然要跟洛清芷一起来逼死我?” 洛哲岩痛苦的喝止道:“够了。” 屋内得人都不说话,洛哲岩红着眼眶,看着祁若初:“这些年,我待你如珠如宝,生怕你有一丝得不顺心。你想要得我就是拼尽整个洛家我都送到你的手上,这两个孩子想要得,我哪一样没给他们。若初,我跟你生儿育女,我跟你二十多年的情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知廉耻,贪得无厌,洛家给你的,我给你的,还不够吗?” “不够,当然不够。我要我的孩子一生荣华富贵,做人上人,享尽人间极乐。你给我们的是不少,可这远远不够。她洛清芷手里的东西比我们多多了,我自然不能让我的孩子落了下风,更何况他们都是洛家的子孙,凭什么我的孩子就要屈居人后。” 洛哲岩怒吼着反驳:“那都是她拿命拼出来的,清柠,你就是让她去赚,她能赚的出来吗?” 祁若初:“我不管,洛清芷是洛家的人,她的东西自然也是洛家的。是洛家的,我就不能让给别人。” 洛哲岩颤抖着手,痛心疾首的说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祁若初也不再装下去:“你如今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思,事我已经做了,你要打要杀随你。但我告诉你,告诉你们,天下没有哪个母亲不为了自己的孩子的,我没错。” 洛哲岩:“你,你!无可救药!”洛哲岩咬牙切齿的骂道。 洛清芷淡淡的开口:“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是你用错了方法,伤了不该伤的人。大夫人,你要一直这样下去,不用我动手,外边的人就能杀了你。要知道,你将洛家家产变卖换成自己私产的事,他们都一清二楚。你要是不吐出来,你和洛清柠都不会活着离开宫门。” 祁若初:“洛清芷,你不用在这装好人,这些事不都是你做的吗?那些名录,那些人都是你找来的,你本来就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宫门,不是吗?” 洛清枫劝说着开口:“娘,你就低头认错,把人家的东西还回去不行吗?” 祁若初愤怒的喝止:“你给我闭嘴,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你不帮着我和你妹妹就算了,还胳膊肘往外拐的向着旁人。” 洛清枫:“娘,这屋里有外人吗?清芷和我们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父亲的女儿,是我的妹妹。我小时候生天花,你只顾着清柠,是夫人守了我三天两夜,要是没有她,我早就死了。娘,你醒醒吧,别再执迷不悟下去了。” 洛哲岩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你要是还不认错,我只能把你交给他们,我是洛家掌事,不能徇私枉法,处事不公。” 祁若初闻言冷笑道:“洛哲岩,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太好笑了吗?处事不公?哈哈哈,你真是看不清你自己,要我看最不知羞耻的人就是你。”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你看看她,看看,看看洛清芷。你要是个公正的人,她还会站在这里吗?你要是个正义的人,有情的人,她会受苦吗?她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洛哲岩。你还在这里跟我说公平公正,哈哈哈,我看该醒醒的人是你吧。” 洛哲岩难以置信祁若初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己的一片真心被她踩在脚下,甚至是反复碾压:“我这么对她是因为谁?是为了谁?” “那是你的女儿,你因为旁人的几句话就把她扔了,你才是真的心狠,要说不是人,我可比不上你。” 洛清枫,洛清柠异口同声的劝道:“娘。” “你们别叫我。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孩子。沐槿禾,要说可怜,你我才是真的可怜人。这四方宅院困住了我们的一生,这该死的洛家压得我喘不过气,苦苦挣扎得活着,却还不如阴沟里的一条蛆。他们毁了我,那我就只能毁了他们,谁都别想好过。” 沐夫人:“你真的是疯了。” 祁若初:“我是疯了,疯了也比困在这好。” 沐夫人:“当初是你要进洛家的,如今这个局面,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你走错了路。” 祁若初看着沐夫人笑出了声,又看向洛哲岩:“我是错了,洛哲岩,我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不应该喜欢你,不该跟你无媒苟合,不该委屈求全的进了洛家。” 洛清芷嘲讽的拆穿祁若初:“大夫人,你说你是委曲求全进的洛家,可为何你是洛家的正头夫人,我娘比你早进门,却只能做妾呢。” 祁若初:“人的命,靠自己争。这都是我自己争来的。你娘,她是活该,人善被人欺,谁让她软弱。” “你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喜欢我父亲,才跟了他,可我听说的好像不是这回事。” “你什么意思?” 洛清芷没有理她,倒是看着洛哲岩说道:“父亲,你和我娘说,你带祁若初进门都是为了气她让她吃醋。但你知道你是怎么遇到她的吗?” 洛哲岩:“你想说什么?” 洛清芷:“姻缘天定,但有时候人定胜天。” 洛哲岩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不死心的问道:“证据呢?” 洛清芷转身出去:“严齐,把人带进来。” 严齐将影卫找到的人带进来了屋内,随后出去关了门,此时屋外的人早已退让了两米,不去听屋里传出来的话语。 洛清枫看着严齐带进来的人问道:“他们是谁?” 洛清芷:“他是会诗楼的掌柜。会诗楼,父亲,你不陌生吧。” 洛哲岩冷静下来,心如死灰的问道:“掌柜的,当年的事你可还有印象。” “有,这件事我记得一清二楚。” “那就说吧。”洛哲岩好像是知道自己会判死刑的囚犯,只是等着宣判而已。 “当年,会诗楼举办一年一度的诗会,邀请了京都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世家子弟参加,掌事当年也在邀请之列。诗会原本就是为了让大家能够以诗会友,增加乐趣所设。所以,当年来的人除了洛掌事您这样的人也不乏其中喜欢诗文的朋友,男女都皆可参与。祁夫人当年也进了诗会,只是半日后,她身边服侍的人突然来找我,让我帮忙给她家姑娘跟您牵个线。我知道您已有家室,所以当时借口推脱掉了。” 洛清芷:“身边的人?” “没错,就是这位秦嬷嬷。” “后来呢?” “诗会举行了三天,秦嬷嬷来找了我三回,最后一次甚至拿了大笔的银子给我。但您也知道会诗楼虽不是像钱庄这种赚钱的地方,但我也是吃喝不愁。人嘛,总要有自己的骨气,我就一直没有答应。 我本以为这事随着诗会结束,也就过去了。可就是在第三天的晚上,我看见当时的洛掌事喝的醉醺醺的上了楼,我怕他出事,还让人跟着。小二回来跟我说洛掌事喝醉睡下了,我差人去洛府报了信,也就没再管。 没想到第二天起来,我这还没开门呢,就听见当时的祁夫人哭喊着跑出来,洛掌事跟在身后,两人都是衣衫不整......” 洛清枫制止道:“好了,有些话不用说的那么细。”眼神不自觉的瞟向自己的两个妹妹。“后来,京都的风言风语是从你店里传出去的?” “当然不是,当时老掌事送来了封口费,那我们自然要把这件事咽到肚子里去。当时我还想呢,这话到底是谁传出去的,还把我店里的人都挨个拷问了一遍,大家都说不是自己。公子,我是个商人,诚信是我的立身之道。更何况,当时的洛家如日中天,我就是再傻,也不会去跟洛家为敌。” 洛清芷:“那这中间发生的事,秦嬷嬷,想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 秦嬷嬷叹了口气:“当时掌柜的说洛二公子已有家室不能给我家小姐牵线,我也劝她,京都的青年才俊多的是何必非要选洛家呢。但我们小姐是个犟脾气的人,她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她趁掌事喝醉,买通了会诗楼的伙计,偷偷在他屋里的熏香中下了药。这手段虽然下作,但好在事成了,掌事也承诺会娶我家小姐进门。可公子已有家室,小姐自然做不了正室夫人,所以才......后来老爷也怒斥过我们,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认下。” 洛清芷:“她为什么非要嫁进洛家?” 秦嬷嬷:“当时的祁家已经落败,而洛家当时家世鼎盛,就连许多达官贵族都比不上。夫人心气高,自然要择良木而栖。” 洛哲岩冷笑一声,自语的说道:“算计,一切都是算计。真是难为你骗了我这么多年。” 祁若初:“当年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嫁给你一个已有家室的人,你以为是因为什么?你还真信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吗?你说我算计,你就没算计过我吗?你领我进门不就是为了让沐槿禾能吃醋生气,能多在意你一点嘛。可惜啊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她不肯让位也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从来都不是因为你。” 洛清芷:“父亲,该怎么决断,我相信你心里有数了吧?” 洛哲岩他想狠心处置了祁若初,但那二十几年的时光让他狠不下心。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幽闭。” “爹,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中庸,怕事,却没想到你是如此的不辨是非。也罢,我也不逼你。” 他狠不下,有人狠的下,洛清芷费了那么多劲,演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能让她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洛清芷:“既然父亲下不了决断,我替你下。只不过这掌事令,爹,我想你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你想卸我的权。” “是又如何。德不配位,不如趁早让贤。”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第44章 结束了 见洛清芷走出门。众人望向她:“诸位,大夫人,三小姐犯下的过错,按国律当斩,按洛家规矩该处以极刑。本着家丑不可外扬,恶人不能不罚的原则。今日,我代传掌事令,大夫人按洛家规矩处以凌迟之刑,由影卫押送回洛家行刑。三小姐,自今日起幽禁影卫总舵陋室,无令不得出。二人名下所有财产除归还苦主之外,全部充公。”屋里的人听着洛清芷的话,都难以相信洛清芷会这么狠,准确的说是当着他们的面,如此狠毒,不留退路。 洛家众人却对这个决定表示赞同:“掌事英明。” 洛清芷又对温嘉誉和白姑娘说道:“二位可有异议?若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 温嘉誉:“冤冤相报何时了,她们既得了惩罚,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白姑娘:“是啊,是我们要谢谢二小姐替我们伸张正义。” 洛清芷:“白姑娘客气了,除归还所有财产外,我将二位家乡附近的一处地产买下,算是我的补偿。” 温嘉誉:“不,这个我不能收。我自有我的去处,你放心吧。” 白姑娘:“温公子说的对。能看到坏人得到惩罚我已经很满足了。我有手有脚,总不会饿死,你的东西我不能收。” 洛清芷:“收不收是你们的事,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我让人送你们回去休息,明日一早送你们离开。” 温嘉誉:“好,你自己也多保重。” 二人跟着影卫出去,洛家的人在洛清芷身后面面相觑,互相推脱。她也不是聋子,嘀嘀咕咕的声音早就进了她的耳朵,他们不好意思问,那自己就当不知道,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来人,把夫人她们带走。”洛清芷边一声号令,影卫纷纷上前,洛清柠也不抱希望,瘫坐在地上,只有祁若初还在做困兽之斗:“我看谁敢动我。”祁若初怎么说都是洛家的当家主母,影卫也不敢上前拉扯将场面做的难看,只能暂退一旁,等待洛清芷的指示。 “洛清芷你想要我的命,哼,做梦!”祁若初指着屋里的人:“你,还有你,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洛清枫:“娘。” “枫儿,别怪为娘心狠,我也要活下去。” 洛清芷进屋看着祁若初不屑的冷哼一声:“大夫人,你就别做梦了,无锋,他们来不了了。” 洛哲岩不可思议的重复:“无锋?” “是啊,无锋。你的好夫人,勾结无锋细作,想要在旧尘山谷截杀我,哦,不止是我,还有你,洛家掌事。只要你死了,洛清枫便可名正言顺的坐上掌事之位,洛家从此就是她们母女俩的囊中之物,我说的对吗?大夫人。” 洛哲岩:“她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要杀了我?” 祁若初嘲讽的说道:“洛哲岩,你说我执迷不悟,其实你才是真的执迷不悟。你心里明明都有了答案,却还要来问我。那我就明着告诉你,没错,我就是要杀了你,杀了洛清芷,杀了洛家所有人。我要洛家的全部,我要用你们的血来偿还我几十年的痛苦。” 洛哲岩气急,他第一次动手打了祁若初,又给了自己一巴掌。他想打醒自己,他恨自己,恨祁若初,也恨沐夫人。 洛哲岩转身平复了很久,最后冷冷的说道:“带她们下去。” 祁若初想要挣扎,却被洛清芷点了穴道,影卫将祁若初,洛清柠带出屋子等候。 洛哲岩背对着所有人,可洛清芷能看到他在不停的颤抖,她看着他抬起头,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洛哲岩毕竟是她的父亲,血缘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她以为自己可以狠心,可看到洛哲岩如今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沐夫人长叹了一声:“她的事说完了,该说说我们之间的恩怨了。” 洛哲岩转身看向沐夫人,他能猜到她想做什么,洛家救了她,但也困住了她:“你想离开?” 沐夫人:“你既然猜到了,那我也不用再多费口舌。清芷,把东西给他。” 洛清芷拿出那张和离书,那是沐夫人自此自由的凭证,也是他们之间恩断义绝的钢刀。 “盖了印,你我生死不相见。” “好,我放你走。”洛哲岩拿出自己的印章,那双手忍不住的颤抖,他越是想控制,越是抖得厉害,直到那印章掉在地上,洛哲岩摔坐在凳子上。 沐夫人拿起短刃划破自己的手指,沾满鲜血的指印落在那和离书上。洛清芷默默看着这一切,看着自己的母亲,静静的走到自己父亲身边,缓缓抬起他的手,将自己的血涂在他的手上:“印泥有了,可以按手印了。” 洛哲岩缓缓的唤了一声:“禾儿。” 沐夫人看着他的眼睛,决绝的说道:“别这么叫我,洛掌事,盖印吧!” 洛哲岩看着沐夫人决绝离开的背影,又看着那张和离书,最终还是按了下去。二十多年的恩怨情仇,在此刻一笔勾销,洛清芷收起纸张,她的母亲终于自由了,她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沐夫人:“我们之间的恩怨了结了,该算算你和清芷之间的了。” “是我对不起她,清芷,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就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补偿!怎么补偿,是补偿我受的苦?还是我挨得罚?” 洛哲岩无话可说,他对沐夫人母女俩的亏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还不清的。 洛清芷见他不语,静静的开口:“爹,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你我之间的父女缘分太浅,浅到连一天寻常父女都做不成。但不管怎么说,没有你,也就没有我,血脉相传我无法否认,所以,我该为你,为洛家做的,我都做了,洛家支撑到今天,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今日之后,你没我这个女儿,我也没你这个爹,我们生死不问。不过你放心,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我会把赚钱的产业分一半给洛家,也保你后半生无虞。” 一夜之间,妻离子散,洛哲岩后悔自己当初那样对沐夫人,那样对洛清芷。可如今他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可他还是想解释给她们母女俩听:“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清芷,你说的我答应。可我也想告诉你,你是我的女儿,我也是心疼你的,只是我,我有放不下的执念,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父亲。” “娘,你先出去,我想跟他单独聊聊。” 沐夫人点了点头,她相信洛清芷能处理好自己的事,他们之间也该做个了断。 屋内只剩两人,寂静无声,洛清芷淡淡的开口:“爹,你说,你不知道怎么做一个父亲,但你对洛清枫和洛清柠却极尽宠爱,你对他们的爱曾让我无比的羡慕。你说,你心疼我。既然心疼我,又为什么将我曝尸荒野,那可是乱葬岗,那里都是毒虫鼠蚁,饿狗孤狼,你要让我死无全尸,永不超生吗?” “我,我对不住你,清芷。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我每次看到你,看见你那双眼睛我都会想起我和你母亲的过往,我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 “就因为那些旧事,你就能这么对我。我也是你的血脉,我跟洛清柠一样,都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忍心?你知道吗,我的伤遍布全身,刮风下雨痛苦不堪。你拿走的蛊虫都是用我的血养出来的,它在我的身体里随时会要了我的命。要是你没有把我扔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都不会。” “都是我造的孽,我知道。你的蛊虫,我去求宫远徵,让他给你拿出来,我看他对你是有情义的,他肯定会答应,一定会没事的。” 不提宫远徵还好,一提宫远徵,洛清芷的情绪像是断裂的大厦,顷刻之间崩塌破碎。她崩溃的说道:“拿不出来的,它跟我共生共存,就是宫远徵也拿不出来。爹,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最恨你吗?”洛哲岩眼眶通红的看着洛清芷,等着她的话:“在它毒发的时候,在我知道我喜欢宫远徵的时候,在我深爱着宫远徵但又明白自己活不了多久的时候。爹,你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洛清芷越来越激动,她哭的满脸泪水,心中犹如刀搅般痛苦:“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宫远徵吗?你知道我在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之后我有多么痛苦无助吗?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我陪不了他多久,不久的将来又只剩他一个人。我那么那么喜欢他,那么的在意他,我想跟他长相厮守的。” “清芷,对不起都是爹的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你只会对不起。明明是你造的孽,可最终承受结果的却是我们,这凭什么,凭什么!” 洛清芷的情绪起伏不断,渐渐的抽走了她的力气:“我现在每天醒来都在庆幸,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天,我又可以多见他一天,我也能陪着他,陪着我娘。 可这终究有一天会结束,我舍不得!我也是人,我也有我爱的人,有我想守护的人。可就是因为你,我每天都在痛苦,自责。我一直在想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过,如果我没有这么短命,那该多好啊!我可以给母亲养老送终,可以看着月影她们成婚生子,可以跟璟跟严齐做一辈子的兄妹,可以跟宫远徵长长久久,我们会有孩子,儿女绕膝,子孙满堂,平安幸福,携手百年终老。可如今呢,这一切都成了梦境幻影。爹,我真的好绝望,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洛清芷字字泣血的倾诉让洛哲岩痛苦不堪,他犯的错,最终承受后果的是洛清芷,要是自己没有那样做过该多好,要是时间能够倒流该多好。 洛清芷强迫自己平复情绪,擦干眼泪:“爹,这些话说完,你我的缘分也就尽了。我跟你说的事,你就烂在肚子里,我不想被他们知道。你年事已高,经过今天的事,掌事这个位置,我想,你也坐不了几天了,不如早点歇着,将来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洛清芷说完便开门出去,独留洛哲岩在屋里悲痛。 洛清芷如今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他伤心,她有很多的事要去做,在自己的生命进入倒计时之前要全部做完。 此时的角宫,宫远徵不放心洛清芷想去暗中查看,刚走出角宫,抬头望见远处升起几盏天灯。看形制并不像是宫门所制,且数量较少,若是宫门放的,断不可能就这几盏。 大雪伴着寒风,几盏灯很快便向着雪青院飞去。宫远徵眉头微皱,思忖片刻,飞身上了屋顶,眼前一片寂静,只有宫门的灯火闪烁。本以为是自己多虑,想要翻身下去的时候,却瞥见远处屋顶上影影绰绰的出现几道身影,像人,又像是四脚野兽。 宫门虽是隐蔽在旧尘山谷之中却从没有出现过这种似人似兽的东西。黑夜伴着大雪,一片朦胧,宫远徵实在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能先回去找宫尚角。 可宫远徵刚进书房,兄弟俩便听见宫门响箭的声音,一发升空,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响箭在空中炸响,此起彼伏的声音,让人心神不宁。 宫尚角:“有人入侵!” 两人紧接着出门察看,金复也急忙跑进门:“公子。” 宫尚角:“怎么回事?” 金复急忙回答:“岗哨发现有人进入宫门,但未查探到行踪,为了以防万一,才发了响箭示警。” 宫远徵也补充着说道:“我方才看到有几盏天灯往雪青院的方向去了,我去了屋顶查看,好像有东西在宫门屋顶,但天太黑只能看到忽隐忽现的影子,像人但又不像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金复:“我听值守的兄弟说,岗哨也是看见了一些影子,但速度太快,难以分辨。” 宫尚角思忖着自语道:“速度很快,不知来者,难道是......”此时一声如同鬼厉的嚎叫划破寂静的夜空,宫门众人纷纷抬头循着声音望去,但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主。 宫远徵:“这是,狼嚎?山谷哪来的狼?” 宫尚角:“金复,去通知执刃,让金繁带人守住大门。”又对着宫远徵说道:“带上你的暗器,我们去雪青院。” 雪青院的人先是被响箭炸裂的声音吓了一跳,紧接着又听到那瘆人的狼嚎,众人全都戒备起来,洛清芷不解甚至是质问的看向严齐。 祁若初听着那阵阵声响,如同黑夜中的厉鬼,笑的瘆人:“哈哈哈哈,来了,他们来了,洛清芷,你们洛家就要完了。哈哈,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我要你们整个洛家陪葬,哈哈哈哈” 洛清芷稳定心神,面色淡定的冷声说道:“哼,就你这二两轻的骨头,也配让洛家给陪葬。今日,你要死,这来的人也同样活不成。” 呼啸的北风将天灯吹到了雪青院上方,洛家的人大喊道:“哪来的天灯。”话音刚落,只见一只只长箭瞬间将天灯击落,直直落在雪青院里瞬时炸开,洛清芷和严齐闪身躲避开。随着天灯炸裂,灯里的东西也跟弥漫开来,雪青院里阵阵白烟伴着若有若无的香味。 洛清芷常年制毒,很快便发觉到那是伴着迷药的曼陀罗花粉:“是曼陀罗,严齐。” 严齐闻声,先是捂住自己的口鼻,又将影卫制的百毒丹给了沐夫人:“夫人,把药吃了,可以暂缓毒性。竹影月影你们保护夫人在屋里呆着,别出来。” 洛清芷一直服用宫远徵的百草萃,自然百毒不侵。而洛家的人却都中了招,开始神志不清,有的甚至开始自相残杀。影卫见状,先是服用了百毒丹,延缓毒发,又将洛家中毒的人打晕,喂了他们丹药,而后开始戒备周围的声响,准备随时迎击。 寒风吹来天灯,也吹散那要命的白烟。黑夜里,雪青院的屋顶站满了黑衣人,从他们的身法可以看的出来,他们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杀手,其能力也绝不逊于无锋,要不然他们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的进入宫门,站在洛清芷他们的面前。 严齐拔出自己的刀,指着屋上的人问道:“你们是谁的人?” 黑衣人也没有遮掩,回答道:“严公子,别来无恙。我们是谁的人对一个即将要死的人来说重要吗? 严齐:“你们认识我?” 那群杀手竟笑了起来:“我不止认识你,我还认识你身边的人。洛清芷!江湖人人害怕的活阎王。今日我倒要试试,她到底是名副其实,还是浪得虚名。” 洛清芷拔了自己的剑指向屋顶的人:“那就试试,我这把剑也好久没见血了。” 黑衣人:“洛清芷,你中了我的毒,就算你功力深厚,也挺不了多久,不如乖乖投降,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我要是不呢?” “那就别怪我们心狠了!” “来吧!” “上”屋上的人一声令下,屋上的黑衣人顷刻出动,落到雪青院,与影卫缠斗起来。 为首的两人向着严齐和洛清芷而去,刀刃划破黑夜,带着寒光直指洛清芷和严齐的面门。洛清芷拔出长剑先是抵挡,为自己赢得进攻的机会,接着挥动长剑利用自己轻盈的身法,在杀手身边周旋进攻,长剑与刀锋不断摩擦,发出阵阵龙吟。 严齐这边,严家刀法本就与宫门齐名,他的轻功更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对面的人忌惮他的本事,从开始的试探到最后的全力迎击,可惜终是不敌,被严齐转身的当胸一脚踹飞出去,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他几乎听见自己骨骼断裂的声响,在一旁的角落里不自觉的蜷缩成团,嘴角还带着血丝。 洛清芷也在宫远徵他们推门进入的时候,用长剑划破了对手的喉咙,鲜血飞溅。洁白的衣裳染了血色,脸上也沾了那些杀手的血迹。 白雪染上片片鲜血,如同那日梅林,红的刺眼,雪青院里到处都是鲜血,尸体,一片狼藉。洛清芷站在那看着宫远徵进门时惊讶的神情,眼神从惊诧渐渐变得悲哀。他为什么要来,她此时的样子被谁看到都无所谓,唯独他不可以。她不想他看见自己满手鲜血,杀人如麻的样子。 宫远徵看见洛清芷的身影,急忙解决了身边的杀手,想要上前,只是刚走了两步就被洛清芷喝止住:“别过来!”她的语气有无情,冷漠,也有她的坚决。 宫远徵的脚步顿在原地,洛清芷神色悲痛的望着他,自己这不堪的样子终是被他看见了。刀剑声,暗器声,呜呼声在两人的耳边回荡。宫远徵定定的看着洛清芷,下一秒只见洛清芷反转长剑,面无表情的刺进了身后人的身体里,白刃已被鲜血染红,洛清芷面色冷漠无情,如同鬼魅罗刹般狠厉。 “嗷~~”一声狼嚎打破了这院中不断残杀的景象,只见狼群在屋顶站立,巡视着院子里的人,准备随时咬断他们的喉咙。忽然,口哨声打破寂静,狼群随着口哨一跃而下,认准目标,无情的撕咬着那些杀手。 有的喉咙被咬断,有的被狼群拖走甩飞,有的被咬断胳膊,咬瞎眼睛。影卫趁机也直接解决了这些残兵余孽,动作干净利落,不肖一刻,院中只剩尸体,大批的杀手被杀,有一些被活捉,而影卫,无一人伤亡。 宫远徵惊异于眼前的景象,就连宫尚角眼神里都带着诧异。宫门虽没伤到一兵一卒,但如此兴师动众,不计后果,洛清芷接下来的日子有的难了。 洛清芷看着院中那些断臂残肢,大片的血迹,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后,转身看向严齐:“他怎么来了?” 严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解释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吩咐过他,原地待命。” 洛清芷带着些许怒气,转身的时候对上宫远徵的眼神,又急忙挪开,喊了一声:“泽黎,出来。”洛清芷一声,众人皆纷纷环顾着望去,但未见有人出现。洛清芷火气渐盛,抬起拿剑的手,指向对面的屋顶:“我数到三,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你这群狼崽子。” “别别别,我出来还不行嘛,你别动它们。”屋顶上出现一个俊美少年,随着他的话音,从屋顶上一跃而下,众人这才看清他的模样。少年一身红衣配着绿松石的项链装饰,身形修长结实,腰间别着一把短笛,架着长剑,剑眉薄唇,眉骨鼻梁高挺,一双眼睛格外清澈明亮。 少年见着洛清芷温柔又带着讨好的语气的叫了声:“姐姐。” 旁人听见这声音估计早就消了怒气,但洛清芷,油盐不进的主,更何况泽黎比她小,她对弟弟可没什么兴趣,依旧冷面的问道:“谁让你来的?” 泽黎依旧温柔且面带微笑的解释:“我是担心你们会有什么危险,才跟来的看看的。幸亏我来了,让我的朋友们替姐姐解决了他们。” 洛清芷知道宫尚角和宫远徵还在,泽黎的事说到底也是影卫自己的事,就是要罚也不能当着他们的面罚他。 “你的账我等着再跟你算,去见过角公子和徵公子。”泽黎很听洛清芷的话,她让他去见礼,他自然很爽快的去。 影卫知道是泽黎后,开始忙着打扫院子,收拾尸体。泽黎穿过人群,走到宫尚角的面前,颔首道:“角公子,别来无恙。”宫尚角微微点了点头,泽黎看向宫远徵,自我介绍的说道:“见过徵公子,我叫泽黎,是清芷姐姐的弟弟。” 宫远徵疑惑的说道:“弟弟?” 泽黎解释道:“是啊,洛清芷是我的姐姐,完颜璟是我的大哥,我的名字还是他们起的。”泽黎解释的干脆利落甚至有些自豪,脸上不自觉的出现一些得意的神色。 洛清芷怕宫远徵听了他的话误会,也怕泽黎再说下去会越描越黑,适时的阻止道:“见过了人就回来吧。来人,把祁夫人他们带下去。” 洛清芷不说。众人都忘了这母女俩的存在。影卫眼神寻找着她们的所在,只见洛清柠蜷缩在角落里,被吓得瑟瑟发抖,又中了迷药,胡言乱语。雪影给她喂了药,刚要拉她下去,突然间,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挣脱开雪影,冲着洛清芷跑过去,抓着她的胳膊不断的晃着:“姐,我错了,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我告诉你是谁找来的杀手,真的,姐,姐姐我求你了,你就放过我吧,我不能被幽禁,我不能,我求你了。”洛清芷不耐烦的甩开手,严齐上前拉开她。洛清柠又求着严齐:“严齐,求求你,帮帮我。” 严齐也不听她的话,直接将人打晕过去:“来人,拖走。” 洛清芷一直在逃避宫远徵,她不敢看他,也不敢和宫尚角说话,只能让严齐代自己去处理剩下的事,自己转头进屋,刚走到门口,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死死抓住洛清芷,将她按在门上,掐住她的脖子。洛清芷心事重重,一时没有防备,被祁若初得了手。 只不过很快洛清芷就扣住她的手腕,一脚踢在她的膝盖上,祁若初吃痛的跪在地上。洛清芷是没有防备不是废了,她这点伎俩在洛清芷面前不堪一击。祁若初被按在地上,只要她想祁若初的脖子随时都会被拧断。 “我警告你,别再跟我耍花招,我现在心情很不好,生不如死的滋味我想你并不陌生,别逼我。” “洛清芷今天算你命大逃过一劫,但我告诉你,你不会永远都这么幸运的,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哈哈哈哈” “找死。”洛清芷掏出身上携带的蛊虫,塞进祁若初的衣服里,蛊虫很快便钻进她的血肉里。那蛊虫是洛清芷用来做化尸粉的,进了人的血肉,很快祁若初便有了反应。蛊虫在她身体里游走,释放毒液,又将她的血肉作为粮食,不断啃食。“啊~”如同鬼嚎的声音响彻黑夜。 洛清枫急忙跪在地上抱起祁若初,又恳求的说道:“清芷,我知道我娘做了很多错事,但你也说了要处以极刑,那在行刑前,你就放过她吧,算我求你。” “洛清枫我念你是我的兄长,小时候也曾帮过我,我留着你给父亲养老送终。但你若是再来求情,逼我放过她,就别怪我心狠。”洛清芷蹲下身,附在洛清枫的耳边:“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杀手是哪来的,我不说,是给你,给洛家留着体面,你好自为之。” 洛清枫看着洛清芷起身,不再说话。 “把人带下去,好生看押,别让她死了。” 洛清芷又让人把洛哲岩送回他的住处,沐夫人也没再多说,只是安抚的拍了拍洛清芷,自回去安歇。 院子里已收拾妥当,影卫也将沾了血的雪一一掩盖,遁入黑夜。宫尚角和宫远徵两人独自留在雪青院,又让人去回禀宫子羽,顺便将金繁抓到的人带去地牢审问。 洛清芷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默不作声,若有所思。严齐和泽黎面面相觑,又看向宫远徵和宫尚角,希望他们能施以援手。 严齐:“角公子,要不你去看看清芷?” 宫尚角微微侧头,看了宫远徵一眼后,拒绝的说道:“还是远徵去吧。” 宫远徵闻言看了看面前的人,又看了看屋里,神情落寞的说道:“她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大概就是我了。我去给她配副安神药,你们去吧。”说完,自己转身离开,那高大的身影此刻显得十分的孤独。 第45章 彻夜未眠 宫远徵走了,严齐和泽黎不敢进门,洛清芷若是大发雷霆,严齐还敢进屋去劝一劝,但她此刻一言不发的样子让人实在害怕。 宫尚角走到门口,长舒了口气,走进屋子,看着洛清芷落寞的样子开口问道:“该解决的人都解决掉了,怎么反而不开心了?” 洛清芷笑的苦涩,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此刻的心情:“没有不开心。” “远徵回去给你配药了,喝了药好好睡一觉。” “他......他还好吗?我,我......”洛清芷欲言又止,想到宫远徵,他进门时的神情,被自己喝止住时伤心的眼神,不断浮现在眼前。那一幕幕,似乎在提醒她,她好像没有爱一个人的能力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他。 “没事,有什么想和远徵说的,等他来了,你自己告诉他。他喜欢你,会愿意听你说的。” 洛清芷点了点头,又将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尚角哥哥,这个是影探查到的一些消息,他们之前帮宫门探查,偶然间他们得知尚角哥哥在找人,就把消息告诉了我。密信传回来之后,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你。但今天我看到徵公子的时候,有一瞬间我突然想明白了,不管是什么样的消息,你都有知情的权力。”宫尚角接过洛清芷手里的密信,他从她的眼神里好像猜到了些什么,试探性的问道:“你都知道了?” 洛清芷摇了摇头,她知道,但也不知道,但这都不重要了:“一点点吧,尚角哥哥,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她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宫门,我想她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你也别嫌我多管闲事,我本意是想帮你的,可没想到查到的东西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宫尚角听洛清芷的话,攥着密信的手渐渐用力,都是聪明人,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一向果决的他也开始逃避:“我知道了,你好好歇着,我先走了。”洛清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还是喊住了他:“尚角哥哥。”宫尚角脚步一顿并未回头,洛清芷劝道:“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是要向前看。我们这些人,从不是为了情爱活着的,悲痛过后,还有许多事等着我们去做。”宫尚角听完,快步离开了雪青院。 雪停了,但依旧很冷,冷的人心里发抖,冷的好像这个世界随时都会碎掉。 医馆里,宫远徵熬着汤药愣神,洛清芷决绝的眼神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开始的时候不明白洛清芷为什么在那一刻会那样的排斥自己,冷漠的话语犹如一把钢刀刺进自己的心里。可现在他好像明白了,洛清芷的感情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她不怕风霜刀剑,却唯独害怕情感上的亏欠。她不希望自己的过往被人知道,也不想被自己看到她刚刚的样子。 天色渐亮,雪青院里的人抱着膝盖发呆,医馆的里人看着药罐愣神。两人似乎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 严齐歇了一会,又放心不下洛清芷,拉着泽黎起床,两人匆匆去往雪青院。一进门就如他们所想的,那盏灯依旧亮着,窗上的人影依旧还在。 严齐悄悄推开门,泽黎跟在他身后,小心的探头,蹑手蹑脚的进门。洛清芷又不瞎不聋,自然能知道他们俩进了屋子,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又没睡,干嘛这样。” 严齐拍了拍泽黎,示意他放开自己,又走到洛清芷面前,坐在榻上望着她,洛清芷抬头看了他一眼:“干嘛这么看我?” “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你怎么不睡觉,天都亮了,想什么呢?” 洛清芷低下头,看向别处,顿了一下说道:“我在想早饭吃什么?” 严齐被她的话逗得一愣,微蹙起眉头。泽黎倒是没有眼力见的开口:“姐姐,你这不睡觉,就为了想吃什么啊!你可真是厉害。”严齐拍了一下泽黎示意他闭嘴,眼神看向那桌上丝毫未动的药碗,转头对洛清芷说道:“要不,我去给你煮碗面?” 洛清芷看了看他,撇了撇嘴,万分嫌弃的吐槽:“算了吧,你做的饭,狗都不吃。我还是等早饭吧。” “我给你加个蛋。” “我不要,蛋也是一样的难吃。” “姐姐,你到底饿不饿,有的吃还挑。” 泽黎年纪小,严齐使眼色他也没看懂,洛清芷提醒到:“泽黎,你好像忘了我还有账没跟你算呢!” 泽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宫门,而且还是违抗命令,私自进入宫门的,讨好的上前:“别生气嘛,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吃完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洛清芷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呵呵呵,做梦。二十杖你躲不过去的。严齐,天亮了记得去侍卫营找人来,就在院门口打,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姐姐,你就饶了我吧,我也是好心,是完颜大哥说让我好好保护你,我才来的。昨晚要不是有我,姐姐你哪能那么快解决他们。你就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我这一次吧。” “也是,那就不打了。” “真的,谢谢姐姐。” “一会去院子里扎马步,就五个时辰吧,让你好好找找你的基本功。” “啊?那还不如打我呢!”两人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严齐看着洛清芷转瞬即逝的笑容,又整宿的不睡觉,知道她是有心事的,遂打发了泽黎出去,问道:“有心事?你和宫远徵怎么了?” “没事啊,我们能怎么了!” “别骗我了,角公子让他来看你,他说他是你最不想见的人。说是去给你配药,药却是别人送来的。你呢,药你不仅一口没动,就连看他都是躲躲闪闪的,到底怎么回事?” 洛清芷心中苦涩难挨,他就像自己心里难以忽略的伤,就连提起他的名字都会让自己疼痛难忍,她不敢面对,能做的只有逃避:“真的没什么,别问了。我困了,你出去吧。”洛清芷推着严齐,让他离开,用被子蒙住自己。 严齐见洛清芷的样子知道自己此刻问不出什么,替她吹了灯,关上门离开。 第46章 重生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檐流未滴梅花冻,一种清孤不等闲。” 宫门的人早起打扫积雪,铲除冰冻,各自忙碌,仿佛昨晚的事从未发生过。角宫里的人握着那一纸密信,一夜未眠。金复看着烛火亮了又熄,也不敢去劝说。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就算重来一次,宫尚角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在他那里责任永远大于自己情感。如果为了自己的私情便抛弃自己的责任,那他也就不是江湖众人尊敬的角公子了。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宫尚角吃亏在他太过强大,第一个闯过三域试炼,却被猜忌。上官浅算是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温柔,只不过这份温柔带着试探与目的,两人若是能如宫子羽和云为衫那般,也不至于到了今日。爱还是要说出口的,不说,那它便什么都不是。 同样未眠的还有徵宫的那位,自己爱的人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却推开了自己。宫远徵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洛清芷,她那悲怆的眼神,总是浮现在自己眼前,也许她重复强调不让自己插手就是不想自己看到她那个样子,可既然两心相悦,为什么不能风雨同担呢。 “小姐,你别吃了!”雪青院里,竹影着急的抢走洛清芷手里的麻糍。洛清芷一早便吆喝着饿,可她吃的饭实在太过吓人,几个人忙拦着她。 “竹影,你给我,我都饿了一晚上了,你还不让我多吃点。” “不行,不能再吃了。小姐,你已经喝了一碗牛乳,两碗粥,又吃了一笼包子,一碗馄饨,两个菜卷,还有炊饼,糯米糕和三个麻糍,再吃下去胃会撑坏的。”竹影抱着最后一个麻糍不松手,洛清芷自从早上起来,一直在吃,饭前已经吃了一些点心,如今又吃了这么多,就连严齐都忍不下去了。 “竹影,把东西拿走,清芷你不能再吃了!” “可是我真的很饿,我还没吃饱呢。” “再吃下去你的胃还要不要了,你怎么回事?”严齐第一次语气如此急切,洛清芷吃东西吃成这个样子,他见得甚少,平日里她最多喝一碗粥,或者一碗牛乳配块点心。今天这顿饭已经吃了好几天的量了。 “我没怎么,我就是饿,你不知道打架很费体力吗?昨天晚上又闹了那么久,我饿不可以吗?”洛清芷着急的解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睡也睡不着,只有吃东西的时候会让她感觉舒服一些,心里有种充实的感觉,不再空落落的。 “你又不是第一次打架,从前怎么不见你这样!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不称心的说出来不行吗?” 泽黎也跟着劝道你:“是啊姐姐,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们说,虽然我们不如完颜大哥了解你,但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强啊。” 洛清芷挣脱开严齐,气的一屁股坐下:“我没事,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有事呢,我就是饿而已!” 此时沐夫人也走进来:“清芷,你本来胃就不好,暴饮暴食,会胃痛的。听话,等午饭的时候再吃。” “娘!”洛清芷不死心的央求着。 “听话!”沐夫人说完,让竹影他们将所有吃的都收拾了出去,就连水都没有留下。 洛清芷头顶冒火,一股邪气发不出来,看什么都不顺眼。就连走路都被门撞到肩膀,本来就憋火这下火气更盛,直接拿了剑走出门,院子里的树可是遭殃了。 洛清芷的剑法是完颜璟教的,剑法凌厉迅捷,一击必杀。剑气凌人,与树木相击发出钝钝的击打声,瞬间击落青松白雪。长剑挥舞,浅青色的身影如同蝴蝶般轻灵,乌黑的秀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轻舞飞扬,伴随着片片残雪,那一刻洛清芷好像是青鸟化形的仙子,不沾一丝凡尘。 一套剑法行云流水,随之而来的是要命的绞痛。暴饮暴食又过量运动最后的结果就是胃疾发作,洛清芷用剑撑地,努力的站起身来。可这疼痛来的猛烈,很快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甚至开始不敢呼吸。 洛清芷慢慢走到门前,想回去趴下。可这疼痛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她扶着门框缓缓滑倒在地上。可不知为何,虽然疼痛,但这种感觉让她突然好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虽然病态但是很痛快。 洛清芷在院子里练剑的时候泽黎就听到了声音,本来想出去观看,但被严齐拉住,他知道洛清芷在宣泄自己的情绪,他怕泽黎会打扰她。两人静静听着院子里的声音,直到声音停止,竹影开始叫喊,他们才意识到,洛清芷又一次以伤害自己的方式获得一次重生。 “小姐,你怎么了?”竹影见到跪倒在门前洛清芷,急忙扔下手里的针线,上前扶着她并大声喊道:“快来人啊!” 洛清芷阻止道:“别喊!没事,就是胃疼,扶我进去。” 洛清芷虽然阻止了她,但竹影喊得那一声,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严齐很快便冲了出来,将颤颤巍巍站起来的洛清芷抱进了屋里。 胃疼发作起来很是要人命,洛清芷蜷缩在床上,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开始她还能忍着,但很快便疼的她将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接着便在床上不断的翻滚,脸上汗水和泪水交杂,痛苦至极。严齐抱着她本想帮她缓解痛苦,可洛清芷疼的越来越厉害,甚至开始低声呻吟。 严齐:“夫人呢?” 竹影:“夫人去了商宫,夏夏一直哭着找她,谁的话都不听,只能夫人去接。” 严齐:“去,去找大夫来。” 月影刚要出门,就被洛清芷低声叫住:“别,别去。别让他知道。” 严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得了这些。况且,月影去找的是医馆的大夫,又不是去找宫远徵。” “你觉得,月影进了医馆,不会有人,告诉他吗?都不许去!”洛清芷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她感觉自己真的快死过去了,但她绝对不能让宫远徵知道,没有原因,只是出于本能。 泽黎:“要是完颜大哥在就好了,他肯定有办法。” 雪影突然想到了完颜璟之前对自己的嘱托:“对了,璟公子之前给小姐留了药,我去拿!”雪影焦急的跑去取药,洛清芷疼的受不了,死死攥着严齐的胳膊。严齐心疼她将她抱在怀里,洛清芷疼的意识模糊,下意识的咬上严齐的胳膊,泽黎和月影一惊想要上前掰开她,严齐却阻止了他们。 洛清芷越来越疼,也越来越用力,严齐从一开始微微发红的脸颊到最后青筋暴起。可他没有哼一声,只是抱着洛清芷,好像只要她不疼,自己就不疼。 雪影取了药,严齐急忙接过药喂给她,但洛清芷疼的厉害,吃进去多少又原样的吐了出来,反复折腾了五六次,直到什么都吐不出了,才勉强将药咽了下去。 吃了药,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洛清芷渐渐在严齐的怀里睡了过去。他小心翼翼的将洛清芷放下,竹影湿了帕子替她擦了脸,刚盖好被子,就听雪青院的门被推开了。 泽黎:“二哥,你看。” 严齐:“去看看。” 二人关上门,看着来人心中狐疑这些人来的目的,泽黎第一天进宫门不认得这些人,开口问道:“他们是什么人?好像跟我见过的不太一样。” 严齐仔细看了一眼:“他们是黄玉侍卫,你见过的都是绿玉侍,这些人是宫门的长老派来的。” 很快几个黄玉侍便来到了门前,严齐在宫门时间不短,他们也都认得,态度十分恭敬:“严公子,长老们请洛小姐去执刃殿,还请帮忙通传一声。” “清芷胃疾发作,刚刚睡下。麻烦你们去回禀长老,等清芷醒了,再去不迟。” “这......” “你们要是不信,我跟你们去跟长老们解释。” “公子言重了,我们这就回去回禀,打扰了。” 执刃殿里,雪月两位长老和宫子羽坐于上方,宫尚角,宫远徵也都立于殿旁。黄玉侍回来将严齐的话一一传达后便退了出去。 几人先是看看了宫远徵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反应,月长老开言道:“昨晚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与她之前承诺的有些出入。如今要怎么处理,执刃可以决断?” 宫子羽也有些为难,原本洛清芷只说借宫门的地方解决自己的家事。而昨晚不仅有杀手进入宫门就连无锋的寒鸦也混迹其中,更棘手的是那率领群狼的少年竟是洛清芷的人,他大摇大摆的进入宫门,甚至在宫门肆意杀戮,这让他不好跟长老们交代。 宫子羽:“昨晚事发突然,我想洛清芷也是措手不及,看情形她也不知道会有狼群进入宫门。” 雪长老:“尚角,你可知道那率领群狼的少年是谁?” 宫尚角:“回长老,此人名唤泽黎,自小被西北的狼群养大,与狼族为伍。后被完颜璟和洛清芷收入麾下,教授武艺。昨晚,应该是他怕洛清芷有危险,才会私自进入宫门。” 雪长老:“这么说,此人应该是早就在山谷中了。” 宫尚角:“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洛清芷曾对我说,她不会做出任何危害宫门安危的事,我相信她不会骗我。” 雪长老:“执刃,这件事就交给你决断吧。洛清芷是去是留你要好好思忖,切不可感情用事。远徵,等你行过冠礼之后,宫门会为你和尚角挑选新娘,我希望你们能做好准备。”雪长老一语双关,宫远徵想要反驳,却被宫尚角拉住:“哥!” 月长老:“徵公子,洛姑娘身体抱恙,你去给她瞧瞧吧。”月长老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让宫远徵去看洛清芷,也正好让他离开这里,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 宫远徵听了黄玉侍卫的话,心中担忧不已,他想知道洛清芷怎么样了,可想起前一天的事,他又开始犹豫。所幸,月长老的话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宫远徵出了执刃殿便跑向雪青院。 洛清芷一直沉沉的睡着,竹影和雪影在她身边照顾,两个人不禁担忧她的身体,也不知道她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这个年纪身体就透支的如此严重,怎么看都不像是长寿之相。雪影两人将屋子收拾干净,竹影守着洛清芷,给她掖好被子,坐在脚榻上,红着眼睛和雪影说道:“姐姐,你说,小姐这身子糟蹋成这样,以后她可怎么办啊?” 雪影也轻轻坐在竹影对面,看着洛清芷轻声说道:“有徵公子在,他肯定会照看好小姐的。” “可我怎么觉得小姐在刻意躲着徵公子呢?自己都疼成那样了,却宁愿忍着也不让我们去医馆请大夫。你说,小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有人敲门,雪影看了看洛清芷起身开门:“泽黎?怎么了?” “我看门口有个人,二哥不在,我又不认识宫门的人,你去看看吧,我守着姐姐。” 雪影点头答应,又说道:“竹影在呢,你去看看药吧,别熬糊了!” 泽黎不解,明明不让她们去医馆,怎么还熬上药了:“不是说不让我们去医馆吗?哪来的药?” “之前徵宫送来给小姐调理身子的。璟公子留下了方子,我照着抓了些,估摸着也快好了,你快去吧,我去看看谁来了。” 泽黎答应着去了厨房看药,雪影快步走到门口,开门看见宫远徵在门口踟蹰。雪影侧身让出路来,说道:“小姐睡了,去看看她吧。” 如今也只有在洛清芷睡着的时候,宫远徵才敢去她身边。只有这样,她不会排斥他,也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因为自己变得伤心。 门被轻轻推开,竹影见是宫远徵站在门口,她明白他是来找洛清芷的,微微颔首打了招呼,便出了门,留下两人在屋里。 洛清芷睡得很乖,只是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宫远徵怜惜的抚上她的脸,不过半日,可他却仿佛很久都没有见过她了。见她微微皱眉,又给她诊了脉,用温水湿了帕子,轻轻擦拭着她的脸。 宫远徵坐在床边守着洛清芷,静静的看着她,眼神里爱意如同玫瑰一般在肆意盛开。 太阳渐渐敛去光芒,空气开始变得清冷,连着泽黎送进来的药也一起没了温度。 洛清芷睡了很久,等她醒来时,日头已半掩在群山之中。睁眼时望见的人,让她顿时心酸难忍,她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她很想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眼前人是否真的是自己思念的人,她带着确认的语气轻轻唤了声:“宫远徵?” 宫远徵听到她呼唤自己,倾身回答道:“我在。感觉好点了吗?” 洛清芷听着他的声音,眼泪夺眶而出,她感觉自己的心在变得柔软,她后悔了,后悔自己当时推开他。所以在宫远徵回应自己的那一刻,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起身抱住了他。 “对不起.”洛清芷哭着道歉,她知道宫远徵在被自己推开的时候他比自己还要难过。两个都是怕被抛弃的人,可自己却忽略了他的感受。 宫远徵听着洛清芷在自己怀里呜咽痛哭,滚烫的泪水在颈间晕开,他将她抱得更紧,他在告诉洛清芷:“我爱你,那么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爱意存在的地方。从前,现在,将来不管是什么样的你,我都愿意去了解,去拥抱。” “总有人爱你花团锦簇,也爱你满身淤泥。” 第47章 有难一起扛 洛清芷抱着宫远徵哭了很久,也一直在说对不起,宫远徵抱着她听着她的话不去打断,直到她发泄完,渐渐平复下来。可他还没说话,洛清芷突然就推开自己,匆匆跑到水盆边干呕起来。 宫远徵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大声喊来人,只有洛清芷身边的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宫远徵:“她吃了什么?” 竹影将事情一一告诉了宫远徵,雪影将璟留下的药递给了他,宫远徵闻了闻,见洛清芷一直干呕吩咐道:“去医馆找大夫取针来。”竹影闻言,急忙跑向医馆。月影拿了盐水让洛清芷漱口,又将帕子湿了递给她。 洛清芷胃痛不止,艰难的漱了口之后,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她还害怕沐夫人知道了会担心:“我娘呢?” 雪影:“夫人知道小姐你胃疼睡着了,夏夏又一直吵着出去,夫人怕打扰你,正带着她在外面逛呢。” “那就好。”洛清芷又拉着宫远徵的手:“帮帮我。” “我知道,你忍一忍,等下了针就好了。”洛清芷一直跪在地上也不是办法,宫远徵确认她不想吐了之后,上手抱起她将她稳稳的放在床上。 竹影很快取了针回来,宫远徵下了针,渐渐的疼痛退去。此时天色已暗,屋内烛火未燃,寂静的黑夜中只剩浅浅的呼吸声。 宫远徵将洛清芷抱在怀中,两人静静的望着月亮,他们还是第一次如此亲密,两人都在贪恋此刻的温暖,只因他们都懂,天亮之后等待他们的也许就是分别。 洛清芷幽幽的唤道:“宫远徵” “嗯?” “泽黎的事,对不起。” 宫远徵明白洛清芷话中之意:“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个,天亮之后我就去找长老们和执刃,我要告诉他们,我不要别的新娘,我只要你。” 洛清芷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微微抬头看着宫远徵:“我们一起去。不管任何责罚,我都接受。” “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洛清芷望着宫远徵认真的眼睛,轻轻靠在他的心口上:“宫远徵,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洛清芷此刻被紧紧拥在怀里。 你既真心相对,那我绝不辜负。 执刃殿中各宫人员齐聚,宫远徵和洛清芷跪在殿中央面色冷静,宫子羽看了宫尚角一眼,却见他摇了摇头。此时雪长老长叹了一声:“你们这些孩子啊!远徵你先出去,我有话问洛姑娘。” 宫远徵:“不行!” 洛清芷悄悄拉住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出去。宫远徵犹豫片刻,起身走了出去。 雪长老:“尚角,你也出去。” 殿中央只剩洛清芷还在跪着,雪长老开口问道:“洛姑娘,你的人是什么时候到的山谷?” 洛清芷:“不久前,在我打算和洛家做了断的时候,这事我曾知会过执刃大人。” 宫子羽:“没错,洛姑娘的确告诉过我,她的人马会驻扎在山谷之中。” 雪长老:“那些杀手是怎么回事?” 洛清芷虽然知道那些杀手是怎么来的但却不能如实相告,只能遮掩道:“我也不清楚,这些杀手在我的计划之外,包括泽黎,他进入宫门也不在我的计划之中。但是影卫可以去查,我一定给宫门一个交代。” 雪长老:“那些杀手中混入了无锋之人,若不是有宫门暗哨及时示警,很可能会让他们趁火打劫。洛姑娘,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按照宫门家规,宫门不能再留你,我们会知会洛掌事让他带你回乡。” 洛清芷闻言对着雪长老重重磕了一个头,抬头说道:“二位长老,执刃大人,最近发生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我愿受责罚。影卫自今日起会撤出旧尘山谷,不再打扰宫门安宁。还有前晚的人,是洛家的,洛家会带走,不是洛家的人,我也会送他们回乡,宫门发生的一切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洛清芷停顿了一下,眼神真挚的看向雪长老:“长老,我和徵公子还请您成全。我虽算不得是徵公子的佳配,但却是两情相悦,只要您能让我留在他身边,不管什么样的惩罚我都愿意接受。”洛清芷自从灭了莫家之后还是第一次如此卑微的乞求他人,她不是第一次有想守护的人,但却是第一次想留在一个人身边。 雪长老也有些为难,他想成全他们,可宫门家规不能仅凭她三言两语而改变:“洛姑娘,你对远徵的心意我看的出来。只不过,宫门规矩不能违背,请你见谅。” 宫子羽想替洛清芷求情,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是执刃总不能带头违背家规。月长老也有些动容,该准备开口却被推门声打断。 宫远徵愤怒的推开门就连宫尚角都拉不住,他满腔怒火的走到殿中央,拉起跪在地上的人。洛清芷不明所以,微皱起眉头望着他。 宫远徵:“我宫远徵今日把话放在这,我只要洛清芷做我的新娘,别人我一概不要。谁要是敢逼她,不怪我不讲情面。” 宫尚角:“远徵。” 雪长老:“远徵,你难道想违抗家规吗?” 宫远徵:“是又怎么样!宫子羽都可以娶一个无锋细作做执刃夫人,我为什么不可以娶洛清芷进徵宫。难不成这宫门家规是为我们这些人立的吗?” 宫子羽: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要拉我垫背。 雪长老一向温文尔雅,却也被宫远徵的话气急了眼:“放肆!无视家规,该去长老院的禁闭室里面壁思过。” 宫远徵:“我曾说过宫门家规能为宫子羽而改,那就能为我宫远徵而破。我为什么要去面壁,他能做的事,我又为什么不可以。更何况,清芷不是无锋,她可从没想过要对宫门做什么,而宫门也没有任何损失!” 宫尚角:“远徵,不得无礼。” 此时月长老也出来打圆场:“徵公子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洛姑娘确实是坏了规矩。既然有错就要罚。不如就罚洛姑娘杖责二十,面壁思过十日,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得探视,如何?” 洛清芷急忙跪下:“多谢月长老。”她生怕自己跪晚了,宫远徵又会因为自己跟月长老他们吵起来。 月长老:“雪长老和执刃大人觉得如何?” 雪长老也不想再为难他们:“就这么办吧!” 宫子羽:“既然都没有异议,那就这样吧,来人,带洛姑娘下去。”后又对金繁使了个眼神,金繁心下了然,面色无奈的跟着出去。 虽说行刑的板子被换成了普通的木板,但这一板子打在身上也是极疼的,洛清芷闷哼了一声,紧咬住牙根,等着下一板的落下。 “二”金繁大声喊着数,洛清芷已经做好痛的准备了,却在第二下的时候感觉身上轻了许多。接着第三下,第四下,直到二十板打完,她虽能感觉到疼痛,但并不严重。洛清芷开始还有些糊涂,后来一下接着一下她也明白了宫子羽的用心。 殿中的宫远徵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想出去却被拦着,直到板子打完,金繁回来复命他都没看到洛清芷一眼。 金繁:“执刃大人,二十杖已行刑完毕,洛姑娘已被带入禁闭室,面壁思过。” 宫远徵:“你们就这么把她给带走了?” 月长老:“徵公子不必担忧,月宫自然会去为洛姑娘医治。” 宫子羽:“远徵弟弟今日冲撞长老,理应受罚,就和洛姑娘一样吧,去禁闭室面壁思过。” 宫远徵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宫子羽原本是想给两个人创造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却没想到竟没有得逞,宫远徵是被关进禁闭室没错,但和洛清芷却离得“十万八千里”,宫远徵气的恨不得问候宫子羽全家。 宫尚角让金复去了雪青院告诉沐夫人执刃殿发生的事,让她不必担心。泽黎气不过,拿起剑就往外走去,竹影几人刚拦着,就见严齐进门:“放开他。” 泽黎:“哥,他们这不是欺负人嘛,还敢打我姐姐,我跟他们没完。” 严齐伸手打了一下泽黎的脑袋:“你跟他们没完,他们就跟清芷没完,别在这添乱了。我都听说了,宫门虽然罚了清芷,但是有金繁看着,打的不重,顶多有些淤青,关上十日也就出来了。” 泽黎:“哼!” 严齐:“哼什么哼,你要是想留在你姐姐身边,最近就不要惹事,降低你在宫门的存在感,最好是能让大家忘了你的存在。别老是天天出去晃悠惹事,惹出事来,还得我给你擦屁股。” 泽黎气嘟嘟的推开竹影她们就往外走,严齐在身后喊道:“你干什么去?” 泽黎:“少管我。” 禁闭室里,洛清芷静静的坐着,此时门被轻轻推开,侍女走上前恭敬的说道:“洛姑娘,月长老差我来给姑娘上药。” 洛清芷:“有劳了。” 幽暗的房间里仅有两盏灯照明,侍女轻轻褪去洛清芷的衣衫,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这......” 洛清芷柔声安慰道:“别害怕,都是旧伤,已经长好了。你只管涂药就是。” 侍女轻声答应,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轻了许多,她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多的伤疤,密密麻麻,让人不自觉地心中一颤。 洛清芷感受到她轻柔的动作,心中不自觉涌起一股暖流,又想着自己要被关在这,也没人说话,遂跟她聊起天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我叫白薇。” “白薇,这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是已故的月长老起的。” “怪不得。” 洛清芷喃喃自语之后也不再说话,但是白薇见洛清芷跟自己说了两句,壮着胆子问道:“姑娘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伤?看着怪吓人的。” “都是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的伤疤,想必姑娘以前吃了很多苦吧。大家都说洛二小姐面冷心更冷,都不敢来,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姑娘,会和玉瑚一样。” “玉瑚。”洛清芷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仔细想想她来宫门的时间其实也不算长,可她的人生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知道徵公子怎么样了吗?”洛清芷担心宫远徵会因为自己被责罚,只能从白薇那打探消息。 “听说,执刃大人罚了徵公子面壁思过,本来说跟姑娘关在一处的。但长老们不同意,就把徵公子关在别处了。姑娘可是担心徵公子?” “是啊,他脾气不好,被关的久了,我怕他会憋出病来。” 白薇跟洛清芷聊的太投入,忘了眼前人算是自己的半个主子,也跟着吐槽道:“徵公子脾气确实不好,我们都害怕他,都恨不得躲他远远的。” 洛清芷轻笑了一声,白薇缓过神来,急忙求饶道:“小姐饶命,我不是故意说徵公子坏话的。” “无妨,药涂好了吗?” “涂好了。”白薇小心翼翼的说道。 洛清芷穿好衣服,转身扶起白薇:“不用害怕,我知道大家都对徵公子有些畏惧。其实他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徵公子虽有些乖张难测,但内心是个十分善良的人。你对他好,他也会对你好的。” 白薇轻声的说道:“所以姑娘才会对徵公子倾心?” 洛清芷弯起嘴角,眉眼含笑的解释:“不止是因为这个,还有很多很多。宫远徵,是一个值得你对他用心的人。” “姑娘,可有什么话想带给徵公子?”白薇不禁有些动容,带着一丝调皮悄声问道。 “什么意思?” “子芩姐姐负责徵公子的膳食,每日都会有黄玉侍卫去她那取走食盒送给徵公子。姑娘,要是有什么话,我可以帮你传达。”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跟姑娘聊天我觉得很开心,我们做奴婢的从没想过可以跟自己的主子这么说话。但姑娘不一样,跟你聊天我觉得很开心。” “我不是你的主子,但我也要谢谢你愿意帮我。” “姑娘不必客气,你有什么想传给徵公子,只管吩咐。” 洛清芷闻言思忖片刻,拆了自己的手链交给白薇:“能否帮我把这个给他?” 白薇:“我去想办法。” “谢谢你,白薇。” “姑娘不用客气,你就等我的消息吧。” “嗯嗯。” 随着白薇的离开,又只剩洛清芷一个人,但她并不觉得孤独,她知道有个人在陪着她。 在禁闭室里的第二天,宫远徵从碗底翻到了被拆解开的手链,他见过那颗颗相思子曾系在洛清芷的手腕上。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他怎能不知这相思之情,也自然明白她对自己的情义。 洛清芷原本以为洛家的人会悄无声息的离开宫门,却没想到在自己被关的第三日就见到了洛清枫。 第48章 幕后黑手 “你怎么来了?” “洛家就要离开宫门了,走之前我当然要来看看我的好妹妹。” “怎么?不装了?” “哼,装!是啊,装的太久,确实有点厌烦了。” 洛清芷见他坦诚的痛快加上自己无聊的过分,不禁对洛清枫来了兴趣:“禁闭期间,严禁探视。你怎么进来的?” “我来跟我的妹妹告个别,宫门的人也不好拦我。” “只是为了告别?” “你洛清芷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打哑谜了!你明明知道我是有话要问你。” “问吧。” “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准确的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 洛清芷闻言微笑着望着洛清枫:“听实话吗?” “不然呢?我难不成是来你听胡说八道的吗?” “从你娘想要在我来宫门的路上杀我开始。她想杀我,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本来我只是想着让人从你和洛清柠身上搜集一些罪证,却没想到你干净的很。如果我们是什么清白人家那自然无可厚非,可偏偏我们都是从一个染缸里出来的,太干净反而有鬼。” “就因为这个?” “也不全是。我也曾想过许是你心里有自己的是非曲直,不愿与她们为伍,想要独善其身。可后来我让人放消息给你,你不但没有反应,还拿了钱去安抚那些苦主,我才想明白,你才是那个隐藏最深的人。” “为什么?” “哥,洛家的人太善良才是真的有问题。你我都是在那大宅院里长起来的,见惯了人吃人,怎么可能还有一颗洁净的心。” “所以你就断定我有问题!” “祁若初用十万两银子买我的人头,钱哪来的?她手里的产业再赚钱也不可能一次拿出这么多钱吧,这可是连我都做不到的事。她能求助的只有你跟爹,洛家有多少钱我心知肚明,那帮她的这个人就只可能是你了。而你,璟跟我说你手里的产业很干净,一个乐善好施,扶危济困的人,却能凭着自己那一点点东西就能让自己名声在外,他要是干净就真的见了鬼了。” 洛清枫没有说话,探究的看着洛清芷,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萧家的事你知道是我让人故意说给你听的对吗?” “没错。”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吗?” “那些人其实装的很好,只不过他们太过机敏,反而露了马脚。” “怎么说?” “习惯要人命,普通老百姓怎么会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还会时时留意周围环境,甚至虎口还有老茧。” “所以,连着少禹你也一起怀疑过?” “起初并没有,少禹,我可是真当他是个纨绔子弟。” “那是因为什么?” “裴少禹从前并不关心江湖之事,来京都的那些天却开始和我说起江湖门派更迭。我本来也没在意,是后来少禹跟我聊起家族兴衰,给我看了他那块玉珏,说是一对,另一只在她姐姐裴少妍的手里。而那玉珏我总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我本来都忘了这回事了,可偏偏就那么巧,下人们打扫你的屋子,捡到一张画像,你和璟,严齐的画像,而画像中严齐也带了一块类似的玉珏。” “你查过他?” “我查的是裴少妍。我若是查严齐必定会惊动你的影卫,我可没那么傻。” “然后呢?” “我的人查到裴少妍少时曾在王城居住过,与王城纪家关系密切。纪家,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是严齐的外祖家吧!所以,裴家的玉才会出现在严齐的身上。当我知道裴家跟严家的关系之后,我突然就明白了,这都是你洛清芷下的一盘棋,可你想做控局人,没那么容易。” “所以你开始计划如何进入宫门,如何杀了我?” “我没想过杀你。” “骗鬼呢,那些杀手可都是冲我来的。”洛清芷满脸一个不信。 “我说的是实话,那些杀手本来不是冲你的,我没想让他们进入宫门。” 洛清芷开始不明白洛清枫的意思,望着他的神情思索过后,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你难道是想......” “怎么不说下去了?” 洛清芷难以置信,轻笑的说道:“他可是你爹,他把你们兄妹俩捧在手心里,你竟然想要杀他?我不理解!” “原因我可以告诉你,在此之前你先回答完我的问题。” 闲着也是闲着,洛清芷想惩罚的人也得了应有的报应,坦白的说道:“影卫查到你娘这些年图财害命,而官府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她背后一定是有让官府忌惮的人。我能想到的人里,只有你这些年一直结交权贵,少禹与你的关系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这也只是推测,直到影卫传回少禹的消息,才印证了我的想法。你才是幕后之人。 我们再说回那十万两银子,璟查到那些银票是来自一个地下钱庄,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查到那个钱庄的主人是你的心腹,付文昇。 那么所有发生的事情在此刻便形成了闭环。你表面上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不参与任何争斗,置身事外。实际上,你才是她们背后最大的靠山,你一直在包庇纵然你的母亲和妹妹,让她们有恃无恐的害人。而你,就算将来东窗事发,你也不会被牵扯其中,你依旧是那个刚正的洛家长子,洛家掌事的位子将来还是你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你这么狠心,竟然用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来为自己铺路。” “所有你开始算计我?”洛清枫饶有兴趣的问道。 “没错,我让人将祁若初已全盘托出的假消息传给你,就是想看看你知道了之后会有什么动作,可等来等去一直没有消息,直到那些杀手的出现。”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人是我的人?” “那些装有曼陀罗的天灯在炸开的时候,在场的人几乎都中了招,就是毒医堂的人都无一幸免。而你却安然无恙,只能说明你提前吃了解毒的药。 打斗时,他们对我和严齐步步紧逼,出手全是必死的杀招。反观你这里,你闻了那么多的曼陀罗不仅一点事没有,还能出手伤人。而那些杀手看起来是在与你缠斗,可他们演技太差,你只是踹了他们一脚,他们却口吐鲜血,这也太荒谬了。” “那么乱的场面,你还有空看我?” “这点本事都没有,我早就死了。” “接着说。” “最后就是洛清柠求我放过她的时候,她虽是求我,但眼神却瞟向过你所在的位置,而你看到我没有答应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种种表现结合起来我那时便确定,那些杀手一定跟你有关。” 洛清枫听完洛清芷的话,沉默了片刻,忽地笑了出来,边鼓掌边说道:“好一副七窍玲珑心。” 洛清芷不明白他的意思,虽是夸自己,但她总觉得的他是话里有话:“你什么意思?” 洛清枫解释道:“清芷,你要是个男子,我一定杀了你。” 洛清芷对他的话,十分不屑,她从不认为女子就一定要逊于男子,也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事是男子做的,女子一定做不得的。世界在女性的裙摆下诞生,自有男人比不得的坚韧,勇敢。 “怎么,怕我抢了你未来掌事的位置?” “你难道不会?” “只要我愿意,即使是身为女子的洛清芷也照样能坐上那个位置。我只是不屑而已。” 洛清枫明白她这句话的分量,她说的没错,只要她愿意,洛家随时是她的掌中之物。不说别的,就是那无影无踪的影卫,洛家的人没有谁可以抵挡的住。 “你问我的问题我回答了,该你了!”洛清芷催促道,她不想跟他再说这些废话,只想知道答案。 坦白局,没什么不能说的。洛清芷既然跟自己如此坦诚,洛清枫也有了些兴趣,说道:“你进了宫门,不管将来如何,你都对我造不成威胁,我又何必多造杀孽。这些杀手进入宫门不过是形势所迫。” 洛清芷微皱眉头,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说话方式她最讨厌:“我没多少耐心,别在这拐弯抹角的。” 洛清枫轻笑道:“急什么,时间有的是。” 洛清芷白了他一眼,等着他的话。 “我娘她们能进宫门是沾了夫人的光,我原本以为只要我们的爹解决了洛家分部的那些人,我们就可以一如往常,我依旧是洛家未来的掌事。可没想到,洛哲明那个老匹夫竟然敢煽动毒医堂的人,他们想要逼爹换了我,我更没想到我们的爹竟真的动了这个心思。那我自然不能答应。” “就因为这个,你想杀了你爹?但那日洛哲明明明说他是认你的!” 洛清枫不忿的回答:“那是在你的面前!毒医堂是你一手创立的,他明白你洛清芷虽然与我们不和,但这种会分割洛家的事一旦被你知道了,你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所有他们才会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 “那他为什么会想要换掉你?洛家嫡系晚辈中只有你一个男子,按照洛家家规,只能由你继承,并没有其他人能够接任。” 洛清枫的眼神开始变得悲伤:“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哪做的不好,让他不满意。我也不知道他要把掌事的位置给谁。可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他却从来看不见,甚至从未肯定过我。洛清芷,你虽然不受待见,但你的成绩有目共睹,没人可以否定你。可我不一样,我只会被他们拿来跟你比较,但没人在意我付出了多少。” “你错了,没人在意你的付出,同样也没人在意我。言归正传,就因为你爹要换了你,你就想杀了他?” 洛清枫正色道:“若得其位,至亲皆可杀。而我只不过想逼他退位而已。只要他肯退位让贤,将洛家交给我,我自然不会动他。” 洛清芷难以置信眼前这个狠厉无情的人,小时候竟会心软到连老鼠都想带回家养起来。果然,染缸里待得久了,白的也会变成黑的:“你真是疯了。” “我是疯了,可那又如何!洛家本来就没有一个正常人,我要是正常了,反倒是个异类。更何况,人善被人欺的。这句话你比我更有体会,不是吗?”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那洛家总与我有关吧!洛家这些年败落成什么样子你也看得见。既然他无能,那这个位置自然是有能者居之。” “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本来想在他进宫门前,让那些人在半路拦截,逼迫他交出掌事之位。可没想到,那些人还没等动手就折了大半。” 洛清芷疑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没错!那只可恶的黄雀,你也认识。” 洛清芷不解,谁会去管洛家的闲事:“是谁?” 洛清枫看着洛清芷,一字一句的说道:“完,颜,璟!” 洛清芷轻笑道:“你要是说别人,我或许还会信你。可璟,他早就回了西北。除非他是神仙,有分身之术,闲的没事来管洛家的这些破事。” 洛清枫反讽道:“洛清芷,你是真的不懂他。完颜璟虽然回了西北,但他对你,哼,痴心一片!他怕你不能如愿以偿的解决你想解决的人和事,特意让千影在暗中盯着我们。所以当她发现我的意图的时候,便立刻出手打乱了我的计划。” “那你是怎么知道千影在盯着你的?” “我又不是傻子,我的人无辜被杀,我自然要追查。千影也是个果断的人,她知道我在查她,便主动找到了我,并且将你的计划告诉了我。而作为交换,我不能再有任何行动。” 洛清芷有些狐疑,一窝子狐狸,怎么可能就因为几句话而彼此信任:“不止是因为这个吧?她还告诉了你什么?” “完颜璟让她告诉我,即使我不出手,洛家离开宫门后,掌事之位依旧会落到我手里。如果没有,他完颜家将会将掌事之位双手奉上。” 洛清芷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对于完颜璟,她永远都是亏欠的:“还有什么?” “云袖是你的人吧?她在清柠的药里下了毒,就是你的白花丹,对吧!” “千影连这都告诉你了?” “没有,我猜的。千影说清柠的伤口一直不好,是你想要让她长个记性,能烂成那样,只有你提炼的白花丹能做到,毒医堂里毒药册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伤口腐烂,我娘不可能坐视不理,事出在宫门,宫门也不可能不尽力医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一定是有人在宫门的药里做了手脚让清柠重伤不愈。清柠当时带去贴身服侍的只有露夏,若是她做的,一旦东窗事发,她将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所以她不会那么傻。 那么有能力下毒,又不会被怀疑的人,只能是能接触到清柠却又不会被怀疑的人,这个人就只剩我娘的贴身丫鬟,云袖。” “可你娘的贴身丫鬟不止她一个人。” “可她是唯一一个恨我娘的。我记得大概一年半以前,云袖老家的人托人捎信给她,说她娘病重,想让她回家见一面。云袖去求我娘,但被我娘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后来,云袖想要赎了身契回家嫁人,我娘更是直接骂她是不知羞耻的贱蹄子。从那以后,云袖再也没有提过离开洛家的事。而你就是利用了这一桩桩的事,让云袖帮你的对吧。” “这都是你娘的报应,是她活该。” 洛清枫冷笑了一声,忽然转身掐住洛清芷的脖子,凶狠的说道:“既是我娘的错,你又为什么要来伤害清柠!她可能没对你做过什么!” 洛清芷被掐的透不过气,面色涨红:“你是瞎了还是脑子不好。我身上的伤有一半是你爹打的,他每次打我,有大半都是因为洛清柠,你还敢说她没对我做什么吗?” 洛清枫越来越用力:“那你拿我娘试药,按道理我是不是应该杀了你。” 洛清芷抓着他的手腕,开始挣扎:“你自己都拿你娘的命铺路,还在这跟我装孝子,不觉得恶心吗?” 洛清枫听此松了手,洛清芷终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她的脖子上也出现了红红的掐痕。剧烈的咳嗽声引来了黄玉侍卫,她虽是被关紧闭,但她还是宫远徵未来的新娘,是月长老要求好好看护的人,本着尽忠职守的原则,遂开门问道:“二小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洛清芷控制着咳嗽,遮掩道:“没事,不小心呛到了。” 黄玉侍卫听了这话,也没在追问,依旧关了门,独留二人在屋中。 洛清枫见洛清芷如此行径,不免好奇道:“怎么不说实话?” “你心里有气,总要让你发泄一下吧!” “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还没说,你的人为什么会进宫门,为什么要杀我?” 洛清枫面色冷淡的看着洛清芷:“我本来是想让他们在宫门外接应的,可山谷中的影卫让我改变了想法。” “怎么讲?” “他们不是来帮你的吗?” “你以为他们是要进宫门替我解决洛家的人?” “是,我怕你会一怒之下夺了洛家掌事令,掌事令一旦到了你手里,我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洛清芷不理解洛清枫为什么会对掌事令如此执着:“你为什么这么想要那个位置?以前,你可是从不在意的。” 洛清枫换了一副神色,虽没有表情,但却变得柔和了许多:“夫人跟我说过,要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就要变得强大。夫人在洛家过的不开心,我就想如果我是洛家掌事,我就能放她自由,过她想要的生活。” 洛清芷被他的话惊的不知该如何开口,洛清枫看她皱眉的样子,解释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夫人对我比我亲娘还好,我想报答她,这没什么错。” 洛清芷:“我没说别的!你娘和无锋勾结的事,你知道吗?” “嗯,也是从那之后,我才意识到洛家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我娘勾结无锋,想要颠覆洛家,我不能再放任下去,洛家百年基业不能毁在她手里,我只能放弃她,保全全族的性命。” “可一开始帮助,纵容她们的人是你。没有你,她们也走不到今天。” “是我一时心软,那毕竟是我娘,是我的亲妹妹,我不能看着她们受苦,更何况是遭受牢狱之灾。你说我拿我娘的命铺路,但那些话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想让她回头的。可惜......既然回不了头,那不妨为我做些事,也算是全了我们母子之间的情义。” “不后悔?” “不后悔!” “那可是你娘,她十月怀胎生下你,你就这么对她?” “可她也只是生了我,这么多年,她从未对我用心过!还不如夫人对我的关爱多。” “洛清枫,你错了!” “我错了?错什么了?” 洛清芷解释道:“你娘不是没有对你用心过,而是她觉得,你是洛家长子,不管怎样将来洛家都是你的,你的前途不用她愁。洛清柠呢,本事平平,又爱惹是生非,她怕将来她会过的不好,所以才多为她打算一些,继而疏忽了你的感受。那天,她看似是在破釜沉舟,实际上是为了保护你。她对你越狠,你就越安全,洛家的人也就不会迁怒到你头上。她知道自己保不了两个人,所以她选择保全你。” 洛清枫看着洛清芷,他觉得眼前的人开始跟小时候的洛清芷慢慢重合:“她那么对你,你还替她说话?” 洛清芷坦然道:“实话实说而已。最后一个问题。” “说!” “接手洛家之后,你想怎么做?” “自然是要肃清异己,我可不想这个位置刚坐两天就被人拉下马!” 洛清芷突然笑道:“你这算是居安思危?还是心虚啊?” 洛清枫不满洛清芷的嘲讽,起身要走,洛清芷开口道:“我们做个交易吧!” 洛清枫停住脚步,对洛清芷的话产生兴趣:“什么?” “我说我们来做个交易,我保你坐稳掌事之位。” “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只要我有需要,洛家必须不遗余力的帮助我。” 洛清枫思索片刻:“可以是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说。” “洛家可以帮你,但,怎么帮我说了算。” “成交!”洛清芷说完,微笑着看向洛清枫。 洛清枫看着她的笑容,打趣道:“我怎么感觉,我好像中了你的圈套呢?” 洛清芷:“是你主动来找我的,要说圈套,也是我中了你的圈套!还有一件事,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无关紧要,我也只是好奇。” “说来听听。” “那个露夏,是你的人吧?她的去处你可想好了?是收了做妾还是就这么不明不白下去?” 洛清枫也没想到洛清芷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自己虽是个男子,但这种事还是有点难为情:“女孩子家家问这个干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她是我的人的?” 洛清芷没好气的解释:“她看你的眼神,啧啧,谁家下人用那种眼神看自己的主子,出了事第一反应是往你身后躲,她怎么不躲洛清柠身后?而且,她手上那对镯子可不便宜,凭她的月例这辈子都买不起,洛清柠更是个铁公鸡,她可不会给她那么贵重的东西。在宫门发生的事,她告诉你不少吧?” 洛清枫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道:“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好,我不管。哥,做妹妹的最后奉劝你一句,做好你的事,不要妄想在回洛家的途中救你的母亲和妹妹。我也不瞒你,此次押解她们母女俩的人是我影卫最好的杀手。他们只认手令不认人,万一一个不小心伤了你,那你这么多年的筹划可就白费了。” 洛清枫也不想饶她,这一家子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嘴硬,嘴上功夫从不认输:“那我也送你一句话‘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你好自为之。” 洛清芷:“多谢!” 此时黄玉侍卫也推门提醒道:“洛公子探视时间到了,请您离开。” 洛清枫看向洛清芷,意味深长的说道:“清芷,你多保重,自己在宫门好生照顾自己。” 洛清芷此刻恨不得给他一巴掌,让他阴阳怪气的说话。 很快,幽闭的房间里又只剩自己,静谧的空间里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要不是为了宫远徵,自己早就离开这高墙大院了。 第44章 “出狱” “雨雪瀌瀌 见晛曰消。”洛清芷终于结束了熬人的禁闭生活,雪长老一早便让人将洛清芷放了出来,又带她到殿前嘱咐了许多才让她离开。 白薇拿着衣服在门口等了许久,见洛清芷出来,立马迎上去:“洛姑娘,你终于出来了。”说着便把斗篷给洛清芷披上。 “你一直在等我吗?” “嗯嗯,月长老说您穿的单薄,怕这寒风吹伤了姑娘,就让我过来等着。” 洛清芷开心又有些急切:“谢谢你白薇,辛苦了,快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白薇开玩笑的说道:“姑娘这么急,可是知道徵公子一早就在长老院外等着了?” “他来了?” “嗯,在院外等了许久了,想来是太过思念姑娘,连这一时半刻都等不了了。” 洛清芷开心但又有些羞赧,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后又迫不及待的跟白薇告别:“我走了。”说完就往院外跑去。 白薇见她跑的急,忙说道:“姑娘慢点。” 洛清芷一路跑的急,路上不管遇到谁她都没有理会,直到看到院门外那长身玉立的身影,开心的呼唤道:“宫远徵。” 宫远徵见洛清芷出来,嘴角不自觉的漾出笑容,忙向她走去,又见她开心的奔向自己,快跑了几步站定,将洛清芷安全的拥入怀中。 宫远徵抱了洛清芷一会,又看着她眉眼弯弯,眼底满是欢喜,就连脸上都是明亮的笑容,故意说道:“被关了这么久还这么开心啊?” 洛清芷笑的明媚:“被关当然不开心了。我开心是因为见到你,我真的好想你啊!”洛清芷的话惹得宫远徵的耳朵红的发紫,他都没想到洛清芷被关了几天嘴变得这么甜,甚至有些撒娇的意味。 洛清芷见宫远徵只低头微笑却没有回应:“你怎么不说话?你想我了吗?” 青天白日的调戏良家少男,也只有洛清芷敢干。宫远徵没有说话,拉过洛清芷的手,将那相思子重新系到她的手腕上,上边多了朵白玉雕成的栀子花:“你说呢?” 洛清芷晃着手链:“我猜,你有!” 宫远徵拉过她的手:“我们回家吧?” “嗯。” 此时阳光温暖,和煦的日光正落在两人的身上。 宫远徵牵着洛清芷,一路上她一直在说话,闷了十日,舌头都有些不灵活了。宫远徵听着她跟自己絮絮叨叨:“我跟你说,这些日子我都要闷死了,原来关禁闭这么难受,早知道我宁可多挨两板子。” “还有啊,长老院的饭菜可真不好吃,也不知道长老们怎么能吃这么多年。” “对了,你被关的时候没事吧?” “我好饿啊,好想我娘做的酱烧排骨,什锦锅,红烧鱼,清炒芦笋。噢,还有泽黎烤的野鸡。我跟你说,谁做饭你都能吃,就严齐做的千万不能吃,他那个手艺呀,我的天啊,狗吃了都吐。” 宫远徵听了许多,也回应着她的话:“有这么难吃吗?” “当然有。我跟你说,以前我总吃不饱,他就把馒头偷偷留给我,我本来还挺感动的。谁知道有一回他非要给我烤馒头,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自己手艺好的不得了。结果,那馒头烤的又黑又硬,那糊味隔着八里地都闻得见。” “还有一次,我们外出公务,我没什么胃口,璟就给我做了一碗面。他看了也要做,面是做好了,谁知道一个没端稳,撒了一地。影卫长养了一只小狗,听着声就进来了。结果你猜怎么样,那狗闻了闻,出去就吐了。从那以后那狗什么都吃就是不吃面。” 宫远徵听着那些糗事陪着洛清芷开心,此刻他们都觉得是苦尽甘来,往后都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日子。 洛清芷见宫远徵只笑却没有说话,嘟着小嘴问道:“你怎么不说话?我是不是太聒噪了?” 他将她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语气有些宠溺的回答:“没有,我就是想多听你说说以前的事。” 洛清芷握着他的手,笑容明媚的说道:“那我以后每天都跟你讲,你只要不嫌烦就行。” 宫远徵看着她也漾出温暖的笑容:“好!” “快走吧,我想看看我娘都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宫远徵拉住急切的洛清芷,他本不想扫了她的兴,但等她回去了再告诉她又怕她更难过:“清芷,我跟你说个事,你别伤心好吗?” 见他的表情,洛清芷轻声问道:“怎么了?” “夫人她,走了。” “走了?” “嗯,洛家的人回去了,夫人也一起走了,还有......”宫远徵欲言又止,洛清芷眼睛里不自觉噙满的小星星,让他不舍得再说下去。 “还有什么?” “严齐,竹影,雪影,星落,还有泽黎也都走了。不过夏夏和月影还在。”洛清芷其实也明白,沐夫人算是来避难的,洛哲岩来宫门也是打着接自己妻女回去的名头,他们走了,自己的母亲也没有理由再留下。 而严齐,他是来送嫁的,按道理早就该离开了,只不过宫门没有难为自己,给了他们相处的时间。更何况现在已快新年,他总要回去跟自己的父母一起过年,不能总留在这。 夏夏和月影算是洛清芷的安慰,但她也不免产生疑问:“她们俩怎么在?” “夏夏多日不见你,哭喊着要找你。那日洛掌事带着她们来辞行,夏夏一听要离开,哭着不肯走。她也够聪明,知道抱着雪长老的腿不撒手,雪长老心软就答应了她,让她留在宫门等你回来,月影也就一起留下来照顾她。” 洛清芷浅笑道:“这丫头真是人小鬼大,还知道谁说话管用。” 宫远徵握着洛清芷的手:“答应我,一会回去不哭好吗?你要是委屈,吃了饭去徵宫,我守着你哭。” “我又不是死了,谁要你守着哭,我才不哭呢。”接着转过头偷偷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要过年了,不许说这样的话。”接着歪着头看了看洛清芷:“说好不哭的,可要说话算话。” 洛清芷擦了擦眼睛:“当然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走,带你回家吃饭。”宫远徵拉着洛清芷的手往雪青院走去。 虽然说不哭,可看到那空荡荡的院子,心里也难免悲凉。热热闹闹的场景仿佛还在昨日,今日就变得如此空寂,洛清芷长舒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难过。 “姐姐!”宫远徵刚轻抚了一下洛清芷就被糯糯的呼喊声打断,两人回头望去见夏夏踉踉跄跄的跑来,扑向洛清芷的怀中。 洛清芷抱起她,几日不见,夏夏也变得重了些:“我们夏夏好好吃饭了是不是,姐姐都要抱不动了。” “姐姐,你去哪了?夏夏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 “姐姐去长老院了,夏夏想我了吗?” “嗯嗯,我每天都很想姐姐,也想嬢嬢。” “是嘛,姐姐没有见到夏夏这些天,也很想你呢!”夏夏越来越重,洛清芷越来越抱不动了。 “姐姐,你去长老院做什么了?” “嗯~ ,雪长老年纪大了,想找人说说话,姐姐就去陪他说话了。” “那夏夏以后也去陪雪长老说话,陪他一起吃饭。” “好。夏夏,姐姐有点抱不动你了,先下来好吗?” “那我要远徵哥哥抱。”接着就对宫远徵伸出小手,要让他抱抱。 宫远徵接过她,夏夏亲了亲他的脸,玩起他的小铃铛,洛清芷惊讶他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看来自己不在的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啊。 “夏夏很喜欢远徵哥哥吗?” “嗯,喜欢。远徵哥哥每天都陪我玩,还给我小兔子。严齐哥哥说,远徵哥哥以后就是姐姐的夫君,是姐姐最喜欢的人。姐姐喜欢,夏夏就喜欢。” 洛清芷惊呼:“天啊!”她没想到夏夏不过几岁就能清楚的说出这么多话。也没想到,严齐什么话都跟孩子说,都把她教坏了。 月影一直站在一旁,洛清芷见她不语,知道她的心思。伸手拉过她:“不难过了,我们总能团圆的。” 月影点点头:“小姐,我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饭菜,咱们去吃饭。” “嗯,走。” 宫远徵:“夏夏我们跟姐姐去吃饭好吗?” “好,我要吃一二三四,好多好多碗饭。” 几人听着夏夏的话,跟着笑出声。 只不过,刚进门,洛清芷就看到屋里的几口箱子,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是什么?” 月影观察着洛清芷的脸色,低声解释道:“是严公子留下的,说是今年账簿,他看了一些,剩下的就留给小姐了。” 洛清芷本来还在为众人的离开感到悲伤,这几口箱子算是彻底把这情绪扫光了,暗自嘀咕道:“救命啊。” 月影上前翻开箱子,一一介绍着说道:“这个是今年庄子上送上来的,那两个是家里的店铺,钱庄送来的。那几个是我们自己的铺面钱庄,还有。”月影瞟了一眼宫远徵,小声说道:“还有赌场和盐庄送来的。严公子说,庄子上送来的,他看了七七八八,问题不大,就是这些铺面的他还没动,就要小姐亲自核查了。哦,还有那些是毒医堂的名录也是要小姐亲自过目。” 洛清芷一言不发,面如死灰的看着那些东西,虽说这都是钱,但是核账,她真是干不了一点。宫远徵见她崩溃的表情忙说道:“账以后再说,先吃饭。月影,去把饭菜端来。”说罢使了个眼神给月影。 月影出去后,洛清芷上前翻了翻那些账簿,瞬间头大。眼前出现的都是将来几天自己即将人鬼不分的画面。 宫远徵拿过洛清芷手里的账簿,安慰着说道:“没事,一点点看,总能看完的。” 夏夏:“总能看完的。”小学话精。 洛清芷羡慕又委屈的跟夏夏说道:“唉,夏夏我好羡慕你啊,什么都不用干,只要吃喝玩乐就行了。” 宫远徵无奈的笑出声,洛清芷撇着嘴,头埋进他怀里,一边蹭,一边撒娇的哭诉:“啊~宫远徵,我不想看,我头疼,你帮帮我吧,我要疯了。”洛清芷哼哼唧唧的,直到月影端了饭菜来。可惜啊,那些箱子实在让她倒胃口,才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晃晃悠悠走过去,拿起账簿,认命般的核查起来。 查账要人命,搁谁都一样。洛清芷一连四五天没有出门,宫远徵来找她,她都是摇头拒绝。徵宫年底事多,本想帮帮她的宫远徵也脱不开身。 也不光他,商宫,角宫,羽宫也都是忙的脚打后脑勺,宫紫商天天熬夜整理一年的武器制造名录,宫尚角的外务虽然繁琐但好在他是个有条理的人,很快便整理好了一年的账目存入库房。宫门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宫子羽去管,云为衫一起帮忙,也总算在年根前结束了。 徵宫只有宫远徵一个人,但宫尚角养大的弟弟,可不会差到哪去,各类药品,暗器早都悉数核查完毕,名录他也是第一个交上去的。虽然忙碌,但大家都在年前完成了这一年的任务,唯独洛清芷还在跟自己的账簿战斗。 宫尚角听宫远徵说洛清芷一脑门官司,天天忙着查账,谁都不理。又想着自己最近忙着角宫的事,也没问她的近况,便打算和宫远徵一起去看看她。 雪青院里寂静无声,房门紧闭,就连夏夏都不见身影。宫尚角兄弟俩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中狐疑,推门进去却看到让人忍俊不禁的一幕:“你这是怎么了?”宫尚角开口问道。 洛清芷从一堆账簿中探头望去,两人见她头发散乱,像是被炸药炸过一样,双眼也是空洞无神,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房间里全是账簿,名录,她都要疯了,宫尚角和宫远徵的到来,仿佛是菩萨真人驾到一般:“尚角哥哥,你快帮帮我吧,我看不下去了。”