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傻儿子》 第1章 爹爹爹,你先听我狡辩!? 大魏元成六年盛夏。 东京汴梁城。 正值中午。 太阳十分毒辣。 翠竹坊秦府院落里的水井旁。 昏迷三天刚苏醒的秦游蹲在水桶旁用冷水冲脸。 倒影中的青年鼻子是鼻子眼是眼,他都找不到任何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帅气。 “这世间任何一个形容词用在自己身上都显得俗不可耐。” “帅,实在是帅到宇宙爆炸!” 秦游对水中自己的倒影发出geigei的怪笑。 对自己的这具皮囊是越看越满意。 没错,秦游实际上是一个穿越者,前世为了挣那点三瓜两枣玩命的工作,最终猝死在工作岗位上。 不知道是不是投胎的时候忘记喝孟婆汤了,他是带着记忆降生的。 现在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八年了。 这辈子出生官宦世家,上面有一个当过首辅的爷爷,下面有个当户部侍郎的爹。 可谓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不摆烂不当纨绔子弟都对不起自己这个身份。 “公子,公子。” 正当秦游沉浸在自己容颜中时,背后的廊道内急急匆匆跑来一个一字眉青年。 秦游闻声,扭头看去,看见跟他从小玩到大的阿福眉飞色舞的跑了过来。 阿福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一字眉仿佛要飞出额头。 他笑道:“公子,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秦游白了他一眼道:“好消息。” 阿福嘿嘿笑,“好消息是热气球找到了,没坏还能用。” 秦游大喜,追问道:“坏消息呢?” 阿福当即支支吾吾地说道:“坏消息是我们那天撞上了北齐和西夏的使团。 西夏使团在陛下面前要求严惩咱们,此事闹得全城沸沸扬扬。 大老爷狠生气。” “卧槽!!”秦游眉头上扬,当即爆了一句粗口。 这事闹大发了。 西夏在和大魏的对战中连连失利,请来北齐充当和事佬这事他是知道的。 他也没想到自己试飞热气球就误打误撞的撞到了使团。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要看皇帝是怎么处置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他爹秦方昂那里他少说也得被打一顿。 “快去老太爷那里!!” 秦游豁然起身,想去自己爷爷那里去避避。 哪知回头就看见一个手拿藤条的中年人站在廊道上黑着脸看着自己。 此人正是他爹秦方昂,四十七岁的户部侍郎。 他吓了一跳,赔笑道:“爹,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 秦方昂皮笑肉不笑的假笑道:“想去你爷爷那里?” “对,儿子晕了三天,是该去给爷爷报喜。”秦游点头,眼睛已经在四处张望,在想跑路的路线。 “????” 秦方昂脸上青筋暴起,手持藤条抽在地上,怒道:“你这孽子还想报喜,我看你是想气死我给我报丧是吧。” 听着藤条破空的声音,秦游全身都紧绷起来,这玩意他可没少被打,都已经有了阴影。 “爹爹爹,你先听我狡辩!?” “不对,你先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冲撞北齐和西夏使团,解释你被西夏人抬着在汴梁城逛了十几圈?” “你知不知道你丢尽了大魏脸面,丢尽了秦家脸面?” 秦方昂怒喝,这句话让秦游脸色大变。 西夏人居然抬着昏迷的他在汴梁城逛了十几圈,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爹,此事儿子错了,你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秦游跪下,深知个人的屈辱不算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摆脱下面即将到来的危机。 西夏人就是个二五仔,肯定会借题发挥拿他来恶心大魏朝堂和秦家。 秦方昂看秦游跪下,恨铁不成钢地举起手中藤条,心里无比纠结。 自己打还是不打。 秦游在他眼中比所有人都聪明,就是不用在正道上,常做些惊人之举,被人家戏称是傻子。 就在他纠结的这个时候,一个沧桑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孽子,你想做什么?” 秦方昂听见这个声音,身体不由得哆嗦一下,扭头就看见廊道入口走来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 在看见老头背后两个鬼头鬼脑的青年,当即回头瞪了秦游一眼。 他急忙将手中的藤条藏在背后,笑呵呵的说道:“爹你怎么来了。” 秦政冷哼,三步并作两步的走来,指着秦方昂的鼻子大骂,“老子再不来,你是不是要把我的乖孙打死。” 秦方昂一头黑线,“爹,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秦游这次不仅丢人丢到西夏和北齐那边,也把咱们秦家的脸都丢尽了。 西夏现在在陛下面前吵着嚷着要严惩他,你让儿子怎么办?” 秦政大怒,“怎么办?怎么办?你这个当爹的不想办法,来问老子做什么?” 秦方昂:“......” 看见秦方昂吃瘪的模样,秦游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声音气得秦方昂三尸神暴跳如雷。 “你小子还敢笑,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事,朝廷本来能从西夏拿五百万贯,现在人家赖着,一分也不给。” 秦方昂指着秦游的鼻子破口大骂,真是气得不行。 但秦政当面,他也不敢举起藤条。 这时,秦府的家仆急急忙忙来到众人面前。 “老太爷,皇宫来人了。” 秦方昂和秦游心头咯噔一下。 皇宫这时候来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反倒是秦政十分淡定,看见秦方昂的脸色,怒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再怎么样,陛下还能赐死游儿不成。” 接着又看向秦游,和蔼可亲的笑道:“乖孙别怕,有爷在,谁都不能拿你怎么样?” 秦游大喜,急忙起身挽住秦政的手臂转身离开,边走边说。 “阿爷真好,不像有些人,只会打孩子。” 这小子!!! 秦方昂看着秦游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 秦家正堂前。 一个中年太监看见秦方昂手里拎着藤条,笑呵呵的问道:“秦侍郎这是要打秦公子。” 秦方昂尴尬的将藤条藏着背后,先前太生气给忘了,现在被别人点出来,让他十分尴尬。 秦政问道:“张公公前来,可是宫里有旨意。” 张让恭敬的颔首。 秦家所有人当即跪在地上侯旨。 张让急忙说道:“陛下吩咐相爷免跪。” 秦政严肃地说道:“礼不可废。” 张让也没多说,拿出圣旨宣读。 “奉, 天承运皇帝,制曰:秦方昂教子无方,令其好生教导子嗣,罚奉半年警之。” 秦家人面面相觑,当即就知道了皇帝对此事的态度。 秦方昂大喜,急忙谢恩。 张让将圣旨放在秦方昂手中,看着陆续起身的秦家人,目光落在扶着秦政的秦游身上。 “还有一事,北齐公主三天后,也就是端午那天在兰苑举行诗会,点名让秦游参加。” 喜上眉梢的秦家众人,闻言又忧愁起来。 第2章 打的就是西夏人 当天晚上。 秦家的人陆续回来。 一家大老爷们汇聚一堂。 秦政高坐首位,左边下首坐着的是秦方昂、秦方行、秦方载三兄弟。 右边下首坐着的是秦游的大哥秦永、堂哥秦钟。 一家子听见北齐的清河公主指名道姓叫秦游去参加诗会,都急得不行。 秦游自幼就不喜读书,肚中半点墨水没有,去参加诗会,不是丢脸去了吗。 “今天,你们每个人都必须给我拿出三首诗来,不然不准睡觉。” 主位上的秦政发话。 一群人当即就苦着一张脸。 左边第三位油腻的中年人抓耳挠腮地笑道:“爹,您看我就免了吧,儿子肚子里那点墨水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行,你就算是挤也得给老子挤出来。” 秦政严厉拒绝,拍着扶手大喝了一声。 害得秦方载一张圆脸幽怨的看着站在堂中央的秦游。 秦游急忙为他三叔秦方载说情,“爷爷,三叔就算了吧,他写的诗拿出去只会让别人笑话。” 秦方载年少顽劣,是汴梁的头号纨绔子弟之一,常年混迹于烟花之地,写的诗词露骨风骚,秦游不敢用。 “对对对,游儿说得对,我写的诗难登大雅之堂。”秦方载连忙点头附和,暗中和秦游挤眉弄眼。 秦方昂也在一旁开口,“爹,诗会上也用不了多少首,干脆一人一首得了。” 秦游也是立即附和,“对对对,最好都不用作了,大家都回去歇息吧。” 一群人闻言,差点被秦游没心没肺的话雷倒。 大家都在为他出谋划策,急的不行的时候。 这小子倒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真是让他们气死。 秦政剜了秦游一眼,板着一张脸说道:“一人两首,就写关于端午的。” 秦游自讨没趣的蹲在大堂中央,只看见大家脸上都露出思索之色。 坐在末尾的秦方载给秦游一个眼神。 秦游了然,二人悄悄摸摸的逃了出来。 刚出门,秦方载就将秦游夹在腋下,低声道:“你小子真是的,一人犯错全家吃苦。” 秦方载长得人高马大,身材在秦家中最胖,长得白净,留着两搓胡子,是一个油腻的中年帅大叔。 平日里和秦游关系最铁,好似哥们儿。 秦游扭头看向秦方载的双下巴,无奈道:“冤枉啊三叔,我哪知道那天会撞上北齐和西夏的使团啊!!” “先不说这个,北齐那个小娘们怎么回事,指名道姓要你去参加什么破诗会,你们俩认识?” 秦方载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把秦游松开。 秦游听见这事就恼火,“认识个锤子,我连人都没见过。” 秦方载见状,拉着秦游说道:“不管这些,叔叔请你去秦淮河快活去,听说最近来了不少其他地方的花魁。” 秦游眼前一亮,也不管其他人还在为他绞尽脑汁的写诗词,和秦方载勾肩搭背的离开秦府。 秦方昂等人做完诗才发现秦游和秦方载已经消失。 气得一众人高血压飙升。 “爹,老三真是的,你得好好管管他了。” 秦方昂气得脸色发青的在秦政面前告状。 秦方载的大儿子秦钟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他在谏院每日当值,偶尔听见同僚谈论他爹时,他都想和他爹断绝父子关系。 无他,他爹年轻的时候真是劣迹斑斑,除了手上没有人命,啥都干过。 直到如今,汴梁城里提到秦方载这个人,都还在嗤之以鼻。 秦政脸上也挂着怒气,当即就派人把叔侄二人在秦淮河的花船上把人抓了回来。 秦游只是被说了几句,秦方载就惨了,被秦政用藤条追着打,最后还被罚跪祠堂。 总之就是一个惨。 让大家都怀疑秦方载不是亲生的。 秦方昂神色幽怨的将目光从祠堂秦方载的背影上收了回来,幽幽开口。 “爹,你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秦游就是被你惯出来的。” “子不教父之过,你倒还怪起我来了。” 秦政勃然大怒,抬起藤条梆梆敲了秦方昂两下。 秦方昂落荒而逃,碰见这么个不讲道理的爹,他也是十分无奈。 一侧的秦方行开口说道:“爹,北齐公主是来大魏招婿的,她叫咱们家秦游去参加诗会,是不是也有这个意思。” 秦政放下藤条皱眉,“游儿虽然顽劣了一点,但北齐公主能相中他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游儿在相貌这方面比我当年只差了那么一点。” 秦方行理所当然的点头,皱眉说道:“若真是如此,就怕游儿真的被相中,反引得陛下猜忌。” 秦政脸色阴沉的颔首,秦方行的担心不无道理。 北齐公主地位特殊,大魏谁都可以娶这个女人,唯独他家不行。 “你们做的诗寻常,要想在诗会上大放异彩很难,按照这小子的脾性, 估计那天过去人家诗会也差不多结束了,倒不用担心许多。” 秦政心情好了许多,他这个孙子可不傻,只是比别人懂得更多而已。 翌日。 秦游就像没事人一样,手中捏着一把折扇带着福禄寿三人在街上晃悠。 作为最近汴梁风头最盛的‘名人’。 他的出现当即就让不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被西夏人抬着在汴梁城里闲逛的事情。 秦游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回头瞪着那些舌根长的人。 在转头回来,就看见前方,一个西夏人贵族带着两个仆人迎面走来。 