洛清芷一哭二闹就差上吊的耍赖。 宫尚角第一次见她如此窘迫,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是些账册就把你逼成这样,我倒好奇你以前都是怎么看的?” 洛清芷理直气壮甚至有些不要脸的回道:“以前,这些破玩意都到不了我这。有璟在,他一个人就能看完。现在倒好,他回家了,这活全成我的了,就这些账本,这么多,我得看到猴年马月去啊。” 宫尚角坐下拿起桌上得账簿一边翻,一边调侃得说道:“看来是完颜璟把你惯坏了,什么都帮你干。如今没了他,你就只能手忙脚乱的。” 洛清芷:“哎哟,尚角哥哥,你要说我可以,但是能不能先把这些破玩意解决了再说,再看不完就要过年了。” 宫远徵也帮她求情道:“哥,你就帮帮她吧。在这么下去她就要疯了。” “不,已经疯了。”洛清芷添油加醋的说道。 宫尚角无奈的笑着摇摇头问道:“哪里没看懂?” 洛清芷闻言急忙把账本推过去:“这儿,我知道这账对不上,可就是没查出来哪不对。” 宫尚角查阅了桌上的账本,半晌总算找出来问题所在:“在这,账本上写的今年实际税收一百五十八两六钱,可铺子里的账却是将税收部分分开登记,最后一项少写了七钱,还有这本账上少写了一百五十文,所以你才对不上。” 洛清芷气愤把笔一扔:“这些人,我拿钱养着他们,他们就是这么干活的,等过完年我就把他们全换了。” 宫尚角:“他们也不容易,你一年就看这一次,人家可是天天都埋在这里边,记错很正常。好在他们没有弄虚作假,否则,你更头疼。” “他们敢,我给他们的银子可是比同行高出三倍不止,年底又分了不少利给他们。要是这样还骗我,那良心可是被狗吃了。” 宫远徵:“你给他们这么多钱,你能赚回来吗?” 洛清芷:“其实我没想着自己能赚多少,出来赚钱过日子都不容易。我就想着多给他们点,大家把日子过好了,自然会替我好好经营的。” 宫尚角:“你就别谦虚了,江湖上谁不知道洛清芷黑白两道通吃。现在连私盐都敢贩!” “谁贩私盐了,我是正经做生意好吗?” “不贩私盐,你这盐庄的收益是怎么来的?朝廷每年的盐引可都是有数的。” 洛清芷气不打一处来:“尚角哥哥,虽然说我是有一些产业见不得人,但是也没害过谁。而且贩私盐可是触犯律法的,我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去干这事。这盐引,是官府看在璟的面子上,每年自己送来的,虽说是走了关系,可我也是老老实实按照规矩往上面交的。你可别在这冤枉我。” 宫远徵渐渐敛去笑意:“完颜璟帮了你很多?” “是啊!”洛清芷刚回答完,见他表情不对,又问道:“怎么这个表情?你别瞎想啊!我初入江湖,又是个女子,想要做生意肯定会有各种阻碍,有些我不便出面的,只能璟帮我去做。那要想赚钱,肯定不能只靠一些铺子店面。最快的办法就是和朝廷打交道,璟刚好有这个能力,所以才......” “你不用解释,我没说什么。”宫远徵没等洛清芷的话说完便出言打断。 洛清芷看他的样子,嘀咕道:“什么都没说比说什么都厉害。” 宫尚角:“好了,快点把这些刚看完,要不然真过年了。远徵,来帮忙。” 三人齐上手,原本以为会很快整理完,却没想到洛清芷手里的产业太复杂,三个人从白天看到晚上,也才理出来一点点。这真不是洛清芷不行,真是这账太要命就连宫尚角都想要放弃了。 宫尚角:“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的这些账就是把商宫,羽宫的人都找来也看不完。” 洛清芷一边看账,一边漫不经心的吐槽:“现在知道我的难处了吧!还骂我吗?” 宫尚角:“我可没骂你。我本不该多问,但如今的情形,清芷,你老实说,这些账目怎么会乱成这样。” 洛清芷放下手里的账册解释道:“莫家跟沐家的产业我当年收回来的时候就是一笔烂账,这些年虽然说理的差不多了,但牵扯太广,有些放不到明面上,所以这账就要分开记录。要想弄明白,除非是一直接手的人,否则很难。” 宫尚角:“一开始接手的人不是你吗?” 洛清芷摇了摇头:“不是。这些年我养蛊制毒,又受了一些伤,身体亏损。璟不想让我操劳,所以这些拿回来之后大多数都是他在管着,我最多也就是年底的时候听璟给我复盘一遍,心里有个数罢了。” 宫尚角:“那你自己和洛家的东西呢?” “有一些是我在做,有一些我放给了外边的掌柜,但都是我信任的人。每年的账册交上来,基本上也都是理好的,我会看一遍,然后严齐会带着人去各地巡查,核验,这些年还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其实,明面上的产业没有什么麻烦的,真正麻烦的是那些看不见的。” 宫远徵低头看着账册,耳朵里听着两人的话,一言不发。 洛清芷:“往年其实还好,今年出现的烂账,坏账太多,又扯到前边几年的账册,所以我才一直头疼。前几年的账我虽然心里有数,但具体的只有璟知道。” 宫尚角:“如果分门别类,你能分出来吗?” 洛清芷:“分不出来。能分出来的,严齐都看完了,在那。”洛清芷示意了那只箱子的位置,复又说道:“剩下的,如果不一起看,根本理不出来。” 宫尚角:“怎么会这样?” “有些东西一两句解释不明白。总之,我们现在除了努力,别无他法。”洛清芷开始摆烂:“要实在不行,就一把火烧了它,一了百了。” 宫尚角叹了口气:“别胡说八道,完颜璟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我们三个人也一定能,赶紧看吧。” 洛清芷仰头看着屋顶,长吁短叹:“唉,我好想璟啊!他要是在就好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这仗要打到何年何月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说着说着,眼里不自觉泛起泪花,完全忘了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宫尚角咳嗽了一声,洛清芷望向他却发现他的眼神瞟向宫远徵。洛清芷这才发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急忙噤了声。 宫远徵听洛清芷没了声音,放下手里的账册,起身道:“我让人添两盏灯来。”说完就出了屋子。 添灯,添什么灯啊。不过是听着洛清芷的话,心里难过又不想被她发现,借口逃跑而已。换了别人宫远徵也许还不在意,可偏偏是完颜璟。他离开宫门的前对自己说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荡,一遍遍提醒自己他是多么在意洛清芷,那种异样的感觉让宫远徵难以忽视。 洛清芷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起身跟上:“尚角哥哥,我去......” 宫尚角:“去吧。” 洛清芷见宫远徵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他在看那棵海棠树或者说他是在释放自己的情绪。她没有喊他,只静静的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 宫远徵没说话,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头看她,只是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洛清芷:“璟和严齐陪我度过了我人生中最难的时光,没有他们就没有洛清芷。而璟,他教会了我剑法,医术,又教我纵横谋划,揣度人心,他在我身上花了不少心思。我把他们当成上天送给我的礼物,是我最好的哥哥。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他们的命。但我对他们没有男女之情,所以,我才会在你面前说出我想念他的话。” 宫远徵转身看着洛清芷的眼睛,里面是点点星光和她的真诚:“那我呢?”宫远徵此刻无比急切的想知道洛清芷把自己当成什么?即使他知道答案,却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你是我喜欢的人,是我的星星,月亮,太阳,是所有的一切。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他们命。而对你,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也会毫不犹豫。如果我救不了你,那我就陪你一起走黄泉路。我不是一个有福分的人,但我觉得我很幸运,因为老天让我遇到了你。从那一刻开始我原本残缺的人生变得圆满。即使将来有一天我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一滴眼泪在宫远徵的眼中滑落,洛清芷伸手拭去了它。在此同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对不起。清芷,你不会死,有我在,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活着。” 洛清芷听着那话脑海中浮现起那晚跟洛哲岩的对话,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感受几次他的怀抱,感受他的体温将冰冷的自己慢慢温暖。 禁闭后不久,洛清芷便开始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她知道那是生命在开始流逝,只是不知道自己能挺到什么时候。所以,在出长老院的时候,在看见宫远徵的时候,她除了开心,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想多抱抱他,她怕以后自己没多少机会了。 洛清芷轻轻擦去自己的眼泪,离开宫远徵的怀抱,安慰道:“你说的对,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还要带你去看万里河川呢,我们去蝴蝶谷,好不好?” 宫远徵:“好,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 洛清芷擦了擦宫远徵的眼泪,故作轻松的说道:“尚角哥哥还在呢,还有一堆账簿等着我们。” 两人回了屋子,拿起账簿又开始了无尽的看账之路。一刻后月影端来晚饭,让几人吃了再看。三人刚在饭桌前坐下,洛清芷突然意识到夏夏最近好像一直没跟自己吃过饭:“夏夏呢?” 月影:“夏夏去长老院了,小姐不用管她。” 洛清芷:“长老院?”三人闻言,面面相觑,他们避之不及的地方,夏夏怎么会去。 月影解释道:“嗯,最近夏夏总会去长老院,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洛清芷不理解:“啊?吃了饭,你去找找她。别让她在长老院里惹出什么麻烦来。”她可不想再被关禁闭了。 “不用找了,人在这呢。”几人闻声看去,宫子羽正抱着夏夏进门。 刚进门放下她,夏夏一溜烟的跑进洛清芷的怀里,洛清芷抱着她,问道:“执刃大人怎么抱着夏夏来了?” 宫子羽:“我去长老院正好碰上她在那睡着了,雪长老让我把她送回来。” 夏夏:“姐姐,那个爷爷有好多糖。” 洛清芷:“所以,你就天天去找爷爷吃糖?小心吃多了你的牙长不出来。” 宫子羽看了看满屋的箱子,账薄问道:“这是干嘛呢?” 洛清芷:“没事,理理账而已。” 宫子羽:“理账。”宫子羽起身走到那些账簿前,拿起来翻了翻:“这么多!”宫子羽突然回来坐下,看着洛清芷问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洛清芷:“执刃大人请讲。” 宫子羽:“我也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咳,你......到底有多少钱?” 宫远徵拍了一下宫子羽,示意他闭嘴,宫子羽倒是心直口快的说道:“你打我干什么,我就是问问。再说了,清芷姑娘以后就是宫门的人了,都是一家人,问问怕什么的。” 宫远徵:“不该问的别问。” 洛清芷笑道:“没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现在有多少钱,但这辈子和下辈子应该是不愁吃穿的,稍微挥霍一下,也是可以的。” 洛清芷此话一出,不止宫子羽,宫尚角和宫远徵也看着她,洛清芷看着三人的眼神:“怎么了?” 宫子羽拍了拍宫远徵:“远徵弟弟,以后要好好对待清芷姑娘,听见没有。” 洛清芷轻笑一声:“执刃大人用过饭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吧。” 宫子羽:“我吃过了,夏夏我也送回来,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洛清芷送走宫子羽,回身发现夏夏跑进了宫远徵怀里:“夏夏,过来吃饭。” 夏夏摇摇头,头埋进宫远徵怀里。洛清芷吓唬道:“你又要不听话是不是。” 夏夏:“吃过了。” 洛清芷:“在哪吃的?” 夏夏:“和爷爷一起吃的。” 宫尚角:“雪长老应该已经给她吃过饭了,你快吃吧,吃完还要看账薄呢。” 不提还好,一提立马就饱,洛清芷瞬间没了胃口:“算了,吃不下。尚角哥哥,你们吃吧,我去看账了。” 宫远徵立马说道:“不行,不想吃也要吃一点。三餐不定,会胃疼的。” 夏夏:“姐姐,吃饭。” 吃过饭,三人依旧在账本的苦海里畅游。游了三天,终于在腊月二十九这天上岸了。 月影帮着洛清芷将整理好的账册一一封箱,只等着宫尚角年后出宫门就可以带给严齐即可。 宫远徵帮洛清芷收拾着桌案,以前只知道她喜欢看话本,却没想到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故事什么都有,他都不明白她是怎么看进去的。 宫远徵随手翻了两本,其中一本翻到一沓用过的纸,上边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写了什么。刚要打开看,被一旁的洛清芷的呼喊声吓了一跳:“别动,放下。” “怎么了?” “你把它放下。” 洛清芷越是这样,宫远徵越是好奇,故作无辜的就要翻开。洛清芷急得伸手就要抢过去。宫远徵边躲边站起身来将纸举过头顶打开,洛清芷在一旁拉着他,急得直跳脚。 “这,怎么都是我的名字啊?” “你还给我。”洛清芷趁宫远徵不注意,一把抢过来,忙折起来。 “为什么写我的名字?” “没什么!” “嗯?” “就是给你刻那块玉佩的时候,怕刻不好,所以,多练了练。” 洛清芷有些尴尬的坐下,将它重新放进了话本里。又发觉宫远徵一直看着自己,抬头对上他如星火般的眼眸,低声说道:“宫远徵,你的名字,可真难写。” “我们看见了对方的底牌,了解了彼此的阴暗,然后我们相爱,甚至更爱。” 第45章 老朋友 临近新年,各宫都在忙着装点,上上下下一片欢乐的气氛。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没做的洛清芷,披了斗篷去了角宫。金复见洛清芷来急忙放下手里的灯笼,迎上去:“洛姑娘。” 洛清芷:“尚角哥哥在吗?” 金复:“在,在正殿。” 洛清芷步履轻快的往正殿走去,敲门但无人应答,又敲了一遍,才听见宫尚角的声音:“进来。” 宫尚角见是她:“什么事?” 洛清芷直言道:“没什么事,就是想请尚角哥哥帮个忙。往年,我都是准备节礼给严府还有侯府送去。今年我虽然来了宫门,但我想着,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所以,能不能请尚角哥哥帮我传书给影卫,让他们帮我准备了东西送去。” 宫尚角:“我的人就是现在走,年前也到不了你的暗哨,这礼怎么送。” 洛清芷:“宫门不是有信鸽吗?这是距离宫门哨点最近的暗哨,以他们的速度,明日就能把东西送去。”说着,洛清芷将两份布防图,递给了宫尚角。 宫尚角看了看那份布防图,微微一笑,拿起纸笔将信件写下,连着洛清芷的手令,一起装进信筒里:“金复。” 金复急忙进门:“公子。” “飞鸽传书给哨点的人,让他们抓紧操办。” “是。” “谢谢尚角哥哥。” “不用客气。既然你来了,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严齐说,宫门抓到的刺客中有你的老朋友。” 洛清芷的神色中满是疑惑:“我的老朋友?” “去地牢看看就知道了。” “哥。”两人正说着,宫远徵进了门。 “正好远徵来了,让他陪你去看看。” 宫远徵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神情疑惑:“去哪啊?” 洛清芷解释道:“尚角哥哥说,地牢里的刺客是我认识的人,但我并不知道是谁。” 宫远徵:“没事,我陪你去。” 两人一起出了徵宫,一路上洛清芷都在想这个人是谁,就连宫远徵唤她都没有反应。宫远徵故意站在洛清芷身前挡住她的路,谁知洛清芷差点撞上他。 洛清芷抬头见眼前的人,伸手拍了他:“干嘛呀!” “什么干嘛,这么入迷,你想什么呢?”宫远徵笑道。 “哎呀,我这不是想地牢的人会是谁嘛!” “肯定想杀你的人啊,这有什么好想的。” “想杀我的人多了,能是谁呢?这么倒霉!” “去看了就知道了。对了,最近你的虫蛊没事吧?距离上次喂养他们已经过去很久了,没有什么反应吧?” 洛清芷故作轻松的回答:“有你的药在,肯定没事啊!放心吧。” 事实却是洛清芷从结束禁闭到现在已经吐过几次血了,并且每次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那些药已经没什么用了,但她不想让他知道,所以,她选择隐瞒然后自己生扛过去。 人能往前走,是因为前方有他们所追逐的人或事,是因为往前走就能摆脱眼下的困境见到新的希望。 希望,是一种珍贵却又十分奢侈的东西。对于洛清芷来说却是极其渺茫的,别人都在努力赶路,而她却想停下来。 牢房里,一身黑衣的男子被牢牢的锁在枷锁之上。他已经受过了酷刑,黑衣之上依旧能看到血痕,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洛清芷走近,只觉眼前人有些熟悉,伸手将他散落的头发掀起,见到他的面容时,却轻笑出声。 洛清芷转身拿手帕擦了擦手,也不知那是水还是汗,亦或是血。 “我当是谁,原来是无锋的寒鸦大人。” 枷锁上的人闻声抬起头,对上了洛清芷的目光。见洛清芷微笑着望着自己,眼神里没了从前的狠厉,气若游丝的说道:“二小姐,好久不见。” “我原本以为我们此生再也不会见面,没想到啊,你我的缘分这么深。” 宫远徵问道:“他是谁?” 洛清芷:“这位可是无锋的寒鸦拾大人。” 寒鸦拾:“许久不见,二小姐还是这么漂亮,就是不知道你的毒解了没有。” 洛清芷:“劳你记挂,托徵公子的福,我的毒都解了。” 寒鸦拾:“你来,是来审问我的?” 洛清芷摇了摇头:“这是宫门,不是影卫总舵,要审讯也轮不到我。”洛清芷走到刑具旁,饶有兴致的拿起那把蝉剃,就是当初宫尚角吓唬上官浅的那把。 寒鸦拾看着她的动作:“不是审讯,你来干嘛?” 洛清芷:“角公子说地牢里有我的老朋友,我来看看是谁。没想到啊,竟是你。” 寒鸦拾:“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洛清芷:“走是要走的,只不过有些事,我有些好奇,想请你帮忙解答一二。” 寒鸦拾:“说来听听。” 洛清芷:“以你的本事,既能混进那群刺客之中,又怎么会被抓住?还有,你训练的那两个魅呢?” “无可奉告。” 洛清芷无辜的眼神望向他:“你可以不告诉我。只不过,你能熬过鞭刑,夹棍,但徵公子的毒酒,可不是那么容易能熬过去的。还有我的毒蛊,你们不是一直想要吗?我让你尝尝它的滋味如何?” 寒鸦拾:“洛清芷!” 洛清芷捂着耳朵:“别这么大声,我又不聋。”洛清芷揉了揉耳朵,像是妥协的说道:“罢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明日就是除夕了,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这杯酒算是我请你的。新春快乐。”洛清芷随手端起桌上的一杯酒:“这酒需要他喝吗?” 宫远徵温柔的回答:“他这样子自然喝不进去的。” 洛清芷低声嗤笑,走到寒鸦拾的身边,轻轻拽开他的衣领,缓缓将酒倒了进去。地牢里传出寒鸦拾的惨叫声,灼烧肌骨的痛苦让寒鸦拾再也无法忍受。反观那二人,这阵阵惨叫声中反倒将他们的微笑衬得天真又分裂。 临走时,洛清芷附在寒鸦拾的耳边轻声道:“等着,我去把你的魅给你带来。” 寒鸦拾:“好,我等着。” 二人出了地牢,洛清芷亲昵的挽上宫远徵的胳膊,洛清芷无事献殷勤,一看就是有事求他。 宫远徵见洛清芷笑语盈盈的看着自己,看的他发毛:“你要干嘛?” 洛清芷:“不干嘛,喜欢看你不行吗?” “你少来,我还不了解你,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没有的事,我就是看看你。” “确定没有?” “没有。” “那行,当我没说。” “哎哎哎。”洛清芷拉回想要回徵宫的宫远徵,陪笑道:“其实是有一点小事的,但我不好意思说。” “你还有不好意思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人,那俗话说的好,人要脸,树要皮。我也是要面子的。” 宫远徵笑的无奈,洛清芷装傻充愣,撒娇卖萌的本事也不知道是从哪学的,能把厚脸皮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可他又偏偏吃她这一套:“那怎么样你才算有面子?” 洛清芷不要脸的拽着宫远徵的手:“你求求我。” “行,我求你告诉我,你想让我做什么?”自己选的祖宗,自己宠。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着马上就要过年了,街上肯定很热闹。天天在宫门里,我都要憋死了。所以,你能不能带我上街啊,我想去逛逛。” 宫远徵听她的话,心里为难,虽然上街不是什么大事,可年底宫门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以防无锋刺客趁虚而入。可又想着满足洛清芷的要求,她本就是个向往天高海阔的人,如今却困在这宫门里,又怎么能忍心拒绝她。 洛清芷看着宫远徵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急忙补充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在意。我也好久没见紫商姐姐了,我去商宫看看她。” 宫远徵一把拽回来要走洛清芷:“去可以,但是不能我们两个人去。”宫远徵挑眉,洛清芷却看不懂。 “什么意思啊?还得带着谁?哎呀,真是烦死了,出个门还要动脑子,宫门的人老了一定不会得痴呆症。”洛清芷得一番吐槽,逗笑了宫远徵。 宫远徵:“我的意思是,夏夏应该也想出宫门。” 洛清芷豁然开朗:“你的意思?”宫远徵点了点头,洛清芷笑道:“对,她想,她必须想。” 长老院里,雪长老正闲来无事,看着书打发时间,噔噔噔,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抬头望去,夏夏正抱着苹果跑进门。 雪长老上了年纪,虽有雪重子陪伴但他也有自己的事做,不能时时在眼前。上了年纪得人总是愿意热闹些,夏夏正好弥补了这个空缺。 夏夏跑的急,手里又抱着苹果,进门不小心被门槛绊倒,摔疼哭了起来。雪长老忙上前抱起她安慰。 雪长老:“我们夏夏摔疼了是不是,爷爷替你出气,咱不哭了。” 夏夏伏在雪长老的肩上哭了好一会,才渐渐止住,抽泣的说道:“姐姐给了我两个好大的苹果,我想给爷爷吃。” 雪长老:“是嘛,我们夏夏真乖。夏夏不哭了,咱们找找苹果去哪了好不好?” 夏夏点点头:“嗯,找到了,给爷爷吃。” 雪长老笑着说道:“好。” 夏夏从雪长老的怀里下来,转头看见一个,跑去拿起来后跑到雪长老身边,伸手递给他:“爷爷给你。” 雪长老抱起夏夏坐下,爷孙俩吃的开心,夏夏大大的眼睛望着雪长老,奶声奶气的问:“爷爷,你去过外边吗?” “怎么了?” “我想出去,可姐姐说,我们不能随便就去外边,不安全。” “夏夏想出去?” “我想吃糖葫芦,外边还有很多好朋友跟我玩。” “外边会有坏人,我们随便出门,夏夏想吃糖葫芦,爷爷让人给你做好不好?” “爷爷,那我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出去了?我想嬢嬢,我想出去找她。”说着就在雪长老的怀里委屈的哭了起来。 夏夏一哭,雪长老心里也不好受,他对宫门的孩子严厉,但对夏夏却是溺爱。 “来人,去把远徵和清芷姑娘找来。” “是。” 第46章 逛街 长街上人头攒动,吆喝声此起彼伏。鼓乐喧闹之声不绝于耳,香烛脂粉味弥漫四周。更有甚者已在长街之上点燃鞭炮,提早庆贺新春,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街头巷尾热闹非凡。 宫远徵和洛清芷带着夏夏也穿梭其中,兴奋不已,宫门虽好却不及这山谷中的烟火气。熙熙攘攘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让洛清芷觉得自己是个鲜活的人行走在这人世间,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买买买,好像每个女孩子的通病,看什么都喜欢,看什么都想要,即使家里有,也能给自己想出来上万条理由花钱。身后的小厮手上全是洛清芷的战利品,她恨不得把整条街都买下来。家里衣服一大堆,洛清芷依旧把当初那家成衣铺给搬空了,老板像是见了财神爷一样,笑的眉飞色舞的。宫远徵被她的购买力惊得目瞪口呆。有钱也不能这么花,不过两三个时辰,两人的荷包基本见了底。 见洛清芷一路上每个店铺,小摊都不放过的买,宫远徵终是忍不住拉着她:“我不是要扫你的兴啊。但是,我们会不会买的太多了?” 洛清芷:“多吗?还好吧!” 宫远徵:“你看看他俩。”宫远徵指了指身后的小厮,已经看不见人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堆东西成精了。 洛清芷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那就不买了。”又对着身后的小厮说道:“你们把东西送回去吧,不用再跟着,我们自己逛逛。” “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在移动。 洛清芷拉起宫远徵的手:“听月影说,我们之前出来的时候,她看见那边有个道观,我想去看看。” “嗯。”宫远徵抱起夏夏,三人往前走去。 月影说的道观,原来是三清观。年底,香客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争先上香感恩三清真人这一年的庇佑,祈求着来年能够心想事成,事事顺利。 洛清芷见惯了生死一瞬间,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可现在她有的在意的人,心里便有了所求,求他此生平平安安,求他能够幸福长寿。洛清芷恭敬且敬畏的跪在三清殿前,双手合十,虔诚礼拜:“求三清真人保佑宫远徵此生无灾无痛,一生顺遂,平安百年。将来能够儿女绕膝,享受天伦之乐。我洛清芷愿以此生性命作为交换,求得殿前真人垂怜。”她在一时便陪他一时,要是有一天她真的走了,她也希望宫远徵能够永远幸福。世事无常,所求即所想。 洛清芷拜完三清真人,出门望见宫远徵正带着夏夏往树上抛着许愿牌,扔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宫远徵见洛清芷出了正殿向自己走来,捡起牌子说道:“拜完了?” “嗯,这牌子还没挂上去?” 夏夏:“姐姐,这个牌子挂不上去。”说着把手里得东西递给了洛清芷。 洛清芷翻转两面看了看,是宫远徵写的平安长大,一生喜乐的心愿,想来是为了夏夏的。又见宫远徵手里也握着一个,伸手要了过来,可那上边短短两句话让洛清芷心酸起来:“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可以,她又何尝不想与他一生一世呢。 “夏夏,姐姐帮你挂上去好不好?” “那我要挂在最上边,那样愿望就能实现了。” “好。”说着,洛清芷飞身上树,借力将许愿牌挂在了树冠上。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宫远徵见她下来:“哪有你这样的,这不是在作弊嘛!” “那我不管,就算是勉强,我也要做!” 夏夏拉着洛清芷的衣角:“姐姐,那边有好多姐姐去那个屋子里拜。” 洛清芷抬眼望去,这观里竟有月老殿,想来是为了招揽女香客的:“夏夏,我们不去那了,去街上逛逛好吗?” 宫远徵:“为什么不去?” 洛清芷:“月老已经给了我最好的姻缘,我自然不用去求。等来日我备了厚礼再来谢他。” 两人相视一笑,带着夏夏出了道观。 一路上三人走走看看,年底游龙舞狮的队伍也都出来排演,宫远徵抱着夏夏牵着洛清芷,怕她们俩走散了。 夏夏嫌弃看不见游龙的队伍,非要骑在宫远徵的脖子上,这要求合理又大胆,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做。 洛清芷也觉得不妥,宫远徵虽然宠她但这个要求有些恃宠而骄:“夏夏,远徵哥哥抱着你,他也很累的。所以我们不看了,去吃饭好不好?” 夏夏嘟着小嘴,委屈巴巴的看向宫远徵:“远徵哥哥,我想在看一点点,就一点点。”夏夏不会说一会儿,只按照自己想的说,她想看游龙的队伍过去,就说一点点。 “好,那我们就再看一会。”宫远徵这种恨不得把夏夏宠上天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夏夏是他生的呢,就连洛清芷都吐槽他:“你就惯着她吧,小心把她宠坏了,以后可就难管了。” “没关系,等有机会我去找完颜璟学一学。” “学什么?” “学怎么管调皮捣蛋的小丫头。”洛清芷越听越觉得这话不对劲,怎么感觉是在说自己呢:“徵公子现在骂人可真高级,都学会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了。” “怎么?对号入座了?” “你,宫远徵,我发现你这个嘴啊,你是不是经常往嘴上抹毒啊。” “别生气嘛,我开玩笑的。” “我才没有生气呢,我可不像你,天天拉风箱。” 夏夏跟着插话:“姐姐,什么是风箱?” “这个,等回家让远徵哥哥教你。”宫远徵的嘴要是说抹了毒,那洛清芷就是毒药里淬炼出来的,有过之而不及。 夏夏看着眼前的热闹跟着拍手,又看见对面卖糖葫芦的吵着要吃。洛清芷不许,这一路她跟着自己吃了不少东西,小孩子脾胃弱,怕她再吃了糖葫芦会有什么不舒服,坚决不给她买。夏夏见洛清芷态度坚决,转头就去求宫远徵,在她看来远徵哥哥可比清芷姐姐好说话多了。 宫远徵一开始也不答应,但扛不住夏夏一直撒娇耍赖,又怕洛清芷生气,只能放下她说道:“你带着夏夏在这等着。” “你要去哪?” “那边有卖胶牙饧的,我去买点,明日守岁的时候可以吃。” “我们都这么大了,还买它做什么,就是夏夏也不能吃啊,她再吃就真的没牙了。” “我们不吃,还有紫商姐姐他们呢,我一会就回来。” 宫远徵离了两人往前走去,洛清芷带着夏夏站在街边,本是无聊的四处打量,可没想到,竟发现身后的尾巴,也不知道这不知死的人是谁,竟敢监视自己。 洛清芷低头全当没有看见她,继续和夏夏玩耍,直到宫远徵带着一堆东西回来:“走吧。” “你都买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小时候没吃到的东西。”复又蹲下身:“夏夏,给。”说着将糖葫芦拿了出来递给她。 夏夏开心的不得了,小嘴都咧到耳朵根了,洛清芷无奈的说道:“你就惯吧,她要是吐了,你照顾她,我可不管。” “我管就我管,给。”说着拿出另一串糖葫芦递给她。洛清芷看了一眼,那个红山果裹着厚厚的糖衣,确实很诱人。 小时候,洛哲岩总会带洛清枫兄妹俩出门,回来的时候他们总会拿着一串糖葫芦。可就这么一串糖葫芦,不过两文钱,就偏偏两人都有,自己没有,洛哲岩从未想起过她。洛清芷那时候年纪小,眼馋却不敢说,洛清柠还总是跟她炫耀。她有时不服气会跟洛清柠打一架,然后被关进祠堂。有的时候运气好,碰见祖父在,他会带她出门也去买一串回来。可每次不等洛清芷吃两口就被洛清柠抢走,要不然就是两人争执,谁也吃不到。 所以在洛清芷第一次赚到钱的时她就给自己买了很多糖葫芦,很多很多。那天她吃了吐,吐了吃,直到自己再也吃不下一口。 洛家的人都说洛清芷最大的毛病就是贪吃,可要是她从前就是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她又怎么会这样。她是有些毛病,可都是被逼的。 洛清芷看着那串糖葫芦,愣了愣,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别人买东西也会想着给自己买一份:“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是小孩子也能吃。尝尝,不愿意吃了给我。” 洛清芷接过那串糖葫芦,咬了一口,她很久没有尝过这个滋味了,不自觉的弯起眉眼。 “好吃吗?” 洛清芷开心的点点头,转头间瞥见那个人,眼神瞬间凌冽又恢复如初:“夏夏,我们回去吧?” “好,我要去找长老爷爷,给他尝尝糖葫芦。” 宫远徵:“走吧。” 洛清芷走在宫远徵身侧,轻声说道:“后边有尾巴,你带夏夏先走。” 宫远徵脚步一顿,微微侧头,转头对洛清芷说道:“你带她回家,剩下的交给我。” “好,小心点,别被狗咬到,我在徵宫等你。” “放心吧。” 三人依旧往前走去,只是在转角时忽然没了踪迹,身后的人急忙跟上,却没想到,在转弯时,一把长刀差点割了自己的脖子。 少年面色冷漠狠厉的举着长刀,直指自己的面门,步步紧逼。浑身的肃杀之气,令自己胆寒不已。 “公子,饶命。”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们?” “公子误会了,我是要回家的。” “回家?”宫远徵的长刀随着话音调转方向往面前人的脖颈间划去,那人眼神一凝,本能的做出闪避的动作,迅速推开,转身间便将迷药向着宫远徵挥洒出去。宫远徵转头躲避间,一颗烟雾弹在原地炸开,那人在滚滚浓烟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徵宫里,宫远徵将洛清芷离开后发生的事,叙述给她听。洛清芷心里明白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如今能对自己动手的人只有无锋,但他一路跟踪,没有趁着人群混乱直接刺杀倒让她心中起了迷雾。难不成她的最终目标不是自己? 宫远徵见她皱眉不说话,开言问道:“在想什么?” “那个刺客,我觉得他是冲我来的,但又不是因为我。” “什么意思?” “你想啊,他要是想杀我,那我们刚才在街上的时候他就有无数次下手的机会,但是他没有动手,只是跟着我们,说明他的最终目的不是杀人。如果他的任务不是刺杀,又会是什么?” “也许,他为了地牢里那个来的?” “如果他是为了地牢那个,那他只可能是寒鸦拾训练出来的魅。但他的魅是两个女人,跟踪我们的人却是个男人。” “难道是易容?” 两人想不透这层关系,明日便是除夕,又不想多生事端,宫远徵让洛清芷别再多想,在徵宫等着自己。后又去了羽宫告诉宫子羽事情的前因后果,让他加强警戒,以免明日有人趁虚而入。 第47章 霸道 屋外月华如水,微风轻抚过树梢,拢起丝丝寒意。屋内炉火正旺,灯火通明,香笼里,袅袅青烟扶摇直上,隐约的馨香在房间里幽幽飘荡,让人生出慵懒倦怠之意。 宫远徵整理着自己的毒药配方和暗器图纸,洛清芷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话本,两人寂静无声。许是屋里太过温暖,洛清芷开始有了困意,不自觉的打起哈欠。宫远徵见她昏昏沉沉的样子,露出一抹宠爱的笑容。遂一边加快速度,一边笑道:“你要是困了,我送你回去歇着。” 洛清芷摇了摇头,她想陪他:“没事,不困,我想跟你多呆会,不用管我,你忙你的。” “真的不困?” “真的。”洛清芷笑着应和道。 宫远徵边收拾边跟她聊天打发困意:“我听执刃说,上元节之后,会新娘进入宫门参加选婚大典。” 洛清芷有些吃味:“选婚,你也要选?” 宫远徵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洛清芷故意逗她:“怎么?不行吗?” “你想死吗?宫远徵,我告诉你,你要敢选,我就敢杀了你。” “这么厉害?” “哼!”洛清芷生气的起身就要走。 宫远徵忙拦住她,他是看出来了,洛清芷什么玩笑都能开,就这个绝对不行,她是真往心里去:“我开玩笑的,我有你,当然不会再选。” 洛清芷气呼呼的坐下:“那这些新娘是给尚角哥哥准备的?” “嗯,但我哥,应该也不会要” “不是应该,是一定。” 宫远徵玩味的看着洛清芷等他的解释 “那个人虽然死了,但尚角哥哥是不会忘了她的。” “你知道她?” “不多,但足够了。” 宫远徵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忙手里的事。洛清芷见他不理自己,又想着那些要来宫门的新娘,越想越委屈。 她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即使宫远徵说他不会选,但她还是忍不住难过,眼角的泪水仿佛在嘲笑她是个爱哭鬼。 宫远徵发觉洛清芷的异样,抬头看她低着头,睫毛上还有一滴泪珠,忙问道:“真哭了?” “没有。”下一秒,一颗泪水滴在话本上,墨迹随之晕开。 宫远徵慌了神,忙坐到她身边,眼中满是歉意:“别哭啊,我真的是胡说的。” 不哄还好,越哄越委屈。洛清芷鼻头一酸,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宫远徵满是心疼和自责,忙将洛清芷拥入怀里安慰。他就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她却这么在意。 洛清芷在宫远徵的怀里委屈的哭了起来,她知道她不是宫门满意的新娘。她有很多很多不足,但她喜欢宫远徵,不愿意放手。爱是勇敢克服一切困难的勇气,也是她的决心,她决心爱他一生,不负他的一片真心。” 洛清芷哭了好一会才渐渐平静,通红的眼睛抬眸望向宫远徵,声音嘶哑的说道:“都怪你。” 宫远徵低头望着她,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和那缕缕碎发,声音里带着难过和心疼:“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 洛清芷望着他如墨般的眼睛,心中闪过一丝冲动,却在自己发觉的瞬间压下。她擦去泪水,环上宫远徵的脖颈,轻声说道:“宫远徵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嗯。” “那你的新娘只能是我。” “这么霸道?” “就这么霸道,你要是敢三心二意,你就死定了。” “那我等着?” 洛清芷气急咬了宫远徵肩膀一口,宫远徵吃痛的捂着肩膀吐槽道:“属狗的?” “活该。你要是敢三心二意,那我就离开宫门,然后......” 洛清芷话还没说完,宫远徵立马问道:“然后怎么样?” “然后我就找个英俊的夫婿嫁了,从此夫妻琴瑟和鸣,子孙满堂。” “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 宫远徵捧起洛清芷的脸郑重的说道:“洛清芷,你听好了,你是我的人,只能嫁给我。别的人,不可以。” “宫远徵,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有一天你食言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宫远徵抱上洛清芷,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我要是食言了,那我的命就是你的,我绝不反抗。” “从某种意义上说,世间一切都是遇见,就像,冷遇到暖,就有了雨,春遇见冬,就有了岁月,天遇到地,就有了永恒,人遇见人,就有了生命。” 洛清芷遇到宫远徵,便有了爱,有了为爱孤注一掷的勇气。他是她的希望,是冬日里白雪,是春日的微风,是夏的一片阴凉,是秋的灿烂金黄,更是山川河流,日月星空,是她的人间四月天。 而洛清芷于他是满月居于夜空,是蓝桉遇到释槐鸟,是梅林里的朵朵红梅,更是盛放的玫瑰花。 夜空中的明月释放出清冷的光辉,照亮了黑色的夜,照亮了那相拥的身影。 第50章 除夕一 “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岁除。” 白日里宫门到处张灯结彩,门神,桃符早已换了新的。这日宫门中人不过将这过年该做的事收尾,有人将大红灯笼在宫门四处高高挂起,有人将上供用的香炉岁烛一一摆放整齐,更有人在忙着贴年画对联,燃放烟花爆竹。众人皆打扮的花团锦簇,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 往常各宫各自为政,这年也都是各过各的,互不打扰。自从宫子羽做了执刃,四宫便团结了起来,过年嘛,总要热热闹闹的才好。 宫子羽一早便让金繁去通知各宫都去羽宫过年,各宫的厨子们也都去羽宫的厨房忙活,要实在忙不开就在自家的厨房做好,用瓷盒装了送去宴客厅,今年大家都在那里用饭。云为衫给下人,侍女,厨子赏了不少银子,加上过年本就是个喜庆的人,所以大家也都忙活的起劲。宫远徵听了金繁的话,吩咐徵宫各处按照执刃命令行事后,便去找了洛清芷。 雪青院里大家忙的热火朝天,众人见了宫远徵也都是匆匆行了礼便去忙自己的。宫远徵进了屋见洛清芷不在,又听门外下人的声音:“角公子......”闻声便出了门,正看见宫尚角进门:“哥。” 宫尚角一身墨黑金丝嵌云纹的衣衫,带着凌人的气场,即使是过年也未曾削减一分:“清芷呢?” 宫远徵摇了摇头,他也想知道这祖宗不在屋里是又去哪疯了:“不知道,屋里没人。”此时正有侍女端着瓜果经过,宫尚角低声问道:“二小姐去哪了?” 侍女垂首回道:“回角公子,奴婢听说二小姐去了厨房。” 宫尚角:“厨房?” 侍女:“是,奴婢听月影姐姐说二小姐心血来潮,想做几道菜一起送去羽宫。” 宫尚角:“知道了,去忙吧。” 侍女:“是。” 兄弟俩相视一笑,宫尚角开口说道:“走吧,去看看她都做了什么?” 厨房里众人忙的热火朝天,洛清芷就是个添乱的,老老实实做她的菜还不算完,非要敲鱼杀鸡。杀人可以,杀鸡,她还不敢,弄得厨房里一片狼藉,一帮人跟着她上蹿下跳。 宫尚角兄弟俩刚走到厨房外,就听见里边鸡飞狗跳的声音。两人的眉头默契的皱成一团。 宫远徵:“这是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一只毛色锃亮的大公鸡从窗户里飞了出来,只听洛清芷在里边吆喝道:“鸡跑了,快抓住它。”众人纷纷行动起来,结果,菜,鱼被撞得散落一地。 洛清芷挽起袖子:“我就不信了,我今天还抓不住一只鸡。李得宝,上。”李得宝是洛清芷院子里的厨子,平日里除了做菜,最爱干的就是跟这些下人,侍女说笑。所以,在洛清芷刚来这院子不久后,他们就混成了朋友。 月影见洛清芷的架势,忙拉着她:“小姐啊,你这个样子让徵公子看见了,可就麻烦了,他今天可是一定会来的。” “我才不怕他呢,走走走,抓鸡。” 洛清芷直接从窗户那跳了出去,落地的一瞬间就老实了,怂的要命:“尚角哥哥,你怎么来了。”洛清芷尴尬的打招呼,还不忘把刀藏在身后。 宫尚角:“你干什么呢?” 洛清芷:“这不是过年嘛,我想给大家添个菜。抓鸡呢。” 此时一群人冲了出来,手里拿什么的都有,刚嚣张两秒钟,在看见宫尚角跟宫远徵的时候立刻偃旗息鼓:“角公子,徵公子。”两人看着眼前浑身不是面粉就是青菜的众人头疼不已。 宫远徵:“这都是什么样子,还不赶紧回去。”众人闻言如同大赦一般,一溜烟全跑进了厨房,连门都锁上了。洛清芷看着他们一气呵成的动作,暗自腹诽道:“叛徒。” 宫远徵看着洛清芷那狼狈的样子,上前抬手把她脸上的面粉擦去,又把头上的鸡毛拿下来:“你呀,真是没有消停的时候。” 洛清芷不敢跟宫尚角顶嘴,但宫远徵她可不怕:“我还不是为了给大家做道菜嘛。” 宫远徵:“这么多人呢,还用得着你?还不够给他们添乱的呢。” 洛清芷:“我才没有呢。你帮我抓鸡吧,那鸡可贼了,我抓不住它。”说着就拉着宫远徵去找鸡,全然忘了宫尚角还在。 宫尚角喊住洛清芷:“站住。”说完一步步朝洛清芷走去。洛清芷看着宫尚角严肃的表情,忙藏在宫远徵身后,只敢露出头,边躲边解释:“那鸡跑了,当然要把它抓回来。”宫远徵挡在洛清芷面前笑个不停,洛清芷气的掐他的胳膊:“笑个屁呀,帮帮我。” 宫远徵:“哥,你就别吓唬她了。” 宫尚角也没说话,伸手把洛清芷从宫远徵的身后拉了出来。洛清芷吓得闭着眼睛,直呼救命,顺带求饶:“啊啊啊啊,尚角哥哥,我错了,大过年的,打人就不好了啊。” 宫尚角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说你这个样子到底像谁?” 洛清芷睁开眼睛,后退三步,拉来宫远徵挡住自己:“像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鸡 宫尚角无奈:“金复,去给她把鸡找来。” 金复:“是。” 宫尚角吩咐完转头离开,只听洛清芷在他身后喊道:“尚角哥哥,你去书房等我,我们一起去羽宫。”宫尚角只留给两人一个冷漠的背影。 宫远徵见人走了,转身看着洛清芷那狼狈的样子:“你看你脏的,你不是会做饭嘛,怎么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会做饭,但我不会杀鸡。而且那只破鸡还挺灵活,李得宝都抓不住它 。”宫远徵边笑边给她拍着身上的面粉。直到金复把鸡递到两人的面前:“徵公子,二小姐,鸡抓到了。” 洛清芷天不怕地不怕,但她不敢拿鸡,小手进进出出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把宫远徵推了出去:“那个,你拿。” 宫远徵:“为什么?” 洛清芷:“哪那么多为什么,让你拿你就拿。” 宫远徵见她躲闪的样子,调笑道:“你怕呀?” 洛清芷:“少管我,你快,快拿着它。” 宫远徵伸手拿过那只鸡故意往洛清芷面前一送,吓得她转头就躲到了金复身后:“宫远徵!” 宫远徵:“还说不怕,没事,不咬人。” 洛清芷:“怕不怕的...... 你敢杀鸡吗?” 宫远徵:“你敢杀人,不敢杀鸡?” “那能一样嘛。我这不是不忍心嘛。” “求求我,我就帮你。” “你,趁人之危是不是。我不用你了,金复,你帮我解决它。” 金复转头:“二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人家两人打情骂俏,他才不当电灯泡呢。 宫远徵看着洛清芷,微微挑眉,洛清芷认命道:“好好好,我求你,帮我解决它。” 宫远徵听她的话,心满意足:“你说你,厨房里不是有收拾好的鸡嘛,你为什么要自己动手啊。” 洛清芷:“这鸡比那些都好,我想做香菇土豆焖鸡给大家尝尝。” 厨房里的人偷偷趴在门上,窗户旁看着屋外的人,悄声说道:“二小姐跟徵公子说什么呢?” “我也听不清,月影姐姐,二小姐这菜还做吗?” “肯定要做啊。” “那她怎么还不送徵公子离开?我都不敢出去了。” “就是,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大过年的小命要没了呢。” 月影:“别胡说,不吉利。” “来了来了。”众人闻言,纷纷散开,宫远徵牵着洛清芷推门进来。 洛清芷:“李大厨,辛苦你了。”她不敢,宫远徵也不行。杀人跟杀鸡还是有区别的。 “二小姐客气,我这就去把它收拾干净。”李得宝从宫远徵的手里接过那只该死的公鸡下去准备割喉拔毛。 洛清芷:“你先去书房,等我忙完去找你。” 宫远徵看了看屋里的人,一个个神态紧张,大气不敢喘一下,点了点头答应,离开了厨房。 几人见宫远徵走远,长舒了一口气,其中一人说道:“吓死我了,我刚才都快背过去了。” “我也是,这徵公子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感觉有一把刀悬在我头顶上,随时都能要了我的小命。” 月影:“哪有那么吓人,徵公子人还是很好的。” “月影姐姐你不懂,这宫门里没人不害怕徵公子。大家都说他,心狠手辣,可惹不得。”洛清芷饶有兴致的听着他们的话,看来自己是跟他们混熟了,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 旁边的人见洛清芷的表情,忙拍着他提醒他闭嘴:“别说了,二小姐还在呢。” 洛清芷见他们都噤了声,故作严肃的问道:“刚才是谁锁的门?” “这,二小姐,我们错了。” “一群叛徒,跑的比兔子都快,一会这菜做完,罚你们不准吃。” 几人见洛清芷并不生气,也开玩笑道:“是是是,我们都认罚,二小姐不生气就好。” 兄弟俩茶都喝干了,洛清芷才姗姗来迟。宫尚角见洛清芷灰头土脸的,无奈的摇了摇头,宫远徵笑道:“去洗洗脸,换身衣服,我们去羽宫。” 洛清芷自去更衣,本想着穿平日里的衣服,偏偏月影将沐夫人做的那件衣服拿了出来:“小姐,穿这件吧。” 洛清芷看着那衣服,心中涌起思念,这还是第一次她不在母亲身边过年,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样的光景:“好。” 宫门上下灯火通明,随着一声声尖锐的爆响,一道道烟火在空中盛开,落下,斑斓而热烈。山谷中爆竹声,烟火声此起彼伏,绚烂的烟火将漆黑的夜装点成仙台瑶池。 众人在羽宫用过饭,见烟火绽放,携手出门在夜幕下观赏着那火树银花。金复和月影带着夏夏在一旁点燃小小的烟花,过年,孩子是最开心的。有糖吃,有漂亮衣服,有压岁钱,无忧无虑,困了就睡,睡醒又是一个新的明天。 夏夏那个烟花嘟嘟的跑到洛清芷身边,月影和金复也将燃起的烟花递给她们。宫门内欢声笑语不断,夏夏玩累了撒娇让宫远徵抱,还将自己的糖塞进他嘴里。洛清芷站在宫远徵的身边,一副神仙眷侣的画面。 第51章 除夕二 屋外烟火声,爆竹声,嬉笑声不断,而众人吃过饭在屋里守岁。宫紫商嫌无聊,想玩点什么打发时间遂问道:“清芷,你以前守岁都做什么?” 洛清芷:“以前我都是跟我娘一起过,我们也就是说说话,不怎么玩。” 宫紫商:“可我们现在很无聊啊。” 洛清芷:“要不,我们玩骰子?” 宫紫商看了看宫子羽,宫门里玩这个还是头一回,当然得宫子羽这个执刃同意。宫子羽倒是无所谓,可雪长老还在,他也不能擅自做主,询问得眼神望过去,雪长老开口说道:“夏夏,跟长老爷爷去雪宫玩玩好吗?” 夏夏:“好。” 雪长老带着夏夏离开,大家明白这是在告诉大家可以肆意的玩。可宫门没有骰盅,这过年又不能让人去做,正发愁以为要扫兴得时候,洛清芷弱弱得说道:“我那有,要不用我的?” 宫紫商重重得点点头,宫子羽也默许:“月影,那骰子跟骰盅在偏房床底的柜子里,你去取来吧。” 月影:“是。” 宫远徵悄声问道:“你来宫门还带这个?” 洛清芷:“是严齐的,我要来了。” 不一会儿,月影便将东西取了来,一共两副洛清芷和宫紫商一人拿了一副问道:“我们是一副猜大小,还是两副比点数?” 宫紫商也是第一次玩,看了看宫子羽,宫子羽又问宫尚角:“哥,你说呢?” 宫尚角:“清芷跟大小姐比点数吧,我们押注。” 洛清芷:“确定,我来吗?” 宫尚角:“君子游戏,不许出千。” 洛清芷:“我可不是那样的人。紫商姐姐来吧。” 宫紫商:“来就来,我开始了。” 两人同时摇动骰盅,洛清芷虽不大玩,但这些年耳濡目染的也是能听出些东西来的:“各位,下注吧!” 宫子羽盲猜:“我押我姐,阿云,你呢?” “那我也押紫商姐姐吧。” 金繁:“我押大小姐。” 月长老:“我没玩过,但我觉得清芷姑娘赢得机率比较大。” 宫远徵:“我押清芷,哥,你呢?” 宫尚角:“我选大小姐。” 洛清芷:“尚角哥哥,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吧。”宫尚角只笑了笑,没有回答。 洛清芷:“月影,金复,过年,大家都来玩玩吧。” 月影:“那我押小姐。” 金复:“我跟公子一样。” 宫紫商:“那我就开了。” 两人同时打开,嘴上说着不在乎,但身体很诚实,都纷纷上前看去,洛清芷七点,宫紫商十一点。洛清芷无奈,但是愿赌服输,手肘碰了碰宫远徵:“给钱吧。” 宫远徵:“我没带钱。” 宫子羽:“没关系,先欠着,让人去取,我们先玩。” 宫子羽让人去了商宫,角宫,徵宫拿了各家主子的钱包,准备大干一场。 新手保护期的玄学不得不信,几把下来,宫远徵的荷包见了底。宫紫商这边却赢得到盆满钵满,几人都有进有出,只有宫远徵和洛清芷家底都要赔进去了。洛清芷尴尬的解释道:“手生,手生。”又和宫尚角换了个位置,撸起袖子:“我就不信了,紫商姐姐,还来吗?” 宫紫商:“我可以玩,就是不知道,远徵弟弟还有多少银子啊?” 洛清芷解了腰间的玉佩:“姐姐,一局定胜负,如何?你赢了,玉佩归你。我赢了,刚才徵公子输的钱还他。” 宫紫商:“一言为定。” 两人卯足了劲儿,拿起骰盅,开始摇起来。洛清芷在赌场别的没学会,听声辩大小可是她专门找人学的,她赌场里的当家人也是当年她差点折了一只手换回来的。刚才想着宫紫商第一次玩没什么经验,又是过年大家乐呵最重要,所以并没有多做什么,全靠运气。 可谁知道宫紫商的手气能这么壮,她偏偏又是个好胜的,宫远徵的银子都被赢的差不多了,她也是算是给了面子,这一把她可是要都拿回来。 骰子在盅中不断摇晃碰撞,洛清芷耳朵一动,落下骰盅:“诸位,这把怎么玩?” 宫尚角:“你跟大小姐一局定胜负,那我们也当然可以。” 宫子羽:“没错。这是我和阿云刚才赢得,全押我姐姐。”说着将面前的银子推了出去。 月影,宫远徵也将手里的银子扔了出去,全押了洛清芷。金复看着宫尚角,他肯定要跟着宫尚角押,月长老不动声色的思考,银子是小,主要是不想输。 宫子羽见月长老迟迟没有动作,催促道:“快点呀,押谁?” 月长老:“我押大小姐。” 宫尚角将手里的银子随手一扔,又看着洛清芷胸有成竹的样子,开口道:“清芷的。” 金复:“那我押二小姐。” 金繁不服气:“我押大小姐。” 洛清芷:“各位买定离手,不能反悔哦!” 宫子羽:“你放心,我们绝对不反悔。就是不知道,远徵弟弟这把要赔多少钱?要不要让人再去徵宫取些来?” 宫远徵白眼一翻,不理他。洛清芷微笑道:“紫商姐姐,你先开还是我先。” 宫紫商:“一起吧。” 洛清芷:“好啊。” 双方同时动手,除了宫尚角几乎所有人都俯身上前看去,洛清芷的骰子刚好十五点,而宫紫商十二点。洛清芷微微一笑,月影惊呼起来:“赢了,赢了。金复,我们赢了。”边说边晃着金复,金复都要被她摇晕了。 洛清芷拍了拍手:“各位承让了。”说着将面前的银子都揽了过来。“紫商姐姐,徵公子的银子?” “金繁给他,再来。” “奉陪到底。” 洛清芷第一把开了运,后边运气好的不得了,即使不用耳朵听也能每把都开大,她和宫远徵面前的银子越堆越高,两人越来越兴奋。而宫紫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越来越不理解,怎么就能一把都不赢呢? 宫子羽看不下去自己顶替宫紫商上了赌桌。虽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可赌就是赌,输了想赢回来,赢了还想继续,人的欲望无穷无尽。 宫子羽玩到最后连最后一点银子都输了进去,宫紫商气的骰盅都扔了:“这是为什么啊?” 宫子羽:“算了姐,人家是开赌场的,咱们玩不过她。” 洛清芷不解:“执刃大人怎么知道我有赌场?” 宫子羽:“那天,我随手翻你的账簿看见的,收益还不错。” 洛清芷:“就看一眼,你就记住了?” 宫远徵:“这你就不知道了,执刃大人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洛清芷点了点头:“姐姐还玩吗?” 宫紫商:“不玩了,没钱了。” 此时夜已深,洛清芷也有些困乏,大家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了,都坐到一旁闭目养神。洛清芷靠着宫远徵的肩膀,随手拿起他买的胶牙饧,咬了一口便扔在了桌上,皱着眉头费力的嚼着,宫远徵见她的模样轻声问道:“不好吃?” 洛清芷闭着眼睛回复道:“嗯,太粘牙了,幸亏夏夏不在这,不然她那几颗牙都要被粘下来了。” 宫远徵拿起洛清芷扔在桌上的那颗,咬了一口也皱起眉头,洛清芷见他的表情弯起嘴角倒没有说什么,只是往他身边挪了挪,抱着他的胳膊,闭上了眼睛。她很困,但不能睡。小时候母亲跟她说,除夕守岁,父母便可长寿,从那以后,她总是睁着眼睛等到二日天亮才去睡觉。 宫远徵将她身上的衣服拢了拢,抬起手臂将她抱进怀里:“要是困,就先睡会吧。” “不能睡,我要给我娘祈寿,你要是困,你先睡,我替你守着。” “没事,我陪你。” 月影见众人昏昏欲睡,打起精神,起身便往厨房走去。金复见她出了门,迎上去问道:“有事?” “没有,我看各位公子,小姐都困了。想着去做些吃的,从前我家小姐爱吃夫人做的扁食,我学了些,想去做些给大家尝尝,打发打发困意。” “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去去就回。” 洛清芷耳朵极好,听着屋外的动静,闭着眼睛轻声跟宫远徵八卦起来:“你说金复是不是喜欢月影啊,怎么对她这么关心。” 宫远徵:“他要是真的喜欢,你舍得吗?” “他们要是两情相悦,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她能幸福,我求之不得。” “那就让我哥去问问,他们要是真有这个意思,我们就成人之美。” “。从前只听说宫远徵阴狠毒辣,没想到竟还有一副热心肠,看来徵公子真的长大了。” “洛清芷......” “不说了不说了,过年不能生气的,外边的烟花好像少了。” “嗯,都累了吧。” “以前过年的时候,我都是和我娘一起,也不知道她们今年在江南过的怎么样。对了,我娘给你做的衣服,记得穿,她熬了好些天呢。” “知道,明日去给雪长老拜年的时候我再换。” “你小时候都是怎么过年的?” “我?不记得了。我爹娘被无锋杀害之后,我就跟着我哥,跟现在差不多。” 洛清芷抬起头看了看他,又望向一旁闭目养神的宫尚角,悄声说道:“我现在倒是希望这次选婚,尚角哥哥能选一个称心的新娘,至少,他不会再孤独。” “嗯,我也希望能如此。” 一会儿,洛清芷搬了凳子,抱了一盘果干出门,用宫远徵的大氅把自己裹紧,坐在外边,看着天空上炸开的烟花。 宫远徵原本想跟着,但洛清芷不让,想自己待着。宫远徵看着屋外的人,终究还是忍不住出门,轻抚上她的发丝:“怎么了?” 洛清芷回头望向他:“没事,看烟花呢。” “在想夫人?” 洛清芷转头望向天空,烟花升起,夜空变得明亮:“没有,什么都没想。我知道我娘会过的很好。”嘴上这么说,可洛清芷是第一次离开自己的母亲,第一次过年不在她身边。 从前这个时候,她们几个丫头会围着沐夫人听她讲故事,猜字谜。要不然就和雪影她们翻花绳,玩陀螺。再往前,她们母女俩缺衣少食,但过年总能吃到平里日吃不到的东西。冬日少炭火,沐夫人会用被子包着洛清芷,带她在窗边看烟花,给她讲曾经自己的母亲讲给自己的神话故事。 思念她有,但不会说,因为宫远徵在,好不容易过年了,她不想他跟着不开心。 月影很快就将扁食做好,洛清芷在屋外也坐的腿疼,和宫远徵进了屋。不消半刻,月影便将吃食端进了屋。 洛清芷见她和几个侍女端着东西进了门,问道:“做了什么?” 月影:“是小姐爱吃的扁食。” 洛清芷闻言,眼睛一亮,起身上前:“哇,月影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之前在家的时候和夫人学的,小姐尝尝味道怎么样?” 其他人也上前,宫紫商:“还是月影有心,辛苦了。” “大小姐客气了,我也是学着做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洛清芷:“肯定好吃,大家都尝尝吧。” 众人皆入座,尝起碗里的扁食,洛清芷吃了一个,夸赞道:“好吃啊,月影,你做的跟我娘做的一样。” “那小姐多吃点。哦,对了,我在里边包了钱还有蜜枣,给各位公子,小姐,讨个彩头。” 洛清芷:“那就看谁能吃到了。吃到的人来年一定顺顺利利,招财进宝。” 洛清芷一说大家都对碗里的吃食有了兴趣,月长老作弊,偷偷用筷子戳了戳,结果被洛清芷发现:“月长老,作弊可就不灵了。” 话音刚落,宫远徵眉头微皱,从嘴里吐出来一枚铜钱:“是这个吗?” 洛清芷羡慕的看着他,宫紫商也羡慕的出声:“还是远徵弟弟运气好。”说着云为衫也将铜钱吐了出来。宫尚角和金繁也紧随其后,洛清芷咽了咽唾沫:“月影,你包了几个呀?为什么我一个都吃不到?” 月影也有点为难,她是按人头包的,但是盛的时候忘记分出来,现在她也不知道剩下的在哪。 “还有几个,小姐你再吃两个试试。” 洛清芷赌了一口气,一个接一个,可陆续的大家都吃到了,只有她跟宫紫商连蜜枣都没有吃到,两人看着桌上的饭,宫紫商难为情的悄悄问洛清芷:“你还吃的下吗?” 洛清芷早就吃饱了,她现在感觉要撑炸了,摇着头:“我不行了,姐姐,要不你再试试?” “我一口都吃不进去了。” “但是他们都吃到了,就咱们俩一个都没有,会不会太丢人了。” “没事,只要我们不说,他们是不会说什么的。” 两人商量完,悄悄放下筷子。宫远徵看她不甘心的样子,随手夹了一个,本来想自己吃,可感觉不太对劲,放进碗里悄悄戳了一下后不动声色的夹给了洛清芷。洛清芷看他给自己夹,但自己实在吃不进去了,轻声推脱道:“我吃不下了。” 宫远徵悄悄靠近她,用两人可闻的声音说道:“这个有惊喜。” 洛清芷眼前一亮,拿起筷子夹起咬了一口。果然,洛清芷雀跃的将那枚铜钱夹了出来,笑语盈盈的望向宫远徵。 宫紫商:“清芷你也吃到了?” 洛清芷:“嗯嗯。” 月影:“还剩一个蜜枣,大小姐要不再吃一个?” 宫远徵:“那个,在这,姐姐,对不起了。” 月影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宫远徵的运气这么好,宫紫商也只能放弃。 正巧,此时更岁交子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年已经到来。屋外爆竹声,烟火声再次在空中炸响,众人也都放了碗筷,出门望向天边。 “宫远徵,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第53章 山雨欲来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洛清芷守岁之后回雪青院睡了一会,天已大亮,便起床换了衣衫,又给夏夏穿了新装,带她去各宫拜年,从长老院开始,直到角宫,每个人都给夏夏准备了红封。 “尚角哥哥,恭贺新禧,红封拿来。”宫尚角浅声一笑,拿出准备好的红封:“夏夏,来。”夏夏本跟着洛清芷一起拜年,宫尚角拿出红包,夏夏开心的跑过去:“谢谢角公子。” 洛清芷不满,嘟着嘴说道:“我的呢?” “你都多大了?” “尚角哥哥。” 宫尚角笑着从身后拿出准备给洛清芷的红封:“新年快乐。”洛清芷见钱眼开,立马阴转晴:“谢谢尚角哥哥。”接过红封后又问道:“徵公子没来吗?” “还没有,他睡得晚,还要去长老院,估计还得一会才能过来。你是在这等他?还是去找他?” “他现在会在徵宫吗?” “应该在。” “那我先去,一会再来。夏夏,要跟我去找远徵哥哥吗?” 夏夏一听去找宫远徵,忙从宫尚角的怀里站起来:“我要去找远徵哥哥。” 夏夏牵着洛清芷的手蹦蹦跳跳的刚出大门,碰上刚要进门的金复。 金复:“二小姐,新春吉祥。” “新春吉祥。”洛清芷回了礼,又将自己准备的红包递给金复:“小小心意。” “谢谢二小姐。”复又蹲下身将自己准备的小红封拿出来给夏夏:“谢谢金复哥哥。”金复摸了摸她的头,起身说道:“二小姐,这个麻烦帮我转交给月影,祝她新春快乐。” “我一定转交。” 徵宫里,宫远徵换好沐夫人给他准备的衣衫,刚打开门,就见洛清芷带着夏夏在院子里,给院里的人分红包,下人们个个喜笑颜开,吉祥话不断。 “公子,新春吉祥。” 听到声音的洛清芷回头看去,宫远徵穿着自己母亲做的衣服,如之前一样,束发编着几缕小辫子,还有铃铛在中间。少年意气风发在此刻具象化,她也明白母亲说的那衣服在阳光下的不同,原来是会根据阳光的强弱而折射出不同的颜色,果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夏夏见到宫远徵,噔噔噔朝他跑过去:“远徵哥哥,新春吉祥,红封拿来。” 宫远徵:“你教的?” 洛清芷:“夏夏这么聪明哪里还需要我教。” 宫远徵示意下人将屋里的红封拿出来。“从哪来?” “尚角哥哥那。” “公子。”说着,将红封双手奉上。众人也都识趣的行礼离开。 一封红封给了夏夏,另一个给了洛清芷:“还有我的份呢?” “当然有,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洛清芷也将自己的礼物递给他:“你快去拜年吧,我去尚角哥哥那等你。” “嗯,走吧。” 宫远徵拜过了年去了角宫,几人吃过饭后,洛清芷回了雪青院,进门见月影拿着那小泥人看的入神:“看什么呢?”洛清芷悄悄走到她身后轻声问道,月影闻言慌慌张张将东西藏在身后:“没,没什么,小姐,你怎么回来了。”“饭吃完了,我就回来了。”洛清芷伸出手:“拿来。”月影面色为难,声音恳请道:“小姐。”洛清芷不听从她手里拿过那东西:“原来金复给你的是这个。月影,金复你喜欢他吗?” “没有,我不喜欢。” “不喜欢,为何要遮遮掩掩的。” “我......”月影支支吾吾。 “他对你有情,你对他有意,对吗?” “没有,我什么都不想,我只要在小姐身边就知足了。” “可你不能一直跟着我,总要有个归宿。既要选不如选个喜欢的,总好过将来后悔,你说呢?” “我不嫁人,我想跟着小姐,夫人过一辈子。” “不可以。”洛清芷拒绝的干脆,她不值得月影她们如此:“如果我是个长命的人,那不管你们想怎样我都支持。可偏偏我不是,我的身体你最清楚。所以,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我希望你们都能有一个安稳的将来。不光是你,雪影她们也一样,你们现在可以陪着我,陪着我娘。可我们都走了呢?你们要守着一个屋子过一辈子吗?” “小姐,你别这么说。不管将来怎么样,我都不后悔,雪影姐姐她们也一样。过年你别说这些丧气话。” “但这是实话,月影,人要过好当下,可要为将来打算。我在一时便护你们一时,可若不在了 ,你们也要活得好。金复虽然嘴笨,但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而且又在这宫门里,将来即使没有我,也有尚角哥哥,有徵公子他们在,他们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小姐。” “好了,你好好想想,你要是愿意,我就去试试金复的心。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就另作打算。” “打算什么?”门口传来宫远徵的声音,他这耳朵可真尖。宫远徵见月影红红的眼睛,以为洛清芷大过年的欺负她说道:“月影怎么了?你家小姐骂你了?你也是,有什么话不能过完年再说。” 洛清芷无缘无故背了锅,又觉得宫远徵变得跟初见时完全不同,回复道:“你哪只耳朵听见我骂她了?” “那她哭什么?” 月影连忙解释道:“徵公子误会了,小姐没骂我,我是刚刚换熏香不小心被呛到了。徵公子先坐,我去上茶。” 月影出了门,洛清芷伸手拍他:“听到了,还说是我吗?” “算我冤枉你了,行吗?” “哼,不在角宫待着,怎么来我这了?” “我哥让我来告诉你,严齐让人传信给你,说是西北战事已平,镇北王军已送回捷报,听说龙颜大悦,重赏了镇北王府。完颜璟受了些轻伤但无大碍,让你不必担忧。还有,你的影卫有一些自请留在镇北王府想要投身军营,完颜璟同意了,欠你的影他会尽快补上。” “这是好事,补什么呀。战火平息,大家都能过个好年,璟也能好好歇一歇了,也不知道我的节礼他们送去没有,今年的新酒我还想让他尝尝呢。” 洛清芷雀跃不已,转身时宫远徵忽然上前一只手环住自己的腰,将自己带入怀里,洛清芷呼吸一滞:“干嘛?” “洛清芷,我虽然明白你和完颜璟的情义,但不代表我会完全接受。而且你总在我面前提他,你就不怕我吃醋吗?”洛清芷闻言调侃道:“你难道没有吗?” “我有,你打算怎么办?” 洛清芷轻轻踮起脚,缓缓靠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丝媚态:“你想我怎么办?” “你说呢?” 洛清芷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我猜不出,不如,你直接告诉我。” “洛清芷你再敢调戏我,后果自负。”话虽如此,但宫远徵的眼神还是不自觉的望向她的唇瓣。 洛清芷此时双手环上他的脖颈:“那我倒想看看会有什么后果?” 大白天调情,洛清芷也真的是疯了,她是吃准了宫远徵不会对她怎么样,才如此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不过呢,她也只是嘴上的本事,要真是动真格的怂的比谁都快。宫远徵也明白她的德行,拉下她的手,后退一步说道:“别闹了,说正经的,你的蛊虫最近真的没事吗?” 此言一出,洛清芷神色一变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微笑着说道:“真的没事,有事我会跟你说的。” 宫远徵捕捉到洛清芷神色的变化,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总觉得她有事在瞒着自己,可要是在追问下去,以洛清芷的脾气一定会跟他翻脸,如今只能先哄着她让自己诊了脉再说:“没事就行,手拿来。” 洛清芷此刻防备心很重,她怕宫远徵会给自己诊脉,万一查出什么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了?” “长老们说,选婚在即,到时你也要参加,虽说是走个过场,但也不能被人抓到把柄。所以,我得先看看你有什么能被医馆的大夫查出来的,先给你调理调理。”宫远徵一番话说的在理,但洛清芷还是纠结,她是真的怕:“一定要查吗?” “嗯,一定。”宫远徵说的坚决,如果她再坚持,他肯定会察觉到什么,只能伸出手,自己悄悄运动内力,将蛊虫压制。 “放松,不要运功。”洛清芷还真是低估了宫远徵的实力,没想到他一搭手就察觉到了,她只能听话,祈祷蛊虫懂点事不要被他发觉。 时间在不断的流逝,屋里一片静谧,直到宫远徵什么也没查到,不得不放弃的拉回洛清芷的袖子说道:“气血不足,营血虚衰,经行不畅,寒凝内阻......” “等等等等。”宫远徵话都没说完,洛清芷打断了他,听他这话合着自己没有一个好地方,虽然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我有那么差吗?” “有。”宫远徵掷地有声的回答。“等我回去配了药给你调理调理,等选婚那天,即使不能痊愈,也不会太糟糕。” “又要喝药,我不要,太苦了,而且谁会过年喝药呀,多不吉利。” “吉不吉利都是人说的。有病就要治,你放心,不会很苦,保证你能咽下去。” 洛清芷嘟着嘴不说话,她虽然暗自庆幸宫远徵没查到什么,但一想到要喝药还是高兴不起来。 “好了,别不高兴了。走吧,去梅园。” “去做什么?” “你不是会酿酒吗?去摘些梅花回来,我也尝尝你的酒。” “宫远徵,你不要小心眼好吗?酒又不是我酿给璟的,再说了,谁跟你说我会酿酒的。” “我哥说的。” 洛清芷被他怼的说不上来话,无奈道:“我不知道梅园在哪。” “洛清芷你现在撒谎都不脸红了。你不是跟严齐去过吗?怎么会不知道。” 洛清芷闻言转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宫远徵:“你怎么知道我跟严齐去过。”宫远徵意识到自己话不妥,好像说漏了嘴:“我不知道,你不是给我送过梅花嘛,我猜的。” 洛清芷看着宫远徵不说话,他这尴尬的表情,明显就是有事。他什么都好,就是心事写在脸上,喜欢谁,不喜欢谁从来不加掩饰。 洛清芷弯起嘴角也不再难为他:“我不会酿酒,尚角哥哥的酒都是我娘酿的。你要想喝,那海棠树下还埋着两坛,等挖出来,我给你送过去。” “我走了。”宫远徵没接话,反倒急忙起身就走,月影端着茶差点被他撞倒。洛清芷看他窘迫逃离的样子,笑的明媚。 山谷外的无锋总部,阴森诡谲,首领密室中寒鸦玖立于下方正在等候回话。许久后,不见首领出来,只有传令者此时出现在位于中央佛龛前,犹如鬼魅般的声音也随着他的站定在密室里飘荡:“寒鸦拾确认被宫门抓住了吗?” 寒鸦玖回复:“已经确认,消息属实。” 传令者:“他训练的刺客现在在哪?” 寒鸦玖:“寒鸦拾被抓住后,那两个魅就不知所踪,属下还在探查。” 传令者:“废物,寒鸦玖,限你三日把那两个魅带回来。否则,你先替寒鸦拾去黄泉探探路。” 寒鸦玖:“是。” 传令者:“洛清芷安插在总部的人找到了吗?” 寒鸦玖:“十一已经去找了,再有两日应该就有消息了。” 传令者:“你派人去洛家,首领要给洛清芷送份大礼。” “属下愚钝,不知这礼是指什么?” “首领要用洛家满门的血制一批灯笼,送给洛清芷。” “灯笼。” “抓紧去办吧,这灯要在上元节前送到洛清芷手里。” “是,属下领命。” 寒鸦玖出了密室,寒鸦拾壹在不远处等他,寒鸦玖见他走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十一:“怕你死在里头没人收尸,过来看看。” 寒鸦玖冷哼一声:“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十一:“他给了你什么任务?” 寒鸦玖:“洛家满门。” 十一:“洛家?洛清芷?” 寒鸦玖:“嗯。” 十一:“他怎么跟洛清芷杠上了?” “还不是因为她安插在总部的细作迟迟没有找到,这都是沾了你的光。” “你行你去啊,洛清芷的那帮影卫狡猾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有什么用,重要的是里边那位。你还是好好找找吧,不然不等你给我收尸,我就得先给你立牌位。” “呸呸呸,少咒我。言归正传,寒鸦拾的那两个魅,你知道她们在哪,是吗?” 寒鸦玖瞥了他一眼,敢在总部说这些,他不想活可别拉上自己:“我不知道,你要是这么闲不如帮我去找找。”寒鸦玖留给十一一个无情的背影,出了无锋总部。 洛清芷的生辰在除夕夜的十几日后,只是这生辰她自己都忘了,还是月影的一碗面给她提了醒。 雪青院里,洛清芷刚刚端起那碗长寿面就听屋外叽叽喳喳的声音:“月影,你去看看外边怎么了?” “小姐还是自己去吧。” “神神秘秘的,你们在搞什么?” 洛清芷打开门,只见院子里侍女,下人,厨房的厨子,帮工都在外边站着,随着自己开门,纷纷站好,齐声说道:“祝二小姐,朱颜长似,头上花枝,岁岁年年。” 李得宝此时上前一步说道:“二小姐,咱们这些人平日里受二小姐照拂,无以为报。今日恰逢小姐生辰,大家凑了点银子,聊表心意,二小姐莫要嫌弃。” “你们不用客气的,大家住在一起互相照顾是应该的。以前我在家时,也不怎么过生辰,今日倒是沾了诸位的光了。” “二小姐客气了,那就请您移步去正厅,看看我们准备的如何?” “好啊,大家一起吧。今日不分主仆,咱们该吃吃,该乐乐。” 众人:“谢谢二小姐。” 众人刚要走,就听门外传来宫紫商的声音:“你们要乐带我一个怎么样?” 说着,宫紫商和云为衫带着贺礼进了门。“紫商姐姐,云姐姐。” 云为衫:“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和紫商姐姐是来讨你一杯生辰酒的。” 洛清芷:“酒有的是,只要二位姐姐不嫌弃,喝多少都行。” “既要喝酒,怎么能少的了我们呢。” 下人:“角公子。” 洛清芷:“尚角哥哥。” “我来给寿星送寿礼来了。” “谢谢尚角哥哥。”洛清芷抬眼望去,金复带着侍卫搬了七八只箱子进门,这排场也太大。洛清芷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负担不起:“这么多,都是给我的?” “有我的,也有严齐和完颜璟托人送到前哨据点的。他们让我告诉你,他们人来不了,礼不能少。”此时金复递上一只口袋给宫尚角,宫尚角接过后直接送进了洛清芷的手里:“严齐给你带的,说是你最爱吃的东西,还嘱咐我们的人一定要尽快送到。” 洛清芷抱着那只口袋心中了然。他一定又将王城那些糕点铺都逛了一遍,给自己装了这些自己既爱吃又能长时间保存的点心,还有那家禾记的烙饼,她都闻到味了。 洛清芷只见宫尚角未见宫远徵的身影,心中疑惑他去哪了,又不好意思问,还是宫尚角率先开口解释:“远徵有事绊住了脚,一会就来。” 洛清芷点了点头:“无妨,他有事先忙,我们先喝。” 大家在正厅落座,洛清芷让月影拿了自己的银子给李得宝他们:“你跟李大厨说辛苦他们再替我们备些酒菜来,尚角哥哥他们在这不好怠慢了的。等上齐了菜,留两个侍女,下人轮流伺候,其他人都在偏厅摆下桌,该吃吃,该乐乐。大家开心就好,不用担心银子的事,都有我呢。” 月影拿了银子便去了厨房将洛清芷的话一一交代。雪青院的人无一不应的,都感谢洛清芷对他们的照看。 酒过三巡,宫紫商正喝的开心,抬头见宫远徵匆匆而来,带着抱歉的眼神看向洛清芷解释道:“不好意思,医馆有事来晚了。” 洛清芷微微一笑,她有些明白那日自己整日未出现时宫远徵的心情了。宫紫商见洛清芷没有开口,怕她生气,率先开口道:“远徵弟弟,今日时清芷的生辰,你来的这样晚,是不是该罚酒三杯啊?” “姐姐说的是。”侍女闻言十分赶眼色的拿来三只杯子依次倒满酒。洛清芷望着宫远徵昂头喝下那杯中酒,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那酒可是沐夫人用烈酒做底酿的果酒,少喝无妨,可他这么个喝法估计都撑不到散场。 宫紫商见洛清芷的表情还有那微抬起想要阻止的手,调侃道:“怎么清芷,可是心疼远徵弟弟被罚酒了?” 洛清芷被打趣的脸红,口是心非的说道:“没有,我就是怕徵公子喝的太急,尝不出这酒的味道。” “没事,多喝两杯就尝出来了。”说着自己拿起酒壶给宫远徵斟满。 “姐姐,先让徵公子吃口东西,我跟你喝。”洛清芷及时拿起酒杯替宫远徵解围。 第54章 如梦如幻 夜色微凉,雪青院里却是热火朝天,正厅的里的人遣散了下人,自给自足。宫尚角刚喝了没几杯,金复便来寻他说是宫子羽找他去议事厅,只留宫远徵在席间看着三人。云为衫不用他们愁,主要是看着宫紫商和洛清芷留意着她们喝醉。 亥时鼓响,三人望着桌上的三个人发愁,洛清芷,宫紫商不省人事就连云为衫也被她们带着喝了不少,睡倒在桌上。 宫子羽长叹一声:“让你看着她们,你就是这么看的。” 宫远徵:“紫商姐姐非要喝,谁能拦得住。” 金繁:“还不是为了给洛清芷过生日,要不然大小姐怎么可能喝酒。” 宫子羽:“算了,说什么都晚了。赶紧都带着自己的人各回各家。” 说罢宫子羽上前抱起云为衫回羽宫。金繁刚要抱宫紫商,她突然醒来:“金繁,你来了。” “我来了。”说着抱起她出了雪青院。 宫远徵上前轻轻将洛清芷靠在自己身上,抱起她往房间走去。夜深人静,洛清芷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微微睁开眼睛,糯糯的说道:“宫远徵,你要抱我去哪?” “抱你回去睡觉。” “好。”说着头往他脖子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此时的洛清芷尤为乖巧,不哭不闹,只是抱着宫远徵的脖子自己哼哼,听起来像是童谣,只是听不真切。宫远徵弯起唇角,听着她软软的声音,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洛清芷此刻醉意朦胧,半阖的双眼迷离飘渺,微侧着身子,唇边挂着醺醉的笑容像一只困倦的小猫在寻求安慰。 宫远徵坐在脚榻上轻轻拍着她哄她入睡,不久,见她睡得有些熟了,才慢慢将自己的另一手从洛清芷的手里抽出来。此刻宫远徵伏在床边衬着自己的手静静看着洛清芷,她那么乖,那么安静,脸颊还带着红晕,也没有像之前那次哭着入睡。 许是酒喝的太多,睡了一会的洛清芷缓缓睁开眼睛,见宫远徵还在身边,浅浅一笑,软软的跟他要水喝。宫远徵轻声答应,起身给她掖了掖被子,去外间给她倒水。门没有关,洛清芷望着宫远徵忙碌的身影,心中流过一股暖意,起身走到他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腰,静静的靠在他的背上。 宫远徵被身后的人抱住,停下手里的动作轻声问道:“怎么了?” 洛清芷闭着眼睛享受着此刻的温暖:“没事,就是想抱抱你。”抱着他洛清芷会感觉自己的心被填满,很有安全感,不再空落落的。 宫远徵转过身:“喝水吗?” 洛清芷点了点头,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宫远徵见她喝的急,嘱咐着慢点,怕她呛着,又怕她不够问道:“还要吗?” “嗯嗯。” 一杯两杯下肚,洛清芷这才感觉好了些。宫远徵见她醉意正浓,问道:“回去睡觉?” “嗯嗯。”见她答应,自己刚想抱起她,却被洛清芷拒绝:“我自己能走。” 说是自己能走,但她身形还是不稳,晃来晃去,宫远徵在身后虚扶着她,怕她摔倒。可怕什么来什么,洛清芷晃晃悠悠被桌旁的凳子绊了一跤,吓得宫远徵忙去捞她。洛清芷下意识的转头拉他。好在宫远徵眼疾手快,又有功夫在身,两人没有摔下去,只是齐齐的撞在桌上,洛清芷的腰因为有宫远徵的胳膊挡着幸免于难没有撞到。 月色烛火下,两人相对而立,近在咫尺。她还醉着,从前那双灵动的眼睛此刻如同一潭泉水,让人想一探究竟。脸颊未褪去的红晕更添了一丝娇媚,就连平日里整齐的头发也零零散散的垂下。此刻,她褪去了平日里清冷的气质,反而多了些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洛清芷望着宫远徵的眉眼,下意识的抬手轻抚上:“你的眼睛好漂亮,像星星。”宫远徵极力克制自己,慌忙拉下她的手:“你醉了。” 洛清芷摇了摇头,她是醉了,但醉了反而是她最清醒的时候。 宫远徵见她否认,带着确认的语气说道:“清醒?” 洛清芷:“清醒。” 宫远徵:“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洛清芷:“我知道。宫远徵,我喜欢你。”灯油燃尽,屋中陷入黑暗,只有一缕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照亮一对身影。 夜色静谧,只剩两人的呼吸声。洛清芷在月色下鬼使神差般的解了他的抹额,宫远徵眼神微动,喉头轻滚,竟问道:“可以吗?”低沉的声音在空中飘荡。洛清芷静默片刻摇了摇头。 宫远徵:“为什么?” 洛清芷:“不可以无媒苟合,即使我们两情相悦也不可以。”她很清醒,即使她知道不管将来宫远徵选不选婚,自己都会是他的新娘,但只要未过三书六礼,未拜过天地高堂,未喝过合卺酒,他们都算不得夫妻。 宫远徵轻吻上她的额头:“我知道,我不会那么做。我的意思是......”眼神飘动,看向她红润的唇瓣。 洛清芷有些娇羞:“你这算趁火打劫吗?” “如果我说是呢?” “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尝过才知道。”宫远徵说着,将洛清芷拉近低头吻了下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刺激着他的神经,舌尖撬开齿贝,彼此交缠,情难自抑。他想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日日夜夜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吻让洛清芷措手不及,烟花在脑海中炸响,随之一片空白。她不抗拒他的亲近,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本能地闭上眼睛顺从他,青涩的回应。 安静的空气中,荷尔蒙在肆意的蔓延,夜深人静,他们只有彼此。宫远徵感受到洛清芷的动作,青涩的回应让他难以自控。他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箍紧她的腰肢,两人紧紧的贴近。从青涩到成熟他学的很快,也越来越热烈,直到洛清芷几乎走到窒息的边缘,他才舍得放开她。 看着洛清芷此刻星眸闪动,气息轻喘,他怜惜的将她拥入怀里,轻声说道:“我们成亲好吗?” 天地间的风好似因他这句话再次活了过来,轻卷过这一方院子,继而撩动枝桠,拂过宫铃,最后吹落那片片红梅。 第55章 三域试炼 次日洛清芷从睡梦中惊醒,她不确定昨晚那是梦还是现实。她看到自己和宫远徵耳鬓厮磨,缱绻旖旎,那画面真真的让人脸红,难不成自己真的做春梦了?可又觉得那好像真的发生过,他们好像真的亲吻过,那个感觉很真实,但她记不起到底是谁先主动的。越想不起来越难受,越往深里想越觉得害臊。亲了没关系,可千万不能是自己先动的嘴。丢人不要紧,主要是她不好意思面对宫远徵。 洛清芷大脑一片空白,忍不住捂着被子哀嚎,这到底是真的还是梦啊。她又不能去问宫远徵,要真的是梦,被他知道了,那自己可真没法做人了。 月影听见洛清芷起床的动静,端了茉莉水来给她洗漱:“小姐,你怎么了?” 洛清芷听见月影的声音,鞋子也顾不上穿,忙下床拉着她:“宫远徵昨天什么时候走的?” 月影心中不解但还是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昨日大家都喝多了,我回房的时候只看见执刃大人他们来把执刃夫人和大小姐带走了,后边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洛清芷痛苦的扶额叹息道:“没事,就是,唉,算了。洗脸吧。” 那个梦太飘渺又太真实,惹得洛清芷心神不宁,魂不守舍,就连吃早饭都拿错了筷子,夹空了菜。她越想越不对劲,月影说她们早就歇下了,那衣服是谁给自己换的。她记得宫远徵说要带她回去睡觉,后边的事...... “不会吧?不应该呀!”洛清芷自言自语。 月影见她那个样子好奇道:“小姐你说什么呢?什么不应该?” “没事。”洛清芷回过神来扔下手里的糕饼,食不下咽不如出去逛逛:“月影,把这收了吧。” “不吃了?” “不吃了,没胃口。夏夏呢?” “夏夏想要徵宫的兔子,我让玉穗带她去徵宫了,小姐要去看看吗?” 洛清芷一听徵宫就头大,她现在可没这个勇气去徵宫,这跟要她命没什么区别。 “不去了,我出去逛逛。” “小姐还别去了。一早执刃便让人传了命令说最近无锋刺客有意混进宫门,各处已加强巡查,没事不要乱逛。要不是夏夏吵着要兔子,估计她连门都出不去。” “刺客?是因为寒鸦拾?” 月影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 洛清芷让月影去忙自己呆在院子里,不知为何,自己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角宫里,宫尚角在院中见宫远徵带着一身晨露进门。那个画面似曾相识,当时自己的身边还有上官浅在,今日就只剩自己。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哥。”宫尚角给他倒了一杯茶,又见他嘴上的伤痕问道:“嘴怎么了?” 宫远徵下意识摸了摸,想起昨晚咬人的小狐狸,低眸浅笑了一瞬,后又恢复神色,遮掩的说道:“没事,早上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对了哥,昨天执刃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宫尚角也不再追问,回答道:“是洛家的事。” “洛家?出什么事了?” “洛家遭到无锋袭击,死伤大半,损失惨重。洛清枫受了伤,清芷留在洛家的影卫也伤了几个。昨天是她的生辰,执刃怕她担心才没有说明。” “好端端的,无锋怎么会对洛家下手?” “还不知道。执刃让人去查了,我们先等消息吧。还有这件事先别告诉清芷,等查明白了,再跟她商议。” “嗯,那夫人没事吧?” “应该没事,影卫的密信中只说洛清枫为保洛家受了重伤,其他人暂时安全。严齐他们也收到了消息,都在赶去洛家的路上,估计无锋不会那么快对洛家再次下手,我们还有时间。” “那就好。但是哥,今天早上突然戒严,就算清芷不多想,可总归人多嘴杂万一有人泄露了什么出去,以清芷的脾气恐怕不好安抚。” “你思虑的是,是要想个办法让她离开这儿。” “执刃大人。” 门外的声音让两人回头看去,宫子羽此时匆匆进门,没有寒暄,直奔主题:“我跟长老商量过了,让远徵弟弟以参加三域试炼的名义带洛清芷进入后山。那里人少,雪重子也能帮我们看着她。” 宫远徵:“三域试炼?” 宫子羽:“没错。你放心,当年阿云以绿玉侍的身份陪我闯关试炼,如今如法炮制,也不算坏了规矩,只是要辛苦你了。” “没事,只是......” 宫尚角:“只是什么?” 宫远徵:“清芷最爱热闹,就快上元节了,之前就说想去赏灯,眼巴巴盼了很久。一旦进入后山,她也就看不到这灯了。” 宫子羽:“就是要她看不到。你记住,尽量拖延时间,即使你能闯过去,也要多闯几回,明白吗?” 宫远徵:“嗯。什么时候出发?” 宫子羽:“今天。我已经让人去通知洛清芷了,你的行装阿云在打点,一会给你送来。你收拾收拾就带她走,越快越好。” 宫远徵:“这么急?” 宫尚角:“怎么了?” 宫子羽:“我们收到前哨据点的密报,有无锋刺客在山谷里。” 宫尚角:“消息属实吗?” 宫子羽将袖子里的娃娃拿出来扔在了桌上:“跟密报一起送来的,人皮做的。” 宫远徵皱起眉头,盯着桌上的东西,宫尚角倒是伸手拿了起来,仔细观察后说道:“影卫。无锋杀了她的影卫?” “没错,他们让人把这东西送回来。但你怎么知道这是洛清芷的影卫?” 宫尚角扯了娃娃身上的衣服,指着那快刺青说道:“影卫刚建立时为了能够快速识别身份,他们会自行在自己的身上做标记,有代表严齐的火,有代表完颜璟的飞鸟,但大多数选的都是洛清芷喜欢的栀子花。现在影卫数量庞大,也就没这回事了,刺与不刺都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宫远徵:“这么说这个人跟了清芷很久?” 宫尚角:“嗯!” 宫远徵:“那无锋是怎么抓住他们的?还能被杀?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宫子羽:“不知道,我也在查。别说那么多了,你先带她进后山,有消息我们会让雪重子通知你。” 宫远徵:“好,我这就去准备准备。”宫远徵起身就走,宫子羽却喊住了他:“哎。” “怎么了?” “三域试炼,一切小心,别硬闯。虽说要拖延时间,但也要照顾好自己,实在过不去,失败了也没什么,回来我和尚角哥哥教你。” 宫子羽是个善良的人,虽然宫远徵平常对自己没大没小,但他还是把他当弟弟,忍不住嘱咐一番。 “知道了子羽哥哥,我走了。”宫远徵出了角宫,匆匆回徵宫收拾东西。 金繁在通知完洛清芷后,急急忙忙的出了雪青院。洛清芷心中疑惑不解,这宫门是怎么了?加强警戒也就算了,就连金繁都风风火火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无锋的刺客究竟是谁?能让宫门如此紧张。 第56章 后山 三域试炼,洛清芷第一次听说,还要进入后山,她好奇又有些为难,那梦自己还没想明白呢。 “月影帮我收拾两件衣服吧,估计一会徵公子就要来了。” “小姐真的要去后山呀?” “执刃都这么说了,不去不好。而且三域试炼听着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还是想陪着他的。 “那我去给小姐收拾衣服。” “嗯。对了,帮我带点点心。说不定还能碰见那个雪公子。虽然他闷声不说话,但好歹也救过我,还给了我雪莲。礼尚往来,总不能空手去,多少是个心意。” “是。”月影去给洛清芷收拾行装,又怕太多了他们行动不便,只收拾了一个包袱带着。 宫远徵来的时候洛清芷正在嘱咐月影院中的事宜还有夏夏,喜欢玩闹的年纪一定要看住了她,别由着她闹,磕着碰着的万一留了疤对她来说以后会是个遗憾。 宫远徵不知为何此时他有一种要带着洛清芷亡命天涯的感觉,这种紧张的气氛倒是给他带来一种兴奋感,肾上腺素飙升极为刺激。 洛清芷嘱咐完转身要跟宫远徵离开,抬眼看见他的嘴巴,随口问了一句:“你的嘴怎么了?” “你说呢?” 洛清芷见他挑逗的语气,微皱起眉头:“别没正经的。” 金复将云为衫准备的箱笼送进雪青院,那行囊跟之前给宫子羽准备的差不多,多了女孩子家用的东西。金复将两人送到后山入口:“徵公子,二小姐,我只能送你们到这了,下边的路千万小心。” 两人点了点头,洛清芷道了谢后和宫远徵手牵手进了密道。 上次她来,没多久自己昏死了过去,这次也不知道能坚持多长时间。蛊虫被灯油的毒烟唤醒,她开始感觉到心口刺痛,呼吸也急促起来。洛清芷急忙拿出百草萃吃了下去,希望这药能帮帮自己。 宫远徵见她的动作关切的问道:“感觉不舒服?” 洛清芷没有遮掩,此时越说没事越可疑:“嗯,蛊虫闻到这灯油里的味了。不过吃了药应该没事,我们快走吧。” “好。”宫远徵牵着洛清芷往前走,之前她来过这,宫远徵也来过,可他为什么要带自己走密道,这要是出不去,两人都得困死在这。 两人的脚步声在密道里形成回音带着混沌感,越往里走,洛清芷越不舒服,密闭的空间让她喘不过气,甚至开始想吐。宫远徵牵着她走了一段时间,感觉到她的手心在冒汗,转身问道:“怎么出汗了?脸色也不好,确定没事吗?” 洛清芷微微点了点头,困难的说道:“没事,还能坚持。” 宫远徵见她脸色煞白也不敢耽误,带着她快步走着。直到前方有光点亮起,两人算是看到了希望。 两人走近,来人一身雪白自称是雪公子让他前来接应的,又拿出黑布让两人把眼睛蒙上,后带着他们走出密道。 出了密道,黑布摘下,眼前已是另一个世界。银装素裹,白雪纷飞,漫山遍野都泛着星光,与之前自己见到的后山雪宫大不相同。 洛清芷不知道三域试炼是什么,她只在密道里听宫远徵说宫尚角曾告诉他第一关在寒冰莲池,想来就在这了。 接应之人将他们送到门楼前,便转身离开。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拿起地上的东西往里走去。 湖水将冻未冻,湖中养着雪莲,曾几何时,宫远徵少年肆意张扬,趟过湖水,踏过雪莲来雪宫抓拿当时还是无锋细作的云为衫,如今再来他已变成闯关之人。 两人踏过石桥,来到院中。雪重子正默默煮茶,炉火旁依旧放着各种茶叶,香料。两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雪重子依旧煮茶,未抬头看她们一眼。洛清芷见过雪重子,见他默不作声,自己先打起招呼:“雪公子,好久不见。” 雪重子没有回话,依旧看着自己的炉火。洛清芷有些尴尬,无奈的看了看宫远徵。 宫远徵:“喂,你这一言不发,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雪重子:“你又不是第一次来,还客气什么?坐吧。” 两人在石凳上坐下,一会儿,雪重子将煮好的茶递给两人。洛清芷闻着这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清香,轻声说道:“棠梨煎雪,别有一番意境。雪公子你怎么在这?” 宫远徵:“他不是雪公子,是雪重子,是第一关的守关人。” 洛清芷询问的眼神看去:“雪重子?” 雪重子:“我是谁不重要,你现在该担心的是徵公子能不能通过这三域试炼。” 洛清芷:“很难吗?” 雪重子:“当年宫尚角在第一关困了十二天。” 洛清芷耸了耸肩,看来宫远徵有的难了,也不知道这第一关要考的是什么。 雪重子见两人没什么反应,虽然雪长老告诉他此次试炼是真,带洛清芷进后山躲避流言蜚语也是真。可他俩这个态度有点不拿试炼当回事。以前,可从没人像他们一样:“喝了茶我带你们去房间休息,明日开始闯关。 雪重子将两人带到带到宫子羽曾住的那个房间。依山而建,古朴素雅。宫远徵来过,洛清芷倒是第一次,对整个屋子充满好奇。 雪重子:“这是你们的房间,屋里的东西你们可以用。”又指向角落里火炉:“那锅里有粥,饿了自取。有事自己解决,明日我再来。”说着便往外走去。洛清芷连忙叫住他:“等一下,那个,这里只有一张床,我们两个人怎么住?” 雪重子:“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洛清芷:“你!亏我还想着给你带点心,早知道就不拿了。” 雪重子:“点心我拿走了,两位自便。”说完留给两人一个清冷的背影,离开了房间。 宫远徵见洛清芷气鼓鼓,安抚道:“别理他。饿吗?我去给你盛粥。” 洛清芷摇了摇头,自己参观起屋里的陈设,又见那石门,先是敲了敲,又尝试着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 宫远徵:“别忙了,那是用钥匙的,推不动。过来。” 洛清芷转身走过去拉住宫远徵伸出的手,两人坐在床榻边一时无言。 洛清芷也不是傻子,宫远徵一路上虽在佯装轻松,但她总感觉他心里有事。虽然说宫子羽让她陪他来闯关,但这事怎么想都不对。宫门向来规矩繁多又对宫远徵他们严苛,雪山要不是自己当时心系宫远徵也不会知道它的所在,更何况当初宫紫商和宫尚角也曾说这儿不是谁都能来的。以上种种,就算宫子羽宽厚仁慈,也不会因为宫远徵,因为自己而改变宫门家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 宫远徵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洛清芷心中狐疑遂问道:你怎么了?有心事?” 宫远徵回过神来,回答道:“没有。”后又恢复了严肃的神色。 洛清芷以为他事担心试炼不过,安慰道:“你是不是担心你通不过三域试炼啊?没事的,过不了就过不了呗,你要想学本事可以让尚角哥哥教你。还有我,我虽然不如尚角哥哥,但我也不差,我可以教你点穴,你肯定会学的很快的。” “没有,别瞎想。你在这歇会,我出去转转。”说着起身要走。洛清芷忙拉着他:“外边那么冷,有什么好转的。你怎么了?不能跟我说说吗?” “真的没事,放心吧。” 见宫远徵不说,自己也不能再逼他。洛清芷起身往那炉火前走去,自顾自的搅着锅里的粥。 屋外霜叶飞雪,寒风呼啸。那风好似透着窗缝着吹进屋中,引得屋里的空气也寒冷了几分。 两人默默无言,洛清芷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宫远徵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炉中焰火渐渐熄灭,洛清芷盛了一碗粥端给宫远徵:“吃点吧,试炼开始也许就没心思吃饭了。”宫远徵接过粥,见她转身要走,另一只手拉住她,将她扯回身边坐下:“你先吃,我不饿。”宫远徵不温不火的态度让洛清芷心里难受,她可以什么都不问。可如今这个样子,说话好像十分客气,动作好像十分亲昵,可总感觉他再把自己推远,好像自己再说什么做什么都有些不识趣了。 洛清芷叹了口气接过那碗粥,倒回锅里。她脾气不好,不喜欢绕弯子,也许他没那个意思,可总这样她受不了。 宫远徵看的出来洛清芷有些气恼,可他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在担心沐夫人。他怕沐夫人,雪影她们会出什么事,如果真的有万一,洛清芷必然会疯。 两人相隔而坐,洛清芷闭着眼睛平复情绪,她怕一睁眼,那该死的眼泪又会流出来。屋内空气令人窒息,冷如冰窖。洛清芷受不了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宫远徵突然这个态度。但她还是做着最后的努力,走到他身边,鼓起勇气问道:“真的不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也许我帮不了你,但至少比你自己闷在心里强。” 宫远徵微微一笑:“真的没事。” 洛清芷闻言长出了一口气,放弃的说道:“屋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清芷。”宫远徵及时叫住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冷落你的。” “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不能对旁人言明的事,我能理解。屋子留给你,你好好想。蛊虫折腾的我难受,我出去走走,缓一缓。” 洛清芷往外快走了两步,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洛清芷在他怀里,他发梢的铃铛在自己耳边回响,宫远徵温柔带着祈求的声音在铃铛声落下时响起:“你能不能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离开我。” 洛清芷不明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这个样子。她转身望着他:“你怎么了?我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 洛清芷的话被宫远徵突然的吻堵在嘴里。一时间她不知所措,也不能言语一个字。周身的血液被他刺激的尽数涌到头顶,连着指尖的末梢神经都在叫嚣狂舞。她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口,一只手被他攥在手心。 从一开始的不知道所措慢慢变成温柔的回应,她学会了缓缓喘息,学会了仰头承受回应他的吻。这次没有喝醉,意识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也终于明白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夜色下的他们曾经赤诚热烈的亲密过。 洛清芷清醒温柔的回应让宫远徵难以放手,他吻得越来越深,好像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确定洛清芷是真实的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如梦幻泡影一般,随时会消失不见。 接吻带来的荷尔蒙分泌让两人欲罢不能。洛清芷的双手随着宫远徵吻的越来越深,慢慢的环上他脖颈,两人忘我的亲密接触。 渐渐的他开始不满足于在她的唇瓣上辗转,开始亲吻她的额头,眼睛,轻咬上耳朵,引得她阵阵战栗。 细碎的吻一个个落下,洛清芷紧张的握紧双拳,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就连话本里都没有写过。 宫远徵吻过她的脖颈,再次回到她的唇瓣,洛清芷紧张又害怕,心下一横,咬了他的嘴唇,迫使他清醒过来。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宫远徵吃痛的放开她,伸手一摸,又流血了:“又咬我。” 洛清芷这下总算明白他嘴上的伤哪来的了,抱歉的说道:“对,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事,是我对不起,吓到你了。” “你现在说对不起,是不是有点晚了。”洛清芷小声的嘟囔着。 洛清芷脸色潮红,呼吸还未平复,宫远徵伸手揽她到怀里:“还生气吗?” 洛清芷没有话,反手拍了他一巴掌。 宫远徵看着她轻笑道:“现在知道我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吗?” “不知羞。” “你咬的我,还来骂我,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吗?” 洛清芷轻哼了一声,又问道:“我们昨晚除了......,没做别的什么吧?”这话实在是说不出口,洛清芷支支吾吾说了半天。 宫远徵被她逗笑,轻抚着她的发梢回答道:“当然没有,你我没有成亲,我不会乱来的。更何况我都被你咬成这样了,想做点什么也不敢啊。” 洛清芷嗔怪的说道:“你别说了。” 宫远徵浅浅一笑,噤声将她拥入怀里。 风雪渐停,残阳隐现。 第57章 一夜无眠 夜晚,两人望着那张孤孤单单的床眉头紧锁,洛清芷抱着胳膊,愁云满面,宫远徵咬着指甲,考虑着该怎么休息。同榻而眠显然不可能,两人都在想自己要不打地铺,可就只有一床被子。 敲门声响起,宫远徵转过身去开门,下人在门外颔首,行礼道:“雪公子让我给公子送床被子来。” 宫远徵接过后,下人转身离开。洛清芷看宫远徵抱着被子:“给我吧,我睡地上,你睡床。” “你觉得可能吗?”宫远徵拒绝道。 洛清芷上前夺过他手里的被子:“这样吧,我睡床,但是褥子给你,那床厚的被子也给你,你要不同意,那我就睡地上。”宫远徵拿她没办法,妥协道:“你睡床,褥子给我,厚的被子你盖,我用不着盖那么厚。” “好。” 深夜,屋内一片幽暗,只剩两人的呼吸声。洛清芷认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又怕动静太大打扰宫远徵睡觉,悄悄的翻身,睁眼望着幽黑的屋顶。 这些日子她总吐血,也不知道自己能挨到什么时候,床下的人安静的睡着,呼吸绵长。人啊,总是贪心的,总想得到更多。以前她觉得生死有命,如今却时时祈祷,希望老天爷多给她一段时间,她舍不得他。 洛清芷侧头望着宫远徵,心中念着:“宫远徵,你可得长命百岁啊。将来我死了,你记得来我坟前上两柱香,可别忘了我。但要是你将来的夫人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我能理解谁也不愿意自己的相公想着别的女人。如果有一天能想起我,就让尚角哥哥烧点纸告诉我,我也就安心了。” 洛清芷想着,眼泪不自觉的滑落,伸手抹了一把,转头闭上眼睛。再哭下去,恐怕宫远徵就要被自己吵醒了。 屋外风声呼啸嘶鸣,洛清芷怕窗缝透进风,悄悄起身想要将窗子关紧。 “怎么了?”宫远徵的声音轻轻响起,却也吓了洛清芷一跳:“起风了,我去把窗子关紧些。” “我去吧。”宫远徵关紧了窗。回身见洛清芷用被子裹紧自己,她怕冷,这里又比前山寒冷许多。宫远徵去多加了些炭火,想让屋子里更暖和一些。 回来时又把自己的被子给洛清芷盖上,洛清芷忙坐起来:“你干嘛?” “给你加床被子。” “你给我了,你盖什么?” “我身强体壮的,不盖也没事。真的冷,我也可以用内力驱寒,不用管我。” “不行。” “听话,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宫远徵的话让洛清芷没法再拒绝,看他半天,心下一横:“那个,要不,你来床上睡,两个人挤一挤也会暖和点,你也就不用给我被子了。”洛清芷心中问候雪重子八百遍,要不是他,现在他们也不用这么为难了。 “你确定让我睡床上?” “我......”洛清芷欲言又止,不睡床上,他就得睡地上,这么冷的天冻坏了怎么办。 宫远徵见她左右为难轻笑道:“逗你的,箱笼里应该有斗篷,我盖那个,睡吧。” “可是......” “别可是了,赶紧的,睡觉。” 屋内又恢复了寂静,洛清芷总也睡不着,听着屋外如同鬼嚎般的风声,脑海里总是回荡起那些诡异话本里描述的画面和那些插图,越想越害怕,总觉得现在一睁眼,就有鬼在眼前盯着自己。 “宫远徵你睡了吗?”洛清芷实在害怕的紧,轻声询问,宫远徵跟自己说两句话她感觉还能好点。 “没有,怎么了?” “我就是有点害怕,想听你说说话。” 宫远徵听她的话,浅笑了一声:“害怕什么?” 洛清芷解释道:“你不觉得外边的风声很像鬼叫吗?我现在一闭眼全是话本里恶鬼爬行的样子。” “话本里都是骗人的,人编的故事而已。” 洛清芷躺好,嘟囔着:“那我也害怕。” “你可是江湖人人害怕的活阎王,就是有鬼也得绕着你走。” “你没听过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句话吗?” “没事,有我呢,我保护你。” 洛清芷没有接话,沉默了一会,宫远徵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睁眼看见洛清芷起床往外走去:“你干什么去?” “嗓子不舒服,我去喝口水。” “你躺下,我去给你倒。”说着就要起身去倒水。 洛清芷按住他:“不用,我都起来了,我自己去就行,你就好好躺着吧。” 洛清芷喝了水,多加了几块炭火,往回走,结果都快走到床边了,屋里太黑,脚下被绊了一下,正好摔在宫远徵身上。 宫远徵听着洛清芷惊呼的声音,抬头便看见她往自己这摔过来,本能的伸手接住她。别看洛清芷瘦,这一下可把宫远徵砸的不轻,疼的他闷哼一声。洛清芷反应过来,急忙起身问道:“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事。你这,以后还是得多吃点,骨头硌死我啦。” “宫远徵,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个。你没伤着哪吧?” “没有。” “真的没事?” “真没事。”话虽如此,宫远徵暗下决心,回去之后必须把洛清芷按猪养,怎么也得养的白白胖胖的才行。 两人折腾了半夜,很晚才睡着。清晨,天微微亮起,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醒了过来。宫远徵将地上收拾好,重新添了炭火,给洛清芷倒了杯热水。 此时洛清芷围着被子,声音嘶哑,鼻塞不通,嗓子疼的如同吞刀片一样。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风寒再一次找上了她。 宫远徵端来水,轻轻吹了吹让她慢慢喝。洛清芷喝了两口,靠着宫远徵无精打采:“宫远徵,我好难受啊。”洛清芷一有不舒服就撒娇,以前也不会这样都是自己忍着,自从认识了宫远徵之后,倒学会撒娇,委屈了。 “我写了药方,等雪重子来了,让他拿了找人去月宫抓药。今日你就哪也别去,好好在这养病。” 洛清芷声音嘶哑的抱怨:“又要喝那么苦的药。” “知道你喝不下去,我放了甘草,这样就不会那么苦了。” 雪重子推门进入,看两人的样子,咳了一声,提醒道:“时间到了,徵公子该去寒冰莲池试炼了。” 宫远徵走过去将药方递给他:“让人去月宫照方抓药回来。” “抓药?给谁。” 洛清芷掀开被子,气冲冲的走过去:“你说呢?” “你的嗓子?” “都是拜你所赐,来这第一天就得了风寒。” “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要不是你只给我们两床被子,一张床,徵公子也不用睡地上,我也不会因为半夜起风冻着了。” 雪重子反驳道:“你好歹也是练武之人,内力深厚,能把自己冻感冒了,你不应该反思一下吗?” 洛清芷哑着嗓子回怼:“就算我是活该,那徵公子呢,你明明知道是两个人却只给一床褥子,他睡了一晚的地板。” “我是为他好。一会儿,他得好好谢谢我。” “还谢你......”洛清芷话没说完,被宫远徵捂住嘴拉回身边:“行了,赶紧让人去抓药。还有,送些包子米粥过来,还有小菜,要清淡的,再拿些蜜饯点心来。” “你要这么多,吃的了吗?” “你管呢,又不给你吃,快点。” 雪重子无语的转身出去吩咐下人按照宫远徵的要求将他要的东西一一送来。 宫远徵嘱咐洛清芷:“我一会去寒冰莲池,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你自己在这好好吃饭,然后把药喝了,实在觉得苦就吃些蜜饯。要是无聊就吃点儿点心,困了就睡会,等我回来。” 洛清芷点了点头,她也不打算劝宫远徵吃饭,现在他恐怕也吃不下去,不如早点试炼,早点结束。 雪重子吩咐完回来:“能走了吗?” 宫远徵点头,雪重子拿出寒冰莲池的钥匙,放进石门空缺的圆洞中,沉重的石门随之被缓缓打开,寒冰莲池中的寒气瞬间漫进房间。 宫远徵见过寒冰莲池没什么反应,洛清芷倒是惊讶的问道:“原来这石门后边是这个样子的,这就是第一关?” 雪重子:“没错,这就是试炼的第一关,寒冰莲池。规则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宫远徵:“不用。” 洛清芷:“什么规则?” 雪重子为洛清芷解释道:“寒冰莲池底部有一只玄学打造的匣子,里边是雪氏家族的刀法秘籍‘拂雪三式’。只要潜到寒冰池底,拿到秘籍,就算闯关成功。” 洛清芷闻言微皱起眉头,看着里边白色的寒气汹涌的几乎铺满整个洞穴,她不禁担忧起来:“里面寒气扑人,想必池中更是冰冷刺骨。这要真下了水,不死也得脱层皮。宫门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试炼。” 雪重子:“不经历苦难又怎么会懂得珍惜,更何况,这试炼本就是自愿的,徵公子要是害怕,想打退堂鼓,现在还来的及。只是宫门规矩,试炼开始,无论徵公子是受伤还是想退出房间重新思考闯关之法都可以,不限次数,不限时间。但要中途离开雪宫,那便视为试炼失败。” 洛清芷不满的说道:“荒唐,他要真的溺死在池中,那是不是也要算他运气不好啊。人都没了,要秘籍有什么用,留着烧火吗?” 宫远徵打断两人间的对话,再说下去恐怕这场面就要控制不住了:“好了,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离开。”转身对洛清芷说道:“你在这等我,我会尽快回来的。” 洛清芷也不愿意给他添麻烦了,点点头,自去炉火旁坐下。 宫远徵和雪重子进入洞穴,那里依山而建,宫远徵穿着厚厚的大氅依旧能感受到寒气的侵袭。石门再次缓缓降下,隔绝了屋内与洞穴。雪重子开口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真相告诉她?” “等执刃的消息,反正不会是现在。” “她的性子我看的出来,万一被她知道你在骗她,一定会跟你一刀两断。” “也不算骗吧,只是想等这件事有了眉目再告诉她。她现在知道了也没什么用,除了担忧,什么也做不了。” 雪重子弯起嘴角,似是夸奖的说道:“你确实成长了不少。”接着说道:“瞒她是真,试炼也是真。雪长老说要我帮忙拖延时间,这样吧,试炼之前你先把池中雪莲想办法栽种上,种完再试炼也不迟。” “你别太过分了,这雪莲要是可以在这种,寒冰池里就不会只有这几朵了。” “事在人为。你当年带人踩坏了我的雪莲,就当赔给我了。”说完雪重子转身就走,果然啊,出来混都是要还的,也不知道宫远徵有没有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得罪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是宫远徵也逃不过。先是把雪莲种子放进雪重子给他准备的土壤里,再放进温箱里培育。那种子什么样的都有,他还得一颗颗的选,气的他差点一把扬进寒冰池里。 种完雪莲,宫远徵开始思考怎么能潜入池底。要想通过寒冰池,水性是一方面,这水寒冷刺骨,普通人下去瞬间就会被冻碎心脉,进而变成名副其实的冰雕。即使自己用内力护住心脉保证不受损,可这湖深不见底,自己没有自己哥哥那样强大的内力,肯定撑不了多久。宫远徵不禁烦恼起来,看来他是要好好盘算盘算了。 无锋总部一道密信重重的从寒鸦玖的头上砸下,无锋首领怒火中烧,怒斥道:“一群废物,带了那么多人去,竟只伤了一个洛清枫,你们还好意思回来。” 寒鸦玖:“属下愿受责罚。” 左边的首领对正中的首领说道:“您别生气,我们也并非一无所获。寒鸦拾训练的两个魅,已经被带回来了。还有洛清芷安插在总部的影卫也找到了,这洛家覆灭是迟早的事,不急在这一刻。寒鸦玖。” “属下在。” “你们交战时除了洛清枫和洛哲岩可还见过其他人?” “您是指内院那些人还是她的影卫?” “沐槿禾呢?” 寒鸦玖经他提醒,发觉自己的人确实没有跟自己报告过内院的情况:“属下不知,内院我不曾踏足,不过十一手下的一个魑进去过。” “去把十一叫来。” 传令者:“是。” 第58章 无锋 不肖一刻,寒鸦拾壹已在密室内站定。正中的首领开口问道:“十一,听说你手下的人进了洛家内宅,可有什么发现?” 寒鸦拾壹:“回首领,我手下的人禀报说内宅除了一些伺候的下人,丫鬟,并没有其他人。” 左边的首领:“沐槿禾也不在?” “是的,不在,就连祁若初和洛清柠也未见踪影。” 左边的首领:“难不成洛哲岩把她们藏起来了?” 右边的首领:“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寒鸦拾壹:“属下最近听说了一些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正中的首领:“说。” “听说,祁若初带着洛清柠进宫门避难,年前,洛哲岩带人把她们接了回来。我派人前去查探,发现回来的只有祁若初,洛清柠不见了踪影,而且就连洛清芷的娘亲也没了踪迹。我手下的人多方打听,听到一些传言说,洛家最近处决了一些不忠不孝之人,其中一个被凌迟处死,据说是个女人。” 寒鸦玖:“难不成那个女人是祁若初或者是洛清柠?” 十一:“我也不敢确定,这件事极其隐秘,就连洛家也没几个人知道。我手下的人花了不少功夫才打听这一点消息。” 正中的首领:“十一,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把沐槿禾找出来。” 十一:“是。” “寒鸦玖,寒鸦拾手下的两个魅,我要你将她们塞进宫门选亲的新娘之中。进入宫门后,找机会杀了洛清芷,就是杀不了也要让她在宫门待不下去。宫远徵已经及冠,她们其中一个必须成为宫远徵的新娘,上次我们吃的亏,这次必须讨回来。” 寒鸦玖:“是。” 两人领了任务出了密室,迎面碰上寒鸦贰:“哟,这么巧。” 两人默契的送了他一个白眼,往前走去。 寒鸦贰:“听说你们攻打洛家吃了亏?” 两人闻言停住脚步,寒鸦贰见此,勾起一侧嘴角:“我呢,好心给你们提个醒。洛清芷的影卫一直在暗处保护洛家,可她身边的几个人却都不在,会去哪呢?我听说完颜璟在江南新购置了几套房产,还把沐家老屋的房契地契买了回去,你猜,沐槿禾会不会在那?” 寒鸦贰的话提醒了寒鸦拾壹,但他,一直看不惯他,就算是他是好心,自己也绝不领情:“她在哪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首领最近没有给你派任务,闲出病来了!你要真这么闲,不妨看看外边那棵树长得好,多去坐坐,省的在这多管闲事。” 寒鸦玖:“十一,走了。” 寒鸦玖喊走了寒鸦拾壹,寒鸦贰不屑的冷笑一声进了密室。 两人走在路上,寒鸦拾壹先开口道:“真要把那两个魅送进宫门?” “不然呢,不送进去,我们都得死。” “可寒鸦拾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他这两个人,要是真送进去了,寒鸦拾可就白折进去了。” 寒鸦玖转头看着寒鸦拾壹:“你是刺客,不是菩萨,收起你的慈悲心。寒鸦拾能有今天都是他自己选的,与旁人无关。与其在这担心别人,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完成自己的任务,保住自己的小命,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冷血,这就咱们两个人,怕什么呀。” “一个刺客不冷血难不成要去广结善缘吗?十一,你也是死人堆里滚过来的,在这里要谨言慎行的道理还需要我告诉你吗?你记住,我们是满手鲜血的杀手,将来是要下地狱的。善良,会害死我们,要想活下去,就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我记得,但寒鸦拾跟其他人不一样。他跟寒鸦肆一样,他有情,有良知,我不想他就这么死了。” “那是他活该。他跟寒鸦肆一样,都是活该。无锋的刺客一旦有了情,迟早会死在自己手里。寒鸦肆是这样,他也一样。你要是同情他们,将来也是跟他们一样的下场。” 寒鸦拾壹不知道寒鸦玖是怎么了,今日的话句句都是无情冷血之词。虽然平日里他们也会拌嘴说些不吉利的,可从没如此狠心过。 “你怎么了?说话夹枪带棒的,你不是也想过救寒鸦拾吗?现在怎么又......” “又什么?你要是想救他,那就去。可我,没那个闲工夫跟你们闲扯。” “你受什么刺激了,从进密室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你就算不管寒鸦拾,要完成自己任务,那也商议一下要怎么做吧?宫门守卫森严,对进入宫门的新娘又极其谨慎,你要把人送进去,怎么送?还是跟之前一样,伪装?宫门会在同一件事上绊倒两次吗?还有那个洛清芷,她最擅长揣度人心,现在又在宫门里,那两个魅一旦碰上她,生死难料。这些你不都用想想吗?” “想什么?既然后果都是一样的,何必浪费心思。寒鸦拾培养了她们这么久,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她们也不配活着。更何况,你不是要去找沐槿禾吗?控制住她就是拿住了洛清芷的命门。她一旦丧失理智,不用我们出手,她自己就会跟宫门翻脸,到时,要杀要留都是我们说了算。” “行,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要提醒你,这两个人虽然是魅,但她们跟寒鸦柒训练的那个还是有差距的。她都差点没能全身而退,这两个,我奉劝你,还是三思而行。”寒鸦拾壹说完,面色阴冷的离开无锋总部。 寒鸦拾壹离开后,寒鸦玖也离开了无锋。冬雨寒冷,寒鸦玖却未遮盖一丝,一路急行到山脚的茅屋里。 推门而入,两个容颜姣好的女子正等着他:“大人。” 清丽的声音齐齐称呼着,寒鸦玖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桌前坐下,冷面开口道:“首领有令,要你们假扮新娘进入宫门,伺机杀了洛清芷。你们其中一个,必须要成为宫远徵的新娘。任务如果完不成,你们的下场将会比寒鸦拾还要惨。” “可我们要以什么身份进入宫门?对于宫门的事,寒鸦拾从来没有说过,我们万一露了马脚怎么办?” “这些会有人来告诉你们。你们记住,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无锋的魅,而是苍梧赤霄派,慕容家的堂姐妹慕容绾宜和慕容绾筝。” “要是宫门查我们的身份,怎么办?” “无锋说你是谁,你就是谁。你记住不管是谁问你,你就是慕容绾宜,她就是你的堂妹慕容绾筝。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忘记刺客的身份,学会做一个大家闺秀。”说罢,寒鸦玖起身便走,开门时,未曾回头只是冷冷的说道:“一个时辰后会有人来带你们离开。记住,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别辜负寒鸦拾的一番苦心。” 寒鸦玖的身影消失在厚重的雨气中,两个女子在屋里面面相觑。 “姐姐,我们真的要进入宫门吗?不管是成为宫远徵的新娘还是刺杀洛清芷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姐,一旦失败等着我们的就是无尽的炼狱啊。” “如今也没有第二条路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姐,我不怕死,但我害怕被无穷无尽的折磨。宫远徵的暗器毒药,连首领他们都忌惮三分,我们......” “不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可寒鸦拾都被抓了,我怕我会伪装不好。” “你都是魅了,还怕这些吗?寒鸦拾他教了我们那么多,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好的。” 一个时辰后,一队黑衣刺客推门而入,拿着寒鸦玖的令牌,将两人蒙上眼睛带离了此地。 后山,宫远徵在寒冰莲池试了几次,他虽然用内力护住心脉不被寒气侵蚀,可池水深不见底,他下潜了几次都未曾潜到池底。 洛清芷在石门外坐立不安,天色已暗,宫远徵一点动静都没有。生死不知,她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直到石门再次打开,宫远徵带着寒气从里边走出来,一身衣衫尽数湿透,有的甚至结了冰。 洛清芷见他出来,忙拿了大氅给他披上,两人在炉火旁坐下。洛清芷见他瑟瑟发抖却极力克制的样子不禁心疼,皱着眉头将粥盛了一碗,轻轻吹着喂给宫远徵:“我找人去月宫抓了驱寒的药材,又跟雪重子要了雪莲,你多喝点,能帮你驱寒恢复内力。” “我自己来吧。”宫远徵颤抖的伸出手想要接过粥碗。 “你都这样了,就别逞强了。我喂你,喝了粥我帮你把头发弄干,否则要生病的。” 洛清芷一勺一勺的喂着宫远徵,见他暖和些,找了干净的衣服出来:“我先出去,你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好了叫我。” 说完洛清芷出了门,在屋外庭院中望着那高大的松柏。从宫远徵从莲池出来,她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脑海里一直在想怎么能帮宫远徵通过试炼。 换过衣服的宫远徵开门唤洛清芷进屋,她回身望见他一身黑色里衣,又用金线绣着朵朵昙花,嘴角浅笑。话本里果然说的没错,找相公还是要找个漂亮好看的,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自己看着也欢喜。更何况,男人嘛,运气好碰上个对自己情深意切的,运气不好,那就什么畜生都有了。那还不如找个好看的或者有钱的,至少将来有一天自己问自己图他什么的时候,不会如鲠在喉,甚至想抽自己两巴掌。 两人在屋里坐下,洛清芷还在风寒中,不时的咳嗽。宫远徵让她歇着自己来,她又不干,只能由着她。 洛清芷将他的头发烘干,拿起梳子将他的头发重新梳好,编好辫子铃铛:“这抹额暂时就不带了吧,等试炼通过我再给你带上。” “好。” 宫远徵眉头紧锁,寒冰莲池果然不一般,当初自己嘲笑宫子羽被困了三四天,现在轮到自己了。洛清芷见他一言不发,从箱笼里拿出云为衫准备的点心:“给。” 宫远徵回过神来:“嗯?我吃饱了。” 洛清芷拿着点心坐到她身边,边吃边说道:“在想怎么才能通过试炼?” 宫远徵:“嗯。” 洛清芷:“我听雪重子的意思,应该是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拿到池底的匣子就可以。” 宫远徵:“是,但是寒冰莲池深不见底,又冰冷异常。即使我用内力护住心脉下潜了几次但都没成功,反而元气大伤。” 洛清芷思索着说道:“我有一个办法,不过就是有作弊的嫌疑。” 宫远徵:“什么办法?” 洛清芷放下手里的点心,郑重的说道:“我将你身体的几处穴道点住,减少感知。这样你就不会因为身体的本能而无法下潜到莲池底部。但封住穴道也会有副作用,你的内力可能无法全部施展,有一部分会因为经脉问题使不出来。” 宫远徵听了洛清芷的话,犹豫片刻便拒绝了:“不行,内力无法施展我便到不了池底,这个办法行不通。” “如果我跟你一起下去呢?”洛清芷声音清冷,却有一丝坚决。 “什么?”宫远徵有一丝震惊,他也没想到洛清芷会这么想。她如此怕冷,石门打开时的寒气都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如今却义无反顾的要陪自己潜入池底,他感动,却又担忧。 “我说我跟你一起下去。第一关的通过关键是池底的匣子,雪重子说过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拿到它,试炼便可以通过,你就可以学习拂雪三式。那么如果我跟你一起下去,当我封住你的穴道之后,身体少了感知,自然能顺利的下潜。即使你的内力不足支撑,有我在,我也可以将我的内力传给你,帮你抵御寒气。”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要用内力护住自己,又怎么能将内力分给我。而且,池中冰寒无比,以你的体质,根本做不到。” “我做不到,蛊虫可以。”洛清芷面色冷静,仿佛那蛊虫是什么天赐神药,而不是随时能要她的命的利刃。 宫远徵难以置信的望着她,他不能理解这句话。蛊虫,她想用蛊虫做什么?这些日子她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好转,一旦催动蛊虫,他们之前的所作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费了。他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不行,蛊虫你想都别想。即便我通不过三域试炼也没什么,我又不当执刃,也不需要像我哥一样要在江湖斡旋,我只要看好徵宫就可以。而你,洛清芷,你听好了,你要是敢动你的蛊虫,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洛清芷见他面色严肃,看似是在跟自己放狠话,实际是没有人比他更担心自己。要是宫远徵知道他给的药早就没了用,自己随时会死,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了。洛清芷压下思绪,开口哄他:“别生气嘛,你说不行那我们就想别的办法。尚角哥哥跟执刃能通过,我相信你也一定能,你又不比他们差。” 宫远徵见她放弃,面色缓和了些:“等我想想吧,硬闯肯定不行,我没有我哥那样强大的内力。当初执刃的内力不如我也通过了试炼,这就说明一定有别的办法可以通过。” “那就要我们动动脑子了。不过话说回来,雪重子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他?” “嗯。他知道如果只有一床被子,你肯定会让给我,那你要么坐一晚上,要么学着用内力驱寒。昨晚他让人送来的被子,估计是知道晚上会起风,怕你真的冻着,所以只能想这么个不算好的办法来帮你。” “那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他。” 洛清芷被宫远徵的阴阳怪气逗笑,下人敲响房门,洛清芷开门见下人将自己喝的药送了来:“小姐,您的药和蜜饯。” “多谢。”洛清芷接过药,关了门。将药放到桌上,望着它发愁。 宫远徵看出她的纠结,开玩笑的安慰道:“再看它也不会变成甜的,不如直接喝了它。” “我也不是怕苦,就是觉得喝了也没什么用。” “病是要慢慢养的,哪有一副药就能治好的病。”宫远徵边说边端起药碗递到洛清芷嘴边。 洛清芷为了逃避喝药,又拿出对付宫远徵的那套:“谁说没有的?” “什么?” “你就是我的药啊,我只要看着你,就什么病都好了。” 宫远徵被洛清芷逗得脸红,又笑她为了不喝药无所不用其极:“嘴甜讨好我也没有用,这药该喝还是要喝。” 洛清芷见他油盐不进,认命接过药碗,瞥见桌上的蜜饯,脑筋一动,拿起蜜饯就往药里放。宫远徵见她不要命的放,阻止道:“可以了,你这是喝药还是喝糖!” “当然是喝药了,但是也要咽的下去才行嘛。” “这药里我已经放了甘草,没有那么苦的,你这一碗药里有半碗都是蜜饯,还怎么喝?” “谁说不能喝。”洛清芷望着药碗里的蜜饯,忽然想到了什么,雀跃道:“对呀,谁说不能喝。我早该想到的。” 宫远徵不明所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想到什么?” “我想到让你通过寒冰莲池的方法了。” 第59章 旧人归 宫远徵瞪大眼睛想到她说的话“谁说不能喝。”他带着确认的语气问道:“你的办法不会是让我喝莲池里的水吧?你想什么呢?那撑死也喝不完啊!” 洛清芷被宫远徵搞得哭笑不得,自己要真的这么想,那脑子是有多缺根筋才能想出这么个不靠谱的办法:“什么呀,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跟这蜜饯一样。” “什么意思。” “你要下潜,就要用内力精准控制呼吸,因为你不止要下去还要有命拿到匣子浮出水面。而水是有浮力的,在下潜过程中本就耗费了你大量的体力,内力,你要是没有强大到精确分配自己内力直到浮出水面即使你有命拿到匣子也没命学。” “所以?” “所以,这才是寒冰莲池试炼真正的目的。要么你赌一口气,置之死地而后生,下潜到池底拿到匣子,要么就看自己的本事选择前进还是后退。而要成功除了像尚角哥哥那样强大,也并非全无办法。” “你就别卖关子了?” “水是有浮力的,可只要重力大于浮力,就可以自由下沉。你就可以节省体力内力,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池底。拿到匣子后,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这就去试试。”宫远徵兴奋的起身要走,洛清芷伸手拉住他:“不急,明日再试也不迟。更何况,这只是我的猜想,还需要验证一番。” 萧索荒凉的大院中,一群黑衣人推门而入,带着肃杀的气场将两个魅带入其中。领头的人抬手一挥,众人纷纷行动,有的占据院中各哨点,隐没行踪,有的将寒鸦玖的东西抬入内院。剩下的将绑住两人的绳子和蒙住眼睛的黑布解下。 为首的人颔首行礼的说道:“大人,你要的人我们带来了。” 寒鸦玖站在院中,一把钢刀杵在地石板上,眼中尽是寒意。听到来人的话,未曾转身,只是冷冷的说道:“都出去吧。还有房上那些,都离开这。要是有一个人留下,我要你的命。” “是。”黑衣刺客战战兢兢,寒鸦玖不像寒鸦拾和十一他们。他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让人畏惧。而且他阴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死于他的刀下。 黑衣刺客应声转身带着所有人出去,只留那两个魅在。寒鸦玖转身看了他们一眼,对着离开的人说道:“今日的事,我要是在总部听到一丝一毫,小心你们的脑袋。” “属下不敢。” 片刻,院中只剩三人。寒鸦玖打量着眼前的两人。忽然脚踢起钢刀,顺手接住冲着面前的两人袭去。虽未拔刀,但依旧招招狠厉,像是要取了两人的性命一样,逼的她们步步后退。 其中一人抽出腰间的长鞭与寒鸦玖对抗,可不到五招就被寒鸦玖踹飞。另一个见状飞出暗器,寒鸦玖闪身躲过,下一秒一把长刀已明晃晃的架在她的脖子上,拿暗器的手此时只能缓缓举起。 寒鸦玖看着两人,冷哼一声:“废物。” 年纪大些的魅开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寒鸦玖:“寒鸦拾教了两个废物出来,亏得你们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魅。就凭这点本事还想进入宫门,痴心妄想。” “要是我们可以选,谁又想做魅。更何况,宫门是你们让我们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寒鸦玖不屑的撇了她们一眼,转身不知对谁说道:“她们交给你了。接慕容家新娘的使者十日后就会进入赤霄派。我希望十日后她们不再是现在这副样子,别让我失望。” 幽深且又黑暗的屋子中走出一个女子,浅笑嫣然,幽幽的说道:“十日,你未免有些难为人了。” “那是你的事,我只看结果。” “她是谁?” 寒鸦玖:“她也是魅,比你们本事大的魅。” 寒鸦玖说完,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了这个院子,只剩三个女人在院子互相对峙。 寒鸦拾的两个魅,虽然已走到魅阶但她们一个和云雀一样,是寒鸦拾捡回去一手养大的。一个是被无锋灭门,他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他可怜她们两个的遭遇,所以寒鸦拾总是冒着被杀的风险尽量保护她们,可最终把自己赔了进去。就像寒鸦玖说的,都是他咎由自取。 “你是谁?你和寒鸦玖是什么关系。”年纪小的那个率先开口。 “寒鸦玖说了,我也是魅。” “我叫陆翎冉,她是我的妹妹容熙。你可以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 “这重要吗?” 陆翎冉:“不重要,但日后相处总要有个称呼。” 那女子眼神忽明忽暗,却介绍道:“我叫上官浅。” 容熙闻言大惊失色:“上官浅?你就是当年进入宫门的那个魅?你没死?” “怎么,你很失望吗?” 陆翎冉拉过容熙,语气温和的解释道:“容熙的意思是,我们都听说点竹曾让人追杀你和云为衫。她侥幸逃脱,而你......所以,你说你是上官浅,她才会如此惊讶。” 上官浅依旧那无所谓的态度:“这有什么可惊讶的。我今日站在这里,你们难道还不明白?” “是寒鸦玖救了你?可他怎么会......” “我不是来给你们解答疑问的。你们只需要知道,你们的任务是进入宫门,而我来是帮你们的就可以了。五日后寒鸦玖会再来一次,你要是有疑问可以去问他。” 陆翎冉按下心中的疑问,正色道:“那就开始吧。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上官浅嫣然一笑转身回了屋子,谁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第60章 上元节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上元节至,山谷各处花灯遍地,远远望去,犹如皓月繁星映坠在天河之上。光华璀璨,伴着星空上绽放的焰火繁华热闹的人间也好似瑶台仙境一样。 原本应该在灯会上观灯游玩的洛清芷此刻在寒冰池旁担心不已。宫远徵已经进入莲池许久,不见一丝动静,也不知道他如何了。 两人自从洛清芷想出到达池底的办法,两人试验了几日确保此法可行后,宫远徵在上元节这天再次进入了寒冰莲池。这一次,洛清芷陪他一起,只是她不能进去,只能等在岸上。如今以她的体质一旦进入寒冰莲池,可就真是给阎王爷实打实的送业绩。洛清芷等了半晌,宫远徵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也不禁担忧起来,真怕有个万一,自己会害了他。 宫远徵进入莲池后顺应池水运动不做反抗,顺势而为一点点的下坠到池底。直到他感觉到皮肤的刺痛缓和,池水好像不再冰冷反而有了些温暖,此时的他已经接近池底。他们的方法奏效了,宫远徵看清池底的匣子后,猛冲过去,拿起匣子便转身向上游去。 因为他之前保存了体力,又跟洛清芷学了几天龟息之法,此时他胸腔里的空气完全够用,只要他在越过寒暖流分界线之后用自己的内力控制住呼吸,护住自己的心脉,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离开寒冰池,通关第一关的试炼。 池面平静,澄澈透着寒气,洛清芷等了半天没有动静,她实在等不下去,就算是一命换一命,她也要下水看看宫远徵是否安全。 洛清芷心意已决,站起身,脱了自己的衣服准备下水,在一旁等候救人的雪重子急忙现身拉住她:“三域试炼,外人不能插手,你现在下去即使他拿到匣子也依旧做不了数。” 洛清芷被突然出现的雪重子吓了一跳,但马上稳定心神,疾言厉色的说道:“怎么,宫门规矩要比宫门中人的性命还要珍贵吗?还是说要以他们的性命来衬托这些破规矩是如何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说罢,洛清芷便挣开雪重子的束缚,往池中走去。雪重子不再拦她,只是冷冷的说道:“你要是进去,宫远徵就是试炼失败,你们可以直接离开后山了。” “你在威胁我?” “我是让你想清楚不要后悔。宫远徵熬了这么多天,受了那么多伤,你也不想他功亏一篑吧。” 洛清芷闻言看了看池面,沉默片刻,按下冲动,面色阴冷的说道:“他要是出一点事,我一定掀了后山,连着这莲池一起埋葬。你应该知道我完全有这个能力。” “他要是出事,后山随你处置。” 洛清芷不再说话,转身担忧的望着池面。所幸宫远徵在两人争执后不久便破出水面,匣子在他手里,莲池的寒冷让他不自觉的喘着粗气,瑟瑟发抖,但好在人没事,只是受了些冻伤。 宫远徵的出现让洛清芷放下心来,惊喜之余也不忘拿了衣服迎他出来。 洛清芷先是接过他手里的匣子没好气的甩手扔在岸上,接着给他披上衣服:“还好吗?” 宫远徵点了点头:“没事。”但还是忍不住颤抖。 雪重子见他上来,开口说道:“恭喜你,通过试炼。”说完转身就走。洛清芷知道刚刚自己的态度不好,只是关心则乱,她也顾不得许多。但见宫远徵平安,还是喊住要离去的雪重子:“那个,对不起啊。我刚刚态度不好,我给你赔罪。” 雪重子没有回头,嘴角倒是扯出一抹微笑:“不用,你还是照看好徵公子吧。他要是再有什么事,雪宫可不负责。” 房间炉灶旁,洛清芷熬了粥,又将宫远徵换下来的衣服摊开一一烤干。宫远徵看着她忙前忙后仿佛两人已是夫妻,也许是眼前的画面太过温馨,宫远徵也不自觉陷入其中,呆呆的望着洛清芷。 洛清芷好不容易将他的衣服烘干,抬头见他望着自己,眼底尽是温柔的神色,拿着衣服走过去:“看我干什么?” 宫远徵笑意盈盈,拉着洛清芷的手:“没什么。这些天辛苦你了。” “还好吧,就是你在寒冰池里一直没有出来倒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死在池底了?” “是啊,我差一点就进去了,甚至在想我要怎么跟尚角哥哥交代,怎么跟执刃交代,他们的好弟弟被我害死了。不过话说回来,雪重子说试炼外人不能插手,那我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不算吗?” “不算。”雪重子拿着伤药进门。“试炼不许外人插手干预,但是,潜到池底的人是他,拿到匣子的人也是他。拿到匣子又安然无恙回到岸上的人也是他。 寒冰莲池极寒无比,它不止损耗人的体能,内力还有心志。心志不坚到不了池底也拿不到匣子。这一关考验的不仅仅是他本事还有执着,虽然你帮他想了些办法,但也要他能承受的住,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志才行。而徵公子两者兼备自然算是通过了试炼。” 原来如此,洛清芷点了点头又望着那个匣子,起身拿给宫远徵。 宫远徵打开时,两人都懵住了。匣子里空空荡荡,所谓的秘籍根本不存在。 两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雪重子,好像被他耍了。 雪重子见他们的模样,有些无奈的从自己的身上拿出经书:“徵公子你通过了第一域的试炼,按照宫门规矩,我会将雪族刀法传授给你。” 洛清芷默默重复道:“雪族刀法?” 宫远徵:“是拂雪三式?” 雪重子:“没错,“拂雪三式”即,新雪、霜冻、大寒。虽然只有三式,但招式诡谲,且我只演练一遍,能不能学会就看你的悟性了。“ 洛清芷:“那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你们家的刀法,我在这看,好像不太合适。” 雪重子:“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不过演练不急,明日再说。今日你们好好歇着,把药给徵公子敷了,我一会让人带你去休息。” 洛清芷:“去哪?我不能在这了?” 雪重子有些无语:“前几日是为了让徵公子能够习惯运用内力驱寒,所以才让你们住在一起。如今他已经通过试炼,你们再住在一起,于理不合。” 洛清芷:“切,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又见雪重子一直看着自己,看的她心里发毛:“好好好,我敷了药就走。” 雪重子:“第一域试炼通过,你们可以暂时歇歇,自己走动走动。”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洛清芷拿起雪重子送来的药:“来吧,我给你敷药。” 宫远徵有些不自在:“我自己来吧。” “我都不害羞,你还怕什么呀。” “这......\" \"这什么这,亲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不好意思。”洛清芷一番话说的坦坦荡荡,搞得宫远徵反而红了耳朵:“洛清芷,别不知羞,这种话怎么能如此宣之于口。” “你做都做了,还怕人说吗?快点,衣服。” 宫远徵微微一笑,褪去一侧的衣服,洛清芷一边轻轻上药,一遍习惯性的吹着,喃喃自语道:“这伤看着还挺严重的。第一关就如此,后边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你呢。” “没事,执刃都能通过,我也能。” 此时烟花炸响的声音传到后山,声音虽然微弱,但还是能隐约听见。洛清芷闻声,一边上药,一边轻笑了一声。 宫远徵:“怎么了?” 洛清芷:“没什么。”山中不知岁月,上元节至,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这待了许多天了。 宫远徵看洛清芷有些遗憾的神色,终是不忍心的问道:“今天是上元节,想去街上走走吗?” 洛清芷轻松一笑,她知道宫远徵在安慰自己:“以前想,现在不想了。” 听到洛清芷的话,宫远徵不解的问:“为什么?” “因为出不去啊,既然出不去就不做这个梦,这样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宫远徵拉上自己的衣服,转身将洛清芷拉到身上,将她拢进身边坐到自己的腿上:“你想去,我就能带你去。” 宫子羽虽然不让洛清芷出去,但他想要赌一把。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也许能满足她的心愿。 洛清芷知道宫远徵是不想自己有遗憾,但她也不愿意再给他添麻烦:“我们在这也能看到烟花,还是跟你一起看,不去也无妨的。” 话音刚落,下人敲门道:“洛姑娘,雪公子让奴婢带您去休息。” 宫远徵没有说话,起身去开门:“不急,我有事要跟洛姑娘说,你先下去吧。” 侍女欲言又止。 “你是想违抗命令?” “奴婢不敢,那奴婢先告退,有事您再叫我。” 下人离开,宫远徵关了门,转身微微一笑,拉起洛清芷:“快,换衣服。” “换衣服?” “我带你去灯会。” “算了吧 ,被长老们知道了就麻烦了。” “没事,我们换了衣服悄悄去,他们不会发现的。快去。” “真的要去啊?” “真的要去,快点,再晚咱们就出不去了。”宫远徵推着洛清芷去换衣服。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他怎么忍心让她错过这美景。 第61章 帮帮我 洛清芷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装,两人躲过暗卫翻身出了宫门。旧尘山谷不同于宫门内,好似两个世界一般。人头攒动,各色的花灯遍地都是,映衬的山谷流光溢彩。河道里也都是各色新鲜的瓜果蔬菜,也有在船上起舞唱歌的清倌人,男男女女衣着光鲜徜徉在灯河花海之中。 花灯遍地,洛清芷徜徉其中用自己的镯子跟卖花灯的老板换了一只兔子灯。财神爷上门老板自然喜笑颜开,看洛清芷如此大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姑娘,你这镯子就是把我整个摊子买了都绰绰有余,不如你多挑两盏吧,这还有狮头灯,美人灯。这个,八角垂绦的宫灯卖的最好。” 洛清芷拿着兔子灯,微笑的说道:“没关系,这一个足够了,谢谢老板。” “姑娘客气了,慢走。” 洛清芷提着兔子灯,去往面人摊子寻找宫远徵。灯市人头攒动,人挤人,人撞人,洛清芷被游街的舞龙队挤到一边。她只好随着人群缓缓移动,不好容易等到人群过去,抬头望见自己的头顶上悬挂着一排排的红灯笼。上边绑着红纸,写着灯谜。 “姑娘,猜灯谜吗?猜对了老汉送你个花灯。” “不了,我已经有了。”洛清芷手里提着灯,摇头拒绝,她此刻更想找到宫远徵。 “那我送你个香包,都是家里的孩子做的,不值钱只做个彩头。” “不用了,我着急找人。” “找人?意中人?”老板和蔼的问道。 洛清芷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等我找到了再来。”洛清芷转头要走却看宫远徵提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灯笼向自己走来:“去哪了?” 宫远徵:“看见卖兔子灯的,给你换了一个,”两人出门不带钱,只能拿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换。 老板见两人站在一起,甚是养眼不禁夸赞道:“姑娘,你这相公果然是一表人才,怪不得能得姑娘青眼。二位站在一起就像那戏文里唱的才子佳人,天生一对啊。” 洛清芷被说的有些羞臊却也没有过多解释,毕竟老板也没有恶意,不必说那么多。 宫远徵见洛清芷脸红,替她解围的说道:“老板,这灯谜多少钱一个。” “公子客气了,我这灯谜不要钱,过节图个乐呵,你尽管猜,猜中了我这有的,只要你喜欢都可以拿走。” 两人抬头看去,宫远徵:“日落香残,洗却凡心一点。”接着轻声说道:“是秃。” 老板:“是啊,公子果然聪明。” 洛清芷:“相依相伴对残月。对残月?羽。” 老板:“还剩一个灯谜,二位再猜一个,就能来挑奖品了。” 宫远徵伸手拿起最近的灯谜看了一眼,却笑出了声:“这个灯谜,好像是你。”说完望向洛清芷。 洛清芷好奇凑上前一看,眉头一皱伸手打了宫远徵一巴掌:“又打趣我。” 宫远徵:“阎罗王,不就是你嘛,江湖人人都承认的称号。” “才不是呢。”洛清芷拿起另外一个:“顶破天,那不就是夫嘛。” 老板:“没错,二位猜对了三个,来挑个奖品吧。” 洛清芷拿起那个香包:“就这个吧,谢谢老板。” “不客气,二位慢走啊。” 两人在街上玩了许久,夜深了,可街道上的人未曾减少一分。他们可以不回家,宫远徵他们可不能不回,再晚估计还得去长老院关禁闭。 两人原路返回,趁塔楼侍卫换班翻身跃下,稳稳落地的宫远徵听到身后扑通一声,洛清芷摔得四仰八叉:“宫远徵。” “你怎么了?” “没踩稳,摔死我了。” 宫远徵拉起她:“没事吧?” “没事。” 两人一路行色匆匆,趁着夜色回到后山,开门时望见的身影,让两位敛回神色:“雪重子,这么巧。”洛清芷客气的打招呼。 “你们俩去哪了?” “没去哪?就是随便走了走。” “随便走走?你们俩是不是偷偷出宫门了?” 洛清芷继续狡辩:“没有。” “嗯?” 宫远徵:“去了,你想怎么样?去找雪长老告密还是找执刃禀报,随你。” “你!”雪重子也是第一次见做错事还如此理直气壮的人。 洛清芷见两人脸色都不好,急忙打圆场:“我们知道错了。这个,是我给你打包回来的点心还有灯笼。跟宫门的不一样,你尝尝?” 雪重子见洛清芷的态度,也不想为难他们,就坡下驴,拿走她手里的东西:“早点歇着。你跟我走。” 洛清芷央求的声音在雪重子身后响起:“我能留在这儿吗?” “为什么?” 洛清芷借口说道:“我一个人害怕,不敢睡觉。徵公子陪着我还好些。” 雪重子望了望两人的表情,思索片刻,妥协道:“我一会给你们送被子来。” 旁人来都是来试炼的,他们俩是上天送来折磨他的,现世的祖宗,愁啊! 快要子时,洛清芷将两人的床铺好,口渴难挨,起身倒了一杯水,刚喝进去,眉头瞬间皱起,一口水喷了出来:“这谁把酒放这的。” 宫远徵换了里衣,刚出来就听见洛清芷的声音:“怎么了?” “不知道谁把酒放这,我还以为是水呢。” “茶壶和酒壶你都分不清了?” “我哪想那么多了。” “估计是雪重子觉得今日是上元节想给我们送些酒菜,忘了拿回去了。水在这,过来。” 宫远徵给她倒了水漱口,可洛清芷总觉得燥热,就连头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咕咚咕咚,水壶里的水喝了个精光,她才感觉好受了点:“我去换衣服。” 宫远徵在外间将炉中多加了几块炭火,见洛清芷换了里衣出来说道“时候不早了,早点歇着吧。” 洛清芷点了点头,她觉得这屋子好像比之前热了许多,也没多想,两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静静的睡去。 夜色安静,风声休止,屋里炭火兀自烧着,宫远徵翻身醒来,却听见洛清芷轻喘的声音。声音越来越急促,他不放心的起身拿灯查看。灯火下却见她面色潮红,身上,额头上布满薄薄的汗水。被子被掀到一边,眉头皱起,里衣也被自己扯开大半,气息不稳,轻喘不断。这个画面就是未经人事的宫远徵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忙放下手里的灯,将洛清芷唤醒:“清芷,醒醒。” 洛清芷半梦半醒间发觉有人在唤自己,她难受,身上好像有万千蚂蚁在啃食。 宫远徵见她一直不醒,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吓人。 宫远徵的手带来的凉意让洛清芷感觉很舒服,她下意识的抓住他,却将要去拿手帕的宫远徵拽了回来。 “清芷,醒醒啊!” 洛清芷微微睁眼,她知道宫远徵在,但是她的头好疼,她不管怎么控制那种疼痛就像是缠上她了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宫远徵,我头疼。” 宫远徵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着急的挽起她的袖子诊脉。 洛清芷感觉自己好热,被撕开大半的里衣依旧不能替她散热,她神智模糊,下意识的寻找能替她降温的东西。 后山寒冷,宫远徵只穿着里衣,双手微凉的替洛清芷诊脉。这却似乎给洛清芷带来了希望。他的温度让洛清芷忍不住的渴求,她压抑再压抑,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当宫远徵碰到自己的时候,血脉里的渴望好像在冲破封印,以自己的身躯实现最原始的冲动。 水眸点点,洛清芷望着孤灯下的宫远徵,在原始血脉的驱使下她轻声唤道:“宫远徵。”此时她的声音已经没了从前清丽,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娇媚。 宫远徵听见她叫自己,本能的回答:“我在。” 他的声音让洛清芷确认了什么,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起身吻上他,双手死死环住他的脖颈,带着无尽的索求与渴望开始了交缠。 宫远徵被洛清芷的动作惊住,用力拉下她:“清芷。”他试图唤醒她,可洛清芷此刻什么都听不见,她眼睛里只有宫远徵,她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他。 她抬头吻他,宫远徵闪避的瞬间,她灼热的吻落在自己的喉结上。一瞬间,他的动作随着这个吻变得僵硬,喉结不自觉的滚动。洛清芷还在不断轻吻着他,眼神里的娇媚,灼热轻喘的气息扑在耳边,他真的要疯了。 宫远徵僵住的动作让洛清芷有了可乘之机,见他不反抗,大胆的抬腿坐到他的腿上,充满情欲的双眼,娇艳欲滴的唇瓣刺激着宫远徵的神经。洛清芷的手放在他的脖子上,亲吻上他的唇瓣。渐渐的从开始的亲吻变成吮吸他的唇珠进而是耳垂,脖颈,她的双手落在他的腰间,轻吻他的锁骨,开始撕扯他的里衣,她渴求他的温度。 宫远徵克制再克制,期间他不断的将洛清芷扯离自己,可她的力气大的吓人,总是能够挣脱自己的束缚,带着魅惑娇喘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祈求:“不要,宫远徵,我难受,帮帮我。” 两情相悦的亲吻自然可以,但现下,如果宫远徵真的顺了洛清芷的意,恐怕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他明白她现在的所有行为是某些东西在刺激着她的神经,趁人之危,他不屑。更何况他爱她,他要正大的光明的娶她,而不是无媒苟合,令人不齿。 宫远徵用力拉开两人的距离,眼神坚决的望着洛清芷:“清芷,对不起。”接着伸手一指点了她的穴道。这些时日,洛清芷教了他点穴之法,没想到第一次竟用在了她自己身上。 被点穴的洛清芷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可接着她便喷了一口血出来,幸亏她转身及时,没有喷到宫远徵的身上。 心口灼痛难忍,洛清芷失了力趴在地上,青筋暴起,瘆人的鲜血不断从嘴里涌出,她感觉自己仿佛走到了死亡的边缘,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陷入无尽的黑暗。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宫远徵抱着自己在角宫的温泉里。 眼前的光亮,让自己恍惚这里究竟是人间还是八百里的黄泉。她微微转头张望,见一双手臂轻拢着自己,抬头望去见是宫远徵正闭目抱着自己,她又惊又喜,他温热的身体告诉她,自己还活着。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抚上宫远徵的脸带着确认与希望。 宫远徵感受到怀里的人有了动作,猛然睁开眼睛,看向怀里的人。激动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清芷,你醒了。” “我怎么在这儿?” “不重要,醒了就好。”原来失而复得才是人生最大的惊喜。 第61章 模棱两可才能抓住人心 高墙大院里,陆翎冉和容熙在刻苦的训练着,从身姿形态到眼神表情她们必须摆脱刺客的影子,变成实打实的大家闺秀。 没有无锋,陆翎冉的家族就不会被血洗。她就是自小被千娇万宠养大的陆家嫡女。她会有个漂亮的前程,而不像今天这样,在这荒凉的院子里学习普通女子的走姿,神态。 上官浅悠闲的坐在院子里,喝着茶,看着两人的努力。宫门她熟悉,宫门里的人她更熟悉。当年她也曾有满腔爱意只是在宫尚角拒绝她的那个黑夜被消耗殆尽,她把他当成夫君,当成最后的稻草,可他却只把自己当成棋子,弃子。 “一个刺客如果爱上她的目标,下场真的会很惨。”这句话她当初警告云为衫也时时提醒自己。云为衫没有听,她也没有管住自己的心。她们都爱上了自己的目标,可她却少了点运气,她的目标是个只会将情藏在心里的哑巴,不如宫子羽的坦荡。 “你这么悠闲,能训练好她们吗?”寒鸦玖坐在屋顶上,似是调侃的问道。 “长了眼睛不会自己看吗?” 寒鸦玖扯起一抹微笑,飞身下了屋顶来到她身边坐下:“不要训练的太刻意了。慕容家的两个女儿都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有脾气,但也率真不爱拘束。她们要是太规矩,反而露了马脚。”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慕容绾宜是个楚楚可怜的美人,真正率真的是她的妹妹。” “你知道的还不少,寒鸦柒告诉你的?” 寒鸦柒,一个她许久未听,再也见不到的人。那日他留在竹林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往事如烟,却历历在目。她好像被困在了从前,这不像她,可却真实存在。 上官浅没有应声倒是转移话题的说道:“她们的仪态就到今天为止,接下来几天我会将宫远徵和宫尚角的信息告诉她们,要怎么做就看她们自己了。毕竟,脑子这个东西是教不会的。” “无妨,会也好,不会也罢,她们进入宫门不过是个幌子。” “幌子?” 寒鸦玖挑眉一切都在不言中。 上官浅低眉思考,抬眼说道:“难不成你对宫门下手了?” “你说你这么聪明,怎么就能被宫尚角利用呢。”说着他的手轻抚过她的脸庞。 上官浅面带怒色的打掉他的手:“你最好放尊重点,别以为我杀不了你。” 寒鸦玖恢复正经的神色:“这才是我认识的上官浅。五日后我接她们去苍梧,你抓紧时间,下次我不希望看到她们还是这个蠢样子。” 寒鸦玖飞身离开,上官浅坐正身子,站起身来:“够了,不用再练了。” 两人停止脚步,安静的上前。陆翎冉的性子看起来与世无争实则最是倔强坚持,只不过她将自己隐藏的很好就连上官浅都被她迷惑过去。 陆翎冉率先开口:“怎么了?” 上官浅:“你们现在基本已经摆脱了刺客的影子,再训练下去,反而画虎不成反类犬。从今天开始,我会将宫门的信息告诉你们,自己都记好了,进了宫门只能靠自己,没人能帮你们。” 容熙:“宫门,很危险吗?” 上官浅审视的看着她:“宫门不危险,危险的是宫门里的人。就凭你现在的心计,进了宫门第一天就会被抬出去。” 陆翎冉:“有什么要说的,直说吧。” “此次选亲的人是宫尚角和宫远徵。宫尚角为人冷酷,高傲,责任心极重。他最看重宫门的兴衰,也对宫远徵极好,对男女之情......”上官浅停顿了一下,她不知该怎么描述,说他有情,自己与他兵刃相向,说他无情,他却放自己离开;“总之,这个人矜贵自持就像他角宫里的墨池一样浓厚却不易颤动。” 容熙:“那宫远徵呢?” “宫远徵......” 上官浅回忆起印象中的宫远徵:“毒药暗器天下难寻,却对宫尚角唯命是从。冷漠,阴狠却对喜欢的人全力付出,不惜生命。桀骜不驯,轻狂不羁是他,但执着勇敢,敢爱敢恨也是他。他和宫尚角不同,宫尚角善于隐藏情绪,而他喜欢与不喜欢都写在脸上。柔弱,楚楚可怜对他没有用,势均力敌反而更得他的心。你们要是想被他选中,千万不要拿出一副娇弱无依的模样,他不仅不会喜欢,反而会厌恶。” 陆翎冉:“那这么说,要想拿下宫远徵,只有容熙的性格能够打动他,可这太危险了。” 上官浅:“性格是可以伪装的,只要装的好,你就是他喜欢的人。”上官浅转身回屋,留下两人在院中面面相觑。 上官浅幽幽的声音传来:“记住,做什么都不要太刻意,模棱两可才能抓住人心。” 第62章 替嫁新娘 苍梧赤霄派的内院里,到处都是红绸,“囍”字。慕容家的小姐将要出嫁,院子里上下一派喜气,只是外人看不见。宫门送来的喜服丫鬟正捧进正屋。为了确保她们的安全,慕容绾宜和慕容绾筝在一间屋内梳妆。 “真扫兴,出嫁竟要偷偷摸摸的,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要去做贼呢。伯娘,我们何必非要嫁进宫门,江湖儿女众多,难不成就他宫门一家可嫁,别人家都死绝了不成。”慕容绾筝的抱怨的声音响起。 慕容家家主的夫人劝说道:“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干什么。宫门能护你们周全,只要你们好,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就安心了。” “谁家做新娘做成我们这个样子!” 慕容绾宜也劝说道:“宫门选亲一向如此,也不止是我们这样。再说,不管多大的排场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归根结底还是要看自己要嫁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人。” 夫人:“是啊,这次选亲的是宫尚角和宫远徵,他们可都是江湖人人尊敬又忌惮的人物。年纪轻轻就能成为一宫之主,你们要是被选中,以后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慕容绾筝:“宫尚角我听说过,倒是宫远徵,除了他的毒药,暗器,其他一无所知。他要是个丑八怪,或者是个瘸子,疯子,满脸麻子,我也要嫁给他?这也太亏了!” 家主夫人戳了戳她的脑袋:“别胡说八道,宫门来接亲的人还在外边呢。宫远徵就真是满脸麻子,他要真的选中你,你也得嫁。” 慕容绾筝嘟着嘴表达她的不满。很快两人梳妆完毕,穿好嫁衣。只等盖上盖头便可以启程前往宫门。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夫人,家主说,小姐若是准备好了,就让您带她们去前厅。” “知道了。”家主夫人一边应声一边让屋里伺候的丫鬟将她们准备好的嫁妆一一送出去。 慕容绾宜依依不舍,眼角含泪的轻声唤道:“娘。” “好孩子,出了这个门,往后就是你自己的日子了。过的好不好都来信跟娘说一声,咱们家虽然不如宫门,但也还没到拿着女儿倒贴他们的地步。要是过的不顺心就来信告诉我跟你爹,我们想办法把你接回来。还有绾筝也是,你自由自在惯了,宫门规矩多,要是实在适应不了,日子过不下去,就告诉我们。你们虽然出了门,但还是我们慕容家的人,咱们家的姑娘要活得自在,不学那些酸儒家的做派,白白委屈了自己,知道吗?” 慕容绾宜:“知道了娘,你跟爹多保重,我跟妹妹今日拜别双亲,养育之恩,来生再报。”说着,两人跪在地上叩别。 慕容夫人一边扶起她们,一边转身将盖头拿起盖上。盖头一盖,骨肉分离,山高路远,各自珍重。 接亲的马车行驶至一片树林之中,天色阴暗,豆大的雨滴开始滴落,众人急急忙忙行至驿站躲避大雨。慕容绾宜两人盖着盖头行动不便,但宫门一向妥帖,为首接亲的人命人将她们安置在驿站上房内并且告诉她们可以将自己的盖头换成面纱,等到进宫门时再盖上。 大雨瓢泼伴着疾风,门窗被吹的作响,两人在屋里安静的坐着。忽然,窗户洞开,寒风呼啸将雨水卷进屋内。两人刚刚转头就被一个黑色的人影点了穴道,迷倒在桌案上。 寒鸦玖冷眼低垂,抱臂而立:“进来吧。”声音落下,一身黑衣的陆翎冉和容熙越窗而入。 陆翎冉上前试探两人的鼻息,寒鸦玖冷冷的解释道:“放心,没死。”陆翎冉收回手和容熙对视了一眼,两人开始解开头发,脱掉黑衣,准备换上她们的衣服。 寒鸦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两人,没有转头的意思。陆翎冉走到他面前:“怎么,要看下去吗?” 寒鸦玖讥笑一声,带着摄人的邪气竟一把扯下她一侧的衣服,白皙的臂膀暴露在空气中。陆翎冉却仿佛并不在意他的动作,倔强的望着他。两人对峙,互不相让,寒鸦玖对她的反应有了些兴趣却也讨厌她的眼神,冷声说道:“无锋的刺客没有自己,更何况在我眼里你们不过是枚棋子而已。” 陆翎冉:“棋子也有自己的尊严。” “尊严?”突然,寒鸦玖掐住 陆翎冉的脖子将她按在床榻之上:“那你想尝尝尊严被践踏,蹂躏是什么滋味吗?”此时陆翎冉另一侧的衣服也因为挣扎脱落下来。寒鸦玖带着嗜血的寒气,怒火满腔,眼前这个女人,让他厌恶,尤其是她眼神里的恨意,不服还有那磨不灭的倔强全都在刺激着他,他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恨不得直接掰断她的脖子。 容熙见此情景,大惊失色,但还是勇敢的上前掰开寒鸦玖的手:“大人,翎冉姐姐要是死了,那你这些天花的心思就白费了。” 寒鸦玖找回理智,甩开陆翎冉:“我警告你,再有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幸好,宫门的人都在一楼打点行装没有听到楼上的动静,否则,即使她们能进入宫门也会如当初的云为衫,上官浅一样,被人怀疑。 容熙扶起面色涨红的陆翎冉,站在角落,惊恐的看着寒鸦玖。 寒鸦玖带来的刺客,此时翻进窗户将桌上两人的喜服脱下。打扫好地上的痕迹抱起两人消失在大雨之中。 寒鸦玖恢复神色,拿起地上的衣服,转头扔到她们身上:“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逾矩之举,也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寒鸦玖刚要离开,似是想起什么,转头说道:“寒鸦拾还没死,就在宫门的地牢里。陆翎冉,你要想救他就乖乖做好自己的事,棋子就是棋子,做好自己的本分。再有下次,你会知道生不如死,苟且偷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雨拍打着屋顶窗棂,陆翎冉两人呆坐在房间里,此时她们衣冠整齐,好像是真的要出嫁的新娘,如血般的大红嫁衣却将这场游戏衬得尤为可笑。 无锋首领密室里,寒鸦玖回来复命,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寒鸦拾壹以及两个蒙面却带着肃杀之气的人。 佛龛里的人影出声问道:“寒鸦玖,任务完成了吗?” 寒鸦玖上前复命:“是,慕容家的新娘已经换成了那两个魅,相信不久就可以进入宫门。” “不错。你的人呢?” “她也在选亲的新娘之中,再有两日便可到达旧尘山谷。” “你也去旧尘山谷等着。两个魅加上洛清芷足以将宫门闹翻,让你的人伺机而动,不要暴露身份。” “是。” “十一,你呢?” “回首领,沐槿禾的藏身之处我们已经寻获,只是她的身边有洛清芷的影卫保护,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佛龛里的人影缓缓站起,竟走了出来,只是他蒙着脸,没人看的见他的模样。 “在哪?” “琼州府。” “十一你做的很好,后边的事,你就不管了,有人去做。” “是。我们收到飞鸽传书,严齐和完颜璟都在赶去琼州府的路上,但我们的探子都被他们杀了,最后的消息就只有这些。” 无锋的首领拍了拍十一的肩膀:“无妨,他们想去就去吧。” “寒鸦玖,洛清芷那怎么样了?” “她就算没死,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非常好,都下去领赏吧。” “是。” 两人出了密室,而那两个神秘的身影,依旧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第63章 荒诞之人 寒鸦玖面色冷峻,出了密室,拿起自己的刀,没有理会寒鸦拾壹直往山下走去。 寒鸦拾壹在身后不断叫他,他也不理,逼的他甩了自己的暗器出去,逼他停下:“你是聋了吗?我叫你为什么不答应。” “有事快说。” 寒鸦拾壹见他这副模样,也不愿意再计较,只问道:“你什么时候去的旧尘山谷?” “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就不能问问吗?还有洛清芷是怎么回事,你出手了?” “首领的命令,你要不去问他。” “寒鸦玖你是吃火药了还是脑子有病,没事冲我发什么火,又不是我让你把你的魅送进去的。老子奔波这么多天,累的半死,还想着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倒好,拉着一副死人脸,给谁看啊。” “我没让你帮我,做好你自己的事。” “行,算我自作多情,脑子不好才来问你。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十一被气的转头就走。 “等等。”寒鸦玖却在身后叫住了他。 “干什么?” “沐槿禾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十一虽然生气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就是没什么好气:“寒鸦贰不是说了嘛,我就顺着完颜璟买的那处房产一点点查,你别说她藏得真够隐蔽的,费了我不少功夫。” 寒鸦玖听完就走,寒鸦拾壹被他用完就扔的态度气的不轻在身后大喊:“我就是欠你的。你去哪啊?等等我。” 两人行至山脚下,寒鸦玖转身看向身后的寒鸦拾壹问道:“跟你一起回来的两个人是谁?” 寒鸦拾壹先是一愣,回过神来明白了寒鸦玖的话:“我也不认识,他们俩是先我一步进的密室。但......” “怎么了” “你还记得四方之魍吗?” “你是说这两个人跟他们有关系?但那四个魍不是死在了宫门,难不成还能复活?” “人死当然不能复生,但我总觉得这两个人跟他们脱不了干系。看他们的步伐形态绝没有那么简单,我站在他们身边,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连你都听不见,看来他们的内功绝非一般人所有。” 寒鸦拾壹喃喃自语:“魑魅魍魉,魍死。”“难不成他们是那个两个魉?”寒鸦拾壹突然瞪大眼睛,他们只听说过魉可从来没有见过,大胆的猜想让两人心中一颤。 寒鸦玖按下心中的好奇:“算了,这事不该咱们操心。”寒鸦拾壹也认可的点了点头,寒鸦玖说道:“你要是没事的话,跟我去个地方。” “不去。” 寒鸦玖皱着眉头:“什么?” 十一:“你让我去,我就去,凭什么。” 寒鸦玖听他的话,转头就走,寒鸦拾壹本想找回点面子没想到寒鸦玖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哎哎哎,我真是服了,上辈子欠你的,说,去哪?” “跟我走。” 暮色四合,两人来到一处荒废的寺庙,风声穿过正殿带来瘆人的鬼叫声。寒鸦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堪堪照亮前方的路。 寺庙后殿,林木影影绰绰,殿宇檐下却有一盏诡异的血红灯笼悬于头顶上方。寒鸦玖轻轻推开门,殿中漆黑一片,殿两侧的护法罗汉,怒目圆睁,让人胆寒。 寒鸦玖走到殿中的地藏王菩萨身边,用火折子照亮莲花座,伸手推了一下。只听嘎吱的声音响起,好似木头经年累月磨损的响,一道暗门打开,寒鸦玖说道:“走。” 寒鸦拾壹跟上他的步伐,两人从暗门进入,绕过密道,趟过陷阱,来到最后一道门前。那门是石头做的,上边布满蛛网伴着绿藤。阴暗潮湿的环境中就还有植物的生长,让寒鸦拾壹不可思议:“这是什么地方?” 寒鸦玖没有解释,轻叩着石门,咚咚,咚咚咚,石门竟然打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寒鸦拾壹不禁皱起鼻子。 “你来了。”石门内响起的声音分不清男女,也分不清是年轻还是年老就是觉得难受,那个动静让人头皮发麻。 寒鸦玖刚要进门,寒鸦拾壹拉住他:“这是什么地方?里边的人是谁?” “能帮我们的人。”寒鸦玖拉着十一进门。两人刚踏进去,身后的石门咚的一声落下。寒鸦拾壹抬头望去,屋里有大大小小的人头骷髅,地上还有老鼠在横冲直撞。墙上挂着让人心惊胆战的人皮,有的只有一张脸,有的是整张剥下来的。血腥气飘荡在整间屋子里,寒鸦拾壹极力忍耐依旧忍不住作呕。 两人步步小心的向前走去,一只如同树皮般干枯发黑的手此刻落在两人的肩膀上,那只手带着长长的指甲却因为两人下意识的反应滑过他们的脸。 寒鸦玖两人转身,眼前站着一个头发散落,形同枯槁的老人,衣衫褴褛,臭气熏天,散发着一股死人味。 “他是谁?”那老人开口问道。 寒鸦拾壹听着他的声音寒毛直立,比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还让人难受。寒鸦玖解释道:“我的朋友。” 老人:“朋友?是带给我的礼物吗?” 寒鸦玖:“你要的我会给你,但是他,你想都别想。” 老人转身向一旁的摇椅上走去:“我想要的,你拦不住。” 寒鸦玖:“拦不住那就同归于尽。” 老人:“呵呵呵呵,我就喜欢你这股狠劲,说吧,来干什么。” 寒鸦玖:“少装蒜,我要的东西呢?” 老人:“东西可以给你,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兑现?” 寒鸦玖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扔给他:“暂时只有这么多。” 那老人捡起地上瓷瓶闻了闻,好像是很满意的大笑起来,尖锐刺耳的声音让两人皱起眉头,寒鸦玖不耐烦的说道:“东西,给我。” 那老人似是不罢休跟寒鸦玖绕圈子的说道:“我不做赔本的买卖,这点,不够。” 寒鸦玖拔出长刀,对着他:“想跟我讨价还价,你长那个脑袋了吗?” “急什么,你把他留给我,我就把东西给你。” “我说过,他,你休想。拿来!”寒鸦玖上前一步,刀刃对准他的喉咙。 老人阴笑着推开他的刀,将一个木制圆筒扔在地上:“下次来,把我要的东西补齐,不然,我让你出不了这间屋子。” 寒鸦玖用手帕包裹着捡起地上的木筒,打开闻了闻,确认是自己要的东西后,讥笑道:“一个苟延残喘的人,谁给你的勇气来威胁我?” “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可别忘了,我死了,就再也没有人替你炼药了。” 寒鸦玖冷声道:“开门。” “哈哈哈哈。”老人尖锐的笑声让人心烦:“我放你走,他要留下,我好久没闻到这么新鲜的味了。” 寒鸦拾壹愤怒的开口:“你说什么?” “说你呀,留下来陪我,以后的药我都可以免费给你。” 寒鸦玖忽地甩出暗器,嗖的一声滑过老人皱皱巴巴的脸,钉在他身后的石壁上。这一招似乎惹怒了他,但因为他打不过寒鸦玖就能暂时隐忍下来。 寒鸦玖却阴狠的说道:“老不死的,敢觊觎我的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我警告你,再让我听见一句这样的话,这枚暗器钉住的就是你的脑袋。开门!” 老人不甘心的按下石门的机关说道:“寒鸦玖,你给我等着!” 随着石门缓缓打开,寒鸦玖眼疾手快将拾壹推出屋内,自己转身将炸药扔进了屋内:“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去死吧!”寒鸦玖利用石门最后的缝隙逃出了密室。 “啊!寒鸦玖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石门落下,两人急忙躲避,只听嘭得一声,刚刚的一切都变得粉碎。 爆炸炸碎的石头将密道一侧堵住,寒鸦玖拉起寒鸦拾壹:“快走,这就要塌了。” 十一:“路都堵了!” “那边。” 寒鸦玖带着寒鸦拾壹逃离密道,两人刚爬上地面,跑到寺庙外就听轰的一声后殿坍塌,一切都埋在了地底。 寒鸦拾壹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说你怎么让我跟着你,合着跟你玩命来了。” “你这不没死嘛。” “没死,那是老子命大,早知道是这一出,我才不来呢。” 寒鸦玖轻笑一声,寒鸦拾壹调侃道:“哎哟,你还会笑啊。” 寒鸦玖撇了他一眼,正色的说道:“谢谢啊。” 十一:“谢我什么?” 寒鸦玖:“谢你陪我走这一趟,平常,我不愿意自己来。” 十一:“咱俩还客气什么。说正经的。那老东西是谁呀,一股死人味 ,不像是活人?” “是个早就该死的人,听说是从苗疆逃来的,为了能够不死不灭用苗疆妖法害了不少人,后来被人发现才逃到这破庙里,靠着他的秘法让那些有所图的人替他继续害人才苟活到今天。”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有一次执行任务受了伤来这破庙疗伤,偶然发现替他做事的人扛着一个麻袋进了密室。我一路跟踪才发现这老东西竟然让人替他戕害无辜少女,用她们的血配合他的药,让自己不老不死。后来,我养好伤,回到这,开始跟他交易,我出东西,他给我药。” “交易?你给了他什么?” “高纯度的五石散,那东西他用了一回就再也没摆脱掉,也就能为我所用。” “没想到,你还做了件好事,难得啊!不过,你这回让他做的是什么?” “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 “他刚刚说我......是什么意思?我跟别人不一样吗?” 寒鸦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实情:“一个早该死的人说什么都别信。” “行吧,时候不早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去?” 寒鸦玖思索道:“有个地方可以带你去。” 寒鸦拾壹难以相信他的鬼话:“哪啊?你可别告诉我又要带我去这种恶心人的地方。” “当然不是,走吧。带你去见见世面,看看什么是人间温柔乡。” 寒鸦拾壹皱眉望着他,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寒鸦玖被他的样子逗笑:“走啦” 第64章 逛青楼 夜色渐深,烟花巷的灯火却通明如昼,翠绿的帘幕高高挂起,透出温暖的光,门前行人络绎不绝,或达官贵人,或文人墨客,或平民百姓,三教九流。 “云潇阁。”寒鸦拾壹在门前望着那招牌念道。斗大的三个字在红灯笼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这是,青楼?” 寒鸦玖自信的点了点头:“怎么,没进过青楼?” 十一:“当然,没有。我没事进青楼干什么。”寒鸦玖也没想到他还挺纯情。 “那今天就带你去看看。” “看你这样子,经常来?无锋那么多事,你怎么还能有这个闲情雅致?”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又不止我来过青楼。” “还有谁?寒鸦拾也来过啊?”寒鸦玖捂着嘴,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估计无锋的寒鸦,除了你,也找不出第二个没进过这地方的人了。你不会是不敢进去吧?” “谁说不敢的!” “那就走啊。” “走就走。”寒鸦拾壹壮着胆子走进大门。 大堂内,一阵丝竹之音悠扬入耳,脂粉香混着茶香酒气扑面而来。琉璃灯笼高高挂起彩带薄纱轻舞飞扬,青楼女子们或轻盈舞蹈,长袖飘飘,或推杯换盏,饮尽杯中佳酿。每个人都在醉生梦死,你情我愿的肆意挥霍。 寒鸦拾壹眼前的世界骄奢放纵,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欢乐和欲望所填满,仿佛是隔绝了尘世烦恼的梦幻之地。 寒鸦玖见他面色严肃,一言不发,偷笑着拉他往楼上走去。云潇阁的妈妈见寒鸦玖来,走下楼来招呼道:“易公子你可是好久没来了?” 寒鸦玖:“许久不见,费妈妈越发年轻了。” “哎哟,易公子就别打趣我了。”费妈妈一边寒暄一边看向寒鸦拾壹:“这位公子看着眼生,不知如何称呼?” “我......”寒鸦拾壹被问的支支吾吾。 称呼?该怎么称呼呢?寒鸦拾壹,这只是他在无锋的代号,一个不走心的代号。他也曾有过姓名,只是,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寒鸦玖见他为难,解围道:“这是我的弟弟,带他来妈妈这儿见见世面。”说着,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费妈妈。 费妈妈喜笑颜开的接过银子,客气道:“易公子言重了,快,楼上请。馨儿姑娘今日没有客人,就在柳烟阁歇着呢。我让人带公子过去。” 寒鸦玖推脱道:“不用了,我认识路,自己过去就行。还请妈妈帮我看好了人,别让人闯进来。” “这个当然,您只管开心,有老身在,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那就多谢妈妈了。” “公子请。” 寒鸦玖应付完费妈妈带着寒鸦拾壹上楼。 “那个老婆子为什么叫你易公子?” “我本来就姓易啊!” 寒鸦拾壹闻言苦笑一笑:“你们都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也就我不知道。” 寒鸦玖:“知道有什么用,出了这个门,你我都是无锋的寒鸦,亡命之徒。” 寒鸦拾壹释然一笑又问道:“这个馨儿是?” 寒鸦玖故作神秘的回答:“你猜?” 说着两人来到门前,寒鸦玖轻敲了门,里面没有应声,又敲了两次,里面才传出女子温柔娇媚的声音:“今日我不见客,莫要再敲了。” 寒鸦玖:“是我。” 门外的声音让馨儿兴奋雀跃起来:“可是易公子?” “是。” 得到门外人的确认,馨儿开心的说道:“易公子请进。” 两人推门而入,屋内温暖馨香的味道让人心情愉悦。寒鸦拾壹跟在寒鸦玖身后关了门,转头看过去。烛火微动的房间里,光线暧昧,轻纱帷帐后,身形纤细窈窕的女子掀开锦被,一双纤细白皙的双腿随着衣摆轻轻落下。她披上外衣,用簪子轻挽起乌发,步履轻盈且又急促的走出来,眼眸中带着欣喜与期盼,嘴角含笑的说道:“公子许久没来了?今日怎么......” 寒鸦玖温柔的说道:“最近事多,今日得了空,把东西给你送来。”说着将在寺庙密室里拿到的木筒递给她。 “多谢公子,快坐。”馨儿招呼着寒鸦玖又看见他身后的人:“这位是?” “我弟弟,跟我一起出来的。我们也不能多待,坐一会就要回去了。” “这么快。”馨儿似是有些失落,但是打起精神:“公子可用过饭了,我让人送些酒菜来。” “酒就不用了,送些吃的来就行。” “好,我去找人端上来。”馨儿披了衣服急忙出门。 第65章 人的两面 寒鸦拾壹见她出去,开口问道:“她,你,你们?” 寒鸦玖:“什么啊?” 寒鸦拾壹:“红颜知己?” “算是吧。” “你们怎么认识的?” “先吃饭,吃完告诉你。” “现在就说。”寒鸦拾壹实在等不下去了,他感觉寒鸦玖瞒了他许多事。 “两年前吧,我奉命刺杀公冶旭那次。” “就是你失踪了快半个月,我跟寒鸦拾在总部山下遇见你那回?” “嗯。那次,我杀了公冶旭但也被他重伤,还被他的人追杀。我逃到这,趁乱进了馨儿的屋子。那天也跟今天一样,她在休息,见我闯进门,被吓得惊慌失措,刚要叫喊就被我点了穴,我怕她乱跑就把她绑了起来。” “然后呢?” “然后,公冶家的人一路跟着我进了云潇阁,还在各处搜查严守。我原本以为我已经没了退路想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馨儿竟然跟我示意,让我把穴道解开。” “你信她了?” “当然没有,我怕她会借口逃跑,没有理她。可这丫头竟然咬破自己舌头,然后不断挣扎,我实在受不了,就把她的哑穴解了。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救你。” “为什么?你都那么对她了,她为什么要救你。” “我也不知道,可我看着她的眼睛就那么莫名的相信了她。但我还是有所顾忌,给她吃了一颗毒药。她想都没想就直接咽下去了。” “然后呢? “然后,她就脱了衣服,还脱了我的衣服把我假装成是她的恩客,把我沾血的衣服藏了起来,拿了些旁的扔在地上。公冶家的人来查人的时候看见散落的衣装,本想关门离开,但他们也不是傻子,为了以防万一,竟要进来查我。” “她没有让人查?” “嗯,我没想到原先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人竟然有那么大的勇气,当着所有人的面掀开被子,站在他们面前,就连我都被她惊住了。公冶家的怕会惹出不好的名声,也就只能放弃。” “她算是用自己最后的尊严救了你。” “公冶家的人走后,我给了她银子想离开,是她说我顶着一身伤就算走了也走不了多远,让我留在这养伤。我觉得她说的也算有道理就留下了,直到养好了伤才离开。”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消失了那么久。” 寒鸦拾壹看着寒鸦玖,突然笑出声,寒鸦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问道:“你笑什么?” “谁能想到无锋中最无情的寒鸦,竟然能对一个青楼女子另眼相待。你喜欢她?” 寒鸦玖没有否认,喜欢就是喜欢,不论身份,地位,但也只能喜欢,他们,不会有什么结果。一个亡命天涯,一个红尘飘摇,他们可以互相依偎却无法互相救赎。他们就是明白自己的命,所以只到现在的位置,谁都没有再往前一步。 “喜欢啊,但我也只能喜欢她。我给不了她安稳的生活,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给费妈妈点银子,让她过的好点,不用再去接客,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寒鸦拾壹拍了拍寒鸦玖的肩膀,叹息道:“造化弄人啊!” 屋外,馨儿将他们的话听的完全,心中酸涩难过。如果可以,谁不想过清清白白的日子,可世事无常,她生来就如浮萍一般在这人世间飘浮。她喜欢他,可那又能怎么样,红尘女大多被人唾弃,即使她现在不需要再用身体去求得一时安稳,她也不敢将喜欢喧之于口。就像寒鸦玖说的那样,他们只能到喜欢,再往前一步,两人都会万劫不复。 寒鸦拾壹注意到屋外的人,抬头示意寒鸦玖。他知道是馨儿在屋外,只摇了摇头让拾壹别在意。 青楼的伙计端了饭菜上来,馨儿接过手自己端进屋内,一边放下,转身关上门:“厨房做的急,没什么好的,两位公子将就吃些吧。” 寒鸦玖:“没事,这已经很好了。你也坐。” 馨儿没有坐下而是拿起筷子给他们布菜。寒鸦拾壹饿的太久,吃的急,但看馨儿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道:“馨儿姑娘跟寒,跟我哥认识这么久,就不好奇他究竟是什么人吗?” 馨儿摇了摇头:“不好奇。” “为什么?你就不想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怎么有钱让你做清倌人的?”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对我来说不重要,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行。” 寒鸦拾壹撅了撅嘴,一口狗粮吃的饱,多余张嘴,低头吃自己的饭。 寒鸦玖轻笑着问道:“身体还好吗?” 馨儿:“嗯,公子上次送来的药还有,一直吃着,没事。” 十一:“你怎么了?” 馨儿:“没事,旧疾而已。” 寒鸦玖:“这药一时半会儿可能送不来了,我会想办法替你研制其他的药,你且等等。” 十一:“那你还杀......”寒鸦玖一个眼神,十一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闭嘴低头吃饭。 吃了饭,寒鸦玖站在窗边观察了许久,在确定了什么之后叫了十一上前。 十一:“怎么了?” 寒鸦玖:“看那。” 十一往对面看去,云潇阁的对面是一家赌坊,人来人往都是赌徒:“兴隆赌坊。有什么问题吗?“ “看门口站着的那个人,一身黑色衣装的那个。” “他是谁?” “他就是付文昇。” “付文昇?洛清枫的心腹?” “对。” “他不是在京都吗?怎么会在这?” 寒鸦玖正色道:“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另一个原因,我需要你帮我查查他。” “他?你是觉得他有我们能利用的地方?”十一看了看屋外小声说道:“可首领没有给我们派任务,我们查了也没什么用。” “有用,对我有用,我要用他跟洛清芷换些东西。十一,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要去旧尘山谷,无暇分身,他,我只能交给你。” “好,有消息,我让人带给你。” 寒鸦拾壹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从他进入无锋就开始了残酷严格的训练,每一个无锋的人都是踩着别人的尸体过来的,这是他们唯一活下去的办法。 刚进无锋的寒鸦拾壹年纪小,总会被欺负,只有寒鸦玖会替他出头,他学的慢也就只有寒鸦玖教他。再后来,他认识了寒鸦拾,他们帮着他在无锋活了下来。 寒鸦拾壹是他的代号,可寒鸦拾嫌绕嘴就喊他拾壹,再后来寒鸦玖喊他十一。寒鸦拾被抓的那天,收到消息的寒鸦玖发了好大的火,他生气寒鸦拾总是心软,一直宠着那两个魅,自己劝过他多少次,他都不听,如今却把自己搭了进去。 十一明白他的心思却也不敢劝,寒鸦玖如今只剩下一个魅,当初他训练了三个人,那两个人都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死在宫门和严齐的手里。从那以后他对仅剩的一个魅十分严格也格外珍惜。 自己一直把寒鸦玖,寒鸦拾当成哥哥,他总是开玩笑说自己来无锋捡了两个哥哥。直到寒鸦拾被抓,寒鸦玖发疯,他才真的明白,这两个人是这辈子唯一属于自己的存在。所以,在寒鸦玖让他帮自己的时候,他义无反顾的答应,他终于也能帮到他了。 馨儿端了洗好的水果进门,她看寒鸦玖的眼神依旧那样灼热,十一都只能靠边站。 馨儿走到窗边:“在看什么?” 寒鸦玖:“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我们......” 离开这两个人,寒鸦玖不忍心说出口,馨儿眼中一晃而过的失落让他不知所措:“十一,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寒鸦玖出了门,屋内只剩馨儿和寒鸦拾壹。 寒鸦拾壹吃着苹果,好奇的望着她,突然问道:“听我哥说是你救了他?” 馨儿:“不算救,只是伸了一把手而已。” “你就不怕他是坏人?你救了他,他反过来杀了你。” “他不会。” “这么肯定?” “一个人的眼神不会骗人,当时他虽然绑了我,但是眼神里没有杀戮。而且,他当时绑了我之后会把衣服给我穿上。在这里,只有人想看你如何脱下衣服,却没人想管你怎么穿上衣服。所以,我就想他就算是个坏人也坏不到哪去。” 寒鸦拾壹冷笑一声:“你还挺天真。” “天真,不好吗?这世间有那么多的烦恼,何必要看透呢。况且,我赌对了不是吗?” “可他真的是个坏人,还是杀人如麻的坏人,多少好人都死在他的手里。” “坏,什么是坏?杀人如麻是坏但如果是别人想先杀他呢?好人,怎么才算是好呢?不杀,不偷,不抢?” “你在说什么?” “公子说好坏,可这世间有绝对的好坏之分吗?你看看外边那些寻欢作乐的人,白日里人模狗样,到了晚上都是畜生。他们多少人是丈夫,父亲,却三更半夜的不回家,在这里醉生梦死,他们算好人吗?你再看看那赌坊里的人,有多少人因为赌博家破人亡,他们还全然不知悔改,他们是没偷没抢没杀人,可你能说好吗?真正作恶的人不会觉得自己在作恶,因为他们没有良知。” “你......” “公子也许觉得这话有些偏颇,可在我眼里就是这样。易公子杀人却也救人,那些人没有杀人却害了自己的妻子儿女。都是作恶,没什么两样。” 十一无话可说,馨儿的话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十一:“我哥,最近要出远门,有什么想说的,早点告诉他。” 馨儿:“他要去的地方,危险吗?” 十一:“也许会没有命回来。” 两人在房中沉默,寒鸦玖走进门,见两人面色凝重,问道:“怎么了?” 十一:“没事,馨儿姑娘有话跟你说,我先出去了。” 寒鸦玖看着馨儿:“怎么了?” “没怎么,你去哪了?” “我去找费妈妈聊了聊。” “你不要再为了我给她钱了,我现在能养活自己。” “没事,不多。” 两人相视却又沉默,寒鸦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告别:“我该走了,你多保重。” 寒鸦玖转身之际,馨儿勇敢的从身后抱住他,抽泣的说道:“一会儿,就一会儿。” 屋外的喧哗将屋内衬得安静异常,寒鸦玖开口说道:“我,我真的该走了。” 馨儿头伏在他的背上:“易瀚扬,好好活着,我等着你。” 寒鸦玖被馨儿的话说的心头一颤,但他不能留恋,决绝的掰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开门离开。 一路无言,寒鸦拾壹走在寒鸦玖的身边,他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悲哀,无奈。人有所求却无能为力时的无助,失落在此时寒鸦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喂。” “嗯?” “没事。” 寒鸦玖轻笑一声:“想说什么就说。” “那个馨儿,你不嫌弃她是红尘女子吗?” “要是有的选,谁又愿意用自己的清白换在世间的苟且偷生呢。她不容易,云潇阁里的每个人都不容易,这是她们的悲哀。” “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馨儿也许有不堪的过往,可那又如何呢,她总要在这世间活下去才行。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更何况,我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嫌弃她。” “可她现在还在接客。” “没有。” “没有?” “她是清倌人,平常见她的也都是些文人,那些腌臜事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那个妈妈怎么会放过她?” 寒鸦玖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有钱就可以。” 寒鸦拾壹不解:“有钱?”忽地转念一想,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你给的?” 寒鸦玖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寒鸦拾壹:“怪不得,我说呢,这些年你的积蓄都去哪了,原来都花在这儿了。” “钱财对我无用,不如留给有需要的人。” 寒鸦拾壹觉得他的话好笑:“无用?你确定吗?大哥,你饭都要吃不起了,一件便衣穿了三年,你看看无锋的寒鸦哪个像你一样。” “衣服而已,又不是天天穿。有刺客服就行。” 寒鸦拾壹无奈的摇摇头,他难以理解他的想法,真不知道,他眼前的寒鸦玖是不是哪个山精野怪假扮的。 “行了,你最近在这儿住下,有事让人找我。”两人走到一家客栈前,停住脚步。 寒鸦玖掏出身上最后的银两扔给寒鸦拾壹:“去开间上房。” “你不跟我一起吗?” “不了,我要连夜前往旧尘山谷,这儿的事靠你了。” 十一点了点头,又把银两还给了寒鸦玖:“我有钱,你还是自己留着买馒头吧。” 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整个大地昏睡了过去,只留满天星星眨眼望着人间。 第66章 劫后重生 夜风拂窗,宫门一片寂静,雪青院里洛清芷睡得正熟。劫后重生的她虽然捡回一条命但身体大不如从前。不管是宫远徵还是医馆的大夫他们都知道如今的洛清芷不过是强弩之末,苦苦支撑而已。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活了过来,可说不定哪天就会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世界。每一天晚上闭上眼睛她都在祈祷,希望自己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看见宫远徵。 宫门原本打算将洛清芷中毒的事告诉严齐和完颜璟,万一她有个好歹,以他们的情分,这两人一定会掀了宫门的屋顶。可这件事却被宫远徵拦了下来。他只说他有办法救她,而且,严齐他们一旦知道,没有谁能保证沐夫人不会知道。洛清芷从不愿意让她们担心一分,为了她,宫远徵愿意做这个罪人。 睡梦中的洛清芷,眉头紧皱,梦中她看见自己坐在后山的那间屋子里,一身白衣,周围都是可怖的黑色,她害怕,恐惧。想要喊叫却出不了声,急得四处张望跑动,可不管她怎么跑,怎么逃最后还是会回到原地。 她害怕的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声哭泣,此时却听见宫远徵的声音,他在呼唤自己。洛清芷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猛地抬头寻找宫远徵的踪影。 黑雾中,宫远徵穿着一身黑色里衣就和那天他穿的一模一样,他从黑雾中走来,由远及近,从模糊到清晰,站在她身前。轻声说着别怕。 洛清芷的眼泪因为他的到来变得汹涌,她急切的抱住他 ,可下一秒他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犹如一阵烟雾随风飘走,黑暗中又只留下她一人。 “别,别走。”洛清芷呼喊着,“宫远徵,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我害怕。”梦里的洛清芷哭出声音。黑雾忽然褪去,她不知为何出现在洛家的后院里,院子里都是死人,鲜血满地。那些人都是洛家的人,有给她馒头吃的嬷嬷,有帮她挑水的下人,也有被自己处以极刑的祁若初。 血腥的画面刺激着洛清芷,她忽然想到自己的娘亲,她在哪?她想寻找自己母亲的身影,发现自己竟不能动弹,突然有人叫道:“阿芷。” 洛清芷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见自己的母亲站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笑语盈盈的望着自己。她刚想上前一群黑衣人却出现在沐夫人的身后,他们未曾犹豫,一把尖刃刺穿了沐夫人的身体,接着是严齐,是雪影,是星落竹影然后是璟,他们一个一个倒在血泊里,倒在自己面前。 洛清芷挣扎着想要上前却被困在原地,眼泪如同山洪决堤般涌出:“不要,不要!”一声叫喊将洛清芷从梦中惊醒。 “清芷,怎么了?”宫远徵坐在床边担忧的问道。 一身里衣因为汗水变的潮湿,可恐惧依旧在蔓延,她猛地坐起紧紧抱着宫远徵,痛哭道:“别走,别留下我。” “我在,我不走。没事了,做梦而已。”宫远徵安抚着她,一身的汗水,宫远徵怕她会着凉,拉起被子包裹住她。 洛清芷摇着头,刚刚的画面太真实了,真实的让她害怕。 宫远徵抱着她,问道:“梦到什么了?” “我,我梦见,我娘,严齐他们都被人杀了,就死在我眼前。” “梦都是反的,不会的,没事了。” 自从洛清芷中毒以来,宫远徵几乎没有回过徵宫,除了必要的时候回去处理徵宫事务外,他几乎都留在她身边,即使晚上洛清芷睡着了,他也在。每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给她把脉,测试体温,观察她的呼吸。他怕她会在梦中离开自己,怕自己来不及救她。 宫远徵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些天,洛清芷在晚上会突然呛血,有时会呼吸急促进而抽搐。人人都觉得她时日无多,只有宫远徵还在坚持。 洛清芷在宫远徵的怀里平复好情绪,抬眼望见他眼底的乌青酸涩难忍。有时她自己都想还不如自己就这么死了,他也能早点解脱。 出云重莲救的回她的命,却无法让她痊愈,昏迷的这些时日,宫远徵每天都活在自责里。如果他没有带她出去,没有买灯,没有那个香包,洛清芷会生龙活虎的站在自己面前,而不是像如今这般,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 寒冰莲池配合出云重莲救回了她的命,但也伤了根本,解毒后,宫远徵每日都会将洛清芷抱进角宫的温泉,希望那泉水能解她的寒毒。也许是上苍垂怜,洛清芷在自己的怀里醒来,虽然气息微弱,但只要能回来他就有办法。 洛清芷醒来后不久就问过月影自己是怎么回事,可月影不敢说,支支吾吾半天,还是宫尚角来时将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洛清芷这才知道,自己当晚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宫远徵买的那盏灯和两人猜灯谜拿回来的香包。香包和灯油里被下了药,只有一样对洛清芷造不成什么伤害,可偏偏这两样东西都被她带回了后山。灯油和香包的药混合成了让人意乱情迷的千日醉。这种药会让人血气上涌,燥热难耐,洛清芷有内伤未愈,血气上涌引发内伤造成经脉逆转,血液回流至心脏,造成心脏不堪重负爆裂而亡。幸好那日宫远徵立下决断点了她的穴道,才没有造成悲剧。只不过她也受了极重的伤,离死也只有一步。 宫远徵那日将洛清芷托付给雪重子让他将她放进寒冰莲池后,也不顾试炼是否结束直接跑回了角宫,进门跪倒在宫尚角面前,求他用那朵开花的出云重莲救洛清芷一命。 洛清芷的事也因此传到前山,她和众人的关系不错,大家都竭尽全力,想帮忙救回洛清芷。宫远徵为了护住洛清芷的心脉几乎输了自己全部的内力给她,宫尚角知道后带着出云重莲和宫远徵一起进了后山,自己代替宫远徵源源不断的为她输送内力续命,宫子羽,月长老,金繁,,云为衫也闻声赶来,月长老和宫远徵一起调制解药,宫子羽他们轮番用自己的内力保住洛清芷的最后一口气。 好不容易吊住了洛清芷的一口气,但寒冰莲池产生的寒气在她身体里生成寒毒,蛊虫也因为感受到威胁变得躁动不安。 那是宫远徵第一次恐惧死亡,是因为他看到洛清芷在莲池中毫无生气的样子,就是像一个布偶,没了灵魂,任人摆弄。 慌张,恐惧,不安,拿起药材的手也跟着颤抖,要么不小心碰到药罐,要么控制不住药的剂量。熬了许多天他也开始变得恍惚,月长老告诉他要镇静,他倒了洛清芷就真的没命了。 众人齐心将洛清芷从地府拉回人间,当月长老告诉众人她没事的时候,宫远徵终于放下了心,一双手因为激动变得冰凉,连云为衫递给他的药碗都端不住。 温泉水解寒毒是他最后的希望,好在洛清芷在他身边醒来,宫远徵如释重负,他暗下决心在她痊愈前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噩梦中惊醒的洛清芷抽泣不止,梦中如同现实的景象让她不敢睁眼,宫远徵轻声安慰着:“没事,没事,我在呢。” 忽地一口鲜血吐在宫远徵的后背上,宫远徵急忙让洛清芷俯身,怕的是昂头鲜血会回呛到喉咙里。 黑色的鲜血吐出,原本堵住的五脏六腑突然有了畅通的感觉,洛清芷看着地上黑乎乎的血,突然释怀的笑了出来。 她认得出那是母蛊的尸体,那蛊虫死了。它死在了千日醉和寒毒之下,这也意味着洛清芷的生命正式进入了倒计时。 宫远徵望着那摊黑乎乎的血,眉头紧皱,那蛊虫的一半尸体刺痛着他的双眼,他不敢相信那是洛清芷身体里的东西,带着确认的语气问道:“这是?” “蛊虫,它死了。”哈哈哈,洛清芷笑的疯批,也不知是因为自己可以解脱了还是因为宫远徵很快就可以回到原本正常的生活。 宫远徵:“那你?” 洛清芷隐瞒道:“没事,我现在反而感觉身体通畅了,你一会可以试试。” 宫远徵待到洛清芷平静下来,试探的诊脉。脉象果然平稳了,就连之前的余毒也都一起消失不见。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宫远徵半信半疑但还是微笑着回答:“嗯。没事就好。” “回去歇歇吧,我不会有事的。”洛清芷劝道。宫远徵再熬下去即使他是神仙转世也要熬坏了。 “我身强体壮的,再熬几天也没事。睡吧,我守着你。” 洛清芷望着他认真的表情,慢慢往床里挪了挪,轻轻拍着床榻示意道:“陪我一起吧。” 宫远徵没有动,他意外她的做法,拒绝道:“不用,等你睡着我就回去,放心。” 洛清芷弯起唇角,说道:“亲都亲过了,还害羞什么?” “看来是没事了,都知道开玩笑了?” “我是说真的,就当陪我一会。” 寅时的鼓声响起,床榻上一对身影互相依偎。