那西夏贵族显然认识秦游。 看见秦游,当即眼前一亮,嘚瑟的说道:“哟,这不是我们前几天抬着在汴梁城里闲逛的秦家公子吗。” 秦游闻言,脸色当即一沉,给福禄寿三人一个眼神。 三人当即会意,凶神恶煞的拎着棍子走了上去。 西夏贵族脸色大变,这尼玛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谁家出门会带着棍子的啊!! 他心里慌了神,大声质问道:“秦游,我是李从惊,我爹是西夏大将军李尚义,你敢动我。” “他奶奶的,打的就是西夏人。” 阿福的一字眉上挑,凶狠异常的出手,当即就把拦路的一人打得嗷嗷叫。 三人将李从惊主仆三人一顿胖揍。 最后还是巡检司的人来得及时,这才救下李从惊主仆三人。 巡检司的校尉看见打人的是秦家的秦游,被打的是西夏人,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事他不好处理只能都带回去让巡检司的上官头疼去。 第3章 什么档次,敢和我秦游用一样的牢房 巡检司衙门。 巡检使罗素头疼的看着秦游和李从惊。 这二人中秦游是户部侍郎秦方昂的幼子,上任首辅秦政的孙子,背景强大。 而李从惊是西夏大将军李尚义之子,李尚义是西夏皇帝的义兄,背景同样不差。 要是以往,秦游和别的纨绔子弟打起来,他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不行,秦游打的是西夏人,而且还是在西夏和大魏谈判的时候将人打了。 这事性质十分恶劣,处理不好,他这乌纱帽也别想要了。 秦游看见了罗素的为难,便主动开口道:“罗大人,这是我和李从惊的个人恩怨,他的医药费我出了,你也不用太为难。” 罗素脸一黑,正色道:“我的秦大公子,这是医药费的事儿吗?这是国与国之间大事。” 一旁的李从惊也扬言威胁道:“秦游,你殴打外使,破坏和谈,你们皇帝是不会放过你的。” “聒噪!!” 秦游大怒,挑眉上去一脚蹬在李从惊肚子上。 李从惊惨叫一声,退后几步撞到兵器架上,和兵器架一起摔倒。 罗素大惊失色,没想到秦游敢在他眼前动手打人,丝毫不给他面子。 “秦大公子,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可以吗?” 罗素声音带着哭腔的说道,忙不迭的上前去就要将李从惊扶起来。 秦游在一旁冷哼道:“罗大人,西夏此前不过是大魏边疆野人,我大魏好心收留他们。他们却举兵造反至今。 大魏打西夏就像老子打儿子,老子打儿子算是添乱吗?” “啊这!!” 罗素人觉得秦游说得很有道理,手不由得一松,刚起来的李从惊又倒了下去。 李从惊又气又怒,翻身起来指着秦游怒道:“秦游,你给我等着。”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巡检司衙门。 罗素急忙将其拦下,和颜悦色地说道:“李公子,事情还没解决,你还不能走。” 李从惊就像被踩住了尾巴,跳了起来怒斥道:“什么还没解决,秦游打的人,我凭什么不能走,你们大魏的人都是这么无礼的吗。” 罗素愕然,解释道:“按照大魏律法,你二人乃恩怨动手,秦公子也愿意付医药费,你要离开也就说这事就这么算了。” “这是什么狗屁律法,你们的律法能用在西夏人身上吗?” 李从惊指着罗素的鼻子破口大骂,态度十分嚣张。 罗素的脸一沉,他当巡检使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指着鼻子臭骂。 虽然这个官当得窝囊,但也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李公子,我在郑重警告你一次,这里是大魏巡检司,不是在西夏,容不得你胡搅蛮缠。 本官有理由怀疑是你在街上出言挑衅秦公子在先,秦公子这才动手打人。 而且你态度猖狂,指鹿为马,藐视巡检司。 本官有理由关你三天以示惩戒,好让尔等异族知晓。 在我大魏境内,异族犯法与魏人同罪。” “好!!” 秦游鼓掌叫好,不由得高看罗素一眼,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讲出了他的心声。 李从惊脸色反复变换,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吵着吵着不仅没有什么效果,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不忿的说道:“秦游打了我,凭什么不关他。” 秦游白了他一眼,看向罗素,说道:“罗大人,我那间牢房没人住过吧!!” 罗素笑呵呵的摇头,“没有没有,一直都给秦公子备着,先前我已经让人去打扫过了。” 秦游点头,看向瞠目结舌的李从惊,坏笑道:“罗大人能不能把他安排到我的旁边。” “没问题。”罗素答应,扭头板着脸说道:“来人,还不送秦公子回家。” 当即就有人点头哈腰的给秦游领路。 这一幕幕看得李从惊瞠目结舌,脑子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这巡检司怎么对于秦游来说就像是回家一样。 他想破脑袋也搞不懂。 罗素随后板着脸看着李从惊吩咐道:“来人,带下去,关秦公子身边。” 李从惊被两个人左右架住,让他瞬间惊醒过来,惶恐的大吼道:“你们敢动我,我爹可是西夏大将军李尚义。” 然而,根本没人理他。 最终他还是被关进了巡检司的大牢里和秦游作伴。 李从惊是被推进牢里的,惨兮兮的跌倒在地上。 两个仆人当即上去嘘寒问暖。 旁边的秦游隔着木柱子看着他惨淡的模样,冷笑道:“真当这里是西夏了,好儿子。” 李从惊听见这个是怒火中烧,扭头看去,当即愣了神。 秦游所在的牢房,不仅干净整洁,家具更是应有尽有。 这尼玛哪里是来坐牢的。 这分明是来享受的。 妈的!! 李从惊越想越气,立马起身大声嚷嚷。 “来人,来人。” 秦游和福禄寿三人笑呵呵的看着李从惊表演。 不多时,牢头不堪其扰,一脸不悦的走来。 李从惊指着秦游那一间牢房,质问道:“凭什么他那里有吃的有住的,我这里就是烂草堆,我不管,我这里必须和他那里一样。” 牢头不屑的上下打量这李从惊,这让李从惊觉得十分羞辱。 他大怒道:“你特么是聋子吗?赶紧给老子弄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牢头脸色乌黑的冷哼道:“你算那根葱,你能和我们秦大公子比吗? 我们秦公子每个月至少来这里三四回,还想和秦公子的一样? 什么档次,想和秦公子用一模一样的牢房。 滚滚滚,哪边凉快那边呆着去。” 刚这话让李从惊大惊失色,不由得看向秦游。 秦游的笑容让他自愧不如。 他已经觉得自己够纨绔了,没想到秦游比他更狠。 一个月来三四回,回牢房不就像回家一样吗。 比不过比不过。 “老刘,你过来。”秦游喊到。 牢头的脸当即换了个脸色扭头走了过去,谄媚的笑道:“秦公子。” 秦游从身上掏出一锭十两银子,笑道:“你刚刚那句话说得不错,什么档次,敢和我秦游用一样的牢房。 这钱按老规矩来,剩下的给你和其他兄弟分了。” “谢公子,谢谢公子。” 牢头老刘眉眼起开,笑得合不拢嘴,头点得如捣蒜。 秦游摆手,老头屁颠屁颠的离开。 这前后态度的变化,就像几个大嘴巴子抽在了李从惊脸上。 两人对视,秦游脸上带着讥笑。 李从惊气得血压飙升,放着狠话道:“秦游,老子那天就该把你扒光了游街示众。” 秦游脸一黑,“阿福阿寿阿禄,给我揍!!” 当下,福禄寿三人推开牢门出来,掏出钥匙把隔壁的牢门打开。 李从惊等人惊愕。 这特么怎么回事??? 救命!!! 他们为什么会有钥匙。 第4章 那个,你们牢房还喂了猪? “爹,我错了,别打了,再打就死人了!” 巡检司的牢房里,被打成猪头的李从惊放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大声求饶。 秦游正吃着烤鸡的鸡腿,闻言站在木柱前冷笑道:“早点喊这一声爹不就没事了吗?偏偏要嘴硬,活该。” 接着他对福禄寿三人说道:“好了,饶他们一条狗命。” 阿寿张手抓住李从惊的头发,面目狰狞的发出警告,“以后夹着尾巴做人,要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罢,暴力的松开李从惊,转身同阿福阿禄离开牢房。 李从惊躺在地上,只感觉自己全身没一处好的地方。 他怨毒的看了秦游一眼。 秦游那浅浅的笑容让他觉得比阎王还可怕。 他急忙闭上眼睛。 太疼了,不想动。 秦游和福禄寿三人正吃着东西的时候。 牢头忽然带着一个中年人进来。 这个中年人一眼就看见了秦游那间牢房的不同。 他不由得皱眉。 现在大魏牢里的生活都这么好的吗? 有吃有喝和家里一样。 等到了秦游隔壁牢房,中年人的脸色一僵,只看见凌乱的干草堆上躺着三头猪。 中年人扭头问牢头老刘,“那个,你们牢房还喂了猪?” 老刘错愕,说道:“什么猪?他们就是你要找的李从惊。” 说着,他已经掏出钥匙打开牢门,进去吼道:“快起来,有人来捞你们来了。” 中年人脸上的错愕顿时变成震怒。 地上的李从惊闻言,睁眼看见了中年人,当即就忙不迭的爬起来控诉秦游和巡检司的罪行。 “钟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秦游和巡检司上下合其伙来欺负咱们西夏人。 你看看,秦游这是来坐牢的吗?这他奶奶的明明是来度假的。 秦游还有牢房的钥匙,能够自由出入,他先前还叫人进来把我打了一顿。 你是西夏大使,你必须得为我做这个主,必须在大魏皇帝面前控诉秦游和巡检司的罪行。” 有了撑腰的人,李从惊语速飞快地说道,显然这些话已经在脑子里过了很多遍。 钟盛脸色铁青,看向隔壁吃瓜的秦游,质问道:“秦游,你行凶作恶,眼里还有王法吗?” 秦游十分鄙夷这种动不动就拿大道理来压人的行径,嗤笑一声,“当然有,但我们都是热血青年,几句话发生口角打起来很正常。” 钟盛语塞,恼怒道:“好一个牙尖齿利的小子,这笔账我们西夏记住了。” 面对这个威胁,秦游不屑一顾,呵呵道:“记住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你们西夏还能打到汴梁来。 这次要不是有北齐皇室出面,大魏大军早就打到你们兴庆府去了。 在哔哔,小心小爷哪天把你们西夏给灭了。” 狂!! 猖狂!! 钟盛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秦游这样猖狂的人。 这番话把他的肺都要气炸了。 秦游这时上下打量着钟盛,说道:“穿儒衫,学的是圣人之学,身上流的是汉人血,却甘愿为党项人做狗。 我要是你爹,当初就应该把你射墙上,要不然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噗!! 钟盛气得吐血三升,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说话就像刀子一样。 李从惊惊呆了,这尼玛还怎么搞。 西夏大使都要被秦游这瘪犊子气死了。 走走走!! 李从惊急急忙忙带着两个仆人把钟盛带走。 这牢是待不了一点了。 等他们离开,牢头老刘对秦游竖起了大拇指。 他刚见到西夏大使时,对方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头都抬上了天。 没想到差点被秦游几句话气死。 实在是太爽了。 爽到起飞。 而巡检司大牢内发生的事也传到了宫里。 皇帝听太监张让的话,嘴角不由得抽搐,不可置信的问道:“西夏大使真被秦游那小子气晕了。” 张让笑呵呵的点头,“秦游出口成脏,西夏大使活生生被气晕在牢里。” “派御医去看一下,免得人家说咱们大魏没有礼数。” 皇帝简简单单吩咐了一句。 这事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小得不能在小的小事。 不过想到秦游的顽劣,皇帝也不由得头疼。 “北齐的清河公主指名道姓让他参加诗会,告诉巡检司,可不能把人关久了。” 张让闻言,躬身答应,“遵旨。” ...... 端午那天清晨。 牢头老刘亲自送秦游离开巡检司大牢。 “公子,现在天色还早,要不咱们去秦淮河看龙舟去!” 阿福站在秦游身边提议道。 秦游颔首同意。 端午前后几天秦淮河最为热闹,赛龙舟是白天最为隆重的活动。 晚上则是游晚市放河灯。 这个时候也是姑娘最多的时候。 几人来到秦淮河。 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 在人群中,秦游看见了和他打赌的岳鹏。 岳鹏出身武将世家,其父是当朝国公郑国公。 两人论身份差不多, 论年纪也一样大。 但二人就是尿不到一壶去,时常拌嘴打架。 岳鹏看见秦游,圆圆的脸上当即露出一抹贱兮兮的笑容。 “呦呦呦,这不是咱们的秦公子吗?那天我看见你被西夏人抬着全城闲逛,还以为是秦公子的特殊爱好呢?” 秦游太阳穴的青筋暴起,看见岳鹏那张脸他就忍不住想打人。 