洛清芷躺在宫远徵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温暖。宫远徵抱着她,她那么冷,没有一点温度,即使厚厚的锦被也无法温暖她,但好在她呼吸平稳,像是睡熟了。 天空泛起鱼肚白,宫远徵悄悄起身,将屋子里的鲜血打扫干净,重新燃起炭火,看着床上睡熟的人,欣慰的勾唇,关上门回了徵宫。 蛊虫死亡,虽然洛清芷时日无多但在这之前她会如正常人一般生活。身体死亡前产生的假象,可以帮她骗过所有人,这样也好,她也就不用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几日后看着身体痊愈的洛清芷,所有人心里高兴不已,三域试炼还没有完成,宫远徵还需要挑时间尽快进入后山,完成第二域的试炼。 “我跟你一起去。”洛清芷说道 “不用,你好好在这养身体,我会尽快回来的。” 执刃殿上两人柔情蜜意,宫子羽笑的不值钱,宫尚角开口劝道:“远徵说的对,你身体刚好,还是别去了。第二域的试炼凭远徵的本事会很快通过的。” 月长老:“月宫潮湿,你还是别去了。” 洛清芷妥协道:“好吧。”语气略带失落。 月长老宽慰道:“放心,我不会为难他的。” 宫子羽也说道:“选亲的新娘就要进入宫门了,不管怎么样,你也要走个过场。要是你去了后山,岂不是露馅了。” 洛清芷:“新娘?” 宫子羽:“没错,第一批新娘明日就要进宫门了。” 洛清芷回头看了宫远徵一眼,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了看他,结果宫远徵心虚的低下头,满脸的不知所措。 后山,宫远徵乘着小舟,眼睛被黑色布条蒙住,缓缓进入峡谷。地下暗流涌动,侍卫解开他的黑布却见月长老正站在岸上。 宫远徵刚想上岸,船夫却将竹竿轻轻一撑,随之拔出长刀,开始进攻。船夫打了宫远徵一个猝不及防,但他也很快稳定下心神,拔刀与之交锋。 船夫步步紧逼,宫远徵闪身躲过,飞身上岸。船夫见此不再紧逼将他留给月长老,自己抬手行礼。 手上的黄玉手环让宫远徵明白这都是月长老的主意,只是自己刚站定,月长老便向自己出手,打斗间月长老手心射出两枚暗器,自己躲过的瞬间月长老已来到自己面前,趁自己不备将一颗暗红色药丸送进自己嘴里。 宫远徵没有防备不小心咽了下去:“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 “什么?”宫远徵难以置信,难不成这就是第二域的试炼。 “这就是第二域的试炼,‘蚀心之月’,闯关者必须在毒发前制作出解药。但这关对你来说太过简单,我本以为洛清芷会跟你一起来闯关,这药是给她准备的。如今只能换个法子。” “你想怎么样?” “等等就知道了。” 宫远徵不理解他的话,但可以确定他摆明了想为难自己,心气不顺的说道:“宫子羽闯关的时候你也这么对他吗?” 月长老被问得哑口无言,宫子羽闯关的时候自己放水都放成海了:“这跟你无关。” “看到那层书架了吗?那里都是月宫的藏书可供你查阅,只是杂乱无章,希望你能帮忙整理一下。还有,这颗药,此时洛清芷应该已经咽下去了,三日内要是没有解药,她也会跟你一起死。” 月长老的话惹怒了宫远徵,他上前抓住月长老的衣领愤怒道:“你敢动她?” 月长老淡定的说道:“不想她死就尽早研制解药吧。” 他的话提醒了宫远徵,宫远徵甩开手:“你给我等着。” “祝你早日闯关成功。” 第67章 试炼通过 夜幕降临,旧尘山谷灯火通明,四通八达的水域两岸聚集了不少看客。红绸彩灯装饰的花舫由远及近的驶来,花舫靠岸,看客嬉笑着猜测盖头之下新娘的美貌。 临行前上官浅曾告诫她们:“宫门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做搅动漩涡的木棍,千万不要成为漩涡中的鱼虾。还有,不管任务是否成功都不要对那兄弟俩抱有任何希望。无锋就是无锋,他们不是宫子羽,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 此时她们还在进入宫门的路上,也不知道前方等待着她们的是什么? 侍女一路将先到的新娘带到正殿,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宫门格外谨慎。新娘的画像早就被送进了宫门,此时进入宫门的新娘都在大殿上站定,管事嬷嬷将会拿着画像一一核对。 侍女:“方嬷嬷,新娘均已送到。” 方嬷嬷:“好,那就开始吧。” 侍卫将四位新娘的画像一一送上,侍女扶着方嬷嬷走下台阶,另一人则在旁边报着名录:“幽州·秦茉,云梦城·郑嘉宓,苍溪·李静怡,广陵城·宁溪” 方嬷嬷走到宁溪这,脚步一顿,拿起画像仔细辨认着:“来人,拿盏灯过来。” 宁溪开口说道:“嬷嬷可是有什么疑问?” 方嬷嬷只说道:“没什么。就是宁溪姑娘的这颗眉间痣,画像上不曾出现,老身还需辨认清楚。” 宁溪解释道:“嬷嬷误会了,这并非是痣,是广陵现在最时兴的女子妆容。嬷嬷若是不信,我可以当场卸了妆容,以便嬷嬷辨认。” 方嬷嬷没有客气,让丫鬟端了清水:“给她。” 宁溪用手帕沾了水,将眉心痣轻轻擦掉,方嬷嬷举起画像确认无误后回身走到台阶上:“诸位姑娘今日辛苦了,一会会有人带你们去女客院落歇息,待其他新娘到齐,便可开始擢选。” 众人:“多谢嬷嬷。” 方嬷嬷:“来人,带她们去女客院落,交给傅嬷嬷安置。” 丫鬟:“是。” 古朴典雅的院落,上次住的还是云为衫,上官浅,如今已换了新人。傅嬷嬷依旧给她们讲着规矩。云为衫却带着洛清芷来了女客院落,宫门要选婚,她也要参加,为了不落人口舌,洛清芷必须和她们同吃同住。 傅嬷嬷迎上前:“执刃夫人。” 云为衫:“傅嬷嬷,我把清芷交给你,麻烦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傅嬷嬷:“是,清芷姑娘跟我来。”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场选婚于宫远徵而言只不过是走个过场,他的新娘只会是洛清芷。 傅嬷嬷将洛清芷安置在南北通透的屋子里,姑娘们闲来无事,开始串门聊天解闷。苍溪的李静怡天性温柔恬淡,倒是幽州的秦茉活泼开朗,洛清芷刚进屋子不久,她便敲了门。 “是谁?”洛清芷问道。 “姐姐,我是秦茉,能进来吗?” 洛清芷忙起身开门:“秦姑娘,请进。” 秦茉自来熟又活泼,主动拉着洛清芷的手:“姐姐,大家都在院子里聊天,你也来吧。” 洛清芷认生,做不到像她那样,有些为难:“可刚才掌事嬷嬷说了,不让我们随意走动。” 秦茉:“没事,反正她不在,在屋子里怪闷的,不如出来走走。” 洛清芷进退两难,秦茉不容她拒绝,拉着她就走:“哎呀,走了。” 洛清芷无奈的跟她来到院子里,几人都在院子里站着,洛清芷放眼望去都是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性格。 秦茉率先打破沉默:“大家虽然都刚刚认识,可之后还是要相互照应的。虽然昨天在大殿上听了几位姐姐的名字,但还是有些对不上,不如大家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茉,来自幽州。家里是做丝绸生意的。” “我是郑嘉宓,来自云梦城,家里只做些林木生意,但水路归我们家管。” 秦茉:“哇~姐姐,你家管着水路,这就跟管着一座金山没什么区别呀。”郑嘉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是宁溪,来自广陵城。” “我是李静怡,来自苍溪。” 洛清芷确认的问道:“宁姑娘可是飞雪山庄的人?” 宁溪:“嗯,我爹是宁远。” 洛清芷:“那李姑娘是天翼派的人?” 李静怡:”没错。姑娘为什么对我们这么熟悉?” 洛清芷:“嫁入宫门的新娘绝不会是寻常百姓,飞雪山庄和天翼派又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所以,这不难猜。” 李静怡:“那姑娘是?” 洛清芷:“我叫洛清芷,清水的清,澧兰沅芷的芷。” 李静怡:“洛家?” 李静怡和宁溪面面相觑,宁溪确认道:“不会是京都那个洛家吧?” “是,京都那个洛家。” 宁溪:“你家不是......”李静怡拉住口无遮拦的宁溪:“宁溪姑娘的意思是,洛家之前就与宫门结交,怎么洛姑娘还会与我们一起参加选婚呢?” 洛清芷不知该作何解释,总不能说她是来走过场的吧。 “大家都是嫁来宫门的,不论前后,一视同仁。” 秦茉:“原来是这样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爹跟我说宫门规矩繁多,要小心谨慎,不能行差踏错一步,是真的吗?” 洛清芷:“是很多,不过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李静怡:“洛姑娘,有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李姑娘请讲。” “江湖上人人都传,洛家有个心狠手辣的......”李静怡欲言又止,但还是说道:“可是姑娘的兄弟姐妹?” 洛清芷倒也没有遮掩:“我知道姐姐要说什么,那人是我。只不过江湖传言有些不可尽信。” 宁溪跟李静怡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秦茉跟郑嘉宓却不知道什么意思,懵懂的看着她们。 洛清芷见她们的表情,好像每个人听说自己的事后都是这个反应,之前是宫远徵,宫紫商,现在是她们。 秦茉:“不管洛姐姐是什么人,总之,以后我们要互相照应,大家做好姐妹。” 洛清芷:“好啊!” 郑嘉宓:“对了,你们了解角公子和徵公子吗?我虽然嫁来宫门,但对他们,不怎么了解。” 宁溪:“我听说徵公子为人阴狠毒辣,角公子倒是被江湖尊敬。” 秦茉:“可我听说徵公子年岁不大,怎么会是阴狠之人呢?” “阴狠跟年纪又没什么关系,如今市面上能买到的宫门毒药,暗器都出自他的徵宫。可见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洛清芷内心:“宫远徵啊,宫远徵,这可不是我不帮你说话,实在是名声在外,难以辩驳啊。” 秦茉:“那这么说还是要嫁给角公子比较好。” 李静怡:“嫁谁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更何况,现在是就只有我们几个,明日,剩下的新娘可会全部到齐。别人不说,就是药王谷谷主南尚嵘的独女南笙就没人比的过,我们啊,估计要乖乖打道回府了。” 洛清芷:“不会,按照宫门的规矩即使不被两位公子选中,他们也会在山谷中寻找地位相当的人家供我们选择,一是为了两家的情义,二是为了宫门安全。” 秦茉:“反正都是嫁,嫁谁都一样。” 洛清芷:“这个南笙,你们见过吗?” 李静怡:“我没有,只是听说她是南谷主唯一的女儿,药学奇才,自小醉心医术,在江湖人人称赞,是南谷主的掌上明珠。” 洛清芷点了点头,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药王谷,只是人家自视清高,从不肯与她洛家来往,就是严齐他们家,人家都看不上。 “没事,姻缘天定,说不定两位公子只喜欢我们这种呢。”洛清芷宽慰道。 郑嘉宓:“随便吧,我无所谓,反正我都不认识。” 秦茉:“洛姐姐,你喜欢谁呀?你来宫门是为了嫁给谁的?” 洛清芷轻弯起嘴角:“没有为谁来,但要说想嫁的人......” 几人不约而同的凑上前看着洛清,洛清芷看着她们的神情,笑道:“我觉得徵公子应该不会像江湖传闻的那样,也许他会是个很好的人。” 秦茉:“这么说,姐姐是喜欢徵公子了。” 洛清芷微笑默认,又问道:“明日除了药王谷的人还有谁?” 宁溪:“如果我爹说的没错的话,那明日来的应该还有赤霄派的那对姐妹。” 洛清芷:“你是说慕容绾宜和慕容绾筝?” 宁溪:“嗯,听说宫门也给她们家下聘了。” 洛清芷思索道:“听说慕容家对女孩子极好,不会这么轻易把女儿送来呀?” 李静怡:“无锋势力越来越大,江湖门派人人自危。慕容家被无锋袭击过几次,听说根基大伤。他们要想求得庇护,宫门是最好的选择。” 洛清芷:“也是,就如洛家一样。那两姐妹我曾见过一面,长得很是漂亮。” 秦茉:“不漂亮,怎么成为宫门得新娘呢!咱们啊,还是想想自己怎么办吧?” 洛清芷:“你不是说嫁谁都一样吗?” 秦茉:“有好的,谁还愿意找个次品呢?再者说,角公子和徵公子我们至少听说过,那万一没有选中,可就真成盲婚哑嫁了。” 洛清芷调侃道:“难道现在就不是了吗?” 秦茉:“也是,光听说过没见过。也不知道这角公子和徵公子长得怎么样,不会是个丑八怪吧?” 李静怡:“角公子肯定不是,我之前见过他。但徵公子就不知道了。” 洛清芷:“放心,他不是。他长得,呵,很好看。” 秦茉:“真的假的?姐姐见过了?” 李静怡:“洛姑娘来宫门比我们久,肯定见过了。” 洛清芷:“真的,等到选婚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几人说说笑笑,一日过的很快,夜晚,洛清芷坐在房中,她虽然如今已像正常人一样,但还是怕选婚时会出现意外。 可女客院落她不能随意出入,只能想办法让别人帮自己带进来自己想要得东西。月明星稀,洛清芷想着宫远徵,也不知道他试炼得怎么样了。 月宫里宫远徵整理着医书,蚀心之月的症状已经显现,但他并不着急,他在等全部毒发。月长老前来,见他不慌不忙,问道:“徵公子可是有解毒之法了?” 宫远徵:“没有!” 月长老皱眉问道:“没有,为什么还不想办法?” 宫远徵:“急什么,早晚会解的。” 月长老:“你就不担心洛清芷?” 宫远徵轻笑着说道:“你没把药给她,你不敢。” “什么意思?” “清芷的命是执刃,我哥,雪重子,哦,还有你一起救回来的,就算是试炼,你也不会给她吃,万一真发生什么,这后果你承担不起。就算你真的给她吃了也只能证明这药不会要人命,那我就更不用着急了。” “那你自己的命呢?不要了?” “既然是我的命,我自己说了算。” “好吧,时间有限,希望你尽快解毒。对了,新娘已经进入了宫门,执刃说,等明日的新娘进入宫门就着手为你选婚。” “随他,反正我只要清芷。” “话虽如此,可洛清芷的身体你心里清楚,要是她拿不到金令牌,你也选了她,那宫门可就不好交代了。” “那是宫子羽的事,与我无关。” “希望如此。” 月长老说完离开,月色下的月宫,水光粼粼,宫远徵怎么能不担心洛清芷的身体呢。她才刚好,身体还未来得及调养,自己又不能在她身边,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思念原来真的会像大海一样,将人淹没在海底。 天色微凉,宫远徵的身体逐渐麻痹,他开始思考解毒之法。 “芜姜,解茅,还要什么呢?” 月长老走进藏书阁,看着自言自语的宫远徵:“徵公子可是有解毒之法了?” 宫远徵看着月长老:“我有个问题!” 月长老一脸好奇:“徵公子说就是。” 宫远徵扶着书架颤抖着站起身来,他的双腿麻痹不已,但此时他只需要确认一件事就可以解毒:“我哥,执刃,他们都曾吃过同样一种药是吗?” 月长老没有回答,他好像在试探自己,若说一样,很容易露馅,但说不同又有些不近人情:“这跟试炼有关系吗?” “当然。” “哦?” “这毒不需要解是吗?” “此话怎讲?” “你书架上这些杂乱无章的藏书就是证明,你让我整理它,无非就是让我看到里边的内容。你知道我不是宫子羽,以我对药材的了解,你这些我很快就可以理解,但你故意放了些可以误导我的书籍,就是想拖延时间。其实,所谓的‘蚀心之月’根本不需要解。” “毒药为什么不需要解?” “这不是毒药,是什么我还说不好,但我可以肯定,再过几日我肯定会安然无恙。” “真没意思!” 宫远徵:“没意思?” “我这一关还没有人这么快通过,你让我很没有成就感。” “看来我说对了。” “恭喜你,第二域的试炼,你通过了。”月长老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关设置的太简单了。他得想个办法,下次,决不能让前山这些人这么容易通过。 第68章 新娘到齐 宫远徵不解:“就这么简单?”这第二关未免有些太容易了。 “这一关对你来说确实没有什么难度,我要再为难你也说不过去。” “但我有个问题。” “说。” “为什么百草萃对它没有作用?” “你不是说了嘛,这不是毒药。既然不是毒药,百草萃自然对他无用。” 宫远徵忽然明白过来:“我哥就是吃了这个,所以每个月都会十分痛苦是吗?” 月长老解释道:“没错,但这不是毒药,是补药。不过,我想我也不用再给你解释这药的作用了吧。” 宫远徵:“不用,我又不是宫子羽。” 月长老强调道:“他是执刃,你还是要尊重一些。” 宫远徵一记白眼:“切。” 执刃他自然会尊敬,但要别人要求,就是另一回事了。 天空褪去黑色,一抹金色在天边显现。整个世界开始变得清亮,旭日阳光温柔的挥洒在大地之上。洛清芷推开窗户,天空之上太阳和月亮遥遥相望,他们亦在互相思念。 月宫庭院里,月长老试探宫远徵的内功,以便自己将“斩月三式”传授给他。两人在院中缠斗,宫远徵吃了月长老给的“解毒药”,内力恢复,竟和他打的难分上下。 宫远徵内力,武功突飞猛进让月长老都不敢相信:“你的内力怎么会精进的这么快?” 宫远徵骄傲的说道:“这就不用你管了。” 月长老猜测道:“不会洛清芷给你出了什么主意吧?” 宫远徵:“是又怎么样?” “能说来听听吗?” “没什么,不过是内功循环习练之法,可以尽快恢复内功,进而增强内力。” 月长老了然的点头:“按道理你通过了第二域的试炼,我应该把斩月三式传授给你。但因为洛清芷,雪重子没来得及将他的拂雪三式教给你。所以,我们商量过了,等你闯完第三关,我们会依次将后山刀法传授给你。至于怎么习练就看你自己了。” 宫远徵点了点头:“第三域开始之前,我要先回前山一趟。” “为了洛清芷?” “嗯。我不放心她,想先回去看看。” 月长老忽地冷面拒绝道:“不可以。” 宫远徵闻言立刻皱起眉头,脸上溢出一股不满之色:“为什么?” 月长老解释道:“没有原因,这是后山的规矩,就是角公子来了也要遵守。” 宫远徵不满的冷哼道:“哼,规矩。宫门破的规矩还少吗?宫子羽当初试炼没有结束都可以回到前山,我和我哥就不可以,凭什么。难道他是执刃就可以不守这所谓的规矩吗?” 月长老不做解释:“随你怎么说,最后一关,我们在刀冢等你,来不来徵公子随意。” 剩下的新娘很快乘着花舫进入宫门,陆翎冉和容熙此时在侍女的牵引下上岸。岸上是坚硬的石板,一路延伸的台阶直通宫家大门。方嬷嬷依旧按照之前的规矩依照画像核对身份,确认无误后,命人将她们带去女客院落交给傅嬷嬷。 新娘进入女客院落引起一阵骚动,洛清芷不愿意凑热闹只在自己房中坐着。如今的她已经没了从前爱凑热闹,爱说笑的样子,更多的是平静,淡然。 因为自己爱热闹,宫远徵违抗宫门家规带她去了山谷,因为自己爱热闹,自己给宫门添了不少的麻烦。有时她也会很懊恼,为什么自己不能像云为衫那样端庄,温柔。如果自己不是这个德性,宫远徵也不会因为自己整日里担忧,如果她没有来宫门,也许他会选一个适合他的新娘,过好这一生。 她如今做的最多的就是每日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房间里,不给旁人添麻烦,也不多说一句话。她可以从天亮坐到天黑,她可以一整天,一动不动只绣一块手帕,也可以望着一棵光秃秃的树,望上半天。安静但也无趣,她只要等着宫远徵回来就可以,其他,她并不关心。 一日的光景很快,新娘进入宫门都是在晚上,闹了半天的院子终于安静下来。洛清芷坐在房中,做着熏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她不得不快速起身开门。 敲门的是秦茉,洛清芷刚一开门,秦茉便着急的进门,转身关门拉着洛清芷的手坐下。 “怎么了?”洛清芷询问道。 “姐姐,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 秦茉见洛清芷不明所以,着急的说道:“那个南笙啊!” “南笙?哦,药王谷的人,她怎么了?” “姐姐没去看吗?” “我不认识她,也没什么兴趣,为什么要去看她?” 秦茉不置可否的点着头,洛清芷确实没什么非要去看她的必要:“也是。” 洛清芷给她倒了杯茶问道:“你急急忙忙的来就为了问我这个?” 秦茉一听,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我是想说,那个南笙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姐姐可要小心,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麻烦,洛清芷最不怕的就是麻烦。只不过这是宫门,她不想生事而已。 “她怎么了?”洛清芷冷冷的问道。 “你是没见到,那个南笙仗着自己是药王谷谷主的女儿,嚣张跋扈。那排场,那脾气,来了宫门还把自己当大小姐呢。不过是拿了些嫁妆来,到处显摆,哼,好像谁没有一样。” “你好像很不喜欢她。” “她那个样子谁会喜欢啊。眼睛长在头顶上,鼻孔朝天的走路,还没有礼貌。她刚刚还在院子里跟傅嬷嬷说让她老人家给她换一间宽敞舒适的房间,说自己在家住惯了,不喜欢跟别人同住,如今来了宫门没办法,只能辛苦傅嬷嬷了。切,什么东西!” 秦茉学的有模有样,滑稽的样子逗笑了洛清芷:“她爱换就换去呗,傅嬷嬷同意就行,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傅嬷嬷可不会惯着她。她老人家说‘姑娘来得晚,这院子都住的差不多了,都是嫁进宫门的新娘,没有委屈着谁的道理,实在是换不了。要想换以后请早点来。’一句话堵得那个南笙脸红的像个猪头。” 秦茉嘲笑南笙,笑的脸通红,洛清芷无奈的摇摇头。南笙虽有些霸道,但也恰巧证明了她是真的被捧着长大的,不像她是在泥里摔打出来的。 洛清芷:“好了,小声些,被人家听到就不好了。” 秦茉站起身来:“我才不怕她呢,有本事就打一架,我就不信我会输给她。” “你也许不会输给她,但也会被宫门遣返回乡。快坐下吧。” 秦茉刚气嘟嘟的坐下,敲门声再次响起,洛清芷开门发现门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介绍道:“我叫南笙,药王谷谷主南尚嵘是我爹。” 洛清芷不好驳了她的面子,礼貌的说道:“南姑娘好,我是......” 还没等洛清芷说完,南笙打断她:“我知道你是谁,来的时候听说了。” 她倒是快言快语,就是让人听着不舒服:“那姑娘来是有什么事吗?” 南笙瞧了瞧她的屋子:“你这间屋子南北通透,又宽敞,跟我换一下吧,我那个只有一扇窗户,住着不舒服。” 快言快语跟没礼貌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她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一定会跟她换。而且这个态度,让洛清芷十分不舒服,她可算明白秦茉为什么不喜欢她了。 洛清芷虽然现在脾气被磨平了很多,但依旧不想惯着她,笑着说道:“房间是傅嬷嬷安排的,南笙姑娘要是有不满可以去找她。她若是说让我跟你换,那我立马给你腾地。但要是姑娘自己要求跟我换,那不好意思,换不了,请回吧。” 说完洛清芷就要关门,南笙用手阻止道:“我跟你换是看得起你,你别不识抬举。” 洛清芷不免觉得好笑,上一个这么跟她说话的人,现在正幽禁在影卫总舵的陋室里,她该觉得庆幸,放以前,这会儿她那张脸估计已经肿了。 洛清芷还没说话,秦茉气愤的起身,开口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你想换就换,当宫门是你家吗?” “你什么意思?” 秦茉掐着腰:“你说我什么意思。” 洛清芷被闹得头疼,劝道:“好了,别吵了。南笙姑娘,大家都是嫁来宫门的,理应互相照顾。但你今日这个态度,南谷主难道没有教你什么是礼貌吗?” 南笙解释道:“我,我没别的意思,我这人说话直。我们家就我一个女孩,平日里跟我那些哥哥,弟弟说话说习惯了。冒犯之处,还请见谅,但我就是想跟你换个房间。” 早这么说话不就好了,洛清芷和秦茉也不至于给她个难堪:“出门在外和在家还是有区别的,姑娘再不受拘束,也要知道懂些礼貌。这房间我不能换给你,要想换,找傅嬷嬷吧。” 南笙自知理亏,她本性也不是什么恶毒之人,道歉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就是没过脑子,想什么说什么了,但我没有恶意,不换就算了,当我没来。”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药瓶:“我看你的气色不是很好,这个能帮你调理身体,我自己做的,对不起啊!” 洛清芷:“宫门严禁带药物进入,你怎么带进来的?” 南笙:“我贴身带进来的,那些侍卫总不能搜我身吧。” 没想到,还有人跟自己当初一样,洛清芷看着她愣神了片刻,南笙见她不接,直接倒了两粒自己咽了下去:“没毒,我是真心实意给你道歉的。” 洛清芷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一番纠结之下还是拒绝道:“多谢你的好意,这药我不能收。不是不信你,只是我不能随意吃药。过两日会有医馆的大夫为我们检查身体,我也不希望我出什么岔子。” 南笙讪讪的收回手:“我明白。我就是想说,大家都觉得我没有礼貌,但我不是这样的人,希望你们别误会。” 洛清芷:“没有误会,你的话,我们都听明白了。天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说完洛清芷便关上了门,屋外的人影渐渐走远。 秦茉依旧气不过:“什么人啊,真讨厌。” “好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何必呢。天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我也困了。” “姐姐,我想跟你一起睡。” “什么?”这么合理又过分的要求,洛清芷也不知道她怎么说的出口。 “我那屋子晚上刮风太吓人了,我不敢自己睡。好姐姐,你就让我跟你挤一挤吧,我保证,我肯定不会打扰你。” 洛清芷看她祈求的样子,也不忍心拒绝:“就这一晚,明天走人。” “谢谢姐姐。” 另一间屋里,陆翎冉和容熙对着烛火两人相顾无言。洛清芷如今离她们近在咫尺,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动手,一是怕打草惊蛇,二是怕暴露身份。杀了洛清芷是她们的任务但是救寒鸦拾才是她们的目的。 “姐,我们?” 陆翎冉:“先过了选婚再说,切记,不要轻举妄动,守好我们的身份。” 容熙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烛光下,陆翎冉的眼神变得锋利,这次她不会再退缩。寒鸦玖说的对,守好自己的身份,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旧尘山谷中,寒鸦玖已在客栈中安顿。一身黑衣飞身翻上屋檐,望向宫门那亮眼的大红的灯笼,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好戏就要开始了。” 寒鸦玖身边的刺客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寒鸦玖未转身,只是冷冷的说道:“事办的怎么样了?” “均已安排妥当,拾壹大人也已开始着手调查付文昇。” “知道了,下去吧。” 刺客未走,站在寒鸦玖身后欲言又止,寒鸦玖冷声道:“有事就说。” “大人,总部传来消息,首领已命寒鸦贰出发前往琼州府,身边还带了两个人,但不知道是谁。” 寒鸦玖闻言,未有一丝波澜,他早就想到了,琼州府将会有一场腥风血雨,至于那两个人,只要他们不挡自己的路,无所谓他们是谁。 “跟我们无关,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他不用管。” “是。属下听说,首领发了召集令,召集所有未执行任务的寒鸦回总部,包括拾壹大人。但好像拾壹大人没听,跟传令的人说他在查洛清芷的影卫,然后就消失了。” 寒鸦玖知道寒鸦拾壹是在公然抗命,就为了帮自己。心中不免为他捏把汗,也感动于他对自己的付出。但无锋不是宫门,无情无义,心狠手辣是他们的本性。“你去联系十一,告诉他,不要跟总部硬碰硬,先回去也无妨,付文昇那不急。”他不能让十一为了自己把命搭进去。 “是。” 刺客消失在黑夜之中,寒鸦玖也回到房间。无锋,宫门都是他的敌人,他有他的计划,这些人都将为他所用。 第69章 祭刀 寒鸦拾壹公然抗命的消息传回无锋总部,点竹拍案而起,气到颤抖:“去把他带回来。如有反抗,就地斩杀。” 传令的人面色为难:“拾壹大人武功,内力均在我等之上。恐怕我们几个不是对手。” 点竹:“寒鸦叁。” 一个面色冷沉,带着乖张,锋锐之感的人走出来:“属下在。” “你去把拾壹带回来。” “是。” 寒鸦叁带着人出了密室,他的魑在密室外等候,见他出来,走上前问道:“什么任务?” 寒鸦叁淡淡的说道:“去找拾壹。” “拾壹?寒鸦拾壹?” “除了他还能是谁,这个臭小子竟敢抗命,真是活够了。等我抓到他,非打折他的腿不可。尽给老子添麻烦。” 寒鸦叁的魑没有说什么,寒鸦拾壹年纪比这些人都小,大家不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的时候也都让着他。让着让着,倒把他惯出毛病来了。除了密室里的人,寒鸦拾壹谁都不怕,谁都敢得罪。 寒鸦叁回头问道:“十一在哪?” 身后人道:“云潇阁。” “云潇阁?那是什么地方?” “青,青楼。”身后的人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寒鸦叁冷笑一声:“这小子是长大了,都学会逛青楼了。走,去找找他。” 骏马奔驰,卷起尘土,一群黑衣人着急赶路,寒鸦拾壹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宫远徵没有回到前山,如约进了刀冢。他不是没有想过回去看看洛清芷,但又怕看到她自己舍不得走。 自从洛清芷康复,他发觉她的眼神好像变了,以前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欢喜,有爱意,有星辰大海。可现在的她却多了些淡然,愧疚,有时还会逃避,因为自己去牵她的时候,她会下意识的缩回手,她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又想着她本就心思敏感或许过了这段日子就会恢复如常,自己能做的也只有给她一些时间,让她慢慢回到从前。 刀冢在那场大战中坍塌,破碎,埋葬了善良纯真却又坚定倔强的花公子,也埋葬了虽然脾气暴躁但是非分明,藏爱于心的花长老。那场大战带走了许多人,寒鸦肆,寒鸦柒,花长老,花公子,雪公子。后来宫门的人虽然不再提起他们,但也都没有忘记他们,就像这场试炼,虽然他们不在了,但依旧有人替他们站在新建的刀冢前,考验着前山这些孩子们。 雪重子和月长老站在刀冢内,月长老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里边装的就是第三域试炼需要用的千年玄铁。 月长老拿着盒子走到宫远徵面前介绍道:“第三域试炼就是你要亲手用这块千年玄铁铸出一把新刀。原本是要用你铸的刀砍断花宫雕塑里的六把刀,但......” 但那些刀已经不存在了,铸刀的人也不在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跟执刃商量过了,现在你的面前有三把刀,分别是宫唤羽,执刃大人和角公子曾经铸造的刀。只要你能砍断一把,即可通过试炼。” 宫远徵接过装有玄铁的盒子,这个规矩看似简单,但他看两人的表情总觉得有猫腻:“这事不止这么简单吧?” 雪重子:“要想融化这块玄铁需要到熔岩之泉,为了方便你铸刀,需要一名绿玉侍陪你前往。” 宫远徵:“我说的不是这个。” 雪重子:“那是什么?” 宫远徵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一切都是他的猜测,还需亲自证实才行:“我没有绿玉侍,我也不用人帮忙,我自己去就行。” 堂堂徵宫宫主连个绿玉侍都没有,自己就这么一个人守着徵宫长大。人人都心疼宫子羽,可他呢,除了哥哥一无所有。宫子羽没有母亲,宫远徵和宫尚角也没有,宫子羽有做执刃的父亲,他们呢,连父亲都没有。 年幼的宫远徵在无锋入侵的时候最后一个到达暗道大门,就没有人想想是为什么吗?因为他最后一个到,宫尚角失去了母亲,弟弟,他也在自责中长大。 商,角,徵,羽。一个瘫痪在床,另外两个没了双亲,兄弟。他们家却能做执刃,被偏爱。都说宫远徵没有心,宫尚角无情,可仔细想想他们的遭遇,换了旁人早把宫门掀了。 月长老:“角公子已经将人给你送来了,稍等片刻。” 果然,片刻之后,一个绿玉侍背着箱笼走了进来。 “月长老,徵公子,雪公子。对不起,我来晚了。角公子让我帮助徵公子参加试炼,但我没来过后山,也不知道试炼需要什么,就去准备了些吃的用的。” 月长老:“来了就行。你叫什么名字。” “回月长老,我叫金元。” 月长老拍了拍他:“走吧,带你们去铸刀的地方。” 两人带着宫远徵他们来到洞穴入口:“就是这儿了。在这融化玄铁,铸造钢刀。” 宫远徵往洞中看了看:“知道了。” 雪重子:“徵公子,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祝你好运。” 宫远徵听着他的话,总觉有言外之意,但也没细究,带着金元进了洞穴。 金元看起来年纪不大,跟着宫远徵一步步走着,“徵公子,我走前边吧,我去给你探路。” “没事儿,你背着东西不方便。这又不是什么凶险之地,你跟着我就行。” 金元:“谢谢徵公子。我还是第一次来后山,没想到这儿这么大,幸亏有人带我走,否则非迷路了不可。” 宫远徵轻声回应:“嗯。” 金元:“徵公子,一会咱们铸刀,你歇着我来就行。这种力气活,我能干。” 宫远徵:“要是你干了,还能算是我铸的吗?” 金元:“那公子你跟我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我力气大,不怕这些。” 宫远徵:“知道了,但你很吵,歇歇吧。” 金元识趣的闭上嘴,他是第一次离宫远徵这么近,有些兴奋,看他句句回应自己又觉得他也不是传说中那么难接近。 两人一路来到洞穴深处,火炉,石台,铁钳,石锤,等等一堆铸刀用的工具。宫远徵四处观察,发现洞穴尽头是一处水池,宫远徵想着这也许就是他们说的熔岩之泉了。宫远徵注意到泉水之后隐约有一块石碑,宫远徵走上前看清那字时,无意识的看向金元,冷哼了一声。 “祭重要之人,铸无双之刃。放屁。” 金元好奇的环望着四周,见宫远徵在远处蹲下,想跟随着上前。宫远徵听到他的脚步声,转身挡住石碑往回走去:“这我自己可以,你先出去守着。” “那不行,金复大哥说了,角公子让我来帮助公子闯关,我得遵守命令,寸步不离的守着公子。” 宫远徵听着他的话无奈的弯起嘴角:“看你的年纪应该不大吧。” 金元:“我十六了。” 宫远徵:“我不用你守着,去洞口外等着吧。” 金元十分倔强“我不去,公子在哪我在哪。” 宫远徵:“闯关试炼危险重重,你就不害怕?” 金元:“不怕。” 宫远徵:“是嘛!”说着拿起拿起火钳往他面前刺去。金元一时不防,被吓得的连连后退。 宫远徵轻笑一声,放下火钳:“不是不怕嘛,躲什么。” 金元嘴硬:“我那是没有准备好。” “行了,我命令你,出去。” “不,不去。”金元哆哆嗦嗦的拒绝,甚至转身不敢看宫远徵。 宫远徵见他坚持,自己也没多少耐心跟他纠缠直言道:“你知道为什么让你来陪我试炼吗?” “金复大哥说,公子需要帮助,就让我来了。” “那是骗你的。” “骗我?” “他让你来是来帮我通过试炼的,但你有来无回。”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公子的意思。” 宫远徵侧头示意,说道:“看见那块石碑了吗?” 金元点了点头。 宫远徵:“那上边写着祭重要之人,铸无双之刃。他们让你来是让你来祭刀的,现在还想待在这吗?” 金元握着肩膀上的带子,犹豫了片刻,坚定的说道:“公子在哪,我在哪。我不走。” 宫远徵皱眉,这人怎么就油盐不进呢。“不怕死?” 金元:“怕死。但我们做侍卫的有做侍卫的使命,既然角公子选了我,那我就要完成我的使命。不就是祭刀嘛,反正早晚都是死,能帮公子通过试炼,那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你死了,你的家人怎么办?” “我是个孤儿,自小就在宫门长大,是宫门收留了我,那能死在宫门也算是善终了。” 宫远徵长舒了一口气,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放心,死不了。把东西放下,开始铸刀。” 有了宫远徵这句话,金元心里有了底。他虽然第一天见他,但莫名的信任宫远徵,他说自己不会死,那就肯定不会死。 金元放下箱笼,收拾着石台上的东西,将那块玄铁拿了出来:“公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他们为什么要用活人祭刀?” “你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 “那问谁?” “谁定的规矩问谁。” 金元抿嘴,徵公子确实不好接近。“公子。” 宫远徵忍无可忍,他的话可真多,公子公子没完没了的,叫魂呢。 “你有完没完。” 金元小心翼翼的伸出一个手指:“最后,一个问题。” “说!”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要用我祭刀的?” “猜的。” “猜?”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了。” 宫远徵冷起脸来,金元真是太聒噪了,吵得他耳朵疼。 金元和宫远徵将铸刀需要的工具准备好,看着石台上的工具,宫远徵脱下衣服,露出坚实的臂膀,金元也脱了衣服,两人互相配合开始了他们的锻造之旅。 第70章 宫门“婚检” 进入宫门的新娘在休整了一天后,开始了选拔之旅。时辰将至,傅嬷嬷将新娘们召集到院中。 姑娘们一身素衣款步而出,分成两列站好队伍,她们要依次进入大堂,等候嬷嬷,大夫前来为她们检查身体。 洛清芷下楼时,大家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她不动声色的看着众人,各个容貌姣好,或出水芙蓉,或娇俏艳丽。只是有个人让她不由得愣神了片刻。 南笙,昨晚那个横冲直撞,口无遮拦的南笙站在队伍中,洛清芷差一点没有认出她。昨晚天黑,光线不足,她看南笙没有看的那么清,今日一见简直判若两人。 容颜清丽脱俗,肌如白玉,唇如点朱,发如乌木,比洛清芷更具清冷疏离之感。洛清芷看着她心中升腾起一丝不安,她或许并非自己看到的那样。 洛清芷愣神之际,秦茉从身后推着她:“姐姐,快走。” 洛清芷回神跟上。秦茉站在她旁边小声嘀咕着:“姐姐,你看。” 洛清芷抬头看着楼上最后下来的两个人:“怎么了?” 秦茉:“她们就是慕容家的人。” 洛清芷闻言皱起眉头:“慕容家的人?”她难以置信的再次看去,仔细辨认着走来的两人。 秦茉见她的表情不对劲问道:“姐姐,怎么了?” 洛清芷没有挑明,压下心中的疑虑摇了摇头。 大堂内,姑娘们鱼贯而入,分成两行,跪坐在房间两侧。一身素白水衣,散着头发,没了脂粉穿戴,容颜举止更显参差。 嬷嬷们在姑娘们坐定后进入大堂,从腰身开始逐一检查,无一处疏漏放过。洛清芷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自己是集市上不值钱的白菜,又像是待卖的牲口一样。等着买家看中自己,希望他能出个好价钱带走自己。 嬷嬷一路检查,只剩最后一步,洛清芷面色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嬷嬷。 “姑娘,麻烦你张嘴,老身要看看你的牙口。” 洛清芷本就被查的心烦,自己又不是驴,看什么牙口。“嬷嬷,我们是宫门的新娘,不是集市上的牲口。检查别的也就罢了,看牙口,有些过了吧。” “这是宫门的规矩,还请姑娘配合。” 洛清芷本打算忍气吞声的过去,她不想生事让宫远徵为难,也不想给云为衫添麻烦。可这嬷嬷的一句话让洛清芷火冒三丈。 “姑娘要想嫁进宫门就要守宫门的规矩。别说检查牙口就是让姑娘在众人面前把这身水衣脱了,姑娘也得照办。” 洛清芷冷笑一声:“我看谁敢。” “来人,把她给我按住了。” 几个侍女闻言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她们可不敢动洛清芷,也不知道这个嬷嬷吃错了什么药,敢跟她对着干,也不怕宫远徵知道了,一刀砍了她。 “都聋了,给我按住她。” “住手。”傅嬷嬷及时出现,阻止了一场闹剧的发生。 傅嬷嬷对着洛清芷行礼说道:“姑娘见谅,王嬷嬷年纪大了,头脑发昏,姑娘别跟她一般见识。“ 王嬷嬷:“傅嬷嬷!” “你这老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不赶紧出去。” 王嬷嬷自讨没趣,碰了一鼻子灰,甩手走了出去。 傅嬷嬷转身对着众人说道:“诸位姑娘,还请将你们面前的绢纱带上,一会儿会有大夫来为各位把脉评估。 第71章 风雨不断 众人带好绢纱,依旧跪坐好。大夫们提着药箱进门,为这些人把脉评估。 洛清芷面前的恰好是乌大夫,两人早就熟识,礼貌的打过招呼后,洛清芷伸出手腕。 大堂里一片寂静,良久之后,乌大夫不由得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洛姑娘,身体是自己的,要好好保重啊!” “乌大夫,有话不妨直说。” “这,我医术尚浅,还是让徵公子查过之后,让他告诉你吧。” 大殿上,众人只关心自己身体也没人听身边人的话。 “徵公子还在后山试炼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即使他在,我也不会让他查,我不想他担心。乌大夫,医者父母心,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您就直接告诉我吧。”洛清芷试探的问道,他这意思,不会查到了什么吧? “姑娘言重了 ,我只是觉得姑娘身体亏损严重,怕说出来会让姑娘忧思,加重病情。如今这脉象不影响寿数,但还需好好保养。” 洛清芷松了一口气,他没查到就好:“多谢乌大夫,辛苦。” 检查很快结束,侍女端着令牌走进来。洛清芷看着眼前的红布,犹豫着不敢掀开。 秦茉:“姐姐,姐姐!” 洛清芷转头看向她:“快打开看看呀!” 洛清芷鼓足勇气掀开红布,一块金制令牌出现在眼前。洛清芷面色上毫无波澜,心中笑道:“果然是走过场。” 洛清芷的对面,一双眼睛此时紧紧盯着她。 秦茉惊讶道:“金制令牌!姐姐,你的心愿看来能成真了。不像我,就一个玉制令牌,这宫门啊,是跟我无缘了。” 洛清芷温柔的笑了笑,秦茉眼神示意着:“姐姐,看那。” 洛清芷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对面的南笙也是一块金制令牌。也是,药王谷的人,不说别的,身体肯定会比她们这些人好。要不是她偷偷找人让月影去医馆配了药给自己,她现在别说金制令牌,就是木制令牌也拿不到。 南笙眼神扫过那块令牌,眼神中带着一丝志在必得,无须惊讶的意思。也许,她早就知道这块令牌会是自己的。 秦茉看着她“小人得志”的样子,不忿的说道:“另一块金制令牌竟然是她的,真是晦气。” 洛清芷拦住她:“逞口舌之快是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要改一改。” 南笙也不是聋子,两人的话断断续续的传进自己的耳朵。她那脸色微变,却没有发作,拿起令牌走出门。 李静怡环视着屋里的人,起身走到洛清芷和秦茉身边:“你们都还好,我连玉制令牌都没有,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洛清芷安慰道:“这令牌只不过是个证明而已,最终还要看两位公子怎样抉择。姐姐,温柔娴静,家世又好,说不定,角公子会选你呢。” “角公子,角公子是良配,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配的上他。” “姐姐不要妄自菲薄。角公子是能力出众,宫门也是江湖人人想要寻求的庇护之地。但我们身为女子,自小也都是读书识礼,学着治家管事,不比他们差多少。天翼派是姐姐的母家,在江湖上也是得人尊敬的,论家世品貌,并不逊色于宫门的任何一个人。再说了,他们就是不选我们又如何,咱们也不是非要嫁进宫门不可。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除了宫家,世上好男儿多的是,何必吊死在他们家这一棵树上。” 洛清芷一番话说的两人目瞪口呆,谁都没发觉三人身后站了一个人。 “你们聊什么呢?” “啊啊啊啊。”两人被吓得叫出声。洛清芷心脏都要被吓出来了,秦茉吓得钻进她的怀里,李静怡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洛清芷看清来人,有些生气的说道:“紫商姐姐!你怎么没声啊,吓死我了。” 秦茉和李静怡起身打招呼:“见过大小姐。” “二位姑娘不必客气。我来找清芷说两句话。” 两人识趣的离开。洛清芷恢复神色,站起身来:“姐姐有事?” “我来是告诉你,远徵弟弟已经通过了第二域的试炼,现在正在刀冢参加最后的试炼。等闯过了第三关,他就能回来了。” 洛清芷欣慰的自言自语:“那就好。” 宫紫商看着她的表情,调侃道:“清芷,远徵弟弟这些日子不在,你有没有想他啊?” “才没有呢,谁要想他。” “是嘛。” “当然了。” “那看来是我们自作多情了,既然你不关心,那我走了。” 洛清芷忙拉住她:“姐姐。” 宫紫商笑道:“口是心非。” 洛清芷拉着宫紫商的衣角害羞的弯起嘴角,手腕的相思子却引起她的注意。 “这手链不错呀,颗颗相思子,远徵送你的?” “嗯,但这相思子是原先就有的,这玉是他送的。” “所以,关禁闭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跟他表达相思之情的。” “你怎么知道的。” “月长老说的。你们还真以为能瞒过他呀?要不是他早有吩咐,这手链早就被黄玉侍卫查到了。” “可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当然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你们呀,是一点都不知道他为了你们做了多少事。” “那我去谢谢他?” “谢谢就不用了,等你和远徵成亲的时候多敬他两杯酒就行。” 宫紫商说着拉起她的手,露出手腕上的手链:“这手链真漂亮,远徵弟弟的手艺不错嘛。” 洛清芷羞赧的说道:“姐姐。” “行行行,不说了。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怕你担心他。话带到了,我也该走了。” 洛清芷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姐姐,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啊?” “我有件事想跟尚角哥哥商量,但我出不去,你能不能帮帮我。” 宫紫商思索片刻:“你想什么时候去?” “越快越好。” “那你等我消息。” 入夜,宫紫商悄悄潜进女客院落,转头就被傅嬷嬷抓个正着:“谁在那?” 宫紫商听声转头就跑,傅嬷嬷急忙命人拦住她。宫紫商左躲右躲还是没躲过去。傅嬷嬷拿起灯笼照亮她的脸,长叹一口气,这些人啊,是真不让人省心。 “大小姐,黑灯瞎火的,你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宫紫商赔着笑脸,拉着傅嬷嬷走到一边:“执刃夫人说有事要找洛姑娘,但这选婚未定,公然带她去羽宫不合适。我没办法,才出此下策。”云姑娘对不起了,我只能借你的名头一用了。 “夫人怎么不自己来?” “她是执刃夫人,她要是来不是更显眼嘛,您知道的,洛清芷就是来走过场,堵大家嘴的。所以这面上总得过得去才行。” “哎!” “好嬷嬷辛苦您了。” “早去早回。” “明白,您歇着,我去找清芷了。” 傅嬷嬷带着人离开,宫紫商转头就往楼上跑。 洛清芷在屋里坐立不安,也不知道宫紫商什么时候能来。突然,门被打开,宫紫商气喘吁吁的关门:“快快快,快走。” “紫商姐姐。你怎么喘的这么厉害?” “别提了,被傅嬷嬷抓个正着。但我说执刃夫人要见你,她也多说什么。你快换身方便的衣服跟我走,咱们早去早回,别被人发现了。” “好。” 洛清芷急忙换了衣服,一身素衣换成了丫鬟的常服。幸亏之前她让月影带给自己,这样出去,即使被碰见了,黑灯瞎火的也不会有人在意她。 角宫,一灯如豆。 宫尚角坐在桌前,正仔细处理着宫门外务。 若非他精明强干,处事有度,宫门又怎么会有今日的辉煌。外务繁杂,他又一向勤勉,所以,即使夜深也未曾有一丝倦怠之意。 紧闭的房门被打开,金复忙进门通报:“公子,洛姑娘来了。” 话音刚落,洛清芷一身丫鬟打扮进了门,金复太慢,她等不及了。宫尚角见她慌慌张张的进门,示意金复出去,问道:“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还这身打扮。” 洛清芷急切的解释:“说来话长,这些都不重要。我来是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宫尚角合上手里的纸张,问道:“什么事?” 洛清芷平复了一口气:“参加选亲的新娘中有苍梧慕容家的人。” 宫尚角:“我听说了,那又怎么样,?” “两年前我和严齐外出公务途经苍梧,去过赤霄派拜访。当时我一身女装,慕容家的家主夫人怕我住客房不方便,安排我去了她们的内院。因此,我见过慕容家的两个女儿,她们不是现在女客院落里的那两个人。” 宫尚角面色严肃道:“确定吗?” 洛清芷:“我一开始也怕认错,今日我特意观察了她们很久。我记得慕容绾筝性格率真,喜欢骑马射箭。当时,慕容家主希望我能教教她们,我也不好拒绝,就简单教了她一些。我清楚的记得,她的胳膊因为射箭被弓弦弹得血青发紫,留了两道疤痕,指尖上也有老茧。但今日,大夫问诊时,她挽起袖子不经意露出手臂,我明确看到那两道疤痕不见了。” 宫尚角面色阴冷,一言不发,洛清芷着急道:“我虽然两年不见她们,但是样貌我总能记得,慕容绾筝不是现在的样子。尚角哥哥,不怕慕容家骗人,就怕无锋故技重施。”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不要打草惊蛇,我会让人去慕容家核对她们的身份。” “一定要快,我怕夜长梦多。” “放心,三日一定会有结果。” “那就好。还有一件事,那个南笙?” “她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她的身份不会有问题,她的哥哥一路护送她来宫门,我刚在城外据点送走他们。” “我不是说她的身份,而是她这个人......” “人?” “准确的说是她平静时的眼神,总感觉......哪里?说不上来的感觉。” “只要她的身份没有问题,那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不管是眼神还是表情。她不会留在宫门,不必太在意。” 洛清芷闻言也无话可说,宫尚角都这么说了,自己再说些什么就显得有些刻意针对了。 洛清芷起身刚要走,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徵公子,他......” 宫尚角微微一笑:“他很好,放心吧。第二关他通过的很快,也没有受伤。第三关,我送了人去帮他,再慢也就十几天,就能出来了。” “那就好。” “你呢?身体没事吧?我最近手上的事多,也没来得及问你。” “尚角哥哥,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我没事,没了蛊虫,身体也康复了,能吃,能喝,能睡。” “那就好,好好照顾自己,等远徵出来,你们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洛清芷弯起眉眼,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是她最期盼的一天,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对了尚角哥哥,之前我跟你说的事?” “那件事,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你想做的,也是我想做的。至于下一步的计划,我会尽快想好告诉你。” “好。我走了。” “我让金复送你。” “不用,我认识路,自己回去就行。” 宫尚角点了点头,洛清芷开门出去,见金复拿着灯笼在门外等着。 金复:“洛姑娘。”说着把手里的灯笼递给她:“一路小心。” “谢谢。月影,她还好吗?”距离上次月影给自己送东西,她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了,洛清芷还是免不了想问问她的近况。 金复:“月影一切都好,姑娘不用担心,我会照看她的。” “那就好,她,我可就拜托给你了。”洛清芷叮嘱道,这个拜托不是一时而是一世。 她不求她们将来荣华富贵,只求能平平安安,安安稳稳的的过好这一生。她们四个,她能安排好一个是一个,就当是她的私心。打打杀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们还是要过快乐的日子。 这路遥马急的人间,她们能平安喜乐就是最好的安排。 第72章 寒鸦拾壹 云潇阁里,人人都在醉生梦死,荒唐度日,笙歌燕舞下掩藏的是这个世道腐烂发臭的本质。好像只要他们不看,不想,不听,那这个世界就是眼前的灯红酒绿。 他们拿着钱财做这阁中的座上宾,潇洒肆意,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来日风雨雪。人生大梦一场,到头来皆是一场空,何必自寻烦恼。 寒鸦拾壹坐在二楼拿起酒壶畅饮,架起腿,侧倚在雅座上,旁观着楼下那些人的腐朽。馨儿将瓜果放下,转身坐到一旁说道:“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寒鸦拾壹喝了一口酒,满不在乎的问道:“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没花钱,你凭什么管我?” “我不想管你,但你是易公子的弟弟,他对我有恩,既然他把你留下,那我自然该替他好好照看你。” “照看我?”寒鸦拾壹冷冷的笑道,似是不领情:“呵呵呵,你拿什么照看我?要是没有他,楼下那群畜生就是你的恩客。” 寒鸦拾壹无情的嘲讽着,一字一字犹如飞刀一样插进馨儿的心里。 馨儿:“随你怎么说,我问心无愧。” 寒鸦拾壹:“好一个问心无愧!哼,你花着他的钱,竟还在这立牌坊!果然,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寒鸦玖就是个傻子,脑子不好竟然会对一个婊子用情,真是可笑。” “寒鸦玖?” “没错,他是寒鸦玖,一个见不得光的刺客,一个满手鲜血的刺客。你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他拿命赚回来的,现在还敢说问心无愧吗?” “我......”馨儿哑口无言,寒鸦拾壹句句都仿佛解开她丑陋的面纱,她那试图掩盖过去的面纱。 馨儿面色痛苦的起身,刚要离开,寒鸦拾壹叫住她:“你心里要是真的有他,就别再纠缠。放手,是最好的体面。他是个刺客,这是他的命,你对他的情,他对你的意,会成为害死他的双刃。” 馨儿站在原地,痛苦的咽下最后一丝希望:“我知道了,我会跟他做个了断。”寒鸦拾壹没有说话,眼神死死盯住楼下刚刚进入云潇阁的人。 楼下的人四处环望,费妈妈上前打招呼也被他们推开。寒鸦拾壹拿起自己的刀就往外走去。馨儿听到声响转头看到他步履匆匆的往自己房间走去,下意识喊道:“你去哪?” 楼上的声响吸引了楼下的人:“他在那!” 为首的人,阴邪一笑,飞身上了二楼,身后的人接踵而至。他们的动作吓坏了云潇阁的里的客人,女孩们也都四处逃散躲藏。 寒鸦拾壹躲进馨儿的房间,打算从窗户离开。还未来的及翻身下去,就被追上来的人抓个正着:“去哪啊?” 寒鸦拾壹收回身形,转头笑道:“你说呢?” “我劝你别做无谓的挣扎,老老实实的跟我回去。或许,我还能帮你求求情。” 寒鸦拾壹回声道:“寒鸦叁,这话你自己信吗?回去,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寒鸦叁劝道:“无锋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点竹不会轻易对你下手,顶多就是挨罚。但你要是翻窗出去,就是叛逃。抗命加上叛逃,她不会放过你。” 寒鸦拾壹:“那她就杀了我,无锋,我不会再回去了,那个地方我待够了。” 寒鸦拾壹油盐不进,寒鸦叁也有些头疼。他不想对他动手,他虽然是寒鸦但年岁不大,对他来说,寒鸦拾壹就是个孩子。 “待够了,你又能去哪?” “天大地大,哪不能去!只要能离开无锋,就是塞外边疆,我也无所谓。” 寒鸦叁怒斥道:“塞外边疆?你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无锋也一定会杀了你。” “那也比做他们的棋子强。” 寒鸦叁气急:“你!”忽地冷静下来:“十一,你跟我回去,不管寒鸦玖让你做什么,我保证,我会让你重新回来。” “保证?怎么保证?你要是救我,你也会惹祸上身。” 寒鸦叁还没有解释,身后跟的杀手押着馨儿进门,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因为挣扎,已有血迹染上寒刃。 “大人!” 寒鸦叁侧目看了他们一眼,寒鸦拾壹不喜欢馨儿,没有她寒鸦玖也不会过成现在这样。但她是他喜欢的人,他不在,自己应该保护她,更何况她是因为自己才被挟持,他不能坐视不理:“放了她!” 寒鸦叁:“放了她可以,你跟我走。” 寒鸦拾壹:“威胁我?” 寒鸦叁拔出刀,拉过馨儿:“你可以试试。” 馨儿是寒鸦玖用心护着的人,寒鸦拾壹不敢拿她赌,无奈的长叹一声,将手里的刀扔给他:“我可以跟你回去,但在这之前有件事我必须做完。” 寒鸦叁:“什么事?” 寒鸦拾壹望向门口的人:“让他们都出去。” 寒鸦叁挥手让众人退下。此时屋里只有他们二人:“说吧。” “我要查一个人,只要查清了他,我就跟你回去。” “谁?” “洛清枫的心腹,付文昇。” “为什么查他?” “不知道,寒鸦玖让我查他,说要用他跟洛清芷换一样东西。别问我他要换什么,我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寒鸦叁也不愿意跟他起冲突,妥协道:“给你五日的时间,不管查没查清,你都要跟我回去。” “一言为定。” 寒鸦叁撇了他一眼,开门出去。众人都在门口等着,跟他一同来的刺客依旧抓着馨儿。“放开她。” 馨儿被释放,她急忙跑进屋查看寒鸦拾壹是否还活着。 寒鸦叁在她进门的时候带人离开。 馨儿见他坐在地上,忙上前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寒鸦拾壹甩开她的手:“别碰我。” “我可以不碰你,你还好吗?” 没了心气的十一坐在地上,低声说道:“别人都躲,你为什么要过来?” “我怕你出事,想着或许能替你挡一挡。” 寒鸦拾壹冷笑道:“就凭你,拿什么挡?” “我也不知道。我本来不想管你的,但,谁让你是易公子的弟弟。你要是有事,他肯定不好过,我是为了他。” “为了他。”寒鸦拾壹抬头看向她:“那就记住你今天的话,好好对他,别让他失望。” 馨儿听着他的话觉得他那么的不对劲,就像是交代遗言一样:“你怎么了?” “没事。”寒鸦拾壹站起身,看向窗外的赌坊:“有些事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旧尘山谷的寒鸦玖收到寒鸦拾壹的密信已是在七日后了,第一次收到他的信是在进入旧尘山谷的第三日,他帮自己查到了一些信息,但是有待考证,这一次,他把他能查到的事都写信告诉了他。 那几日,寒鸦拾壹再也没有去过云潇阁,馨儿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他让人送给自己一包银子和两块金子说是让自己好好活着,之后就没了踪影。她日日担忧,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也不知道那日来找他的人还有没有对他出手,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寒鸦拾壹在那五日里,竭尽全力,查了付文昇身边所有能查的人和事,包括他的身世,背景,来历。寒鸦叁虽然不如寒鸦玖对他的感情深,但是看着这小子忙上忙下的,就偷偷跟着他,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又不会跑。”悄悄跟踪的寒鸦叁被发现。他本事不弱,只是十一的耳朵太灵敏。 “臭小子,我这不是想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嘛。” “你?帮我?寒鸦叁大人,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吗?”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不是三岁孩子,你帮我,你觉得我会信吗?” “狗咬吕洞宾,我怎么就不会帮你了。” “你要是说是来杀我的,或许我还能信你。” “你!” 十一指着他:“别跟着我,否则,别怪我翻脸。你知道,我的轻功,无锋没几个人能追上。到时候完不成任务,你看点竹会不会放过你。” “十一,你大爷的!我要不是看你年纪小,从小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你不可。” “哼!”寒鸦拾壹转头就走。 寒鸦叁站在身后气急的喊住他:“你给我站住,还管不了你了。”说着走上前:“说,你查那个付文昇查到哪了?我问你,不是想尽快把你带回去交差,我是想听听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能救你一命。” “不用你管。”说完转头就走,气的寒鸦叁在他身后咒骂。 寒鸦玖收到他的密信开始着手下一步的计划。他不知道的是一日后的无锋总部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狂风呼啸,聚起乌云。一刻后,霰落满地。 无锋总部的密室里,寒鸦叁带回抗命不遵的寒鸦拾壹。他跪在密室中央,寒鸦贰,寒鸦叁分列两侧。点竹缓慢上前问道:“为什么抗命?” 寒鸦拾壹虽是跪着但腰背却挺得笔直,平静的说道:“不为什么,有事,回不来。” 点竹依旧冷静的问道:“什么事?” 寒鸦拾壹这次没有吭声,面无表情的跪着。点竹见他视死如归的样子,冷声道:“看来你是不打算解释了。” “没有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是嘛!”点竹扼住他的咽喉,手上渐渐用力:“你敢抗命,看来是活够了。” 寒鸦拾壹视死如归,回呛道:“那就杀了我啊!” 寒鸦叁在一旁听的面色铁青,忍不住出声阻止道:“十一,闭嘴。”复又替他解释道:“十一这些日子在外面是为了查洛家,洛清枫的心腹,付文昇。” “查他?” “此人是洛清枫的心腹,心思狡诈,城府极深,十一是为了能从他身上查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能帮助我们对抗洛家。” “十一,是这样吗?” 寒鸦拾壹依旧一言不发,寒鸦叁替他解释道:“是的,我们查到......” 点竹冷声道:“让他自己说。” 寒鸦叁闻言只能住嘴,寒鸦拾壹冷静的说道:“此人与我们的人有勾结,但是谁,我还没查到。”说不知道是谁,他的眼神却往寒鸦贰那侧飘去。 点竹松开手:“既然你有心替无锋办事,那是最好不过了。这个付文昇的事你先别管了,先替我去给宫门送件东西过去。” 寒鸦拾壹皱眉看向她,点竹示意寒鸦贰,寒鸦贰心领神会将东西拿了上来。 寒鸦拾壹眉头紧皱看着面前她所谓的礼物竟是四盏灯笼,只不过是人皮做的。 “你尽快将它们送到宫门,就当我送给宫尚角,宫远徵的新婚贺礼。” 寒鸦拾壹不语,寒鸦叁咳嗽一声提醒他有台阶就下,有命在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寒鸦拾壹拿起地上的灯笼,领命出去。 殿中,寒鸦贰问道:“您为何要放过十一?” 点竹:“无锋正值用人之际,不能尽杀,十一虽然抗命但他是寒鸦这件事改变不了。既然是无锋的人,我要用他的血给宫门的红绸添点颜色。” “那,那个付文昇?”寒鸦贰试探的问道。 “寒鸦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事。再有一次,你就去陪寒鸦柒。” 点竹说完走进佛龛中。寒鸦贰出了密室,看着对面的青山,眼中升腾起杀意。 寒鸦拾壹拿着东西下山,寒鸦叁追上他:“你就这么去? “不然呢?敲锣打鼓的给宫门送去。” “十一,你记住你是无锋的人,在无锋一日你就是宫门的仇人。 ”你想说什么?” “寒鸦玖现在在旧尘山谷,给他发密信,让他接应你。” “寒鸦叁,你什么时候这么磨叽了。我要是没记错,你手上的人命可不比寒鸦贰少。” “我是为你好,别不识好歹。你知道这灯笼是用谁的皮做的吗?” “谁?” “是......,算了,当我没说,一路小心。还有,不止寒鸦玖把你当弟弟。别老跟我吹胡子瞪眼的,老子还没受过这委屈呢。” 寒鸦拾壹看着寒鸦叁离去的背影,不好意思的喊道:“那个,谢啦!” 第73章 三域试炼通过 洛清芷坐在屋子里满是担忧,几日前,宫尚角派去核对慕容家新娘身份的侍卫在三日后传回密信,信中提到:“慕容家主确认新娘身份无误。” 宫尚角将消息告诉她本想打消她的疑虑,可这消息反而让洛清芷心中不安。她记性再怎么不好也不会将人忘得这么快。她的胳膊上明明有疤痕,可检查身体时的记录却写着肌肤白皙,无明显伤痕。 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虽然慕容家确认她们的身份,可这并不能说明这两人就一定没有问题。疑窦丛生,洛清芷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两年前的事。第六感告诉她,这两人一定有问题。 宫远徵闯关一直没有从后山出来,他们一日不选择自己的新娘,洛清芷就要一直住在女客院落里。 不安,焦虑的情绪,让她心口发闷。虽然已经立春,但这倒春寒还厉害着。她坐不下,披了衣服想要出门透透气。 女客院中一道洁白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洛清芷站在楼上望着她。那身影,对月长叹,驻足良久,叹声道:“故乡遥,何日去。” 洛清芷听她喃喃自语,心中猜想莫非她是想念家乡?也是,离家远嫁谁会不思念自己的父母呢。楼下的人她依稀认得清就是自己怀疑的慕容绾宜,她本想着想个法子再去试试她们,可如今她的思念之情让洛清芷不觉间动了恻隐之心。 洛清芷缓缓走下楼梯,站到她身边,抬头望向那一轮明月。她其实也在思念自己的母亲,尤其宫远徵不在的时候,尤其她自己一个人疲惫的回到房中的时候,她真想和母亲说说话。她心里的难过,她的纠结,她的痛苦,她想说给她听。 洛清芷没有看她却温柔的说道:“想家了?” 陆翎冉看了她一眼,接着回头望向天边:“想又有什么用,又见不到他们。” “为什么要来宫门?” “因为我爹说江湖中唯一有能力对抗无锋的就是宫门,他觉得宫门能够庇护我们,是一个安宁之所。他希望我们能安安稳稳的过这一生。” “安稳。是啊,我们能够安稳,他们也就知足了。” “你呢?你怎么来宫门了?” “你猜?” “我听我爹说,洛家为了和宫门结盟,自愿把女儿送进宫家。但我没想到会是你,我记得之前见你,你都是恣意潇洒无拘无束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和严公子会是......,怎么会甘情愿来宫门了?” “父母命,不能违。我爹让我来,我就来了。” 陆翎冉低头一笑:“这话,别人说我或许还会相信。但是你洛清芷说这话,我是一万个不相信。” “为什么?” “因为你说过,你只为自己而活。” 洛清芷听她的话,若有所思的看向她。这话她的确说过,但她只跟慕容绾筝说过,那是她教她射箭时,她问自己今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她说但遂心意,为自己而活。 如今慕容绾宜平淡的将这话说了出来,让洛清芷陷入自我怀疑之中,莫非真是自己想多了,也记错了人,忘了她们就是现在的模样。 洛清芷见她真诚的表情,笑道:“人是会变得,我早就不是从前的我了。你和你妹妹也变了,不是吗?” “我们?变了什么?” “变得更漂亮了。绾筝依旧率真可爱,倒是你,不像从前那样沉默寡言,变得更温柔坚韧,眼神也更加坚定。” “你也是啊,眼中少了杀戮,多了些爱意。这才是你洛清芷的本色,对吧。” 洛清芷没有回答反而说道:“慕容,我希望你真的是你自己,不要让我失望。” “我当然是我,洛姐姐,我也希望你能一直做自己,我们能成为朋友。” “朋友,看缘分吧。今后的事谁也说不定,对吗?” “教书先生曾告诉我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洛清芷望着她的眼睛:“好一个‘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希望能如此。” 洛清芷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天冷,早点歇着。”说完转身上楼。陆翎冉看着背影,扯出一抹微笑,随之神色变得晦暗不明,而转身上楼的洛清芷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日夜白昼,刀冢叮叮铛铛的敲打声响个不停。在经过千锤百炼之后,宫远徵的刀终于成型。此时距离他进入洞穴已有十几日,这比所有闯关者进入洞穴的时间都长。 宫远徵满意的握住玄铁刀柄,将成型的利刃举起。金元看着那漆黑锃亮的宝刀,也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公子,这刀,真漂亮,比我见过的所有刀都漂亮。” “光漂亮还不够,还要够锋利,要能砍断他们的刀才行。” “肯定可以。但是公子,我觉得这刀好像还差点什么。” 宫远徵见他认真的样子说道:“长进了,能看出这刀还不到火候。” 金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跟公子在这儿这么久要是什么都没学会,我不是成傻子了嘛!” 宫远徵满意的笑道:“你不用奉承我,你做的很好。你说的对,这刀确实差点东西。”说着,宫远徵拿出随身的短刃,刀刃朝上,掌心实实的握住它,瞬间鲜血直流落在刀身上。 金元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看到已来不及阻拦,忙去找止血布。 为了将鲜血喂满刀身,宫远徵咬牙用力一抽,将自己血在刀身上一一布满,直到鲜血将其覆盖他才停手。 金元见他住手,急忙拿起白布将他的手缠住包裹:“公子,没事吧。这种事,你让我来就是,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呢。” “你来就不是伤害自己了?” “我皮糙肉厚的,划一刀就划了。但是公子不可以,公子伤了,我怎么跟角公子交代啊。” “我哥不会怪你的。” 金元皱着眉头,仔细包扎着:“很疼吧。” “知道疼,就赶紧去拉风箱,就差最后一步我们就成功了。” 一日后,宫远徵终于铸刀完成,甚至还开了刃。宫远徵满意的拿起刀,他该去会会洞外的人了。 “走,去找月长老,试试我们的刀。” “不用找,我们来了。”说着,月长老和雪重子走了进来。 月长老拿过他的刀仔细端详着:“确实不错。”说着又将刀递给雪重子,雪重子伸手接过,端详过后,用手轻轻摸了摸刀刃说道:“刀既然已经铸成,那就要进行最后一步。” 宫远徵不解:“最后一步。” 雪重子将刀递还给他:“最后一步,献祭。” “献祭?” “没错,献祭。”月长老说道:“第三域的除了要铸刀,先祖们也曾说过,名器藏英魂,要铸无双之刃必须要用绝对忠诚的侍卫来祭刀。古有干将莫邪以魂献祭,铸旷世宝剑,而今日徵公子要想闯过第三域就必须将贴身侍卫献祭,以铸护主之刀。” 宫远徵怒斥道:“荒唐,徵宫试药都不曾用药人,要我将人献祭,这绝不可能。” 月长老平静说道:“不祭刀,就过不了第三域。” 宫远徵轻蔑一笑:“那我就不过了!” 金元着急的开口:“不行,公子不能不过第三域。不就是献祭嘛,我来。”说着拔出自己的佩刀:“公子,只要你能过关,我就是死,也值了。来吧。”说着闭上眼睛,大有慷慨就义的意思。 宫远徵扔了他的刀:“死什么死。要是第三域要踩着你的性命过关,这关不过也罢。月长老,我自愿放弃第三域的试炼,我宫远徵,认输。”说着就要把铸好的刀要扔进火里。 雪重子低眉笑出声,月长老回头,两人相视一笑。月长老拍手宣布道:“恭喜你,算是通过第三域的一半。” “一半?” “这一关不仅考验你是否有毅力能铸成宝刀,也考验你是否是自私,冷血之人。显然,你不是,但要通过第三关还要砍断那三把刀中的一把才行。” “耍我?” “话不能这么说,每一个来试炼的人都是一样的规矩。三把刀选一把吧,只要你能砍断,第三关你就可以通过了。” 宫远徵看着宫子羽的那把刀,轻蔑的说道:“当然是宫子羽的。” 月长老拿起宫子羽的刀回头看着雪重子说道:“你来?还是我来?” 雪重子礼让的回答:“你来吧。” 洞外,月长老执刀向着宫远徵袭来,刀刃寒气逼人,如银河般闪烁,蕴藏着无尽的威力,划破寒夜的黑暗,带着摄人的威力冲着宫远徵的心口而去。 宫远徵冷笑一声腾空而起,顺势挥出长刀与之交锋。闪躲,交锋,进攻,后退。两人激烈的对决,刀光乱舞,火花四溅,宫远徵眼神中尽是锋利,誓要把月长老击败于刀下。 电光火石之间,宫远徵双手握刀,腾空飞起,自上而下全力一斩,哐当一声,宫子羽的长刀断裂在地。 宫远徵干净利落的收刀,挑衅的望向月长老,眼神瞟向地上的断刀,带着无尽的蔑视与不屑。 金元快步跑到宫远徵身边,赞叹道:“公子,真厉害。” 雪重子缓缓走到月长老身边:“你输了。” 月长老没有应声,看着宫远徵得意的表情,半晌:“恭喜你,闯关成功,花宫秘籍‘镜花三式’等回到刀冢我们会交给你。” 雪重子补充道:“走吧,之前欠你的拂雪三式也该教授给你了。” 月长老也说道:“还有斩月三式,你要学的东西不少,可要抓紧时间。” 既然已经闯关通过,宫远徵有更要紧的事想去做:“不急,三域试炼已过,我要先回前山一趟。” 月长老吐槽道:“就这么放不下洛清芷?我就不明白你看上她什么?她这个人脾气暴躁,敏感病态,虽然武功不弱但身体不好。我想想问问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宫远徵对月长老的话十分反感,回呛道:“云为衫一个无锋刺客,宫子羽都能娶她做夫人。清芷家世清白,凭自己的本事被无锋忌惮,害怕。她有的,你们这些人怎么会看见,一群睁眼瞎。” 月长老被怼的哑口无言,雪重子笑出声:“活该,让你惹他。” 月长老按下火气:”早去早回,我们还有一堆事要处理,等不了你太久。” 宫远徵嚣张一笑:“切。金元,走了。” 月长老正色的阻拦道:“你可以走,金元不可以。” “为什么?” “按规矩他要留在后山,作为红玉侍为培养。从此前山再无金元这个人。” 金元惊讶出声:“啊?没人告诉我来了不让走啊!”眼神求救的看向宫远徵,他不想留在后山,也不想做红玉侍。 宫远徵思索道:“做红玉侍也好,你要不就留下来吧。” 金元:“徵公子,我不想做红玉侍卫,我求你了,你带我回去吧。我想跟着你,你能不能让我做你的绿玉侍。” “不可以。”雪重子开口,“按照试炼的规矩,所有来后山的绿玉侍必须留下,这也是为了守住三域试炼的秘密。金元,你不能离开。” “秘密。”金元自语着,眼前一亮,突然拿出身上的短刀,划花了自己的脸。他以为的秘密是不能让前山的人知道自己还活着,所以他划破自己脸,只要自己面目全非让人无法辨认那自己就能跟着宫远徵了。 金元的动作出乎意料,三人想要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了,脸上满是鲜血,皮肉外翻,异常骇人。 宫远徵夺过他手里的刀,怒声道:“疯了?” “这样就没人认得出来我了,徵公子,你就让我跟你回去吧。长老,求你放我回前山,我想跟着徵公子。” 金元恳切的请求让人动容,雪重子不忍心再看,替他说道:“算了吧,人各有志,就让他回去吧,他这个样子不会有人认识他。这几日先让他在后山养伤,你做几颗丸药,改变他的声线,等伤养好,让他走吧。” 月长老被金元的忠心感动,点头答应。 金元怕宫远徵不要自己,祈求的试探道:“公子?” 宫远徵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金元感激又开心的谢过身旁的三个人。 第74章 小别胜新婚 女客院落里,洛清芷百无聊赖,自己摆弄着棋子。容熙却敲响房门。洛清芷慵声说道:“进来吧。” “洛姐姐。” 洛清芷抬头望见是她,饶有兴致的放下手里的棋子,招呼她坐下:“找我有事?” 容熙不藏不掩的说道:“来宫门好几日了,一直没来跟洛姐姐打个招呼,今日特意上门来叙叙旧。” 洛清芷低头拿起棋子:“我们有什么旧好叙。” “我骑马射箭都是姐姐教的,怎么说也算是旧相识吧?” 洛清芷依旧下棋:“说起这个,我记得之前教你骑马,你摔断了胳膊,现在可都好了?没留下什么后症吧?” “洛姐姐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你教我骑马射箭,不过是划伤了胳膊,留了疤痕,这摔断胳膊从何说起呀?” “是嘛,看来是我记错了。说起疤痕,那疤可都好了?” “都好了,大伯母说女儿家留疤不好看,这些年找了不少大夫,做了不少方子,总算把这疤去了。” 洛清芷没有回应,依旧下棋。容熙见她不应声,觉得有些尴尬,拿过她身边的黑子说道:“姐姐什么时候爱下棋了?我记得之前你说这事是最无聊的。” “现在依旧不喜欢下,打发时间而已。”洛清芷摆了一个白子。 “那我和姐姐来一局?” “请。” 容熙落下一子,打量着洛清芷的神色,她在试探,不知道洛清芷到底知道慕容家姐妹多少事。 两人进入宫门前,寒鸦玖将慕容家的事一一告诉她们,要她们必须牢记背熟。也是那时她们才知道,洛清芷曾去过慕容家,还见过慕容家的姐妹。这样一来,她们进入宫门无异于往枪口上撞。她们原本以为自己是无锋的棋子,可那时她们才明白自己不是棋子,是弃子。在她们被围剿之前还要帮无锋做她们想做的事。 洛清芷余光瞥到容熙的眼神,说道:“别看我,看棋。” 容熙窘迫的低下头,心不在焉的落下黑子:“洛姐姐,你说我们将来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选婚,我会被选吗?” “你想吗?” “不想,但我必须被选。我不愿意随便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既然来了宫门,我就要做宫门的新娘。” “宫门的新娘有什么好的?”洛清芷不明白她们为什么都想嫁进宫门,嫁给自己不认识的人。 “宫门没什么好的,但,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口气嘛,我不想屈居人后,像叫花子一样,被宫门打发出去。” 洛清芷抬头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不解,以前的慕容绾筝虽然争强好胜但在这件事上从来都是随性。 “你很想嫁进宫门。” “姐姐难道不想吗?” 她想是因为她有喜欢的人,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喜欢上宫远徵,那么现在她巴不得离开。 “我想啊!” “姐姐,我们合作好吗?” “合作?怎么合作?” “我帮你入选,你帮我离开。”容熙提出交换条件,既然无锋拿自己当弃子,自己凭什么要为她们卖命。 容熙的提议引起洛清芷的兴趣:“说来听听。” “现在有金令牌的只有姐姐跟南笙,如果那个南笙失去被挑选的资格,那姐姐就是唯一有金令牌的人。到时不管是角公子还是徵公子,姐姐一定会入选。” 洛清芷笑她天真,即使有南笙在她也会入选,因为她有金制令牌在手:“可即使有南笙,我也依旧会入选,金制令牌有两块,选婚的公子也有两人。怎么算,我都不会落选。” 容熙一时语塞,忽然想到什么,但不敢表露,只说道:“姐姐,可我觉得角公子不一定会选新娘。” 洛清芷皱眉不悦:“什么意思?” 容熙换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姐姐,宫门之前就为角公子选过新娘,如今又选,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面对容熙的话,洛清芷不动声色,继续装傻:“慕容姑娘,不该我们操心的事,就不要动心思。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别把我扯进去,我不想趟这浑水。” “姐姐,你说过要为自己而活,我一直记着你这句话。” 洛清芷拿起一颗棋子,缓缓放下,黑子已被白子层层围剿:“那我今日就告诉你另一句话。” “什么?”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容熙低头看着棋局,自己的黑子被吃的干净:“洛姐姐,我不懂你的意思。” “要想控局就要有十全的计划,十足的把握。下错一子,就足以让你万劫不复。” “姐姐话里有话。” “你想多了。与其寄希望在别人身上,不如靠自己。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是最坚实的靠山,对吗?” “靠自己?” “没错。不管将来你想做什么,最好的合作伙伴就是你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别人才会成为你忠实的伙伴。” 洛清芷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容熙:“要想跟别人谈条件,自己就要有十足的把握。条件够吸引人,你有足够的实力,才能掌握大局。懂吗?” 容熙明白了洛清芷的意思,站起来说道:“明白了。姐姐,希望将来,我们会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洛清芷意有所指的看向棋盘:“是敌是友就看你怎么选了。” 容熙笑而不语,开门离开。洛清芷望着棋局:“一子错,满盘皆落索。但也要看这棋是谁下的。” 洛清芷走出门透气,有侍女匆匆来找她:“姑娘,傅嬷嬷找您。” “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个,姑娘先跟我来吧。” 洛清芷跟着侍女出了院子,见傅嬷嬷站在远处等着。洛清芷快走了两步上前问道:“嬷嬷找我?” 傅嬷嬷没有吭声,让身后的侍女退后,自己靠近洛清芷说道:“去河边,有人在等你。早去早回,不要被人发现。” “等我?” 傅嬷嬷没有多说,带人从她身边走过,洛清芷心中疑惑,忽然想到什么,提起裙摆往河边跑去。 河岸边宫远徵抱臂而立,河面的水,清冷的风让他眯起眼睛。微风吹动额发,心中的雀跃让他觉得风也变的温柔。 洛清芷一路小跑,直到看到河岸边长身玉立的身影,才停下脚步。她微喘着气,想要叫他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喊不出口,眼眶因为看到他变得湿润,怕是一开口就会满是哭腔。 洛清芷深吸一口气,朝他的方向跑去,宫远徵听到身后的声响,急切的回头。转身不过两秒洛清芷便扑到自己怀里,宫远徵稳稳的接住她,两人都想把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良久后,宫远徵放开洛清芷,两人眼眶微红。洛清芷仔细端详着宫远徵仿佛第一次见他,她想把他的样子刻进心里。 宫远徵拂去她眼角的泪珠,拉起她的手:“还好吗?” 洛清芷点了点头,开心之余又想到他还在闯关试炼问道:“你怎么回来了?试炼通过了?” 宫远徵弯起嘴角,点了点头。 “那就是说以后都不用再离开了,不用再去后山了是吗?” “还要去一次,拂雪三式,雪重子还没教我。我要去把所有的刀法学完才能真的回来。” “那要去多久?” “不知道,但我会尽快回来的,不会再留你一个人。” 洛清芷点了点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对了,你怎么说动傅嬷嬷给你传话的?” “我本来是想去女客院落找你的,还没进门就被那傅嬷嬷抓个正着。我可是求了她好半天,她才答应替我叫你出来。” 洛清芷了然:“原来是这样。看来傅嬷嬷也不是个油盐不进的人。” “她是不是的无所谓。饿吗?我们去吃点好吃的?” 洛清芷点头答应。 宫远徵回来的时候,夕阳已经掩进山中,此时天色渐暗,宫远徵牵着洛清芷一起回了徵宫。 徵宫的下人见宫远徵回来,忙吩咐厨房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又见洛清芷一起来,又备了她爱吃的。 徵宫里四下寂静,下人们将饭菜摆好,自动消失,不敢打扰两人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时光。 洛清芷一个人在女客院落的时候,没什么胃口,每餐不过几口就放下筷子。她能活到今天,全靠一口仙气吊着。 宫远徵回来,她心情大好,胃口也跟着好起来,竟吃了半碗米饭下去。这虽然吃的也不多,但比着之前已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宫远徵不断的给洛清芷夹菜,养猪一样,打算一顿饭把她催胖。洛清芷实在吃不动,放下筷子说道:“不行了,我实在吃不进去了,都有点想吐了。” 宫远徵听着她的话,也怕撑坏了她,才停下手。 晚饭后,洛清芷在宫远徵房间里走来走去的遛食,宫远徵坐在书案那画着暗器图纸。“真是个大忙人,闯关回来也不歇一歇。”洛清芷暗自腹诽道。 宫远徵见洛清芷看着自己愣神,开口问道:“怎么了?” 洛清芷回过神来,微笑道:“没事啊。”自己总不能说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跟自己说说话,就知道画那个破图,有什么好画的。 宫远徵看着桌上的图纸,皱眉烦恼,又见洛清芷走来走去的无聊,开口叫她:“清芷。” “嗯?” “你来。” 洛清芷走到宫远徵身边坐下:“怎么了?” 宫远徵将图纸拉到她面前:“你看这个,我总觉得这个暗器有不太完美的地方,帮我看两眼。” 洛清芷拿起图纸,皱起眉头,不是暗器不好,是她越来越看不清。她将图纸靠近灯旁,仔细看着。 “我觉得这个撞针的触发太繁杂了。这样设计,好看是好看,但是杀伤力一般。反正暗器嘛,都是用来对付敌人的,不如改改,撞针越快越好,这样内部机关打开的也会快一些,对敌人的伤害也大。” 宫远徵看着洛清芷认真的样子,轻声说道:“这才是我认识的洛清芷。” 洛清芷傲娇的说道:“那当然,我的暗器可不输你。” 宫远徵拿下洛清芷手里的图纸,一边折起,一边说道:“有时间我们比试比试?你进宫门之前我哥就说你的暗器与我不分上下。可我除了你那支梅花镖别的都没见过,有时间让我见识见识其他的。” 宫远徵说的认真,洛清芷听的无语。谁家好人这么久不见,开口就是暗器,比试的。 洛清芷心里无奈,就差翻白眼的回答:“好啊,我拿它扎死你。”说完起身就走。宫远徵拉着她的手,天真的问道:“去哪啊?” “回去睡觉。”不睡觉难不成在这陪你说些没有用的吗? “天还早呢,你放心,我跟傅嬷嬷说过了,不会有人去找你的。坐下。” 洛清芷没好气的坐回去,拿起笔在纸上画着。可能是太顺手了,不知不觉间,差点把自己飞叶镖的构造画出来。 宫远徵看着她气呼呼又不说的样子,笑的开心。 “笑什么?”洛清芷见他笑自己,嘟着嘴的问道。 “笑某些人生气,还不说,差点画出自己的暗器还不自知。” “谁不自知了,我这不是没画后边的嘛。” 宫远徵笑着掰过洛清芷,看着她,哄道:“别生气了,我错了,我不该画这该死的暗器。都是我的错。” 洛清芷笑着给他一巴掌:“讨厌。” 洛清芷低头看着桌上的图纸,脑子里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可以改进一下这个飞叶镖。暗自思索着。 灯火跳动,昏黄的灯光为洛清芷覆上一层朦胧之意。洛清芷感受到宫远徵炙热的目光,转头看向他,心跳忽然变得急速。她起身说道:“我去喝口水。” 说完就往外间走,宫远徵起身追上她,将她拉进怀中:“跑什么?” 洛清芷口是心非的回答:“谁跑了,我是要去喝水。”此时她在宫远徵怀里,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宫远徵不想拆穿她,她现在脸颊微红,呼吸都变得急促。 “这有水。”宫远徵眼神看向一旁的桌上,正放着茶盏,是刚刚给洛清芷凉的热水,此时应该已经变温,可以喝了。 洛清芷支支吾吾的遮掩,她紧张的都要吐了。虽然两人只是靠着,但宫远徵的眼神好像要吃了她。 “我......我吃多了,我喝点水顺顺。”说着就要脱离宫远徵的怀抱,她受不了了。 “吃多了,运动运动就好了。”宫远徵充满欲望的眼神看向她眼睛。 “什么意思?” “饱暖思淫欲的意思。” “啊?” 一言未尽,宫远徵的吻顺势吻在她莹润的唇上,单手轻握住洛清芷的脖颈,让她不能逃离。起初这个吻是轻柔舒适的,像晨露吻过花瓣,轻巧又带着试探。直到她清香的气息飘过他的鼻尖,他的自制力开始在失控的边缘游走,他慢慢加深力道,两人渐渐迷失在这温柔缱绻的漩涡之中。 突如其来的吻如同暴风雨一般让洛清芷不知所措。但她很快适应了下来,不自觉的配合他的动作,回吻着他。她的思念,爱意,在此刻一一迸发,这种亲近,她不再慌张,反而变得期待。有时言语无法表达的爱意,却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表达的淋漓尽致。 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口,微微喘息。他吻过她的耳垂,轻拂开衣衫,吻过她的锁骨,对上那双秋水般的眼眸,欲望如烈火般想要将眼前的人燃烧殆尽。宫远徵再次吻上她,这次多了些急切,他甚至想要撬开她的齿贝,想要暴风雨将他们淹没。 此刻门外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宫远徵没有理会。第一次没有回应,第二次咚咚的声音再次响起,洛清芷拉开他,声音微喘带着娇媚,轻声道:“有人敲门。” 宫远徵:“不管他。”再次拉近两人的距离。 咚咚咚,第三次敲门声依旧不断,洛清芷冷静的拉开他:“你还是去看看吧。” 门外:“公子?公子?” 被打扰的宫远徵火冒三丈,怒声道:“说!” 门外的侍卫听他的动静战战兢兢的回道:“外边有人找洛姑娘。” “让他等着!”说罢,拉着洛清芷走到最里间,将她抵在墙上,他真的是要疯了,原来自控是这么难的事情。 宫远徵将洛清芷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刚要吻下去,门外再次响起声音:“公子?公子?” 宫远徵快要气疯了,洛清芷推开他:“你快去看看吧。别耽误了正事。” 宫远徵气冲冲的开门:“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侍卫为难的说道:“傅嬷嬷的人在外边等着洛姑娘说现在一定要带她回去。”要不是傅嬷嬷的人在外边等着,他才不来呢,自己又不是长了两个脑袋,敢这么不要命的敲门。 洛清芷整理好衣服,头发,面无表情的走出来:“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徵公子,那暗器你只能自己看了。告辞。” 洛清芷找了说辞,淡定自若的走出去。 宫远徵怒火满腔的对着侍卫:“滚。”哐的一声,门关的生响。侍卫见他关门,转头就跑。真好,又活了一天。 第74章 交易 旧尘山谷的客栈里,寒鸦玖站在窗边,望着街道上行走的队伍说道:“你们还真是有缘分,你刚来,宫尚角就出门了。” 上官浅听到那个久违的名字,拿起茶杯的手一顿,接着不着痕迹的放下。面色无常的走到窗边只是凌乱的步伐出卖了她的内心。望着马上那道身影,上官浅缓缓的问道:“他要去哪?” “我怎么会知道,不如你下去问问他?我倒是很想看看他见到你会是什么表情。” 上官浅再次见到他心中五味杂陈。他近在眼前又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生死两岸。最后一次见面他们兵刃相向,她求他放过自己,他拿走她身上的无量流火,两人都心知肚明,那是他们留给对方的最后一丝温柔。 上官浅一记眼刀送给寒鸦玖,回首望着远去的人马身影,眼中的情绪却翻江倒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陆翎冉之后来旧尘山谷。宫门要选新娘,她亲手培养了两个魅,教她们如何成为他的新娘。 回忆起往日的点点滴滴这似乎像一把刀一样将原本愈合的心重新划开。她在院子里种满杜鹃花等着他来,可等来等去,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却等到了无锋的杀手。若不是寒鸦玖的私心,她此刻已是黄泉客了。 “别看了,人都走了。这么放不下他,不如我把你送进宫门,去找他?” 上官浅坐到寒鸦玖对面,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你废话太多了,无锋的寒鸦可不是你这个样子?” “寒鸦应该是什么样子?是像寒鸦柒还是寒鸦肆。哦,寒鸦柒好像死了很久了,你还记得他吗?” “闭嘴。”上官浅似是被触怒。 “这就生气了,看来他还真是个废物,训练你这么久都没教会你什么是忍耐。” 上官浅微怒后浅笑着回声:“你不是废物,怎么训练了三个细作,如今只剩下一个?还在宫门里畏缩着不敢出手,真是丢脸。” “上官浅!” 寒鸦玖说不过她,脸被气的通红还无可奈何。上官浅不想理他起身出去,刚开门就遇上寒鸦拾壹丧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你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寒鸦拾壹气鼓鼓的进门坐下。 寒鸦玖也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脸拉着的这么长。” 寒鸦玖气不打一处来:“哥,你能不能管管你的人,胆子大的,连我都敢耍。让她给我指路,你知道她把我带哪去了吗?” 寒鸦玖一听他是跟自己魅吵架,没吵赢吃了亏,笑出声:“带你去哪了?” “地牢!她是想把我送进去吗?” 上官浅也问道:“她都摸到地牢的位置了?宫门守卫真是越来越形同虚设。” 寒鸦拾壹:“要不是我反应快,我现在就去陪寒鸦拾了。” 寒鸦玖闻声,正经的问道:“你能确定寒鸦拾被关在那吗? ”不能,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宫门的守卫正在换岗,我怕暴露,就先离开了。” 上官浅:“三个魅,一个寒鸦,这宫门,都漏成筛子了。”说完自己离开,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寒鸦玖轻声道:“东西送到了?” “嗯,宫尚角已经出宫门了。听过宫远徵已经通过了三域试炼,回了徵宫,见了洛清芷一面后就一直在徵宫里没有出门。” “洛清芷那有什么消息?” “一切如常,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让人盯紧她,那两个魅怎么样?” “一进宫门就被怀疑了,幸亏我们提早安排,否则她们俩,完了。” 寒鸦玖没有说话,淡定的喝茶,寒鸦拾壹看着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寒鸦玖:“有话就说。” “那个,馨儿......” “她怎么了?” “我留在云潇阁的人传回消息,说她......” 寒鸦玖没有耐心,催促道:“快说!” “说她已经赎了身,离开了云潇阁。我们的人跟着她,结果被她甩开了,现在不知去向。” 寒鸦玖缓缓放下手里的杯子:“去找她,只要确认她安全,就让他们都撤回来,不用再跟着她了。” “好。”寒鸦拾壹看着寒鸦玖的表情,欲言又止的问道:“哥,你,没事吧?” “你先出去吧。” “哥,她就是个......” “出去!” 一个在红尘,一个是刺客,都知道他们不会有结果。原本寒鸦玖把她当成最后的一丝慰藉,可当寒鸦拾壹告诉自己馨儿离开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丝慰藉消失了。 他希望她过的好,可当这天来临的时候,他又有一种被抛弃的孤独感。就像一条野狗被养了几个月后又被人重新扔回大街上。那种失重感如潮水般涌上来,他想放任自己被它淹没,却又不得不努力向上游去。放任,自救,反反复复,最终承受痛苦的只有他一个人。 “楚湘,好好活下去,但愿我们永不相见。”寒鸦玖喃喃自语,只有他还记得她的真名,也只有她叫过自己的名字。 执刃殿中宫子羽一脸凝重,四个人皮灯笼明晃晃的放在大殿中央。挑衅,宣战,无锋既然不想安宁那就都别活。 金繁叫来宫远徵,一进殿见到地上的东西,看见宫子羽严肃的神情问道:“怎么回事?” 宫子羽生气的说道:“今天早上下人在执刃殿门口发现的,人皮灯笼。” “是无锋?” “除了他们还能是谁。” “他们这是在跟宫门宣战!” “这是灯笼里藏得。”说着扔给他一个竹筒,上边说:“是给你和尚角哥哥的新婚贺礼。还提到了洛清芷,说她身边有无锋的人,包括她的影卫也在宫门里。” “荒唐,他们是在挑拨离间。’ 月长老开口安抚道:“你别着急,我们自然不会信她的话。只是,这人皮灯笼要好好查查。我看过了,这灯笼与之前的人皮娃娃应该不是出自同一个人。肤质不同,这灯笼应该是用女人的皮制成的。” “女子?会是谁?” 宫子羽:“不知道,尚角哥哥亲自去查了。” 月长老:“现在选婚未定,又出来这样的事。执刃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宫子羽:“先选,等尚角哥哥回来,将新娘的事落定后在做打算。远徵,最近洛清芷那你盯着,不要再生事端。” “知道了。” 议完事的宫远徵匆匆来到女客院落,周围的仆人,侍女以及廊檐下的新娘都在窃窃私语。按道理宫远徵不该出现在这里,掌事嬷嬷看到他忙让人拦住,自己也上前问道:“徵公子,你怎么来这了?” “我来找清芷,我有事要跟她说。” “公子,这住的都是女孩子,你来不方便,听话,先回去。” 宫远徵没理他径直往里走去。宫远徵一路脚步匆匆的穿过大门,走到后院。洛清芷和几个新娘坐在水池旁,李静怡本在她对面下棋,看到宫远徵的身影好奇问道:“他是谁?” 洛清芷闻言回头看去,见宫远徵面色严肃的走来,转身站起来。 院子里的新娘都在交头接耳,南笙站在楼上默默的看着,陆翎冉和容熙,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宫远徵走近洛清芷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力道之大,根本不容她询问。 傅嬷嬷跟在他身后惊讶的问道:“徵公子这是要把洛姑娘带去哪?” “有事,晚点给你送回来。”说着就往外走。 “哎,不是,早点回来。”真不让人省心。 洛清芷被宫远徵一言不发的拉回雪青院,月影见他们两人回来,又惊又喜:“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夏夏在屋里听到声响,也晃晃悠悠的跑出来:“姐姐。” 可还没等夏夏跑进洛清芷的怀里就被宫远徵截胡抱走,交给外边的侍卫。 宫远徵拉着她在屋里坐下,嘱咐月影在外边守门。洛清芷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宫远徵严肃的问道:“你老实告诉我,宫门里,山谷里还有没有你的人?” “我的人?”洛清芷皱起眉头。她的人她早都撤出去了,这事宫远徵又不是不知道。 “是,你的人。” “当然没有,严齐他们走之前我就让他们把山谷里的影卫撤走了,你不是知道吗?” 宫远徵放下心来:“那就好。” “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宫门最近不太平,我没办法时刻在你身边,你保护好自己。” “不太平?”洛清芷反应过来什么:“你不会是觉得是我的人在搞鬼吧?宫远徵,你怎么想的,我怎么可能会言而无信的把人私自留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我没有,我就是怕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我怕将来会......” “会什么?我行事虽然谈不上光明磊落,但我自问,我没有瞒过你什么。即使在最早之前我也是第一个告诉你影卫在山谷的。你现在却来猜疑我?我要是真想对宫门做什么,我用等到今天吗?” 宫远徵见洛清芷因为委屈而通红的眼眶,想要拉她的手,却被洛清芷一把甩开:“你们太欺负人了。宫远徵,我讨厌你。” 洛清芷转身就走,宫远徵一把把她拉回来:“你听我说。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怕我来不及保护你。就算影卫真的在山谷里也没什么,他们没有你的命令,也不敢轻举妄动。我怕的是无锋会摸进宫门,万一对你不利,以你现在的身体,根本运不了功,要是出事怎么办?” 洛清芷只知道自己的身体会越来越不好,但她没有想过她连最基本的运功都做不到。 “什么叫运不了功?我怎么了?” 宫远徵意识到自己太过着急,有些话说漏了嘴。见洛清芷追问又不想骗她,只能选择沉默。 洛清芷见他不语,冷静道:“你要是不说,我就去问月长老,他要不说,我就去问云姐姐,执刃大人,总有一个人会告诉我。” “之前为了救你,我封了你部分经脉,一旦强行运功突破,会对心脏造成极大的负担,不用一刻,就......” “就死了?” 宫远徵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想承认,但那次无锋确实差点害死洛清芷,自己是好不容易把她拉回来的。 洛清芷有些不知所措,她该怎么办呢?