他冷哼道:“岳鹏,少他娘的废话,西夏人我已经收拾。 既然今天咱们撞见了,也省得本公子上你家找你,把赌注给我,你就可以滚了!” “赌注?什么赌注??”岳鹏装傻充楞。 秦游眼眸微眯,他此前和岳鹏拌嘴的时候就打赌让人上天,赌注一万贯。 因此他做了热气球,这才导致在后面试飞,热气球出了点小问题才被迫撞上了北齐和西夏的使团。 “装傻,你给我等着!!” 秦游罕见的放了狠话,让岳鹏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以往的秦游可不会这样,都是三言两语不合就动手。 岳鹏讥笑道:“今天真是稀奇,堂堂的秦公子居然威胁起人来了。 小爷就等着,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秦游冷笑,拂袖离开。 岳鹏身边的三个狗腿子见状也都愣了。 他们已经准备好和福禄寿干架的准备了,没想到人家就这么走了。 “公子,秦游是不是脑子坏了。” 岳鹏看着秦游的背影,冷笑道:“他脑子什么时候好过。 走,咱们玩咱们的,到晚上,咱们去参加北齐公主的诗会去。” 第5章 端午兰苑诗会 傍晚,兰苑。 这里是皇家园林,平时不对外人开放。 只因清河公主高姣姣的身份特殊,皇帝才特许她在这里开诗会。 皇后亦是让全城王公贵族家还未婚配的女子前来助阵。 兰苑俨然成了一个盛大的贵族相亲现场。 兰苑又分内外两院。 内院是女眷活动的范围,外院是男子活动的地方。 内院和外院之间有一条小河分开,两岸相互都看得见。 内院中。 高姣姣被一群妙龄女子如众星捧月般围着。 她身材高挑,面容清冷高贵,穿着简单的素色罗群,依旧难掩身上的贵气。 在一群穿着上好绸缎,颜色绚烂的妙龄女子中尤为显眼。 “听闻公主殿下指名道姓让秦侍郎家的秦游来参加诗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人群中,有一个圆脸杏眼的女子笑呵呵问道,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边缘坐在凉亭上的另一位女子。 众女闻言,皆是掩面而笑起来。 圆脸杏眼的女子可是郑国公的小女儿岳绮,因为秦游和岳鹏的关系,和秦韵也不对付。 在汴梁,谁不知道秦游是出了名的傻子。 肚中无半点文墨,来诗会不是丢人现眼吗? 高姣姣心里不悦,但还是平静地开口问道:“怎么,难道秦游没有资格来?” 岳绮笑着摇头,“公主有所不知,秦游好玩,不求上进,常做些惊人之举,在汴梁是家喻户晓的傻子。 肚中更是没有半点文墨,哪里会作诗,去逛花船倒是轻车熟路,熟稔得很。” 坐在边缘亭子上的秦韵黛眉倒竖,起身怒斥道:“一派胡言,我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岂是你们这些庸脂俗粉所能比拟的。” 高姣姣朝着这个声音看去,这才发现亭子中的女子和秦游有几分相似。 她眼前一亮,在其他人诧异的眼神下走了过去,抓起了秦韵的手。 杏眼女子反驳的话刚到嘴边,看见这一幕也不由得一顿。 高姣姣笑着问道:“秦游是你哥?” 众女见状,哪还不知道高姣姣喜欢秦游。 可她们想半天,也想不到秦游有哪里吸引人的地方。 秦韵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大方地点头。 高姣姣大喜,急忙追问道:“你哥跟你来了吗?” 秦韵愕然,有些难以启齿。 这时,旁边的岳绮就讥笑道:“公主殿下还不知道吧,前些天秦游在街上把西夏人打了,现在估计还在巡检司的大牢里呢!” 秦韵针锋相对的反驳,“胡说,我哥早上就放出来了,现在应该就在兰苑。”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提议道:“公主殿下,要不我们去水边的凉亭坐坐,你出题让才子们即兴赋诗,说不一定能看见秦游的佳作呢?” 秦韵皱眉,倒是不担心秦游写不出来,而是担心她这个便宜哥哥人还没来。 高姣姣同意。 一群人前往水边的凉亭。 对岸的才子们见状,纷纷打起了精神。 抱着一根柱子打盹的岳鹏听见周围的躁动声,也急忙睁眼,往水边挤去。 河边凉亭里的西夏皇子李从佑和大魏皇子济王曹尚目光也看向河对面的凉亭。 西夏皇子从西夏追到大魏,就是想获得高姣姣的芳心。 同样,曹尚也有这个意思。 高姣姣身材高挑,面似月神,他偶然见过一次就喜欢上了。 听见高姣姣要以才华招婿,他就做足了准备,目的就是俘获高姣姣的芳心。 他看见李从佑炙热的眼神,不由得冷笑道:“听说李兄最近到处求诗,就是不知道数量上够不够。” 李从佑闻言,面色一冷,哪还不知道曹尚在嘲讽他没有文化。 他呵呵一笑,得意地说道:“这就不劳济王操心,咱们等会儿比比就知道了。” 曹尚冷哼一声,就听见对岸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公主殿下以春为题,请对岸的诸位才子在一炷香之内的时间将诗词做出。” 众人一听以春为题,大多数人都陷入了沉思。 唯有少数人面色一喜。 曹尚第一个提笔作诗。 西夏皇子李从佑也当仁不让。 其余人见状,纷纷找地方提笔。 岳鹏提着笔抓耳挠腮,他虽然读过一些书,但让他作诗写词,那真是太为难他了。 他翘着嘴夹着毛笔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并没有看见秦游的踪影。 “他奶奶的,这小子不来,害老子垫底。” 看陆续有人动笔,他为了不垫底,挥笔在纸上写下: 树上桃花三两朵,一片两片往下掉。 行人拾起嘴里嚼,哎呀一声,是春天的味道。 他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惹得周边的才子纷纷侧目,过来一观,纷纷噗嗤一声放声大笑。 有人更是指着岳鹏写的诗,问道:“岳公子这写的是诗还是词,我才疏学浅,还请赐教。” 这话一出,引得所有人哄堂大笑。 听见周遭讥讽的笑声,岳鹏在心里大骂秦游。 要是秦游在,他就能跟着别人笑话秦游了。 而不是现在变成别人的笑柄。 现在还能这么办,他板着一张脸怒道:“那又如何,至少小爷写出来了,不像你们半天连个屁都憋不出来。” 有不少人笑着笑着就苦恼起来。 眼看时间将近,绞尽脑汁也写不出一个字来。 看见不少人吃瘪。 岳鹏将手中的笔一丢,嘚瑟的将诗作递到一个太监手里,由太监转送到内院。 曹尚一看岳鹏将自己难登大雅之堂的诗作都送了上去,暗自摇头。 将自己的诗作提起吹了吹墨,得意的看向一旁的李从佑,笑道:“李兄不好意思,本王已经先作好了。” 李从佑不甘示弱的提起自己的诗作,也象征性的吹墨,“我也作好了。” 周遭的人见二人已经在针锋相对,都避得远远的。 一炷香过后,外院收集诗作的太监将这些才子的作品都送到了高姣姣面前。 与此同时,在秦淮河玩了一整天的秦游才记起今天的诗会。 他急忙带着福禄寿三人赶到兰苑。 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围在水边,有人在读着诗作。 他走了过去,就听见对岸有女子的声音传来。 “接下来是来自郑国公府上岳鹏的诗作!!” 秦游闻言一愣。 岳鹏有出息了,居然会写诗。 他竖起耳朵听。 念诗的是高姣姣的侍女,看见手中的这份诗作,也忍不住噗嗤一笑,大声念到。 “树上桃花三两朵,一片两片往下掉。 行人拾起嘴里嚼,哎呀一声,是春天的味道。” “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其中有一个声音笑得最为放肆。 高姣姣 第6章 你人还怪好的咧!! “哈哈哈哈......” 秦游发出星爷经典般的笑声。 这个声音笑得放荡中带着几分放肆,让所有人纷纷回头。 岳鹏脸色铁青的看向秦游,此时此刻,他想把秦游撕了的心都有了。 你他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来就算了,还笑得这么讨打。 秦游却不在意岳鹏的神色。 上前去拍着岳鹏的肩膀,哈哈笑道。 “行人拾起嘴里嚼,哎呀一声,是春天的味道。 这句话说得真妙,真不愧是你啊岳鹏。” 岳鹏当即火冒三丈,双手攥紧秦游的领子,正要动手时就被一人拦下。 “岳鹏,这里是清河公主的诗会,容不得你们二人胡闹!!” 济王曹尚抓住岳鹏的手低声提醒道。 岳鹏看了曹尚一眼,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 曹尚是当今皇帝的弟弟,前几天刚获封济王,不是他能惹的人。 他松开秦游,还亲自为秦游整理褶皱的领子,呵呵冷笑道。 “秦公子出自书香门第,家里都是进士,想必诗才不错,要不来给大家来一首你的压轴大作。” 李从佑看见秦游,也是火冒三丈。 他们在战场打了败仗,本来想用秦游在大魏身上找回点场子。 没想到秦家和皇宫一点动静的没有,让他们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现在秦游的出现,更是让他脸色铁青。 但想到能让秦游在清河公主面前出丑,他神色也是一喜。 他积极附和道:“清河酷爱诗词,既然指名道姓让秦公子来参加诗会,想必秦公子文采斐然,学富五车。” 秦游听见这阴阳怪气的声音,朝李从佑看去。 他虽不认识李从佑,但从对方的穿着就知道是西夏人。 西夏人都是老阴阳人了,他才懒得理。 李从佑顿时无名火起。 自己好歹也是西夏皇子。 你特么看了一眼就算了,脸上那不屑的表情又算什么。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秦游,本王问你话,你耳朵聋了吗?” 李从佑拦住秦游,神色不善的质问道。 秦游掏着耳朵,皱眉说道:“这谁家的狗在乱吼乱叫,再不牵走,小爷可要打狗了。” 噗嗤!! 不知道是谁率先憋不住,发出了笑声。 李从佑仿佛被踩到了尾巴,阴沉着脸寻声看去,发现岳鹏捂着嘴憋笑。 岳鹏看所有人都看着他,当即挺直胸膛看着李从佑道:“看什么看,小爷笑就笑了,你能拿小爷怎么滴。” “你......” 李从佑怒不可遏,却拿岳鹏一点办法没有。 岳鹏和秦游是汴梁最有名的两个纨绔子弟。 一个秦游已经很难缠,更别提岳鹏了。 “行了,都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曹尚发话,眯着眼睛看向秦游,眼中闪过一丝不喜。 他曾经让他皇兄代他向秦家的秦韵求过亲,但当时秦政还是首辅,被婉拒了。 那时候的他在汴梁的贵族圈子里几乎抬不起头来。 他今天也想让秦游在所有人面前体会拿着抬不起头来的羞辱感。 “秦游,你人来都来了,不拿出一首来,说不过去吧!” 曹尚笑呵呵的说道。 秦游却闻到了煽风点火的味道。 这时,有个太监走了过来,在所有人面前说道:“清河公主有令,让秦公子以春为题在一炷香时间内赋诗一首。” 众人闻言,玩味的看向秦游。 一炷香内的时间他们之中不少人都难以做出一首来,更何况是不学无术的秦游。 而且清河公主都发话了,看秦游还怎么推脱。 秦游皱眉,却是不惧,大手一挥,说道:“何须一炷香,我马上就能作出来。” 此话一出,当即引得所有人哄堂大笑。 岳鹏更是笑得比秦游更张狂。 “吹,就你那水平,连我都不如,马上就能写出来,这种大话你也好意思说出来。” “你们都不信?” 秦游环视四周。 曹尚率先开口,“傻子的话,谁信。” 众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秦游也不介意别叫他傻子,看向曹尚道:“既然这样,济王可愿意和我赌一赌。” 曹尚眼前一亮,当即说道:“有何不可,你若作出来,本王狗叫三声。 你若作不出来,脱光衣服在秦淮河边狗叫边游泳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输了,你脱光衣服在秦淮河边狗叫边游泳。”秦游想都没有就答应,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曹尚。 曹尚当即被秦游看得全身发毛,不由得犹豫起来。 岳鹏见状,当即起哄道:“济王殿下不会是怕了吧!!” 李从佑也是戏谑的看着曹尚。 周遭质疑的神色让曹尚恼羞成怒。 都是年轻人,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 他当即答应下来,反正他是不会相信秦游有那个实力。 秦游却不想放过收拾西夏人的机会,他看向李从佑,戏谑的笑道:“喂,咱们赌什么?” 李从佑气得脸色发青,怒斥道:“本王不叫喂,本王是大夏太子胞弟靖王李从佑。” “哦!!”秦游漫不经心,“咱们就赌你在秦淮河狗叫三声吧,也不让你脱光游泳了。” 噗嗤!! 岳鹏当即就绷不住了,哈哈大笑道:“你人还怪好的咧!!” 其他人也是掩面而笑,嘲讽的意思不言而喻。 李从佑气得肺都要炸了,咆哮道:“赌就赌!谁输谁做。” “好!!”秦游也是痛快答应,当即喊道:“来人,笔墨纸砚伺候。” 岳鹏这个显眼包当即殷切的为秦游准备。 秦游也是毫不犹豫,当即就在白纸上落笔,歪歪扭扭的写下一行字。 岳鹏在一旁大声的念了出来。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众人闻言,不由得摇头。 更是有人点评道:“还行,不算太差!” 但曹尚和李从佑看见秦游依旧还在动笔,也不停下来想,这就让二人不由得提起了嗓子眼。 岳鹏依旧再读。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汴梁城。” 读完最后一句,岳鹏就像看怪物一眼看着秦游。 小丑竟是我自己? 秦游写罢,将笔一丢,拍拍手掌,转头看向曹尚和李从佑等人。 “写完了,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曹尚不可置信的上前,通读一遍,当即怔在原地。 此诗绝妙,不亚于一首千古名篇。 “不可能,这一定不是你作的!” 第7章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不可能,这一定不是你作的!” 曹尚此时的脸色就像吃了几只苍蝇一样难看。 其余人见状,纷纷围了上来。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汴梁城。” 一群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心里也不由得产生一个疑问。 这真是秦游作的吗? 秦游真能作出这等水平的诗? 李从佑眼中全是妒火,阴阳怪气的说道:“大家都知道秦游不学无术,没读过几本书,这首诗恐怕是抄他家某个人的吧!!” 这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岳鹏更是脸色幽怨的看向秦游,“家里进士多就是好啊!” 秦游一家子中,爷爷是进士,爹和几位叔叔是进士,就连几个哥哥都是进士。 一门六进士。 搁谁家谁不羡慕。 在场的才子中有不少都是国子监的监生。 他们都知道中进士有多难。 他们都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中进士。 但秦家不一样,要不是科举不准女性参加,秦家还能再出几个女进士。 所以所有人都以为秦游的诗是抄家里的。 秦游却不管他们的质疑,独独看向曹尚和李从佑二人,问道:“你们就说小爷作没作出来吧!!” 曹尚和李从佑十分不服气。 “此诗不是你作的,算不得数!”曹尚气愤地说道。 李从佑眼睛转动,脑海中灵光一闪,冷笑道:“你要是能再作出一首,本王便认输。” 曹尚闻言,跟着附和道:“你要是再能做出和第一首同样高质量的诗,本王也认输。” 他直接在李从佑的基础上增加了难度。 诗谁都可以作,但他不信秦家人能连续作出几首传世名篇出来。 李从佑和曹尚两人对视一眼,嘴角纷纷上扬。 这次,他们倒要看看秦游还怎么装。 “嘴硬是吧!”秦游嘴角上扬,丝毫不在意,将先前写的那一首诗交给一位太监。 随后他看向岳鹏,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小爷拿纸笔!” 岳鹏恼羞成怒。 他奶奶的,老子倒成了童子了。 他心里腹诽,但还是不由自主的为秦游准备纸笔。 秦游提笔看向李从佑和曹尚,笑道:“小爷从来都是以德服人,就多送你们几首。” 一旁的岳鹏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了解,还真被装到了。 李从佑和曹尚却是不信,认为秦游不过是嘴硬而已。 另一边。 拿了诗的太监马不停蹄的将诗送到了内院。 “诗来了诗来了!!” 在万众瞩目之下,高姣姣将秦游的诗作收下。 对岸的动静她们都瞧见了,但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秦游的诗作送来,所有人都愣了。 “这才过去多久就作出来了,我看是秦游乱写来应付公主殿下的。” 岳绮在高姣姣面前上着眼药。 一旁的秦韵倒是显得云淡风轻,也不争辩。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哥究竟有多大才。 高姣姣也不由得微微皱眉,也觉得秦游在敷衍。 打开看了之后,冷艳的脸上顿时浮现震惊之色。 众女见状不对。 有人将诗念了出来。 一首诗完,全场震惊。 高姣姣的眼中多了几分喜色。 其他人却神色古怪的看向秦韵。 岳绮更是阴阳怪气的说道:“秦游肚里能有多少墨水,我看这诗恐怕是别人作的,他只不过是抄的而已。” 先前他哥岳鹏那首诗不诗词不词的可是让她在所有人面前丢尽了脸。 现在让她找到了嘲讽的目标。 秦韵知道岳绮为什么会这么针对秦游。 不过是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秦游在同龄人面前说过岳绮太胖的缘故。 岳绮的小心眼在她们这个圈子是出了名的。 她也不争辩什么。 只听对面又传来嘈杂的声音。 众女的视线随即被吸引过去。 对面的曹尚和李从佑脸色铁青的看着秦游一下拿出五首品质不亚于第一首的诗词,一时间也是哑口无言。 岳鹏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秦游。 秦家再多进士,也不可能拿出这么传世名篇出来。 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秦游把前人的诗作都拿来自己用了。 这小子可真够无耻的。 岳鹏心中大骂,正想呵斥秦游,但看见其他人面色凝重,到嘴边的话当即就意识到不对自己滚了回去。 要真是秦游抄的,这些饱读诗书的才子不会是这个神色。 难不成。 这些都是秦游自己写的。 岳鹏瞪大眼眸,不可置信的神色中带着几分幽怨。 他认为秦游背叛了他。 明明都是人见人恶的纨绔子弟。 你特么居然在背后偷偷优秀,真的是侮辱了纨绔这两个字。 秦游也看见岳鹏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以为岳鹏是在觊觎他的美貌,连忙转移目标,视线落在了曹尚的身上。 “济王殿下,现在你可服气。” “我......” 曹尚气得脸色发青,找不到话说,但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输了。 开什么玩笑,认输了就要脱光在秦淮河狗叫着游泳。 这么丢脸的事情,谁敢做。 秦游浅浅一笑,看向李从佑。 李从佑早有预料,嘴硬地说道:“一口气写出这么多,怎么证明都是你写的。” 秦游眼眸微眯的看着二人,也没逼迫。 不多时,他写的这些诗来到高姣姣等人手里。 高姣姣当即宣布第一局是秦游最佳,并让人带话,不管后面如何,都愿意请秦游一见。 这无异于让秦游成了众矢之的。 能来参加诗会的,哪个不对清河公主抱有幻想。 第二轮不出意外,高姣姣以夏为题,时间也是一炷香。 曹尚和李从佑等人重拾信心,但还是分得有一部分注意力在秦游身上。 岳鹏已经放弃治疗,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站在秦游身边。 秦游无视这个显眼包,提笔就写。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眼皮一跳。 几个呼吸,秦游一首关于夏的词便跃然纸上。 随即将笔一丢,十分的潇洒。 一旁的岳鹏愕然,抓起纸张大声朗读起来。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卧槽,秦游,你他娘的什么时候换了脑袋,借小爷用用!!” 岳鹏已经严重怀疑眼前的秦游是别假冒的了。 又来一首名篇,他已经绷不住了。 其他人听见这首词,已经没了斗志。 有珠玉在前,他们写的那些简直就上不了台面,拿出去只不过是在丢人现眼。 曹尚和李从佑二人心理在逐渐崩溃,但还是不服输,还是在最后的一点点时间内憋了一首出来。 但在这一轮最终还是秦游最忧。 接下来的三轮题目分别是秋、冬、端午。 秦游又毫不费力的拿出三首高质量诗词。 彻底击溃了曹尚和李从佑的心理。 就连内院的一众女眷都对秦游产生了好感。 秦游站在曹尚和李从佑面前,笑呵呵的说道:“现在你们可服气,可不要忘了我们的赌注。” “秦游......” 曹尚和李从佑二人只感觉体内气血翻涌,喊了一声便双双晕倒。 “呃!!” 秦游错愕,回头看向所有人,说道:“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所有人愕然:“......” 第8章 诗会结束,消失的人 大魏亲王和大夏皇子昏倒的消息传到了内院,也让众女错愕不已。 唯有高姣姣神情冷淡地吩咐报信的太监:“送两位殿下回去,顺便让秦游等着,本宫要见他。” 说完,又回头看向其他人,说道:“今日诗会就到此为止,本宫就不送诸位了。” 众女面面相觑,心中五味杂陈。 任谁也没想到,一向不学无术的秦游居然会这么有才。 她们看向秦韵,心想秦家都是一群怪胎吗? 秦韵在她们这个圈子内也是个才女,其水平不下一个进士。 就在众女转身离开时,先前出门传话的太监又急匆匆跑来。 “回禀公主殿下,秦游说没时间转身就离开了兰苑。” “呃……” 所有人惊愕的看向高姣姣。 秦游这番操作把她们都搞麻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高姣姣对秦游有好感。 万万没有想到秦游居然会拒绝高姣姣的好意。 现在她们不知道秦游是真傻还是假傻。 倒是有不少人玩味的看向秦韵。 秦韵此时此刻也是一头黑线。 她看高姣姣皱着眉头,下意识的为秦游解释,“公主殿下,我哥应该是有重大的事才会急着离开。” 就在其他人觉得高姣姣不会轻信秦韵的敷衍时。 高姣姣却若有所思的点头浅笑道:“这样啊!那我明天上门拜访吧!” 噗...... 一群人震惊的看向这位北齐公主。 秦游这么无理她都不生气,还要主动上门。 这是什么操作,这一手让她们属实是想不到。 秦韵惊讶的同时也只能表示欢迎。 另一边。 热闹的街上。 秦游背后跟着一个甩都甩不掉的跟屁虫。 “诶诶诶,秦游你等等我!!” 岳鹏不知道是哪根筋错了,飞快的跑到秦游面前将其拦下。 秦游心想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皱着眉头不耐道:“有事就说有屁快放。” 岳鹏笑呵呵的搓着手,一双眼睛贱兮兮地笑着,搂着秦游的肩膀转向一侧的巷道内。 两人的仆人剑拔弩张的跟在背后。 他眉飞色舞,兴致勃勃地边走边小声说道:“秦游,你给我写一首豪气的诗词,也让我回去给我爹开开眼界。” 秦游皱着眉头瞥了岳鹏一眼,两人从小打到大,只要岳鹏撅屁股他就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这小子平日里没少被他老子暴打,问他要诗也是想在他老子面前装13,嘚瑟嘚瑟。 岳鹏看见秦游皱着眉头,当即大方的开口,“你给个数,我买。” 果不其然。 秦游眼前一亮,当即就开口说道:“一千贯。” “成交!!”岳鹏爽快的答应,并叮嘱道:“记得明天给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秦游颔首停下脚步。 岳鹏也顺势抽回搭在秦游身上的手,扭头说道:“今天高兴,小爷请你去勾栏听曲。” 秦游上下打量着岳鹏,笑道:“我还有事,今天就不去了。” 岳鹏一脸可惜,“可惜了,青云馆最近来了不少乐师呢。” “改天吧!!”秦游笑道,福禄寿三人围了上来。 岳鹏带着自己仆人往前走。 秦游给福禄寿三人一个眼神。 三人会意,取下别在腰后的短棍,快步上去,给岳鹏主仆三人一人一下。 “带走!!” 秦游看着晕倒的三人,一脸坏笑。 他可是记着早上秦淮河边岳鹏嚣张的模样。 正想怎么下手,岳鹏就主动来给自己送人头,这就怪不得他了。 福禄寿三人当即将岳鹏主仆三人背上,一路出城,到了城外的土地庙。 另一边。 兰苑诗会产出的诗词也被抄送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神色震惊的看着摆在桌案上的九首诗词。 他问张让,“这真是秦游一个人写的?” 张让苦笑着点头,“奴婢虽然也不相信,但兰苑那边传来的消息就是秦游一人所写。” “若真是如此,秦游之才,远超秦家所有人百倍!” 皇帝面色凝重地开口。 张让震惊,不可置信地说道:“陛下这句话也太夸张了,奴婢不敢相信。” “朕也不敢相信。”皇帝起身,走到门口,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远处的万家灯火。 沉默良久之后,皇帝面色平静地吩咐道:“将这九篇都抄送秦府。” 张让躬身答应,并以最快的速度抄送秦府。 秦方昂送走宫里来的小太监后,神色阴翳的看向一旁的管家。 “钟叔,秦游和秦韵回来没有?” 钟叔说道:“大小姐回来了,四公子还没有。” 