“要是我想运功的话,有什么办法吗?” “有,但很冒险。” “是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的。” “宫远徵......” “别说了,你就是生气,我也不会告诉你,这是拿命在赌,不可以。” 入夜的徵宫寂静无声,宫远徵看着洛清芷的医案眉头紧锁。她好不容易学习练就的本领,宫远徵不想就这么放弃,总想从她的医案里寻找突破之法。 徵宫里的下人在入夜之后几乎不会走动,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引起宫远徵的警觉。他拿起刀小心翼翼的出门。角落里人影闪动,宫远徵站在暗处,见影子逐渐走近一把薄刃对准来人。 “你是谁?”宫远徵刀锋逼近,询问。 “南笙。” 南笙望着宫远徵危险的眼神目不转睛,一把薄刃正对自己的眉心。她被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神色说道:“药王谷,南笙。” “新娘?” 南笙点头:“是,新娘。” “为什么来徵宫。”宫远徵的刀不曾挪动半分,眼神中尽是噬血的兴奋感,上一个被自己抓到的可是无锋。 “来找公子。” “找我?” “我来是和公子谈交易的。” 南笙的话引起宫远徵的兴趣:“交易什么?” 南笙解释道:“公子是喜欢洛清芷,对吗?” 宫远徵轻蹙起眉头:“我喜欢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洛姑娘的身体不适合养育子嗣,而我要跟公子交换的条件就是这个。” 宫远徵的刀请挪开半分:“她怎么样与你无关,趁我现在不想跟你计较,赶紧离开。” “徵公子何不听听我的条件,再赶我走。” “我没兴趣,也不想跟你废话。”宫远徵放下刀,不想搭理她转身就走。 “徵公子,洛清芷现在应该内力尽失,只是靠喝药维持假象吧。”南笙在他身后急声说道。 宫远徵脚步微顿,但还是往前走去。南笙依旧不死心:“徵公子要是只想维持眼前的假象,那终究是梦里黄梁。洛清芷再不医治,迟早会死。可我有办法救她,只要公子答应我的条件,我拿药王谷的名义起誓,她一定会安然无恙。” 宫远徵回头:“你想要什么?” “我要公子选我做新娘。” “不可能。”宫远徵冷声拒绝。 “公子别急着拒绝。选不选我,决定权在公子手里,未到最后一刻,万事皆有可能。作为交换我会替洛姑娘医治,直到她康复。” “你要怎么治?” “这个就是我的事了。” “清芷不会让你接近她的。” “公子别忘了,我是药王谷的人,洛清芷的病,从她的药里我基本可以断个大概。徵公子毒药暗器天下无双,但论救人,还是要靠我。” 宫远徵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你深夜前来就为了这个?就这么想嫁进宫门?” “我不想嫁进宫门,我想嫁的是公子。” 宫远徵冷笑一声:“嫁给我?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 “公子没有见过我,但我早就听说过你,白日里也看到了你,这就足够了。”南笙说着上前一步,宫远徵挪动着脚步远离她:“公子,你研究毒药暗器,而我醉心医术,我们才是绝配。” 宫远徵退后一步,一个冷眼:“既然醉心医术,就先治治你的妄想症吧。” 南笙轻笑着:“明日我会把方子给徵公子送来,以示诚意。至于我是不是妄想,以后见真章。”南笙说完转身就走。 宫远徵喊来人吩咐以后入夜之后徵宫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别什么神经病都放进来。 第75章 我恨你 阴云低垂,如同巨大黑幕将天空笼罩,寒风阵阵,刮得人心烦意乱。洛清芷和宫远徵已经两日没说话了,谁都不肯低头,都觉得自己没错。 雪长老本想趁宫远徵闯关成功尽快为他选定新娘,以免再生事端。但宫尚角还没有回来,没有弟弟先选的道理,只能暂且搁置。 女客院落里,洛清芷在房中踱步,心烦气躁,门外却有人敲门。洛清芷平复好心情,扯出一抹微笑,开门却发现是南笙正端着托盘。 南笙见她开门率先说道:“洛姑娘。” “南笙?有事吗?” 南笙端着托盘自顾自的进门将其放在桌上:“受人之托,来给姑娘送药。” “受谁所托?” 南笙眼神示意的望着桌子上药:“他不让我说。只让我告诉你,这都是为了你好,不能嫌苦,不肯吃药。” 洛清芷听这话心里也猜的明白,除了他也不会有人这么说了,又看见托盘里的蜜饯更加确定是谁送来的。 “为什么是你来送?你们俩很熟吗?” 南笙解释道:“萍水相逢,不过是因为有共同的爱好而已。洛姑娘,药该凉了。” 洛清芷听这话本来稍微好转的心情,此刻变得更加糟糕。没好气的拿起药碗,不带一丝犹豫,昂头喝下:“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南笙见她气鼓鼓的样子,拿起一颗蜜饯放进她手里,微笑着说道:“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别因为我误会了别人的心意。” 洛清芷回以同样的微笑:“多谢提醒,但不用操心。有时间,多管管自己吧。”一颗蜜饯又塞回她手里。 南笙将手里的东西扔到桌上:“姐姐多保重。” 往后几日,总有不同的东西送进女客院落,南笙送来的药,宁溪送的糕点,李静怡送来的玩偶,泥人。洛清芷收到手软,秦茉抱着一大捧红梅敲门,洛清芷皱眉问道:“又是给我的?” 秦茉见她的表情,不敢吭声只点了点头。 洛清芷接过找了几个瓶子插好。反正送都送来了,不如摆了,也是个风景。 洛清芷坐着秦茉对面问道:“谁给你的?” “我也不认识,是个侍女,说是给姐姐,让我务必转交。姐姐,我看这两日总有人给你送东西,是徵公子?” “不是。” “不是?那是谁?那日我看徵公子把你拉走,我还以为你们......不是吗?” “人家可是徵公子,怎么可能跟我有关系!” “那这些东西是谁送的?角公子?” “也不是,你别瞎猜了。”洛清芷有些烦躁。她现在真不明白他们俩之间这算什么。 秦茉闲着没事,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央求道:“哎呀,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求你了。” 洛清芷被她晃得头晕,妥协道:“好好好,别晃我。送我东西的是......”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洛清芷有些不耐烦,怎么这么多人找她。洛清芷心烦的开门,见南笙端着药站在门口,忍无可忍的说道:“有完没完,他要是想送药,让他自己来,你天天来算怎么回事!” 南笙淡定的说道:“这话跟我无关,洛姑娘想说就去跟他说。我只负责送,其他一概不管。” “那这药我是不是也可以不喝。”说着就要关门,南笙拿脚挡住,眼神中带着压迫,洛清芷今日不喝这药,她就绝不可能离开。 洛清芷见她的动作,不想跟她纠缠,拿起药碗一口干下:“可以了吧。” 南笙没有说话,拿着东西离开。 秦茉见洛清芷发火大气不敢出,直到南笙离开,她关门,秦茉才敢出声:“姐姐,南笙说的他是谁呀?” 洛清芷气愤的回头:“一只小狗!”啪,门摔得来回打颤。 “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气?”李静怡刚走到门口,洛清芷啪的摔门,差点扇她脸上。 “还不是那个南笙,非要洛姐姐喝药,惹得人心里不痛快。”秦茉解释的说道。 李静怡打量着洛清芷的表情,犹豫再三还是说道:“清芷,你别怪我多嘴。我听说,最近南笙跟徵公子走的很近,两人经常在一起说说笑笑。大家都传,说徵公子可能会选她做新娘。” 洛清芷闻言气极反笑:“他爱选谁选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静怡劝道:“清芷,你别嘴硬。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其实对徵公子很在意,那日他带走你,大家也都明白他应该是中意你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你们心意相通,就别因为一些误会,再生嫌隙,让别人趁虚而入。” 洛清芷不说话,思绪杂乱的如同理不清的丝线。她当然不想这样,她也想打破这种局面,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静怡和秦茉见洛清芷没有反应,秦茉忍不住的说道:“姐姐,感情的事,我不懂。但小时候我跟妹妹吵架了,爹爹也会让妹妹来给我道歉。他说,亲姐妹之间不会因为谁先道歉就证明就一定是她的错。反而他会觉得先道歉的人很勇敢,她在为维护她们之间的感情做出自己的努力。” 洛清芷看着秦茉若有所思,李静怡见她态度有所转变也跟着劝道:“清芷,谁先迈出第一步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最近送来你这的东西很多,想必也都是徵公子送来的。既然他有心和好,你不妨就坡下驴,不要便宜了别人。” 洛清芷点了点头,只不过这一步她还要想想怎么做。 入夜,纠结一日的洛清芷,带着灯笼,拿着月影帮自己准备的糕点往徵宫走去。月黑风高,寒风呼呼作响,一阵风吹灭洛清芷手里的灯笼。 四周变得漆黑,洛清芷不免心慌,没了灯笼她什么都看不见。这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她其实早就发觉自己的眼睛有问题。白日里还好,可一旦到了晚上,灯光昏暗时,她的眼前总是会模糊不清。 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只是觉得是太累了而已。直到她陪宫远徵在后山试炼时 ,她不小心摔倒在他身上,她才发觉自己是真的出现问题了。因为摔得那一下,不是因为不小心,而是因为眼前突然的黑暗让她下意识的慌张,才会摔倒。 第一次是在雪宫,第二次是他们上元节那天从山谷回来的时候,她翻身下来的时候,眼睛突然就看不见了,她把自己摔得四仰八叉,十分滑稽。 此后,经常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前是发生在晚上,后来连白天也会出现,而且恢复的时间越来越长。所以,当灯笼被吹灭的时候,她下意识的蹲下,没了光,她就跟瞎子没什么两样。 寒风作响,眼前一片黑暗,洛清芷无助的抱住自己,她在等,等眼睛恢复,她真希望有个人能来帮帮她。 “谁在那?”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洛清芷寻声,转头,她看不到,大声说道:“是我,洛清芷。” “原来是洛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徵公子呢?” 洛清芷眼睛看不见不敢站起来,又觉得她的声音熟悉问道:“你认识我?我听你的声音,好像很熟悉。” 侍女拿着灯笼走到她身边,洛清芷感受到一点点的光。寻着光亮看去,眼前依旧是一片模糊。 “姑娘不记得我了?我是白薇啊!” “白薇。长老院里的白薇?” “是啊!” “你不应该在长老院吗?怎么会在这?” “月长老让我给执刃大人送药来,正准备回去呢。我第一次来这,天又黑,有点迷路了。” 洛清芷看不见,但又不想被发现,不敢看她,微笑着说道:“这宫门的路确实复杂。我找人带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找到了来时的路,顺着回去就行。倒是姑娘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没人陪你吗?” 洛清芷解释道:“我想去徵宫,结果风把灯吹灭了,我正想办法呢。” 白薇发觉洛清芷一直没有抬头,也没有看自己,不太像她之前的样子。从前她听别人说话,是不会这样低着头的。 白薇缓缓把灯笼拿近,试探的问道:“姑娘,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走过去就行。” 白薇发现洛清芷的不对劲,她偷偷把灯笼靠近她,自己悄悄远离,可她只是冲着自己这边微微侧头,不太像她的作风。 白薇大着胆子,偷偷低头看她的眼睛。果不其然,她的眼睛没了焦点,下意识的用耳朵寻找方向。 “姑娘,你的眼睛?” 洛清芷嘴硬的说道:“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 “姑娘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见了?”白薇拆穿她的伪装。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模糊而已。” “不对,要只是模糊,姑娘不会用耳朵寻找方向,你是真的看不见了是吗?” 洛清芷见瞒不过,承认道:“是,是看不到。但这只是暂时的,很快就可以恢复。白薇,我求你,别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就当作是我们的秘密好吗?” “可是,姑娘这样万一以后有什么危险怎么办?徵公子那么厉害,他肯定能治?”白薇着急的说道。 “不可以告诉他,不止是他,谁都不可以,听到了吗?” “这......” “白薇,算我求你了,别告诉任何人,千万不能。” 白薇见洛清芷着急的眼眶通红,又字字恳求,点头答应:“好,我不说。那姑娘是要去哪?我送你去。” 洛清芷见她答应,心中的石头落地:“麻烦你送我去徵宫吧。” 两人一路无言,一路上,洛清芷的眼睛渐渐恢复,到徵宫时,自己已经差不多可以看清东西了。 洛清芷转头看着白薇:“谢谢你白薇。” “姑娘可以看见了?”白薇欣喜的说道。 洛清芷点了点头,白薇说道:“那就好。姑娘你多保重,身体是自己的,可别耽误了。” “嗯,记得我们的约定。” 白薇点头后,看了看洛清芷,转身回了长老院。 洛清芷拿着食盒,鼓起勇气,往宫远徵的房间走去,突然有侍卫走出来,拦住她:“徵公子有令,今晚不见客。” 洛清芷疑惑:“不见客?我也不可以吗?” 侍卫行礼道:“姑娘请回吧。” 洛清芷不知道宫远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想为难眼前的人,准备离开。刚转身就听到房间里传出来的笑声。 洛清芷带着不解望向那个房间,一对身影出现在窗户上。侍卫转头为难的看了她一眼,低头请她离开。 “洛姑娘,求你别让属下为难。” 洛清芷笑道:“好,我不让你为难。”转身作势要走,却趁侍卫不防,反手点了他的穴道。拿着手里的东西往房里走去,她倒要看看这个宫远徵到底想干什么。 洛清芷进门时的一幕深深刺痛了她。手里的食盒化作武器被她狠狠的砸向宫远徵:“我来的不巧了。”她双目通红的看着宫远徵,眼中全是被欺骗的恨意。 宫远徵房中,南笙拿着医书与宫远徵讨论着,发觉一个熟悉的人影走来,人影越来越近,此时她完全可以判断是谁,所以在她快要进门时装作不稳,扑进宫远徵的怀抱里,双目含情的望着他。 这一幕在谁看来都是洛清芷这个不速之客打扰了人家的良宵一刻。 糕点摔了满地,就像自己的心,被摔得细碎。原来那个可笑的人是自己,什么真心相待都是狗屁。你念着他,人家可不一定想着你。 宫远徵忙放开南笙,见洛清芷转头就走,急忙追了出去。洛清芷越走越快,眼泪越来越汹涌。她心里很疼,像是被一丝丝拆开,然后被剁碎的疼。 “清芷,清芷!”宫远徵跑上前拉住她想要解释。 洛清芷被他扯住,她没有停留,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宫远徵,我不想看见你,离我远点。” 洛清芷决绝的转头,宫远徵挨了一巴掌依旧不放手,死死拦住他:“打我可以,但你听我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告诉我,你们是清白的?她是不小心,你是为了扶她?”他要说的话被洛清芷全说完了,自己被问得哑口无言:“我......” 洛清芷自嘲的笑道:“是我眼瞎,是我不自量力。你没错,她也没错,错的人是我。宫远徵,或许你对她没有什么,但她对你可就说不清了。” “清芷。”宫远徵弱弱的唤道。 “别叫我。”洛清芷甩开他就走,宫远徵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他不能放她走,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宫远徵拦她,洛清芷气急的跟他动手,两人在院子里一来一回,招招不落。宫远徵想趁洛清芷转身点她的穴道,却被洛清芷反手点住:“点穴是我教你的,我不会让你把它用在我身上。” “清芷!”宫远徵喊住要走的洛清芷,她脚步一顿,说道:“你我之间就此作罢,以后就做陌路人吧。”豆大的泪珠如流水般涌出眼眶,只留给宫远徵一个绝情的背影。 第76章 我嫌脏 偌大的宫门,洛清芷却无处可去,自己又不想回女客院落,失魂落魄的走回雪青院,那是她唯一能逃避的地方。 夜已深,月影带着夏夏早已歇下。洛清芷推了推门没有打开,敲了两声也没人开门。寒风,孤寂,委屈,伤心,混成一把利剑刺穿她的心脏。形单影只的她再次被抛弃在无人的荒野,只是这次没有人救她,也不会有人送她回家。 没人开门,洛清芷强打起精神,趁着眼睛还能看见,飞身进了院中。院中的陈设还在,但她却有种故地重游的孤独感。 她环顾着四周,从前院子里的人没了,陪她的人也没了,她向往,爱的人在这个夜晚也消失了。她推开房门,屋里一片漆黑,自己跌跌撞撞的在屋里坐下,空荡荡的房子只有一轮明月陪着她。 心被抽空,洛清芷想哭却出不了声,她只能抱着自己在黑夜中无声的落泪。 月影早起打扫院子,见洛清芷的房门开着,也没在意还以为是昨晚风大把门吹开的。严齐走前给夏夏做了个风车,夏夏因为没人跟自己玩,每日里都拿着它到处跑。洛清芷的房门开着,她以为她回来了,兴奋的往房里跑去:“姐姐,姐姐。” 月影听着她叫姐姐,又往房里跑去,只当作她是想洛清芷了,哄道:“清芷姐姐不在,夏夏,出来玩,别在里边碰坏了东西。” “姐姐在。”夏夏进门寻找着,发现洛清芷坐在床上一言不发,脸上的泪痕未干。她叫她,但却没有反应。 月影以为夏夏在胡说,放下手里的活,想把她带出来:“姐姐不在,夏夏听话,快出来。” 夏夏跑出去拉着月影的手往里拽她:“姐姐在。她哭了。” 月影笑着进门,本想哄着夏夏走,没想到却真的看到洛清芷坐在那:“小姐?你怎么回来了?发生什么了?”月影看着没有生气的洛清芷,慌忙上前问着。 洛清芷没有回话,眼泪还在不断的落下。她一言不发,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月影着急的喊她:“这是怎么了?小姐你说话呀?”她知道洛清芷肯定是受了委屈,要不然不可能自己一声不吭的跑回来。 洛清芷抬头看着月影,泪水如同决堤一般,她抱着她:“月影,我想回家,我想回去。” 洛清芷哭,月影也哭,她抱着洛清芷,安慰着,夏夏也学着月影的样子,抱着洛清芷。洛清芷哭的伤心,宫门,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月影,你去,去想办法告诉璟和严齐,我想回家,我不想在这待下去了,我讨厌宫门,你让他们来带我回去吧,我不想留在这儿了。” 月影哭着点头答应:“好,我去找人通知璟公子,让他来接我们,我们离开这,再也不回来了。” 哐哐哐,门外响起砸门声。月影听见声音,擦了眼泪想去开门,却被洛清芷拽住:“别去,不管是谁,都别开门。” 砸门的声音不断,洛清芷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月影抱着她安抚道:“没事的小姐,有我在呢。” 突然,咣的一声,门被踹开。宫远徵闯进雪青院。昨晚穴道解开后,他着急找她,南笙回了女客院落,发现洛清芷屋里的灯是黑的,又折回去告诉了宫远徵。宫远徵知道洛清芷能去的地方不多,他来了雪青院一趟,但见屋里灯黑着,以为她不在,又去了商宫。 宫紫商被他吵醒,听他找洛清芷,自己云里雾里的说:“清芷没来我这儿。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宫远徵闻言转身就走,宫紫商在身后没追上,幸亏金繁值守回来替她拦住他。 宫紫商:“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找人会惹出麻烦的。冷静点,清芷又出不去,她只会在宫门里。等天亮了再找也不迟,你也给她点时间,让她冷静冷静。” 宫远徵急切道:“姐,这次不一样。我怕......” “不一样?出什么事了?” 宫远徵没有耐心跟她解释,转头要走,宫紫商忙让金繁拦着他:“把话说明白了再走。” 宫远徵无奈,见宫紫商不罢休只能将前因后果一一赘述。 宫紫商听完,抄起手边的书本,茶盏就朝他扔过去。幸亏宫远徵躲得及时,要不然非破相不可。 宫紫商一边砸一边教训道:“真是长本事了,还学会朝三暮四,脚踏两条船了。” 宫远徵一边躲,一边往金繁身后躲:“我没有,这都是误会。” 宫紫商:“误会个死人头,你给我过来。” 金繁怕宫紫商打死宫远徵,扛起她就往外走。宫紫商喊道:“放我下来,我要打死他。” 金繁带走宫紫商又吩咐商宫的人留住宫远徵。等安抚好宫紫商后,金繁又回来告诉宫远徵让他冷静点,等天亮了再去雪青院看看。不要声张,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宫远徵急切的闯进院子里,月影见是他和洛清芷说道:“小姐,是徵公子。” 洛清芷听到他的名字就像应激一样:“让他走,我不想看见他,走啊!” 月影急忙跑出去阻拦,夏夏以为洛清芷是害怕,学着月影的样子抱着她:“姐姐不怕。” 宫远徵见月影出来,张开双臂拦着自己,他断定洛清芷一定在这。宫远徵冷着脸一把推开她,往屋里走去。 进门见洛清芷坐在床上,他没有说话,抱起夏夏将她和月影关在门外。 洛清芷见他动作,急忙下床,厌恶的眼神望向他:“你想干什么?” 宫远徵走到她身边开口道:“昨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对南笙没有那个意思。” “那是你的事,与跟我无关。” “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我对你从来没有变过。” “相信什么?” “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我跟南笙相识只是因为我们对医术有共同的追求,我们昨晚只是在研习医术,没有其他的。” “宫远徵,你说这话不觉得好笑吗?研习医术需要你抱着她吗?” “她只是一时摔倒,扶了我一把而已。” “而已!只是那样的话需要用那种眼神看你吗?恨不得吃了你的眼神。宫远徵,你当我是傻子吗?” “洛清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专断,可不可以仔细听我讲话。我说了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 洛清芷冷冷的说道:“那我是要谢谢徵公子吗?谢谢你能看上我,谢谢你愿意一大早来跟我解释。我应该感恩戴德,然后痛哭流涕的扑进你的怀里,说我误会你了。对吗?” “你能别用这种语气说话吗?” “那我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像南笙一样含情脉脉的看着你,轻声细语的和你说,我不在乎是吗?” “清芷。” “你别叫我!宫远徵,也许你我本来就没有缘分,从前种种不过是孽缘罢了。” “孽缘?”宫远徵双目通红的重复着。 “没错,孽缘!我就不应该来宫门,不应该认识你,更不应该去后山找你,不该听你那些话,不该留下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能有今日,是我活该。” “所以,你后悔了?” “没错,我是后悔了。像我这种人就应该活在地狱里,不该妄想爬回人间。宫远徵,谢谢你让我认清了自己,我是该回到我原本的位置上去了。” 一番话让宫远徵不知所措,他想牵洛清芷的手因为她后退的一步,停在半空:“我......我知道你现在在气头上,是我的错。你气我,打我都可以,能不能,别离开我。” 洛清芷自嘲的笑了一声,转头擦掉自己的眼泪说道:“宫远徵,你觉得这可能吗?你看看我,看看!我留下,拿什么留?凭什么留?让我靠着你施舍给我的情意在这宫门里挨日子吗?像我娘那样憋在一方院子里度过半生?我做不到!南笙与你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选她比选我更有利于宫门,至少她不会让我一样总给你惹麻烦。”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喜欢她,清芷,我爱的是你。” “爱?一时兴起的爱吗?” “当然不是!” “那你爱我什么?” “我......”宫远徵一时语塞。 “你看,你也说不出来。”宫远徵的欲言又止让洛清芷彻底心碎,原来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 “你说你不喜欢她,那她为什么会深夜在徵宫?为什么在你的房间里?侍卫又为什么要拦我?宫远徵你真的当我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可以被你随意哄骗?还是你觉得我傻,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我是有不得已苦衷!” “什么样的苦衷你不能直接告诉我!我难道还没有南笙值得你信任吗?” “不是的!” “宫远徵你到底把我当什么?玩偶?没人陪你的时候你就哄我两句,有人了就把我扔在一边。我就应该被你们随意践踏,我的感情对你来说就这么不值钱!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啊!” “清芷。” “你别再叫我了!我恨你,恨透了你。” 洛清芷拿出自己放在身上的金制令牌,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和他长相守的,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将令牌扔在桌上:“这令牌还给你们,放我离开,从此我们再不相见。” 宫远徵抱住要离开的洛清芷:“不可能,我绝不可能放你走。” “放手!” “我不可能放开你。” “宫远徵,何必呢,体面一点分开不好吗? “不是的,你听我说。我对天发誓,这就是一场误会。你冷静点,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洛清芷冷笑一声:“是不是误会已经无所谓了,我死心了。算我求你,放开我吧,我不喜欢碰别人碰过的人和东西,我嫌脏。” 洛清芷的话让宫远徵一愣,原本用力的双臂,缓缓松了力:“什么?” “我说,我嫌脏!” 宫远徵望着她倔强的眼神,不带一丝情感的双目:“你是不是铁了心要离开?” 洛清芷看着他的眼睛,带着倔强:“是,我厌恶这里的一切,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 “我要是说不可能呢?” “腿长在我身上,你留不住!” “好,那就试试!”宫远徵发疯一样的扯过洛清芷,力道大到吓人,洛清芷想要挣脱可无奈力量悬殊。 宫远徵将她拉到床榻边,一把将她甩过去,洛清芷疼的闷哼一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宫远徵欺身而上,撕扯开她的衣服。 洛清芷挣扎着:“放开我,宫远徵,你混蛋,放手!” 宫远徵依旧不言不语,手上的动作粗暴,洛清芷真正的激怒了他,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就一起毁灭吧。 月影听到屋里的动静,着急的拍打着门,但门被反锁,以她的力量根本打不开。 屋里一片狼藉,洛清芷被宫远徵压在床上,衣服被扯坏了大半,不管自己怎么打他,咬他都不放手。 “宫远徵,你疯了吗?” 宫远徵将洛清芷的双臂压在头顶,带着愤怒与割裂:“我是疯了,你要走,我绝不答应。洛清芷,既然不能相爱,那我们索性就互相折磨到底。只有你能在我身边,别的,我不在乎。” 说着,他啃咬上她半露的肩膀,将她死死压在自己的身下。不管洛清芷如何哭喊,他都无动于衷。 洛清芷绝望的哭喊着想要推开他,可力量上的悬殊,让她陷入深深的黑暗。 忽然,门被外力强制打开,一道强大的力道将宫远徵扯开,接着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宫远徵被打的慌神,接着又是一巴掌。这力道让他清醒过来,抬头看去才发现是宫尚角怒火中烧的看着自己。 “哥。” 宫紫商紧随其后,跟着宫尚角进门,他拉开宫远徵的时候,宫紫商眼疾手快的扶起洛清芷,用被子将她的身体盖住。 “滚出去。” “哥,我......” “滚!” 宫远徵离开房间,洛清芷被他吓得瑟瑟发抖,宫尚角看了看洛清芷,没有说什么只让宫紫商照顾好她,也跟着离开。 第77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匆匆出门的宫远徵碰上前来寻找他的南笙,看着他脸上的掌印,竟红了眼眶。雪青院前,两人站在那里甚是扎眼。月影本来随着宫紫商进去照看洛清芷,见她衣衫不整的想去拿套衣服替她换上。结果出门就望见两人站在门口的一幕。 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了,月影从前不想惹事,但也忍不住,端起打扫院子的水盆,一盆水泼向两人。两人被浇了个透心凉,远处的宫尚角都看的一愣。 水盆被月影扔的乒乓作响,她不满的看着两人:“徵公子,你们要想柔情蜜意麻烦回你的徵宫去。这院子现在是我们姑娘住着,我们见不得脏东西!请你们马上离开!” 南笙气愤的回嘴:“这里是宫门,不是洛家,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置喙。” “姑娘说的是,这里是宫门,我们留不起。徵公子,你放心,我会带着我家小姐尽快离开,绝不耽误你的好事!” 宫远徵此时正后悔自己的冲动,对月影的话也没什么反应,转头就要走。 宫尚角此时也走到门口,他脚步一顿看了宫远徵和南笙一眼,一言未发。冷着脸走了出去。宫远徵知道,是自己做的太过了。 月影不想理他们,冷哼一声转头要走,南笙见她的态度有些不满,刚要找她算账,就见宫紫商慌张的跑出来,大声喊道:“月影,快去找大夫,清芷咳血了,快去!” 宫远徵听到声响,推开南笙急忙往屋子里跑去,月影愣了愣,也忙去医馆找人。 宫远徵进门发现洛清芷床前咳出的鲜血,他顾不得许多,拉过她的手想要搭脉。洛清芷伤心过度,心火上炎,她本就身体不好,病来如山倒,直接将她压垮了。 洛清芷看到宫远徵慌忙躲避,挣脱他的手,不想他碰自己。 宫远徵见状安抚道:“我知道你恨我,但身体重要,你先让我看看。我保证,搭完脉,我不会再碰你,绝对不会。” 洛清芷摇头拒绝,她决绝的说道:“走开!” “我求你,你让我看一眼,看完我就走,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好吗?” 宫紫商也劝道:“清芷,身体重要,你让远徵看完,我替你把他赶走。” 洛清芷强撑着坐起来,身上是被他扯坏的衣服,绝情的说道:“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你碰我一下。滚,滚!” 洛清芷的决绝任谁都不能再逼她,宫远徵失魂落魄的坐在门外,南笙却走进院子里安慰着:“徵公子,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宫紫商听着她的动静,怒火中烧,安抚好洛清芷后,开门将她拉到一边说道:“南笙姑娘,你不用在这装的善解人意,今天的事都是因你而起,我要是你就离这远远的,省的给自己找不痛快。” 南笙委屈的说道:“我跟徵公子清清白白,大小姐不能因为跟洛清芷交好就开口污蔑我。再者说,我就算是喜欢徵公子又能如何,我本来就是嫁进宫门的新娘,想要嫁给徵公子,有错吗?” 宫远徵:“够了,你先走吧!” 南笙:“公子?” 宫远徵:“出去!” 南笙带着不甘心的神色转身离开。 月影没有找到大夫,只能去找宫子羽,幸好月长老也在执刃殿,跟着她匆匆而来。月影先一步进入雪青院,见面如死灰的宫远徵坐在门外,也没理他径直进屋去看洛清芷。 月长老见他那样,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宫远徵没有回话,月长老见问不出来什么,只能进屋。这三天两头的,他都快成医馆的大夫了。 所幸,洛清芷没什么大碍,喝两副药也就好了。 宫远徵听她没事,心里的石头落地,知道她不想看见自己灰心丧意的去了角宫,结果,宫尚角迟迟不肯见他,从天亮坐到天黑,连宫尚角的人影都没有见到。 “故事不长,但很难讲。相遇时脸红,分开时眼红。” 洛清芷深深爱过一个人,他肆意如风,是飘扬的雪,是这世间的灿烂。 洛清芷痛入骨髓的恨过一个人,他是深夜吹灭孤灯的寒风,是穿透心脏的长箭,是她最后饮下的鸩酒。 两人的事在宫门里闹得沸沸扬扬,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也不知道是谁造的谣,总之洛清芷就是一个妒妇。 执刃殿中,雪长老,月长老,宫子羽坐在上方,面色无情的看着跪在中央的宫远徵。宫紫商,宫尚角立在一侧,一言不发。 雪长老:“这事,该有个定论了,远徵你是怎么想的?” 宫远徵没有说话。雪长老见他的模样,无奈的看向宫子羽。宫子羽能怎么办?他是执刃,不是三清真人,做不到两全,又不想两人就此散场。 “要不,我去找洛清芷,跟她谈谈?哥,你觉得呢?” 宫尚角:“她脾气倔强,你去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宫子羽:“姐,要不你和阿云去一趟?” 宫紫商:“早就已经劝过了,嘴巴说干了,人家也是要离开的。” 宫子羽:“那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她走吧?” 宫远徵此时说道:“让她走。” 宫子羽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宫远徵坚定的重复道:“我说让她走。” 宫子羽:“你真的想好了?放她离开,你们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想好了,宫门不适合她,我对不住她,让她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吧。” 宫子羽正为难着,金繁来报:“执刃大人,女客院落出事了。” 院子中,侍卫将这里团团围住,一张白布盖着一具尸体,洛清芷,慕容绾宜浑身是血的跪在地上。众人匆匆来到女客院落,宫子羽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回答道:“回执刃大人,洛姑娘杀了南笙姑娘,慕容姑娘也有嫌疑。” “什么?”宫子羽大惊。他知道洛清芷有仇必报,但没想到她会公然行凶。 洛清芷如同傀儡般跪在地上,没有表情,没有辩驳,面如死灰。宫远徵,上前蹲在她面前:“清芷,你看着我,真的是你吗?” 洛清芷轻轻抽动胳膊,不想他碰自己。她低着头依旧一声不吭。 宫远徵将她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不会就这么动手。但你要说呀,清芷。” 洛清芷望向他,幽幽的说道:“随你们吧,我无所谓。” “清芷。” 宫子羽:“好了,先把她们押下去吧,等明日慢慢审问。” 宫远徵:“要带她去哪?” 宫子羽:“先关进地牢吧。” 侍卫:“是。” 众人带走洛清芷她们,院子里只剩兄弟三人。宫远徵急切的问道:“你真要把她关进地牢?” 宫子羽:“不然怎么办?你也看见了,问她什么,她都不说 南笙死了,宫门要给药王谷一个交代。还有慕容家也牵涉其中,我不能包庇她。” 宫远徵:“可是......” 宫子羽:“别可是了,我也很难办,你就别为难我了。”宫子羽转身就走,宫远徵求救的看向宫尚角:“哥。” “公事公办,回去吧。” 地牢里阴暗潮湿,洛清芷心灰意冷的靠在一角,陆翎冉见她没有生气的样子,挪到她身旁,轻声的问道:“为什么不解释?” 洛清芷没有答话,眼神涣散的看着前方。陆翎冉也没有介意她的态度,接着说道:“从前,你意气风发,我怎么都想不到,你会有今天,会这么狼狈。” 洛清芷嘶哑的声音回答道:“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也没想到,以前你那么胆小,现在竟然进了地牢也能面不改色。” “谁说我不怕的,只不过我想着我问心无愧,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洛清芷憔悴的望向她:“这事明明跟你无关,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 “我想着,要是我置身事外,那就没有人可以证明你的清白。南笙的死跟你无关,如果你没有证人,大概率会被冤死在这儿。我们好歹相识一场,我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洛清芷暖心一笑,环视着四周;“看见那几间屋子里的人了吗?” 陆翎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群狼狈至极的人,低着头蜷缩在角落里:“他们是谁?” 洛清芷解释道:“无锋。” “无锋!” “那里关的都是宫门抓住的无锋刺客。他们熬过了鞭刑和夹棍,熬过了宫远徵的毒药,把自己弄得浑身都是伤,只剩半口气。但他们依旧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图什么?” 陆翎冉眼神盯着那个方向,缓缓问道:“他们将来会死吗?” “会。他们一日不说,宫门就会一直用刑,直到他们生命结束。” “可万一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无锋之人,死有余辜。慕容,如果你也会和他们一样遭受这些刑罚,你会害怕吗?” “我又不是无锋,怎么会遭受这些。” “我没说你是无锋。” 陆翎冉看着洛清芷的神色,不由得闪过一丝害怕:“姐姐的意思是?” “我是说,你进了地牢,万一宫门要对你用刑,岂不是我连累了你。” ”不会的,宫门不会轻易对我们用刑的,万一传扬出去,他们可没办法向我们的爹娘交代。“ 洛清芷闻言,微笑着,将她额前的碎发整理好:“我们的爹娘可不一样。你爹把你当掌上明珠,而我?草芥罢了。” 此时宫门的侍卫打开牢门,说道:“慕容姑娘,角公子有请。” 陆翎冉惊慌的拉着洛清芷:“姐姐。” “没事的,宫尚角不会对你怎么样。他无非是想知道真相,直说就是。” 陆翎冉跟着侍卫前往审讯室,途经关押无锋的牢房时,一道熟悉的身影,让她心头一颤。寒鸦拾正苟延残喘的,靠在角落的石壁上,等待死亡的降临。 陆翎冉被带到一间单独的小屋里,宫尚角正背手站在那。 侍卫:“角公子,人带来了。” “知道了。” 侍卫离开,陆翎冉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低着头不敢看宫尚角。 宫尚角:“说吧。” “说什么?” “洛清芷到底有没有杀南笙?” “应该没有。” “应该?”宫尚角寒冷的语气,让陆翎冉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我看到是南笙自己撞到短刃上,洛姑娘也很吃惊她的做法。”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今天在院子里听说洛姑娘回女客院落收拾东西,又想着前几日大家在说南笙和徵公子的事,我们好歹相识一场,就想着去看看她。我还没走到门口,就从窗户里看到南笙攥着洛姑娘的手,将匕首插进自己身体里。我吓坏了,急忙跑过去,结果就看见南笙姑娘已经死了。” “你是说南笙自己杀了自己?” “是。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真的是这样,虽然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敢肯定洛姑娘真的没有杀人。” “你以前就认识洛清芷?” “嗯,两年前她去过我家,教过绾筝骑马射箭。” “既是旧相识,那你就有包庇洛清芷,作伪证的嫌疑,你的话做不得证据。”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虽然认识洛姑娘,但没有什么私交。我只是不想她受到冤枉。” “冤枉?你说南笙是自杀,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翎冉思索着:“我也不知道,但我能肯定,洛姑娘真的没有杀她。” 宫尚角没有再问,转身出去,陆翎冉在他身后说道:“角公子,你相信我,洛姑娘真的没有杀人。” 宫尚角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走到牢房,看着角落里已经心死的洛清芷,蹲下身说道:“值得吗?” 洛清芷问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为了一时痛快,杀了南笙,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值得吗?” “你是觉得我是因为嫉妒,憎恨,所以才杀了她?”洛清芷难以相信,眼前这个质问自己的人,竟是她最尊敬,最信任的人。 “以你的性格,你会放过他吗?” 洛清芷自嘲般的笑道:“你真的是太小看我了。我是有仇必报,但情仇,我不屑于动手。宫远徵既然无情,那我又何必为了他,沾满鲜血。” “可你做事从来都不问缘由,不惜代价,只为自己开心,不是吗?” “宫尚角,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你是什么样的人,江湖人尽皆知。你我虽然相识,但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能包庇,纵容你。” “好啊,悉听尊便。” 侍卫带着陆翎冉早已站在牢房外,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底。 宫尚角不想跟她周旋,站起身来:“你既然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念往日之情。来人,带她去审讯室。” 侍卫闻令想要上前拉走洛清芷。可洛清芷却自己站起身来:“我自己能走。” 宫尚角跟在两人的身后,路过陆翎冉说道:“慕容姑娘,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要委屈你在这牢房里多待几日了。” “是。角公子,我想求你件事,能不能让我见见我妹妹。” “牢房重地,闲人勿进。” “我就是怕她担心,我就见一面,让我们说两句话就好,请您应允。” 宫尚角没有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转头离开。 不久后,伤痕累累的洛清芷被拖回牢房,陆翎冉急忙上前查看:“洛姐姐,洛姐姐。”洛清芷已经昏死过去。 陆翎冉对着侍卫喊道:“你们,你们竟敢用刑,就不怕洛家找上门来吗?” “他们没有机会的,死心吧。”侍卫没有再理会她,锁门离开。 宫尚角不久后站在门外,看着奄奄一息的洛清芷:“还不说吗?” 洛清芷已从昏迷中醒来:“你想我说什么?” “为什么要在宫门杀人?” “我没有,我没杀她。” “洛清芷,嘴硬是没有用的,你知道宫门的刑罚有多残酷,你熬不过去的。” “熬不过,大不了一死。但我没做的事,绝不会认!” 洛清芷“铁骨铮铮”让宫尚角陷入两难,他又不能真的像对那些无锋之人一样对她。她真的是很让人头疼。 此时宫远徵也来地牢,走到牢门前,看了洛清芷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不忍心的说道:“哥,要不,算了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走到这一步了,谁都无法置身事外。我们要给药王谷一个交代才行。” 宫远徵紧咬牙根:“但她已经这样了,我们......哥,她虽然快意恩仇,但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宫尚角冷声道:“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执刃和长老们自有决断,你就别插手了。” “哥!” 宫尚角抬手制止道:“你还是听长老们的话,去找雪公子学习刀法吧。这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宫远徵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是徒劳,只问道:“我听哥的。但我给她治伤总可以吧,她要有事,我们也没办法跟洛家交代。” 宫尚角没有理会,转身离开,算是默认他的话。 宫远徵见状连忙让人开门进去:“清芷,我知道你讨厌我。但眼下,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接着他点了她的穴道,以防她反抗。 月华霜重,阴冷的牢房里,陆翎冉将药一口口的喂给洛清芷。开始她不肯喝,陆翎冉直接掰开嘴灌了进去。洛清芷吃了苦头,却学会了听话。 慕容绾筝在夜深时前来,带着御寒的衣服和一些侍卫查不到的东西。 陆翎冉见到容熙的身影,喊道:“妹妹。” “姐。”容熙急切的跑上前:“姐,我都听说了,我也帮不上忙。这衣服给你,能帮你御寒。”说着,深深握了握陆翎冉的手。 “好,阿筝,你也照顾好自己,别忘了我们为什么来宫门,不能让爹娘担心。”说着眼神瞟向那处阴暗处。 容熙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姐,我不能多待,你保重。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没事了,角公子一定会还你清白的。” “嗯,我知道。走吧。” “姐,你保重!” 夜深人静的牢房,陆翎冉盯着那处,露出浅浅的笑容,心中不断想着:“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78章 撑腰的人来了 一连几天,洛清芷都在受罚中度过,痛苦的喊叫声在地牢中回响。 满身伤痕,药石无医。宫远徵的药于她已是无用,只等着死神将她带走,她便可以解脱了。 地牢的侍卫,按照规矩每日都会带走洛清芷。太阳升起会驱散黑暗,可对地牢的人来说,太阳升起也代表着折磨的开始。 长鞭一道道的打在她的身上,这次没有半刻她就昏了过去。侍卫将消息告知了金繁。执刃殿里,宫子羽看着宫尚角的晦暗不明的神情咽了一口唾沫:“哥,我们是不是要告诉远徵弟弟一声?再继续下去,万一他知道了,我怕我保不住执刃殿。” “不可以,就让他在后山好好学习刀法,其他事一律不能告诉他。” “那洛清芷要真死了怎么办?咱们要不就算了吧!” “怎么,学会打退堂鼓了?” “那倒不是,这不是怕她出事嘛。” “不会的,放心吧,一切照常进行即可。” 昏暗的牢房里,宫尚角迈着四方步走来,牢房里的洛清芷气若游丝的躺在烂草之中。 “还不说?” 洛清芷没有回话,勉强睁眼看向他:“无话可说。” “好,那就别怪我心狠。清芷,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我会跟执刃提议,给你一个痛快。” “多谢!” “来人。” 侍卫闻声立马上前:“公子” 宫尚角吩咐道:“把她们俩人分开,等候执刃发落。” 侍卫应声:“是。” 渺无人烟的竹林中,上官浅挥动手中的细剑不断习练,阵阵剑光扫落枯黄的枝叶。寒鸦玖站在远处打量着她,嘴角不时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看着上官浅的剑法越来越凌乱,脚下也没了章法。寒鸦玖拔刀翻身落下,迅速与之交锋。寒鸦玖步步紧逼,招招向着上官浅的要害刺去,两人你来我往,激起满地竹叶,随风飞舞。 很快上官浅渐渐不敌,随着一声凌厉的声响,上官浅的细剑被击落,寒鸦玖的刀刃对准她的脖颈。 林中渐渐恢复平静,寒鸦玖转手收刀,冷酷的看着上官浅说道:“剑随心走,心里有事?” 上官浅遮掩的说道:“没有,我只是长久不练,有些生疏了而已。” 寒鸦玖听她的话不免觉得好笑:“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可不是几日不练就能忘记的。就像人,有些人一旦刻进你的心里,就再也忘不掉了。” 上官浅闻言脸上出现一丝愠怒;“你想说什么?” “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上官浅愠色渐浓:“少管我。” 寒鸦玖见她生气,越来越有兴趣,故意刺激她说道:“既然忘不了他,为何不去找他?难不成是怕他把你当成无锋细作关起来,还是怕他再抛弃你一次?哦,对了,上次你能离开宫门,就是宫尚角把你放走的吧,这么看他也不是完全对你无情。要不要我帮你一把,让你们旧人相见。” 上官浅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回怼道:“管好自己,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寒鸦玖一把推开她:“敢动心,却不敢承认,胆、小、 鬼。你不是爱着他吗?说出来又能怎么样!” “我没有。” “没有,为什么要在你那院子里种满杜鹃花,你不就是想等着他来找你嘛。结果,宫尚角没等来,却等来了无锋的杀手。上官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现在出现在宫尚角面前他会是什么反应?” 上官浅没有理他,转头就走,寒鸦玖在她身后喊道:“逃避是没有用的,上官浅,我要是你就想想要怎么跟他见面。” 寒鸦拾壹偷看了半日,看上官浅气呼呼的离开,自己才悄悄从树上下来。刚刚两人的对话他听的明白,心里也有些八卦,遂问道:“哥,她跟宫尚角是真的?” 寒鸦玖白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别瞎打听,你的事做完了吗?” “当然了,要不然我能在这吗?” 寒鸦玖没有理他,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央求着说道:“哥,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吧,他俩真的......那个?” 寒鸦玖嫌弃的解释道:“孩子都有了,你说呢?” 寒鸦拾壹又惊讶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哎哟~不过话说回来,她跟宫尚角还挺配的,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没在一起呀。这郎才女貌,豺狼虎豹的多般配。你说这宫尚角也是,到手的媳妇都能跑了,他还能干点什么。你看人家宫子羽,愣是把云为衫从无锋刺客变成了执刃夫人。要不说这人比人气死人呢,上官浅比着云为衫,这运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寒鸦拾壹小嘴叭叭叭的不停,寒鸦玖面色无语的看着他:“你很闲啊?” 寒鸦拾壹被问的一愣:“啊?”接着反应过来:“没有,没有,开玩笑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回来!”寒鸦玖喊住他。 寒鸦拾壹求饶着:“哥,我错了,我就是一时兴起,才胡说八道的。” “我没说这个。” “那是?” “馨儿,找到她了吗?” 寒鸦拾壹神色凌然变得不同,正色道:“没有。她好像在刻意躲着我们,每次稍有线索,我们的人刚去查,线索就断了。哥,要不,我们别找了。你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人家既然躲着你,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寒鸦玖眼中闪过一抹悲伤的神色,接着说道:“再找找吧,就当最后一次。” 寒鸦拾壹低着头小声嘀咕道:“还好意思说人家上官浅是胆小鬼,你还不是一样。人家起码有孩子,你连人家姑娘的手都没拉过,丢人。” 寒鸦玖听着他嘀嘀咕咕的声音,皱着眉头问道:“你说什么?” “没事,我去找她。” 寒鸦拾壹离开,寒鸦玖站在林中,抬起头望向天空。天气很好,有风,天气越来越暖和,他却越来越孤独。 冬日的寒意将散未散,连日的春雨一阵一阵下个没完,整个旧尘山谷都笼罩在寒意之下,路边那点点初初冒头的嫩芽,好似都活得很艰难。 宫尚角与宫子羽在执刃殿商议着洛清芷的事。宫子羽甚是头疼,洛清芷真的算是他现世的祖宗奶奶了,还没有几个人像她这么难约束的。 宫远徵已在后山多日,也不知道他的进度如何。宫子羽见月长老闲庭信步的走来,开口问道:“你来的正好,远徵刀法学的怎么了?” “已经差不多了。” 宫子羽:“差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月长老:“这不好理解吗?宫远徵学的很快,拂雪三式和斩月三式他基本上已经可以发挥它最大的威力,现在正在学镜花三式。” “真的假的?我都学了那么久,他怎么可能这快就学会。” 月长老淡淡的说道:“他的底子本来就比你好,比你学的快,不是很正常吗?” “哎哎哎,打人不打脸啊!” 月长老耸了耸肩,顺着宫子羽的视线转头看去。金繁正拿着一封书信,匆匆进门。 “执刃大人,前方哨点送来的急报。” 月长老顺手拿过金繁手里的急报,上前递给宫子羽。 宫子羽展信看了几个字后,苦大仇深的看向宫尚角,将手里的急报递给他:“完了,撑腰的来了。” 月长老和金繁不解的看向他,月长老问道:“怎么了?” 宫尚角看了信中的内容,说道:“迟早的事,你做好心理准备就行。” 宫子羽:“又是我,我不干!” 宫尚角:“你是执刃,舍你其谁。” 宫子羽泄气的坐在执刃位上,扶脸生气。 月长老听的云里雾里,上前问道:“你们兄弟俩打的什么哑谜,不能说给我们听听吗?” 宫子羽解释道:“又不是什么好事。” 月长老,金繁疑惑的看着,宫子羽坐正身子说道:“完颜璟回来了。”又对着金繁说道:“金繁你去找几个人,把羽宫四处都加固一下。” 金繁:“加固羽宫做什么?” 宫子羽:“我怕完颜璟会把羽宫拆了,我不想露宿街头。” 月长老和宫尚角露出一丝笑容,宫尚角说道:“没那么严重,金繁,你让金复去接他进来。” 金繁:“是。” 宫子羽:“对了哥,要不我们把洛清芷放出来吧。” 宫尚角拒绝道:“不用。” 宫子羽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月长老一头雾水,宫尚角浅笑着弯起嘴角。 金复接到命令,一刻也未敢耽误,将完颜璟一行带入宫门口。金复先行回到羽宫复命。完颜璟在到达宫门外后,面色冷漠,带着不可接近的寒气,轻身跃下马匹,快步走进宫门。 一身黑色刺金斗篷长袍因为急促的步伐带来的寒风被轻轻掀起。众人见他,被他骇人的气场一震,接着敛声屏气,退避三舍。 执刃殿中,宫尚角,宫子羽,月长老等皆在殿中等候。此时侍卫通传道:“完颜先生......”话还没说完,完颜璟已经进入殿中,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怒气满腔,全凭最后一丝理智控制着。 宫子羽起身刚想寒暄两句却听完颜璟冷漠的说道:“场面话执刃大人就不用多说了,我来也不是为了跟你叙旧的。我们有什么话,开门见山的直说就行。” 宫子羽尴尬的说道:“完颜先生说的是。” 完颜璟问道:“我的人呢?” 宫子羽是宫门执刃,气场不能输,跟着回问道:“完颜先生要找谁?” “装什么傻,清芷呢?” “地牢!”宫子羽两个字说的坦坦荡荡,就连宫尚角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佩服。 “那我要问问执刃大人,清芷是犯了什么事,要让你把她关进地牢里。” 宫子羽不卑不亢的说道:“清芷姑娘为情所困,杀了药王谷的南笙。她是参加选婚的新娘,却意外死在宫门了,我们必须要给药王谷一个交代。” “既然你说清芷杀了人,证据呢?” 宫子羽有些为难:“事发当时只有洛清芷和南笙在一起,慕容家的绾宜姑娘在南笙遇刺后慌忙赶到,据她所言,是南笙自裁陷害洛清芷。但因洛清芷曾与慕容家有过往来,所以,她的话不能作为证词。唯恐慕容绾宜包庇,我们将她一起关进了地牢。宫门自事发后一直在询问洛清芷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她不肯配合,我们也只能将她关进地牢里,严加审讯。” 完颜璟冷哼一声:“荒唐。”他又看向宫尚角说道:“角公子,清芷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不清楚,你应该明白吧?” 宫尚角回答道:“我对她的认识,跟她是不是杀人凶手,没有关系。” 完颜璟怒火中烧:“宫尚角。” 月长老:“完颜先生,这是宫门,还请你冷静一些,不要错上加错。” 完颜璟没有理会他们,只说道:“我要见清芷。” 宫子羽:“牢房重地,闲人免进,更何况,洛清芷现在是重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完颜璟:“欺人太甚。宫子羽我敬你是宫门执刃,所以今日站在这里跟你好好说话。但你们要是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大殿上瞬间剑拔弩张,金繁和金复都处于战斗状态,准备随时迎击。虽然他们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完颜璟的对手,一旦打起来,大概率还没碰到人家,就得被扔出去。, 宫尚角安抚道:“完颜先生不必动怒,等宫门查清真相,到时自然就能够见到清芷了。” 完颜璟努力按下心中怒火,环视一周发现这殿中少了个人。 “宫远徵呢?” 宫子羽解释道:“远徵弟弟在参加三域试炼,不便出来见客。” “这个时候他去参加试炼!” 宫尚角:“家规如此,任何人不能违抗。” 完颜璟冷笑道:“狗屁家规。”转身看向宫子羽:“宫子羽,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我要见到宫远徵和清芷,否则,别怪我拆了你的羽宫。“完颜璟说完气愤的离开,留下殿中的人面面相觑。 宫尚角率先开口道:“月长老,麻烦你去把远徵叫回来。” 月长老:“你想好了?” 宫子羽:“哥,让远徵回来,万一完颜璟对他动手怎么办?” 宫尚角:“那就正好试试他的刀法学的如何了。” 第79章 我们回家 完颜璟带着怒火离开羽宫,直往雪青院而去,月长老匆匆赶往后山将宫远徵带回来。 雪青院被宫门的严密看守起来,完颜璟赶来的时候,被门口的侍卫拦住。此时的完颜璟就是一头暴怒的雄狮,随时会咬断敌人的喉咙。他一怒之下,一记手刀砍晕了侍卫,另一个被他踹飞,伏在地上哀嚎。 雪青院上了锁,侍卫躺在地上也无法开门,他低身拿起他们的刀,将门锁一分为二,踹门而入。 被囚禁的月影听到声响,急忙开门查看。看见完颜璟身影的那一刻,她忍不住的哭了出来,这些天的委屈在此刻悉数爆发。 夏夏,探着小脑袋看见是完颜璟,开心的冲过去:“哥哥。” 完颜璟见她向自己跑来,顺手抱起她,又见月影跟在身后哭的伤心,安慰道:“没事了,我来带你们回去。” 月影哭着诉说道:“公子,你快去救救小姐吧,她快要死了。” 完颜璟闻言心中不觉的抽痛:“清芷怎么了?” 月影控诉道:“小姐对徵公子情根深种,但他却移情别恋对药王谷的南笙青睐有加。小姐不小心撞见他们......,自己回来哭了很久,说要离开这。但他们不仅不放小姐走,徵公子还......” 完颜璟追问道:“还什么?” “他,他欺负小姐,差点毁了小姐的清白,幸亏有角公子在,才没有酿成大错。小姐伤心欲绝,咳了血,养了好些天才好了。小姐以为身体好了就能离开宫门,但没想到,她去女客院落收拾东西的时候,竟出了意外,那个南笙就那么死了。” 完颜璟怒不可遏,但因为夏夏还在,努力隐忍克制的说道:“南笙的事我听说了一些。药王谷的人已经带了她的尸身回去安葬。” “是,但我听金复说,药王谷的人要小姐一命换一命,不日就会来确认小姐的存亡。所以,宫门才一直关着小姐不放。” 完颜璟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做梦。宫门,药王谷,谁敢动清芷一下,我要他们给那个南笙陪葬。” 月影哭着催促道:“公子,您先去救救小姐吧,她 ,她的蛊虫被迫吐了出来,你知道的,没了蛊虫小姐会死的。虽然徵公子用出云重莲救了她,但她身体一直没有痊愈,我怕她在地牢会撑不住。公子,你快去,快去救救她。” 夏夏也伤心的说:“哥哥,快去找姐姐。她一直哭,远徵哥哥也哭,他们好像吵架了。” 完颜璟放下夏夏:“你们在这等我回来。” 宫远徵被月长老叫回前山,斩月三式他已经全部掌握。如果这些事没有发生,那么此刻洛清芷肯定会在他身边撒娇,求他演练给自己看。 回到执刃殿的完颜璟看到宫远徵的身影,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拳。宫远徵的嘴角瞬间溢出鲜血,抹额也被打的散落在地。宫远徵刚起身接着又是一拳,宫子羽起身想去拦着却被宫尚角拉住。 完颜璟一把攥住他的领口,质问道:“我把清芷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照看她的?” 宫远徵没有挣扎,也没有解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不语。 完颜璟甩开他,对着宫子羽说道:“我要带清芷离开。” 宫子羽:“不可以。” 完颜璟:“那你就试试,看看宫门有多少条命会因为你这句话而化为尘埃。” 公然挑衅,宫子羽脾气再好也忍不了:“完颜先生,别忘了杀人的是洛清芷,宫门不可能让这样的人逍遥法外。” “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怕你啊!” 完颜璟回身趁宫远徵不防,抽了他的刀,指着宫子羽:“来呀!” 宫子羽怒气上头,起身就要下来跟他较量,宫远徵此时喊道:“够了!” 殿中顿时寂静一片,宫远徵灰心的说道:“让他们走。” 宫子羽:“远徵!” 宫远徵:“我说让他们走!” 宫子羽不服气的默认宫远徵的话,完颜璟把刀扔给他,对着众人说道:“带我去找她!” 一直默不作声的宫尚角此刻说道:“我带你去地牢,远徵也一起吧。” 宫远徵:“哥,我......” 宫尚角不容他拒绝:“由不得你。” 谁能想到晴朗的天空下,地牢会那么的黑暗寒冷。宫尚角一行人来到地牢,侍卫见此急忙开门。直到牢房前的最后一道门,宫尚角问道:“洛清芷在哪?” 侍卫回答道:“回公子,在,在水牢。” 几人闻言皆是一惊,就连宫尚角眼神中都闪过一丝惊讶。宫远徵厉声问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把她关进水牢。” 侍卫回答道:“是角公子说要把洛清芷单独收押。这外面的牢房,或多或少都有人在,属下也是没有办法,才将洛姑娘关进水牢。” 完颜璟:“宫远徵,你不用在这装好人,清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又对着侍卫说道:“带路。” 侍卫看向宫尚角,等待他的许可。宫尚角轻点了下头,侍卫急忙开门带着几人前去水牢。 水牢里味道古怪,像是潮湿的霉气加上血气干涸的腥臭味,就连空气都是浑浊的。几人走在里面,完颜璟能感觉出来这里边是有多么的脏,空气中氤氲出的水汽都带着刺鼻的味道。 走廊的尽头就是洛清芷所在的水牢,侍卫说道:“公子,就在这。” 入目的画面让完颜璟心如刀绞。洛清芷头发散落,一身衣服破烂不堪,身上满是伤痕,水牢的水也已淹没她半截小腿。她面色惨白,气息奄奄的靠在身后乌黑的石壁上。哀莫大于心死,就是洛清芷此时的状态。 眼前的人让宫远徵红了眼眶,侍卫刚打开门,宫远徵急切的想要进去,却被宫尚角悄声拉住。 完颜璟冲进去,蹲在她身前,他不敢碰她,感觉只要自己一动,她就会破碎,消失,只能小心翼翼的呼唤道:“清芷。” 一声,没有回应,第二声,第三声:“清芷,是我啊!” 洛清芷终于抬眸,透过湿漉散落的发间看向他:“哥?” “是我,清芷,你......”心疼让完颜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洛清芷说话只剩气声,她努力的抬起手,轻拉住他的衣角虚弱的说道:“你来了?” “是,我来了,对不起清芷,我不该把你留下。” 洛清芷想要抓住他,但却没有力气,只能哀求道:“哥,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完颜璟脱下长袍将她包裹住,接着一把抱起洛清芷,怀里轻飘飘的人,只剩一把骨头。 完颜璟抱着洛清芷离开,路过宫远徵时,宫远徵忍不住出声:“清芷。” 洛清芷没有应声,也没有看他,似乎听不见一般,完颜璟顿下的脚步也因此重新拾起往前走去。 宫远徵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焦急的说道:“哥,我不干了!” 宫尚角只留下一句:“小不忍,则乱大谋。” 第80章 男女之情,理不清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陆翎冉随着洛清芷被带回雪青院,也被释放回女客院落。她已知晓寒鸦拾的位置,接下来就要筹划该如何救出他。容熙坐在一旁,把玩着手里的瓷瓶,漫不经心的问道:“姐,洛清芷真的的快死了?” 陆翎冉捏了些桂花撒入杯中回道:“八九不离十。重新配制的七星海棠药性虽慢,但恰好不易被察觉,我在她的药里加了一些,加上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估计没多少日子了。” 容熙担忧的继续说道:“要是只有宫门的人在也还好,可偏偏那个完颜璟也来了。他是个不好对付的,万一,被他发现,查到我们头上,别说救寒鸦拾,就是我们也得死在他手里。 陆翎冉拿起茶盏,轻闻了闻桂花的香气,将水倒进一旁的绿植中:“即使被查到,也是南笙下得毒,跟我们无关。” “南笙?”容熙疑惑的问道。 “你以为南笙真的只是给洛清芷送药吗?” “她也了下毒?为了宫远徵?”容熙惊讶的猜测着,接着又说道:“可这逻辑不通啊,要是为了宫远徵,她为什么还要自杀陷害洛清芷?按照当时事情的发展,洛清芷跟宫远徵闹翻,选婚的时候只剩她一个金令牌,那她必然会成为宫门的新娘,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可要说不是为了宫远徵,那她闹得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杀洛清芷?但没听说她们俩有过节。这,这不管怎么说都不对啊!” 陆翎冉思索着:“是啊,说不通。但我想,不管南笙要做什么,在她那里,她所做的事,和她最后的目的一定是能够自洽的。要说她为什么非要演最后这出戏......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让她不得不这么做。而这个洛清芷也一定发现了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让南笙不得不走这条路,她远比我们想象的聪明。” “她要是不聪明,怎么能把手伸进无锋总部。寒鸦拾壹查了那么久,也才抓住两个影卫,剩下的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首领都束手无策。”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上次回去拿东西,听其他姐妹说的。” 陆翎冉一杯接一杯的热水倒进绿植里,容熙好意提醒道:“姐,它快被你浇死了。” 陆翎冉放下茶盏,拿起手帕擦了擦手,容熙接着说道:“姐,不管洛清芷死没死,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要救寒鸦拾。既然关押他的牢房我们已经知道了,不如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洛清芷身上,我们早点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哪有那么容易,这宫门暗流涌动,可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 “你是说,这场风波另有它意?” “就像你说的,洛清芷太聪明,她太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可如今却如此狼狈,被人冤枉也不辩解,受了委屈也不出手,不像是传闻中的她。而宫远徵......” “宫远徵?他怎么了?” “你还记得上官浅是怎么描述他的吗?” 容熙回忆起上官浅的话。“冷漠,阴狠却对喜欢的人全力付出,不惜生命。桀骜不驯,轻狂不羁是他,但执着勇敢,敢爱敢恨也是他。” “我记得,但男女之情本就是镜花水月。相爱时海枯石烂,一旦不爱了,就会弃如敝履,任人践踏。更何况,他是宫门的公子,又一宫之主,喜欢谁,不喜欢谁就在他一念之间,没有道理可讲。他就算是喜欢上南笙,抛弃洛清芷,也没人会说什么。” 陆翎冉看她认真分析的模样,欣慰的说道:“不容易呀,你现在也学会抽丝剥茧,揣度人心了。” “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陆翎冉微笑着说道:“你说对了一半。” “一半?” “男女之情的确是镜花水月,普通人受世俗和利益的驱使,人情世故的拖累,很难做到坚贞不移,有些人甚至一生也无法明白它的意义。即使再相爱的两人,也会被柴米油盐拖垮,反而像宫门这样的人家最容易出情种。”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需要考虑生计,不需要考虑前途,不需要踩着别人上位,来证明自己。他们一出生就有钱财、身份、地位。普通人穷尽一生想要得到的,却是人家最不值得一提的。家族根基,让他们有强大的自信,绝对的能力去学习。他们拼搏努力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让家族能够更加熠熠生辉。不像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 ” 容熙叹道:“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这么说来,洛清芷还真是好命,不仅能认识宫尚角,宫远徵。还能有完颜璟这样的人在身边为她卖命。” 陆翎冉笑道:“傻妹妹,你别忘了,洛清芷再怎么样也是洛家二小姐,母亲也是沐家独女。洛家虽不如宫门繁盛,但也是百年基业,昌盛一时。当年有多少达官贵族想要与之结交,人家理都不理。你想想,要是普通人受了她这些苦,别说有如今的本事,就是活下来都难。” 容熙小嘴一撇,甚是不满的说道:“人比人气死人。那就是说宫远徵没那么容易移情别恋了?那他跟南笙算什么?逢场作戏?” “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宫门的水太深了,会不会水都得被淹死。我现在只想赶紧救出寒鸦拾,然后离开这儿。否则,仅凭我们两人的身份,就能在这宫门里死上八百次。” “我们的身份......”容熙的一句话,忽然让她想到了什么:“我觉得,宫门里还有和我们一样身份的人。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 “你是说无锋的刺客?” “嗯。” “难不成她也在新娘当中?” “说不好,静观其变吧。” “姐,有件事我一直很担心。我们的任务是杀了洛清芷,成为宫远徵的新娘,可照现在的情形看,宫远徵不会选我们,洛清芷就算是死了,我们的任务也没有完全完成。按照无锋的规矩,寒鸦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陆翎冉冷笑道:“你觉得寒鸦玖就一定忠心吗?” “他也有二心?” “上官浅一个本该死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边,你就没想过原因?他藏的事可比我们多多了。寒鸦玖,寒鸦拾壹就连寒鸦贰,他们都有自己的算盘,狼窝里的狐狸,两副面孔。” 容熙笑道:“我有点期待他们跟宫门正面交锋的样子l,看看是这狐狸的爪子锋利还是这群狮子够狠!” “找机会试试喽!” 天色柔和,温暖的阳光将天边衬的温柔。初春的阳光带着暖意,照亮窗棂,唤醒熟睡的人。 完颜璟伏在洛清芷床前被刺眼的阳光叫醒,他轻轻起身,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替她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离开。 年少不识愁滋味,完颜璟看着院子里开心玩乐的夏夏,不觉弯起嘴角。他似乎看到少时的洛清芷。虽然经历了苦难,但依旧开朗。认识她时,瘦瘦小小,从害怕拘谨到后来跟自己玩乐打闹,后来,她带着严齐一起翻墙上树,不小心踏翻沐夫人的花盆,两人默契的将罪名推给自己,除了帮他们“顶罪”自己无话可说。 再后来,他们都长大了,洛清芷到了出嫁的年纪,他们也都该娶妻。他跟严齐看惯了洛清芷“疯疯癫癫”的样子倒觉得女子天性就该如此,不该是被训练好的木偶。所以,面对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时,总觉得不自在。 洛清芷对亲密关系有些抵触,又因为某些原因,也没有人给她议亲,更别提嫁人了。三个人就这样天天混在一起。他们俩闯祸,他收拾烂摊子。他们俩打人,他就出钱赔偿。他俩吵架,他就劝架,然后三个人一起不开心。有人想学什么本事,他能教的就教,教不了的,就花钱找人来传授。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打打闹闹的过下去了,可自从要来宫门,一切都变了。他也意识到不管是严齐,洛清芷还是自己都已经是属于大人世界的人了。 大家都变了,洛清芷不再是只围着自己哭笑打闹的人,严齐也有家族重担需要去承担,自己也有镇北王府,镇北军,边疆,需要他去关心。他们在最后的路口离散,挥手作别曾经的时光。 “哥哥!”夏夏糯糯的叫声,将他拉回现实。她嘟嘟跑到他身边,完颜璟蹲下身将她揽近。 “哥哥,你看,月影姐姐给我做的风车,好看吗?” “好看。你吃饭了吗?” “嗯嗯,月影姐姐做了好多好吃的,我还给姐姐留了我喜欢的茶酥,等她起来就能吃了。” “好。” 夏夏看着完颜璟的表情,问道:“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没有,我就是累了。” “什么是累了?” 完颜璟被问的一顿,笑着说道:“等你长大了也许就明白了。去玩吧。” “那我能去找姐姐玩吗?我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她还哭吗?” “不哭了。姐姐还在睡觉,等她醒了,你再来找她,好吗?” “嗯。”夏夏拿着风车跑开,小孩子的世界永远都是单纯快乐的。 月影端着茶饭走进院子,一边嘱咐夏夏慢点跑,一边走到完颜璟身边:“公子,吃点东西吧。” 完颜璟没有胃口,他担心着洛清芷,食难下咽:“我不饿,我去看看她。” 月影阻拦道:“不饿也要吃些,您要留着身体等小姐醒过来。” 完颜璟见拗不过,只说道:“知道了,你帮我打些水来吧,我洗完再吃。” 昏昏沉沉睡了许久的洛清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一片朦胧,她努力的眨眼,想要将眼前的世界分辨清楚。 熟悉的屋子,熟悉的床,原来那不是梦。洛清芷着急的掀开被子,走下床榻。只一步就磕在地上。寒冷潮湿的地牢,泡在水里的双腿,让她膝盖的旧伤复发。 她忍痛起身,颤颤巍巍的打开门,眼前的雪青院恍如隔世。她着急寻找那道身影,不顾疼痛的往正殿走去。 “姐姐。”跑回来的夏夏正好看见一瘸一拐的洛清芷,大声喊道。屋里的人听到呼唤声,忙出门查看。 洛清芷狼狈的样子让他心头一紧,急忙跑过去。 “哥。”洛清芷见他又惊又喜,她真的很久没有看见他了。顾不得疼痛,她疾步跑去,只不过没几步,就摔倒在地上。 “清芷。”完颜璟扶起她,眼眶微红:“没事吧?” 洛清芷激动的落泪,摇着头:“没事。哥,真的是你,我没有做梦。” 完颜璟安慰着:“是我,我回来了。”完颜璟见她穿着单薄,说道:“天冷。我们先回去。” 洛清芷腿疼的厉害,试了两次站不起来,完颜璟刚要抱起她,门外却响起冷漠的声音:“放开她。” 久违的声音,让洛清芷心头一颤。完颜璟怒色的望过去:“你来干什么?” 宫远徵走到两人身边:“我来送药,但好像打扰你们了。” 洛清芷不想他们俩起冲突,拉着完颜璟的衣角:“哥。” 完颜璟给洛清芷面子没有再说话,伸手抱起她,往屋里走去。宫远徵被无视,一股火气上头:“我说话你听不见吗?” 完颜璟抱着洛清芷,没好气的转头:“宫远徵,我不想挡着清芷的面和你起冲突。你要是对清芷还有一点情义,就别在这儿找事,她穿的单薄,别让她受凉。” 完颜璟转头就走,宫远徵气鼓鼓的跟在两人身后。 完颜璟将人放在床榻上,转头伸手要道:“药!” 宫远徵生气的递给他,完颜璟作势要替洛清芷上药。宫远徵阻止道:“干什么?” “眼瞎就去治,不瞎就闭嘴。”完颜璟怒怼道。 “男女授受不亲,完颜先生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完颜璟气的站起身来:“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碰她,可以娶她。你行吗?” “完颜璟!” “够了!”洛清芷喝止道,真是烦死了。 “哥,把药给我,叫月影进来,你们都出去。” 宫远徵:“清芷。” “出去!” 完颜璟叫月影进门给洛清芷上药,门内一片祥和,门外谁看谁都不顺眼。 月影上完药,出门说道:“徵公子,小姐说让你离开这儿,你们已经毫无关系,还留在这对谁都不好。”接着转头对完颜璟说道:“公子,小姐请您进去,她有话和你说。” 宫远徵气的紧咬牙根,杀人的心都有了。 月影见宫远徵不走,冷声说道:“公子在这杵着也没有用,不如早点离开,省的让我们小姐不悦。” “你!这是宫门,我想在哪就在哪。” 这话说的月影也有些上火:“公子说的对,这是宫门,我们待不起。等小姐身体好了,我们就离开,绝不碍公子的眼。” “休想!” “怎么,公子的意中人死了,想吃回头草?那我就告诉公子一句,妄想!徵公子,请吧!” 两人在院子里你来我往,气的宫远徵脸红脖子粗。金复此时进门说道:“徵公子,角公子让你去角宫。” 宫远徵无奈只能离开,金复看了月影一眼,想要上前,只见她甩了自己一个白眼,转头离开。 金复只能匆匆跟上宫远徵,往角宫而去。 第81章 失忆? 执刃殿中,宫子羽坐在执刃位上如坐针毡,当执刃的时候也没人告诉他要处理这些破事。宫尚角,宫远徵立在一侧,“隔岸观火”,宫紫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宫子羽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看着完颜璟严肃的神情,认命的说道:“完颜先生,你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的,你先回去,等我们商议出结果,再通知你。” “不可以,你只能答应。” 宫远徵冷哼的帮腔:“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凭什么要答应你。” “你打得过我再说。” 宫紫商:“哎,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大家好说好商量嘛!” 宫尚角:“大小姐说的是,我们会尽快商议出结果的,完颜先生稍安勿躁。” 完颜璟:“我给你们一日的时间,天黑前我要知道结果。宫子羽,宫门能不能保住,就看你了。”说完转身就走。 宫远徵看着他的背影不忿的说道:“什么东西,我们凭什么要怕他!” 宫子羽劝道:“行了,你先能打过人家再说。” “哼,打就打,谁怕他!” “你就别逞口舌之快了。我们俩加起来都不是人家的对手,消停点,想想他这事该怎么办吧!” 宫紫商:“你们商量吧,我先走了。” 宫子羽:“你又要去哪?” 宫紫商:“我自从有了身孕,总是困得厉害。回去歇着了,有事没事的都别找我。走了各位。” 殿中三人面面相觑,宫子羽开口说道:“完颜璟的主意不是不行,就是,远徵,你同意吗?” 宫远徵白了他一眼:“你都同意了,我还有的选吗?” 宫子羽如释重负走下来,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阿云最近也不舒服,孕吐的厉害,我去看看。”说着拍了拍宫远徵的肩膀,宫远徵嫌弃的拍掉他的手。 宫尚角见两人的动作,也笑着要走,宫远徵拉住他,欲言又止:“哥,我......” 宫尚角拍了拍他,说道:“辛苦了。” 宫远徵内心:不辛苦,命苦。 “姐,出事了!”容熙匆匆推开陆翎冉的门,确认左右无人后关门说道。 “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我刚才出去走了走,回来的时候听宫门的下人议论说宫远徵去了雪青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完颜璟起了冲突,两人在院子里动起手来,洛清芷出来劝架,结果两人杀红了眼,失手一掌将她击飞,头刚好撞在树上,冲击太大直接把她撞晕了。” “撞晕了?” “嗯,我听下人说,完颜璟和宫远徵动手的时候都是出的全力,根本没有丝毫留情,宫远徵连自己的暗器都甩出来了。估计洛清芷这一下撞得不轻。” 陆翎冉思考片刻,说道:“不管她,我们只当不知道。真希望洛清芷能把宫门的水搅浑,牵扯出的事越多,对我们越有利。”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一个时辰,洛清芷的事传遍了整个宫门。女客院落的新娘也都听到了风声,在楼下窃窃私语。 容熙两人淡定下楼,坐到一旁。宁溪几人说道:“我听说,清芷被撞得不轻,倒地的时候,血从鼻子里流出来,到现在都没有醒。” 郑嘉宓:“是我们要是能去看看她就好了,真是让人担心。” 宁溪:“谁说不是呢。秦茉和李姐姐呢?” 雪青院前,被拦住的秦茉,火冒三丈:“我们是新娘,又不是刺客。我们只是想去看看清芷,你们拦着我们干什么。” 侍卫不理她,也不说话就是不让她进,秦茉碰了软钉子,气的骂道:“你耳朵聋了,我跟你说话呢,我要进去!” 李静怡劝道:“秦茉,我们在这也无济于事,不如等清芷醒了再来吧。” “不行,我今天必须进去,我就不信,他敢动我。” 秦茉作势就要往里闯,李静怡拉不住她,侍卫突然间行礼:“角公子。” 宫尚角面色严肃的看着两人:“闹什么?” 秦茉见到宫尚角立马变得乖巧,李静怡将她护住,率先开口道:“角公子。” 宫尚角没有理她们,抬脚往里走去,李静怡在身后鼓起勇气问道:“角公子,能不能让我们进去看看清芷。大家都是姐妹,听说她出事,我们很担心她。” 宫尚角冷漠的回答:“你们进去只会添乱,等她醒了再来吧。” 宫尚角冷漠的话语让她不禁有一丝慌乱,但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寻常女子,很快冷静的说道:“我听说清芷是撞到头,将原先的瘀血摔散才昏迷的。我小时候也从马上摔下来过,这个药方或许有用。”说着将身上的方子拿出来,双手递给宫尚角。 宫尚角犹豫片刻接过:“知道了。”说完转头就走。 李静怡缓缓抬头望着他的背影愣神。 “姐姐,看什么呢?”秦茉唤道。 “没什么,走吧!” 雪青院里人来人往,大夫们忙上忙下,宫远徵和完颜璟坐在正殿里默默无言。 宫尚角走进屋,无奈的看着两人,手上的药方直接扔到宫远徵怀里:“新来的新娘送来的方子,你看一眼,可以的话让他们去试试。还有,洛清芷现在昏迷不醒,我问过乌大夫,她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你们要是想她死那就继续坐在这儿。” 宫远徵看了看,轻言道:“可以用。”但依旧不动身。 完颜璟默默起身,往外走去。宫尚角看着他的背影,回头看宫远徵依旧不动弹,严肃的说道:“还打算坐下去?” 雪青院里忙忙碌碌,无数的人在洛清芷的房间里来了又走,她依旧昏迷不醒,面无血色。 月影问道:“公子,小姐不会有事吧?” 完颜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宫远徵还在施针,只是双手不自觉的颤抖,完颜璟拉开他:“我来吧。”宫远徵没有说话,退到一侧,默默看着眼前的人。 星移斗转,两人轮流守着洛清芷,不知多少个日夜,两人熬的没有半点精神,眼底也都是乌青。 宫子羽,宫紫商,云为衫,宫尚角来了又走,走了又来。门口守卫森严,任何人不得进入。只留了原先雪青院的人来伺候。 就在众人要放弃的时候,洛清芷奇迹般的醒来。眼前的景象她十分陌生,除了完颜璟和宫尚角谁都不认得。 宫远徵见她醒过来,以为是上天垂怜,欣喜不已。结果,自己刚靠近,她就害怕的往里躲,无比的排斥。就连月影也无法靠近,整间屋子她只记得完颜璟,也只让他靠近。 完颜璟冷静的给他把脉,半晌后,宫远徵焦急的询问:“怎么回事?” 完颜璟回答道:“人没事。” “没事为什么不记得我?” 完颜璟瞥了他一眼:“你动动脑子好吗?她摔倒头,估计是淤血散了的后症,人能活就已经是万幸了。” “那怎么办?” “等她自己恢复看看吧,说不定运气好,她会记起来。” 洛清芷看着你来我往的两人,眼神中透露出的单纯和无辜让完颜璟觉得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洛清芷轻轻拉动他的衣角:“完颜哥哥,他是谁呀?” 完颜璟坐到洛清芷的身边回道:“他是宫远徵,是你尚角哥哥的弟弟。” “弟弟?”洛清芷轻轻的疑惑,忽然眼前一亮:“哦,我想起来了,尚角哥哥是说他有个弟弟,他还说有机会带我见他呢。” 完颜璟看着洛清芷开心的模样,心酸一笑:“嗯。” 洛清芷又问道:“这是哪儿啊?他们都是谁呀?” 屋里众人闻言都皱起眉头,面面相觑,小声嘀咕着:“这?” “二小姐刚刚不是问过吗?怎么又问一遍。” “是啊,这是怎么了?” 洛清芷看他们窃窃私语,看着眼前的人,又问道:“你们是谁呀?完颜哥哥,这是哪啊?我娘呢?还有严齐,他去哪了?” 完颜璟心中也是疑惑不解,但还是回答道:“这是宫门,夫人,夫人在家,严齐回家去了。” 洛清芷看着宫远徵又问道:“他是谁呀?” 完颜璟不知道该怎么说,随着洛清芷看向宫远徵。宫远徵忍不住,坐到她身边,拉过洛清芷看着自己:“你看着我,你真的把我忘了?” 洛清芷被扯痛,挣扎着:“你弄疼我了,我不认识你。”她挣开宫远徵的桎梏,躲到完颜璟身后。完颜璟安慰道:“别怕,他是宫尚角的弟弟,宫远徵。” “宫远徵?”洛清芷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哥哥,我们回家吧。” “你刚醒,等你养好了,我带你回家。听话,来。”完颜璟将洛清芷从身后拉出来,将月影手里的药递给她:“把药喝了。” 洛清芷蹙着鼻子,摇头拒绝:“不要,太苦了。” 完颜璟哄道:“你把药喝了,我给你去拿桂花糖。” 洛清芷犹豫着,还是摇摇头:“不喝,有糖也不喝。” 完颜璟无奈,这倒是像她小时候的样子,油盐不进,不管怎么哄就是不喝药。完颜璟突然一笑,语气里尽是心酸无奈:“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喝药?” 洛清芷思考片刻:“糖葫芦。” 宫远徵:“糖葫芦?”一句糖葫芦让宫远徵的脑海中闪现那天他给她买糖葫芦时的情景,眼底微红。 完颜璟:“现在,我上哪去给你找糖葫芦?我就是去给你买回来,药也凉了。” 洛清芷耍赖:“我不管,没有糖葫芦,我就不喝。” 完颜璟:“洛清芷,你不要得寸进尺啊,趁我好好跟你说话,把药喝了。” 洛清芷摇着头,明晃晃的气人:“就不。我本来就没有事,非要让我喝这些苦了吧唧的药,我才不喝呢。” 完颜璟:“洛清芷!”恶魔般的低语,来自灵魂深处的压制。以前 他就是这么吓唬她的,只不过,后来这招就失灵了。 月影站在一旁,解围道:“李大厨好像会做糖葫芦,要不我去找找他。” 洛清芷一听有的吃,开心谢道:“谢谢姐姐。” 月影局促又难过,看来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月影带着众人离开,留下三个人在屋子里。宫远徵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洛清芷被他看的发毛,抬头瞄了他两眼,凑到完颜璟身边,小声说道:“哥哥,他老盯着我。” 完颜璟笑道:“那你跟他说,让他别看了。” 洛清芷:“你说,我不敢。” “你怕他?” “有一点。” “你试试,万一他听你的话呢?” 洛清芷听着这话,偷瞄了他一眼,鼓起勇气:“咳,那个,徵公子,你能不能不看我了。我们俩又不认识,你这么盯着我,不好吧。” 宫远徵转头就走,洛清芷不明所以:“他怎么了?” “生气了吧?”完颜璟解释道。 洛清芷撇着嘴吐槽道:“果然是宫门的公子,说不得的。”接着又推了完颜璟一把:“出去。” “干嘛?” “我要换衣服,你要在这看吗?” “洛清芷,你不要以为你生病了,就能蹬鼻子上脸啊,小心我告诉夫人。” “切,不走是吧,行,那你看着我换。”说着就要脱自己的衣服,完颜璟被吓一跳,急忙起身转过头:“你给我等着。”说完就出了门。 宫远徵站在海棠树下,一脸忧郁,完颜璟走到他身边说道:“她现在这样也挺好的,重新来过,也不用再伤心了。” “那是对你,对我可不同。” “有区别吗?她迟早都是要走的,你不是也说过,要放她离开吗?” 宫远徵没有理他。放她离开,从前他是这样想过,可现在他有些动摇,尤其看到她对完颜璟撒娇的时候,妒火差点将他燃烧殆尽。 洛清芷换了衣服出门,没有找到完颜璟,自己不记得这是哪,一路走着,好似某种指引一样,一路来到正殿。 看宫远徵一个人坐在那,本想转头离开,但看他皱眉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也不开心。她有点害怕他,但还是大着胆子走进去,坐到他一旁,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 “心情不好?尚角哥哥骂你了?” 宫远徵看着她的眼睛,干净,清澈和昏迷前的她判若两人:“不是不认识我吗?怎么还来跟我说话。” “不认识就不能说话了吗?尚角哥哥是我敬重的人,你是他的弟弟,你不开心,我关心一下,也没什么错啊?” “你关心我,只是因为我是我哥的弟弟?” “emm,现在是这样的,以后也许我们能成为朋友,那我就是对朋友的关心了。” “洛清芷,你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吗?和谁都想交朋友?” “当然不是了,我没有朋友,他们要么嫌弃我,要么害怕我,我不喜欢他们。所以,也不想跟他们做朋友。” “那我呢?” 洛清芷被问的一愣,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就是觉得看他不开心,自己也不开心,总想和他说两句话。 月影端着糖葫芦进门,洛清芷急忙去拿:“谢谢姐姐。” 宫远徵在一旁说道:“先把药喝了。” 月影也说道:“小姐慢点吃,我去把温的药端来。” 洛清芷端着月影送来的药,试图推到一边,宫远徵又推回来:“喝药。” “能不能等等?我吃完再喝。” 宫远徵一把拿过她手里的糖葫芦,拒绝道:“不可以,你要是不喝药,这也别吃了。” “哎哎哎,我喝还不行嘛。”说着,端起药碗,闭眼喝下。 宫远徵看她被苦的整张脸皱在一起,不禁笑了出来:“有这么苦吗?” “你尝尝呀,呕。” “你别吐啊,吐了还得喝。” “那你还不把糖葫芦给我。呕” 宫远徵急忙把糖葫芦递给她,洛清芷迫不及待的咬了两口,含糊不清的说道:“这都什么药熬的,这么苦,放黄连了吗?” 宫远徵笑着没有说话,洛清芷拿起桌子上的糖葫芦:“你吃吗?” “我不吃。” “尝尝吧,挺甜的。” “我又不是小孩。” “不是小孩也能吃。”说着将糖葫芦塞进他手里,站起身来:“我走了,吃完就不要再皱眉头了,听到没有。” 宫远徵看着洛清芷远去的背影,也许完颜璟说的对,这样也挺好的。 第82章 被耍了 太阳照常升起,对洛清芷来说每一天都是新的。她每日醒来都会问一遍身边的人是谁,然后继续忘记。心智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每天变得不一样,现在她几乎和夏夏差不多。两人每天玩风筝,跑跑跳跳,无忧无虑的。 大殿上,完颜璟对着众人:“清芷现在这个样子,我必须要带她回去,药王谷要是有意见,可以随时来洛家,我等着他们。” 宫子羽:“话是这么说,但......” 完颜璟:“有仇,我们担着,跟宫门无关。药王谷要想寻仇,我随时恭候。” 宫尚角:“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完颜璟:“明日。” 宫子羽:“好,我让金繁送你们出山谷。” 完颜璟离开后,兄弟三人凑到角宫。宫子羽说道:“能确保万无一失吗?” 宫尚角:“事在人为。明日,我和远徵弟弟出宫门,这里就交给你了。” 宫子羽:“放心吧。” 宫远徵:“终于能试试这刀法的威力了。” 陆翎冉和容熙听说了洛清芷即将要离开宫门的消息,两人既兴奋,又忐忑。 “姐,我们?” “明日宫尚角和宫远徵会一同护送他们出宫门,一时半刻回不来。他们不在,我们的机会就会大很多。” “可宫子羽也不是好对付的。” “云为衫和宫紫商现在有身孕,如果商宫跟羽宫同时出事,他肯定会无暇分身。宫门乱了,我们才能浑水摸鱼。” “我们要怎么做?” “兵行险着,这样......”陆翎冉在她耳边耳语道。 “可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失败?”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一旦宫尚角回来了,我们就真的没办法了。” 容熙下定决心:“好,大不了这条命我还给寒鸦拾。” 幽深黑暗的山谷中,寒鸦玖,寒鸦拾壹站在光亮中面对着黑暗中的人:“确定吗?” “嗯,宫门上下人尽皆知,洛清芷一行人已经开始收拾行装,他们会在明日一早离开旧尘山谷。” 寒鸦拾壹:“有护送的人吗?” “听说,宫子羽让金繁送他们出去,宫尚角和宫远徵自请送他们到山谷出口。” 寒鸦拾壹有些兴奋:“太好了!哥。” 寒鸦玖倒是很冷静,吩咐道:“想办法和那两个魅见一面,告诉她们不要轻举妄动,做好宫门的新娘。” “是!” 寒鸦玖的魅消失在黑夜中,寒鸦拾壹难掩噬血的兴奋:“哥,我们是不是要准备准备?” 寒鸦玖面色冷峻的说道:“不,这不是我们的任务,我们只需要传消息回去即可。” 寒鸦拾壹不解:“可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就这么放弃了?” “你觉得,你都能知道的事,那位会不知道吗?何必多管闲事。” “那我们?” “叫上上官浅,明日我们去看场好戏。” 寒鸦拾壹有些泄气:“知道了。”又问道:“那明天谁会来?” 寒鸦玖:“那就看我们那位首领怎么想了,随便,我们当好看客就行了。” 无锋总部的密室里,点竹站在密室中央问道:“消息属实吗?” 寒鸦叁此时站出来,解释道:“寒鸦玖的魅已经证实,消息属实。只是......” 点竹问道:“只是什么?” 寒鸦叁说出自己的疑问:“属下只是怀疑洛清芷受伤的真实性。” 点竹:“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得死。她既然有命从宫门出来,那就让她永远回不到洛家。你们两个带人去杀了她,告诉寒鸦玖,让他的魅寻找机会,将宫门搅乱,我们这次要将他们全部埋葬。” 寒鸦贰,寒鸦叁齐声说道:“是。” 寒鸦贰接着说道:“首领,完颜璟在洛清芷的身边,这个人深不可测。以我和寒鸦贰的武功,恐怕难以成事。“ 寒鸦贰说的点竹心里明白,遂说道:“青叶,封阳,你们俩一起去。不管是完颜璟还是洛清芷,亦或是宫门的人,就地斩杀,不留活口” “是。” 寒鸦叁和寒鸦贰先行一步,前往部署,点竹派遣的两人,寒鸦叁从未见过,询问道:“那两个人是谁?” 寒鸦贰没有理他,寒鸦叁冷声的说道:“聋了?” “这么好奇,你刚才怎么不问。” 寒鸦叁:“说不说?” 寒鸦贰面带戏谑的说道:“我只知道那个青叶是新进的魍 ,一手长鞭,须臾之间便可取人首级。那个封阳嘛,不认识。你看到他腰后别的那把折扇刀了吗?” 寒鸦叁:“嗯,怎么了?” “听说,杀人于无痕,划破喉咙一点感觉都没有。” 寒鸦叁:“看来完颜璟他们在劫难逃了。” 寒鸦贰:“咱们得赶紧走,天亮前不仅要在洛清芷得的必经之地上埋伏好,我还要带一个老朋友去见她。” “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驾!”骏马疾驰,惊起林中飞鸟,划破寂静的夜。 高耸入云的巨大树木,像是在天地之间矗立的古老巨人。那些饱经风霜的古木树干还未苏醒,满地的落叶随着马车的疾驰形成一道道波痕。 一路上护送的人皆蒙面,头戴帷笠。忽然间,马蹄不知绊到什么,前方的轻骑被绊倒在地。驾驶马车的人急忙拉住缰绳,随着一声嘶鸣,无数的长枪,利箭如同雨点一般向他们袭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来不及防守,大多数人死在陷阱之下。寒鸦贰和寒鸦叁带领的黑衣杀手随之而来,刀光剑影间便迅速解决了残余力量。 刺客急忙掀开车厢的帘布查看,果不其然,车厢内空无一人。寒鸦贰和寒鸦叁也料到完颜璟不会如此大意。他们迅速撤离,朝着另一条路前进。 另一边完颜璟带着人急速前进在林中,忽然间,一道暗器打中马身,马匹受惊,难以控制。前方的人急速下马,转身间就被一把长箭刺穿心脏。 众人皆下马防守,警戒,但很快,一把把的长箭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来不及抵挡,有的被射穿喉咙,有的被钉在马车上,鲜血喷涌而出。 长箭落下,一道黑色的身影跃出,一道长鞭划过他的身侧,所幸,他躲的及时,长鞭落空。完颜璟后退间,两个蒙面的人出现在眼前,一人执长鞭,一人拿折扇。 完颜璟问道:“无锋?” 来人说道:“将死之人,不必知道那么多。”一言毕,两人联手向他袭来。长鞭挥动在空中甩出道道残影,每一鞭都是对着完颜璟的脑袋抽去。完颜璟利用身法急速躲过,长剑瞬间出鞘,从青叶的面前划下迫使她不得不收势躲避。 封阳在青叶身后甩出折扇,展开的折扇,片片锋利,映着金光,飞速划过完颜璟的眼前,随后落回青阳的手里,他转手接住时,已来到完颜璟眼前。两人近身相搏,扇叶划过剑刃,刺的人耳朵生疼。 寒鸦贰和寒鸦叁赶到时,三人正打的难解难分。寒鸦贰趁乱,飞上车厢顶部,一刀刺下,发觉车厢内一片寂静,毫无声响,自己的刀也是亮光一片,毫无变化。 寒鸦叁见状,在其身后,运足内力,一刀劈下。车厢裂开,里面空无一人。 寒鸦贰愤怒的喊道:“上当了。” 此时完颜璟长剑挥动,剑气迫使两人不得不翻身后退。局面一时形成对峙之势。 寒鸦叁问道:“洛清芷呢?” 此时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不知在何方:“找我吗?” 大家都循声望去,却不见其人。 寒鸦贰被激怒:“洛清芷有本事就出来,别躲在后面装神弄鬼。” “好啊!”刹那间,四面八方出现了大批的弓箭手和带刀侍卫。他们拉满长弓,蓄势待发,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射穿他们的脑袋。 宫尚角,宫远徵,洛清芷骑马现身。两黑一白的身影,像是索命的使者。 青叶环视四周,眼中的杀气愈演愈盛:“你就是洛清芷?”声音一出,洛清芷有些意外,如此狠厉的鞭法,竟是个女子。 洛清芷回答道:“是我。如何?” 青叶瞬间一记长鞭朝她挥过。长鞭的厉气迫使她和宫远徵飞身离马,洛清芷借力,利用轻功落到完颜璟身边。 宫远徵在原地站定,抱臂讥笑。对即将到来的表演,拭目以待。 青叶收回长鞭,对着洛清芷说道:“出手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洛清芷抽出腰间的软剑:“试试喽!”狠厉的神色随着话音显现。 随着青叶和洛清芷的交手,完颜璟和封阳再次动起手来。寒鸦叁趁机和寒鸦贰汇合,低语道:“出手吗?” 寒鸦贰看了一眼宫尚角和宫远徵:“现在出手只有死。宫远徵还好说,宫尚角,你我打不过。我们都被洛清芷他们耍了,先静观其变吧。” 寒鸦叁说道:“你也太小看宫远徵了,别忘了寒衣客是谁杀的。你带来的人呢?” 寒鸦贰被寒鸦叁提醒,转身到一蒙面刺客身边,不等她反应一掌将人推了出去,现在他只能用她,来打乱洛清芷他们的进攻。 宫远徵见来人,随手飞出暗器,正中心脏下方一寸。刺客倒地时被宫门侍卫用长剑围住。金复上前扯下她的面纱,回身禀报:“公子,是南笙。” 宫尚角冷声说道:“押走。” 宫远徵和宫尚角依旧冷眼看着四人的打斗,他们并不担心两人的实力。完颜璟深不可测,洛清芷虽不如他,但她可以做持久战,她的耐力,当初校场比试时,他们都见识过,论毅力,没几个人能比上她。更何况她好久没有活动了,现在洛清芷被刺激的肾上腺素飙升,这种快感,让她兴奋。 无锋不敢轻举妄动,对面的宫尚角和宫远徵都不是好对付的,没人想去送死。 不远处,寒鸦玖三人冷眼看着他们的打斗。上官浅,在看见宫尚角身影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 寒鸦拾壹抱着胳膊,轻碰了下寒鸦玖:“哥,咱俩打个赌吧,赌输赢。” 寒鸦玖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你赌谁呀?” 寒鸦拾壹:“当然是宫门了。” 寒鸦玖不满的说道:“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寒鸦拾壹:“这不是明摆着嘛,就算他们能打过洛清芷和完颜璟,还有宫远徵和宫尚角呢。车轮战耗也耗死他们了。” 寒鸦玖看了上官浅一眼,说道:“他就在那,如果想去,我可以帮你。” 上官浅淡淡的说道:“不关你事。” 寒鸦拾壹突然间说道:“快看。” 两人望去,只见洛清芷的软剑不慎被击落,青叶趁她没有武器抵挡,挥动长鞭不断向她袭来。