秦游在家排行老四,秦韵在女娃中排行老大。 秦方昂点头,嘱咐道:“先派人去把秦游找回来,顺便把秦韵叫来。” 钟叔点头答应,当即就去叫了几个人去寻秦游。 秦方昂急急忙忙拿着手中的东西去找秦政。 秦政在看完秦游在诗会上作的那些诗后,不喜反忧。 他知道秦游并不傻,反而很聪明。 但现在看来,这是聪明过头了,简直就是一个妖孽。 这九首诗词随随便便拿出一首来都是传世之作。 秦游一晚上就能作出如此之多高质量的作品,不得不让他怀疑。 “爹,秦游是不是撞邪了。” 作为父亲的秦方昂面色凝重的说道。 秦游什么水平他还不知道,是万万写不出来这些诗词的。 秦政点头,也觉得秦游应该是撞邪了。 恰好这个时候秦韵走了进来。 “爷爷,爹!!” 秦韵喊了一声。 秦政看见秦韵,脸色露出溺爱的神色,急忙招手道:“韵儿过来!” 在秦家,他最稀罕的就是秦游和秦韵了。 秦方昂脸上露出老父亲般的微笑,笑着问道:“韵儿,快给你爷爷和我说说兰苑都发生了什么?” 秦韵眼尖的看见桌子上的诗,当即就把兰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秦政和秦方昂二人面面相觑,各自都神情凝重起来。 “老大,你明天亲自去福昭寺请远觉大师来为游儿驱邪。”秦政吩咐道。 秦方昂点头答应。 秦韵张大嘴巴,问道:“阿爷,你和我爹都觉得我哥中邪了。” 秦方昂点头,“你哥那个德性能作出这么的千古名篇,可不就是撞邪了。 这事你不要和你娘说,我怕她担心,等她从你外婆家回来我会亲自和她说的。” 秦政也叮嘱道:“按你爹说的去做,北齐公主那边你去说一下,就说秦游这段时间暂时不见外人。” 秦韵无奈答应。 次日。 秦方昂一早就去了汴梁城内的福昭寺。 但找了一晚上的秦家却没有找到秦游。 秦游常去的地方他们都找了,但都说没见到。 秦游就这样不见了踪影。 “找,接着找!!” 秦府秦政气急败坏的说道。 第9章 你小子特么是个活阎王吧 秦政在得知秦游昨晚上是和岳鹏离开,便叫秦方载去郑国公府找人。 秦游和岳鹏虽然从小打到大,但秦家和郑国公府上的关系不差。 小辈之间的打打闹闹,他们是不会管的。 秦方载亲自上门询问。 郑国公岳衡亲自接待,在得知来意后便吩咐下人去把岳鹏叫来。 但得知的消息是岳鹏昨夜也没有回来。 岳衡遣人去找,也没找到岳鹏。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岳鹏,岳家人也急了。 岳衡在秦方载面前怒道:“他奶奶的,这小兔崽子几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等找到,看我不打死他。” 本来是来找人的秦方载看着身边不断有人走过,闻言也是苦笑连连。 “岳兄,先不说这些,依我看这俩孩子不知道跑哪瞎玩去了,咱们还是去城外找找。”秦方载提议道。 岳衡点头,和秦方载带着各家的人出城。 ...... 城外土地庙。 因为大魏开国皇帝崇佛,导致土地庙荒废了多年,很少有人会来。 土地庙前的空地上,秦游正带着福禄寿三人在烤从河里抓来的鱼。 一旁的树上还系着一根绳子。 在绳子的顶端,是一个硕大的热气球,离地得有二十米高。 篮子中,岳鹏的腿忽然抽搐了一下,紧接着慢慢睁开眼来。 “嘶!!” 后脑勺的痛让岳鹏的胖脸皱成了一朵菊花。 “妈的,这特么谁啊,下手这么狠。” 岳鹏手摸着后脑勺上拳头大的包,气急败坏的大吼了一声。 篝火旁的秦游等人纷纷看向阿福。 阿福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下手是重了一点。” 秦游没好气道:“下次轻点,学学阿寿阿禄。” “好好好,下次一定!!”阿福赔笑道。 秦游接着将手中的烤鱼丢一旁,拍着手起身来到热气球下,抬头看向头顶喊道。 “岳鹏!!” 篮子内还没缓过神来的岳鹏听见这个声音,急忙起身扒在篮子边缘往下看。 “卧槽!!” 他当即吓得双腿发颤,双手抓住边缘颤颤巍巍地蹲下。 “秦游,你他娘的搞什么?快放老子下去。” 秦游闻言,开口问道:“放你下来可以,但是咱们的赌注是不是该算算了。” “什么赌注??” 此时岳鹏的脑子是一团浆糊,什么也记不得了,只能死死抓住篮框,生怕自己掉下去。 这时,热气球一阵晃动。 岳鹏当即吓得哇哇叫。 不多时,热气球便稳当的落地。 秦游看见岳鹏抓住篮框的手指节都泛白了,心想不会被吓坏了吧。 “你没事吧?”秦游担忧的问道。 他和岳鹏虽然不对付,但也没想过会要害对方。 “妈的,你特么上来试试。” 岳鹏还没缓过神来,但嘴里还是破口大骂道。 秦游松了一口气,“还能正常骂人,那就没事!!” 接着他看向福禄寿三人,说道:”阿福阿禄阿寿,送岳公子上天。” “慢着慢着。” 岳鹏急忙起身,迅速的从半个人高的篮子内翻了出来。 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彻底放松下来。 “秦游,你小子特么是个活阎王吧,有你这么吓人的吗。” 后知后觉的岳鹏不忿的吼道。 秦游也没和他废话,直接问道:“你就说你上天了没有。” 岳鹏哽咽的看向眼前这个就像孔明灯的大东西。 先前往下看的那一幕回想起来依旧让他心惊肉跳,但同时又有些兴奋。 “他娘的,真想把你的脑子劈开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 岳鹏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也没想到他和秦游打的赌居然让秦游实现了。 “少废话,给钱。” 秦游白了岳鹏一眼,把手伸了过去。 岳鹏瞪眼,“你丫掉钱眼里了,我没那么多钱,一千贯还差不多。” 这次轮到秦游傻眼,“没那么多钱还和我打赌。” 岳鹏反驳,“小爷也没想到你能成,反正是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你......” 秦游看岳鹏的浑样,气得牙痒痒。 合着他忙活了这么久都白搞了,还惹得一身骚。 亏了。 还是血亏。 岳鹏看秦游生气的模样,心情好了许多,看见不远处的篝火上还烤着鱼,也是大摇大摆的走过去抓起来就吃。 秦游走了过去,冷笑道:“你还真是不客气。” 岳鹏呵呵笑,吃得满嘴流油,边咀嚼东西,边问道:“金钟金鼎人呢!” 秦游给阿寿一个眼神。 阿寿会意,当即进了土地庙把绑着的金钟金鼎给放了出来。 “公子,你没事吧!!”金钟金鼎问道。 先前听见岳鹏的惨叫,心里担心得不行。 岳鹏摇头,摸着后脑勺的大包,看向阿福说道:“你他娘的下手也不知道轻点,这医药费必须得让你家公子出。” 阿福赔笑着保证,“下次一定轻点。” “还有下次?”岳鹏瞪眼,后脑勺更痛了。 秦游没好气道:“吃完赶紧滚蛋,不然再让你上天一趟。” “真的!!”岳鹏放下手中的鱼,欢喜地看向秦游。 秦游诧异,“不是你没病吧,刚才不知道是谁被吓得哭爹喊娘,差点尿裤子。” 岳鹏的嘴却十分的硬,一脸正色的狡辩道:“我那是起床气,你就没有起床气吗?” “……” 秦游和福禄寿三人一阵无语。 先前在空中的时候嘴可没这么硬。 岳鹏为了证明,将手中的鱼一扔,抹着嘴上的油渍,起身就走到热气球边上翻了进去。 “金钟金鼎,来把绳子放了。” 金钟金鼎二人面面相觑,走过去劝诫道:“公子,这太危险了,你还是出来吧” 岳鹏不想在秦游面前丢脸,催促道:“快放。” 金钟和金鼎两兄弟面面相觑,无奈的走到树旁,正想动缠在树上的绳子时就听见秦游喊道。 “慢着!” 秦游走了过去,看着岳鹏黑着脸说道:“你不要命了,就这么解开,你会迅速上升,弄不好会出事的。” “呃!”岳鹏错愕,依旧嘴硬道:“你都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你真是……”秦游气得不行,翻了进去。 岳鹏错愕,“你干嘛?” “我特么怕你把自己玩死。” 秦游说完,让福禄寿三人拽住绳子,然后自己控制出油阀门来控制火焰高度升空。 热气球缓慢升空,岳鹏兴奋得高呼。 “我飞起来了,我飞起来了。” “真的飞起来了。”底下的金钟金鼎二人也傻了眼。 秦游和他家公子的打赌他们是知道的,没想到秦游真的有办法让人升天。 这在他们眼里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一幕恰好被赶来的岳衡和秦方载撞见。 第10章 我爹来了,我先晕了 郑国公岳衡和秦方载二人一起出城后就分开寻找。 相比城里来说,城外更加难找。 二人找了数个时辰也没找到。 阴差阳错之下,他们在土地庙附近碰见。 “这两小兔崽子到底跑哪去疯了。” 岳衡在秦方载面前暴跳如雷。 这时,秦方载带来的人中有人惊讶的指着天上的一个东西说道:“三爷,那不是四公子的东西吗!!” 大汗淋漓的秦方载扭头看去,赫然发现空中有一个类似孔明灯的东西。 这东西让他大喜。 他扭头看向岳衡,只见岳衡已经马不停蹄的快速离开,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跟上跟上。” 秦方载催促道,迈着沉重的双腿跟了上去。 待二人来到土地庙前。 看见秦游和岳鹏二人浮在空中缓缓上升,一时间也是傻了眼。 岳衡一个激灵,听见岳鹏的尖叫声后,脸上露出急色,大喊道:“儿子别怕,老子来救你。” 说罢,三步并作两步,速度如风般的来到树下,暴力将福禄寿三人拉开,自己一人拽住绳子。 福禄寿三人错愕不已。 只见绳子在岳衡急速脱出。 上方的热气球更是急速上升。 这猛然的变化让吊篮里的秦游脸色大变。 岳鹏更是吓得蹲下,双手死死的扣住篮子边缘,嘴里发出惨叫。 岳衡听见儿子的叫声,也是心急如焚。 当即就拽紧绳子,双腿扎着马步,强大的力道让他被热气球拖着往前走。 “卧槽!!” 秦方载看得心惊肉跳,和其他人一样急忙上前帮忙,却被岳衡喝止。 “退下!!” 所有人止步,震惊的看着岳衡猛地发力,双腿腾空后砸进地面,死死的嵌入泥土中。 两股巨大的力道在绳子中纠缠,导致顶端的热气球猛地一顿。 秦游和岳鹏都是脸色大变的跟着飞了起来。 好在二人都抓住的托住吊篮的绳子,这才没飞出去。 要不然这三四十米的高度,掉下去还不得粉身碎骨。 落地后的秦游忍着怒火往下一看,赫然发现一个中年人正双手拽着绳子。 紧接着他脸色大变。 热气球居然在缓慢往下降。 要知道,他还没降低油阀的出油量。 现在热气球的升力完完全全可以将一头牛托起。 然后,在这样一个巨大的力量上,居然会有人强势的将热气球往下拖。 那这人是有多大的力气。 平静下来后,他知道下方的人没有恶意。 所以他便主动降低出油量,减小上升的力道。 之后热气球平稳的落地。 岳鹏也回过神来,气愤的往下一看,当即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惊慌的坐下,说道:“我爹来了,我先晕了,他要问起,你就说是被他害的。” 说完,眼睛一闭,双腿一蹬,‘真’晕了。 秦游:“......” 热气球缓慢降落在地上,一群人围了上来,包括岳衡。 “儿子儿子!!” 岳衡嘴里念叨着,看见岳鹏昏迷的模样,更加急切了起来,将人从吊篮里拉了出来。 “儿子儿子,你没事吧!!” 岳衡又是掐人中又是抽脸的模样让秦游不由得一笑。 “你小子还敢笑。”看见秦游在偷笑,秦方载就没好气道:“全家人都找了你一天了。” 秦游错愕,“找我作甚?” 看他不像是假装的,秦方载是又气又怒。 “你说找你干什么?你老实交代,那些诗真是你写的?” 秦游默然,从秦方载的模样就能看出秦家现在对他的态度。 他以往对外的人设就是傻子,纨绔子弟,不是勾栏听曲就是秦淮河花船游荡。 就这样一个书没读几本,写字歪七扭八的傻子怎么能写出那么多的绝世名篇。 “我抄的!”秦游大方承认。 昏迷中的岳鹏闻言,顿时瞪眼失声道:“秦游,你他娘的骗我。” 殊不知,岳衡老脸一黑,合着老子又是掐人中抽脸蛋子。 这小子搁这给老子装晕。 “老子打死你这个混蛋。” “爹爹爹,我错了......” 岳鹏急忙求饶,起身想跑路。 但岳衡是谁,大魏的大将军,一手抓住岳鹏的腰带,直接提到自己面前,无情铁手在岳鹏的屁股蛋子上暴躁输出。 “嗷...” 秦家的人看得津津有味。 岳鹏看见秦游和秦方载二人看得起劲,顿时就涨红着脸。 这尼玛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秦游,你他娘的不准看。”岳鹏大喝,接着脸色痛苦起来,“嗷嗷嗷......爹爹爹,轻点。” 岳衡库库打。 秦游库库笑。 岳鹏库库叫。 秦方载摇了摇头,他家就不会这样暴力,只不过是罚跪祠堂三天而已。 “老岳,我先带秦游回去了。” 秦方载打了一声招呼,拉着秦游转身离开。 秦游吩咐道:“把东西带上。” 就在阿福阿禄阿寿三人正要收走热气球时,却被岳衡叫住。 “慢着!” 秦游等人回头。 “咋了老岳?”秦方载问道。 岳衡起身,面色凝重的看向秦游,问道:“秦游,这东西能否借给我用用。” 秦游错愕,并没有多想,点头答应,“伯父喜欢,送给您都成。” 岳鹏咬牙切齿的看向秦游。 他奶奶的,凭啥在老子这里就要钱。 秦游你这个贱人。 