洛清芷左右闪躲,翻身一跃,五只飞叶镖随之掷出。镖身在撞针的瞬间瞬间分解,转化成柳叶毒针向青叶袭去。她挥动长鞭击落几只,却没想到随之而来的梅花镖却射出长针,自己不防,一只毒针,穿进血肉。 她本想忍痛继续进攻,洛清芷却在暗器后以极快的速度来到自己面前,点了自己穴道,随后将自己按在地上。 洛清芷看着她不服的神色,勾起嘴角,嘲讽道:“你也不过如此。” 青叶被击败,封阳既在场中不能坐视不理,折扇挥动射出飞刀向洛清芷的后背袭去。洛清芷听到响动,想要躲避间,宫远徵已拔了双刀将飞刀击落,站在她身前。 洛清芷笑道:“够快的。” 宫远徵回道:“你玩够,该我了。” 洛清芷嘱咐道:“别轻敌,他可比这个女人难对付。” 宫远徵阴冷一笑:“放心吧。” 宫远徵加入战斗,完颜璟见他来,寻了机会撤身出来:“徵公子,这人就给你,试试你新学的刀法。” 宫远徵从拂雪三式开始,招招在这人身上试验。该说不说,这封阳也是挺惨的。 洛清芷看着站在一边的寒鸦贰和寒鸦叁说道:“你们是要一起上?还是明哲保身,离开这?” 离开这,相当于临阵脱逃,那死的更惨。寒鸦贰和寒鸦叁联手向洛清芷攻去。洛清芷无奈的摇了摇头,出手接招。 宫尚角看了许久,有些无聊。转了转脖子,见宫远徵的刀法试的差不多,飞身上前。兄弟俩齐心协力,共御外敌。 洛清芷对付这寒鸦贰和寒鸦叁,但因为之前消耗了不少体力,又有旧伤,不想再打。飞身退出,接着完颜璟无缝连接,几招将两人踹飞出去。 洛清芷对他们没有兴趣,倒是对封阳的一手折扇好奇,说道:“尚角哥哥,让我试试?” 寒鸦拾壹看着前方,默默吐槽:“这个洛清芷,真是碍事。” 寒鸦玖瞥了他一眼,寒鸦拾壹乖乖闭嘴。 宫尚角听到她的动静,闪身让出空隙,洛清芷随之加入战斗。三个人对付一个,封阳也不是傻子,利用躲闪的空隙,飞身离开。不能跟他们玩了,欺负人。 封阳离开,青叶被抓,寒鸦贰和寒鸦玖被踹飞在地上。宫尚角看着地上的两人说道:“回去告诉点竹,宫门和无锋,势不两立,必有一战。滚。” 洛清芷走到宫远徵身边:“还好吗?” 宫远徵笑着点头:“你的功夫长进不少。”接着又问道:“哥,接下来怎么办?” 宫尚角眼神凌厉的回答:“找个地方,歇一晚。给宫门里的人放放水。” 第83章 收网 宫尚角放走寒鸦贰和寒鸦叁,却将他们带来的刺客悉数看押起来。众人打扫战场,寒鸦玖看着眼前的场景,提醒道:“上官浅,再不去,宫尚角真的要走了。” 上官浅犹豫着,要见面吗?怎么见?说什么?他见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她踌躇不前,眼中的情绪难以分辨。 寒鸦玖见她的样子,示意拾壹帮帮她。 寒鸦拾壹没有看懂,挑眉问道:“什么意思?” 寒鸦玖被他问的蹙起眉头。他不中用,只能自己来。 “上官浅,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剩下的就看你们俩的缘分了。”说着凌空一跃,一枚暗器向宫尚角飞去。 上官浅被他的动作一惊,下意识的说道:“别。”暗器已发,无法收手。 只见暗器擦过宫尚角的发梢,钉在他前方的树干上。 林中的几人皆是一惊,抬眼望去,寒鸦玖和寒鸦拾壹,瞬间转头离开,上官浅紧随其后。只剩一道白色的背影,留给众人。 宫远徵看见上官浅的背影只觉得熟悉,宫尚角蹙眉片刻,一声不吭,朝着他们的方向追去。 宫远徵在其身后思考着,突然想到什么想要跟上宫尚角的步伐,却被洛清芷拉住:“你去哪?” “那个人是上官浅,我去追我哥。” “上官浅?”洛清芷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她打量着宫远徵的神色,又想着飞身离开的宫尚角,忽然明白过来:“是那个无锋刺客?” 宫远徵回答道:“是。你先去驿站,我们在那儿会合。”说着便去追赶宫尚角。 洛清芷吩咐众人,快速打扫,要在天黑前赶到驿站休整。 寒鸦玖在帮了上官浅一把后,和寒鸦拾壹,转身离开,以极快的速度掩没行踪。上官浅没有跟他们一起,反而一个人来到一条古道之上。飞身落下,急速前行。 上官浅本以为宫尚角不会追来,自己带着面纱又在暗器落下前转身离开,他应该不会看到自己。 就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身后的却传来熟悉的声音:“要跑去哪?” 上官浅闻声脚步一顿,心头一紧,她没有勇气回头,想要加快脚步离开。 “上官浅!”宫尚角呼喊的声音,让她不自觉停下脚步。不敢转身,不敢回应,想走走不了,想留没有勇气。 宫尚角见她顿在原地,更加确认她就是上官浅。眼眶忽然湿润微红,就连声音都变得颤抖:“你要去哪?” 上官浅没有回头,冷声说道:“公子认错人了。” 宫尚角声音克制沙哑的说道:“你还活着?” 此时宫远徵也赶来,看着眼前的身影,他轻声唤道:“哥。” 宫尚角侧目看了他一眼,宫远徵见两人僵持不下,率先开口说道:“上官浅,既然回来了,何不大大方方的见面。我哥他......”宫远徵的话被宫尚角抬手拦住。 他看着上官浅的背影,只说道:“过的好吗?” 上官浅回答道:“公子真的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说着狠心施展轻功,飞身离开。 宫远徵见宫尚角不动急忙说道:“哥,快去追呀!” 宫尚角神色落寞的垂眸,宫远徵明白的他有所顾虑,鼓励道:“哥,她没忘了你,否则她不会停下来。哥!” 宫尚角的神色渐渐变得坚定:“你先回去,我会去驿站找你们。”说着,也施展轻功朝上官浅离开的方向追去。 宫远徵很快来到驿站和洛清芷他们会合。宫门侍卫正在收拾打点,将无锋刺客一一安置看管。 完颜璟坐在大堂里,茶水未动。只盯着门外愣神。 宫远徵进门见他没有动静问道:“清芷呢?” “楼上,左手第一间。” 宫远徵见他的神情,猜他心中有事问道:“怎么了?” “没事。去看看清芷吧,你们那演了这么久,该说说心里话了。”说完,起身离开。宫远徵不知为何,这次见到完颜璟感觉他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心事重重的。 宫远徵也没法多问,上楼敲响洛清芷的门。 “等一下。“洛清芷的声音响起,宫远徵在门外等候。 见洛清芷开门,两人都弯起嘴角。 宫远徵进门瞥见水盆上的纱布,不动声色的坐下问道:“干什么呢?” 洛清芷先是一愣,接着说道:“没事,就是有些累,歇了一会儿。”手上还在为他倒着茶。“喝茶。” 宫远徵伸手拉过她,抱进怀里。洛清芷刚坐到他腿上,宫远徵不小心碰到自己的伤口,疼的她眉头一皱。她轻拂开他的手,想要站起来,坐到一边:“追到尚角哥哥了?” 宫远徵按下她,说道:“我哥的事一会儿再说。你先告诉我,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洛清芷笑着遮掩道:“没事,就是之前的伤还没有好,今天打斗的时候不小心扯开了。我已经上过药了。” 宫远徵心疼的看着她:“你要是听我一句,也不会受伤。” 洛清芷:“没事,都好的差不多了。” 宫远徵轻轻抱着她:“等回去我给你配些药,不会让你留疤的。” 洛清芷微笑着点头,接着说道:“你还是让我自己坐吧。这个样子,你累,我也不舒服。” 宫远徵松开手,洛清芷坐到一旁问道:“刚刚那个人真的是上官浅吗?” 宫远徵正色的点了点头,洛清芷接着问道:“那尚角哥哥他?” “我哥去追她了,说晚点会回来。” “希望尚角哥哥能把她带回来。不过话说回来,影卫之前明明查到她被无锋所杀,那她现在又安然无恙的出现,是谁救了她吗?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宫远徵也思索着:“今天抛出暗器的,应该就是和她同行的人。我猜,应该是那人出手救下了她,可他是谁还要查查。” “我让影卫去查。哦,我哥让泽黎跟上了那两个刺客,有什么消息,他会及时告诉我们。”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完颜璟,我总感觉他有心事。这次回来他好像变得不同了。” “好,我晚点去找找他。也不知道宫门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有执刃在,他会处理好所有事的。” 洛清芷轻笑着,许是太累了,她轻轻靠在桌子上望着宫远徵,缓缓的说道:“宫远徵,我们以后再也别吵架了,好吗?” “嗯,不吵。” 忽然间的头疼,让洛清芷深深皱起眉头,表情也变得痛苦。宫远徵见她这样问道:“头又疼了?” “嗯,不知道怎么了,老是昏昏沉沉的。” 宫远徵有些内疚,如果自己不跟完颜璟演戏,没有为了钓出宫门内的无锋,他们也不用把洛清芷推到树上,她现在也许就不用这么难受了。 宫远徵拉过她的手腕,诊过脉,没什么太大问题。洛清芷难受的紧,他只能起身替她揉着:“这样好点吗?” 洛清芷点了点头,片刻后她伸手抱住宫远徵的腰,靠在他怀里。宫远徵以为她是难受撒娇,轻抚上她乌发,静静的安慰着。 洛清芷被推倒是假,但流血是真,不记得他们是谁也是真。那几日,她变得恍惚,只记得他们在院中演戏,自己配合的撞到树上,之后的事她忘得一干二净。 入夜,宫门内一片静谧,只有巡视的侍卫在宫门内穿梭。忽地一个黑色的身影,跃上屋顶,从商宫的房檐上一跃而下。此时空中漂浮的一盏天灯,恰巧落在羽宫的屋顶。 接着羽宫的厨房便走了水。先是厨房,然后是羽宫各处的厢房,偏屋。众人呼喊着:“快来人啊,走水了!”羽宫内忙着救火,火势之凶没人敢上前。只能运着水,一点点的扑灭。 嘭的一声,众人被吓了一跳,指挥救火的宫子羽急忙让金繁去查看。 片刻后侍卫回来禀报:“执刃大人,商宫发生爆炸,金繁大哥已经去商宫查看了。” 宫门乱作一团,黑色的身影回到女客院落,漆黑的屋子里,两人换着衣服,重新竖起头发:“姐。” “走。”两人分开行动,往地牢而去。 陆翎冉利用易容术,改头换面变成宫门侍卫的样子,进入地牢。 地牢里的侍卫见她进来,上前拦住:“地牢重地,不可擅入。” 陆翎冉说道:“是金繁大哥让我来查看的,羽宫走水,怕有无锋趁虚而入。” 侍卫伸手:“你的玉佩呢?” “玉佩?” “绿玉侍的玉佩。” 陆翎冉佯装寻找:“在这呢。”忽地出手,将眼前的人打晕。身后的侍卫见此,还未来得及拔刀,就被她一把迷药迷晕。 陆翎冉顺利进入地牢,拿着从侍卫身上搜来的钥匙,打开牢房的房门:“寒鸦拾。” 寒鸦拾抬起头眯着眼睛望去,见他疑惑,陆翎冉撕掉面具:“是我。” 寒鸦拾惊讶的说道:“你怎么进来的?” 陆翎冉拉起他:“现在没时间解释,跟我走。” 寒鸦拾呵斥道:“这是宫门,你不要命了。” 陆翎冉:“不想我死,就赶紧走。寒鸦拾,等出去了,你我分道扬镳,我再也不欠你的。”说着架起寒鸦拾逃出地牢。 陆翎冉以为她们可以搏一把,只是宫门,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离开。 地牢外,宫子羽和金繁带人点着火把,在门口等着自己。 她想转身回去,身后是无数的黄玉侍卫。宫子羽冷声道:“你走不了了的,束手就擒也许会有一线生机。”陆翎冉不想放弃,不管是因为自己还是寒鸦拾她都想搏一搏。 宫子羽见她仍做困兽之斗,让人将容熙带了上来。 “何必无畏挣扎,你的同伴现在已经被我们抓了,没有人能接应你。放弃吧。” 容熙被堵住嘴,但依旧挣扎着。陆翎冉看着宫子羽问道:“你们是故意的?” “是,为了引你们现身,我们可废了不少功夫。” “洛清芷和宫远徵的一直在演戏?” 宫子羽轻点了点头:“其实,你并不关心,洛姑娘和徵公子的事。你的目标是为了救这个寒鸦,是吗?” 陆翎冉:“没错,他们如何与我无关。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救他,可惜,事与愿违。” 宫子羽:“宫门里还有谁是无锋的细作?” “我不知道。” “算了,我本来也没打算你会告诉我。金繁把她们带走。” “是。” 陆翎冉,容熙,寒鸦拾被带走,等待他们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 羽宫,的大火被迅速扑灭。宫子羽提前做了准备,为了演戏给她们看,才装做没人敢救火的样子。她们俩被抓,大火也被扑灭。羽宫不过烧毁了一间厨房和两间厢房的外檐。 商宫虽有损失,但也只是一间制作间。这都可以重建。 宫紫商和云为衫被提前送到徵宫里。两人坐在殿内担心不已。见金繁匆匆而来,两人急忙起身。 宫紫商:“怎么样了?” 金繁:“没事,刺客都被抓了。执刃大人让我来报个信,让你们不必担忧。” 云为衫放下心,闭着眼睛轻舒一口气问道:“刺客是谁?” 金繁:“是慕容家的那对姐妹。具体身份还在审。” 宫紫商:“不管是谁,抓住就好。远徵弟弟他们怎么样了?” 金繁:“刚刚徵公子让侍卫传回了密报,说是一切顺利。” 宫紫商:“那就好。清芷他们终于不用再演了。我们现在能回家吗?” 金繁:“执刃大人说了让你和夫人在徵宫暂住一晚,等明日收拾妥当再回去。” 云为衫忙问道:“执刃他?” 金繁见她忧心,回答道:“没事,执刃正在处理剩下的事,不用担心。” 云为衫:“那就好。” 另一边,宫尚角跟了上官浅许久,直到她在一处河边停了下来。 宫尚角不敢靠近她,只是远远的看着。夜色黑暗,只有一轮明月照着前方的路。上官浅走的累了,她知道宫尚角在跟着自己,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能装聋作哑。 突然,嗖的一声,一只长箭向自己袭来,上官浅察觉时,箭已被击落,宫尚角站在自己身前,护着自己。 第84章 嘴硬心软的浅浅 宫尚角一身黑衣持刀站在上官浅身边,眼中透出凌厉的神色,望着箭射来的方向。 宫尚角怒声道:“出来。” 林中没有声响,只有几只惊起的飞鸟。宫尚角不敢放松警惕,紧握住刀柄。忽然间,不计其数的长箭从天而降。宫尚角站在上官浅身前不停的抵抗着,不曾挪动半分。 上官浅见他岿然不动的站在自己身前,心被一点点触动。她即刻拔出细剑与宫尚角共御外敌。 月黑风高,上官浅不防,一支长箭擦过她的肩膀,落入身后的长河中,利箭带来的疼痛使她闷哼一声。 宫尚角见此,下意识的拉上她手,飞身踏过长箭,进入林中。 宫尚角的到来,使得林中刺客慌张不已。众人形成防御之势,其中一些上前与之拼杀。 这些人对宫尚角来说即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不过片刻,他们已死伤大半。看着他们的躺在地上哀嚎不止,宫尚角一把长刀对准其中一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刺客,颤颤巍巍的说道:“药,药王谷的,人。” 宫尚角早已被激怒,冷喝道:“谁让你们来的?” “是,是二公子。” “他在哪?” 侍卫不敢明言,心虚的望向身后的林中。宫尚角随着他视线望着前方的黑暗,冷言的喊道:“南箫,出来。” 林中未有动静,宫尚角怒火满腔的踢起地上散落的长刀,转身踢入前方的黑暗中。刀刃插入树中惊落片片枯叶。 枯叶纷飞,林中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缓缓走近,上官浅这才看明他的模样。那人雪衣黑发面容清冷,一身清冷气息却铮然凛冽。 宫尚角一身肃杀之气,他似乎全然不怕,来至他身边时,南箫反而勾起嘴角,轻笑问道:“角公子为何找我?” 宫尚角冷声道:“装模做样。没想到药王谷的公子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宵小之辈。” 南箫倒也不恼,冷静的说道:“是我做的又如何。我妹妹惨死在宫门,你们却无所作为,甚至包庇杀人凶手。那我就只能亲手替我妹妹报仇。” “说的好听。南箫,你们兄妹俩做的事,需要我一一说给你听吗?还是说,要我告诉南谷主,他这双好儿女竟然背着他投靠无锋,引起宫门祸乱,危害江湖。” 南箫后撤一步,凌厉的目光看着宫尚角:“宫尚角,药王谷怕你,我可不怕。实话告诉你,我的人早就把那个驿站围了,你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话音刚落,刹那间,一颗迷雾雷炸裂开来。宫尚角将上官浅掩在身后,急速后退。 烟雾消散,南箫已不见踪影。 南箫并非耸人听闻,他就是个疯子。为了宫远徵一行人的安全,他不得不即刻动身前往驿站。宫尚角转头看着上官浅:“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上官浅。我现在必须要去驿站,但我不能带着你。去旧尘山谷等我,我会去找你的。”说完,他转头就走,决绝的样子就像当年他在密道前跟自己拔剑相向时一般。 上官浅在他身后冷静的问道:“我凭什么要等你?” 宫尚角离开的身形一顿,难以置信的回头,她终于肯承认自己就是上官浅了。 上官浅缓缓摘下自己的面纱,露出真容,重复的说道:“宫尚角,你凭什么要求我等你。” 宫尚角听着她的质问,一向思维清晰的他,此刻却不知作何解释:“我......” 上官浅淡淡的说道:“你救我一次,我帮你一次。我们就算扯平了,走吧。” 宫尚角闻言不由的浅笑起来,随即跟上他,前往驿站。 第85章 大火 驿站里,独自一人的完颜璟坐在屋里摩梭着手里的玉哨。那是用一整块白玉雕成的,上边还刻着精美的花纹,只是那哨子缺了一块,像是被撞击,碎裂而成。 从进入宫门起,完颜璟的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开,好像隐藏着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这秘密折磨着他,早已身心俱疲。 完颜璟眼中的情绪复杂难明,直到敲门声响起,他才隐去自己的神色,将玉哨放入怀中,问道:“谁?” “哥,是我,能进去吗?”洛清芷在门外说道。 完颜璟深吸一口气,换上一抹微笑,开门道:“进来吧。” 洛清芷端着一碗面进门,清汤寡水的,好在还有颗荷包蛋。“我看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就去做了碗面。可惜这驿站地处荒凉,也没什么好吃的,你凑合吃点吧。”说着将面放在桌上。 完颜璟微笑着点了点,他没有胃口,但又不想拒绝她一番好意,强迫自己吃了几口。 洛清芷坐在一旁,见他放下筷子,试探的说道:“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完颜璟故作轻松的说道:“没有啊,我能有什么要瞒你的事。” “可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心事重重的呢?就连宫远徵都看出来了。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可以跟我说的,我们一起扛,你别自己闷着。” 完颜璟安慰道:“真的没有,你想多了。我就是,就是还没有从边疆的战事里抽离出来,习惯了。” 洛清芷轻轻握着他的手,安慰道:“没事的。边疆的事过去了,以后都是安定的日子了。” 完颜璟欣慰的勾起唇角,拍了拍她的手:“嗯,知道。” 洛清芷笑着伸手抚平他的眉间:“知道就不要再皱眉头了。最近你天天皱眉头,都快成个小老头了。”完颜璟被她逗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了,回去吧。早点歇着。” 洛清芷看了看窗外说道:“这还早呢,我睡不着,我在你这待一会儿行吗?就一会,困了我就回去睡觉。” “孤男寡女,不可同处一室。” 洛清芷嫌弃的瘪嘴说道:“你什么时候也这么酸溜溜的了,一点也不像从前肆意洒脱的完颜璟。我不管,我不走。我好久没有跟你说说话了,你就让我待一会嘛,哥。” 完颜璟拗不过她,只说道:“就一会,困了就去睡觉。” “嗯。”洛清芷开心的点头。 洛清芷在他房间里,将他离开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讲给他听。从洛哲岩进宫门,她如何处置了祁夫人,洛清柠,又是如何与严齐联手对抗外敌,最后是如何与洛清枫交易的,她都一一告诉他。却唯独没有说她与宫远徵的事,洛清芷明白,这件事于他们之间就是吾之蜜糖,彼之砒霜,她不能再往他的心口上捅刀子。 洛清芷说了半天,说的口干舌燥,桌上的茶壶早就没了水。完颜璟下楼让驿站管事换了壶水给他。回到房间时,却见洛清芷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完颜璟轻手放下手里的东西,见她睡的乖,不自觉的抬手想触碰她的眉眼。只是这个想法在一瞬间被他打消。 她如今已有心上人,自己要做好她的哥哥,做好她的后盾。他和严齐将来会是她在宫门的底气,是她的娘家人。 完颜璟悄悄替她盖上大氅,转身出门,前去敲开宫远徵的门。 宫远徵开门见完颜璟站在门外,疑惑道:“找我,有事?” 完颜璟解释道:“清芷在我房里睡着了,你去把她抱回去吧。”说完见宫远徵没有反应,反而疑惑的看着自己,完颜璟解释道:“男女授受不亲,我抱她不合适,你去吧,她睡得轻,别把她弄醒了。” 宫远徵看着他,点了点头:“哦,好。”他好像懂他,但又好像不懂他。 宫远徵推开那扇有些老朽的门,洛清芷正趴在桌上睡得香甜。两人怕惊醒她,轻手轻脚的进屋,可还没等宫远徵碰到她,楼下响起惊呼声:“有刺客!” 惊喊声一出,两人不约而同的出门,洛清芷也被吵醒,听到声响,急忙下楼。 此时驿站四周火光冲天,他们能感觉到是有人将浸满油的火布不断射入驿站内。有的插进门窗中,有的在前后院的柴火,杂草中。 几人被困在屋里,驿站管事被吓得瑟瑟发抖,蜷缩在一角。宫远徵几人正思索着如何出去时,门被人从外边大力撞开。 浓烟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宫远徵看清来人后喊道:“哥。” 宫尚角和上官浅捂住口鼻进门:“快走!”洛清芷被呛的咳嗽,上官浅上前搀着她,,将准备的手帕塞到她手里:“用这个,快走。” 屋外,宫门的侍卫正与药王谷的人打斗,屋内,众人纷纷逃离。 洛清芷站在门外,望着上官浅问道:“是谁干的?” 上官浅淡淡的回答:“药王谷的人。” 洛清芷闻言,拔了宫远徵的刀向着黑暗中走去。宫远徵想拦却被宫尚角拉住:“让她去吧,她和药王谷,势必要做个了断。” 完颜璟看着火光中的驿站,回头点了点人,好在大家都在。驿站管事看着一切皆付之一炬,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嘴里念念有词。 完颜璟上前说道:“此事因我们而起,我们会赔给你的。你先看看你的人都在不在。” 管事一听,哭声立马消失,擦着眼泪问道:“真的?” 完颜璟:“真的。” 得到他的确认,管事站起身来,数了数自己的伙计,突然间着急的大喊:“坏了,坏了,少了一个,屋里还有一个人。” 宫远徵几人闻声急忙走上前问道:“还有一个人?” 管事急得直跺脚:“对,在几位来之前,来了一个女子说是出来找人的,身上没多少钱,求我让她住一晚。我看她可怜,就让她住在下房的小隔间里了。” 完颜璟:“着火的时候,你们没去找她吗?” 管事:“我,我把她忘了。” 上官浅:“这么大的火,她自己看不见吗?” 管事:“那个隔间没有窗户,就只是个屋子,就连门栓都有些坏了。我估摸着她听着有刺客,害怕没敢出来,也不知道着火了。” 宫尚角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大火:“可现在也没办法进去救她。” 管事急得腿脚发软的摔坐在地上:“这可怎么办啊!活生生一个人,难不成就这么烧死在里边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完颜璟听着他的哀嚎,心烦意乱的喝止:“别喊了。哪里有水?” 管事已经慌了神,只说道:“有水也得等明天早上,那口井才能打上水来,现在哪还有水呀。” 上官浅突然想到什么,跑向门口,找到自己扔掉的水囊:“这里边还剩一点。”刚刚他们冲进去救人的时候,已经用掉了一些,剩下的只够打湿帕子。 完颜璟接过,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向上官浅:“姑娘,借你的衣袖一用。 上官浅急忙扯下一片袖布递给他。宫远徵看着他把白布打湿,问道:“你不会打算就这样进去吧?” “那总不能看着她去死吧。” “不行,太危险了。万一出事怎么办。” “我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不去,她就只能死在里边。”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我要是有什么事,一定帮我照看好清芷,她就剩你了。” 宫远徵不知该如何劝他,沉默许久的宫尚角,撕掉自己一侧衣角,用最后的水打湿,遮住口鼻:“别废话了,救人要紧。她在哪?” 管事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还没有缓过神来。他身旁的伙计开口说道:“穿过大堂,往里走,右边有个小门,她就在那。” 宫尚角看着完颜璟说道:“走。” 上官浅心中担忧但不知如何开口,宫远徵急切的说道:“哥!” 宫尚角回言道:“去帮清芷解决掉南箫。如有反抗,就地斩杀。”说着和完颜璟冲入大火中。 驿站的伙计在他们身后大喊:“二位公子,小心房梁。” 宫远徵见无法阻止,只能按照宫尚角说的去做。转身往洛清芷去的方向便要走去,又见上官浅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说道:“你是在这等我哥还是要离开,你自己决定,现在没有人拦着你。我只告诉你一句,我哥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你,这些年他没有一天忘记过你们的曾经。”说完向着黑暗中走去。 上官浅一人望着那片火光,眼中不自觉蓄满泪水。 两人冲入屋内,到处都是浓烟,大火燃烧着木头,到处在不断的断裂,掉落,噼啪作响。两人顾不得许多,急速前行,宫尚角走在前边,突然被完颜璟一把拉回,随之一块梁木砸了下来。砸散的火星在眼前盛开,完颜璟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挡住两人,一些火星砸到他手上,灼出点点伤痕。 人命关天,他们也顾不得伤痛,急忙寻找着伙计说的那间小屋。两人找了一圈,终于看见那夹在中间的“偏僻之所。” 完颜璟用力的踹门,但门没有丝毫反应。宫尚角也来帮忙,两个人踹了半天,终于将门踹落。 门被打开,女子早已昏死在地上,完颜璟上前扛起她,往屋外逃去。 火势越来越大,屋内开始坍塌,无数的碎木从空中掉落。完颜璟扛着一个人,有时来不及闪躲,火星掉在他的手背上,灼烧之感让他紧咬牙根。 屋外上官浅看着被大火吞噬的房屋,焦急的流下眼泪。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死在里边,驿站管事甚至开始自语的念起往生咒,伙计也说道:“完了,他们不会也死在里边了吧。” 房檐断落下来,砸出的火星溅在上官浅的心上,眼泪顺流而下,喃喃自语的说道:“不会的,不会的。” 生擒南箫的洛清芷和宫远徵急忙跑回来,看着眼前燃烧的大火,洛清芷发疯的问道:“我哥呢?人呢?” 伙计回答道:“两位公子进去救人了,还没出来。” 洛清芷闻声转头喊道:“哥!尚角哥哥!”未见回应,洛清芷的理智被大火燃烧殆尽,抬脚就要冲进去,宫远徵急忙抱住她:“冷静点。完颜璟和我哥不会有事的,不会的。”突然,房梁在众人眼前从空中掉落,屋顶瞬间坍塌。 上官浅脱力的坐在地上,洛清芷大喊着:“哥!”宫远徵抱着她,眼泪不停的滑落。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葬身火海的时候,驿站的伙计突然喊道:“出,出,出来了。公子他们出来了。” 几人闻声望过去,两人狼狈的往外逃着,脚步踉跄,但依旧没有松开肩膀上的人。 三人看到他们出来,急忙跑上前,宫远徵接下完颜璟肩上的人,洛清芷和上官浅扶着完颜璟和宫尚角往安全的地方走去。 驿站在大火中坍塌,破碎,一切都化为灰烬。 天色渐亮,大火烧无可烧,也渐渐熄灭。折腾了一晚上,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宫尚角他们带的物资都扔进了火里,就连块包扎的纱布都没有。侍卫们累了一夜轮流看守无锋刺客,药王谷的杀手,随意躺在地上休息着。 宫尚角和完颜璟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眼前什么都没了,宫远徵只能外出寻找治疗烧伤的药材。 侍卫在那口水井里打上来一点点水,洛清芷一边哭,一边用自己撕下的衣服替完颜璟清理着伤口。 完颜璟看她哭的伤心,安慰道:“不哭了,受点伤而已,又不是死了,没事的。” 洛清芷涕泗横流的哭着说道:“这得多疼啊,你也是,说往里冲就往里冲。你要是出事,你让我怎么办啊。” “这不是没事嘛,好了好了,脸都哭花了。对了,那个人怎么样了?” “徵公子替她检查过了,她吸入了太多浓烟,伤到了肺,但好在不伤及性命。他去找药了。” “那就好,不枉我们救她一番。说起来徵公子走了挺久了,我这也没什么事,你带两个人去找找他吧,注意安全。” “好,我给你清理完就去。” “不用了,我自己来,快去吧。” 洛清芷想替他清理好伤口再去,但完颜璟执意让她先去找宫远徵,她也拗不过,带着两人休息过的侍卫,往丛林中走去。 另一边的上官浅一言不发的为宫尚角擦拭伤口。宫尚角看着她,反倒勾起唇角。她在,伤口好像不疼了。 上官浅被宫尚角盯的脸红,轻声说道:“盯着我做什么?” 宫尚角笑着说道:“没事,就是在想这是不是梦。” 上官浅闻言,抬眼对上他的双眸,一瞬间的沉沦后,清醒的说道:“我去给那女孩喂点水,你自己擦。”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逃走的身影,笑意在脸上绽放。 第86章 带浅浅回家 初春的林中,嫩芽露出尖尖,努力向上。它的生命只有几个月,但依旧没有放弃,这个世界很糟糕,可总要来看一眼。 宫远徵在林中低头寻找药材,可惜,能用的不多,找来找去也只找到几颗白蔹的嫩芽,却不能用。 洛清芷带着人来林中寻他,走了半个时辰才看见他蹲在远处。洛清芷让人先回去,自己蹑手蹑脚的往他身后走去。 宫远徵的警惕性很高,还未等洛清芷近身,一枚暗器便冲她甩了出去。洛清芷见势,一个低身,慌忙躲过。 抬头时宫远徵的刀已架在颈上,洛清芷忙举起双手说道:“我,我,是我。” 宫远徵见是她忙收回刀:“你可真行,装神弄鬼的,我还以为是刺客呢。” 洛清芷见他有些怒色,陪笑道:“我就是想吓吓你嘛,谁知道你这么厉害,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宫远徵无奈的问道:“没伤着吧。” 洛清芷笑道:“没有。找到药了?” 宫远徵摇了摇头:“这什么都没有,就找到几棵白蔹,还不能用。” 洛清芷收起玩笑的神态,正经的说道:“算了,我们还是要赶紧回宫门,尚角哥哥他们的伤有的拖,那个女子我怕她抗不住。” 宫远徵点了点头默认她的话,前去拿起背篓,回身牵着洛清芷往驿站走去。 嗒嗒嗒,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两人闻声对视一眼,立马警惕的望着身后的人影。洛清芷的暗器捏在手里,蓄势待发。 宫远徵的手握紧刀柄,直到黑影走近,两人才看清那是宫门侍卫的装扮。 来人带着面具,见到宫远徵的一刻,随即跳下马背,单膝跪地的说道:“徵公子。” 宫远徵未见过他,宫门侍卫也没有带面具的人,狐疑道:“你是谁?我没见过你。” 那人环视四周,见四下无人,缓缓摘了面具,抬头看向宫远徵:“是我,金元。” 金元的面具一摘,不仅宫远徵感到意外,就连洛清芷都吓了一跳。脸上的疤痕清晰看见,像是新伤,也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宫远徵蹙眉看着金元,他有今天,皆是因为自己:“起来吧。你怎么来了?” 金元带上面具解释道:“执刃大人让我来通知公子,鱼已落网,可以回家了。”此时的金元少了当时的天真,多了一份坚定。就连语气都变得不同,与从前判若两人。 宫远徵:“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金元:“公子,执刃大人说,从今日起,我就是公子的贴身绿玉侍,就像金复大哥他们一样。所以,公子在哪我在哪,我决不能离开公子半步。” 一片忠心,反倒让宫远徵有些不知所措,洛清芷看着他局促的样子,开口说道:“带着他吧,既然是你的绿玉侍,那就没有离开你的道理。” 宫远徵点了点头,洛清芷看着金元说道:“你家公子都同意了,还不赶紧把背篓拿上跟我们走。” 金元被留下,十分高兴,可又不敢在宫远徵面前太过放肆,克制的连忙点头:“公子,给我吧。”说着接过宫远徵手里的背篓,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 洛清芷回头见金元高兴的样子,悄声说道:“他好像很高兴。听他说话,你们之前见过?” 宫远徵答道:“最后一域的试炼是他帮我通过的,他的脸也是因为我才伤成那样。” “因为你?为什么?” “这个,不方便说,是三域试炼的秘密。” “好吧,你们宫门的秘密是真多。”洛清芷转头对着金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金元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洛清芷的问话让他一愣,指着自己说道:“我,我吗?” 他的反应,让洛清芷的无奈的一笑:“这还有别人吗?” 金元介绍道:“回二小姐,我叫金元,元宝的元。” “金元。”洛清芷思忖了片刻,对宫远徵说道:“他有马,让他先回去告诉尚角哥哥他们一声,让他们整顿人马,即刻返回,先救人要紧。” 宫远徵觉得洛清芷说的有理,吩咐道:“金元,你先走一步,去告诉我哥,让他们即刻返回,我们随后就到。” “是。” 洛清芷补充道:“驿站离这不远,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大约五里,你就能看见角公子他们了。”洛清芷掏出身上的玉佩交给金元:“拿着这个,万一他们不信你,你就把这个交给璟,他自然能明白。” 金元接过玉佩:“是,我这就去。”接着翻身上马,急速前行。 宫远徵见她的玉佩说道:“你们俩?还真是兄妹啊!” 洛清芷看他那表情,突然到处闻起来:“你闻到没有?” “闻到什么?” 洛清芷故意装作认真的样子,调侃道:“一股醋味,酸溜溜的,你说这味哪来的呢?” 宫远徵被她嘲笑,哼的一声,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洛清芷在身后喊道:“别生气嘛,等等我啊!” 远处,寒鸦玖和寒鸦拾壹一直关注着两人的动向,包括上官浅。昨夜一场大火,两人在远处冷眼旁观,就是洛清芷拿刀差点杀了南箫,他们也不为所动。就如寒鸦玖所说:“只要洛清芷活着,其他人是生是死,与我们无关。” 寒鸦拾壹听着金元的话,又见他们都准备回宫门,回首问道:“哥,我们就这么放他们回去了?” 寒鸦玖冷声的回答:“昨天你也看见了,无锋的魍都被他们抓了。就咱们俩,都不够宫尚角和宫远徵塞牙缝的,更别说他们身边还有个洛清芷和完颜璟在。” “那我们回去怎么交代?” “谁说要回去了,我接到的命令是在旧尘山谷暗中接应,任务没完成,怎么能回去。” “可我们真的不用回去解释一下吗?万一......” “回去找死啊。我们要是回去了,你觉得以那位心狠手辣的性格,会留下我们吗?” 寒鸦玖的话不无道理,十一也认可的点头,但依旧担忧。他们昨日做了一天的看客,寒鸦贰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万一把他们扯进去,那可真是生死难料了。 这事多的让寒鸦拾壹头疼,忽地想起上官浅,说道:“那上官浅怎么办?她不会真的要跟宫尚角走吧?” 寒鸦玖眼睛一瞥,皱着眉头盯着他,十一被盯的发毛,问道:“干嘛这么看我。” 寒鸦玖无奈的说道:“你不觉得你现在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烦人吗?该不该你关心的,你都要问一遍是吗?” 寒鸦拾壹辩解道:“我哪有啊,那上官浅本来就是我们带出来的,那我问一声还不行吗?”十一越说越没有底气,没有理亏但是气短。 寒鸦玖无奈的说道:“上官浅想怎么样是她的事,别瞎操心。” 寒鸦拾壹小心翼翼的问道:“哥,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寒鸦玖:“说。” “上官浅,你为什么要救她,还这么帮她呀?这事要被首领知道了,我们就死定了。” “不为什么,就是看不惯她。她不拿我们的命当回事,我也就没有再继续替她卖命的打算。至于上官浅,恰巧罢了。” 驿站里,宫尚角等人收到消息,即刻整顿人马,准备返回。完颜璟带着侍卫一行人押送青叶他们回宫门。 宫尚角见上官浅转身欲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上官浅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的手,情绪不明。宫尚角看着她的眼神,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讪讪的收回手:“你,要去哪?” 上官浅低下眉眼,心中流过一丝苦涩,她也不知道自己 能去哪:“江湖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 “你,你......”宫尚角欲言又止,想劝她跟自己回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当初,算计她的是整个宫门,可伤她,不肯信她的人是自己。 上官浅见他支支吾吾,也没有搭话,迈开脚步往前走去。宫尚角虽不知如何解释,可他这次绝对不会再放开她。 上官浅再次被拉住,脚步接着一顿。宫尚角的手从她的手臂慢慢拉住她的手,眼眶微红,只说道:“对不起。” 宫尚角的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歉意,上官浅不由得回头望向他,她还是第一次见宫尚角如此。 上官浅看着他,轻声说道:“角公子,从前的事,我们就让它过去吧。往后......”她想说再不相见,可这话却无论如何她都说不出口。 宫尚角补充着说道:“是要跟我永不相见吗?”上官浅闻言诧异的回头望着他,此时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他会答应。 “绝无可能!”宫尚角冷声的拒绝,接着说道:“当初我放你走,但现在我后悔了。上官浅,留下来,好吗?” 上官浅眼眶蓄满泪水,转头之际,一颗眼泪如珍珠般滴落,她怕,怕他觉得自己是有目的的接近他,怕他觉得自己还是宫门的细作:“我已经不是无锋的人了,角公子留下我也没有什么用。” “我不是说这个!”“宫尚角急忙的解释道。“我是想让你留下来,像执刃和云为衫一样。” “宫门不会接受我这样一个人,角公子,何必多此一举。” “不会的,我想做的事,没有谁可以拦我。上官浅,之前是我对不住你,这次,我求你,留下来。” 上官浅没有作声,宫尚角握着她手腕的手越来越用力,就怕自己稍微一松力,她就会离开。 远处树林里洛清芷和宫远徵看着两人磨磨叽叽的样子,不由得着急,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既视感。 洛清芷急得抓着宫远徵的胳膊,越来越用力:“尚角哥哥可真是,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抱她呀!” 宫远徵被捏疼,皱着眉头说道:“我哥抱不抱那是他的事,我的胳膊要被你抓青了。” 洛清芷闻声不好意思的放开手,揉了揉宫远徵被自己抓的地方,说道:“看的入迷了,不好意思。”接着说道:“平常尚角哥哥杀伐果断,怎么到了感情的事上,这么肉呢。拉拉扯扯的有什么用,直接抱她,然后......” “然后什么?”宫远徵变了脸色,换了声音。洛清芷见事不好,陪笑道:“没有然后,我就是说解释没什么用处,语言的力量有时候是很苍白的,不如让对方真切的感受到你的爱意。拥抱就是最好的方式,不管多生气,抱一抱,哄一哄,这气就少了一大半了。” 宫远徵打趣道:“这也要看对谁。有的人管用,比如我姐。但有的人油盐不进,抱也不一定管用,比如......” 洛清芷看着他,一脸不好惹的问道:“你想说谁啊!” 宫远徵见她即将炸毛的样子的,笑道:“我又没说是你,你着什么急。怎么,对号入座了?” 洛清芷被他惹恼,气恼地对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口,疼的宫远徵直皱眉:“宫远徵,你再说我一次试试!” 宫远徵揉着自己的胳膊:“你,真是属狗的,每次都咬我。我又没说是你。” 洛清芷指着他,不满道:“你等着,哼!” 宫远徵见她有些不高兴,哄道:“我开玩笑的,这就生气了?还说我爱生气,你这不也是嘛!” 洛清芷小脸一扭,气鼓鼓的看着他说道:“烦人。宫远徵我现在非常不想理你,不要跟我说话。哼!” 说完转头就走,向着宫尚角两人的方向疾步走去。 宫远徵认输的急忙跟上,边走边哄。 上官浅和宫尚角见两人走来,收起神色,宫尚角问道:“怎么了?” 洛清芷没说话,对着宫尚角冷哼一声,拉着上官浅就走。 宫尚角不明所以,疑惑的问道:“你又怎么惹她了?” 宫远徵委屈的解释:“我没有,我就是说她爱生气,然后她就真生气了。” 宫尚角无奈的摇了摇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洛清芷气鼓鼓的拉着上官浅走着,上官浅见她的样子,又走远了些,轻甩开她的手问道:“你跟宫远徵吵架了?” 洛清芷嘟着嘴吐槽道:“没有。单方面跟他绝交了。” 上官浅见她的样子,笑问道:“因为什么?” “他说我爱生气,哼,谁有他爱生气呀,真是讨厌!” “哦!” “哦?姐姐,你不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你不是要跟他绝交吗?那就不用理他了。回到宫门,你们就桥归桥,路归路。按宫远徵的年纪应该要选新娘了吧?也不知道他能看上哪家姑娘,会选谁?” 洛清芷气到跺脚:“姐姐!” 上官浅笑着拉着她:“我虽然第一次见你,但我能看出来,你很在意宫远徵。他这个人呢,脾气不好,嘴巴不好,性格也不好,但对在意的人却是一心一意,看看他对角公子就能明白,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无情无义,我也看不上他呀!” “那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嘛,干嘛还生气。” “上官姐姐,我明白宫远徵,你也明白宫尚角,不是吗?” 上官浅松开她的手,眼神突然变得失落,低下眼眸,没有回答。 洛清芷说道:“我第一次进角宫就看到角宫里满是杜鹃花,花虽没开,但能看出来是被精心打理过的。我想尚角哥哥那样清冷孤傲的人应该不会去种这些的,宫远徵也不会擅自在角宫里种花,不说他敢不敢,就是敢,他也没这个功夫。后来我听说,尚角哥哥当年选过新娘,只是后来她走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但我想那杜鹃花应该就是她种下的。再后来严齐跟我说查到一些关于这个新娘的一些事。” 洛清芷看着她:“姐姐,当年和云为衫一起进入宫门的无锋细作就是你对吗?” 面对洛清芷的问题,上官浅选择默认。洛清芷见她背过身,接着说道:“那段时间我们替宫门查了一些事,严齐也帮我查了一些事。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尚角哥哥这些年一直在找一个人,一个他念念不忘,藏在心里的人。他对我有恩,出于情义,我瞒着他,悄悄查了很久。可惜,我的人查到,他想找的人,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在我告诉他真相的那天,他一句话都没说,可我却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无尽的悲伤,一种心死的悲伤。 金复后来跟我说,那天他在书房里坐了很久,很久。角宫里的烛火息了又亮,他依旧没有挪动半分,要不是宫子羽找人要他去羽宫议事,我想他应该会一直坐下去。” 上官浅背对着洛清芷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洛清芷站在她的身后,留着她的体面,补充道:“姐姐,尚角哥哥是一个不易撼动的人,就如那墨池一般,但他也是孤独的,你比我了解他,这些就算我不说,你也都明白。你们曾经的事,对他来说一直是一个遗憾,他这一直想要弥补,还请你给他一个机会。 更何况当年你们都是身不由己,如今,又何必互相折磨呢。” 宫尚角和宫远徵站在一旁,静静听着这些话。宫尚角心中酸涩不已,宫远徵侧头看着他,关心着他的情绪。 洛清芷一早就瞥见了两人的身影,她的话说到这,也够了。他们都已成年,剩下的需要他们自己去解决。 洛清芷留下背身的上官浅,走到宫尚角身边,悄声道:“尚角哥哥,她要的不是你的解释,而是你敞开心扉,不顾一切的拥抱。”说完瞥了宫远徵一眼就走,她劝上官浅可以,宫远徵,哼,她的气还没消呢。 宫远徵将空间留给两人,转身去追离开的洛清芷。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的背影,眼泪滴落。他默默的上前,从身后抱住她轻声道:“对不起。杜鹃花,快要开了,你愿意跟我回家看看吗? 上官浅听着他的声音哭到颤抖,他说让她回家看看,这一句击中她的心。上官浅的心防被击碎,所有的顾虑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崩溃的转身抱着他,点头答应。宫尚角用力的将她圈在怀中,眼中通红,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转身就走的洛清芷,在前边快步走着,宫远徵在身后喊她,她也是充耳不闻。宫远徵疾走了两步,走到她面前,拦着她:“还生气呀?我不是故意的。” 洛清芷不想听,绕开他就要走。宫远徵笑着拉回她,用力抱在怀里:“生气可以,但是不能不理我。” 洛清芷想推开他,结果越推他抱的越紧:“洛清芷,你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但绝对不可推开我。” 洛清芷见反抗无效,也不再挣扎,只说道:“你这叫无赖。” 宫远徵轻笑道:“我就是无赖,洛清芷,我赖上你了,这辈子,你都别想逃。” “哼,你不是说我脾气不好嘛,干嘛还赖上我。宫门里现在有那么多的新娘,你重新选一个啊。” 宫远徵闻声抬手敲了她一下她的脑袋,洛清芷捂着额头,气道:“疼。”这话颇有撒娇的意味。 宫远徵说道:“再胡说,就不止这一下了。” 洛清芷头一扭:“切。放开我!” 宫远徵见她的模样,笑道:“你说生气的时候抱一抱就好了,我说对你可能没什么用,你还生气!” “当然没用,我又不是她们。” “那既然如此,我只能用我的办法了。” 洛清芷见他故弄玄虚的样子,问道:“什么?” 宫远徵一笑,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洛清芷被他圈在怀里,轻吻上。洛清芷被他的动作一惊,急忙推开他,接着环顾四周的说道:“大白天的你干嘛?也不怕有人看见。” 宫远徵掰过她的脸:“荒郊野岭哪来的人。” “这可说不定,万一呢?” 寒鸦拾壹碰了碰寒鸦玖:“哥,她好像在说我们。” 寒鸦玖:“别说话。” 两人接着望去,宫远徵捧着洛清芷的脸:“那就让他们看。”接着又吻上洛清芷。寒鸦玖默默抬手挡住寒鸦拾壹的眼睛,十一巴拉着他说道:“你挡我干什么?” 寒鸦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该看的别看。” “那你怎么还看呢?” “我是你哥,不一样。” 洛清芷被宫远徵轻吻着,理智和情感在不断纠缠,直到洛清芷用力推开他:“你,流氓。我走了。” 宫远徵笑着拉回羞赧的洛清芷,问道:“那还生气吗?” 洛清芷的脸早已通红一片,低声说道:“最后一次,以后不许再说我。” “一言为定。” 第87章 你,爱过我吗? 回到宫门的几人跪在长老院大殿中央,一向温文尔雅的雪长老被气得胡子都有些颤抖,宫子羽陪绑一起跪在殿中。 雪长老质问道:“你们闹出这么多事,还有脸跪在这!” 宫子羽解释道:“长老,我们也是为了抓住宫门内的细作,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雪长老站起身来:“子羽,身为宫门执刃,你不仅没有约束他们还陪着他们一起胡闹,理应受罚。” 宫子羽颔首:“是。” 雪长老看着宫尚角说道:“尚角,你年纪最长,又一向沉稳,竟也没了分寸!” “此事因我而起,我甘愿受罚。” 雪长老环视着殿中的人,目光落在洛清芷身上,长叹一声:“洛姑娘,你还记得你离开长老院时是怎么答应我的吗?” “记得。” “屡教不改,数次犯错,实属不该。” “是,我......” 宫远徵出声说道:“这事跟清芷无关,她也是后来才知晓的。此事因我而起,我自己承担。“ 宫远徵说的大义凛然,雪长老被气的语塞:“你!” 众人齐声:“请长老责罚。” 雪长老气的无言,甩袖离开。月长老站起来,说道:“按照家规,每人需抄写家规十遍,晚饭前抄完,让侍卫送与我检阅。洛姑娘和完颜先生不是宫门中人,但在宫门就要守宫门的规矩,也要一同抄写。” 洛清芷和完颜璟认罚的说道:“是。” 宫子羽见雪长老走远,悄声问道:“我们能起来了吧?” 月长老:“不能,雪长老说了,诸位就在这大殿中抄,抄完再走。” 洛清芷苦着脸,抄书,她最烦了。宫远徵见她立马蔫了下去,用两人可闻的声音说道:“没事,我抄的快,我帮你。” 月长老:“诸位不要想着作弊,我会派侍卫在旁研墨,若被发现,惩罚翻倍。” 洛清芷跟宫远徵吐槽道:“想的真是周到啊!” 月长老看着洛清芷笑着说道:“洛姑娘过奖了,还有更周到的。抄不完的,晚饭,长老院会替诸位备下,不用担心饿着。” 说完一群侍卫搬了书案,端着笔墨纸砚上来放在几人的面前。 月长老离开,宫尚角几人都认命的开始抄写。洛清芷边写边念念有词:“这么厚,你们宫门是没事干了吗?立这么多破规矩。” 宫远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被他听见,还得翻倍。” 洛清芷不服气的说道:“翻就翻,怕他呀!” 话音刚落,侍卫便拿上来一面计数的牌子,喊道:“洛姑娘,罚写加一遍。” 几人都惊讶的回头,洛清芷瞪大眼睛:“几个意思?说加就加,问过我的意见吗?” 侍卫没有理她,翻着牌子:“洛姑娘,罚写再加一遍。” “嘿,我不服!” “洛姑娘,罚写再加一遍。” “冲我来的是吧!” “洛姑娘,罚写再加一遍。” 洛清芷被气笑,站起来说道:“我不写了!” 侍卫:“洛姑娘罚写翻倍。” “你!”洛清芷说着就要上去跟他理论,侍卫退后一步,宫远徵忙抱住她,拉回来:“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再犟,就真回不去了!” “凭什么呀,错也认了,罚也罚了。怎么还能翻倍啊!太没人性了。” 侍卫:“洛姑娘......” “哎呀,闭嘴吧!我抄,行了吧!”洛清芷气呼呼的坐在书案前:“研墨呀!”侍卫不为所动,挥手唤进来侍女为她研墨。 侍女跪坐在洛清芷身旁,洛清芷扫了她一眼,眼前一亮:“白薇?” 白薇轻轻抬头,微笑着点了点头。 侍卫提醒道:”洛姑娘,长老说了,抄书期间,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发出声响,否则罚写依旧翻倍。” 洛清芷忍下脾气,微笑着回答道:“好。”然后低头气鼓鼓的抄着家规。大家见她的样子,低头忍笑。 众人安静的抄写着宫门家规,抄的忘乎所以。宫子羽起身都忘了宫远徵还在自己身后,转身时,不小心带起斗篷的衣角,衣角蘸到墨水落在宫远徵刚写好的宣纸上,就差几个字,这一页就写完了。 宫远徵无语的抬头,看着宫子羽的眼神里全是飞刀,咬牙切齿的说道:“宫子羽!你就不能看着点!” 宫子羽坐的腰疼,想去更衣,见此情景,不好意思的道歉道:“我,我没注意,这一页,等我回来,我替你写。” 侍卫提醒道:“执刃大人,长老有令,代写,罚写也要翻倍。” “这不算吧,他这一页被我弄脏了,我还他的。” “执刃大人还请不要让属下为难。” 宫远徵说道:“算了,我重写就是了。” 天色渐暗,殿中点起烛火,洛清芷揉着发酸的手腕,面色凝重。白薇见此起身挑了一盏明亮的灯,放在她前侧。 洛清芷看到桌上的灯,微笑着,悄声说道:“谢谢。” 白薇回以暖心的微笑,说道:“小姐要是饿了,我去端点吃的来。” “不用了,我还是早点写完早点回去吧。” 半刻过后,宫子羽,宫尚角放下手里的笔,将墨迹吹干,把十遍家规交给侍卫。 宫尚角说道:“角宫还有事,我先走了。” 侍卫行礼说道:“角公子,长老有令,任何人需要等待长老查阅后才能离开,请您稍等片刻。”说完,一人拿着两人抄写的家规往后堂走去。 宫子羽见身边无人,走到宫尚角身边,悄声问道:“哥,你真把上官浅带回来了?” 宫尚角轻嗯了一声,宫子羽说道:“你就不怕长老找你麻烦,那女客院落里还有新娘等着呢。” “与我无关。”说着看向他。 宫子羽头皮一紧:“你们别把烂摊子都扔给我呀,你不选,远徵也不选,我怎么交代!” 宫尚角看着他说道:“清芷在待选新娘的名单里,远徵选了她也不算宫门食言。” “那你跟上官浅,你真的想好了?” “她是我唯一的选择。” 宫子羽看着宫尚角认真的神情,他能理解,他这句话的分量。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他何曾不是如此呢。 屋外飘零起雨星,大殿中,抄写完的宫远徵和完颜璟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洛清芷。 写到手痛的洛清芷,一言不发,隐忍着抄完所有家规时,面色严肃的扔下手的笔,站起身就往外走,结果被侍卫拦住。 一时间气氛降到冰点,洛清芷狠厉的看着眼前的人。 月长老此时出来示意侍卫放洛清芷离开,洛清芷面无表情的往外走,完颜璟急忙去追,宫远徵无奈的对着月长老说道:“你们为什么总跟她过不去,就这么想把她赶走吗? 月长老解释道:“洛清芷乖张难训,不磨磨她的性子,以后她怎么能在这宫门里待下去!” “我不需要,我要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听话的狗,更不是被你们磨平的木偶!月长老,再有下次,别怪我翻脸!”说完,宫远徵也急忙追出去。 洛清芷一路走的急,完颜璟紧追了两步才把她拉住:“站住!洛清芷,你能不能改改你的脾气!一有不顺心就甩脸子,发脾气,还在这宫门里,你以为这宫门里的人都是我跟严齐吗?除了宫远徵谁会在乎你,你总这样,总有一天宫远徵也会厌烦,你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不用你管,合则聚,不合则散。就是宫远徵也一样。” “你!你经过这些事还没明白吗?不管是谁,都无法永远保护你,你要是不肯学着收敛脾性,将来吃亏的是你自己。” “将来?等我有将来再说吧。” “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累了,回去了。” 完颜璟一把扯回要走的洛清芷:“回来,把话说清楚。” 洛清芷没有耐心的甩开他:“说什么?你想听什么?” “什么叫没有将来?” 洛清芷冷静的说道:“月影不是告诉你了嘛,蛊虫不在了,它不在,我也活不了多久。还要再问吗?” 完颜璟冷声问道:“宫远徵知道吗?” “不知道,我也不会让他知道。等宫门里的事结束,我会挑个合适的机会自己离开。” “你不嫁给他?” “就我这个样子,凭什么嫁给他。难不成要他守着一个快死的人,日日担忧,夜夜难眠,想想我都觉得晦气。不止是他,还有你们,不管是宫门的事还是无锋的事,你们都不要再插手了,过好自己的日子,往后,我们生死不见。” 完颜璟冷色的问道:“你想跟我们割袍断义?就因为这个,你就打算舍弃我们?” 洛清芷冷笑道:“不然呢?守着我,看着我一步步化为一抔黄土,你们可以,我不可以。” 完颜璟被她气到紧咬牙根,转头隐忍克制自己的情绪,好不容易平复一分转头说道:“我说了,我们在一日就护你一日,我们不在了,你的死活我们也就管不了了。洛清芷,你脾气不好,我无所谓,但要是没有良心,我就是打,也要让你把它找回来。” 洛清芷眼中泪光闪烁,无奈的说道:“哥,何苦呢。做镇北王府的公子不好吗?以你的能力将来入朝为官,入阁拜相都不是问题,何必因为我,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完颜璟坚定的说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远处,宫远徵听着两人的对话,双拳紧握。原来一切都是梦里黄梁,此刻他也终于明白洛清芷为什么总是黏着自己,她是怕以后没有机会站在自己眼前,是她怕自己陪不了他多久。 洛清芷深吸一口气,她明白再争执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换了平静的语气说道:“我有事要跟宫远徵说,我先去徵宫等他。” 完颜璟没有阻止,只是将手里的伞递给她:“夜雨寒冷,湿了头发更难受,把伞拿上。”说完,自己越过她,往惠澜院走去。 洛清芷望着手里的伞,心里自责难过,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知道不该说那些话,她知道那些话伤人伤己,但她不想他们看着自己去死,更不想连累他们。她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无法说出口。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宁愿当年就那么死在乱葬岗,至少不会连累任何人。 角宫里,上官浅坐在书房里,屋中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心境不同。宫尚角一直没有回来,她无措的抠着手指,眼神不时的望着门外。 “公子。”金复的声音,让上官浅生出一丝欣喜,站起身来,眼神期盼的望着门外。 宫尚角进门见上官浅换了衣衫,站在那,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恍惚。 “在等我?” 上官浅微微点了点头,宫尚角接着问道:“有事?” “没有,我......” 宫尚角自然的拉过上官浅的手,带她坐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一切有我。” 上官浅望着他真诚的眼睛,点了点头。 徵宫里,洛清芷心情低落的坐在屋子里,那棵大树被雾气萦绕,散发出它原本的味道。洛清芷很喜欢这股味道,尤其是大雨过后,清晨,阳光被云团遮住,空气中还有一丝潮湿,树木花朵,被雨水冲洗浸泡后散发出的味道,那个味道很特别,说不上来,但让她很兴奋。 侍女见她来,端了茶水馃子来,洛清芷拿了一块,她想过甜,却没想到里面是红果馅儿的,一时牙疼,皱眉放下。 一侍女见此端了牛乳糕来,洛清芷问道:“你家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侍女恭敬的回答道:“回二小姐,徵公子已经回来了,只是公子有些事急着处理,说是让姑娘在这喝些茶,吃点馃子,稍等等,他一会就来。” 洛清芷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屋里只剩她一人,洛清芷无聊的转着手上的相思子,脑海中浮现和完颜璟的对话,不禁忧思难过起来。 真的要离开吗?她真的能做到以后都不见他?再也不提起他?午夜梦回时,再也不想他? 答案显而易见,她做不到。可要宫远徵和自己一起面对自己的死亡,她又做不到。洛清芷烦恼,无助,自己喃喃自语着:“我该怎么办啊!”接着长叹一口气,对着那棵树说道:“如果是你,你应该也不想离开这吧。虽然只有一隅,但你陪了他那么久,也是舍不得的吧。” 门外金元的声音响起:“公子,洛姑娘等你很久了。” 宫远徵开门进屋,洛清芷收敛情绪,换上微笑,回头看向他。“忙什么呢,半天不见人。” “没什么,从驿站带回来的那个,在医馆里救治,乌大夫找我去看看他们开的方子。” “她怎么样?” “不好说,尽力吧。” 洛清芷的目光一路追随着他,从他进门到他去换热茶,每一步洛清芷都紧紧跟随。宫远徵转身,见洛清芷看着自己,笑道:“怎么了?一直盯着我。” 洛清芷摇了摇头:“没事。”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这时,一个丫鬟端着衣盒进来禀报:“公子,你要的东西。” “放下吧。”丫鬟听了宫远徵的话,将衣服放在桌上,待她离开后,宫远徵把衣盒往洛清芷面前推了推:“给你的。” 洛清芷疑惑:“给我?”边说边打开衣盒,里边是一件青绿色的衣衫,领口缀着珍珠,衣袖,裙摆用了羽毛点缀装饰。 洛清芷惊喜的问道:“这么漂亮,没看出来啊,你还懂这些。” 宫远徵笑道:“我哪懂啊,就是看云为衫和我姐她们最近都穿这种式样的衣服,我觉得挺漂亮的,就让人也给你做了一套。” 洛清芷笑道:“谢了。” 宫远徵:“我看你平常的衣服都是些素色的,紫商姐姐说要给你做些明亮的衣服才好看。我就让他们多做了几件。你看看喜不喜欢。” 洛清芷闻声往下翻着:“这么多,你是把能做的颜色都做了一遍吗?” “挑你喜欢的,剩下的带回去给月影。” “那我替她谢谢你。” 宫远徵一笑,洛清芷接着说道:“这么一想,我好像没怎么送过你东西。你有什么想要的或者缺什么,我给你做。” “不用,我什么都有。” 两人玩笑一阵,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两人各怀心事,洛清芷不知该说些什么,又觉得尴尬,强颜欢笑的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宫远徵没有应声,洛清芷局促的起身离开。快要走到门口时,洛清芷被人急促的从身后抱住。 洛清芷心中一紧,呼吸也变的颤抖。宫远徵抱着她,头伏在她的肩膀上,整个人在微微颤抖。 洛清芷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只能将痛苦强迫着自己咽了下去。 “别走,好吗?”宫远徵乞求的声音伴随着哽咽传入洛清芷的耳朵里。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心脏因为强烈的疼痛让她无法喘息。 脖颈间传来温热烫的洛清芷心里发疼,她轻轻的转身,看着宫远徵滑落的泪水,她猜测,他应该是听到了自己和完颜璟的对话,只是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眼泪在眼角滴落,洛清芷却只伸手替宫远徵拂去他脸上的泪花,轻声安慰着:“我不走,哪都不去,就留在你身边。” 宫远徵把她紧紧抱进怀里:“对不起清芷,有些事,我真的做不到。” 洛清芷轻拍着他:“我知道,没关系的。”她昂起头,将痛苦藏进心里。 片刻,洛清芷慢慢离开他的怀抱,擦了自己脸上的泪水,换上微笑,边为他拭去眼泪,边说道:“不哭了,我不是在这嘛,不会走的。” 宫远徵认真的看着她:“答应我,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就是死亡也是一样,好吗?” 洛清芷不知该作何回答,她不想骗他,即使是为了哄他,也不愿意拿这话哄他。 “我......”洛清芷本能的逃避,宫远徵却问道:“你,爱过我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洛清芷神色一滞。 答案是肯定的,但对洛清芷来说,她很难说出口,不是羞涩,只是爱,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 宫远徵见她不回答,解释道:“你失忆的那几天,完颜璟一直守在雪青院,寸步不离。有一天晚上,我去看你,却看见他自己坐在院子里喝酒。我问他怎么了,他没说话,反而递了一壶酒给我。那天,他跟我说了很多你们曾经的事,我原本以为他只是想起从前的事有些感怀。可最后,他却跟我说他曾经赤诚,热烈的爱过一个人,他爱她的自由潇洒的灵魂,爱她经历苦难后的勇敢倔强,即使有很多人不喜欢她的性格,讨厌她的脾气,但他不在乎,他爱她的一切。只可惜,那个人不爱他,就连喜欢都没有。” 洛清芷知道他说的是谁,她想要解释,宫远徵却打断她:“他还说,他看着她一步步走来,他知道她活得有多么不容易,所以,即使她不喜欢自己,但他依旧希望她过的好。那天喝到最后,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洛清芷轻声问道:“什么问题?” “他问我,‘清芷有没有说过喜欢你’。我告诉他,有,很多次。他笑了,笑的开心却又悲哀,他说‘那很好。’” “然后呢?” “然后他又问我,那她说过爱吗?” 洛清芷低下头,答案不言而喻。宫远徵轻抚着她脸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完颜璟却突然打趣我,他说‘没说过也没什么,她对谁都没有说过。即使是她的母亲,她觉得说这些话矫情,也没想过自己的真心会给谁。” 洛清芷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作何反应。宫远徵真诚又渴求的望着她:“我不是想逼你,但我真的想问,你,真心爱过我吗?对我不止是喜欢,是吗?” 他迫切,渴望的眼神如同烈焰一般,燃烧着洛清芷的灵魂,她想说:“是的,我爱过你。”但这话就好像一块烙铁一样,她怎么都开不了口。 洛清芷长久的沉默,让宫远徵的心里一空,眼泪失望的滴落。一滴泪烫的她心疼,洛清芷抬头,轻轻拂去,轻声道:“是,不止是喜欢。”洛清芷微微抬眸对上他的眼睛,爱意无法喧之于口,她只能以实际行动表达。 她轻轻踮起脚,吻上他。宫远徵先是一愣,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自己。他感觉她要离开动作,宫远徵搂紧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从前洛清芷总是会逃避,可这次她第一次顺应他的动作,双手环上他的脖颈,淋漓尽致的表达她的爱意。 屋外雨势越来越大,徵宫的人都一一歇下,值守的人望着雨水发愁。屋里,烛火早已被暗器击灭,只有一缕青烟扶摇直上,直至消散。 第89章 说谢谢。 清晨,天空现出一抹金色,带着些许暖阳,透过窗棂叫醒沉睡的人。 洛清芷在徵宫的房间里醒来,在侍女的帮助下洗漱,穿衣,梳妆。早饭在屋子里摆下,洛清芷却没有胃口,拿着筷子戳着碗里的粥,低头耷眼的。 宫远徵见她那个样子,轻敲了敲桌子提醒道:“好好吃饭。” 洛清芷叹气着放下手里的筷子,愁容满面。 “怎么了?”宫远徵问道。 洛清芷皱着眉头,愁苦的说道:“我在想我怎么回去,一夜未归,让我哥知道了,我,‘死无葬身之地啊!’” 宫远徵坦然道:“我们又没做什么,怕什么。” 洛清芷冷笑一声:“你不怕,我怕呀。怎么办啊!” “好了,先把饭吃了,吃完我送你回去。他要是有什么误会的,我解释给他听。” “不不不”洛清芷摆着手:“你不能去,你去,十有八九你们得打起来。要找一个他既能相信,又不能得罪的人。” “呵呵,你觉得宫门里有这样的人吗?我哥,执刃,你说,他不敢得罪谁。” 洛清芷哼哼起来:“那怎么办啊,我是真的害怕他,你不知道他凶人的时候有多吓人,脸拉的比驴都长,就跟要吃了谁似的。”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要不然你就先住在这儿,不回去了,等他离开了再说。” “你可真聪明啊,不回去,死的更惨。” 洛清芷扶着脸,思考着对策,忽然灵光一闪,唤宫远徵上前,在其耳边轻语了几句。 宫远徵狐疑的问道:“你确定能行吗?” “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那就这样吧。”宫远徵妥协道,确实,他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昨夜,雨下了半宿,洛清芷要是冒雨回去,肯定会被淋湿。宫远徵也是好意,才留她在徵宫里休息。 洛清芷独自回到雪青院,在门口探头探脑,见没有人在,不由得松了口气。正放松警惕的进屋,就见完颜璟坐在中央,喝茶看书。 洛清芷吓得转头就走,完颜璟冷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去哪啊?” 洛清芷停住脚步,转身谄媚的笑道:“不去哪。” 完颜璟从容的放下书本,笑着问道:“一大早的不见人,去哪了?” “我去,去......” “去哪了?嗯?”完颜璟明知故问,见她打算撒谎,挑眉,冷声一问,面色也渐渐难看。 “我,我......”洛清芷实在编不出来,认命道:“我错了,我认罚,行了吧。” 完颜璟闻言,冷笑一声。接着面色严肃,带着压迫性的气场,一步步向她走来。洛清芷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抱着头蹲在地上:“我错了!打人不打脸啊。” “你还知道打人不打脸啊。洛清芷,几个月不见长本事了,还学会夜不归宿了。说,昨晚是不是在徵宫留宿了?” 洛清芷有些心虚,明明他们也没干什么,可她慌得要命:“雨下的太大,我回不来,就,就睡在那了。” “睡那了?你别告诉我,你和宫远徵!!!” “哎哎哎,你别瞎想啊,我们什么都没有,他在他房间,我在客房里。” “这还差不多。你给我听好了,成亲之前,我不管你们有多相爱,有些事,不准做,就是订了亲也不行。没有拜过天地之前,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听见没有。” 洛清嘟囔着:“哦。” 完颜璟瞪着眼睛看着她:“大点声,听见没有?” 洛清芷大声回道:“听见了!” 完颜璟回了一个白眼,转身坐回远处,拿起书本,依旧看了起来。 洛清芷见他不说话,小心翼翼的坐到一旁,试探道:“哥,那个,昨天晚上,我说的话,你,不生气了吧?” “生气呀。”完颜璟平静的说着,眼睛依旧盯着书。 洛清芷愧疚的说道:“对不起嘛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我吧。” “想都别想,洛清芷,你好好记得昨晚你说的话,想想自己是不是该那么说。” “我知道,我不该那样。我......,对不起!” 完颜璟放下手里的书,语重心长的说道:“清芷,你不觉得你来宫门后变了很多吗?我并不在意你说了什么,我在意的是你对我们的情义。你,我,严齐,我们是一起从刀山火海里闯过来的。 从前不管多苦多难,我们都没有想过要抛弃任何一个人,不管谁有难,我们都是拼尽全力相助,甚至是生命。 但你昨晚,开口闭口让我不要再管你。洛清芷,你要是过的好,我可以不管,你要是觉得我在这碍你的事,我也可以离开。但事实,并非如此,不管是你和宫远徵,还是你自己本身,我都没有办法置之不理,不是因为某种情感,只是因为我们相伴长大的情分。 说实话,我还是喜欢从前快意恩仇的洛清芷。恩是恩,过是过,她分的清楚明白。可以手起刀落的取人首级,也可以建起济善堂,接济穷苦百姓。 如今呢,哼,别说纵横谋划,就连要找出无锋刺客还得想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真是蠢到家了。” 洛清芷碰上软刀子,他骂自己也得听着,但说自己蠢,她还是想辩解几句:“那是意外,但好歹,结果是好的。” “我教你揣度人心,教你谋略,你学成这样,还好意思说是意外。” “就是意外,我们本来是想做场戏给她们看,但却没想到那个南笙会自戕,这才惹出后面的事来。” “她这点把戏要是你第一次见,我也能理解。但是,洛清芷,你忘了洛清柠吗?第一次是不防,但有了第二次就是你蠢。 人和人之间比的就是谁能豁得出去,瞻前顾后终究难成大事。而你,来宫门后就变成了这样,我以前觉得这算是件好事,你总算是有了你在意的,现在看来,我高看你了。” “可我不想做心狠手辣的洛清芷,我想......” “想做世家女子,做贤良淑德,温柔可人的大小姐,为了宫远徵?可你有没有想过,宫远徵究竟是喜欢率真,能跟他势均力敌的洛清芷,还是畏手畏脚,只会哭泣,柔弱,不堪一击的洛清芷。” 洛清芷明白他的意思,确实,自己是变了许多,学的只会顾影自怜,忘了原本自己也是强大的。 洛清芷也有些懊悔,她只记得蛊虫会要了自己的性命,却忘了也许,没了蛊虫会是一件好事。万一,这世界上有良方呢。 “你说得对,是我忘了原本洛清芷真正的模样。” 完颜璟提醒道:“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将敌人一举击杀,就要学会韬光养晦。但忍辱负重并不等于要任人宰割,你要让他们知道,你并非砧板上的鱼肉,而是杀人的利刃。而一旦时机成熟,任何人都不能成为你的阻碍。懂吗?” 洛清芷了然的点头,眼神渐渐现出完颜璟原本熟悉的神色:“知道了,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完颜璟将手里的书本合上,递到她面前:“你说过,有错就要罚。这次的事,你做的很不好,没有一丝谋略,也没有让我看到处理意外的能力,可以说你的脑子几乎是被狗吃了。” 洛清芷冷静看着他:“你想怎么罚?” 完颜璟淡淡的说道:“《六韬》抄一遍,晚饭前抄完给我。” “行”洛清芷欣然答应,完颜璟却说道:“急什么,抄完后以兵法中《谋攻篇》为据,以当前形势为题,写一篇策论给我,我要看看你如今对无锋的想法和主张。同样,晚饭前给我,你要是拿不出来或者让我不满意,今晚你就别打算睡觉了。” “啊?你,你这不是难为人嘛。那你直说不让我睡行了,何必拐弯抹角的。这么多,我怎么可能写的完嘛!”洛清芷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摆明了跟自己过不去嘛。 完颜璟见她炸毛跟自己急眼,不慌不忙的将笔墨纸砚放在她面前,淡淡的笑道:“我要是你,现在就马上动笔,也许还有希望睡一觉。再者,你懒了许久了,也该活动活动了。” 洛清芷低声咒骂道:“夏桀商纣都比你善良!” 完颜璟听她嘟嘟囔囔的,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谢谢你,让我活动活动。”说着一记眼刀,拿起笔,气鼓鼓的抄写。 洛清芷抄写半天,越抄越烦,这比练字还让人难受。完颜璟坐在一旁喝茶看书,十分悠闲。洛清芷抄疯了,却敢怒不敢言,下笔越来越重,字越写越糊。完颜璟撇了一眼,拿起茶盏。漫不经心的说道:“心越浮,字越差。你这字要是一直这样,那就从头来过,我可不看这狗爬字。” 洛清芷眯起眼睛,鼓着两腮,气嘟嘟的抓了面前的纸,用力团成一团,扔了出去。 完颜璟被她那个样子逗笑,轻弯起嘴角。洛清芷气着道:“笑什么,再笑牙给你拔了。” “哎哟,这么厉害,都学会拔牙了。”完颜璟调侃道 “哼!” 见她认命的抄写,完颜璟也不再说什么,不过片刻,洛清芷开始张望起门外,心不在焉起来。 完颜璟轻轻敲着桌子,提醒道:“你要是想有人来救你,例如,宫远徵,宫尚角等等,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今天谁都进不来。” 洛清芷咬牙切齿的回答:“你可真是深谋远虑啊!” 角宫里,宫远徵脸色为难的看着宫尚角,清了清嗓子,低声恳求道:“哥,你就让她去一趟吧,现在雪青院被完颜璟把守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紫商姐姐和云为衫又有身孕,也只有她能进去了。” 宫尚角弯起嘴角,佯装为难的样子的回道:“如今,我说的话也不管用了。想求人帮忙,自己去。我还要去找执刃商量无锋的事,先走了。” “哥!” 宫尚角头也不回的离开,宫远徵在身后着急的呼喊他也当作听不见,只留他自己在屋里。 宫远徵无奈的叹气,思考着该怎么开口,上官浅脚步轻轻的走进门,见他还在,问道:“徵公子怎么没有跟角公子一起去羽宫?” “有事。” 宫远徵回答的言简意赅,上官浅也没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自行坐到一旁,将新摘来的花,剪枝插瓶。 宫远徵低头摆弄着手指,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你有空吗?能不能,帮我做件事。” 上官浅缓缓抬眸,打量着宫远徵。 宫远徵见她没有回声,抬头正见她看着自己:“怎么了?” 上官浅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好奇是什么事能让徵公子开口求人,求得,还是我。” 宫远徵深吸一口气,还没开口,上官浅说道:“徵公子,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在宫门内乱逛,我想你不如去找找旁人。” 宫远徵解释道:“紫商姐姐和云为衫都有身孕,不适合出面。” “哦?” “我想请你帮我去雪青院看看清芷,有可能的话,帮我把她带出来。” “她?怎么了?” “她昨晚徵宫留宿,今早才回去,我怕完颜璟会为难她。” 上官浅闻言,先是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后又皱起眉头,试探道:“留宿徵宫,你们?” “我们什么都没有!”宫远徵急忙解释:“昨晚雨太大了,我怕她淋湿,才让她在徵宫住下。” 上官浅低眉一笑,调侃道:“看来徵公子长大了,不是从前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了。” 宫远徵被说的不好意思,只催促道:“你到底帮不帮?” 上官浅佯装为难:“帮倒是可以帮,但我不知道雪青院在哪?从前在宫门的时候,我也没去过这个院子。” “我送你去。” 正在洛清芷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月影如同救星一样,进门说道:“先生,角宫里的上官姑娘来了,说是要找小姐去议事。” 完颜璟低下头,冷声拒绝:“告诉她,去不了。洛清芷现在正在忙,宫门也没什么事可跟她商议的。” 月影看了洛清芷一眼,她正双手合十,偷偷求她。眼神一转,见完颜璟正盯着自己,洛清芷急忙正色,继续抄写。 “可那位上官姑娘说,这事必须要小姐去好像跟地牢里的无锋有关。她还说,如果您不放人,她就不走了。” “那就让她呆在那,不必管她。” 话音刚落,上官浅款款走进屋里:“完颜先生,今日若是您不让我带走洛姑娘,我恐怕也回不了角宫。那既如此,不如我就留在这吧,这院子还挺漂亮的。” 完颜璟放下书,挑起眉梢盯了她片刻,只说道:“一个时辰后,我要见到洛清芷回到雪青院。” 上官浅:“自然。” 洛清芷见此,急忙站起来:“那我早去早回。”说着,拉着上官浅出了门。” 宫远徵站在不远处,抱臂而立的他,眼中情绪晦暗不明。不知是担心洛清芷还是想些别的。 洛清芷出门见到远处的他,开心的向他跑去。宫远徵听到脚步声,转身见她向自己奔来,晦暗的神情变得明媚,不由得张开双臂等着她。 “完颜璟没为难你吧?” “别提了,罚我抄书,还有一篇策论,抄不完还不让睡觉,我现在是出来了,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早晚都得写。哼!想想都头疼。”洛清芷气鼓鼓的吐槽。 “没事,我帮你抄。” “算了,我们俩的字又不一样,被他发现,惩罚会翻倍的。出都出来了,不管他,先玩了再说。” 上官浅,月影跟着走近,远处金复也匆匆赶来。 上官浅调笑道:“徵公子对洛姑娘还真是上心,眼巴巴的求我来救你出来。” 洛清芷脸色微红,眉眼含笑的望着宫远徵,后又说道:“谢谢嫂嫂。” 上官浅:“嫂嫂?” “是啊,你能跟尚角哥哥回来,不就证明你愿意原谅他,愿意做我们的嫂嫂吗?” “我们?这句嫂嫂你是跟着徵公子喊得还是自己的意思?” 洛清芷被问得不好意思,宫远徵也有些害羞,见金复走近,问道:“你怎么来了?” 金复回道:“公子说,洛姑娘出来后,让徵公子您带她去地牢,他在地牢里等着二位。”说完眼神瞟向月影,见月影面色平淡,有些不想理自己,尴尬的转过头。 宫远徵:“那我们先去?” 洛清芷点了点头,又看了上官浅一眼,转头对着宫远徵示意。宫远徵没看明白,不明所以的问道:“什么意思?” 洛清芷无奈:“说谢谢。”宫远徵看了上官浅一眼,话有些烫嘴,上官浅倒是不在意替他解围道:“不用了,我们徵公子脸皮薄,有些话不好意思说,无妨。”说完转头就走。 宫远徵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多谢。” 上官浅微微一笑,也没再说什么,自己回了角宫。 洛清芷:“月影,你先回去吧,璟要是问起来,就说我去地牢了。” 月影:“是。”接着转身就走,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金复。 金复面色尴尬,伸出去的手,讪讪的收回来,看着洛清芷求救道:“二小姐,我......” 洛清芷:“别看我啊,追呀!” 金复:“哦,我去。”转头就追着月影进了院子:“月影,你等等我。” 宫远徵和洛清芷见此也不由得笑起来,微风轻动,日子过的很快,不久便是人间四月天。 第90章 厚脸皮不吃亏 地牢里,宫尚角负手而立,陆翎冉被锁在刑架上,满身伤痕,一张花容月貌的脸也已布满的伤疤。 两人走近,宫远徵率先开口:“哥。” “尚角哥哥。” 宫尚角转身道:“她找你,你去听听她想说些什么吧。”宫尚角示意洛清芷。 洛清芷看了看牢中的人,和宫远徵对视一眼,宫远徵微微点头,洛清芷答应着:“好。” 洛清芷走进牢房,见陆翎冉面色惨白,毫无生气,微微皱眉。让人端了一碗水来。 侍卫将水送到洛清芷手里,她轻轻抬起陆翎冉的头,将水送进她的嘴里:“听说你找我?” 陆翎冉猛喝了两口,却呛到气管,猛咳了几声后回答道:“我不想他们审问我。” 洛清芷将碗放在桌上,转身道:“那现在我来了,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第一次?我是哪里露了马脚吗?” “并没有,是因为我见过慕容家的两个女儿,你们,完全不同。而且慕容家对女儿极其疼爱,慕容绾宜更是个温柔,恬静的人。你虽装的很像,但你的眼睛出卖了你。” “我跟她有什么不同?” “还记得那晚明月下我跟你说的话吗?慕容绾宜的眼睛里大多是岁月静好的从容,幸福。而你多是防备,试探,当然,也有她没有的坚定。” 陆翎冉听完,用力扯出一抹自嘲的微笑:“原来如此。” 洛清芷淡淡的望着她,没有一丝波动,冷声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了。” “好,那该我了。你到底是谁?” “陆翎冉。” “魑,魅,魍,魉。你是哪一阶?” “魅。” 洛清芷低声嗤笑,眼神中换上不屑的轻蔑:“魅!无锋现在的刺客真是一个不如一个,如此蠢笨竟然也能成为魅,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我听执刃大人说,你企图救走寒鸦拾,却被他在地牢门口堵了个正着。这么说,你就是寒鸦拾训练的那个魅了?” 陆翎冉没有反驳。 洛清芷接着问道:“你进宫门的任务应该不会是救寒鸦拾吧? “当然不是。” “我想也是。无锋的规矩,任务失败就是死,你们不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刺客大费周章。那你是为了谁?宫远徵?” “不止是宫远徵,还有你。” “我?” “我的任务是成为宫远徵的新娘,杀了你。” 洛清芷闻言嘲讽一笑:“杀了我!哼,我什么时候竟也能成为你们的威胁了!” “你把手伸进了总部,无锋岂能善罢甘休。你的人让寒鸦拾壹查到,杀了两个,但我想肯定不止他们吧?” “当然不止。混进无锋,我就派两个人去,我除非是得了失心疯了。” “所以,你的存在对无锋来说就是一块极大的绊脚石,他们自然不会留着你。” “所以,你才会在我的药里下毒?” “那不是毒,只是能让你暂时失智而已。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能抗那么久,服用迷心散的人,不出两日就会神智不清,你为什么能在那么久之后才发作?” 洛清芷淡淡的解释:“因为百草萃。” “百草萃?” “服用百草萃的人可以百毒不侵,宫远徵把它给了我。” “百毒不侵,那你后来是装的?” “那倒不是,失智是真的,但不是因为你的迷心散。” 陆翎冉闻言陷入沉默,她轻喘着,痛苦的闭上眼睛。洛清芷见她的样子倒也没有怜惜,只是觉得有些无奈。 “你的任务是杀我,成为宫远徵的新娘。但我看你并没有执着于此,反而冒险进入地牢,想要救出寒鸦拾,是为什么?” “他虽然是寒鸦,但对我,对容熙,算是有恩。他身陷囹圄也是因为我们,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有恩?无锋的人也会施恩?” 陆翎冉费力的抬起头望着她:“当年陆家被灭门,我被带入无锋训练,是他带着我一步步走到今天。你知道的,在无锋,阶位越高,手上沾的血越多,受的苦越多。可因为他,我跟容熙没有像其他刺客一样,是他,都帮我们做了。就连他被宫门抓住,也是为了护着我们离开。他不是什么好人,但对我们来说却是亏欠了他,既有亏欠,就不能不管。” “可就算你真的救他出了宫门,无锋会不知道吗?他们怎么会放过你们?” “我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有活下去的希望,我就不能不管他。” 洛清芷不屑的冷笑一声。笑她天真,笑她还是没有明白无锋的心狠手辣。希望,无锋怎么可能给她们这种希望。 “那个南笙,是哪一阶的刺客?她的任务你知道吗?” 陆翎冉费力的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进入宫门的刺客,只有我和容熙,对她,我也很意外。” “你还知道什么?” “没有了。” 洛清芷转身欲走,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道:“你说的陆家,是青江的陆家吗?” “是。” “慕容家那对姐妹,你们把她们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寒鸦玖的人带走了她们。不过,她们应该没事。” “应该?” “寒鸦玖虽然心狠,但他应该不会杀了她们。我猜他应该把她藏起来了,就像他藏起上官浅一样。” “上官浅!”洛清芷惊讶的出声,随即压低了声音。 她正要往下询问,却意外听到一丝脚步声,洛清芷立马靠近陆翎冉说道:“你要是不想死,就把上官浅的事烂到肚子里,我会再来找你。” 言毕,洛清芷转换神情,转头出门。果不其然,洛清芷在转角处就碰上了宫尚角和宫远徵。 宫尚角面色铁青,宫远徵也是一脸的阴暗。洛清芷见状没有询问原因,只问道:“尚角哥哥,我能审一审南笙吗?‘ 宫尚角看着她的眼睛,片刻后,微微点头准许,接着,便转头离开。 宫远徵本想跟上他的步伐,却被洛清芷拉住:“你们在偷听?” “我们只是想听听那个刺客会说些什么。” “听到多少?” “没多少。” “少跟我打马虎眼,尚角哥哥脸黑成那样,你说没听到多少,骗鬼呢!” “你既然知道,就别多问。他们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不要插手。这个陆翎冉留不得,我会让侍卫送一杯毒酒过去,也算是给她一个痛快。” “不行,尚角哥哥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管。但她,你不准动,她对我还有用。” “她能有什么用?” “那就是我的事了。” 宫远徵见她态度坚决,语气生冷,心里突然涌上来一丝委屈。她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藏在心里,总要他去猜。即使他们无数次的坦诚,她依旧不肯跟自己坦言,总是一说一半,留一半。 “你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都随你。”说完赌气的离开。 洛清芷看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心里懊悔不已。她这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洛清芷想要去追,此时侍卫恭敬的走到她身边:“二小姐,刺客已带到审讯室。” “我知道了。”洛清芷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咬牙狠下心,转头去了审讯室。 南笙被拷打过,却依旧不改从前的嚣张气焰。即使已经被锁在刑架上,她依旧中气十足的吼道:“你们放开我!敢动我,你们不怕药王谷来问罪吗?” “药王谷!”洛清芷冷冷的开口,轻步走到她面前:“南谷主一生刚正不阿,养出来的一双儿女竟然投靠无锋,你觉得他还有脸来吗? 南笙挣扎着:“洛清芷!你想干什么?” “你猜呢?” “你要是再敢对我用刑,药王谷绝不会放过你。”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痴人说梦。南笙,你要是老老实实说出来你知道的事,我或许可以求执刃留你一个全尸,送你回药王谷。但你要是不说,那我就请你尝尝残尸蛊的滋味。” “残尸蛊?” “没错。当然莫家人身上的就是这种蛊虫,你应该也听说过吧?想试试被蛊虫啃食肝脏的滋味吗?” “你敢!我爹会杀了你的!”南笙怒吼道 洛清芷愤怒的钳住她的下巴:“你看我敢不敢!” 侍卫拿来蛊盅,洛清芷带上手套,拿出蛊虫,一只红头银尾的蛊虫,晃着尾巴,好像已经饿了许久。 洛清芷轻弯起嘴角,拉开南笙脖领间的衣裳,将蛊虫放了进去。蛊虫接触到皮肤,一瞬间,便用自己尖利的前爪,划破她的皮肤,慢慢钻进血肉中。 痛苦嚎叫之声在地牢中响彻。洛清芷轻靠在她耳边:“想明白了让人来找我,我等你。” 洛清芷出了地牢,忙往徵宫走去。 “徵公子呢?”来到徵宫的洛清芷,拉着侍女问道。 “公子在培育花草。” 洛清芷闻言,疾步往前走,侍女忙说道:“二小姐,公子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知道了。”洛清芷只回答道,却不理会侍女在身后的呼喊,推门而入。 宫远徵蹲在温箱前,愣神的看着温箱里的出云重莲。推门声惊动到他,宫远徵起身回身看洛清芷急急忙忙的进门:“怎么了?” “我,我来道歉。” 宫远徵闻言,转头看着温箱的莲花,漫不经心的说道:“跟谁?” “跟你。” “我没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没有。只是你的事,我管不了,也就没必要多问。” “还说不生气。” 宫远徵起身回头看着她:“就算我生气又能怎么样,我的话你又不会听。” 洛清芷解释着:“我没有不听,我是有口无心。你想保护尚角哥哥,可我也想发挥陆翎冉的作用。” “她有什么用?”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恨无锋,那她就可以为我们所用。” “万一她是假意投诚呢?” “你知道青江陆家吗?” “宫门收藏的江湖门派中曾有记载。陆家擅长制造火药,曾因不愿归顺无锋,被其灭门。” “她就是陆家的人。在地牢里她曾说过,你应该听到了。我们的计划里需要一个领路人,我觉得她是个不错的人选。” 宫远徵思忖片刻,接着问道:“你计划怎么用她?” “影卫送出的云图里曾记录了无锋明哨,暗哨的位置。但因为身份暴露,不仅让我损失了两个人,还差点功亏一篑。那如果是我,我知道有人想摸进我的总舵,那这岗哨,我肯定不会一成不变,等着他们来攻。所以这份云图,有些地方,需要她帮我们调整补全。” “这么重要的事,让她来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所以,在此之前,我要试试她。如果能为我们所用,即使放了她也无妨。要是不行,那杀了也没什么。” “这事,要跟我哥打个招呼。” “当然,我们现在是盟友,自然要以诚相待。” “刚才怎么不说?” “那我总不能在地牢里说我想算计她吧,她又不聋。” 宫远徵没有再说什么,转头将茶盏里的药倒进温箱里。 洛清芷见他不说话,抿唇,小心的问道:“还生气吗?” 宫远徵没有说话,洛清芷凑到他眼前,晃着他的胳膊:“别生气了,好不好嘛,宫远徵,求你了。” “别晃我。” “那你不生气,我就不晃。” 宫远徵没有理她。洛清芷知道他对自己心软,一哭二闹三耍赖,他十分的火也就消了五分了。 “宫远徵,我错了,我保证以后肯定跟你好好说话。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嘛,好不好,好不好?” 洛清芷哼哼唧唧,宫远徵被她烦的头疼,无奈的轻笑一声。见他态度有所缓和,洛清芷趁热打铁:“你笑了,笑了就说明不生气了。我们徵公子可是说到做到的人,可不能反悔。” “我什么时候......” 洛清芷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堵了他的话,歪头含笑的看着他:“还生气吗?” 宫远徵无语:“洛清芷,你怎么这么 无赖。” “我是无赖,就赖上你了,你想甩都甩不掉。” 宫远徵无奈的摇头,洛清芷撒娇的央求着:“我刚刚不小心摔到了腿,你帮我上药好不好?” “摔伤了?” 洛清芷点着头:“河边小桥旁,有个石阶,我本打算从那抄小路来会快一点。谁知道那碎了块石头,我就正好磕上,现在可疼了,你快帮我看看。” 宫远徵拉起她,扶她坐到一旁。洛清芷挽起裤腿,露出膝盖的伤。其实就蹭掉了一点皮,过两日可能会青,没什么大碍。 宫远徵皱眉看着她的膝盖,起身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在耍我吗?就这点伤,夏夏磕一下都不会哭,你在这跟我装什么可怜。” 洛清芷瘪着嘴,抱着他的腰:“就是很疼啊!你好好看看,我都不敢走了。” “洛清芷,你不要在这无事生非,故意撒娇,我不吃你这套。” “我没有,真的疼。”洛清芷楚楚可怜的说道 宫远徵拉开她的手,转头就走。洛清芷急忙拉住他的手:“去哪啊?你不管我了?” “你不是腿疼吗?去给你拿药。” 闻言,洛清芷漾出一抹微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宫远徵不是找了个新娘,是找了个祖宗,又不能退货,只能惯着了。 宫远徵刚打开门,洛清芷说道:“我想吃甘草糖和山楂糕,你记得带回来。” 宫远徵看了她一眼,长叹一声:“你这脸皮......” “我怎么了?” “执刃最近在修缮羽宫,我觉得,你这脸皮可以去帮他补补外墙。”说完宫远徵就出了门。 “补外墙?”洛清芷喃喃自语,忽然反应过来宫远徵在骂自己,嘟囔着:“补你个头。” 第91章 你是我喜欢的样子 冰冰凉凉的药涂到膝盖上,洛清芷感觉还蛮舒服的,低头看着宫远徵认真的样子,戳了戳他。 宫远徵一边没有抬头,语气里还有些生气:“干嘛!” “哎哟,你就别生气了嘛!我都道过歉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乱说了。” “如果有下次呢?” “不会,绝对不会有下次。要是有,你就再也不理我,行吗?” 宫远徵没有理她,却替她整理好衣裙。 “再这么冒失,别来找我。” “知道了徵公子,我再也不敢了。” 宫远徵想起离开地牢前,洛清芷曾要提审南笙,遂问道:“南笙,你审出什么来了?” “没审。” “没审?” “你走的那么急,我怎么有心情审她。再者,她张牙舞爪的那个样子,我也没什么兴趣,等她什么时候知道收敛脾气了,我再去也不迟。” 宫远徵打量着她:“听你这意思,好像我耽误你了!” “我的徵公子啊,我怎么敢这么想。你不要误解我。” “是我误解了,还是你?” “我怎么了?” “她那么害你,你就这么放过她了?” “当然不可能。要不是为了钓出她,我们也不用绕那么大圈子,我哥也不会罚我,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真的?” “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件事?你是关心她说出的消息,还是你对南笙......也是,人家怎么说也曾对你痴心过。” “洛清芷,你不要没完没了。” “我说的是实话呀。要不是你演的太像,我也不会真的认为你们有什么。就连演戏的那几天,我都有点恍惚,总觉得,宫远徵一开始认识的不是洛清芷而是药王谷南笙。” “我跟你解释过了,我是觉得她有问题才想看看她打的什么主意。谁知道,你运气那么‘好’,来一次就碰上了。” 洛清芷无奈:“你又没提前告诉我,你的计划。我来还不是因为不想我们一直僵持下去。你想想我那个心情,我来求和。结果呢,自己的心上人不仅跟别的女人有说有笑的,还让侍卫守着门,她还摔在你怀里,哪个人看了能冷静。就是云为衫看了宫子羽这样,估计也很难不生气吧。” “可我解释你也不听,倔的像头驴,你让我怎么办?” 洛清芷气笑:“我像头驴。我要是很冷静,一脸的无所谓,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宫远徵异常冷静的说道:“有什么问题?” “我......”洛清芷两眼一闭,告诉自己要冷静,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盏砸碎。 宫远徵被她吓了一跳:“做什么?” 洛清芷解释道:“这茶盏碎了,你心疼吗?” “一个茶盏而已,有什么可心疼的。” 洛清芷接着起身,走向温箱,拿起桌上的茶水作势要泼进去,宫远徵连忙拦住她。 “茶盏你不心疼,但却拦着我往这温箱里泼水,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你在意的,才会好好保护,不在意的,就无所谓嘛。” “所以呢?” “所以,我在意呀。我因为在意你,所以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不能冷静的思考。我做不到听你解释,我怕你会来骗我,我甚至怕你连骗都不想骗我。 而且就算你告诉我那是假的,我依旧很难过。她只要出现在你身边,我就会觉得心里有根刺,扎得我喘不过气。甚至,听到你们的名字联系在一起我都会觉得很刺耳,你懂吗?” “说完了?”宫远徵看着她委屈的表情,笑着问道。 “没有。” “那就接着说。” “暂时想不出来了,等我想起来再说。” 宫远徵看向她,嘴角上扬,眼眸中盛满细碎的笑意:“现在心里舒服一点了吗?” “什么啊?” “憋了那么久的情绪,说出来一点舒服了吗?” 洛清芷低头不语。那些日子她憋得太难受,人人都以为他们缘分尽了,很快就会各奔东西。 宫远徵的卑微被人看在眼里,洛清芷心里更是难受。她狠心喝下南笙添了毒的汤药,就为了让她显出狐狸尾巴。一条蠢到家的计策让她吃尽了苦头。 完颜璟骂她蠢,她不能反驳,事实确实如此。自戕的戏码在她身上使了两次,让宫尚角不得不把她送进地牢,虽然有陆翎冉这个意外收获,但自己险些没了半条命。 南笙的毒引发自己的旧伤,原本话本上的故事竟在自己身上上演,要不是月影给自己吃了清心丸,帮助身体慢慢恢复,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洛清芷抬头问道:“你是故意的?” “你憋了那么久总要说出来吧。宫门里很多人都说洛家二小姐不识好歹,不知进退。那时苦于那几个细作没有抓住,不能露馅,话不能说。我想着,等事情结束了再解释也不迟。可现在,人虽然抓住了,但长老不允许再提起这件事,只能委屈了你。” “所以,你就想办法,让我说两句,即使只有咱们两个人?” “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吧。” “那你的委屈呢?那段时间,那么多人误会你,谁都可以嘲讽,教训你两句。还挨了两巴掌。你却一直在委屈求全,有苦难言。就连我都无数次想放弃,你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我也想过放弃。” 洛清芷眼中闪光,沉默着眨了眨眼,抬头问道:“什么时候?” “每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在洛清芷一个人回雪青院哭了一晚上的时候,在她跟自己痛苦诉说的时候,在她伤心过度咳血的时候,在她被关进地牢无故受刑的时候,在完颜璟在大殿上质问自己,要带她离开的时候。 每时每刻,每一次看洛清芷那么痛苦,宫远徵都想放弃,这真算不上是一条好的计策。 “你说,你想走。执刃问我的意见,我想,要不就让你这样离开吧,回到你原本要的自由中去,所以我跟他们说让你走,可说出口后又发现自己舍不得。 后来,完颜璟在地牢里把你抱走,我跟我哥说‘我不干了。’那次我是真的想放弃,我受不了了。” “那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就想着事情总会结束,我们会回到从前。” “所以,璟提议你们俩佯装在院子里打起来,失手推倒我,装作重伤不愈的样子,继而送我出宫门,你也同意了?” “我要是不同意,大家都为难。都已经做了这么多为难的事了,也不差这一件。” 洛清芷心疼的望着他,宫远徵看她努力憋哭的样子,笑着安慰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好在结果是好的,我哥还把上官浅找回来了,也算值了。” “宫远徵,要不你还是回到以前那个样子吧。你现在温柔的我有点不适应。” “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emm,就是毒死人不偿命那种。” “我有吗?” “有。” 宫远徵闻言,微笑略顿了一下,转而笑道:“行,甘草糖和山楂糕你就别吃了,一会给你熬些药,喝了调理身体。” “啊?”洛清芷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心疼他有些多余。 屋里洛清芷围炉煮茶,外间,宫远徵在煎药。只有他们在,没有喧嚣,没人打扰,安静且又美好。 夏夏一路蹦蹦跳跳的从长老院跑来徵宫,身后跟着的侍女见她进门有人带着她,转身离开。 “姐姐。”还未进门,洛清芷就听到她的呼喊声,笑声里是开心,快乐,无忧无虑。 宫远徵听到她的声音,开门看她抱着一个苹果兴奋的跑来,不由得弯起嘴角。 “远徵哥哥。”夏夏看见宫远徵,开心的跑向他。宫远徵蹲下身,把人顺手抱了起来:“来找姐姐?” “嗯!” “找她做什么?” 夏夏抱着苹果,小手冰凉:“月长老给了我一个大苹果,他说很甜。我想给姐姐尝尝。” “可你姐姐不爱吃苹果怎么办?” “那就让姐姐尝一点点。” “只给姐姐尝?我呢?” “远徵哥哥也尝,但要姐姐尝了你才能尝。” “好。”宫远徵抱着她进屋,洛清芷见两人进来,笑道:“你怎么又抱着她,不是说了以后让她自己走,别总抱她,抱习惯了,她会偷懒的。” “偶尔抱抱没关系。” “夏夏,下来好不好,远徵哥哥抱着你很累的。” 夏夏耍赖的抱着宫远徵的脖子:“我累。” “你累什么,不许欺负人,快,下来。” 夏夏小脸一扭,就是不想下来。洛清芷无奈,谁让宫远徵老是惯着她呢,可算是惯出毛病来了。 宫远徵解围道:“夏夏不是要给姐姐东西吗?” 夏夏一听,转头作势要下来,宫远徵把她放下。 洛清芷也坐下看着她:“姐姐,给你吃苹果,月长老说很甜。” “你跑来就是为了给我吃苹果?” 夏夏点了点头,洛清芷故意为难的逗她:“可姐姐不喜欢吃苹果怎么办?” “姐姐尝,尝一点点,然后远徵哥哥也尝。” 洛清芷把她抱进怀里:“那我们把苹果切开,我们都尝尝好不好?” “好。” “那你去找侍女姐姐,让她给你切开?” “嗯。” “去吧。” 侍女带着夏夏去切苹果,宫远徵看着她小小的身影笑的温柔。 “你很喜欢夏夏?”洛清芷望着他的模样,也笑的开心。 “嗯。夏夏长得可爱,不止我,大家都喜欢她。就连我哥,有时也会抱起来,逗逗她。” “你不说我还忘了,陆翎冉的话你和尚角哥哥都听到了,他不会对上官浅......?” “不会!”宫远徵斩钉截铁的回答:“当年的事,我哥懊悔了很久,现在他不可能再伤她一次。” “我一直好奇当初宫门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虽听说过,但也都是传闻。而且,自从我来宫门后,我发现有些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云为衫,宫子羽,尚角哥哥,上官浅甚至是后山的雪重子,月长老他们......这中间肯定有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事。” 宫远徵看洛清芷实在好奇,心里纠结,既想满足她的好奇心,又想着有些事不好对她说:“你真想知道?” 洛清芷连忙点头:“能告诉我吗?当然,不能说我也不强求,毕竟是你们家的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打听太多。” “以后你也会是宫门的人。这事说来话长,当初前少主选婚,各家送了新娘进宫门,而云为衫和上官浅作为无锋刺客混进了选亲的新娘之中......” 香炉中的熏香渐渐燃尽,宫远徵也将曾发生在宫门内的事情一一叙述至结尾。 “所以,当时尚角哥哥只是拿走了玄铁片,还放过了上官浅让她恢复自由?” “嗯。” 洛清芷沉默了片刻,突然笑道:“宫门,哼,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宫远徵皱眉看着她:“此话何意?” “从前我以为长老们偏爱执刃大人是因为他是执刃,要维护他的威严。可听完这些事,我才明白,偏爱从来不需要理由。 从他继位到打败无锋,所有人都在帮他,爱屋及乌,所以,他们也都在帮云为衫。 可尚角哥哥和你,你们关心这宫门的安危,竭尽全力寻找无锋,最后尚角哥哥却连喜欢的人都留不住。 更讽刺的是,商,角,徵,三宫的父辈们,伤的伤,死的死。负责内守,防卫的羽宫倒是坐上执刃之位,统领众人,凭什么。”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的事不代表他们做的就对。无锋来袭时,你为什么最后一个到达密道大门,徵宫的公子没人管吗?无锋来袭为什么没人第一时间护着你离开? 要说他们是可怜执刃没有娘亲,你们谁有啊?他有姨娘,有父亲。他能混到及冠之后,父亲意外离世之后,才挑起重担。你们呢? 尚角哥哥的娘亲和弟弟死在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 你一个人挑起徵宫的担子,如果没有尚角哥哥,你的日子要怎么过?你的父母离开的时候,你还那么小,他们还要骂你没有心,不知道哭。他们想没想过,以后你一个人要怎么办?” 洛清芷越说越生气,她从前过的不好,但不管怎么样,她有娘亲,有祖父。可宫远徵,她越想越觉得心疼,眼泪不争气的蓄满眼眶。 “杀了寒衣客之前你们都生活在自己的阴影里,他们不闻不问,除了对你们严苛,还有什么!宫子羽利用别人的妻子设局,他怎么不用云为衫。难不成天底下就他们两个人有真心,别人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都是冷血至极的人不成。宫门走到今天,圆满幸福的只有他们羽宫,不是笑话是什么?” 洛清芷气的发抖,宫远徵沉默的听着她的话,不想她继续生气,转移话题:“执刃可是帮过你,你还这么说他?” “他帮我,我记着他的好,但他们欺负你,我也不能就这么答应。” 宫远徵轻笑着起身:“在这宫门里,这些话,估计也就你敢说。我从前倒也没这么想过,今日听你这么一说,倒觉得好像有些道理。” “本来就是。你说尚角哥哥也是,人家说用上官浅设局他就同意,怎么想的!我要是上官浅,我才不会跟他回来呢,就让他后悔,给自己出口气。” 宫远徵盯着她:“要这么说,将来有一天,我要是这么对你......” 宫远徵话还没说完,洛清芷出声打断:“你要敢这么对我,宫远徵,我会让你明白,当初尚角哥哥为什么那么形容我。” 洛清芷瞪着眼睛威胁他,宫远徵不气反笑。 洛清芷见他的样子问道:“笑什么?” “没什么。”接着打岔道:“夏夏怎么还没回来?” “你少打岔,宫远徵,你敢笑我。” “我什么时候笑了?洛清芷,你不要随便冤枉人啊!” “你刚刚明明就笑了。还有啊,你能不能不要连名带姓的叫我,你一叫,我总感觉自己犯什么错了。” 宫远徵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故意逗她:“你不也这么叫我吗?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那不一样,反正,你别这么叫我的名字。小时候,每次挨打,我爹他们都是连名带姓的叫我,我不喜欢。” 洛清芷话音里带着难过,自己不曾察觉,宫远徵却听的仔细。 她的成长环境造就了她的性格,有些事也成了她心里的疤。就像被狗咬过的人,即使伤口愈合,可只要被触碰到,不管是不是原来的那条狗,都会胆战心惊。 “那我叫你什么?” 洛清芷思考着,他们之间好像真的没有喊过什么比较亲近的名字。宫远徵跟她说话也都是有话就说,也没怎么叫过她。 “要不,你跟我娘一样喊我阿芷。她不生气的时候会这么叫我。” “可以,那你呢?” “我?” “你不让我叫你名字,那你以后也不能总喊我宫远徵,想想,你该叫我什么?” “那,徵公子?我听云为衫和上官浅她们都是这么叫执刃大人和尚角哥哥的。” “不可以。”宫远徵冷声拒绝,这称呼,宫门里是个人都这么叫。 “为什么?” “不为什么,换一个。” 洛清芷白眼一翻,事可真多:“那我叫什么?我总不能也叫你,阿,阿徵吧。且不说我们这两个字的音是一样的,就是光听都觉得肉麻。”洛清芷刚才那一句生生把自己的鸡皮疙瘩叫起来且掉了一地,受不了,受不了。 宫远徵气她不开窍,关键时候装疯卖傻:“随便吧!” 洛清芷见他气呼呼的样子,反倒觉得有些可爱,笑着走到他面前,抱着胳膊问道:“你说你这脾气到底是像谁啊。要说你像尚角哥哥,可你们俩也不是一母同胞,人家也不这样。还是说,都是尚角哥哥给你惯的?” “洛清芷!”宫远徵在炸毛的边缘。 洛清芷见好就收,谄媚的赔礼道歉:“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应该胡说八道。徵公子请您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天天生气,小心气成小老头,我可不想跟个老头过一辈子。” 宫远徵被她气到无语,气极反笑:“那我想问问,你喜欢我什么呀?” “好看呀。”洛清芷不假思索的回答,眼睛里都是星星。宫远徵本来等着她继续夸自己,没想到洛清芷没了下文。 “没了?” “这还不够吗?” “合着你是见色起意?” “你不懂,见色起意,首先你要有”边说洛清芷边指了指他的脸:“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长得好看可不容易。虽然执刃和尚角哥哥也好看,但你跟他们不一样。” “哪不一样?” “说不上来,总之,是我喜欢的样子。” 宫远徵被夸的开心,虽然洛清芷没说出点什么来,但他依旧心满意足。可又不想被她发现自己的得意,借口去端药出了屋子。 第92章 幸福的具象化 夏夏捧着一碟子切好的苹果,身后跟着侍女带着点心回来。小孩子跑的急,进门就给洛清芷拜了个年。人虽然摔倒,但苹果倒是一点没撒,洛清芷都佩服她,这是怎么做到的。 “姐姐。”夏夏磕的疼,带着哭腔喊道。 洛清芷吓得急忙去抱她:“磕着哪了?” 夏夏摇了摇头:“姐姐,苹果。” 见她没事,洛清芷放下心:“你说你天天磕磕碰碰的,长大了怎么办啊?” “长大了就跟你一样,冒冒失失,随时都能伤着自己。”宫远徵端着药进来,还不忘吐槽她。 洛清芷不认输,转头跟夏夏说道:“夏夏,像姐姐一样,倒是没关系。但千万不能像远徵哥哥一样。” “为什么不能像远徵哥哥?”夏夏天真的问。 “像他一样嘴毒,容易挨打。” 宫远徵抱过夏夏:“我们把武功学好,没人敢动你。但像你姐姐这样,一个不小心就能死在自己手里。” “喂,当着孩子的面,别说这些,什么死不死的。” “行,不说,把药喝了。” 洛清芷看着那黑糊糊药,一股苦味,不由得皱起眉头,瘪着嘴,试图反抗:“我们商量一下......” 洛清芷话还没说完,宫远徵直接拒绝:“没得商量,快喝。” “烫嘴。” “温的。” “不可能。”洛清芷打算逃避,找机会走人。 “洛清芷!”宫远徵喊道。 “好好好,喝,我喝。夏夏,以后你找心上人,千万别找远徵哥哥这种医毒双修的,否则会像姐姐这样,命苦。” 宫远徵无奈的盯着她,他很不明白,夏夏年纪小不爱喝药也就罢了。洛清芷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能喝个药跟要她命一样。在他的记忆里,没有哪次她是心甘情愿,自己主动把药喝下去的,不是跟自己讨价还价,就是装哭耍赖。 洛清芷见宫远徵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逃是逃不过去了:“你别这么看我,我喝还不行嘛!”说着,咬牙,皱着眉头,仰头一口喝了进去。 汤药的苦味在舌根弥漫,引得她想吐。宫远徵见她紧皱着眉头,不声不响的拿出一颗甘草糖喂她嘴边。 洛清芷下意识含住,唇边不经意的擦过他的手指,不同于接吻的奇妙触感,让宫远徵耳朵一红。 洛清芷含着糖,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拿来的糖?” “知道你咽不下去,早就备好了。” 洛清芷笑意满面,也许幸福就是这样,你的事他总记得。 “公子。” 宫远徵抱着夏夏回头看去:“什么事?” “地牢传话,有人要见二小姐。” 洛清芷敛去笑意,她猜到了是谁:“不必管,晾着她,磨一磨她一嘴的尖牙。” 宫远徵:“是南笙?” “除了她还有谁,看来蛊虫她消受不了了。” “蛊虫?你的?” “你的。那只银尾。” 洛清芷看了看夏夏,换上笑意:“夏夏,你跟金元,不对,你跟金川哥哥去吃糖葫芦好不好?” “好。”夏夏从宫远徵的怀抱里下来,金元带着她离开。 见她走,洛清芷解释道:“那只银尾我放进了她的衣服里,没想到它刚碰到她的皮肤,立马就扎了进去。比之前洛清柠那只还快,是个好东西。” “银尾是刚刚养出来的,你就不怕出事?” “你的东西什么时候有过意外,等着吧,作为第一个使用者,她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想着南笙会因为蛊虫痛苦不堪,洛清芷一时间笑的有些阴暗,分裂。 她说过,睚眦必报才是她的本性。南笙如果没有算计她,对她下那么重的手,也许她会像饶过陆翎冉一样饶过她。可惜啊,她处处想要自己的命,那就怪不得她心狠手辣了。 宫远徵勾起一侧嘴角,抱起胳膊看着洛清芷。 “为什么这么看我。” 宫远徵走近一步,附在耳边说道:“你刚刚的样子,我很喜欢。” 洛清芷轻笑着后退一步,对着他的衣领伸手一拉:“喜欢,就多看看。最好,留在心里。” 宫远徵抚上她额前的碎发:“我一定留着。” 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少女的栀子香萦绕在鼻尖,宫远徵不经意的低眉,被洛清芷尽收眼底。 她放开他,后退一步,伸手整理好衣领:“那个青叶,尚角哥哥审出什么来了吗?” 宫远徵恢复正经,回答道:“没有。” “意料之中。” “你有办法?” 洛清芷摇了摇头:“审讯是宫门的事,我只关心我想知道的,剩下的与我无关。” “有什么消息我会让人通知你。” “嗯。对了,女客院落里的新娘,宫门打算怎么办?” “还在商议,执刃的意思是送她们回家,但长老们好像还有不同的意见。” “有消息跟我说一声。” 咕噜,咕噜,洛清芷的肚子随着话音想起来,到现在她还没一口东西。她不好意思的揉着自己的肚子,尴尬的转头,拿起点心。 宫远徵见她不好意思,微微一笑,拿过她手里的东西:“走吧,去吃饭。” “不用,我吃块点心就行。” “我让他们给你备了你爱吃的竹笋炖火腿,不想尝尝?” “那是要去尝尝。” 两人并肩走着:“说起竹笋炖火腿,少妍姐姐家的厨子做的最好,我们三个都爱吃。” “你们三个?” “嗯,严齐,璟......”洛清芷突然想起来自己院子里还有个人呢!“璟......璟!完了,我出来多久了?” 洛清芷的一声惊呼把宫远徵吓了一跳:“一惊一乍的,也就一个多时辰吧,怎么了?” “完了,完了,完了。”洛清芷连连惊呼“这饭我是吃不了了,我得赶紧回去,再晚,别说吃饭睡觉了,我估计连那个门我都出不去了。” 说着,就要走,宫远徵拉回她安慰道:“慌张什么?完颜璟有这么可怕吗?” “你是不怕,我怕呀。你别看他好像很沉稳冷静,彬彬有礼。发起火来,就是三个我,也招架不住。不行,我得走了。现在回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再晚,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回来。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他了,说你跟我哥有要事商量,晚点回去。” 洛清芷一脸怀疑得看着他:“真的?别诓我。” “真的。走吧,先把饭吃了,吃完我跟你一起回去。他就真的要算账,我替你挡着,行了吧。” “挡就算了,虽然你通过了三域试炼,但要一对一,你还是毫无胜算。”洛清芷一句话,气的宫远徵脸红脖子粗:“洛清芷。” “实话难听。走走走,吃饭去。”洛清芷拉走宫远徵:“别生气嘛,你都气老了。” 日影斜沉,徵宫里的两人一个在整理药材,一个抱着夏夏解九连环。药炉咕咕的响着,宫远徵将药炉端离至桌面,回身依旧继续理着草药。 洛清芷抱着夏夏,两人玩的开心,忽地闻到一股药味,轻轻嗅了嗅,抱着夏夏自言自语道:“远徵哥哥又在熬药了。” 夏夏一边玩,一边回道:“给姐姐喝。” “给你喝。” “我不喝。” 夏夏越来越大,说话也越来越清楚,跟着这些人也学会了开玩笑,说完自己咯咯的笑着。 大人永远不及小孩子的乐观,开朗。他们可以因为一朵花,一句话,一个小小的风车而开心不已。而我们,似乎连落日都许久未曾抬头看过了。 “解这个,绕过来。”洛清芷和夏夏玩着手里的九连环,宫远徵端着药进屋,听她们小声嘟囔着,也没有打扰,放下茶盘,坐在一旁,一边听着声音,一边摆起棋盘。 夏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害怕宫远徵到非常喜欢他。也许是他总会给她玩具,总会抱着她,总会偷偷给她吃洛清芷不让她吃的东西。总之,每次见到他,夏夏总会开心的扑向他怀里,然后亲昵的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小孩子的喜恶是很真实的,喜欢谁就愿意跟着谁,夏夏看到宫远徵在一旁坐下,从洛清芷怀里挣脱出来,颠颠的跑进他怀里坐下。 宫远徵一边揽着她,一边摆着自己的棋,洛清芷看着两人,不禁道:“小没良心的,看见远徵哥哥就把我忘了,是不是?” 宫远徵闻声弯起唇角,他越来越享受洛清芷和夏夏在自己身边吵吵闹闹的日子。 “过来坐。” 洛清芷听话的坐到他对面,拿起白子,抬手落了一子。夏夏见洛清芷下棋不语,自己扶着桌子站起来,嘟嘟跑到她身边,亲了亲洛清芷的脸颊,摇着她,小声说道:“姐姐,不生气。” 洛清芷点了点她的鼻子:“别跟我来这套,以后你就住在徵宫里,别回去了。” 夏夏一屁股坐进她怀里:“璟哥哥也这么说。” “他说什么了?” “哥哥跟月影姐姐说,要是姐姐再不回去,就别回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去找雪长老的时候听见的。” “那我们俩都不回去了。” “嗯,那我就能一直跟远徵哥哥玩了。” “你就知道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有来有往。棋子随着话音渐渐布满棋盘,宫远徵落下黑子说道:“一会儿把药喝了,我送你回去。” 洛清芷一听,眉头紧皱:“不是刚喝完吗?” “今天的最后一碗,喝完就没了。”他就不信,他会治不好她。 洛清芷认命的点头,反正也躲不过去:“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可最近事太多了,总是忘。” “什么?” “我是觉着夏夏越来越大,不能总这么玩,该开始学着读书,认字了。 我本来想着,我们自己教也行,可眼下的情形,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如给她找个好的先生,专心教她,你觉得呢?” 宫远徵认可的点了点头:“我去找执刃,让他挑两个好的先生来。你要是有空就教教她写字,你的字可比那些先生好。” “嗯,这个自然,只要我会的,我都教她。虽然我学的都不精,但是撑撑场面足够了。” 洛清芷低头温柔的对着夏夏说道:“我们夏夏以后要好好读书,知道吗?” “什么是读书?” “读书,读书就是跟着古人去看我们未曾见过的山川江河,去体会古时的文学盛宴。它会教会你思考,让你不再是一张白纸。” 夏夏懵懂的看着洛清芷:“我听不懂。” “没关系,将来,你会明白的。” “姐姐,我为什么要读书,是不是读了书就不能玩了,我是不是要跟姐姐一样,抄书,写字?” “因为读书可以让你知礼识义,让你灵秀,庄重,让你成为你自己,甚至是出色的自己。至于玩嘛,我们当然能玩,只不过,是更好的玩。” “那姐姐小时候也读书吗?” “当然了,不止我,你的远徵哥哥,璟哥哥,还有长老们,他们都是读了书才有今天的。所以夏夏,我们要好好读书,将来长大了也像远徵哥哥他们一样,成为一个优秀,出色的人,好吗?” “嗯。”夏夏乖乖的点头。 宫远徵听着两人的话,落了一子后,起身端了药给洛清芷:“喝了,该回去了。” 洛清芷这次没有赖,接过后昂头咽了下去:“对了,还得让执刃找两个好的教养嬷嬷来。规矩要教,琴棋书画,诗酒花茶,这些也得教。还有六艺,多找几个人,不说让她学的有多精,但总要会用,会鉴赏才行。” “六艺也教?” “当然了,怎么,只许你们男子学习,女子就不行吗?我们又不比你们差。” “知道了。你今日怎么了?” “这不是想起来,就索性一气说了。不止这个,将来你也得教教她医术,如果可以的话,让尚角哥哥他们也一起教教她武功,不为别的,总要让她有自保的能力的才行。这样,将来即使离了我们,我们也不用愁她会吃亏了。不过毒术就别教了,我不希望她沾到这些东西。” 洛清芷句句像是在交代遗言一般,宫远徵听着心里一阵酸楚,低声打断道:“这都是以后的事,不急。” 洛清芷倒是没有想那么多,直言道:“哪能不急啊,这小孩子长大就是一转眼的事,现在不多做打算,等她长大就来不及了。 还有啊,以后她要是想在宫门里生活,你记得多送她去紫商姐姐那,有些事,你们插不了手,还是要紫商姐姐她们帮忙照看才行。 我现在得多给她攒着银子,这样以后不管是她的吃穿用度还是嫁人用的嫁妆就都不愁了。 就是我死......”洛清芷想的入神有一句句的说的清楚,却没发觉宫远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什么死不死的,胡说些什么!” 宫远徵低沉的声音让洛清芷回过神,她总想替夏夏多打算打算,她没了亲生父母,幸亏完颜璟捡了回来,既然他们决定留下她,就要负责到底,替她把将来的路铺好。 见宫远徵那阴沉的脸色,洛清芷笑着说道:“这不是话赶话的说到那了,怨我,怨我,不说了,走吧。” 洛清芷抱起夏夏:“我们回家吧?” 夏夏看着宫远徵,小嘴一撇伸手要抱。宫远徵顺手接过来:“怎么,不想回去?” “我想跟远徵哥哥玩,璟哥哥老是板着脸,我害怕。” 洛清芷也有些无奈,这原不怪完颜璟,要不是出了这么多事,他也不用千里迢迢的赶来。 “夏夏听话,远徵哥哥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们在这儿,会打扰他的。” “不要。” 见夏夏不肯,宫远徵开口劝道:“算了,她要在这就让她在这吧,等她玩够了我再给你送回去。” 夏夏死活不愿意回去,洛清芷也不能强迫她,只好点头答应。 宫远徵把夏夏交给下人,打算送洛清芷回去,就见金复匆匆而来:“徵公子,二小姐。” 宫远徵:“什么事?” 金复:“公子请您去角宫一趟。” 宫远徵闻声看了看洛清芷:“跟我哥说,我一会再去。”洛清芷忙说道:“不用,你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宫远徵见她坚持,默声点了点头,直往角宫而去。 金复原本应该跟着回去,见宫远徵走,自己却没有跟上,在原地踟蹰,欲言又止。洛清芷见他神色,低声问道:“还有事?” 金复尴尬的搓着手着,环顾四周,见无其他人在,不好意思的回答:“二小姐,月影,她,已经好些天没理我了。你能不能帮我说说,她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跟我说,我改,但是能不能别不理人啊。” 洛清芷见他那为难的样子问道:“那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理你的?” “就从二小姐和徵公子吵架开始。她让我送信给严公子,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后,就再也没理过我。” “月影的信是送给严齐的?” 金复点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说要尽快送到王城严家,然后就走了,有什么问题吗?” 洛清芷微皱起眉头,思忖片刻,见金复疑惑,只说道:“没有,随口一问而已。我想月影 应该是还在生气我们之前事,虽说是演戏,但她也真往心里去了。等过几日她回过神来就好了。” “二小姐,不能再等了,我都哄了好几天了,不是被她赶出去,就是一直冷着不理人,我实在没办法了。” 洛清芷被他窘迫的样子逗乐,笑道:“那你就不能换个别的方式吗?只靠嘴,要是我,我也不理你。” “我换了,给她买衣服,买吃的,买泥人,可她一件都没收。” 洛清芷也有些无可奈何,月影的脾气温和却执拗,这口气且长着呢,一时半会儿怕是消不了了。 “这个,我也帮不了你。月影虽说是她们四个中脾气最好的那个,但也是最拗的那个,就算我说,她也不一定会听的。” 金复有些着急:“那我怎么办?” “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二小姐只管说。” “月影虽然执拗但她脾气好啊。这事要是放在雪影身上,那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但月影嘛,你记得,真诚动人心。” “真诚?” 洛清芷见他不开窍,有些无奈:“你真是,男女之事你还多跟尚角哥哥学学吧。” “属下愚钝,还请二小姐明示。”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自己悟吧。反正我告诉你,月影心软,最能体谅人心。你要是还哄不好她,那你索性什么都别干了。”洛清芷说完摇着走离开,朽木不可雕也,今日她算是明白了。 金复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解:“真诚?我很真诚呀!” 第93章 像你一样 洛清芷回到雪青院已是傍晚,夕阳西下,只留一点余晖映照天空。月影见她回来,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迎出来:“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吃过饭了吗?” “吃了。”洛清芷盯着走来月影,暗自动着脑筋。月影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疑惑的问道:“小姐怎么一直看我?有什么不对吗?” 洛清芷凑近她,悄悄问着:“你跟金复吵架了?” 月影一听,忙低下头,遮掩道:“没有。” “没有?月影你这撒谎的本事可不怎么样,都写脸上了。” “真没有。” “那金复为什么找我帮忙,让我劝劝你?人家哄了你那么天,你还是不肯理他,为什么呀?” “没事,就是不想跟他说话。” 洛清芷心里其实明白几分,这其中自己的原因占一大半,她要是不跟宫远徵吵架,月影也不会生气,也不会把气撒在金复头上,他真是比炮灰还冤。 “是因为我和徵公子的原因?” “不是,小姐,你就别问了。” “好,我不问。但是,月影,我跟徵公子之间的事是有误会在的,他跟我解释过了,你也知道。不管因为什么,金复是无辜的,你要是有气可以跟我说,别冷落了他。况且,他哄也哄了,求也求了,不关他的事,咱们有台阶就得下,你说呢?” 月影低着头,弱弱的说道:“我知道,我就是有些事没有想清楚。等我想明白了再说吧。” 洛清芷拍了拍她:“好,你心里有数就行。璟呢?他走了?” “哦,璟公子说他有事要忙,先回去了,让小姐回来之后,把书抄完,还有策论也写了,他晚点会再来一趟。” 洛清芷了然的点点头,抄就抄吧,左右躲不过去,不如顺他的心意,让他消消气。 寒冬已过,四季轮回,周而复始。初春的夜晚依旧寒冷,洛清芷努力的写着完颜璟布置的任务,月影见她有些发抖,多添了些炭火,又去厨房熬了五红汤外加了些姜丝驱寒。 “小姐,先把汤喝了再写吧。” 洛清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端起汤,喝了几口后,终于感觉到暖和了一点点。 洛清芷手里抱着汤,怀里还揣着汤婆子,看着月影忙里忙外的,遂将她喊到身边:“月影,你来。” 月影放下手里的茶盘,走到她身边坐下问道:“小姐,怎么了?” “你别忙了,歇歇吧。” “没事,这院子里现在就我们几个人,要是不打扫,还不知道要攒多少灰呢。” 洛清芷笑了一声:“以前我娘总说你其实很像她,屋子里是一点灰都见不得。以前我还不信,我现在可是信了。” “要说像夫人,小姐才是最像的。说来,好久没有夫人她们的消息了,我都想她们了。” 洛清芷听着她的话,眼神里更是透出无尽的思念。她从和宫远徵吵架一直到现在,她每天都在想念自己娘亲。 那天她一个人回到这个院子,四周寂静无声,连虫鸣都不见一丝。她默默的坐在屋子里,那时,她不仅伤心,难过,还更加思念。思念从前自己不管有多大的委屈都有娘亲在身边,她会耐心的听她说话,会开导她,抱着她,安慰她,现在却只剩她一个人无助,彷徨。 从前,她们娘俩的日子不好过,缺衣少食。但沐夫人总是想尽办法让洛清芷吃的好些,穿的暖些。冬日里天冷,洛清芷又体寒,为了能让她晚上睡个好觉,她总是一遍遍的起来给她换汤婆子,把被子给她掖的紧紧的,生怕漏进去一丝风。 有娘亲在身边,总会有个人嘘寒问暖,她会安安静静的听你说话。可没了她,人生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面对。 “是啊,也不知道她们过的怎么样。你说竹影她们几个会不会天天围着我娘,吵来吵去,闹的她头疼。还有雪影,是不是板着脸教训她们俩。星落还会天天去厨房偷吃,然后被雪影抓个正着,哭着喊着让我娘救她。” “我觉得会,竹影肯定闲不住,之前咱们院子的花,她可是每天都浇,就连李大厨养的菜苗都不放过,生生给他浇死了。李大厨那几天总是说竹影,也不知道大冬天的她浇的什么劲。 还有雪影,自从那次从徵宫回来被罚了之后,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天天盯着星落不眨眼,害的星落那几天都不敢出现在她眼前。 我记得有一次李大厨偷偷给星落留了个鸡腿,她刚吃上就被雪影抓个正着,两人在厨房里打闹起来,结果把李大厨刚炼好的猪油砸了个稀碎。她们俩怕小姐你知道,合伙买通了厨房的人,帮她们隐瞒,自己却在厨房打了一个月的杂。” 洛清芷听着这些故事,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么一听可真是苦了李大厨了,一帮姑奶奶天天嚯嚯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的。但这些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呢?” “小姐你那时候天天忙着跟徵公子研制毒药,暗器,哪还有时间管这些啊。而且你们那时候,柔情蜜意的......” “嘘!”洛清芷有些不好意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月影别再说了。 月影笑着住了口,洛清芷转移话题道:“夏夏回来了吗?” “还没呢?徵宫来人说,她被接去了角宫,等晚点再给送回来。” “看来是她吵着闹着的要找徵公子,徵宫的人没办法才去角宫找了他。这夏夏也不知道像谁,这么调皮,我看再长大点估计就得上房揭瓦了。”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呢!”两人正聊着,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完颜璟吐槽着进门,虽是笑着,但脸上难掩疲态。 “哥。”洛清芷暖暖的叫了一声。 “公子。”月影在他进门时随即起身,打过招呼后,便出门去准备茶水。 完颜璟坐到一旁,随意拿起洛清芷抄写的《六韬》看了几眼后,又随手放下,见她还没抄完,完颜璟提醒道:“才抄了这些,怎么,真不打算睡觉了?” 洛清芷无奈的叹气:“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写了,谁叫这文章的字这么多,我写的手都疼了。” 洛清芷作势揉起手腕,却现出腕上的相思子。 完颜璟之前就曾看到过,之前她总戴着,别家姑娘都带着玉镯,她却嫌玉镯娇贵,她天天舞刀弄枪的不方便,只在小摊上选了个手链戴上。 “你这手链好像跟之前有些不同,多了些东西。” 洛清芷闻声,低眉一望,不着痕迹的拉起袖子:“之前断了,重新穿起来的。” 完颜璟见她掩饰,心里明白了几分,也可以说他其实早就明白了,只是有些不死心,非要她亲自证实才行。 他似是嘲讽的弯起嘴角,不是因为别人,而是自己。 他嘲讽自己不见棺材不落泪,嘲讽自己明明做不到放手还要佯装潇洒大度,明明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牵动他的心,自己却还要装作不在意。他努力说服自己做好她的哥哥,却在她满是爱意的看向宫远徵时,不由自主的满是嫉妒。 “宫远徵送的?” 洛清芷被问的一愣,往事涌上脑海,仿佛那天的画面还停留在昨天。眼神中满是难掩的温柔,洛清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能问问,你喜欢他什么吗?”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差在哪?为什么她可以对他倾心,对自己却只停留在兄妹之情上。 洛清芷思考着,最终眉眼含笑的解释:“我也不知道,但只要见到他我就很开心。我喜欢跟他待在一起,即使就只是静静的坐着,可只要能看到他,我就满足了。” 完颜璟看着她欢喜雀跃的神情,充满爱意的眼睛,他忽然明白了,原来感情真的是不讲道理的。 如果那个人注定不是自己,那不管你怎么努力,最后都只是徒劳一场,可若是那个人注定是你,那即便你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胜过千山万水。 洛清芷不是没有爱一个人的能力,只是那个人不是自己。 “好了,快点写吧。” 洛清芷认真的在烛火下抄写,完颜璟拿了本书,坐在一旁,一时无言,只有书页翻动的响声。 夏夏被宫远徵送回来,进门就寻找洛清芷的身影,见她坐在书案前,晃悠着跑进她怀里:“姐姐。” 洛清芷放下笔,把她往怀里揽了揽,顺手摸着她头上的两个小发髻:“吃饭了吗? 夏夏点了点头:“漂亮姐姐做饭好吃,远徵哥哥也吃了。” 完颜璟:“漂亮姐姐?” 洛清芷解释道:“她应该是说上官浅。” 夏夏天真的抬头问道:“姐姐,什么是人皮灯笼。” 洛清芷闻声皱眉,完颜璟不可思议的望着她:“人皮灯笼?” 夏夏:“执刃哥哥他们说人皮灯笼,远徵哥哥说不能被别人知道。” 洛清芷听的云里雾里,不管因为什么,夏夏都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没有什么灯笼,你听错了。”接着低头问道:“远徵哥哥呢?” 夏夏伸手指了指:“在后面。” 两人顺着看过去,见宫远徵拿着食盒走进来。洛清芷笑意盈盈的问道:“拿的什么?” “上官浅让我给你们送的点心。还有夏夏愿意吃的糖葫芦,执刃给的。” 洛清芷:“别总给她吃这些甜的,牙坏的都不剩几颗了。” 宫远徵:“执刃大人一番好意,我能说什么。” 洛清芷:“你们就惯吧,现在她可以是一口饭都不吃,整日就只吃这些点心,馃子,糖葫芦,怎么能长好身体。” 完颜璟见洛清芷有些着急,开口打起圆场:“他们也是因为喜欢夏夏,才想着给她吃她喜欢的,等执刃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就不会这样了。” 宫远徵:“那可不一定。” 洛清芷:“不一定?” 宫远徵:“我听下人说,执刃不知道从哪听说的,小孩子能感知未出生婴儿是男是女,最近总是悄悄的带夏夏去羽宫问云为衫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完颜璟:“那他是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宫远徵:“下人们说,每次夏夏说是个弟弟,执刃的脸拉的比驴还长,说是妹妹就开心的不得了。” 洛清芷:“那看样子他是想要个女儿了。” 宫远徵:“应该是吧。” 完颜璟突然想到什么,笑了一声。洛清芷好奇的问:“怎么了?” 完颜璟笑道:“没什么,就是想到,夏夏叫我们是哥哥姐姐,如今宫子羽的孩子叫她姐姐,这辈分,够乱的。” 洛清芷吐槽道:“这还不是怨你。” 完颜璟无奈的点头:“是,怨我,都怨我。” 三人说笑着,洛清芷冷不丁的一瞥,发现夏夏正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打开食盒,偷吃东西。洛清芷当即就是一声:“完颜溪月!” 冷不丁的一声吓了完颜璟和宫远徵一个激灵,也吓得夏夏把糖葫芦摔了一地。 宫远徵:“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她想吃就让她吃吧,吃完也就没心事了。” 洛清芷瞪起眼睛:“都什么时辰了,现在吃了,半夜又要肚子疼。夏夏,过来。” 夏夏站在原地不动,洛清芷有些上头,起身就要去抓她,夏夏吓得倒退两步,眼睛含泪,宫远徵忙拉着她,完颜璟则去抱起夏夏安慰着。 宫远徵劝道:“你别吓着她。” 洛清芷:“你看她像怕我的样子吗?” 完颜璟也说着:“行了,闹什么。” 洛清芷有些气恼:“你们都拦着我干什么,就这丫头天天偷吃,吃的上吐下泻,肚子疼,我是为她好。” 完颜璟:“她跟你不是一样嘛。” 洛清芷:“跟我?” 完颜璟:“你小时候吃不饱,长大了贪嘴,她也一样,在我带她回来之前,她是跟野狗野猫一个碗里吃饭,现在有了吃的,她当然贪嘴。” 两人听着他的话,有些怔愣,不由得泛起心酸。夏夏知道自己做错了,从完颜璟怀里下来,拿起一块香梨糕,递到洛清芷面前:“姐姐,我不吃了,你别生气。” 洛清芷不知道作何反应,宫远徵替她接过糕点,顺手抱起夏夏:“姐姐没有生气,我带你去找月影姐姐,让她带你去睡觉好不好?” 夏夏点点头,宫远徵带着她离开。洛清芷无奈的坐下,拿起笔,皱着眉头。完颜璟叹了一声,这一个两个的都是祖宗。 第94章 严齐 你知道你这个样子越来越像一个人?” “谁呀?” “夫人。” “我娘?” “每次夫人被你气到,表情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切,我才没有。” “你还没有呢!也不知道谁天天跟严齐打打闹闹,不是摔了夫人的针线盒子,就是踩坏她种的花,要不然就是踢翻火盆,烧了唯一一张狐皮,气的夫人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打。” “不是我。” “是,不是你,回回闯了祸,都把屎盆子扣我头上,带的严齐也天天上房揭瓦,被严掌门追的满院子跑。” 洛清芷被他三两句逗笑,从前自己是有些闹腾,但从没想过是这样的,现在听着这些往事,虽然荒唐,但也流过一丝暖流。 洛清芷佯装生气,将抄好的书,往他面前一放:“我才没有呢。” 完颜璟轻笑着拿起她抄的《六韬》,一点点的看着,她的字越来越好,即使生气,也没有半点走形。 洛清芷听他说严齐,想起金复的话,只问道:“严齐最近忙什么呢?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完颜璟一愣,恢复神色,说道:“纪伯母从年后就给他安排了好几家的姑娘相看,他现在正忙着呢。” “真的假的?那他跟少妍?” “他们俩估计有缘无分。” “为什么?” “裴家身在官场,平西王怎么可能舍得把女儿嫁给江湖人家。平阳郡离王城不远,但严齐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裴少妍了,怕是真的放弃了。” 洛清芷眉毛一挑:“不尽然吧?” “哦?” “以严齐的家世容貌,要是想成亲早就成了,如果心里不是藏着一个人,怎么会拖到现在。他平日里看似吊儿郎当的,但是哥,你我都知道,他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除了嘴硬,更加重情,他不会就这么放弃少妍姐姐的。” “不放弃又能怎么样,一个身在朝堂,一个身在江湖,天差地别。” “他就没想过改变现状?这些事他从不跟我说,我也不敢问,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严齐也曾想过走科举仕途之路,甚至想过从军以战功求娶裴少妍。只是天不遂人愿,严家不能在短时间内摆脱现有的身份,他也不能弃家族而不顾,又不想耽误她,只能作罢。” “他跟你说过这些?” “之前咱们去王城的时候路过平阳郡,那天严齐一直闷闷不乐,你们俩还吵了一架,还记得吗?” 洛清芷回忆着,想起那天的场景。 那日,他们一行人路过平阳郡,天色已晚,只能在客栈里落脚。严齐从进入平阳郡起就一直板着脸,看谁都不顺眼。 进了平阳郡后,洛清芷想着让人拿完颜璟的帖子去平西王府邀裴少妍和裴少禹出来一见。可严齐却厉声阻止,无缘无故的发了好大的火,洛清芷不明所以的被吼了一顿,火气上头跟他吵了起来,两人不欢而散,这人也没见成。 “记得,那天他好像疯了一样,要不是你拦着,我们俩差点打起来。” “你生气回了房间,他一个人去了酒肆。我找了他半天,才看见他拿着酒从酒肆里出来,喝的醉醺醺的。我一直跟着他,直到他回到客栈,一个人上了屋顶,我才出现。” “之后呢?” “他虽然喝醉了,意识却很清醒。见我上去,也没说话,自顾自的喝着酒,眼神望着远处。我陪他坐了一会,看他喝的差不多了,才问起他缘由。” 洛清芷刚要问后边的事,见宫远徵回来,笑着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快来坐。” 宫远徵坐下:“说什么呢?” 洛清芷:“你听就是。哥,你接着说。” 完颜璟继续回忆起那天的场景,那是严齐最痛苦的一天。 完颜璟见严齐喝的差不多,开口问道:“有心事?” 严齐没有答话,昂头闷了一口酒,指着城中那座大院说道:“看见那儿了吗?那个最大最大的宅子,灯火通明的人家。” “平西王府?” “没错,平西王府,裴少妍的家。” “然后呢?” “她住在那,高墙大院挡着我们。我见不到她,不仅今天见不到,以后也见不到,永远都见不到。” “你想见她?可阿芷说邀他们出来一见,你为什么不同意?” “见一面能怎么样?还不是要分开,与其让她难过,还不如不见。”严齐的眼中渐渐泛起晶莹。 “从进城开始你就一直闷闷不乐,就是因为这个。” “哥,这是她的家,这里每一处都有她的影子,我不想在意,可我控制不住的想她,我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我想偷偷去看看她,又怕看到了自己舍不得离开,她那么好,但我们不能在一起。 哥,我们不能在一起,她爹看不上我,我又不能舍弃严家,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我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你懂吗?” “客栈里,食客说的话你听见了?” “听见了,忠毅侯向平西王府提亲,想要替自己的儿子求娶裴少妍。 这些朝臣,无非是想借平西王府的名头,稳固扩充自己在朝中的势力。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们娶的人是谁,只要她是平西王府的女儿就够了。” 完颜璟心疼严齐,他虽不是自己的同胞弟弟,可严齐在他眼里跟完颜赫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阿赫以镇北侯府的名义举荐你入朝,做镇北军副将,自此开始仕途之路,你愿意吗?” “别说副将,只要能娶她,就是从士兵开始我也无所谓。可我这么做,严家怎么办?我爹养我到今天,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担着严家的重担。少妍,能等我一年,两年,时间久了就是在耽误她大好的时光。我们都有舍弃不了的东西,注定了有缘无分。” 完颜璟也有些无奈,他可以不接手镇北侯府,纵马江湖,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弟弟的,他能担起镇北王府的责任。 可严齐不同,严家只有他自己,江湖门派改头换面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就像他说的,他可以等,裴少妍等不起,平西王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眼巴巴等着一个江湖中人来娶,他不够格。 “喝完就下去吧,明日一早,我们离开这儿。” 严齐拉住他:“哥,你说我怎么能忘掉她?” “真的想忘?舍得?” “不舍得,可不忘又能怎么样?” “不舍得那就不忘,把她放在心里,自己藏起来,不管她将来是谁的妻子,她依旧是你最爱的人。 夜深了,躲过王府侍卫,或许你能见到她,虽说不算光明磊落,但好歹全了自己的念想。” 严齐喝了最后一口酒,将酒壶砸的稀碎:“算了,如今我们见于与不见都是一个结果,让她过自己的日子吧。” 完颜璟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走吧,回去睡觉。” “睡觉,我还是先去给我们那祖宗道个歉吧。无缘无故凶了她一场,不把她哄好,我可没好日子过。”严齐虽是在说笑,眼里却是无尽的悲伤。临走前,他深深望了望那高墙大院,低头苦笑,随后翻身进了客栈. 第95章 缘分有时就差一点点 完颜璟讲完,屋内出奇的安静,洛清芷看了一眼宫远徵,思考着该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宫远徵不了解他们之前的事,听的一头雾水,只知道严齐有个意中人,却不能在一起,有些惋惜,也有些好奇:“裴少妍是谁?还有平西王府是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什么?我没太明白。” 洛清芷:“还记得裴少禹吗?” 宫远徵:“洛清枫结交的世家子弟。” 洛清芷:“对,裴少妍就是裴少禹的同胞姐姐,是当今平西王裴政礼的女儿,和严齐算是青梅竹马。” 宫远徵念叨着:“平西王,裴政礼。是那个抗击倭寇,后又征战西域,收复失地的裴政礼?” 洛清芷点了点头:“嗯嗯。” 宫远徵:“我之前听说过他的政绩,只是不多。” 完颜璟:“平西王曾以科举入仕,当年一甲三名的探花郎,无人不知。此人胸怀天下之志,短短两年,从一个翰林院编修升至三品侍郎,升迁之快无人能及。 那时不少朝臣上书弹劾,说此人狼子野心,终成大患,要求将他撤职查办,以肃朝纲。但先皇不以为然,力排众议,依旧委以重任。事实证明,先皇的确没有看错人。” 洛清芷接着补充道:“就拿弘兴四十二年来说,那天杀的倭寇屡次袭扰我朝东海沿岸,盗劫渔船,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十分猖獗。当时的福州守将刘飞云奋勇御敌,最终大败倭寇。 可这些杂碎比无锋还要可恶,刘将军击败他们不过三年的时间,竟然又卷土重来,甚至驾船近千艘,不断袭扰,一时间民不聊生。 先皇大为震怒,先是下旨,我朝不论官员百姓,不得与其有任何互市往来,若有为之,必置之重法。后又派遣精兵在沿海一带巡防布控,以便随时出击。就连当地的渔民也自愿加入抗击倭寇的队伍中,誓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但他们那所谓的王,竟敢对此提出疑义,说我朝的做法是在破坏两国的关系,要求我朝尽快恢复互市,以达共赢。真真是够不要脸的。” 完颜璟:“当时,满朝文武义愤填膺,武官纷纷请战,要与倭寇决一死战。但当时西域战乱频发,就连西北也不太平。精兵强将基本被分散的差不多了,先皇不想剩下的兵士白白牺牲,对出战一事,一直有所犹豫。” 宫远徵:“所以就有了文官投笔从戎,以一千兵士迎击倭寇的故事?” 完颜璟:“对。当年的裴侍郎在大殿之上怒斥道:‘小小藩国之地,蛮夷之人也敢对我天朝指手画脚,如此大不敬,不如行天道,灭属地,显天地浩然正气。臣请愿,以五百兵士抗击倭寇,扬我天朝国威。’先皇本是不允,但他却和其他几位武官,在政事殿外跪了近三日,水米未进。先皇不忍,拨划了五百御林军,五百守备军,出击倭寇。 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那群杂种被打的落花流水,抱头鼠窜,就连他们的王都上书,请求休战,愿向天朝上国称臣纳贡。” 洛清芷冷哼一声:“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别说称臣,提鞋我们都嫌脏。” 完颜璟被洛清芷咬牙切齿的样子逗笑:“你呀。” 宫远徵:“那收复西域又是怎么回事?” 完颜璟:“国家战乱频发,西北有镇北侯府守着,但西域却无如此战斗能力,我们一直输了赢,赢了输。蛮夷连下了我朝好几座城池,我朝将领被敌人砍下头颅悬挂于城门之上,如此奇耻大辱,怎么可能忍受的了。 战报传回朝廷,先皇气急攻心,一病不起。边疆百姓不能不管,但朝中大臣,无人敢迎战,均是劝先皇与之讲和,将公主送和亲,以平战火。 先皇不愿意忍气吞声,若真是如此,只会让敌人得寸进尺。我们不是不能打,只是缺少能带兵打仗的人。所以,当时刚刚回朝不久的裴政礼,在病榻前请命,自愿带兵前往西域,以解天子之忧。 洛清芷:“两年后,裴大人与镇北侯府联手,在大漠将敌人彻底击退,并签下盟约,他们自此不得进犯天朝边境,不得袭扰我朝百姓,并且岁岁朝贡,作为交换,我朝与他们开通互市,以保两朝百姓平安,生计。自此,西域的事算是告一段落。” 完颜璟:“也就是从那时起,裴政礼成了当朝红人,班师回朝的那天,先皇命太子也就是现在的陛下,百官,于城门外迎接,并且大赦天下,重赏三军,亲封平西王,享国礼,赐丹书铁卷,为百官之首,风头一时无两。” 洛清芷:“但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 完颜璟:“什么?” 洛清芷:“收复西域明明镇北侯府也有一份功劳,怎么就只赏了他?” 完颜璟有些无奈:“当时完颜家犯了一件大错,别说封赏,没有被满门抄斩就不错了,多亏了平西王求情,先皇又仁慈,将功补过,不罚不赏。所以,我们家一直对平西王的恩情铭记于心,这些年只要他需要,我们都是竭尽全力。” 宫远徵:“这样一个兼备文韬武略,又胆识过人的传奇之人,可为什么会急流勇退,去平阳郡了呢?” 洛清芷:“这有什么奇怪的,尚角哥哥论谋略,胆识,武功,都比执刃强,可最终统领宫门的不还是人家嘛。 平西王从文官变武官,从三品升二品,后来更是被封亲王,自然有很多人眼红。树大招风,加之先皇崩逝,当今陛下即位,一朝天子一朝臣,且他功高盖主,难免会被陛下忌惮,提防。所以,在新皇即位后不久,他见天下太平,再无大的战乱,便说自己年事渐高,想辞官回乡,颐养天年。一方面保全自己,一方面也算是帮陛下解忧。” 完颜璟:“但平西王的功绩实在卓着,又自动请辞,陛下也觉得亏欠了他,便顺水推舟,只要了他的兵权,其他一切如常,他还是平西王,为百官之首。 但平西王知道,他若留在王城,陛下这觉依旧睡不好。所以,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将兵符上交,并且请求去平阳郡居住,说是将来陛下和百姓若有需要,他万死不辞,若没有,他就在平阳郡养老,直到百年。” 洛清芷:“平西王虽然是王爷但他在平阳郡的房子还没宫门大。据说,陛下想给他换个大的,但他却拒绝了,说什么睡觉不过三尺宽,有个地方住就行。陛下又不想被人诟病,不顾他的反对,在城中给他建了座宅子,就是现在的平西王府。” 两人如同讲故事一般,讲述了一个传奇之人的大半生,宫远徵也算明白,为何严齐会说自己没有机会。 一个父亲不会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一个不如自己的人,更不会让她过打打杀杀的日子。严齐虽说家世不差,为人也是光明磊落,但单单他是江湖中人这一条就能断送了他们的缘分。 完颜璟:“平西王治家十分严苛,当年,少禹只因为与洛清枫见了一面,就被平西王按在院子里打,要不是裴少妍和平西王妃求情,估计不被打死也得残废。” 宫远徵有些震惊,严厉他可以理解,但如此严厉,有些失了人道:“他就不怕打死他?” 洛清芷:“平西王如此做其实也是怕少禹被有心之人利用,利用他世子的身份,做出有违法度之事。再者,平西王辞官本就是为了远离纷争,少禹若是被卷进污水里,他是一定不能包庇的,大义灭亲他舍不得,徇私枉法他做不到,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扼杀在摇篮里,所以,他从不许少禹他们与江湖中人来往。” 宫远徵:“不许与江湖中人来往,那你们?” 洛清芷笑道:“人家能与我们结交,冲的可不是我们。” 宫远徵:“那是谁?” 洛清芷微笑着扬起下巴,示意道:“他呗。曾经镇北侯府的大公子,如今镇北王的亲生哥哥。人家都是冲着他的面子才肯跟我们来往,要不然,我们可是连人家的门都摸不到。” 宫远徵:“那严齐也是因为这个才认识的裴少妍?” 洛清芷:“那不是,严齐跟少妍是从小就认识的。严齐的母亲出身王城纪家,严齐的外祖曾与平西王同朝为官,两家来往密切,私交甚好。 严齐跟少妍年岁有差不多,儿时经常在一处读书写字,后来有了少禹,三人便相伴长大。所以我才说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 宫远徵越听问题越多,八卦之魂在不经意间燃烧,他还没听过如此复杂的关系呢。 “那纪家既然曾是官宦之家怎么会跟严家结亲?严齐又怎么去了洛家?” 洛清芷:“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等有空我再讲给你听。至于严齐为什么去洛家?他跟我说的是当初洛家广纳贤士,招揽了不少有能之士,他想多学些本事,就跟严伯父说想去洛家,我们两家又是世交,长辈们也就都同意了。” 完颜璟:“你说的是,也不是。” 洛清芷:“难不成还另有隐情?” 完颜璟:“严齐和我说过,他第一次见你是你祖父过寿辰时。 严家祖父还在世时,你们两家那时关系甚好,严祖父为了给自己的朋友过寿,带着严齐去了洛家。 他那时小,大人们相聚一堂,互相寒暄。他插不上话,肚子又饿,本想去拿块糕点垫垫肚子。结果,就看见一个小姑娘躲在桌子底下偷拿糕点,看见自己被他发现,还让他不要出声。” 完颜璟的话将她拉回到当年的场景中,自己那时总是饿的不行,所以趁没人的时候就去拿糕点藏起来。偏偏那几日自己的祖父过寿,祁夫人防贼一样防着她们,还不许她们踏出院子。自己也是饿的没办法,求了守门的嬷嬷,装着肚子疼才跑出了院子。 本想去厨房拿点吃的就走,结果那厨房里全是祁夫人的人,自己怕被抓住再挨一顿打,没办法只能偷偷去了外厅,趁人不注意躲在桌子底下。 “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太饿了,实在没办法才躲在桌子下边想偷些糕点回去,可没想到,我刚伸手,就看一个小男孩盯着我,我又饿又怕,只能求他不要声张。” 完颜璟:“严齐说他第一次见那个小姑娘,长的倒是漂亮,只是他不明白她想吃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拿,倒要趁人不注意的偷。” 洛清芷:“原来他是这么想的,我还以为他当时是明白我的意思,才把那盘芙蓉糕偷偷塞给我的。” 完颜璟:“他怎么会明白,他只是觉得你想要那糕点,他才给你的。后来,发生了莫家的事,他有些好奇,想看看什么人能如此心狠手辣,这才打着想学本事的名义去了洛家。见到你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偷糕点的小姑娘是洛家二小姐。” 洛清芷心里五味杂陈,佯装调侃的说道:“所以,后来他总是偷偷给我带吃,还把自己的饭省给我,是因为觉得我会饿?” 完颜璟:“差不多这个意思。” 洛清芷:“那你呢?” 完颜璟疑惑:“我?” 洛清芷:“你闯荡江湖闯的好好的,为什么去洛家做了门客?” 完颜璟:“你觉得呢?” 洛清芷不想思考,直说道:“不知道,总不能是因为没钱吧!” 完颜璟无奈:“当然不是,我也是因为好奇到底是谁这么狠,能屠了莫家满门。去了洛家之后,发现竟然是个小姑娘,我本来想离开的,后来发现这小姑娘有些意思,想看看她能闯出什么名堂来,就留下了。” 宫远徵越听越不对劲,又是他不知道的往事。从前也只是简单说说,这次竟在自己面前大张旗鼓的回忆起来了,眉眼一抬,咳了一声:“差不多了。” 洛清芷见他有些吃醋的模样,微笑着摩挲了他的胳膊,以示安抚。 宫远徵见两人都低头微笑,自己又有些疑问,低声问道:“我还有个问题。” 完颜璟笑着抬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宫远徵对无关紧要的事有这么强的好奇心:“但说无妨。” 宫远徵:“那个裴少禹据说是个纨绔子弟,平西王如此严苛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儿子?” 洛清芷和完颜璟闻言默契的对视一眼,两人不自觉的漾出一抹微笑,宫远徵不懂他们在笑什么,似有的不满的冷哼一声:“笑什么?” 洛清芷安抚着炸毛的狐狸:“我们是笑少禹这些年真是没白装。” “装?” “他可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就像你说的,平西王那样严苛,若少禹真是个不思进取之人,那平西王怎么会如此放任。” “他为什么要装?” “平西王府树大招风,即使平西王已不在朝堂,但依旧有很多人盯着他。包括少禹,那些官宦子弟总是想尽办法与他结交,想从他身上捞点好处。再者,这些年有时他也会帮我们打探些江湖消息,要是不装成一个骄奢淫欲,不学无术之人,他怎么能和那些膏粱子弟大摇大摆的出入秦楼楚馆,勾栏瓦舍这种江湖消息聚集之地。” “所以,平西王对他做的事是心知肚明,故意放任?” “当然,否则早被打的半身不遂了。” “那他就不怕有人会利用这件事,加以诬陷?” “那他是不想活了,荒淫无度的世家子弟多了去了,要是说就因为这个,就治平西王府的罪,未免太过牵强。说严齐呢,你这么关心裴家做什么。” 宫远徵冷眼一瞥:“还有什么可说的。想爱不敢爱,怪的了谁。” 洛清芷被堵得,一口气憋在心里,愣是吐不出来,好吧,他说的也有道理。 完颜璟少见洛清芷吃哑巴亏,能把她堵的话说不出口的也只有宫远徵了:“好了,歇了这么久了,你的策论该动笔了。” 洛清芷立马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知道,这不是正写呢嘛。” 第96章 她有点脆皮 月明如昼,银灰遍地,连绵不绝的重重楼阁犹如覆霜盖雪,房舍花窗间透出点点明亮的灯火,但见墨影铺地,一片清幽。 三人默默无语,洛清芷低头忙着思考,书写,身旁的人静静的看书。虽已是春天,但倒春寒依旧厉害,洛清芷不时长嘶一声,驱散寒意。 宫远徵见她反反复复的搓手,放下手里的书,默默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喝点。” 洛清芷摇了摇头:“再喝,怕是睡不着了。” 完颜璟也有些奇怪:“屋里点了这么多炭火,你还是觉得冷?最近一直如此?” 洛清芷确认的点了点头。 两人见此对视一望,宫远徵若有所思,完颜璟微蹙起眉头:“我去让月影给你做碗酒酿圆子,驱驱寒气。” “不用了,夜深,让她歇着吧。”说着便继续动笔写了起来。 完颜璟低头看了看她的文章,虽然洛清芷在努力,但写了也不过三分之一,天太冷,她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宫远徵和完颜璟面面相觑,完颜璟眼神示意他跟自己出去,接着不声不响的先行离开。 宫远徵紧随其后,只留下洛清芷在屋里奋战。 院子里,完颜璟低声问着刚刚跟上来的宫远徵:“看出什么来了?” “她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的变化,只是现在症状轻,她还察觉不到。” “有办法吗?” “只能试一试。之前她捡到一颗出云重莲的种子,我正在加紧培育。” 完颜璟闻言点了点头:“我之前听说苗疆有一位巫医,有起死回生的本领。我已经让人去找了,但愿她能等等我们。” “有我在,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完颜璟微愣了一下,:“灯笼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宫远徵沉默了片刻,眼中的犹豫渐渐变得坚定:“不能让她知道,她这个脾气,火药筒一般,我怕她会伤了自己。” “真是为了她?”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后日我要离开宫门,去处理剩下的事。她,我就交给你了,好好待她。再让她受到一丝委屈,我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用你说。”宫远徵转头回了屋子,洛清芷见他回来,询问道:“干什么去了?我哥呢?” “在外面。你要实在冷,就别写了。” “我还是写完吧,他那么生气,我写完他还能消消气,他也是为了我好。” 没有进门的完颜璟,在半晌后端了一碗酒酿圆子进门:“赶紧吃了暖一暖。” 洛清芷惊喜的看着那冒着热气的圆子,伸手拿起来,边吃边问:“你半天没回来就做这个去了?” “谁让你冷呢,味道怎么样?” 洛清芷点点头:“没想到啊,你会的还不少。” 宫远徵:“你还会做饭?” “一点,不多。” 宫远徵看着洛清芷吃的津津有味,有些吃味,算了,谁让自己不会做饭呢。 完颜璟见他一直盯着洛清芷,有些疑惑:“你要是想吃,锅里还有,自己去盛。” “谁说我想吃?” “不想,你总盯着她干什么?” “不用你管。” 洛清芷滴溜转着眼睛,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要不你尝尝?挺好吃的。”说着舀起一勺递到宫远徵嘴边,夜太深,她已经困糊涂了,洛清芷什么都没想,就觉得这圆子挺好吃的,想给宫远徵尝尝。 “咳。”完颜璟冷咳了一声:“吃你的。” 洛清芷回过神来,忙撤回来,尴尬一笑,吃了两口将碗放在一旁,继续奋斗。 夜已深,一片寂静,三人都已困倦,洛清芷看着那字一个个飞在眼前,努力摇头让自己清醒。 抬头看两人都在闭目不动,想着自己估计要到天亮了,遂赶他们回去:“你们回去睡吧,不用在这耗着。” 两人闻声睁开眼睛。完颜璟看了看书案:“没事。” 宫远徵也说道:“等你写完,我再走。” “不用了,你们在这,我写的也不安心,快点,都回去。”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 洛清芷一惊:“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了。不行也得行,快点,走。”随后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完颜璟看了看宫远徵,见他也抬眼看自己:“喂,你先走。” “凭什么,要走也是你走。” “把我赶走,你想干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 洛清芷:“停,不要没完没了。你们俩一起走。” 两人住声,但就是不起身,都不肯先走。 洛清芷无奈,随手拍了拍宫远徵:“你先走,别在这耗下去了,早点歇着。”宫远徵见她说话,也不能再拒绝,再说不,她一定会爆炸,他可安抚不了。 “那他呢?” “你走了,他就走。快快快,听话,快回去吧。” 宫远徵无奈的看了看她,长舒了一口气,起身离开。 见宫远徵已走,洛清芷转头看着完颜璟:“哥,该你了。” “我看你写完。” “哥!” “我后天就要离开宫门了,确定要赶我走?” “你!哪有你这样的,还用上苦肉计了。”洛清芷不满的嘟起嘴。 “你今天去地牢审出什么来了?” 洛清芷摇着头,边写边回答:“没有,开口的,知道的不多,知道的,嘴硬不肯说。” “听说你给她下了残尸蛊?” “没有,吓唬她的。就是一只银尾,虽然也很痛苦,但比起残尸蛊,九牛一毛。” “心慈手软,不太像你的作风。” “这毕竟是宫门,她又是药王谷的人,我可不想再给宫远徵惹麻烦。” “这么在乎他?” 洛清芷闻声,抬起头,坚定且认真的看着他:“哥,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我曾经以为自己没有爱一个人的能力,也不想去爱,更不想因此费心劳神。可遇到他之后,我发现,其实爱一个人是幸福的,甚至看到每一棵草,每一株花,都会想到他,所有的事我都想跟他分享,我......” “够了。”完颜璟打断了洛清芷的话,眼圈不禁泛红。他还是无法做到毫无波澜的听她诉说,听她告诉自己她是如何爱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自己。 感情就是自私的,他愿意成全,但不代表他有包容一切的勇气。 “哥,对不起,可我......” “别说了。我走,你自己随意吧。” 洛清芷看着完颜璟离去的背影,丧气的垂下头。她不想如此残忍的说出他所逃避的现实,可她也做不到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他可以自欺欺人,但自己做不到。 无锋总部的密室里,一片肃静,寒鸦贰和寒鸦叁分列两侧,面面相觑。点竹怒不可遏:“洛清芷!此人不除,终成大患!”两人一早就便回到了无锋,只是点竹一直忙于无锋事务,今日才有空听他们汇报。 寒鸦叁见她像是疯了一样,如果洛清芷此刻在她眼前,她一定会拍碎她的天灵骨。 “首领,如今最棘手的是洛清芷已与宫门联手,且她的武功又精进不少,要想除掉她并非易事,属下觉得还是要从长计议。” 寒鸦贰撇了他一眼,也开口说道:“首领,属下倒是有个办法。” 点竹冷冷的回道:“说。” 寒鸦贰没有开口,眼神望向一旁的侍者。侍者心领神会,走向前,寒鸦贰在其耳边耳语了几句。 侍者接着寒鸦贰的话传给点竹,点竹听后沉默片刻:“你去办吧。” “是。”寒鸦贰领命出去,转身时挑衅的看了寒鸦叁一眼。 “寒鸦叁。”点竹冷声唤道。 “属下在。” “寒鸦玖和拾壹在做什么?” “他们一直在山谷内盯着宫门的动向。” “两个废物,你去告诉他们,七天内传不回宫门有用的信息,那旧尘山谷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这......” “这什么!无锋与宫门交手,他们竟敢隔岸观火,我给他们七日,已是手下留情,再多说一句,你就去陪他们。” “是。” “封阳。” “属下在。” “召集魍级以上所有刺客回总部,有紧要的任务给他们。” “是。” 晨光微熹,日光透过树枝落下斑驳的痕迹,点点碎银般将黑夜赶走,迎来新的一天。 月影起床将院子收拾妥当,端着水进屋唤洛清芷起床。走进屋里,只见床榻十分整齐,没有一丝动过的痕迹。月影放下水,走近一看,洛清芷正趴在书案上以一种极其不舒服的姿势睡着。 “小姐,小姐,醒醒。” 洛清芷头晕脑胀的从睡梦中醒来,胳膊被自己压麻,不敢触碰,浑身腰酸背痛,嗓子也跟着干哑撕痛。 “小姐怎么睡这了?” “不知道怎么睡着了。”洛清芷刚一说话,声音嘶哑的的好像李大厨养的鸭子,十分难听。 “小姐,你这嗓子?这是冻着了?” “也许吧。好在这文章写完了,你抽空拿去给璟看一眼吧。”洛清芷将桌上的策论交给月影。 自己刚要起身,发现腿也麻了,身上酸痛的不敢动弹。 “月影,扶我一下。” 月影急忙换了个位置,扶着洛清芷站起来:“来,慢点。”月影碰上她的手,感觉有些热,接着顺手试试了她的额头:“这么烫,小姐,你这是发热了。” “我说身上怎么这么疼,扶我去床上吧。” 月影扶着一瘸一拐的洛清芷坐到床榻上:“我去医馆抓些退热的药回来,小姐喝了再睡。” “好。记得把门关上,太冷了。” “知道,你先躺下。” 洛清芷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再睁眼的时候就见眼前站了三个人,一脸的凝重。 “发热而已,你们这个表情好像来给我奔丧的,至于嘛。” 完颜璟:“呸呸呸,说点吉利的。” “好好好,说点吉利的。你们都在这干嘛?看我是不是还活着?” 宫远徵无语的坐在床上:“你可真好意思,熬一夜,竟然能熬出来风寒,你还能干点什么?” “你是把毒药当成口脂涂嘴上了吗?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好好关心关心我。” “要真是不关心你,我们站这干什么。” “姐姐,你现在怎么跟棺材铺的纸人一样,风吹一吹就破。”泽黎一句话刚说完,完颜璟和宫远徵眼如利箭一样的盯着他,现在他们很忌讳说这些。 “泽黎,你皮痒了是吧,欠揍吧!咳咳咳。”洛清芷一句话引得咳嗽起来,一时间嗓子也疼,头也晕,浑身上下也就剩张嘴好用。 “我想喝水。”洛清芷看着宫远徵,可怜巴巴的要水喝。 完颜璟转头去倒了杯水递给宫远徵,宫远徵接过递到她唇边。洛清芷挣扎着起来,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 洛清芷喝完,宫远徵把水杯递还给完颜璟,洛清芷看着泽黎问道:“你跟着那两个寒鸦,查到什么了?” “姐姐,还是等你好了再说吧,你现在这个嗓子,太难听了。” “你!哥,你管不管。” “好了,她都这个样子了,你就别气她了。” “哦!”泽黎不情愿的答应,洛清芷拿起枕头一个用力,擦过宫远徵,砸了过去:“你给我等着。” 宫远徵拉着她:“你就别喊了,再喊,嗓子真就废了。到时候一副破嗓子,可别来找我给你治。” “哼!你也不帮我是不是?咳咳咳。”洛清芷咳的急,宫远徵拍着她的后背:“帮你打架?他不是你弟弟嘛。” “我可没有他这样的弟弟,我不认识他。” 泽黎:“姐,我错了,你别生气嘛。要是给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大哥跟二哥又要教训我。二哥大病初愈的,可不适合动手。”泽黎话音刚落,完颜璟一记眼刀,吓得他讪讪的闭嘴 “什么大病初愈,严齐怎么了?” “他,他,哥......”泽黎求救的看向完颜璟,完颜璟接过话:“没事,就是过年前跟别人比武,被踹了一脚,正好踹在肋骨上,断了一根,现在已经没事了。” “真的?”洛清芷有些怀疑。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完颜璟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之前你们怎么不说?” “又不是什么大事,说了你又要担心,也是他自找的。总之,现在没事了,放心吧。” 宫远徵接过话:“你就别操心了,月影正在熬药,喝完歇一歇,养养你这副嗓子。还有,地牢的侍卫传话,寒鸦拾要见你,等你有力气了,想去,我陪你。” 洛清芷沙哑着嗓子说道:“他肯开口了?” “你去听了就知道。” “看来他还是很记挂他那两个魅的,没想到无锋的人竟也有情。” 完颜璟:“你就别管人家有没有情了,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再说。” 洛清芷皱着眉头,干咳了几声,嗓子瞬间如同冒火一般:“给我喝口水。” 泽黎端了杯水过来,随后抱着茶壶在一旁蹲下:“姐,今天我就蹲在这,你想喝,我就给你倒。” 洛清芷无奈一笑,拍了他的头:“傻子一样。我想再睡会,你们都回去吧,不用在这守着,好像守灵一样。” 宫远徵:“啧。再胡说一句,我就让你再也说不了话。” “好好好,不说不说。快,走走走。”洛清芷推着他,轰他们离开。 洛清芷喝过药,重新睡下,一觉醒来,黄昏将近。她睡得头晕脑胀,想喊月影来,刚一开口,发现自己竟失声了。 她急喊了两句,出来的声音,连自己都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动静。嗓子倒了,洛清芷只能自己爬起来,披上大氅。因为身体太过难受,酸痛到好像骨缝都在极致拉扯。洛清芷直不起来腰,只能弯着身体慢慢挪动。 “小姐,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洛清芷说不了话只能点点头。 “要吃点什么?我去做?” 洛清芷摇了摇头。 “那小姐想做什么?” 洛清芷用手比划着,月影看来看去,表情越来越疑惑:“小姐,我看不懂。” 洛清芷无奈,拉着她走进门,来到书案前写下:“他们有人去过牢房吗?” 月影:“没听说,要是去了,徵公子他们会来告诉小姐的。” 洛清芷接着在纸上写道:“夏夏呢?” “泽黎带她在外边玩。” 洛清芷点了点头:“你帮我去找找徵公子,他要是没事的话,让他来一趟。” “好。” 两人一顿交流完,月影都有些累了,刚起身,就见洛清芷愣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 洛清芷一脸天塌了的表情,瘪起嘴,努力的发出两个字:“糟了。” “什么?糟了?”月影不确定的问。 洛清芷生无可恋的坐下,拿起笔写了两个字,月影看后,忙扶起她:“去更衣。” 两人一通忙活,好不容易歇着。洛清芷腰疼,肚子也疼又有风寒,好不容易退了热,又摊上这么档子事,一时有些委屈。 月影忙了半天,终于把手头上的事忙完:“小姐,汤,我煮上了,我现在去找徵公子,你自己在这歇歇。” 洛清芷点了点头,忽有想到什么,拉拉住她,一顿比划。 月影看了半天,才看出些意思:“小姐是让我找泽黎,让他去徵宫?” 洛清芷点头如捣蒜,接着手语着。 月影:“我太累了,让我歇歇。没事,这点活还累不倒我,泽黎这会不知道带着夏夏去哪了,我去就行。” 洛清芷一个人在屋里百无聊赖的呆着,本来就只剩了嘴好用,现在,嘴也不好,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好像废了一样。 第97章 简单粗暴 约莫半个时辰后,月影带着宫远徵回来,月影去给洛清芷端汤,宫远徵自己进了屋。 洛清芷本来就有一点点的小委屈,自己待了一会基本快要消化掉了,但见到宫远徵的时候,那股委屈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不禁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这是怎么了?哭什么?”宫远徵见她这个样子,坐到床边问道。 洛清芷也不说话,也说不了话,只能抽泣着。 宫远徵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想到她可能是因为生病有些撒娇的意味,哄道:“没事的,风寒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洛清芷也不说话,越哭越凶,最后直接扑在他怀里,大哭了起来。宫远徵抱着她,不断安抚着,洛清芷埋在他的颈窝里哭的伤心。 人就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可以咽下所有的情绪,承担起所有的重担,处理好所有的问题。即使是天大的委屈,也会在紧咬牙根,长舒一口气后,红着眼眶告诉自己“没关系,挺好的,还活着,活着就挺好的。” 可我们忘了假装的坚强终究是不堪一击的,它很怕有个人在你即将崩溃时轻轻问一句:“累了?”或者,当你还在努力告诉自己是个大人的时候,那个你想依靠的人突然出现在你眼前。他们会像一颗原子弹一样,将你筑起的所有城墙,毁于一旦。 泪水打湿衣襟,洛清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许是长久以来她习惯了压抑情绪,习惯了一个人独处。也许是无锋的事太多,她早已疲惫。再或许是对母亲的思念,对身边人的亏欠,是这副破败的身体终究无法盛下那肮脏的灵魂,如此种种。总之,在看到宫远徵的那一刻,所有情绪悉数涌出,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而他的怀抱就是自己最好的良药。 月影端来药,敲响房门,宫远徵轻抚着她:“有人来了。” 洛清芷依旧在哭,情绪崩溃的她此刻根本无法停止。月影见无人应声,只能试探的打开门,见洛清芷趴在宫远徵怀里哭的伤心,眼神询问的望向宫远徵。 宫远徵摇了摇头,依旧拍着她,月影心中了然,放下手里的汤,关门出去。 四下安静无声,洛清芷哭了好一会才渐渐停止,脸上都是泪水,眼圈通红,不断的抽泣的握着宫远徵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宫远徵望着她:“喝口汤再哭?” 洛清芷见他调侃自己,气嘟嘟扔掉他的手。 “这么大人了,还这么爱哭,可怎么办啊。” 洛清芷说不出话,只能比划,宫远徵看了半天表情竟和月影开始时一模一样。洛清芷见他茫然的样子,叹了口气,推着他,指着书案,示意他把笔拿来。 “你真说不了话了?” 洛清芷只能点点头,她能怎么办呢? “等着。” 宫远徵将纸笔拿来,洛清芷趁着墨还没干,急忙写下:“去地牢把容熙带出来。” 宫远徵眉头微蹙:“你要她?” 洛清芷摇摇头,接着写道:“做幌子。” “幌子?” 笔写的飞快,字有些糊:“让她做你的药人,两日后把陆翎冉带出来。” “你想做什么?” “寒鸦拾比陆翎冉有用,顺便敲山震虎。” “敲山震虎?给南笙她们看?” 洛清芷点点头:“还有那个青叶,她才是重头戏。” 宫远徵看着她写下的字,不禁漾出一抹微笑:“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她们。你谋划了这么多年,现在倒是开始心急了。” “因为我迫不及待地想杀了她们。” “知道了。”宫远徵拿走纸笔,端起汤:“喝一口。你怎么了?月影说你疼的厉害不行,到底哪疼啊?“ 洛清芷心中无语,嘴上无词,这让她怎么说。月影也是,该说不该说的都告诉他,自己不要面子的吗? 地牢里,侍卫将容熙拖走,陆翎冉挣扎着站起来:“你们要带她去哪?” 侍卫冷哼:“徵公子有令,带她去徵宫。” “他想对容熙做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老实呆着。” 两人的对话传进寒鸦拾的耳朵里,也被其他人听进心里。 宫远徵在雪青院里待了很久,直到洛清芷喝了药,乖乖睡下。他喜欢看她睡着的样子,安静,美好。没有患得患失,没有打打杀杀,像个孩子一样乖巧。 宫远徵将被子掖好,转身开门出去。 金川:“公子。” “人带回去了?” “带回去了,关在柴房里。” “走吧,去我哥那。” 角宫,三人相对,宫子羽看着宫尚角一言不发,宫远徵低头喝茶概不理会,宫子羽不由得长呼一口气:“计划走到现在,也回不了头了,洛清芷怎么说?” 两人齐齐的看向宫远徵,宫远徵放下茶盏:“失声,什么都没说。” 宫子羽:“怎么回事?” 宫远徵:“风寒,没大碍。” 宫子羽:“她这个身体,可真是不怎么样。” 宫尚角:“你带走容熙是她的主意?” 宫远徵:“嗯,说是要敲山震虎,顺便套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宫尚角和宫子羽闻言,相视一眼,露出一抹微笑。 宫子羽:“这个洛清芷别的说,小聪明倒是有的是。哥,她的计划是攻入无锋 ,可我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妥。” 宫尚角:“直说。” 宫子羽:“旧尘山谷内应该有无锋的刺客在,我们一旦有什么动作,他们一定会察觉,万一败露行迹,岂不是功亏一篑!” 宫远徵:“阿芷昨天跟我说过了,她的影卫会暗中帮忙转移视线。估摸着,应该就要开始行动了。” 宫子羽:“阿芷,这么亲密。” 宫远徵有些尴尬:“说正经的呢。” 宫尚角面色严肃的将话题拉回来:“她的影卫一旦有动作,无锋一定会加强戒备,点竹也会有所察觉。” 宫子羽:“所以,我们没有时间等,只能同时出击,否则一旦打草惊蛇,后边的事就难了。” 两人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至于怎么做,他们还要想个周全的办法,这次一定要将无锋彻底斩杀,不能像上次一样,留有后患。 宫远徵看了看宫尚角的脸色,终是没有忍住好奇心:“哥,上官浅的事,你问过她了吗?” 宫子羽有些疑惑:“她怎么了?” 宫尚角低声回道:“没有,我相信她。” 宫远徵:“可......” 宫子羽忍不住提问:“上官浅怎么了?你们瞒我着干什么了?” 宫远徵:“没什么。就是在地牢里,那个刺客说上官浅是被寒鸦玖藏起来的。” 宫子羽:“然后呢?” 宫远徵:“没了。” 宫子羽瞬间有些头大:“哥,我没别的意思,上官浅,该不会又是......” 宫尚角脸色发沉,沉默不语。 宫远徵用手臂碰了碰宫子羽,示意他闭嘴。 宫尚角脸色晦暗的开口:“她不会。没有其他事,就都走吧。” 宫远徵见宫尚角脸色不对,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用,站起身,拉着宫子羽离开。 角宫外,宫子羽忧心忡忡:“你说这个上官浅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你很希望她有问题吗?”宫远徵不满的反问。 “当然不是,尚角哥哥心里有她,我自然希望她是清白的。但她现在又跟无锋扯上关系,我就怕......” “怕什么?怕重蹈覆辙?别忘了上一次是我们合伙骗她,主导人还是你。这次我哥好不容易把她带回来,又想把她逼走吗?还是说只有你爱的人是纯良的,其他人喜欢的但凡跟无锋扯上关系就都有问题?”宫远徵脸上渐渐有了怒色。 “你吃枪药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是为了宫门安危,为了尚角哥哥。她跟无锋没有关系那是最好,若她跟无锋真的有联系,我们也可以劝她及时回头,就像当初阿云那样。况且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冲我来了呢?我也是你哥好吗?”宫子羽稍稍有些委屈。 “云为衫能留在宫门,是因为你是执刃,是长老们一直偏袒之人,我哥可不是。我不信他们会为了我哥,答应无锋的人留在宫门,就连阿芷你们也看不惯不是吗?” “你!是,之前的事,我们是对不起尚角哥哥。所以他带上官浅回来的时候,我极力说服各位长老,不要带有成见,还是要以尚角哥哥为先,他们现在不是也没说什么嘛。况且上官浅的事,我只是问一句,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谁也没说要把她赶走。还有洛清芷,长老们虽说是对她有些成见,但也是为了你们能够长久。她的身体,之前选亲的时候,乌大夫就查出,她不适合孕育子嗣,但因为你的原因,长老们也没多说。 你可以不把我当哥哥,也可以不把我当执刃,但我是一片好心,我们也是一家人,我希望你们不要对我如此敌对。”宫子羽说完,甩袖离开。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容易,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他是执刃,他想让宫门越来越壮大,也希望一家人好好相处。但宫远徵的两句话让他有些难过,当初他也许真的做错了。 宫远徵愣在原地,不由得头疼。刚刚他心疼宫尚角,口不择言,才说了那些。也算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从宫子羽成为执刃那天开始,这些话就压在他心里。洛清芷之前为自己打抱不平时,他听的有些呆愣,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理解自己。所以,在宫子羽怀疑上官浅的时候,自己没来由的恼火,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自己的哥哥。 完颜璟离开时,洛清芷嗓子依旧没有好。宫门道别,只有宫远徵能看明白她比划的是什么,帮她向众人翻译。 泽黎被完颜璟留下,他不放心洛清芷一个人在宫门。即使这次的事是个意外,他也看的明白,将来洛清芷在宫门的路不好走,泽黎在就等于他在,即使泽黎的武功不如他们,但也不会让洛清芷白白受了委屈。 雪青院里,片刻的空闲让几人不由的放松下来。 宫远徵和洛清芷相对而坐喝着茶,泽黎带着夏夏在院子里玩,月影嘛,被某个人追的满院子躲。 “月影,你等等。”金复上前一把拉住月影的胳膊。 月影不满的甩开,退后一步:“你没事做吗?总跟着我干什么。” “我当然有事,可你,你就不能告诉我,你气我什么?别让我猜,我真的猜不到。” “我没让你猜。”说完转头就走。 金复无可奈何,就差哭了。泽黎抱着夏夏在一旁看热闹,金川站在一旁憋笑。 洛清芷听着无奈的动静,放下手里的药,含了一个蜜饯,比划道:“你造的孽,还不出去看看。” 宫远徵笑着放下手里的茶盏:“月影又不听我的,我去有什么用。” “要不是因为你演的这一出,月影怎么会生气,总要去帮帮金复才行吧。” “他不是求过你嘛。” “你怎么知道?” “听说的。” 洛清芷起身拉起他:“走吧,去帮忙。” 院子里,金复拦住月影的去路,他嘴笨不知道说什么,但知道绝对不能让她走。 宫远徵看着两人,他也没劝过这种事,不知道怎么开口。 洛清芷上前,拉着月影往屋里走去。金复看着宫远徵:“徵公子。” “别看我,我也没办法。”洛清芷虽然容易生气,但好在好哄,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她有台阶就下,所以面对月影的倔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洛清芷关了门,两人坐下,洛清芷拿来纸笔,写道:“这么久了,为什么还生气?” 月影有些苦恼:“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月影长叹一声:“小姐,我,我就是害怕。” “害怕什么?” “那天你跟徵公子的事,虽说是做戏。但我害怕这样的事真的会发生。” “你怕他是三心二意的人?” “男人喜欢时,情比金坚,不喜欢时便抛在一边。小姐,你是从湖里把我救起来的。可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会在那吗?” “记得。” 月影很小的时候,爹娘就走了。她的姑母见她可怜,知道她一个人活不下去,就把她带去了自己家。 前几年还好好的,后来,她的姑父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去烟雨楼,整日里无所事事,但凡值钱的东西都让他换了银子,就为了去烟雨楼见那娼妇一面。 姑母为了生计不得不替人浆洗缝补,就连她也是帮着一直补贴家用。结果姑父被那妖精蛊惑,不仅将家里房屋变卖,还用所有的银子替那娼妇赎了身,姑母忍受不了,想要带她们离开。 那天,他拦着月影她们不让她们走,说姑母带走了他的银子,他哪有什么银子,那都是她们省吃俭用一点点攒的,还被他一股脑的全拿走了。 撕扯之下,姑母撞到墙上,昏死过去,弟弟,被吓得大哭。月影害怕,就想跑出去找人来帮忙。结果,那个人怕惹出祸端,狠心把月影套了麻袋,趁着夜色扔进湖里。 那天洛清芷他们几个人路过一处水湖,见有人鬼鬼祟祟的,严齐便上前喝止。没想到那人见人就跑,严齐本想去追,却被完颜璟阻止。洛清芷那时眼睛还好,看湖里似有什么东西,忙让人捞了上来,却没想到是一个人。 后来洛清芷就把她带回了家,一直到现在。 “后来你看到我和徵公子,便让你想到之前的事。你觉得男子都是这样薄情寡性,不可托付?”洛清芷在纸上一一写道。 月影看后,轻点了点头:“我害怕了,我害怕我也会是这样。我想连徵公子都是这样的人,可见男人都是一个德性。” “所以,你不想理金复,不是不喜欢,是不敢,有些犹豫?” 月影点了点头。 洛清芷思考了片刻,起身走出去。虽然她现在身体还有些难受,但她动一动是没问题的。 洛清芷开门,宫远徵刚走到她面前,就被他一把推开,接着便对金复出招。 院里的人不明所以,泽黎捂住夏夏的眼睛,怕孩子看了不该看的东西。金川挪动脚步,却被宫远徵阻止,他想看看洛清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洛清芷对着金复步步杀招,衣袂随着动作舞动,发出阵阵声响。 金复不是洛清芷的对手,只能苦苦抵挡。月影见洛清芷对他下了狠手,来不及思考,想要上前,却被宫远徵拉住,站在原地着急。 洛清芷动手不留情面,即使金复拔刀,也无济于事。很快,他就被夺了武器,人被踹了出去,撞到树上,口吐鲜血。 洛清芷飞身来到他面前,举起刀作势要砍下去,却被一枚暗器击中刀刃。洛清芷的手被震麻,可见用暗器的人是用足了力的。 她好奇的回头,就见月影跑到金复身前,死死挡住他。宫远徵无辜的伸出手,示意那暗器不是来自他。 月影跪在洛清芷面前哭的伤心:“小姐,饶了他吧,他没犯什么错。” 洛清芷说不出话,只能推开她。月影抱着她的腿:“小姐,我求你了,都是我的错,不关他的事。”洛清芷那一脚踹的确实重,金复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月影见他痛苦不堪,转身抱着他,眼泪不断落下。 宫远徵走到洛清芷身边:“你下手太重了,他要是死了,我哥可要拿你是问。” 洛清芷扔了手里的刀,比划道:“我要是真下手,他还能睁着眼睛吗?” “那也不能往死里打。” 月影抱着金复不断的道歉,金复只是安慰她说自己没事。 洛清芷眼神望了望两人,拍了拍宫远徵,转头离开。 宫远徵摇头,她说不了话,话都让自己说了。 “二小姐让你们想明白,以后该何去何从。金复,你要知道,你为什么挨了这顿打,将来,你要是做了负心之人,我哥也保不住你。” 众人进了屋子,两人在海棠树下,解开心结。 第98章 有情不如无情 屋子里,泽黎抱着夏夏,坐在两人面前:“姐,你可真行,我以为你要打死金复呢。” 金川站在一旁,点头应和。 洛清芷见两人的而样子,无奈的比划了一通。 泽黎看不懂,问道:“徵公子,我姐说的什么?” 宫远徵看了看:“她说‘我也没有好的办法,但总要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心意才行’。” 翻译完的宫远徵忍不住说她:“那你也不能仗势欺人。要是月影不出手,你还真砍下去不成。” 洛清芷接着比划。泽黎接着问,宫远徵接着解释:“她说她当然不会打死他,要是没人阻止,她也就点到为止,扔了那把刀。” 两人了然的点点头,泽黎看着宫远徵,好奇道:“怎么我姐比划什么你都能明白。你怎么做到的?” 宫远徵弯起嘴角,拿起茶盏,似是得意的回答:“默契。”接着低头呷了一口茶。 “切。”泽黎一个白眼。 地牢里的人接连被带走加之南笙被折磨的每天都痛苦难挨,一时间每个人心里都不由得升起一丝不安。人之本能已经超出了他们可控的范围。 入夜,地牢的侍卫醉眼朦胧,一股酒气的攀谈着:“听说被带走的那两人,死了一个?” “这有什么奇怪的,咱们徵公子的毒药天下无双,她要是活下来才是奇迹呢。” “那洛家二小姐也够狠的,我听轮守的兄弟说,她最近和徵公子研制了一种毒药,说是比送仙尘还折磨人,现下正准备找人试药呢,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会被她选中。” “还能是哪个人,肯定是刚从牢里提走那个呗。可惜了,那个刺客长得还挺漂亮。” “谁说不是呢。” 话传进寒鸦拾的耳朵里,他努力隐忍终究无法克制:“喂,我要见洛清芷!” 徵宫里,洛清芷和陆翎冉沉默相对,宫远徵在一旁环臂而立,一脸看热闹的架势。 陆翎冉率先开口:“你想要我做什么?” 洛清芷没有开口,她的嗓子虽说能说两句了,可还哑的要命,只能微微侧头,看向宫远徵。 宫远徵心领神会,拿来纸笔:“画出无锋云图。” 陆翎冉神色晦暗:“如果我画了,宫门会放过寒鸦拾吗?” “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讲条件。” 陆翎冉转头看向洛清芷,想要从她那得到答案:“我不信他们,我只信你。你能帮我救寒鸦拾吗?” 洛清芷用力发出声音:“尽力。” 陆翎冉看着洛清芷的眼神,她是自己最后的希望,她只能选择信她。 半个时辰后,陆翎冉将一份带有岗哨布防的云图交给洛清芷:“我信你。” 金川将她带走,洛清芷看着那份云图,神色晦暗难明。 “有问题吗?”宫远徵看着她饿神情,问道。 洛清芷摇了摇头。的确,这份云图和自己手里的那份几乎毫无差异,只是有几个点的布防有所出入,她可以理解,她只是一个刺客,有些事,她也不会全部知晓。 洛清芷拿起笔,将自己的份图一一描绘出来,并交给宫远徵。 “你把两份交给尚角哥哥,我相信他自有定夺。” “好,我现在就去。我让人给你煎了药,记得喝。” 宫远徵匆匆出门,洛清芷喝了侍女端来的药后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有些思绪她理不清楚,总觉得像一团乱麻。 “公子?”下人在门外唤道。 洛清芷起身开门,小声道:“徵公子不在。” “二小姐,医馆里来人禀报,说公子带回来的那个女子醒了,乌大夫请公子看看。” “他在角宫。” “是。” 此时金川也匆匆来报:“二小姐,寒鸦拾要见你。” “不急,晾着他。” 洛清芷见宫远徵一直没有回来,想着他可能与宫尚角有事商量,便要离开。 刚开门,金川站在门外:“二小姐。” “我先走了。” “我送您。” “不用了。” “徵公子吩咐,必须将二小姐送回去。” 洛清芷也没再矫情,自行走在前面。金复一直在身后跟着,一时无言。直到路过徵宫大门的院子,洛清芷不经意间看到几棵眼熟的花:“这是什么时候挪来的?” “徵公子试炼结束后不久。听下人说,徵公子特意找了宫门内的采买,选了最好的花,种进院子里,说这是二小姐最喜欢的。” “这花枝修剪的很好。” “这都是公子自己一点点剪的,说是要等开花时送二小姐最好看的一朵。” 洛清芷一抹幸福的微笑爬上眼角眉梢,没有再多说,回了雪青院。 天很蓝,风很轻,太阳很好。洛清芷病了这些日子,终于算是痊愈了。旧尘山谷里的花陆陆续续开着。月影折了些樱花插瓶,洛清芷站在院子里,吃了早饭的她,感觉身体不错,想要活动活动筋骨。 “心情看起来不错。”宫尚角进门见洛清芷正低头摆弄院子里的花草,面带笑意的问道。 “尚角哥哥早,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有事相求。” “但说无妨。”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想请你无事的时候带上官浅出去走走或者多去跟她说说话。自从回了宫门她都是自己待着,我怕她闷。” 洛清芷了然的点点头:“好说,只要嫂嫂不嫌我烦就行。” “她不会。” 洛清芷许久没有活动,又病了些日子,身上总觉得疲乏,正好今日宫尚角在这,可以松松筋骨。 “尚角哥哥今日忙吗?” “怎么了?” “有没有兴趣切磋一下?” 宫尚角打量着洛清芷:“你行吗?万一有什么意外,远徵弟弟可是要跟我生气的。”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说着,便向宫尚角出手,宫尚角侧头接招,两人在院子里切磋起来。 月影听到声音出来查看,见两人在院中打的互不相让,转头回去,取了洛清芷的长剑:“小姐,剑。” 青色的身影翻飞,长剑被抽出,向着宫尚角刺去。宫尚角侧身躲避时拔出随身的长刀,刀剑相击的声音一时四起。 垂丝海棠渐渐露出淡淡的粉色,风一吹飘落在地。两人的身影惊起地上的残花,随着风在空中飞扬。 一场比试以洛清芷的剑被击落而告终。 宫尚角收起刀:“出剑比起从前慢了些,该勤加练习才是。” “是有些生疏了,该找找从前的感觉了。” 宫尚角听她意有所指,问道:“地牢里的人随你用。那个青叶不肯开口,前几日喂了几杯远徵的毒酒,如今只剩一口气。你要问什么就赶紧去,我怕晚了,只剩尸体了。” “知道了。对了,这几天不见徵公子人,他忙什么呢?”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去了,徵宫没人,医馆也没人。” 宫尚角思考片刻:“那可能在后山吧,听他之前说过一句。” “好吧。” “怎么,生气了?” “当然没有,我又不是他,天天爱生气。” 宫尚角笑的无奈,洛清芷看了看他:“算了,他忙他的,我忙我的。尚角哥哥,一起去地牢看看?” “可以,想审谁?” “寒鸦拾不是一直想要找我嘛,去听听他想说什么呗。” “好。” 地牢里一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宫尚角和洛清芷站在审讯室里等着寒鸦拾。 侍卫将他绑在刑架上,洛清芷走上前,面色无常,冷冷的问道:“说吧。” 寒鸦拾着急的询问:“你把她们怎么了?容熙真的死了?” “有区别吗?” “洛清芷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求角公子放了她们。” 寒鸦拾咽下因为关心她们而起的慌张,开口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布防。” “好。” 洛清芷命人拿过纸笔:“所有暗哨,明哨,山势,山内构造必须一一详尽。”接着命人松开他。 寒鸦拾拿起笔:“希望你说话算话。”他只能赌一把,赌洛清芷最后一丝心软,最后一点怜悯。 两人出了牢房,既然来了,洛清芷想着索性去看看南笙,省的再跑一趟。 “尚角哥哥,我去看看南笙。” “去吧,需要什么我让人给你送去。” 洛清芷沉思片刻,微微一笑:“药箱。” “好。”宫尚角答应的爽快,洛清芷做事他无需多问,她有分寸,更容易激发人嗜血的快感。 洛清芷轻步走到南笙的牢房前,等着侍卫开门。见她面色惨白,洛清芷吩咐人去给她端碗糖水来。 侍卫放下门锁离开,洛清芷缓缓走至她面前,没有说话,只看着她。南笙耷拉着脑袋,被银尾蛊折磨的没了半条命。 不久侍卫回来:“二小姐。”将水递给她。 “给她灌下去。” 侍卫两人闻令,一人捏住她的下巴,控制住她,一人将水直直灌了下去。 南笙挣扎着,抬眼看见洛清芷,她早没了当初的心气,只是低声问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洛清芷没有理她,反而吩咐侍卫将她带出去。 侍卫将她带至刑室,将人绑在椅子上。洛清芷要的药箱也送了进来。 刑室里只剩两人,洛清芷默不作声的打开药箱,从底层拿出去除腐肉的小刀。以及一把剪刀,她低眼看了看那麻沸散,终是没有用,将它留在了箱子里。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想杀我?”边问,边掀开她的头发将她的衣服剪开。 “我没有想杀你。” “但你在我的药里下了毒。” “我那是逼不得已。” “那就说来听听。”洛清芷动作麻利的放下剪刀,换上小刀。 南笙看着她的动作,不觉得咽了口唾沫:“你想做什么?” “你也是医者,应该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不信你会那么好心。” “那还不赶紧说。”洛清芷的动作继续,小刀已缓缓靠近她的肌肤。 “我真的是宫门的新娘,是他们下了聘,我才来的。要说我来宫门的目标,一定要细究的话,那就是宫远徵。” “嗯,然后呢?” 南笙被打的浑身是伤,地牢里阴暗潮湿,多是鼠虫蛇蚁,伤口严重处早已化脓,她又被洛清芷下了蛊虫,身体没了自愈能力,若是任由伤口恶化,她离死就不远了。 “来宫门的路上,我们被无锋盯上。有一天深夜,他闯入我的房间,趁我不防给我吃了半月之蝇。他告诉我,宫远徵早有心上人,就是洛家二小姐。说,只要我配合,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你,他不仅会给我解药还会把无锋收藏的医书给我,甚至......” 洛清芷动手去除她的腐肉,用小刀一点点刮着,没有麻沸散,南笙疼的身体颤抖,面色涨红,青筋暴起。 “别停呀,接着说。”洛清芷催促道,手上的动作如她也所说一般没有因为南笙痛苦而停止。 南笙用力忍住痛苦,断断续续的说道:“他说只要我杀了你,我就可以成为宫远徵的新娘。” “你喜欢宫远徵?”洛清芷的手停了下来。 “他医毒双修,江湖中无人匹敌。我一直心向往之,这不奇怪吧。” “所以,进宫门后,你装作蛮横无理的样子,是想扮猪吃老虎?” “那天我去试探你的反应,竟然一无所获,你比我想象的城府要深,可我也能看出来你骨子里是个冷漠的人。我当时就想,如果让你发觉宫远徵是一个三心二意之人,你定不会纠缠。” “然后你就去了徵宫,想要从宫远徵身上下手。但你没想到,第一次他拒绝了。然后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洛清芷说着,动作继续,只是手上力度不自觉重了些。 “啊啊啊啊啊!”南笙痛苦的呻吟,双手握拳,指甲陷进肉里。 洛清芷松开她,南笙缓了缓:“没错。我本以为我成功了,你那天在徵宫的样子真的让我以为你和宫远徵会一拍两散。我想加上我之前在你药里下的毒,你也应该活不了多久,这也算完成了任务。” 洛清芷冷笑一声,转身换了一把尖锐的刀,这次下手更重:“你既想扮猪吃老虎,为什么不装下去?” 南笙痛苦的闭上眼睛,头不断砸向椅背,嘴唇被她自己咬破,良久后才开口:“因为我发现宫远徵并不喜欢愚蠢之人,我要是再装下去一定会被他厌烦。” “那你又为什么要自戕?我跟宫远徵已经断绝关系,只要你等着,宫远徵的新娘就是你。” “在你院子里那天,他对你的关心在意,让我明白他是真的爱你。还有后来,他常常在徵宫里看着那个温箱出神,喃喃自语念着你的名字,就连我的脚步声也误认为是你。我便知道,我永远不会取代你在他心里的位置,即使我真的成了他的新娘,他爱的也是你。” 洛清芷的动作因为宫远徵渐渐放缓,南笙得到一丝喘息。 南笙费力的抬起头看着她:“我很羡慕你,他爱你。但我也恨你,我只是比你晚出现了一些,可却连他一个眼神都得不到。既然得不到,我也不想留在宫门,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拿你换我想要的东西。” “那,无锋给你了吗?” “没有。本来他们是答应在竹林里杀了你之后,就把我要的东西给我。但结果你也知道,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竹林的时候你明明知道杀不了我,为什么要出手?” “我是被推出去的,有人在我身后,用内力推了我一把。” 洛清芷此时已将她腐烂的血肉剔除干净,鲜血淋漓,如同那日清除洛清柠的血肉一般。 洛清芷用手帕擦了擦手,弯下身问道:“宫门里,还有没有无锋。” “我不知道,我的消息都是单独传递的,我没见过其他人。” “怎么传递?” “宫门有一条密道,之前宫门大战之后,宫子羽让人堵上了。但无锋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重新将密道打开,而我,只要将消息放在密道的油灯之下,自然有人拿走。” 洛清芷盯着她的伤口,手轻轻按上,渐渐用力,直到淹没在血肉里,南笙痛苦到眼睛充血,洛清芷漫不经心的问道:“南箫为什么要杀我?” 南笙无法开口,剧烈的痛苦,心脏也跟着紧绷,临近窒息。 为了得到她的答案,洛清芷轻轻松了力:“说!” “他是我哥,从小就把我捧在手里,我被抓,还受了伤,他是气不过,想要替我报仇,这都是因我而起。” “他跟无锋无关?” “有,不多,但也都是因为我。” 洛清芷咬紧牙根,没有问话,接着拇指重复着,深深按进她的伤口里,洛清芷的眼前被鲜血染红。南笙疼晕了过去。洛清芷将手指上的残血揉捻,轻轻涂在她的唇上。 ”泼醒她!“ 洛清芷一声,侍卫端来水把人泼醒,南笙大口喘着气,洛清芷问道:“你哥,除了你,最在意的是什么?” “我爹。” “什么?” “他想得到我爹的肯定,但因为我哥和我的原因,他总是被我爹忽视,所以,他总是想做的最好,想被他看见。” “你爹也是这样偏心的人?” “人不是神,总难周全。更何况我爹是谷主,他要操心的事比常人多的多,总会有所疏忽。” 洛清芷听完,转头要走,南笙喊住她:“洛清芷,我求你,放过我哥,他是无辜的。他虽然疯,但是有情有义,别把他扯进来。” “那就要看他配不配合了。南笙,你算计我,害我吃了那么多苦,今日我算是还给你了。往后,生死看你的命。” 洛清芷要走,南笙喊住她:“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你吗?” “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不仅是因为那样。” “还有什么?” “我是药王谷主的女儿,自小醉心医术,也救活过很多人。我们自诩清流,但却因为你,被无辜扯入泥潭,让家族蒙羞,我自知羞愧,却无能为力,只能把怨气发泄在你身上。 还有宫远徵。你是认识他在先,但你知道吗?我对他的向往不比你少。 我少时便听说过他的名字,一直想要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及笄的时候,大哥给了我他的画像,是他求宫门的角公子画给他的。那画里人剑眉星目,意气风发,让人不自觉心生爱慕。宫门下聘的时候,我无限欢喜,我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可结果,我来晚了一步,他有了意中人。他不仅对我横眉冷对,甚至有些厌恶,这让我深受打击。所以,我恨,我恨你,也恨他,更恨自己。 我假死离开,是想给自己一个理由,可以名正言顺的忘了他,从前种种只当是梦里一场。” 洛清芷闻言,心里虽有些触动,但她做的事,她依旧无法原谅:“感情的事不讲道理。即使没有我,即使你先来了宫门。宫远徵喜欢的也不一定会是你,你不过是在为自己的私心找个借口而已。” 南笙苦笑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但我忘了,感情不分先来后到,是我错了,但我喜欢他这件事没有错。” 洛清芷没有说话,转头就走,南笙在她身后喊道:“洛清芷,好好待他,他爱你至深,别辜负他一番情意。” “南笙,有情不如无情。何必呢!” 洛清芷的身影渐渐消失,侍卫将南笙带回牢房,只是这次,他们让人把伤口包扎住,给了她一块热热的馒头。 第99章 偷闲 南笙的话让洛清芷心里有一丝奇妙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好像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 洛清芷心事重重的回到雪青院,泽黎见她坐着不出声,伸手晃了晃,将她唤回来:“姐姐,想什么呢?” “没什么。有事找我?” “这是无锋的山势图还有我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 洛清芷拿过看了一眼:“山势图送去角宫,这些消息也跟角公子说一声。后边怎么做听他的。” 泽黎点点头:“但是姐,我们要全听宫门的安排,是不是有点......” “我们现在是盟友,无所谓谁听谁的,只要事成就可以。” “好吧。” “你那群朋友呢?” “在山谷外呢,我们的人在照看。” “山谷内的无锋查到多少了?” “还没什么消息,我会去催他们的。” “嗯,你去吧。” 旧尘山谷里,寒鸦叁看着寒鸦玖和寒鸦拾壹的神色,他刚刚将点竹的命令传达,两人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寒鸦拾壹有些不忿:“要我们的命,那就来试试。” 寒鸦叁劝道:“住嘴吧,逞一时口舌之快有什么用。寒鸦玖,你想怎么样我不管,可十一天天跟着你,你不能拿他的命不当回事。” 寒鸦玖没有说话,暗自思索着。 寒鸦叁见他不语有些生气:“我跟你说话呢,聋了!” 寒鸦玖眼睛一瞥,正了神色说道:“宫门消息这么容易打听的话,她怎么在人家身上吃了一次又一次的亏。” “我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寒鸦玖瞥了他一眼问道:“之前她让寒鸦贰去琼州府做什么了?” 寒鸦叁面色为难:“这事,我不能说,但有件事我可以告诉你。” “说。” “寒鸦贰最近会有所动作,应该跟洛清芷有关。你之前让十一查的那个,付文昇,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拿他做个交易。”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先保住自己命。我也劝你,不要跟无锋为敌,你还没有这个能力。上官浅的事,你既然做了,就把痕迹抹干净,一旦让那位查到,死,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怎么知道上官浅的事?” “这不需要你操心,这事我不会说出去,你大可放心。最近这段时间我会留在旧尘山谷协助你们,有事唤我。” 寒鸦叁临走前看了十一一眼,嘱咐道:“你想跟着他可以,但也要保护好自己。” 寒鸦叁离开,寒鸦拾壹问道:“哥,他什么意思。还有琼州府,是发生什么了吗?” “我猜这事跟洛清芷有关,她把总部搅得一潭浑水,首领不可能放过她。最近,你就不要出去了,留在山谷里。” 十一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哥,馨儿,她......” “她怎么了?” 十一面色为难:“失踪了,我们的人找了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让他们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去呀!” “知道了。” 入夜,洛清芷吃了两口菜没有什么胃口,放下筷子。泽黎他们本来劝她多吃一些,但是她实在吃不下去,摇头拒绝。 灯影摇晃,她总想起宫远徵,也不知道他最近干什么去了。南笙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挥之不去。 屋里实在憋闷,洛清芷见外边月色正好,便拿了衣服出门。夏夏睡得早,月影哄着她,无暇分身。泽黎,天天脚不沾地,不知混去了哪里。院子里静悄悄的,刚好适合一个人独处。 洛清芷看着月亮高悬于苍穹之上,晕出一层层的光圈,不禁看出了神。 风将云朵吹散,星星不见了踪影。 洛清芷喃喃自语:“你也找不到你的星星了吗?你有没有想它?” 月亮没有回答,云彩却掩盖住了它的光辉。 洛清芷呆愣着看云卷云舒,看月隐月现。她也找不到她的星星了。 “这么冷,坐在这儿,不怕冻着?”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洛清芷眼前一亮,不自觉露出笑意,看着宫远徵一步步走来,坐到她身边。 “你去哪了?这么多日子不见人。” “后山。刚去了我哥那,听他说你找我,来看看。” 洛清芷点了点头,看了他片刻后,重新抬头望向月亮。 宫远徵见她抬头望月,也好奇的看去,只是天空之上除了月亮也没什么好看的。 “你看什么呢?天上有什么?” “嘘,我在跟月亮说话。” 宫远徵不解,倒也没问,陪她看了一会,问道:“听说你去审问南笙了,审出什么来了?” “尚角哥哥没告诉你?” “说了一半,还有一半,他让我问你。” 洛清芷露出一抹微笑:“剩下的那半你真的想听?” 宫远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好奇,遂点了点头。 洛清芷见此,便将地牢里的事讲给他听。一言毕,只剩寂静,宫远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洛清芷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一笑,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没事,我都明白。” “这事,我不知情。” “不重要,我知道我们心意相通就行了。”洛清芷抬手,指着天上的月亮:“你不是问我,刚刚在看什么吗?” “嗯?” “我在跟月亮说,我的星星回来了,让它去找自己的星星。” “它会找到的。”宫远徵忽然明白了她的心情,自语道。 洛清芷转头望着他:“我会守着我的星星,希望他永远不会消失。” 两两相望,情意绵长,定不相负。 “阿芷,我们......”宫远徵一言未尽,洛清芷捧着他的脸,闭眼吻了上去,带着一些迫不及待。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情绪,只知道,她想这么做,也许是出于人类最原始的表达,总之,她爱他。 宫远徵感受着她缠绵热烈的吻,不同于之前的蜻蜓点水,那是来自她情感的宣泄。宫远徵情不自禁的回吻,默默无声的回应着。 “花开了。” “嗯。” 月色下是相拥的身影,天空上是被黑暗映出的明月和远处一点点的星光。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宫尚角请洛清芷帮忙带上官浅出去走走,洛清芷便一早起床去了角宫。 上官浅不知为何有些懒洋洋的,见洛清芷来强打起精神:“二小姐。” 洛清芷见她一个人坐着,宫尚角和宫远徵一早有事去了羽宫,两人都无聊就想拉着她去走走:“嫂嫂,别坐着了,外边花都陆续开了,我们去看看?” “不了,我这几日身上沉,不爱动。” “春困秋乏,走一走就好了。” 上官浅没有挪动,“哎呀,走了。”洛清芷用力拉起她。 两人一路逛着,不时折两支花抱着。 “听说大小姐和执刃夫人有了身孕?” 洛清芷点了点头:“算日子,秋日时,肚子里的孩子就该降生了。” “他们们应该成亲很久了吧,怎么才......?”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一些嬷嬷说,是执刃大人和金繁侍卫商议好,想让两位姐姐成亲后,多有一些自己的时间,做自己爱做的事,便没有急着要孩子。这还是长老催着他们,说是以血脉延续为重,不能随心所欲。他们拗不过,两位姐姐也答应了,才有了身孕。” 上官浅没有再吭声,自己的那个要是能平安降生,应该会叫娘亲了吧。世事无常,不敢多想。 两人逛了一会,都有累了。洛清芷其实也不爱出门,她肌肤敏感,春日里的花粉,尘土,不知道哪一样就会让自己全身红肿,可她既然答应了宫尚角,总不能食言,两人只能一路逛着回了雪青院。 刚进门,月影便跑来:“小姐,大小姐和执刃夫人来了。” 上官浅一听,虽是旧识,但她们的身份和从前的事,要见面还是有些尴尬:“我先回去了。” “嫂嫂,别急,你总不能一辈子躲着她们,大家在这宫门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能一辈子不见面吗?” “可...我不知道跟她们说什么。” “没话说就不说,但总要喝杯茶吧?” 上官浅默认着,她想留在宫门,留在宫尚角身边,那这些她都需要克服。原本她以为见到宫远徵也会尴尬,但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只不过学会了给别人台阶下。她想着既然她能面对宫远徵,那应该也能面对云为衫她们。 洛清芷牵着她进门,云为衫和宫紫商见到她时,满脸笑意,可身后的上官浅,却让两人有些尴尬。 “两位姐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让人去找我?” 云为衫扯出一抹微笑:“没多久,我跟紫商姐姐在屋里闷的慌,想来你这串串门,听月影说你出去了,一会便回,我们就想着在这等你回来。” 宫紫商也回过神:“是啊。你们这是去折花枝了?” “嗯,花开的正好,折两支回来插瓶。” 洛清芷牵着上官浅坐下,将她手里的花接过放到桌上。 洛清芷倒是没什么,其他三个人倒是尴尬不已,一时无话。 “月影,去拿几把剪刀来。”洛清芷吩咐着。 云为衫抬头看了看上官浅,拿起茶盏放在她面前,缓缓倒了杯茶:“这是羽宫的花茶,你尝尝。” 云为衫率先打破沉默,上官浅也回道:“多谢。” 宫紫商拿出身边的食盒:“这是我做的桃花酥,都来尝尝。” 洛清芷看着那碟子桃花酥,样子有些怪,试探着拿起一块,轻轻掰了一点,放进嘴里。不知为何,三人默契的敛声屏气看着洛清芷。 宫紫商:“怎么样?很难吃吗?” 云为衫:“实在咽不下,就吐出来吧。” 洛清芷打算囫囵吞枣咽下去,但实在没有忍住:“紫商姐姐,对不起。”接着跑出去,吐了个干净,还拿了水漱口。 宫紫商生无可恋的盖上食盒,尴尬的说道:“当它不存在。” 洛清芷皱着眉头回来,脸色还带着不可思议:“姐姐,我能问问为什么桃花酥里要放盐吗?” “我没放盐啊!”忽然想到什么:“哦,那是盐罐啊。放错了,放错了。” 上官浅倒了杯花茶给她:“漱漱口吧。” 宫紫商:“幸好,幸好。” 洛清芷:“幸好什么?” “幸好没给金繁吃。” “啊?合着我就是个试毒的呗。”洛清芷被盐齁的嗓子疼。 三人见她搞怪的模样,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月影拿来剪刀,顺便多端了几盘点心:“几位夫人小姐,边吃边剪吧。” 怀孕的人容易饿,月影之前见自己姑母怀弟弟的时候就是总想吃点东西。见她们要剪枝就顺便多拿了些点心来给云为衫和宫紫商。 宫紫商:“月影,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大小姐。” “你能不能教教我啊?你做的真好看。” 洛清芷:“姐姐,你还是别做了,别说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就是方便,就你这手艺,还是给金侍卫留条命吧。” “有那么难吃吗?” “嗯嗯。”洛清芷点头如捣蒜。 上官浅见面前的酥饼做的漂亮,拿起一块,月影说道:“那是山楂酥饼,上官姑娘可以尝尝,我们小姐平日里爱用它喝茶。” 上官浅尝了一块,觉得味道不错,不知不觉间,一整个都吃了进去。 洛清芷吃不了甜,所以那山楂馅月影只用了一点点糖遮掩酸味。 三人不可思议的看着上官浅,宫紫商和云为衫见她的样子,两人面面相觑,洛清芷牙冒酸水:“嫂嫂,不酸吗?” 洛清芷最多也就能吃半块,再多就被酸的牙疼。月影是看这儿有两个怀着身孕的人,怕她们想吃酸的,才把它端了来。 上官浅:“还可以。”见三人看自己神色,有些尴尬的问道:“你们为什么这么看我?” 洛清芷看了看云为衫有些不好意思,拿起一旁的牛乳糕:“嫂嫂,尝尝这个。” 上官浅笑着摇了摇头:“闻着有些甜。” 宫紫商:“这都能闻出来?” 洛清芷把月影赶走:“月影,你去沏壶茶来。” 云为衫看着上官浅:“你......”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洛清芷又想起她不爱动,有些不好意思的八卦道:“嫂嫂,你除了爱吃酸的,还有什么跟平常不一样的吗?” “我?”上官浅看着她们三个人的表情,忽然反应过来:“你们想哪去了,我只是不爱吃甜的,而且早饭有些腻,刚好这山楂酥可以解腻,我才多吃了两口。” 三人尴尬的要么拿起剪刀,要么拿起茶盏,要么就摸摸头发。这可不怪她们,这让谁都得多想。 洛清芷八卦起来不要命 ,悄悄问道:“那你和尚角哥哥?嗯?” 上官浅有些羞赧:“你还没成亲呢,也不知道害臊,胡说些什么。” 宫紫商:“我成亲了,能问吗?你们俩?没有?都住那么久了。” 上官浅:“大小姐,真的没有。” 云为衫:“角公子没有那个意思?”云为衫也忍不住问起来,这事是个人都好奇。 上官浅:“真的没有。” 宫紫商:“他可真磨叽。” 洛清芷也有些听不下去了,虽然傅嬷嬷之前偷偷跟她说过一些事,但这大白日里直接听还是有些听不下去的:“姐姐,快点剪花插瓶吧,别问了。” 几人各自拿起剪刀,月影将瓶子里装好水送进来。 洛清芷看着宫紫商手里的花:“这个不要了。” 宫紫商:“这个多剪一点放底下。上官姑娘,把你旁边那个给我。” 上官浅递给她,宫紫商一用力,剪断的枝条崩到洛清芷脸上:“姐姐,你要扎死我呀。” “失手,失手。” 云为衫:“我们插这个。”上官浅将手里剪好的花,插进瓶里。 宫紫商:“清芷,你的枝条崩到你侄子的脸上了。” 洛清芷:“都没生呢,哪就侄子了。” 宫紫商:“我不管。” “好好好,我轻点。” “哎呀,花瓣都掉了,清芷,你别干了。” “不是我,它本来就掉。” 两人闹来闹去,云为衫和上官浅看的开心。 半晌几人好不容易把花都插进瓶里,结束了战斗。再不结束,估计洛清芷要跟宫紫商绝交了。 第100章 坚强会开出最美的花 几人刚放下剪刀,就听院子里有声音:“徵公子,这是怎么了?” 宫远徵没说话,直往屋里走去。几人站起身来,洛清芷往门外一瞧,就见宫远徵揪着泽黎的耳朵,怒气冲冲的进门。 洛清芷:“这是干什么?他怎么惹你了?” 宫远徵:“你问他。” 泽黎:“我什么都没干!” 宫远徵气的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你还敢说!” 洛清芷上前拍着他的手:“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他,耳朵都要被你揪掉了,快点。” 宫远徵带着怒火甩开他:“你问问他,他都干什么了!” 洛清芷拉过泽黎:“你干什么了?把他气成这样。” 泽黎揉着自己的耳朵:“我就是吃了他一点东西,他就打我,小气鬼。” 宫远徵气的指着他鼻子:“你怎么不说你吃了什么? 洛清芷:“你吃的什么?别中毒,他那可没什么好吃的。” 泽黎自知理亏,小声说道:“就是一个虫子,徵宫的下人说能吃,我才吃的。” “虫子?” 宫远徵气的发抖:“虫子!他吃的是我的冰蚕,就那一条,让他咽下去了。” 洛清芷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你是野人吗?什么都吃,你也不怕闹肚子!” 泽黎小声委屈着:“我又不知道,我就是看它挺漂亮的。徵宫的下人说那是徵公子养了入药的。我想,能入药,那肯定就能吃,我就尝了尝。” 宫远徵越听越生气,忍不住想上前揍他,洛清芷忙挡住泽黎,拉着宫远徵:“别别别,冰蚕嘛,咱们再养,再养。” “再养?你知道那一条我养了多久吗?他倒好,一声不吭的就吃了。” “是,他是不对。那你现在就是打死他,他也吐不出来了呀。别生气,我帮你养,我罚他。消消气。” 泽黎见有人护着,大起胆子来:“就是,不就是一条冰蚕嘛,我还嫌它冰的我牙疼呢。” 宫远徵推开洛清芷,作势要跟泽黎动手:“你给我过来!” 几人见宫远徵确实气的不轻,一起上前帮忙拉着他。 宫紫商:“远徵,别冲动,反正都没了,咱们想办法再养一条。” 云为衫:“是啊,徵公子,你现在就是真的打死泽黎也没有用了,那冰蚕估计都被他消化掉了。” 上官浅:“徵公子,不如先去角宫歇歇吧。” 洛清芷也劝道:“我之前也养过蚕,虽然不是冰蚕但我想应该差不多。我替你养,你别生气了。泽黎,还不道歉。” “对不起,徵公子,我不该吃你的冰蚕。大不了我赔你嘛。” 因着宫紫商还有身孕,宫远徵不敢用力,怕伤到她,只能甩开她拉着自己的手:“你拿什么赔,你知不知道那是给你姐姐入药用的!” “给我?” “我又不知道,也没人告诉我。”泽黎虽然一直嘴上不服输,但心里早就愧疚不已。 “算了别生气了。就是气死,事情也已经这样了,我晚点喝也不会怎么样的。泽黎,一会出去罚你举石锁,听见没有?” “听见了。” “月影,找人去侍卫营拿两块石锁来,要最重的那个。” “是。” 洛清芷安抚着宫远徵:“别生气了,他吃了你的冰蚕不会有什么事吧。” 宫远徵不想理他,但洛清芷问了也不能不说:“看他运气吧。” 洛清芷打量着泽黎的脸色,关心道:“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泽黎闻言走到一旁试了试内力:“没有,就是,有点冷。” “冷?这算正常反应吗?”洛清芷询问的看向宫远徵。 “正常,他命大,普通人像他那样直接吃下去早就被冻透心脉了。” 洛清芷放下心来,没事就行,但她还是气不过,伸手朝泽黎一巴掌:“你,以后不许去徵宫,也不许去医馆,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听见没有。” “要不是夏夏吵着要找他,我才不去呢!” 洛清芷一听,才反应过来,家里少了一个人:“夏夏人呢?” 宫远徵也突然反应过来,他光顾着泽黎,忘了还有个孩子:“应该在徵宫,就是不在徵宫也在宫门里,你别急,我回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洛清芷不知为何有些心慌。 云为衫:“大家也都回去看看,说不定在自己宫里。” 几人匆匆出门,月影急急忙忙的跑进门:“小姐,夏夏她,不小心掉到了井里,刚被送进了医馆。” 洛清芷一听,提起裙摆就往医馆跑,宫远徵紧随其后,还不忘嘱咐月影让人送宫紫商她们回去。 医馆里,一众人手忙脚乱,夏夏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没有生气。 洛清芷一进门就看夏夏躺在那,她着急,直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掉进井里了?” 下人们支支吾吾,宫远徵严词厉色的问道:“都哑巴了?”接着上手检查夏夏的情况。 泽黎和月影随后而来,刚靠前就被宫远徵赶了出去,屋里人太多,只会碍事。 洛清芷:“怎么样?” 宫远徵沉默片刻,安慰道:“没有生命之危,但呛了太多水,暂时要留在医馆里。” 洛清芷一听没事,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你看着她,我去问问怎么回事。”宫远徵点了点头,拿起银针开始施针。 洛清芷走出门外,看着屋外跪着的众人,轻声问道:“有没有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问不是为了追究责任,我就是想知道她是怎么掉下去的。” 众人不敢多言,低头不语,洛清芷有些不知该怎么办,直到宫远徵出来,握住她微微发抖的手,对着众人直言道:“你们要是不想自己说,那就用我的方法。” 此时一个下人从人群中出来,说道:“回公子,夏夏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说仔细点。” “今日泽黎公子带着夏夏来,见公子不在,她自己跑到了厨房后院。当时我们在忙着打水,夏夏非要往井底看。一开始大家伙都拦着,但今日后院事太多,把她抱开之后大家就去忙自己的事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自己去了井边,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人就已经掉进去了。许是,井边都是漾出来的水,夏夏不小心滑进去了。” 宫远徵和洛清芷听完话,沉默不语,众人敛声屏气,怕被责罚。 洛清芷握着宫远徵的手,平复情绪后,说道:“今日的事,吓着大家了,我知道这不关你们的事,是夏夏贪玩,都去忙吧,辛苦了。” 众人不敢动,洛清芷虽说没关系,但他们的主人是宫远徵,只有宫远徵饶过他们,那才是真的无事。 宫远徵见众人不动,开口道:“去吧。” “是。” “小姐。” “姐姐。” 众人离开,守在一旁的月影和泽黎走上前,洛清芷看了看两人,想着医馆里有大夫和宫远徵在,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与其在这添乱,不如让他们回去。 “夏夏没事,都回去吧。” 月影:“真不用我们帮忙?” 宫远徵:“不用,这有这么多人,放心吧。” 洛清芷:“去吧,你去羽宫找执刃,就说我想要后山的寒冰,越大越好,麻烦他让人送到雪青院。” 月影不解:“要冰做什么。” 洛清芷看向泽黎:“给他。” 泽黎瞬间瞪大眼睛:“姐姐,我错了,我回去就举石锁,寒冰就不用了吧。” “石锁要举,冰也要。举石锁的时候,把鞋袜脱了,只着里衣,站在冰上,在院子阴凉处举着。什么时候冰化成水,你什么时候放下。” “姐,你也太狠了吧。是,我是吃了他的冰蚕,弄丢了夏夏。你要是想一命抵一命,刀给你,你想怎么杀我都可以。但这么折磨人,我不服。”说着,泽黎把随身的匕首塞进洛清芷的手里,接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月影看着洛清芷越来越黑的脸色,在一旁劝道:“泽黎,你别闹了,服个软不行吗?” 不管月影怎么拉他,泽黎岿然不动,眼圈泛红的看着洛清芷。 洛清芷良久的沉默后,拔出匕首,退后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了出去。速度之快,让宫远徵都心头一惊:“别!” 匕首擦过泽黎的头发,一缕头发被斩断,脸上多了一道伤痕,身后的门柱上多了一把匕首。 泽黎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姐......” “啪”的一巴掌,泽黎被打的歪过头,脸上多了五个鲜红的指印,洛清芷带着怒气,低声道:“滚。” 月影急忙拉着泽黎离开,洛清芷眼眶通红,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进门,蹲在床前,用自己的袖子,轻轻擦着夏夏湿湿的头发。 宫远徵见她的模样,不由得心疼。他看的出来她知道夏夏出事的时候是真的慌了。人非草木,她养了她这么久,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来医馆的路上,洛清芷摔了好几次,手脚发软,进门时她碰夏夏的手都是颤抖的,听到宫远徵说没事时,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 医馆里大夫自从宫远徵来了后,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今日洛清芷本想去地牢会会南箫和青叶,结果闹了这一场只能作罢。 宫远徵让人将夏夏挪动里间,也方便他诊疗。洛清芷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喂药,换衣,擦干头发,她亲力亲为。 “去吃点东西吧,有我呢。”宫远徵劝道。 洛清芷摇了摇头:“没胃口,还不如在这守着她。” 宫远徵端来药,洛清芷自觉的伸手接过。 “这是你的。” “我的?我又没事,喝药做什么?” “调理身体,快喝。” 洛清芷没有再多问,昂头咽下。 “她什么时候能醒?” “今晚或者明日,放心吧。” “公子。”金川唤道。 “什么事?” “长老请您去议事殿。” 洛清芷:“你忙你的。” “我快去快回。” 洛清芷点了点头。 医馆里众人忙碌着,洛清芷自己坐在里间,不言不语。 “小姐,吃点东西吧。”女子沙哑着嗓音,将午饭端进门。 洛清芷没有抬头,机械的回复:“谢谢。” “小姐,为了孩子,你也要多吃点,你要是倒了就没人守着她了。” 洛清芷抬头看了看她,微蹙起眉头,此人不是侍女的打扮,一身白衣,面容姣好,好似哪里见过。 “你?你是那日火场中昏倒的人?” “是,多亏了小姐和徵公子救我出来,还把我带回来医治,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洛清芷扯出一抹微笑:“从火场中救你出来的,是完颜先生和角公子,把你带回来医治的是徵公子。跟我,没有关系,也不用谢我。” “我听医馆的人说是小姐和公子商议把我带回来的,那我自然要多谢小姐。” 洛清芷没有再多推辞,只说道:“不必客气,无心所为。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楚湘,小姐若是不嫌弃就叫我阿湘吧。” “楚湘。是个好名字。” 洛清芷客气的应和了几句,依旧看着,守着夏夏。她心里是愧疚的,要是自己多关心关心她,她也不会总吵着出去,她有时也想是不是自己太过严厉,让她没有喘息的机会,才总是要去找别人玩,偷偷松口气。 楚湘见她眉头紧皱,转眼看了看床上的小人,开口道:“二小姐,小孩子是最坚强的,她知道有人关心她,所以会努力的活下去。 徵公子临走时嘱咐我们一定要看着二小姐把饭吃了,我想二小姐也不想徵公子担心吧。” 洛清芷抬头看着她,忽地一笑:“你怎么也用他来劝我、” “我听说的,大家都说二小姐面热心冷,但唯独对徵公子不一样。他说的话,二小姐都会听,每次提起徵公子,二小姐的都是笑盈盈的。” 洛清芷无奈一笑,起身坐到桌旁,楚湘陪着她一起坐下,两人边吃边聊。 “我听驿站管事说,你是为了找人才在驿站落脚的,要找谁?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一说,说不定我能帮你。” “找我的心上人。” “他离开了你?他既是离开了,为什么还要来找他?” 洛清芷借此放下手里的饭,她属实没有什么胃口。 “没有,他有他的事要做,不得已才走的。但我知道,他心里有我。我来找他也不是为了要让他跟我回去,我就是想看看他,看他过的好不好。” “那他是做什么的?他又要去哪?你知道他的行踪吗?” “他......,不管他是什么人,我都愿意跟着他。至于他的行踪,我只是听说过,还没有去过。” “那他叫什么名字?” “易瀚扬。但应该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想我会找到他的。” 洛清芷看着楚湘认真且又坚定的神情,不由得皱起眉头,心中也不理解她的做法。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洛清芷没有多说,只问道:“你自己出来找他,你家里人不担心吗?” “我没有家人,我都忘记他们的样子了。”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别介意。” “没关系,二小姐不用这么客气。” “那你自己一个人,靠什么为生?你和易公子又是怎么认识的?” “我......”楚湘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洛清芷,自己的曾经的身份。 洛清芷见她欲言又止,想来有什么为难的,便说道:“是我问的多了,不方便说就不说。” 楚湘微微一笑,反问道:“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我看这医馆里的人都有些害怕徵公子,甚至是有些畏惧。那二小姐是喜欢徵公子什么呢?” 洛清芷抿唇一笑,好像有很多人问她这个问题,宫远徵真是给大家留了一个谜一般的印象。 “好看啊!” “啊?”楚湘没想到她的回答如此简单,不由得有些惊讶:“就因为这个?” “嗯,你不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吗?” “那倒也是,徵公子确实比其他人好看些。但二小姐真的只是因为徵公子长得好看才喜欢他?” “嗯,很奇怪吗?” 楚湘不知该如何回答,洛清芷看着她的表情,不由得一笑:“逗你的。我喜欢他当然不止是因为他的外在,还有很多很多。” “比如?” “比如,他看着很凶,其实很善良,有时也很幼稚,像个孩子,不然为什么夏夏那么喜欢找他玩,他们都是‘同道中人’。那你呢?你为什么喜欢,易,易公子?” “因为,因为他重情重义,就像二小姐说的,他看着凶,但很善良。他对我也很好,刚刚二小姐不是问我以什么为生吗?我不说,是因为我怕二小姐会嫌弃。其实,我曾是红尘中人,本以为此生就这么肮脏的活下去了。是他,用自己用命换来的银两换我最后一丝清白,让我没有被践踏蹂躏。后来,他有要紧的事去做,但他把自己的弟弟留下了,我以为我可以等到他,可直到我收到弟弟送来的银两,我才发觉,也许我们此生都无法再相见。” “所以,你才出来找他?想见他一面?” “嗯,我用这些年自己攒的银子赎了身。带着他们兄弟俩给我的银子,想出来找他们。可没想到......只能说,世事无常,非人力所能抗衡。” 洛清芷听完沉默了,有心疼,有无奈,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每个人都在努力往前活,可老天爷总是那么讨厌,每次当希望出现时,他一定会再次将苦难安排在前方,来彰显自己无上的能力,掌握生死,欢乐,幸福的能力。 楚湘见洛清芷不语,心里不免猜测,小心翼翼的解释道:“二小姐,你放心,我没有被......我是干净的。” “不,不是。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人活一世本就不易,如今这世道,无钱无势,无名无分,更是艰难。 你一个人,能在烟花之地清白的活着,除了他的银两,想来也是受了不少苦的。我是觉得心疼,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去找找你的心上人,让你们早点相见。” 楚湘见她没有嫌弃,还愿意帮自己,感激道:“谢谢二小姐。” 洛清芷扶起她:“不必客气。楚湘,不管发生,我相信你都能好好活下去,就像太阳花一样,只要阳光在,就能开出最美的花。 第101章 风波涌起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却,繁星渐渐缀上夜幕。屋外寒风起,呼啸声猎猎作响,洛清芷将夏夏的被子掖紧,宫远徵匆匆而来:“夏夏怎么样?”一盏烛火被透进来的风吹灭,洛清芷重新点燃:“还是没醒。” 宫远徵轻轻将她靠在自己身上:“没事的,我相信她很快就会醒的。” 洛清芷微微点点头,只要夏夏醒来就能平安无事,就怕这样一直睡下去。她今日问夏夏什么时候能醒,他怕她伤心,只能那样一说,可事实是宫远徵心里也没有底。 “你忙了一天了,去歇歇吧,我在这守着就行。”洛清芷推着宫远徵离开,今日真的好多事啊。 “该歇的人是你。我听医馆的人说了,你没吃几口东西,这样不可以。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嗯,我会的。执刃找你是商量那些刺客的事吗?” “不止他们还有那些新娘和进攻无锋的计划。” “怎么说?” “那些新娘,执刃说了,想留在山谷的,宫门会替她们找一个合适的人家。想回家的,我们会想办法送她们出去,执刃也让我做一些药给她们,让她们在梦中离开这里。” “我得找个时间去跟静怡和秦茉告个别才行。那无锋呢?” “执刃已向依靠宫门的江湖门派发出公告,希望他们能尽其所能,协助宫门,攻破无锋,还江湖和平与安宁。” “那尚角哥哥?” “我哥最近会出宫门,暗中与其他门派商议具体的计划。” 洛清芷长舒一口气:“这件事总算要有个结果了。对了,影卫有一部分让泽黎带入了山谷,明日让他去通知他们,尽量搅乱这潭水,争取在这浑水中除掉无锋。” “可这会让你惹祸上身,你就不怕祸及洛家?” 洛清芷看着他,沉默片刻:“他们也从没考虑过我,不是吗?” “阿芷,其实......” “二小姐,二小姐!不好了!”金川匆匆跑进门,宫远徵低声道:“慌什么,发生什么了?” “我刚刚去雪青院取小姐的衣服,刚好撞见月影姐姐出门,她说,说,哎呀,二小姐,公子,你们快去看看泽黎吧,他好像快不行了。” 洛清芷闻声急忙跑出去,临走还不忘嘱咐金川:“你守着夏夏,还有事让人去找我。”说完就跑出门,运用轻功,急速回到雪青院。 宫远徵紧随其后,两人见院子里和正殿没人,急往泽黎的房间而去。 还未进门,两人便听到泽黎痛苦的声音,洛清芷进屋,看着月影抱着泽黎,用自己的内力替他缓解痛苦。 “小姐,徵公子,你们快看看泽黎吧。” 洛清芷焦急的上前:“怎么回事?”宫远徵也上前试探起他的脉搏。 “我也不知道,我看见他的时候就这样了。” 泽黎痛苦的抓着洛清芷的衣服,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姐,救,救救我。” “泽黎。” “冰,冰蚕。啊啊啊!”泽黎浑身冰若寒霜,痛苦嚎叫。洛清芷着急道:“怎么样?” 宫远徵:“我们都低估了冰蚕的威力。” 洛清芷转头问道:“他今日站过寒冰吗?” “站了,泽黎按照小姐说的一直站到寒冰化水,才放下石锁。” “他用内力抵抗了这么久,竟还是敌不过这冰蚕。” 宫远徵:“你让他站寒冰,以此来提升内力抵抗冰蚕,但我们忘了,未经处理的冰蚕一旦进入体内,它的寒气会迅速扩散,就算他提升了内力也来不及弥补抵抗。”接着宫远徵点了泽黎的穴道:“我封住了他几处穴道,防止寒毒扩散,将他的内力集中在一起,也许能帮他一把。” 洛清芷闻声,没有多说,握住泽黎的手,运动自己内力,将其源源不断的输入泽黎的体内,帮他抵抗寒毒。 “姐。” “别说话,忍一忍,静息调理,试着将我们的力量和冰蚕相融合。” 泽黎听了话,忍着痛苦,将自己内力与洛清芷的梳理,他们这次必须赢了这冰蚕。 宫远徵皱眉看着两人的动作,想要阻止,但又不能。泽黎是她的弟弟,若他有事,洛清芷也不会好过。 洛清芷输送着自己内力,眉头紧锁,额头上已布满豆大的汗珠,气息也变得越来越乱。宫远徵看不下去,虽然自己的内力与泽黎不同,即使给了他也没什么用处,但他能帮就帮一点,至少不能看着洛清芷耗死自己。 宫远徵伸手将自己内力输给泽黎,四股力量在体内相互较量,让他痛苦难耐。洛清芷也感受到泽黎身体的变化,抬眼看着宫远徵的动作,伸出手拉下他,摇着头:“留着自己,别做无谓的牺牲。”接着,将自己全部的内力,汇集于一处,做最后一搏。 风声越来越大,吹来片片乌云化作雨水落下,泽黎在洛清芷的帮助下,渐渐恢复气息,他睁眼看到洛清芷还在帮自己,轻声道:“对不起。” “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洛清芷睁开眼睛:“你要真的心疼我,就快点把冰蚕的力量融合到身体里。” 泽黎郑重的点点头,接着一鼓作气,半刻后,洛清芷感受到他的气息渐渐平缓,手也不再冰冷,变得温暖起来。 洛清芷适时的收回自己手,自己的内力大半都给他,此时虚弱不已。泽黎将身体里力量尽力融合,面色慢慢红润,洛清芷见他暂时没有大碍,闭上眼睛歇了歇,慢慢站起来。 宫远徵扶着她,洛清芷低眼看了看泽黎:“月影,今晚,你辛苦一下,看着他,有事去医馆找我。”洛清芷轻喘着气,吩咐道。 月影守着泽黎,屋外雨势越来越大,宫远徵拿起门外得伞,挡住两人:“雨太大了,你就留在这,我回医馆去看着夏夏。她要是醒了,我让金川来告诉你,你别就去了。” 洛清芷有些虚弱,强撑起眼皮望向宫远徵:“在这也睡不着,一个人待着也难受,我和你一起去,就当是你陪着我行吗?” “可你现在这样,万一淋了雨生病,怎么办?” “不会的,我没那么娇贵。算我求你,我不想自己一个人。” 洛清芷求着他,宫远徵知道拗不过,将她往怀里用力揽了揽:“那就好好躲着,不要淋雨。” 洛清芷笑着点点头:“那你可要把伞撑好了,不要淋到我,也不要淋到自己。” 宫远徵见她还会说笑,知道她在让自己放心,轻笑一声,揽着她往医馆走去。 两人冒雨走出雪青院,宫远徵不经意间抬头发现高塔上得灯笼变成了红色,宫远徵不由得皱眉:“灯笼变红了。” 洛清芷顺着他得视线看去:“怎么变成红色灯笼了,这是什么意思?” “红灯警戒,有危险。” 两人不敢拖延,快步往医馆走去,金川披着蓑衣,拿着伞从远处赶来:“公子。”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闯入宫门,巡防的侍卫正在抓拿。” 洛清芷呼吸有些急促,刚刚消耗得太大,她还没来得及调息,又听见金川的话不由得皱起眉头:“金川,把伞给我。”后又对着宫远徵说道:“宫门现在想来是一片混乱,你去尚角哥哥那吧,我自己回医馆。” “你可以吗?” “放心吧,倒是你,保护好自己,我们不知道闯入宫门的人是谁,切记,不要硬碰硬。” “嗯,你自己小心。金川,你送二小姐回去。” “不用,让他跟着你,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 洛清芷话音刚落,一枚响箭升空,发出尖锐的啸叫。三人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心头一震,宫远徵抬头一望:“应该是有侍卫发现了那人的行迹。” 随着第一声响箭的响起。宫门内,越来越多的响箭陆续发射升空。各处侍卫纷纷行动,按照响箭的位置逐一排查,就连暗卫也开始行动。 很快,宫门内的侍卫成群结队的出动,个个身披蓑衣,黑压压的一片,将宫门各处围得水泄不通。 洛清芷面色严肃,她欲拿起雨伞往前走去,只听尖锐的哨声传入耳朵。那是影卫的哨子,用于求救以及确认身份使用。根据实际情况的不同,吹出的哨音也不同,洛清芷不由得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宫远徵见她神色严肃,声音响起时,她瞬间变化的眼神让宫远徵明白,来的人应该与她有关。 “这声音,你听过?” 洛清芷没有回答,只抬头寻找着,伞挡住她的视线,洛清芷站在雨下,环视着周围。天黑,雨大,她的眼睛又有些模糊,可一闪而过的黑影,她却看的分明。 宫远徵见她淋着雨,忙将伞挪动,洛清芷抬手指着远处:“他在那。” “你看到了?” “嗯。” 洛清芷的哨子不在身边,她无法回应,正着急着,只见那黑夜忽而闪现,宫远徵和金川也看到了那身影,眼神不由得变得狠厉。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三人眼前落下,金川不等人反应瞬间出手,两人缠斗起来。宫远徵将洛清芷护在身后,冷眼看着眼前打斗的景象。 黑色的身影,在大雨和黑夜的掩护下渐渐占于上风,金川被击飞。宫远徵刚要甩出暗器,洛清芷拉住他,站在他身前。 刚才打斗间,那人的招式她看的分明。见洛清芷站出来,那人快步走到她面前,宫远徵刚要出手,只见他在一米外单膝跪了下来:“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洛清芷没有说话,那人摘了自己的面巾,抬眼看着洛清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洛清芷看着他满脸的雨水,浑身湿透,举起手里的伞,轻步走到她面前,轻轻将伞偏向她:“千影。” “你的人?”宫远徵不可思议的追问。 “她是千影,影探总领,你先去看看金川。”洛清芷解释完,拉起千影,询问道:“你怎么会来?” “小姐,我,我是不得已。” 洛清芷心里升起一丝不安,千影不会无缘无故进入宫门,一定发生了什么她无法抉择的事:“怎么了?” 千影带着哭腔:“小姐,是夫人,她,她死了。”一句话如同一记响雷劈在洛清芷的头上,她神色一变,难以置信的看着千影,就连着不远处刚刚扶起金川的宫远徵闻声,脸色也变得难看。 “什么?” “夫人,夫人被无锋杀了,还有竹影她们,她们也死了。”千影哭着重复着。 洛清芷情绪难以自控,她甩掉手里的伞,抓着千影再次确认道:“你再说一遍,是谁?” “是夫人和竹影她们。” “怎么会?怎么会!”洛清芷不敢相信的重复着。宫远徵见她没了伞,将金川扶至墙脚下,转头跑到洛清芷身边,将她重新遮起来。 千影哭着说道:“是真的,无锋派了杀手,杀了夫人她们,还把严公子打成重伤,要不是完颜先生去的及时,严公子恐怕也成了无锋的刀下亡魂了。” “影卫呢?不是让他们守着那个院子寸步不离吗?” “无锋派出的杀手武功极高,而且不止一人。他们敌不过,都被杀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知道我娘的住处的?”洛清芷崩溃又强迫自己冷静的询问。 “我也不知道。当时洛家遭到袭击,严公子赶去帮忙,他又怕夫人有危险,又匆匆赶去江南。 还有完颜先生也是从西北赶到琼州府,正巧碰上满院的尸体和无锋的杀手要杀了严公子。完颜先生顾不得许多,只能先将严公子救走。可到现在严公子还下不了床,我听说,要是再晚一点,严公子不是死就是成为一个废人。” “严齐?洛家?还有多少事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早传信来,你们都在干什么!” 千影擦了擦脸上的水,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接着解释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传信来宫门了,但一直没有等到回信。 我去找完颜先生,他说他自有安排。但我等来等去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只身闯进宫门来找小姐。 小姐,无锋杀了我们的人剥了他们的皮,把人扔在我们据点的门口,还有夫人她们的尸首,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啊?”千影抓着洛清芷的胳膊痛苦的诉说着。 洛清芷早已崩溃,苦苦支撑着自己最后的理智,可脸上混合了雨水的眼泪以及颤抖的声音,终是出卖了她。 “尸首怎么会找不到?会不会我娘她们没死?” “可严公子说他亲眼看着夫人被剑贯穿,没了气息。竹影她们也被割了喉,死在血泊里。”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元节后。不仅如此,我们还收到了无锋的密信,说她们会送我们一份大礼。” “无锋,无锋!”洛清芷双拳紧握,紧咬牙根,暴怒如同被激怒的雄狮。 宫远徵担忧的看着她,轻声道:“你先冷静,不管什么事,先跟我哥商量了再说。” 洛清芷回头看着他:“信进了宫门为什么没了消息?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 洛清芷见他欲言又止,神色黯然,也明白了些:“所以,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你也在瞒着我,是吗?” 以金繁和金复为首宫门侍卫此时匆匆而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金繁见洛清芷面前的黑衣人,上前说道:“二小姐,此人可是与二小姐相识?” “是又如何。” “那还麻烦二小姐把她交给我,我等要拿她向执刃大人复命。” 洛清芷神色冷淡的站在千影身前:“我看谁敢。” 第102章 是人,都会疼 金复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洛清芷满脸怒色,眼中尽是杀气,上前劝道:“二小姐,我们只是带她回去复命。有什么事去跟执刃和角公子说清就是。你这样阻拦,反而,会把事情闹大。” 洛清芷盯着眼前的人,不为所动。金繁无奈,只能挥手示意侍卫将人带走。 洛清芷此时已没了理智,上来的侍卫只是刚走近,就被洛清芷踹飞,击倒。金繁见此只能自己动手,洛清芷红了眼,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大雨之下与金繁动起手来。 宫远徵上前分开两人,他若任由事情发展,那必然两败俱伤。只是,暴怒没了理智的人是说不动的,洛清芷见他动手,犹豫片刻,便跟宫远徵和金繁打了起来。 三人缠斗,击起水花,打乱雨水,洛清芷不听劝告,宫远徵无可奈何,直到宫尚角到来,才制止了众人。 宫尚角上前将三人分开,转头盯着洛清芷:“闹够了没有。” “今日,谁敢带走千影,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宫尚角脸色晦暗,带着怒气:“来人,把人带走。” “宫尚角!” “把二小姐送到徵宫,严加看管。” “不怕死,就来试试。” “洛清芷!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你还有脸问我!千影送到宫门的信去哪了?我娘,严齐,洛家,你们瞒了我多少?为什么不告诉我?宫门究竟要干什么!” “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我娘死了,我不知道,严齐差点废了,我不知道,我的人被人剥皮,我还不知道,就连洛家被袭击,我都是蒙在鼓里。你口口声声为我好,你有没有想过,我到底需不需要。” “这些事,等你冷静了我会告诉你。你先回徵宫,千影我要带走。” “休想!我不用回徵宫,我跟你去见执刃,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宫尚角见她冥顽不灵,根本说不通,也不想跟她再费口舌:“远徵,带她回去。” 宫远徵上前一步,洛清芷冷冷的看着他,这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对她,宫远徵下不去手。 “带她走。”宫尚角催促道。 “阿芷,对不起。”宫远徵随着话音,趁她分心,点了她的穴道,将人打晕,抱走。 洛清芷被关门徵宫的房间里,屋内昏暗,洛清芷抱膝坐在床榻前,她醒来时周围一片黑暗,没有一个人。她有些恍惚,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是一场梦,可颈后的疼痛感又让她清醒,自己真的成了没爹没娘的人了。 这次她没有哭闹,没有冲动的砸门出去,只是静静的坐着,试图逃避某些事实。身上的衣衫被换过,那套沾了水的衣服,被放在一旁,她盯着衣服出神,无声的哭泣。 成年人的崩溃是短暂的,之后他们要捡起自己坚强,理智,冷静,伪装,去做自己事。即使面对的是生离死别,也只能是片刻的伤心,他们要以完整的自己面对世界,藏下伤痕独自舔舐。 执刃殿中,千影跪在殿中,高位上的人俯视着她,一旁的低眼打量着她。 宫子羽冷声开口:“夜闯宫门,押入地牢,等候发落。” 宫远徵:“她是阿芷的人,执刃如此处置,有些不讲情面吧。” “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处置或者你来做这个执刃。” “你!” 宫尚角:“闭嘴。执刃,远徵口无遮拦,希望你不要怪罪。但千影的确是清芷的人,要处置她也要问问正主的意思,毕竟,我们现在是盟友,不要伤了和气。” “洛清芷人呢?” 宫远徵冷淡的开口:“在徵宫。” 宫子羽:“金繁,去把人找来。” “不用找,我来了。”洛清芷淡淡的开口,面无表情的进门。 “阿芷。” “小姐。” 宫子羽见她来,开口说道:“她是你的人,却夜闯宫门,引起混乱,你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洛清芷没有回话,伸手拉起千影:“没有。” “你什么意思?” 宫尚角也开口:“清芷,不用意气用事。” 洛清芷:“千影之所以来宫门是因为迟迟没有得到我的回信,至于我为什么没有回信,执刃大人和各位公子心里一清二楚。 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有共同的敌人,我不想把事闹大,执刃也不要强人所难。千影,我自会带走,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宫子羽:“洛清芷,这话,你自己听着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洛清芷不屑的讥笑:“是又如何。我的人,谁都别想动。” 宫子羽被说的有些生气,站起身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洛清芷冷冷的望着他,转而对着宫远徵说道:“徵公子,麻烦你派人把千影送到雪青院。” 宫远徵侧目看着宫尚角,宫尚角微微点头。宫远徵走至千影身边,将人带了出去交给金川带回雪青院。 千影离开,宫子羽重新坐了回去,冷淡的盯着洛清芷:“说吧。” “无锋一日不除,江湖一日不得安宁。从前我们太过小心谨慎,总想把计划做的周全,却没想到会害了身边的人。这些狗东西活得太久,该去阎王殿报到了。” 宫尚角:“我和执刃已经商议过了,我们......” “你们的计划,徵公子跟我说过。但是,宫二先生,你的计划里少了一个人。” “谁?” “我。” 宫子羽:“有话不妨直说。” 洛清芷:“我要离开宫门。”此话一出,众人皆望向她,后又看着宫远徵,一时寂静。 宫子羽:“离开宫门,就再也回不来了,你可要想好。” 洛清芷:“当然。” 宫尚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也和你说过,不要意气用事。无锋,我们会制定周密的计划,将他们一举歼灭。你就留在这儿,有什么想做的,我们会帮你完成。” “我想做的,是亲手杀了点竹,宫二先生能把人带到我面前吗?” 宫远徵:“阿芷,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是为了夫人的事,我们会想办法的。” “什么办法?无锋的事我们一拖再拖,已经害了很多人,再拖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丧命。执刃大人,我的影卫被剥皮的事,你应该知道吧?我想无锋应该已经把人皮送来了,东西呢?” “不在这。” “那就去取!” “你!金繁,去给她拿来。”宫子羽被她的态度气的越来越生气。 宫尚角听着她冰冷的话音,看着她冷漠的神色,他明白洛清芷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在杀了点竹之前,她不会听任何一句劝解的话。 宫尚角:“说说你的计划吧。” 洛清芷转身,清冷的眸子中带着嗜血的阴鸷,好似地狱的恶鬼,仿佛这才是真实的她。 “你们的计划继续,而我会离开宫门,利用我手里的情报和我的影卫,对无锋的据点以及投靠无锋的江湖门派,进行不间断的袭击,刺杀。江湖这潭死水,势必要再次浑浊不堪。” 宫尚角:“这很危险。” “我越危险,宫门就会越安全。” 宫远徵:“不行,我不同意。就算你想要报仇,也不必将自己置于险境,一旦成为‘众矢之的’,那你便是所有暗箭的靶子。” 洛清芷:“徵公子,还记得我刚进宫门时,为了解毒也为了抓住林管事,差点死在自己的解药之下后,我在角宫说的话吗?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有啊,我跟你说过的,人的命都是赌来的。” 宫远徵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气到,有些上火:“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只能听我的。” “当然,我会听你的。等我死的那天,我一定听你的。” “洛清芷!你疯了是不是!” 洛清芷没有回嘴,转头冷漠的看着宫子羽:“我的提议对宫门有利无害,执刃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如何,不答应又如何?” 洛清芷冷哼一声:“有没有宫门我都会做成这件事。宫门若是怕事,可以继续藏在这深山里,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我劝你说话客气点,否则,别怪我下了你的面子。” “面子,一文不值。” 殿中气氛剑拔弩张,众人火气上头,宫尚角,宫远徵脸色阴沉,宫子羽怒目圆瞪,洛清芷说话实在是气人。 金繁带着人将洛清芷要的东西拿来,打破了殿中的气氛。只是东西一拿来,宫远徵和宫尚角便紧皱起眉头,金繁拿来的东西,多了些洛清芷不知道的。 “执刃大人,东西拿来了。” 洛清芷转头看着侍卫手里的托盘,还有地上的东西,怒火中烧。她皱眉拿起那两个人皮娃娃,那刺青,深深刺痛着她的双眼。 地上散落的人皮灯笼,让她有些意外,这跟娃娃并不像是来自同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洛清芷指着地上的灯笼。 “这不是你要的东西吗?” 四个散落的灯笼,让洛清芷心中疑惑:“这灯笼也是?” “你不知道?” 宫子羽见她疑惑,心中已然明白洛清芷知道的事并不全,求救的看向宫尚角和宫远徵,宫远徵气的转头,不想理他。 洛清芷望着地上的四盏灯笼,心中已有猜想,却还是问道:“这是谁的?” 宫子羽的气势弱了下来:“这...”欲言又止间,洛清芷眼眶通红的抬眼望着他:“我问你,这是谁的!” 宫子羽没有出声,洛清芷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缓缓走到宫尚角和宫远徵面前,声音颤抖的再次询问:“尚角哥哥,你知道的,对吗?” 宫尚角面色不忍的侧过头,他没有办法说出口。洛清芷见他也不肯说,带着最后一丝希冀转头对着宫远徵说道:“是她们吗?” 洛清芷抓着宫远徵的手渐渐用力,她希望宫远徵摇头,希望他否认,希望他能坚定的告诉自己,这不是,可他同样通红的眼眶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个残忍的现实。 宫远徵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颤抖,无尽的悲伤让洛清芷心口一顿,无法呼吸,眼泪顷刻间簌簌的落下。 洛清芷脚步趔趄的后退,无声的大殿中,众人情绪不同,但都在看着她。沉默,死寂,巨大的阴霾笼罩在执刃殿上方。 一天内洛清芷奔波于医馆,雪青院,又将内力输了大半给泽黎后听到自己的人被剥皮,还与金繁和宫远徵在宫门内大打出手,如今又得知自己的母亲,妹妹,不仅死于非命还被人如此对待。重重的打击,无穷的悲痛让原本就虚弱的她在大殿上吐出血来。 “阿芷。” 宫远徵上前扶住跪倒在大殿上的洛清芷。他明白这次的血是真的,不是因为要做戏被迫喝下填了毒的药所引发的旧伤,是因着巨大的悲痛而发生的。 洛清芷原本以为他们瞒着自己除了怕自己冲动意外,还有就是那只是两个影卫,两个见不得光行走在黑暗中的人。他们认为他们命如蝼蚁,所以无人在意。她生气就是因为觉得他们视人命如草芥,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他们早已麻木。 可如今看来,不止如此。洛清芷抬头注视着身侧的宫远徵,眼睛里尽是哀痛,忽地眼前一黑,她倒在了他的怀里。 医馆里,楚湘抱着醒来的夏夏,看着屋外的大雨,轻声唱着哄睡的童谣,哄着怀里的人不再哭泣。 雪青院中,还在调息的泽黎满头大汗,眉关紧锁。月影边哭边守着他,一旁的千影,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烛火跳动,暖黄色的房间里,洛清芷一个人坐着,若不是那轻轻起伏的呼吸,宫远徵还以为那只是一具木偶。 宫远徵终是忍受不了,咽下忍住的情绪,最终一定会反噬,宫远徵上前抓着她的胳膊,强迫她看着自己。 “哭出来!哭出来,听到没有!” 洛清芷没有生气的望着他,她也想哭,可那个情绪就像被胎盘包裹的羔羊,它可以填满整个母体就是无法爆发,至死方休。 “洛清芷,这没有别人,你哭出来,哭出来就没事了,你听见没有!哭啊!” 洛清芷呆呆的看着他,良久,她侧头看着桌上的短刃:“把它给我。” 宫远徵顺着目光看去:“不可以。” “我不会做傻事的,把它给我。” 宫远徵犹豫片刻,起身拿来短刃给她。洛清芷缓缓抽出,忽地对着掌心一划,宫远徵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疼,不是梦。”洛清芷喃喃自语。 她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以为她们的尸首找不到,也许会有希望,如今,这泡沫幻影,终是破灭了。 宫远徵拿来纱布为她包扎,洛清芷盯着他的动作:“这都是真的。” 宫远徵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说道:“还有我,你还有我。” “我没有娘亲了,我真的没有娘亲了。”洛清芷哽咽的重复。 宫远徵不忍,快速包扎好她的伤口,环抱上她:“夫人,她如果知道你这样,也会伤心的。” “宫远徵,我没有娘亲了,我该怎么办。”洛清芷抱着他,嚎啕痛哭起来。 第103章 合作 下了一夜雨的旧尘山谷雾气飘渺,带着寒风。洛清芷换上衣装,眼睛红肿,宫远徵劝她吃些东西,她只是摇头拒绝,却不说话。 她先是去了医馆,看了看夏夏,大夫告诉她,夏夏一切都好,只要按时吃药,施针,很快便可以康复。她摸了摸夏夏头,嘱咐着:“你在这儿好好听大夫们的话,等姐姐回来,就带你去山谷外,好吗?” 夏夏点点头,楚湘一直在照顾她,洛清芷对她感激:“谢谢,辛苦你了。” “二小姐,不必客气。” “等我解决我手里的事,就帮你找人。” “好。” 接着,洛清芷回了雪青院,泽黎调息了一整夜,终于将冰蚕的力量转变为自己的内力,内功也更上一层楼。 “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你还好吗?” “放心吧,冰蚕帮了我一把,现在我的内力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那就好。” “姐,夫人的事,对不起,我不应该瞒你。完颜大哥不让我说,我也怕你会伤心,还有洛家的事,我们......” “我都知道。陪我去趟角宫吧,有些事,该做个了断了。” 角宫里,宫远徵和宫尚角坐在一侧,洛清芷和泽黎坐在他们的对面。宫尚角见她的神色,猜测的问道:“你,真的要出宫门?” “是。” 宫远徵低头不语,宫尚角长出了一口气:“你需要我做什么?” “第一,我要去地牢。有些人,对我有用。” “好。” “第二,我要离开这儿,至亲之仇,我要亲手了断。” “这个我要和执刃商量。” “最后,我有些事要问上官浅。” “这事与她无关。” “但她曾是无锋之人,进宫门前,还与无锋有牵扯。” “那不是她的本意。” “你放心,我不是要对她做什么,只是有些事想问问她而已。” 一刻后,洛清芷与上官浅相对而坐,洛清芷不喜欢绕圈子,开门见山道:“嫂嫂,有件事,我想请你为我答疑。” “什么?” “陆翎冉曾说她们进入宫门前是你教导的,你为什么要教她们?还有那个寒鸦玖,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你?” 上官浅沉吟片刻,放下手里的茶盏,抬头对上洛清芷细碎的眸光:“我教她们,是因为寒鸦玖怕她们死在宫门,想让她们学会明哲保身。 至于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清芷,有时,你认为的也许并不是事实的真相。他是寒鸦,但也是一个人。就如当初寒鸦柒一样,他们也有情,也会哭。 敌人不见得一辈子都是敌人,或许,你们可以为了共同的目标而成为彼此的利剑。” “他可以用?” “或许可以,不妨一试。” 洛清芷轻笑着抬眸看向她:“你似乎比云为衫更懂人心。可我不明白,你能如此琢磨人性,为什么还会爱上自己的目标?一个刺客,动情,不是找死吗?万一尚角哥哥真是一块捂不化的寒冰,你的下场,岂不是会很惨?” “但我赌对了不是吗?你呢?” “我?” “我听说了你的计划,宫远徵并不在你的计划内,你打算怎么办?真的能放下他?” “我不知道,我很乱,我不敢想,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情所困。” 上官浅弯起嘴角,似是劝解的说道:“能困在情感里的人都是自愿的。他们兄弟俩不是宫子羽,没有那么容易对旁人付出所有,他们对情更加小心谨慎。一个是墨池里的水,一个是深埋在泥土中的灵药,平常人根本无法撼动,挖掘出真正的他们。” 清芷神色变得温柔:“但墨池里的水,因你而起波澜了不是吗?” “你不也寻找到了那棵灵药吗?” “是啊,他是我的药。可对一个垂死之人,他也束手无策,又何必拉着他一起坠入深渊呢。” 一言出,两人只剩寂静。屋外满地落红,下人轻轻扫入泥土,将其掩埋。枝头的花瓣开的正盛,只是风一吹,都散了。 执刃殿中,雪长老和月长老听说了昨晚的事,心中动容,他们是能理解洛清芷的心情的。 洛清芷淡淡的站在中央,看着殿上的人:“长老,执刃,我意已决,不用再多说了。” 宫子羽看了看宫远徵落寞的神情,接着转头道:“我不劝你,但,我给你三日的时间仔细考虑。三日后若你还是执意离开宫门,我让人送你出去。” 洛清芷也不再多说,只答应道:”好。“ 雪长老站起身,看着有些憔悴的洛清芷:“洛姑娘,你母亲的事,宫门深表哀思。你想做的事,尚角已经告知我们了,去吧,希望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儿。” 洛清芷俯首行礼:“多谢长老。” 月长老:“那让徵公子陪你去吧,多加小心。” 宫远徵:“是。” 洛清芷:“是。” 两人一路无言,洛清芷也不敢看他,两人如同陌生人一般,直至地牢,也未曾有过一句话。 侍卫见两人来,上前行礼道:“徵公子,二小姐。” 宫远徵站在洛清芷身前,没有回头,只问道:“你想先见谁。” 洛清芷微微怔愣,接着说道:“南箫。” “去把人带到刑室。”宫远徵吩咐道。 “是。” 刑室里,南箫再次被绑上刑架,宫远徵站在门外:“去吧。” 洛清芷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他的背影,随后走进刑室。表情在一瞬间转换,她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洛清芷。 南箫低着头,一脸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洛清芷用随身的短刃,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幽幽的说道:“你比南笙,有意思。” 南箫睁眼看了她一眼,随后依旧不理睬的闭上眼睛。 洛清芷见他如此,轻笑一声:“不愧是药王谷的二公子,有骨气,够血性。只不过,你说南谷主知道你如此血性,是欣慰呢?还是暴跳如雷,恨不得清理门户呢?” 南箫闻声,抬眼望着她:“拿我爹压我,你觉得我会怕吗?” “二公子怎么会怕?江湖谁人不知二公子的威名,将人炼化成傀儡,毒王,不都是你干的吗?药王谷大批的药人不都是为你所用的嘛。” 南箫冷哼一声:“你来干什么?” “我是想来告诉你,宫门已经将你和南笙的所作所为悉数告知南谷主,并且收到了他的回信。” “然后呢?” “你猜南谷主说了什么?” “少绕弯子,有话就说。” 洛清芷微微一笑的说道:“他说南笙犯错,药王谷难辞其咎,他会给宫门一个交代,但也请宫门将女儿归还,给南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没了。” “没了。” “那我呢?” 洛清芷故作震惊,似有遗憾的说道:“南谷主好像没有提起你。他是不是忘了?还是说,他根本不想管你这个儿子。”洛清芷笑的分裂,大有隔岸观火之态。 南箫眼中既有落寞也有愤怒:“你胡说,我爹不可能不管我。” “我胡说吗?你难道没发现南笙已经不在这牢中了吗?” “我妹妹呢?你们把她带到哪去了?” “宫门怕面子上难看,所以,提前把南笙带出去将养,等你哥来接她时,就把她还给药王谷。” 南箫似是看到希望,有些激动:“我哥来了,他来接我们回家了。” 洛清芷摇着一只手指:“不不不,不是你们,只是南笙,这中间,没有你。” “没有我?” “南谷主说了,你,任凭宫门处置。” “不可能,这不可能!” “南箫,今日我能站在你面前,你还不明白?还是说你心里早已如明镜一般,只是在自欺欺人?” 南箫死死盯着洛清芷的眼睛,手上不断挣扎:“你在骗我,你洛清芷不是最会骗人嘛,我不信,我不相信。” “南箫,你只是一个弃子,一个被父亲,家族所放弃的人而已。南笙不管犯下多少错,南谷主都愿意出面替她摆平,而你,什么都不是,就连回给宫门的书信里,也未提及半句要宫门照拂之语。” “不会。你骗我!” 洛清芷冷笑一声,转头走向宫远徵,宫远徵将怀里的书信递给她。 “看看,这笔迹,熟悉吗?” “我爹的字。” “是你爹的字。你看好,这是他给宫门的回信,你好好看看他有想到过你吗?” 南箫盯着书信,一字一句,仔细阅读,妄图从中看出半点父亲的关爱之情来。可惜,什么都没有,一个字都没有。 洛清芷将书信叠起塞进他的衣服里:“你心里其实很明白,你父亲不喜欢你,也不在意你。无论你怎么努力,你都是你大哥的磨刀石而已。” 南箫自嘲一笑:“磨刀石,好一个磨刀石。就算我是又如何,这是药王谷的事,与你何干。” “与我无关,但你就不想让南谷主看到你的能力,让他知道,他还有一个活生生的儿子吗?” “你想说什么?” “你哥,天资平庸,为人懦弱。但你爹依旧想要他做未来谷主,不惜让你做他的磨刀石,妄图将一块顽石变成一块美玉。 而你,我听说,你研制毒药是近几年才开始的,之前你也如南笙一样醉心医术,也和她救了不少人。你既然能医毒双修,何不让他看看你的能力,让他知道,即使他要你哥做谷主,但你依旧是他最优秀的儿子。” 南箫盯着洛清芷,后又笑了起来:“你巧舌如簧,不就是想让我跟你合作嘛!我告诉你,绝无可能。” “是,我是想让你跟我合作,你可以拒绝,但别忘了,以你现在的处境,宫门,不管是放你还是关你,你都活不了。我要是你,不如放手一搏,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南箫对她的话有些兴趣:“说来听听。” “跟我合作,推翻无锋。将来,无锋覆灭,你就是宫门和洛家的同盟,是江湖正道,药王谷还会对你说半个不字吗?到时,即使你要做这个谷主,我想你爹也不会不答应。” “哼,我凭什么和你合作,你不也是个弃子吗?” “就凭我的影卫,你知道他们的能力。还有,我虽是弃子,但洛家如今不敢不认我,这是我为自己挣下的命。南箫,人的命,要靠自己去挣,这个道理,你我都懂。” 南箫打量着她:“你比我想象的要有趣。” “还有更有的趣的,想听吗?” “说。” “将来南笙回到药王谷,无锋想来会认为药王谷已经跟宫门合作,以他们的作风,宁可错杀,绝不放过。那时药王谷必定外患不断,自身难保。你若是愿意,影卫会以你的名义保护药王谷,免遭劫难。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宫门也可以放你离开,只是,我想,到时你的处境,绝不会好过。药王谷不会管你,无锋不会放过你,你做的事也会在江湖传开,江湖正道也会唾弃你,四海八荒,将无半点你的容身之地。” “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实话,你自己可以好好想想。” 南箫不屑的看着洛清芷:“危言耸听,即便药王谷和江湖正道不认我,我还可以投靠无锋,他们不会拒绝我。” 洛清芷嘲讽的出声:“你还真是天真。曾有无锋刺客从我手里逃回去,你知道他的下场吗?” “什么?” “整个头盖骨被强大的内力击碎,人被扔进了野狼谷。你觉得他们连自己亲手训练的人都不相信,会相信你一个外来者吗?还是说你属猫,有九条命,可以随意试探。” 南箫盯着洛清芷的眼睛,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直到南箫眼神微动:“我对你,很有兴趣,不妨一试。” 洛清芷一笑:“与君共赢。” 宫远徵见事成,刚要唤人将南箫带走,却见洛清芷退后一步,正色问道:“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为我答疑解惑。” 南箫:“说来听听。” “南笙说她为无锋做事,其中之一是因为中了半月之蝇,但宫门与无锋之战后,宫子羽曾向江湖通告,半月之蝇并非毒药,药王谷不知道这件事吗?” 南箫忽地皱眉,回忆起来,冷笑一声:“原来如此,还真是我的错。” “什么意思?” “当初药王谷确实收到了宫门的书信,只是信笺被侍卫送到了我的手上,我没有在意,后来也就找不到了。” “所以这是一场误会。” “现在看,是这样的。” “第二个问题,你们为什么没有尝试解毒,你们只要下些心思,这事不难发现。” “我们解过,没有用。我妹妹毒发时,痛苦难耐,浑身灼烧之感,难以忍耐,我这个当哥哥的,又怎么能冷静的思考解毒之法。” “看来关心则乱了。有你这样的哥哥,我倒是有些羡慕南笙。” “你不是也有哥哥嘛,羡慕什么?” “他跟你可不一样。”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杀我?” “还是那句话,因为我妹妹,我是她哥,她有委屈,我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你们不仅抓了她,还伤了她。” 洛清芷点点头:“知道了。”洛清芷说完,抬脚离开,南箫在身后喊道:“喂,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等着吧,就快了。” 第104章 美人鼓 洛清芷走出牢房,宫远徵紧随其后,两人默默无语,洛清芷也不敢回头。直到侍卫前来禀报:“二小姐,公子,那个女刺客快不行了。” 洛清芷:“青叶?” “是。” 洛清芷犹豫片刻,回头看向宫远徵。宫远徵明白她的意思:“去吧。” 侍卫带着洛清芷去往地牢,路上,洛清芷微微侧头看了看牢房角落里的寒鸦拾,若有所思。 青叶蜷缩在地牢的角落里,乌发遮盖住面容,呼吸微弱。侍卫打开门,想要将她拖出去,洛清芷抬手制止,自己走了进去。 她轻轻拨开她脸上的头发,见她眼神涣散,拿起桌子上的空碗,倒了杯水,后捏住青叶的下巴,灌了进去。 洛清芷动作粗鲁,青叶被呛的咳嗽不止,浑身的伤口也因此疼痛不已。 洛清芷扔了手里的碗,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说话,你听的见吗?” 青叶气若游丝,费力的点了点头。 “你的功夫不弱,是哪一阶的刺客?” 青叶微声道:“魍。” “什么?” “我是魍。” 洛清芷闻声不由得冷笑:“还是条大鱼。可惜,活不了了。” “我求你,杀了我。”青叶苦苦哀求,宫远徵的毒药让人生不如死,与其如此苟活,不如来个痛快。 “我没有这个权力。” 青叶费力的爬到洛清芷的脚下,抓住她的裙角:“求你,杀了我。我只是奉命刺杀,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无锋,杀了我的母亲,妹妹,还将她们做成了灯笼送进了宫门。” “我不知道,与我无关。” 洛清芷看她有今天没明天的样子,知道问不出什么,也不再多费口舌:“算了,我放过你。” 洛清芷退后一步,青叶以为她会给自己一个痛快,却听她幽幽的说道:“无锋不是喜欢剥皮吗?她既送了我一份大礼,礼尚往来,我也该还她一份。” 青叶闻声不禁恐惧起来:“你要干什么?” “我曾听闻吐蕃有美人鼓,是吐蕃喇嘛举行献祭时所用,据说鼓声可以穿透地狱,帮助超脱轮回。你长得不错,又是无锋的人,若用你的皮做成鼓面,想必将来一定可以为点竹超度,再入轮回。”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青叶说着便要去抓洛清芷,乞求她放过自己。 洛清芷不为所动,转身便走,忽地想起什么,转头看着地上的人,笑着说道:“对了,我听说要制美人鼓,活人皮比死人更具灵性。既然你如此忠心你的首领,那便用活人皮吧,也好让她感知你心意,不枉她培养你一场。”青叶摇着头,洛清芷笑的瘆人,转头吩咐道:“趁她活着,剥皮做鼓,骨头做成鼓槌,送给无锋。你们要是下不了手,我的影卫可以代劳。”洛清芷说完便走,侍卫低头领命:“是。”而后面面相觑。 地牢外,两人一前一后,太阳正当空,晒得人睁不开眼。洛清芷默默跟着他,看着他的背影,隐忍着莫名的情绪。 “第一次带你来地牢也是为了无锋,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最后一次是你要离开了。”宫远徵缓缓的开口。 洛清芷不知该如何回应,她何尝本不想留在他身边,只是至亲之仇不能不保,她不想做抛弃者,可这世间事半点不由人。 “小姐。”月影匆匆而来,洛清芷越过宫远徵:“怎么了?” “李姑娘和秦姑娘来了,说是来跟小姐道别。” “道别?宫门要送新娘回去了吗?” 宫远徵走上前:“应该是这两日了。” “那我先回去了。” 洛清芷匆匆和宫远徵告别,拉着月影回了雪青院。 洛清芷一进门就见秦茉和李静怡在她院子里闲逛,两人见她回来,忙迎上前。 李静怡:“清芷。” 秦茉:“姐姐。” 三人亲昵的拉起手:“听说你们要回去了?” 李静怡:“是啊,所以想来跟你道个别。” 秦茉:“姐姐,你好像又瘦了,可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我会的。” 李静怡:“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些什么,这个你拿着。”说着将天翼派的令牌放到洛清芷的手里。 “这是?” “我家的令牌,将来若有需要,去找我,只要我们帮的上,我一定会让我爹鼎力相助。” 洛清芷:“谢谢。你们出宫门也要小心,无锋无孔不入,虽有护卫,但也要时时警惕。” “嗯嗯。” 秦茉:“姐姐,我们家不是江湖门派,帮不上你。等姐姐来幽州,我带姐姐去吃幽州美食。” 李静怡打趣道:“只怕等清芷去,你都嫁人了。” “静怡姐姐。”秦茉有些害羞:“就算我嫁人了,也一样能招待姐姐们。” 洛清芷眉眼带笑的看着面前的两人:“我一定去,到时,你可别嫌我们烦。” “当然不会。” “姐姐。”泽黎一路跑进来,喊道。 三人回头望去,一身红衣的少年,意气风发,李静怡和秦茉欣赏的看着他。泽黎见院里有外人在,收起笑容,装得稳重的点头打招呼。 洛清芷介绍道:“泽黎,我的弟弟。” 秦茉和李静怡微微点头,洛清芷接着说道:“泽黎,这是来自幽州的秦茉,秦姐姐,和天翼派的李静怡,李姐姐。” “二位姐姐好。”泽黎打过招呼,“姐,角公子说让你明日去校场等他。” “说什么事了吗?” “没有。” “我知道了,你要是没事替我去医馆看看夏夏。” “嗯。”泽黎对着秦茉和李静怡颔首示意,转身离开。 秦茉见他走,八卦的抱着洛清芷的胳膊:“姐姐,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弟弟的?长得还挺好看的。” “怎么?看上他了?要不要我去给你牵个线?” “姐姐,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别瞎说。” 李静怡也打趣道:“清芷说的对,你要是喜欢,就让清芷替你去问问。我看这泽黎不错,少年意气跟你还挺相配的。” “要说少年意气,谁比得过徵公子啊。姐姐,将来你们成亲,可别忘了请我们喝杯喜酒哦。” 秦茉无心之语,令洛清芷神色一变,这对她来说,已成梦里黄梁。李静怡擅察言观色,见洛清芷神色微微黯淡,转移话题道:“秦茉胡说的,你别在意。” 洛清芷扯出一抹笑容:“没事。大家屋里坐吧,我让月影泡茶。” 茶香袅袅,秦茉,端起茶盏,轻声道:“这样的日子可真好。” 李静怡:“你又在说什么呢?” “我说,喝茶,看景,无事烦心,这样的日子可真好。” 洛清芷:“说的倒是,只是这样的日子难得。你们回家后有什么打算吗?” 李静怡:“暂时没有,天翼派虽不及宫门,但也是家事繁杂,我爹顾不上全靠我娘一人操持。我想着,先帮她理理家事,之后的事以后再说。” 洛清芷点头又看向秦茉:“你呢?” 秦茉:“我?不知道。以前在家,我爹娘就什么都不用我管,只让我做个闲散大小姐。但来了宫门后,我发现大家都很厉害,不是会武艺就是会做生意要么就是会管家理事。我在想回家后要不求我爹,让他教我做做生意,将来也算有个事做。” 洛清芷:“你以后若是想做生意,洛家倒是可以跟你联手。我们也有不少布庄,可以帮你售卖。” “那我先谢谢姐姐了。” 李静怡疑问道:“我一直好奇,幽州并非盛产蚕丝之地,你爹怎么会想着做丝绸生意呢?万一做不成,岂不是倾家荡产吗?” “就是因为没有人做,我们才有机会呀。我爹说了敢为人先,才能独占鳌头。” 洛清芷心中敬佩的点头:“秦茉,你真是有个好爹爹。” “大家的爹爹都很好啊,要不然我们怎么能坐在这喝茶,对吧。” 洛清芷跟李静怡相视一笑,有些羡慕的看着秦茉。 “姐姐,角公子和你,你们关系很好吗?我听宫门里的人说你们从前就相识?“秦茉问道。 “嗯,我少时就认识他了。” “那徵公子也是吗?” “那不是,徵公子是我来宫门后才相识的。你怎么关心起这些了?” “没什么?就是听说角公子带回来一个女子,下人们说她以后是角宫的夫人,有些好奇。” 李静怡也试探的问道:“角公子,是真的已有心上人吗?” 洛清芷点了点头,李静怡有些失落的低头拿起茶盏,秦茉看着她的神色,示意洛清芷。 “姐姐,你不会......?”洛清芷有些惊讶的询问。 “什么?”李静怡装傻的反问。 “姐姐,若是角公子心中没有他人,你喜欢他,我不说什么,我甚至可以帮你去问问他的心意。可如今不同,你可千万不能装着他,这只会苦了自己。”洛清芷劝道。 “我没有。”李静怡否认道。 “没有就好。天下男儿多的是,比他宫尚角好的也有的是,我相信姐姐一定会遇到良人的。” “嗯。我们都会的。” 秦茉放下茶盏,缓缓问道:“听说宫门最近不太平,昨晚还有人夜闯,姐姐,你知道来的人是谁吗?” 洛清芷微微一愣,换上笑容:“不知道,不关我们的事就不要多问。” 秦茉:“是不关我们的事,好奇而已。” 洛清芷:“秦茉,好奇害死猫,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才能活得长久。” 秦茉一愣,尴尬的拿起茶盏。 夜晚露重,洛清芷看着眼前的人,微微勾起嘴角:“陆翎冉,考虑的怎么样?” “我可以跟你走,但寒鸦拾?” 洛清芷一笑:“他要是肯归顺,我欢迎。” “你就不怕他是无锋,假意归顺,最后要你的命?” “有你在我手上,他不敢。” “我什么时候能见他?” “随时,我也希望你能劝劝他,为我做事,至少能有所得,为无锋,只会赔上性命。” “带我去地牢吧。”陆翎冉面无表情。 “ 不用,你在这等着。” 半个时辰后,泽黎带着寒鸦拾进屋,他浑身是伤,洛清芷喂了一颗续命丹给他:“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好好聊聊。”洛清芷起身欲走,忽有想起,转身说道:“哦,那个容熙,吃了我一剂散魂散,两个时辰后便会毒发,能不能救她,就看你们了。” 陆翎冉气愤的起身:“你说过不伤她的,为什么出尔反尔?” 洛清芷将她按在座位上:“我没有伤她,现在她还是好好的。只是两个时辰后会是什么样子,我就不敢保证了。” 寒鸦拾淡淡的开口:“毒发时会怎么样?” “化做一滩血肉,奇臭无比。”洛清芷说完微微一笑:“你们好好聊,我去给你们准备些吃的。” 随着洛清芷离开,屋内恢复平静,陆翎冉开口说道:“她想我们归顺,帮她铲除无锋。” 寒鸦拾:“你想吗?” 陆翎冉犹豫着点了点头:“我想报仇,我也想离开无锋。” “好。”寒鸦拾简短的回应。 “那你?” 寒鸦拾看着她的双眸,温柔一笑:“我帮你。” 陆翎冉:“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对我和容熙这么好?我们是无锋的刺客,你只需要训练我们即可,为什么要搭上自己。” “真的想知道?” “嗯。” “自从我接手你和容熙,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了。寒鸦柒曾经警告我,做寒鸦要无情,否则会害死自己。但我发现我做不到,寒鸦玖和十一也做不到,就连他自己也没做到。” “情?对我们?” “没错,对你们。只有你们在我身边时,我才感觉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把你们养大,是因为我想做人,不想做鬼。” 寒鸦拾说完,满堂寂静。陆翎冉看着他温柔的神色,有些恍惚,他究竟是谁。 屋外,洛清芷在院中徘徊,泽黎端着饭菜走到她身边:“姐姐,饭菜备好了。” 洛清芷看了看那简单的热菜热饭:“给他们送进去吧。” 泽黎点了点头:“姐,我刚才看见徵公子在门外,你要不去看看吧。” 洛清芷盯着门外,思忖片刻:“嗯,你送进去之后,去医馆把夏夏带回来吧。” “好。” 第105章 露出爪牙 泽黎端着饭菜进屋,洛清芷,整理好心情,走出院门。 果然,宫远徵站在雪青院门外的不远处,听见身后有声响,转身过来:“我就是想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 “现下没有什么了,该做的事也都做的差不多了。” “那,那我。徵宫,还有事忙,我走了。” 两人都有一些小心翼翼,洛清芷通红的眼眶和他的软软的语气,都在昭示着他们对彼此小心而又亏欠的爱。 宫远徵见洛清芷没有说话,转身欲走,洛清芷终是忍不住,拉住他的手,哽咽道:“对不起,我......”洛清芷强忍住哭腔:“我没有别的办法,你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宫远徵没有回头,却努力握着她的手,一滴眼泪在抬眸的瞬间滑落。她说当她没有来过,这怎么可能呢。他们一起度过寒冬,迎来春日,却要在满城花开时分别。我们讨厌离别,可人生却又偏偏充满了离别。 宫远徵终是没有回头,良久的沉默后,他松开了洛清芷的手,独自回到了徵宫。洛清芷看着他的背影,心痛不已,难以呼吸,她呆呆的抬头,天空上只有乌云,不见其他。 “姐,姐姐。”泽黎出门寻找洛清芷,未见到人,便开口叫起来。 “别喊了,我在这。” 泽黎回头,见洛清芷坐在一处台阶上,眼睛通红,他慢慢走到她身旁坐下:“姐,你是不是舍不得宫远徵?” 洛清芷没有回答,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低头,手背上忽地多了一滴泪水。 “姐姐,我其实一直不懂,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宫远徵?明明完颜大哥比他优秀,也比他认识你在先,还,还那么喜欢你。可你偏偏只喜欢宫远徵,他到底哪里比我哥强?” 洛清芷沉默半晌:”以后,你就知道了。“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以后,以后,就不能现在说吗?” “因为说不清,爱一个人,是说不清缘由的。” 泽黎叹了一口气:“大哥也这么说,看你们这样,我宁愿以后也不明白。”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泽黎看着洛清芷难过的神情,安慰道:“姐姐,你要真的放不下他,不如就留在宫门,你要做什么事,我替你去做。” 洛清芷擦掉脸上的泪水:“这件事,只能我去做。泽黎,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保护好自己。璟和严齐不能永远保护你,他们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你没办法永远跟着他们。而我......总之,你要学会过自己日子,做你自己,知道吗?” 泽黎伸手擦了擦洛清芷脸上残留的眼泪:“我知道,将来你们都会娶妻,嫁人,成家。我想好了,如果有一天你们不需要我在身边了,我就带着我的朋友回雪狼谷,过我从前的日子。” “不可以,你要过好的日子,雪狼谷的日子,不能再过了。” “姐,你知道我为什么进宫门后的那几天,总是跟你对着干吗?” “为什么?” “因为我生气。” 洛清芷破涕为笑:“我怎么惹你了?” “我之前总以为你会跟完颜大哥在一起,我都想好了,以后,你们成婚,我就求大哥给我一间屋子,我要守在你们身边。等你们有了孩子,我就教他们驯兽,让我的朋友们保护他。可结果......” “所以你就生气了?” “嗯。” 洛清芷笑着轻抚着他的头发:“泽黎,有些人这辈子注定只能做兄妹,有的人也注定会成为你的牵挂。” “哎呀,我不懂,也不想懂,你们高兴就行。” 洛清芷无奈一笑:“屋里的人商量的怎么样了?” “他们答应了,姐,你要带他们出宫门吗?” “他们这把剑,当然要带走。” “我用不用传消息给我们的人,让他们来接应我们?” “用,不仅要传,还要传到无锋的耳朵里。” “我能杀人吗?” “你只要不怕造下杀孽,想怎么杀,都随你。” 春光和煦,不同于初来宫门时的寒风,宫尚角让洛清芷去校场等他,她便一早等在校场。 不久前,他们在这比试武艺,大家都在,看客开心,比试的人也打的爽快。可今日,场中不见旧人影,她也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小姐,角公子来了。”月影提醒着。 洛清芷一袭白衣,转头见他身着墨绿描金骑装,竖起马尾,带着长刀,盛气凌人。 “尚角哥哥。” 宫尚角打量着她:“去换身衣服,我在场中等你。”说完便走,洛清芷拉住他的衣角:“有话直说就是,为何还要换衣服。” 宫尚角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场中:“还记得你之前在这比武吗?” “记得。” “你这身衣服不适合比试,去换了。” “你要跟我比试?” “是。打赢我,我送你出宫门,输了,你就要听我的。”宫尚角说的认真,面容严肃。 “尚角哥哥,这没有意义。且不说我能不能打过你,我就是输了,我也不会留在宫门,我的路,该我自己走,旁人代替不了。” “替不替的了那是后话,就算是要离开宫门,我也要看看你还有没有自保的能力,我不想我的盟友是个废物。去吧,换了衣装,让我看看你真正的本事。” 宫尚角说完,径直走到场中,活动筋骨。洛清芷远远望着他,她明白,今日,她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洛清芷转头去换衣服,一刻钟后,当初一身月白色束腰外衣再次穿在洛清芷的身上。她还是喜欢这身衣服,也因为这是第一次她和他联手时所穿。 洛清芷迈入场中,宫尚角见她的模样,勾起一侧唇角,将手里的剑扔给她:“来吧,试试你的剑法有没有退步。” 宫尚角拔出自己刀对着洛清芷,洛清芷却迟迟没有拔剑:“尚角哥哥,你知道的我打不过你。” “你洛清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还少吗?你要是不想离开宫门,那就不必拔剑。” 洛清芷无奈,心下一横,拔出利剑:“尚角哥哥,得罪了。” 长剑直指宫尚角而来,宫尚角出刀抵挡忽地手腕一转,刀刃划过洛清芷的脖颈。两人在场中你来我往,月影看的着急,洛清芷本就输了大半内力给泽黎,此时还没有恢复。宫尚角步步紧逼,完全没有放水之意。 双刃相击,带着破碎的寒光,宫尚角用力一击,洛清芷抵抗不住他的力量,疾步后退。宫尚角趁此,一把长刀自上而下的劈下来,洛清芷闪身躲避,接着想要施展轻功飞身至他的身后,却不曾想,宫尚角退后一步,用足力气,将她拉了下来。 洛清芷情急之下,甩出暗器。宫尚角翻身躲过。洛清芷见此,想要趁热打铁,挥剑而上。只不过宫尚角的反手抵挡时刀反射出的光亮照到洛清芷的眼睛。她眼前一黑,抬手挡光间,被宫尚角踹飞出去。等她想要站起回击时,刀刃已指在喉间,这场比试,她终是输了。 洛清芷扔了手里的剑:“我输了,但我绝不会留在这儿。” “我知道。” “什么意思?”洛清芷不解。 宫尚角收起长刀:“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吗?” 洛清芷不语,宫尚角接着说道:“出剑犹豫,步伐凌乱,面对你的敌人心慈手软。你明明有暗器,却不早用,非要等我耗尽你的力气时才拿出来。我要真的是你的敌人,你早就死在我的刀下了。 洛清芷,没有杀人的厉气最后只会被人杀。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出宫门?是打算去送死吗?” 洛清芷狡辩道:“你又不是无锋,我当然不会对你下毒手。” “我站在你的对面,就是你的敌人。敌人不会因为你是谁而网开一面,他只会要你的命。” “所以,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我质疑的不是你的能力,而你的态度,你的心。 你没有发觉你变得心软了吗?不管是对南笙还是那几个无锋刺客。 心软就会有软肋,有了软肋,就会给敌人可乘之机。你要想离开宫门,就要变回从前的洛清芷,懂吗?” 洛清芷抬眼望着他:“我还是我,从未变过。” “但愿如此。” 洛清芷转身欲走,宫尚角冷声道:“回来!” “又怎么了?” “接着来,什么时候打赢我,什么时候离开。” 洛清芷无奈一笑:“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这是离开宫门的条件。” 宫尚角对洛清芷来说是一个既温暖又威严的存在,他救她回去,所以她敬重他。但也因此对他说的话有些出于本能的不敢反抗,当然,怒火上头时除外。 一遍遍进攻,一遍遍被摔倒,踹飞。接着站起来,再次循环。宫尚角一遍遍激发着她,他要被磨平利爪的狼,重新焕发出她曾经的野性。 不知过了多久,口吐鲜血的洛清芷,拿着短刃,抵在宫尚角的心口。眼神中狠厉,让他看见曾经杀死无锋刺客时的洛清芷,没有犹豫,一刀毙命。 洛清芷已经杀红了眼,宫尚角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一记手刀砍在她的后颈。接着洛清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宫尚角将人抱回角宫,上官浅在榻前照顾她,直至洛清芷醒来。 “醒了?” 洛清芷浑身都疼,挣扎着坐起来:“我怎么在这?” “角公子带你回来的?你浑身是伤,他也是。你们这是怎么了?” 洛清芷扶着脑袋:“他让我跟他比试,打伤的。” 上官浅:“角公子说等你醒了,让你去正殿找他,他有事相告。” “只有他在吗?” 上官浅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一笑,解释道:“今日,徵公子送新娘出宫门,估计要晚上才能回来。” 洛清芷心里一松,和上官浅坐了一会,便去了正殿。 正殿前,洛清芷鼓起勇气,长舒一口气,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黑衣,正襟危坐的宫子羽和换了里衣的宫尚角。 “尚角哥哥,执刃大人。” 宫尚角:“伤,没事吧?” 洛清芷:“没事。” “过来坐。” 洛清芷闻声乖乖坐在一旁,宫子羽见她的模样,不禁笑出声,说道:“你这个样子倒是罕见,果然,恶人还要恶人磨。” 宫尚角侧头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没文化就多读点书,这都是什么用词。” 洛清芷有些不满:“我不是一直这样吗?执刃大人有意见?” “没有,我怎么敢有。” “找我什么事?” 宫尚角开口道:“我们商量过了,你要出宫门为你母亲报仇,宫门不能阻拦,所以过几日,我们会送你离开。” 洛清芷难以置信:“真的?” 宫子羽:“真的。你可以走,当然,不走是最好的。” “该我走的路,别人替不了我。” 宫子羽:“宫门规矩虽然严苛,但人之常情我们也能理解。我们商议过了,远徵弟弟,已经及冠,身为男子不该只蜷缩在宫门一角,该出去历练历练才是。所以,我们打算让他也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洛清芷闻言心中划过一丝欣喜,后又被理智所取代:“不可以。” 宫尚角脸色一变:“什么?” 洛清芷无所畏惧:“你们要他历练我管不着,但不可以是现在。在无锋被铲除之前,宫远徵不能离开宫门。” 宫尚角:“我知道你的心意,但这是唯一能两全的办法,你难道不想跟他长相守吗?” “我想,但我更想他平安。” 宫子羽:“远徵弟弟出去历练是件好事,以他的身手,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那也不行。他从没有离开过旧尘山谷,也没有看过外面的肮脏险恶,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执刃大人,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但我不能让他冒险。”洛清芷站起身跪在两人面前:“算我求你们,让宫远徵平平安安的在这宫门里,不要让他出来趟这潭脏水,即使有一天我们攻入无锋,也不要让他去。” 宫子羽和宫尚角对视一望,宫尚角起身扶起她:“这是你的心意,但也要看远徵怎么想。” “尚角哥哥!” “不要过于执着,放宽心,他尊重你的选择,你也要尊重远徵的选择。” 洛清芷望着他,她无比希望宫远徵能有个不同的选择,一个没有她的选择。 第106章 离别前夕 沸腾的热茶顶起壶盖,发出焦急的响声。三人静默不语,宫尚角拿起茶布翻开盖子,将茶水倒入茶盏。 “远徵配的药茶,试试。” 洛清芷听到宫远徵的名字,无声弯起嘴角,带着笑意,拿起茶盏,仔细品尝。宫尚角接着倒了一杯给宫子羽。宫子羽闻了闻,轻尝一口,抬眼看到洛清芷乖巧的样子,打趣道:“我其实一直不太明白,你明明是只狡猾的狐狸,可看起来却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真是厉害。” “执刃大人最近想必看了不少书吧?” “此话何意?” 洛清芷没有回答,只是含笑低头喝茶,宫尚角偷笑着望了她一眼,宫子羽有些反应过来:“你跟远徵还真是一对,一样的嘴欠。” “执刃大人好端端的怎么骂人啊,明明是你先说我的,怎么反倒说我嘴欠了。” “哥!你看看她。” “你自己挑的头,自己摆平。” 宫子羽不忿,又不能对洛清芷怎么样,只能忍下这口气,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地牢的侍卫说你剥了青叶的皮?” “是又如何?” “这么狠?你就不怕晚上做噩梦?” “噩梦是恐惧黑暗的人的一种心理暗示,我一直就在黑暗中,有什么可怕的。” 宫尚角面色平淡,不着痕迹的转着手里的茶盏:“过两日鼓制好,我让人送到你的据点。” “旧尘山谷中有影卫在,去找他们即可。” 宫子羽听着就头疼,皱起眉头:“你又把人带进来了?” “他们又没做什么,执刃大人是在怕什么呢?” “你!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上次闯入宫门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你既然决定离开宫门,这几日你便收拾收拾行囊,等药王谷的人接走南笙,我让人送你离开。” 洛清芷眉色一转,手指摩擦着茶盏的一边:“药王谷的人来了?” 宫尚角:“后日就能到山谷。” “来的人是谁?” “南篥,南箫和南笙的同胞哥哥。” 宫子羽:“你和南箫合作的事我知道,但是药王谷并不知道这件事,万一他们问起?” “问起就说南箫为了江湖正义,也为了药王谷的清誉,知错就改,愿意以身犯险,绝无怨言。” 宫尚角:“有些牵强。” “那又怎么样,既定的事实,谁也无法改变,不如给南箫一个好名声,我想药王谷也不会多说什么,他们心里清楚的很,自己家的事上不得台面。” 宫子羽:“就算我们能糊弄过去,但南箫那儿呢?他要是知道你骗他,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无非就是杀了我,可且不说他是否能杀了我,就是能,他也不会冒这个险。” 宫子羽:“仔细说说。” “如今,我所扮演的角色可是与无锋有血海深仇的江湖正道,他杀我就是摆明要与武林正道为敌。正所谓一荣共荣,一辱共辱,若这事在江湖上传开,药王谷还有什么脸面在这江湖上立足,让家族蒙羞之人,药王谷会放任逐流吗?再者,那些与药王谷有过节的人,又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向他们发难呢?” 宫子羽:“南箫心思深沉,他做的事可不是寻常人能想到的。” 洛清芷带着笑容,将手里的茶盏轻轻拿起:“就算是南箫弃家族于不顾,执意要杀我泄私愤,但别忘了,杀我,就是与影卫为敌。我要是真的死了,影卫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会取他首级,以告慰我在天之灵。更何况还有璟他们,别的我不敢说,完颜璟必定会杀了他。” 宫子羽听着她的话,冷笑一声:“我就说你是一只狐狸,两头堵,亏你想的出来。” “执刃大人,人心难测,总要长个心眼,才不会横死街头。” 宫子羽:“骗人骗得如此理直气壮,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那又怎样,药王谷要是真的一团和气,我就是想骗也无从下手啊。还是那句话,骗人也要有的骗才行,南谷主要真是一碗水端的平,南箫又怎么会信我的话。这都是他们自己惹出来的祸,怪不得旁人。” 宫子羽:“哥,她一直这样吗?” 宫尚角:“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还不明白吗?” 宫子羽感叹道:“可怜南箫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是被舍弃的棋子,殊不知,这都是你的鬼话。我倒是想看看,他知道真相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我要是他,就算知道真相,也会将错就错,绝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宫子羽站起身:“行,他不给自己惹麻烦,我希望你也不要给宫门惹麻烦。哥,剩下的事,你和她说吧,我还要去长老院,先走了。” 洛清芷不以为然的挑眉,宫子羽刚走出去两步转头回来:“这几日抽空去趟羽宫和商宫,我姐姐和阿云,都有东西要给你。” “给我?什么东西?” “那就不清楚了,话我带到了,走了。” 宫子羽离开,宫尚角添上新的茶水给洛清芷。屋外雾气朦朦,不见天日,扰的人心烦。 洛清芷见他添水,遮住杯口:“不喝了,我该回去了。” 宫尚角:“等等,执刃说的事,我还没告诉你,听完再走。” 宫尚角起身,洛清芷忙跟着站起来,宫尚角低声道:“去书房。” 两人一前一后,金复见此,忙打开书房门等候。两人进屋后,金复关上房门,守在门外。 宫尚角走到一侧书架将密信拿了出来:“这是我最近查到的无锋踪迹和一些投靠无锋的门派的消息。 有一批寒鸦在旧尘山谷,有一些,正前往京都,我想应该是冲着洛家去的。之前,无锋曾袭击过洛家,致使洛家损失惨重。完颜璟离开宫门前我们商议了一下,他会将影卫精锐全部派出去,一些守在洛家,以防无锋再次袭扰,一部分守在严家,严齐现在身体已经逐渐康复,但为了严家的安全,还是要让人暗中守卫。最后一部分,也是你最好的杀手,他们将会不断袭击无锋据点,为宫门联合其他江湖正派争取时间。” “旧尘山谷的寒鸦找到踪迹了吗?” “他们毕竟是寒鸦,不会那么容易让我们找到,还需要一些时间。” “嫂嫂告诉我寒鸦玖曾经想让寒鸦拾的两个魅学会明哲保身,那我想他应该是看在寒鸦拾的面子上,不想他的人全部折进去,想要保护她们。不如,用寒鸦拾钓出寒鸦玖,为我们所用,帮我们找出旧尘山谷潜藏的无锋刺客。” “无锋之人,心思狡诈,就怕没有那么容易。” “就算他不配合,还有寒鸦拾在。” “万一他们另存心思......与其靠他们的诚意,不如靠我们的手段。” “捏住他的软处?” “没错,有了软处,他才会听话。” “我们有陆翎冉在手。” “还不够。” “那喂他一颗离魂丹?” “可以一试。” 两人眼神对视,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洛清芷将密信,折好放进怀中:“尚角哥哥,宫门在江湖上的威望,我们没人比得过,联合其他门派的事就辛苦你了。” “自然。你也要记住,出了宫门之后,一切小心。不要心慈手软,我希望见到曾经的你,懂吗?” 洛清芷微微一笑:“明白,放心吧。有事,我会让人送信给你。这次,我们一定要将无锋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宫尚角欣慰的看着她:“我让人准备了饭菜,在这吃了再走吧。” “不用了,我想回去陪陪夏夏。” “我让人去带她来了,你们一起在这吃了再走。” 宫尚角把洛清芷当成妹妹一样看待,从前她在这宫门里和宫远徵吵吵闹闹,他虽然有时也觉得头疼,但也乐在其中,这才是家该有的样子。 如今洛清芷就要离开,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毕竟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也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想到以后这角宫里会安静许多,不免有些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