岳衡也是微微一愣,旋即正色道:“怎么能白拿你的,伯父就给你五万贯吧。” “好好好!!” 秦游满口答应,眼睛都笑弯了。 岳鹏也惊呆了,问道:“不是爹,你哪来的五万贯,咱家的钱不都在我娘哪里管着的吗?” 岳衡脸一黑,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小子倒好,库库就是乱说。 啪啪!! 不出意外,岳鹏又挨了两下。 岳衡干笑道:“哈哈哈,放心,钱晚上就送到。” 秦游笑着点头,今天才发现力能拽动热气球的郑国公居然也有可爱的一面。 岳鹏也并不是那么讨厌。 秦游拱手,和秦方载转身回城。 岳衡也没打岳鹏,而是让府上的人把热气球运走。 路上,岳鹏十分不理解他爹花五万贯卖这东西做什么。 “爹,这个热气球根本就不值这么多钱。”岳鹏捂着屁股吐槽道。 岳衡瞪了他一眼,怒斥道:“你懂什么,让你他娘的给老子多读读书,你却整天疯玩乱跑。 你看看秦游,不仅会写诗,还能弄出这个神器。 在看看你,老子恨不得打死你这小子。” “什么写诗,他是抄的!”岳鹏反驳,后脑勺又挨了一下,眼中顿时泛起了泪花。 岳衡怒道:“你他娘的懂个屁,那些诗老子从来都没有听过,他要抄也是抄他家的。” “......” 岳鹏委屈得想哭。 他们家能一样吗,人家一家子进士。 他家一家子武夫,能比吗!! 嘤嘤嘤...... 第11章 远觉大师,此子可继承贫僧衣钵 夕阳下。 秦游等人回了城。 翠竹坊秦府屋檐上七八只麻雀一字排开,脑袋灵动的看着下方。 院子里一众仆人正在一个青年和尚的指挥下搭建法坛。 正屋门前。 秦政和秦方昂得知秦方载带着秦游回来的消息,心上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 远觉大师,小儿就拜托你了。” 秦方昂忧心忡忡的站在一个红光满面的老和尚面前拱手道。 “秦侍郎客气,我与令尊乃是故交好友,令朗之事,我当尽心尽力。” 远觉一身深黄偏褐的禅衣,笑容和煦的点头,花白的胡须看着十分慈祥,好似真佛一般。 秦政也点头附和道:“远觉大师深得大乘佛法精髓,是当世为数不多的得道高僧,一定能挽救游儿于水火。”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仆人急匆匆跑来。 “老太爷,北齐公主来了。” 秦政和秦方昂二人面面相觑,各自脸上都有不解之色,猜不透这位齐国公主的心思。 “你且去迎接。”秦政吩咐了一句,并没有出面的意思。 秦方昂颔首,神色不定的出门。 而在另一边。 秦方载和秦游等人也从后门进了秦府。 二人刚一入门,管家钟叔就将二人拦住。 “三爷,四公子,老太爷和远觉大师在正堂等着你们的。” 秦游心头顿时咯噔一下,扭头看向秦方载,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问道:”三叔,远觉大师不是福昭寺的和尚吗?他来咱们家作甚?” 秦方载眼神游离,来时他并没有告知秦游真实情况,怕秦游中途跑路。 钟叔笑着解释道:“远觉大师和老太爷是故交,是叙旧来了。” 听着这话,秦游也没多想。 远觉大师和他爷是故交,他自己理应去见见。 随后,他跟着钟叔来到正堂。 看见院子里正在忙活的一众下人。 秦游本能的感觉到不对,正想说话。 就看见他老爹领着一个气质清冷的女子过来。 秦游一愣。 女子身着米色罗裙,领子和袖口以及裙边都绣有白色云纹,腰间系着黑色镶玉腰带,身材十分高挑。 其相貌十分出众,鹅蛋脸上的一双丹凤眼不失灵气的同时又多了几分高冷,高挺的鼻梁一侧点缀着一颗小痣,更显韵味。 她就这样款款走来,令人十分惊艳。 就算是秦游阅女无数,此人在他心中已经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就在他好奇此人是谁时。 秦方昂看见秦游,没好气道:“逆子,还不来拜见清河公主。” “呃!!” 秦游惊愕,眼前之人竟然是北齐公主,兰苑诗会的举办者。 可是她来他家做什么? 秦游皱眉,上前拱手行礼道:“草民秦游,拜见公主殿下。” 高姣姣看见秦游,脸上不自觉的浮现一抹红晕,冰冷的眼睛也多了几分笑意。 看见秦游皱着眉头,便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可是不欢迎我。” 秦游错愕的抬头撞见高姣姣的眼睛,这幽怨的语气和落寞的表情是怎么肥事? 他试探性的问道:“公主殿下,咱们认识?” 秦方昂当即怒道:“逆子,怎么和公主说话呢?” 骂完秦游,他又对高姣姣和蔼的笑道:“殿下请先前往内宅稍候。” 高姣姣颔首,跟着王府的下人进了内院。 秦游上前低声问道:“爹,她来咱们家做什么?” 秦方昂看向高姣姣的背影叹息一声,“孽缘啊!!” 秦游一头雾水,“爹,你中邪了,胡言乱语什么?正好远觉大师在,让他老人家好好给你把个脉。” 秦方昂当即被这话梗得头疼,怒道:“滚!” “好嘞!!” 秦游大喜,就要回自己的院落。 秦方昂立马拎着秦游的后领子,冷笑道:“你小子又给我耍花招,赶紧进去,别耽搁时间。” 秦游当即耷拉着脑袋,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想借机离开。 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还是逃不过他爹的法眼。 就这样,秦游被他爹拽到了正堂内。 堂内秦政和远觉大师相谈正欢,看见二人,也是停止了交谈。 远觉大师看见秦方昂手中的秦游,深邃的眼神当即大放异彩。 “此子与佛有缘。” 正堂内所有人惊愕。 秦游本来觉得眼前这个老和尚挺慈祥和蔼的,没想到开口就说他与佛有缘,让他对老和尚的好感大减。 他不耐地说道:“老秃驴,你乱说什么,小爷才不想做和尚。” “大胆!!” “放肆!!” 秦政和秦方昂同时呵斥。 秦游顿时就缩了缩脖子,很少看见他爷对他发火。 秦政心里虽然对远觉那句话十分不爽,但秦游没大没小的话让他很生气。 他呵斥完秦游后,看向远觉大师,一脸不悦的说道:“远觉,你少打我孙子的主意。” 远觉大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脸上依旧笑着,“的确是贫僧孟浪了,但此子慧根极高,若是跟着贫僧,日后可继承贫僧衣钵。” 这下轮到秦政和秦方昂震惊了。 旁人也许就知道远觉是得道高僧。 但他们可是清楚,远觉还是大魏国师,地位和首辅相当。 而且大魏历代皇帝崇佛,在地位上实际要比首辅高一些。 远觉说秦游能继承他的衣钵。 一时间秦政和秦方昂又担忧起来。 他二人一个是前任首辅,一位是户部侍郎。 二人深知僧人的危害。 大魏开国至今也有二百余年,国中寺庙发展至今已经三千余座,僧人更是有数十万之多。 且历任皇帝都会赐下土地,时至今日已经不计其数。 这些僧人不事生产,地中所出又不上税,俨然已经成为拖累大魏的毒瘤。 当今皇帝已经察觉到这一点,已经暗中部署。 秦游若是和僧人沾上关系,那对他秦家来说将会是灭顶之灾。 秦政郑重地说道:“远觉,这事休要在提。” “贫僧省得。”远觉大师双手合十,祥和的说道。 但是一双慧眼看着秦游,让秦游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他皱着眉头,十分讨厌这种感觉。 “ 阿爷,爹,没事的话我先回房了。” 他刚转身,就被秦方昂拎住了衣领。 秦政面色凝重的看向远觉,说道:“大师,就麻烦你了。” 秦游有种不好的感觉,他爷变脸怎么会这么快。 秦方昂板着一张脸说道:“别乱动,让大师给你好好驱驱邪。” “哈???” 第12章 生错了地方 秦游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他爹和他敬爱的阿爷竟然认为他撞邪了。 秦政看秦游愣神的模样,痛心地叮嘱道:“乖孙放心,远觉大师是得道高僧,不是街上坑蒙拐骗之辈。” 秦游流出感动的泪水,“阿爷,你这是坑孙子啊!” 秦方昂见状,看向远觉大师,忧心忡忡地说道:“大师你看,这小子又在说胡话了。” 秦游:“......”你可真是我亲爹。 远觉大师浅笑着回应秦方昂,将目光看向秦游,举起了四根手指。 “秦小施主,请问这是什么?” 秦游不耐烦地白了一眼,说道:“四!” “是四吗?”远觉笑问,声音空灵。 “废话,不是四是什么?”秦游没好气道,觉得眼前的老和尚莫名其妙。 远觉大师摇头,正色道:“四只是表象,这是人的贪嗔痴恨,也可以是四欲。” 秦游挑眉,“我去,你和我玩尬的是吧! 什么贪嗔痴恨,什么四欲那只是你附加上去的,我不懂。 在我眼里,这四根手指代表的就是四,而不是代表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远觉大师愣神。 秦方昂对秦游的态度十分不满,开口呵斥,“秦游,你怎么和大师这样说话。” 远觉大师抬手制止,满心欢喜地说道:“无妨无妨,秦小施主真是极具慧根,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这时,外间布置法坛的青年和尚走了进来。 “师祖,法坛布置好了。” 远觉大师却是摇头,看向秦游,“不需要了,秦游小友并无邪祟上身,他有的只是一颗赤子之心。” 青年和尚不解地看向秦游。 秦政和秦方昂闻言,对视一眼,眼中的担忧并没有少多少。 “秦游小友,你一番话让贫僧醍醐灌顶,是贫僧着了象,多谢。” 在所有人震惊的神情下,这位地位崇高的大魏国师对着一个小辈拱手行礼。 “远觉,你这是?” 秦政不可置信的问道,旁人也许只知道远觉是得道高僧,但他却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何等的恃才傲物。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对一个小辈弯了腰。 远觉大师看向秦政,面色凝重的开口道:“文昌,你真不考虑一下贫僧收秦游为徒。” 青年和尚吃惊地看向秦游,多年不收徒的师祖竟然对一个纨绔子弟动了收徒的念头。 秦政字文昌,闻言脸一黑,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考虑,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远觉大师叹息一声,心里十分喜欢秦游这个孩子。 但有些事不能强求。 “既然如此,贫僧告退。” 远觉大师和青年和尚双手合十。 随后看向秦游,笑道:“贫僧希望秦游小友能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赤子之心,福昭寺的大门永远为小友敞开。” 秦游白了他一眼,这老和尚真是莫名其妙,说话云里雾里。 还妄想让他当和尚。 简直是做梦。 “大师,我送你出去。” 秦方昂主动说道。 远觉大师笑着颔首,跟着秦方昂出门。 外间偷听的人急急忙忙跑开。 秦府正门。 秦方昂看着远觉大师和其徒孙上了马车,笑着拱手道:“大师慢走!!” 远觉大师撩起帘子点头。 马车缓缓掉头。 车内,先前的青年和尚皱眉问道:“师祖,咱们不是来驱邪的吗,怎么就回去了?” “行正,事上哪有邪祟,邪的只是心而已。” 行正不解,正想追问,却看见自己的师祖已经闭上了眼睛,表情有些凝重。 这让他到了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秦府门前。 正要转身进门的秦方昂却看见郑国公府上的管家赵柄带着十几辆马车朝自己走来。 他微微皱眉,站在台阶上等着。 赵柄看见秦方昂,也是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前拱手道:“小人见过秦侍郎。” 秦方昂看赵柄背后的车队,不解地问道:“赵管家这是?” 赵柄笑道:“这些都是我家公爷给秦游买热气球的钱,一共五万贯,麻烦秦公子出来点一下。” 秦方昂颔首,遣人把秦游叫来,自己则急匆匆去见秦政。 眼下还有一个麻烦,北齐公主还在他家呢。 ...... 秦府内院。 翠柳轩。 这里是秦韵的住处。 秦韵的贴身侍女阿柳急匆匆的跑到秦韵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小姐,远觉大师说四公子没中邪,好着呢。” 屋内一共就三个人,除了阿柳,剩下的秦韵和高姣姣闻言都是松了一口气。 秦韵看高姣姣欢喜的神色,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起来。 她哥不知道给这位公主灌了什么迷魂药,居然会瞒着北齐使团偷偷来秦府。 “秦韵,你接着告诉你哥喜欢什么?” 秦韵看着神采飞扬高姣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也许不知道,秦家是不可能答应她和秦游在一起的。 但看见高姣姣容光焕发的模样,她又有些不忍心,又耐心地给高姣姣说起秦游来。 高姣姣眼眸灿动,嘴角洋溢着微笑,仿佛空气中都在冒着粉红色的气泡。 ...... 秦政的书房内。 他的三个儿子都在。 秦政面色凝重的坐在书桌后,桌上是秦游写的九首诗词。 “老二说今日北齐正使已经向陛下提交赐婚的折子, 眼下老三说这些都是游儿在别处抄的,那在北齐使团那边我们也有了说法。 但北齐公主现在就在府上,你们想个法子断了她的念头。” 秦政提到北齐公主时,脸色就露出头疼的神色。 秦方昂几兄弟也是头疼不已。 不知道秦游那天撞上北齐使团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北齐公主如此执迷。 秦方昂想了一下,开口说道:“爹,游儿年纪也不小了,给他找一门亲事。 北齐公主身份高贵,得知后必然会知难而退。” 众人点头,秦政当即叮嘱道:“游儿他娘不是回娘家了吗,去信让她不急着回来,让她在那边给游儿说一门亲事。” 秦方昂拱手答应。 接着又听见秦政嘱咐道:“你去见见北齐公主,把游儿定亲的消息告诉她,说话注意点,别伤了人家。” 秦方昂应声离开,去秦韵的地方见了高姣姣。 高姣姣听见秦游已经与别人订了亲事,脸色欢喜的神色当即落寞下来,让人看着十分心疼。 她看向秦韵,先前还在和她一起谈论秦游从小到大趣事的秦韵。 秦韵心脏一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姣姣似乎得到了答案,脸上露出难看的微笑,“这样的话,那就叨扰了。” 秦韵是十分喜欢高姣姣的,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十分不忍。 秦方昂对高姣姣的感官不错。 但就是生错了地方。 高姣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秦家。 匆匆回头看了秦家一眼,形单影只的消失在大街上。 第13章 抓了一起带走 “公子,我们真要出去?” 秦府通往外面街道的院墙内,阿福低声问道。 “少废话,还不快点蹲下。” 秦游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站在院墙下没好气道。 这个家是待不了一点了,今天老太爷敢对自己发怒,明天就敢动手打粉丝。 “快点快点。” 秦游催促道。 福禄寿三人面面相觑。 阿福默默蹲下。 秦游将前面的衣服下摆撩起,抬脚踩在阿福肩膀。 阿禄和阿寿二人分别在左右扶着,阿福起身将秦游送到一定高度。 秦游双手抓住墙壁借力翻了上去。 刚骑在墙上,就看见夜幕下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在街上奔走。 秦游错愕,暗自皱眉。 那不是清河公主吗?她怎么一个人出门了。 这个时候,从别处的巷道内,走出几个不怀好意的人跟在清河公主背后。 秦游心头咯噔一下。 清河公主虽是北齐公主,但终归是个弱女子。 他急忙跳下院墙跟了上去。 福禄寿三人分别上了院墙后,四下并没有看见秦游的身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另一边,秦方昂从秦韵的院子出来,叫来管家钟叔。 “钟叔,派人护送清河公主回兰苑。”秦方昂吩咐道 钟叔皱眉,“清河公主跑出去一会儿了,这会儿怕是不好找。” “她是跑出去的?”秦方昂愕然,怎么一会儿人都跑没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话对她的伤害这么大。 他怕出事,便面色凝重地嘱咐道:“多派一些人去追,务必找到将其送回兰苑。” 钟叔点头,转身离开。 秦方昂随即黑着脸,转身朝秦游的院子走去。 他倒要问问秦游撞上北齐使团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把一个公主霍霍成这样。 没成想在半路碰见福禄寿三人。 秦方昂感到诧异,福禄寿三人一直和秦游都是形影不离,很少分开。 他叫住三人,“站住,去把你们公子叫来。” 福禄寿三人看见秦方昂顿时紧张不已。 阿福支支吾吾地说道:“公子他翻墙出去了。” 秦方昂大怒,眉头差点都掀飞出去。 “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还不去找。” 福禄寿三人被吓得手脚并用的跑开。 秦方昂被秦游气得肺都要炸了,这小子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太欠揍了。 ...... 秦游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路上的行人渐少,那伙人当即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麻袋将清河公主套上。 秦游听见惨叫,心中大急,清河公主可不能出事,皇帝怪罪下来他家可吃不消。 他左右看了看,抓起倚在墙上的竹竿一时热血冲了出去。 “站住。” 那伙人闻声纷纷停下脚步转身。 看见秦游拿着武器跑来,脸都黑了。 “妈的,还真有愣头青。” “做了他。” 四个人一合计,由一个人扛着抓住的人走,剩下三人去解决秦游。 等三人看清来人时也都愣了神。 “特么的,是秦家的秦游?” 秦游一听他们认识自己,当即站定说道:“几位既然知道我,那我也不和你们废话。 你们抓的是我秦家的贵客,多少钱,你们可以把人放了。” “放尼玛,老子特么是你爹。”其中一个蒙面人开了口,看着左右道:“抓了他一起带走。” 秦游心头咯噔一下,合着眼前这些人也是他的仇家。 他看街道上的人已经跑光,想着这边的动静肯定也会把巡检司吸引过来。 只要把眼前这三个人托住就可以了。 但他的想法是可信的,对自己的实力是高估的。 现实也是残酷的,饶是他能和岳鹏这个练家子打个平手,在面对对面一个人时,几下就败下阵来。 “特么的,老子叫你在狂,看老子等会怎么收拾你。” 这个声音让秦游恍然大悟,“李从惊!!” “正是你爹我。”蒙面人得意洋洋地应道。 “公子,我们快走,这里不宜久留。” 有人提醒道。 李从惊压住心中想把秦游那张脸打肿的冲动,冷笑道:“带走!” 秦游挣扎,怒问:“李从惊,你们抓清河公主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后颈就被一记手刀打晕。 ...... 深夜。 钟叔沉着脸来到秦方昂面前,“大爷,出事了,四公子和清河公主都被歹人抓走了。” 秦方昂如遭雷劈,脸色乌青。 大魏京师汴梁治安在三国之中最好,谁敢动秦游和北齐公主。 “老钟立即去通知巡检司使,你立马进宫一趟。” 外间,秦政站在门口脸色冷厉的说道。 “儿子这就去。”秦方昂点头,他也知晓这其中的利害,所以便急匆匆的回房换上朝服入宫。 钟叔也是一脸急色的来到巡检司使罗素的府邸。 罗素听闻秦府来人也是不敢怠慢,在听了事情后,吓出一身冷汗。 北齐公主被人抓走了。 这是顶破天的事,搞不好会引起战争。 而他巡检司就是管治安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处置不好,这次恐怕连脑袋都保不住。 “来人,快通知城防关闭所有进出城门。”罗素急切的喊道。 这些天因为端午的关系,皇帝想与民同乐,便下令城门在子时关闭,城里则不禁宵禁。 但现在却成了找人的最大麻烦。 “钟老,麻烦你回去禀报秦相,某一定会尽心尽力保证秦公子和清河公主的安全。” 罗府门口,罗素接过仆人递过来的马鞭上马说道。 钟叔也表态道:“因为这事涉及太大,秦府一定会全力配合巡检司。” 罗素点头,拍马迅速离开。 宫门前。 张让告诉秦方昂,“秦侍郎,陛下已经入睡。” 秦方昂无奈,只好拱手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张让笑着点头,看着秦方昂转身走了一段路后才转身回宫。 宝光殿内。 皇帝穿着素衣,额前垂下两缕黑发,光着脚在名贵的白玉屏风后舞剑。 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他手中长剑突刺,直戳前方木架上的盔甲。 甲胄上伤痕累累。 张让站在屏风外候着。 等着皇帝舞完。 不多时,皇帝气喘吁吁的坐下,喝了一口茶水后拿起一块抹布擦剑,边擦边问道:“什么事?” “清河公主和秦游在街上被人抓走了。” “什么?”皇帝擦拭的动作一顿,脸上微微一惊,随即平静下来,继续擦拭。 他脸上波澜不惊的问道:“什么人做的?” “暂时不知道!”张让回答。 “那就先晾着。”皇帝擦拭的动作又顿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去秦家传旨,让秦方昂停职留看。” 张让应声离开。 第14章 发疯的折磨 次日。 正准备上衙的秦方昂刚出门就撞见了一脸和蔼的张让。 张让手里拿着一封圣旨,在门口看见秦方昂和秦方行两兄弟便停了下来。 他笑着说道:“秦侍郎先不急着去上衙,陛下有旨意。” 秦方昂心有所感,当即和秦方行跪了下来。 “臣恭听圣训。” 张让打开圣旨,念道:“奉, 天承运皇帝,制曰:秦方昂未尽到保护清河公主之责任,责令停职留看,钦此。” 秦方昂面色平静的叩首谢恩,“臣叩谢天恩。” 说罢,便伸手接过张让手里的圣旨。 张让脸上的笑容不减,对秦方昂点点头,转身离开。 秦方行扶着秦方昂起身,皱眉问道:“大哥,现在你怎么办?” 秦方昂看着张让离开的背影,思索道:“你先去衙门当值,我去找爹。” 秦方行点头,点头离开。 周遭围观的百姓纷纷散开,秦方昂被停职留看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汴梁。 秦方昂回到府内,秦政正在自己的院子里浇花。 “爹,我被停职了。” 秦方昂站在对面说道,中间隔了一条花圃。 “停就停吧,这事对你来说不是坏事,甚至对咱们家来说都不是坏事。” 秦方昂怔神,陷入沉思。 秦政见状,提醒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这才是为臣之道。” 秦方昂悟了,暗道他爹能在首辅的位置上全身而退,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他接着问道:“爹,你的意思是清河公主失踪这事,陛下已经知道是谁所做?” 秦政神秘兮兮地笑道:“这事对谁最有利谁的嫌疑最大。” “西夏!”秦方昂脱口而出,脸色阴沉下来。 西夏一直和大魏摩擦不断,这次更是因为秦游撞上使团的事纠缠不断,一直不同意大魏提出的方案。 秦政点头,将手里秦游给他制作的洒壶放在地上,接着对秦方昂说道。 “游儿和清河公主暂时没有危险,但也不能放着不管。 你立即加大对汴梁周边的搜查,只要找到他们,戳破西夏的诡计。 到时候用不着我们出手,北齐也会出手。” 秦方昂拱手答应,“行,儿子这就去做。” 中午的时候,秦家在朝的人都被皇帝下旨停职回家。 秦政和秦方昂得知是北齐和西夏使团一起在皇帝面前告状,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西夏这一手当真是十分恶心,但皇帝让秦家在朝的人停职未免没有敲打秦家的意思。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游儿和清河公主。”秦方行面色凝重的说着。 秦政颔首,看向下首坐着的秦方昂,问道:“老大,现在有什么消息没有。” 秦方昂摇头,“巡检司和我们都暂时没找到什么踪迹。” 一群人沉默,感觉头顶被一座大山压着。 良久秦政才缓缓开口,“眼下,也就只能靠游儿自己了。” 众人再次缄默。 此时此刻。 城外一处庄园的豪华府邸内。 秦游双手被捆着吊在走廊上的横梁上。 忽然被一盆冰冷的井水激醒。 他睁眼看见泼水之人,脸色当即阴沉下来质问道。 “李从惊,你这个阴险小人,你们绑架清河公主是想干什么?” 李从惊将手中的桶丢在地上,抬头看着秦游冷笑道:“你现在都落在小爷手上了,还敢用这种语气和你爹说话?” 看见李从惊小人得志的模样,秦游恼羞成怒。 他何曾受过这样的罪。 从来都只有他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他的说法。 “李从惊,你也就配在背后偷偷摸摸, 有乃父之风。”秦游冷笑着嘲讽。 李从惊脸色一僵,眼中怒火翻涌,对左右说道:“把他放下来,给我往冒烟的打。” 他爹因为多次偷袭大魏与西夏边镇而被大魏文人称为硕鼠。 他最恨的就是别人用这个来侮辱他。 秦游被放了下来,被两个大汉无情暴打,打到昏迷才停手。 李从佑看着昏迷且满脸血污的秦游,怒道:“你下手这么重,就不怕把人打死。” 李从惊连忙道歉,却听见李从佑十分不满的说道:“你要慢慢折磨,你把人打成这样,下面我还怎么折磨。” “......”李从惊无语死了。 他和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比起来,还是不够阎王。 “把人关高姣姣旁边,我要那个小贱人听听我是怎么折磨秦游的。” 李从惊愕然的看向李从佑,他可真是够变态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李从佑是在高姣姣那里受了气才把气撒到秦游身上。 随后,秦游就被关到了高姣姣旁边的房内。 他让人把秦游弄醒。 秦游神色萎靡,浑身湿淋淋的看向面前的人,冷笑道:“没想到你也在。” 李从佑俯视秦游,嘴角微微上扬,戏谑地笑道:“怎么,你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在本王手上吧!” 秦游闭眼不语,实在是没力气说话,只能在脑海中思索着跑路的方法。 李从佑见状,回头瞪了李从惊一眼。 李从惊急忙低头认错。 “给他弄点吃的。”李从佑转身说了一句,要不是李从惊他爹是大夏大将军,他都想揍人了。 李从佑转身去了隔壁,却了吃了一个闭门羹,气得他在门口咬牙切齿,又来到秦游面前发泄。 李从惊端着吃的回来时,就看见秦游已经被吊了起来,李从佑在用鞭子抽。 他默默在门口看着。 尽管全身都是鞭痕,秦游咬牙硬是没有吭声。 隔壁的高姣姣听着隔壁的动静,心急如焚。 但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死,她也只能干着急。 然而她的表现更让李从佑恼火,不断地在秦游这里发泄着怒火。 李从佑看李从佑依旧不停手,心里也害怕秦游死在这里。 秦游的身份毕竟不低。 他急忙上去拦住已经打红了眼的李从佑。 “殿下,不能再打,再打下去,秦游就没命了。” 李从佑当即回过神来,看见秦游身上血淋淋的模样,也冷静下来,将手中挂血的皮鞭丢在地上。 “给他包扎。”他气喘吁吁地说了一句,语气冰冷到了极点。 李从惊胆战心惊的点头,被李从佑身上的戾气压得不敢说话。 当夜,被外间动静吵醒的秦游缓缓睁眼。 他一动身体上就会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咬着牙坐在地上,浑身都绑着白布。 刚坐下,就听见了一件令他震惊的事情。 第15章 秦家已经完了 “高姣姣,你特么在老子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天秦游撞坏了你的马车,看了你的身子,你才对秦游死心踏地。 老子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不从了老子,老子就把秦游当着你的面砍了。” 夜幕下,李从佑一身酒气的站在高姣姣门口咆哮道。 旁边房内的秦游彻底傻了眼。 合着他是把北齐公主看光了。 可是,北齐公主大白天在车厢里不穿衣服干什么。 而且,他为啥没有印象,做梦也没有梦到。 难道自己撞坏了脑袋,断片了? 这不应该啊!! 那为什么自己会被西夏人抬着在汴梁城闲逛送回秦府呢? 秦游心里有太多疑问想问,但奈何现在自己这个状态,说话都成问题。 现在就希望家里人快点找到自己吧! 次日下午。 秦游在睡梦中被门外的声音惊醒。 紧接着,有人推开门来。 李从佑和李从惊走了进来。 李从佑径直走到秦游面前蹲下,脸上讥笑道:“秦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昨天你家在朝中担有官职的人包括你父亲都被停职留看。 今天有御史弹劾你祖父贪污受贿,弹劾你父以权谋私,弹劾你草菅人命欺压百姓。” 李从惊站在旁边附和,洋洋得意地说道:“你们大魏皇帝已经下旨将你一家全部下狱, 秦游,总的来说就是你秦家已经完了,你也完了。” 秦游听见这个,当即就涨红着脸驳斥道:“这完全就是子虚乌有,胡编乱造。” 李从佑呵呵冷笑,双手撑着膝盖起身,高高在上的看着秦游。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你家怎么样,还不是皇帝说了算。” 秦游噎声,他说得没错,他们怎么样,还是皇帝说了算。 李从佑看见秦游这样,心里十分的爽,开口嘲讽道:“秦游啊秦游,本王也没想到抓了你会带来这些好处。 本王本想的是抓高姣姣,和她生米煮成熟饭,从而提升本王在大夏的地位,顺便让魏国和齐国交恶。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自己会主动送上门来,把自己家都玩没了。 这真是老天开眼啊。” 这句句诛心的话让秦游陷入无边的恐慌和自责。 虽两世年纪加起来五十多岁,但就目前这个情况他是想不出任何破局的方法。 关键还是在皇帝那里。 他爷爷主持过的科举实在是太多了,门生故吏遍布整个大魏。 在朝堂上有大半的文人不是他爷爷的门生就是和他同科出身的士子。 这类人在朝堂上被人称为秦党。 而秦政虽已经卸任首辅,仍被人在私下叫秦相,也是这个原因。 秦游闭眼。 眼下这个情况让他感到绝望。 李从佑和李从惊看秦游这副模样,都感到暗爽不已。 “把他伤养好了,我要他亲眼看见他的亲人一个个的死在他眼前。” 李从佑对身边的李从惊说道,声音冰寒入骨,让李从惊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秦游猛地睁眼,眼眸冷厉的看着李从佑。 这一刻,他无比想杀了李从佑。 李从佑见此,却不以为然,哈哈大笑着离开,笑声十分的张狂。 果然,李从惊好好的给秦游治伤。 当天晚上,秦游便恢复了不少精神,已经能站起来走路。 秦游开始思索跑出去的可能。 他观察过他所在的地方,装潢奢华,不像是普通的宅院,似乎是某个贵族在汴梁城外的庄园。 但光凭这个,他很难判断这里究竟是哪一个贵族的。 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个庄园的主人和李从佑的关系不寻常。 现在秦游还能确定的还有一个,就是李从佑的注意力都在高姣姣身上,对他这里的看守很松。 这对他来说,是现在唯一的一个好消息。 不多时,外间的月光透过门窗洒了进来。 同时还有脚步声传来。 秦游坐在地上假寐,眼缝中看见几个人影从门口走过。 紧接着就传来李从佑讨好高姣姣的声音。 再然后就是李从佑的怒骂声。 李从佑气愤的在秦游那间屋子路过时,他的手下有人提议道:“殿下,不如强了她,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等生米煮成熟饭,她就是一个女人,不认命也得认命,等娶回大夏,还不是任殿下摆布。” “妈的,强了太无趣了,你去弄一包药来,本王要让她在我的kua下欲死欲仙。” 李从佑怨毒的说道。 屋里的秦游暗骂一声畜生。 他虽然纨绔,但不坏,而李从佑已经坏到骨子里了。 而且,高姣姣被抓和他也有莫大关系。 他也不能坐视不管。 当天夜里。 夜深人静的时候,秦游慢慢的挪到墙角。 他和高姣姣仅一墙之隔。 秦游轻扣木墙,声音传到了隔壁。 正好抱膝蜷缩在墙角的高姣姣如闻雷声,惊慌地站了起来,双眼死死的盯着门口。 她披头散发,像极了一个迷路的小鹿。 “公主.....” 高姣姣听见墙角的这个声音,触动了内心的脆弱,眼泪不争气的哗哗坠下。 “我在!!” 她急忙蹲下,脸颊紧贴着墙面,带着哭腔的回应。 昨天她听见隔壁的动静,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秦游听见这个哭腔,心生怜惜,随即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没成想高姣姣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两人各自沉默。 “你一定很疼吧!” 高姣姣的哭腔打破了宁静,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秦游体无完肤的模样。 秦游愣神,高姣姣这不像是普通男女之间的关心,更像是妻子对丈夫的呵护。 他心情复杂,古代女子对贞洁都看得很重,刚烈者甚至会自杀明志。 他的内心深处甚至出现了一抹慌乱,不敢面对高姣姣的慌乱。 “没事!” 秦游慌忙回应,急忙转移话题,“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你先要保持好体力,不要想不开。” 说完这话,秦游就像抽干了全身力气一样,瘫倒在地上。 高姣姣忙不迭的答应,从昨天到今天,她已经没有进食任何东西了。 随后她又喊了几句秦游,都没得到回应,让她更加担心起来。 她的脸贴近好半天才听见秦游的回应,“好好吃东西,我要睡会儿。” 高姣姣忙不迭的答应,急忙走到屋里的桌前,双手抓起桌面上的早已冰冷的食物放进嘴里咀嚼。 她沐浴在月光中,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她脸颊滑落。 第16章 内阁次辅,大义灭亲 台狱。 昏暗密闭的空间内,牢房铁窗处从外散落进来几缕稀薄的光线。 就好像提线木偶身上的丝线落在牢中之人身上。 秦政端坐在地上,背后沐浴着从窗外蔓延进来的微弱光芒。 他神色平静,好像对这一切都早有预料。 随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牢房外的过道上,一个穿着常服的老者抬手挥退带路的人。 他面色阴沉地走到了秦政的面前。 “文昌,别来无恙。” 秦政听见这个声音,眯眼牢房外看去,看见来人,面色中带着几分讥笑地问道。 “靖和可查出了什么?” 刑部尚书贾茂缄默。 他和秦政是同科进士,二人相识四十几年,虽在政见上有所不和。 但他还是认可秦政在四年首辅位上的付出。 良久贾茂才动手打开牢门,弯腰进去,蹲下问道:“在御史弹劾你的诸多罪证中,我查了三天都是子虚乌有。” 秦政面色平静地看着贾茂的眼睛,笑问:“你也不相信这不可能吧!” 贾茂颔首,他的确不相信秦政一点事都没犯。 但就他的调查来说,秦政家一没侵占土地,二没仗势欺人,三没贪污受贿。 就唯独经商这一项,但这也不能定秦家死罪。 因为满朝文武,没有哪家不经商的。 而且,秦家早在秦政卸任首辅后就和那些所谓的门生故吏断了关系。 正因为秦家如此干净。 他才亲自来见见自己这位老友。 秦政见状,心想他家能这么干净,全都靠秦游的固执。 单单在侵吞田地这一事上,满朝文武哪家没有在做,就连皇帝都在做。 但他家早在新皇继位前就全部将侵占的田地还给了百姓。 这事还是秦游一直坚持让秦政做的。 想到秦游,秦政就不免担忧起来,问道:“靖和,我孙子秦游有消息了吗?” 贾茂愣神,摇了摇头,“没有,他和清河公主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巡检司和汴梁衙门出动大量人手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秦政默然,脸色变得狰狞起来,扭头看向了皇宫方向。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的只是愿不愿意知道和是否到了知道的时间。” 贾茂大惊失色,慌忙起身,错愕道:“文昌慎言。” 秦政哂(shěn)笑,哪里会找不到,只是有人故意藏起来了而已。 “靖和请回吧,你是我入狱以来,第一个主动来见我的,谢谢。” 贾茂皱眉,还想在说几句,看见秦政闭上了眼,无奈转身离开。 他站在牢外看咱里面身形佝偻的老友,郑重地说道:“真是真,假是假,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枉杀无辜。” 秦政猛地睁眼,看见贾茂拂袖离去。 他何曾想到,那些打自诩是他门生故吏没来看他,倒是一直和他政见不和的贾茂愿意为他出头。 呵呵!!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皇宫宝光殿。 距离秦游已经失踪五日。 皇帝穿着素色长衫,光着脚站在丈高的书架前弯腰找书。 张让恭敬的跟在背后,手中端着一个金纹托盘,“陛下,刑部尚书贾茂去台狱见了秦政。”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抽出大半的书一顿,开口问道:“御史弹劾秦政一家的事情查清了没有?” 张让摇头道:“都查清了,秦政一家侵占的田地已经在陛下登基前全部退还给了农户, 秦家许多人被秦政送上了断头台,为此先帝还下旨褒奖过秦政。 除此之外的私自收受贿赂更是子虚乌有,秦家所有开支都系其经商所供。” 皇帝挺直腰板将一本资治通鉴放在张让手中的托盘里,注意力都在面前的书架上,“这么说来,秦家就是被冤枉了。” 这话张让不敢乱说,只是中肯地说道:“反正目前看来,秦家只有小错,并无大过。” “既然是子虚乌有,那便把人放了,弹劾之御史,赐死。” 皇帝眼睛扫着一排排书,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 张让顿时全身寒毛直立,如置冰窖。 就在他正要张口答应时,一个小太监忽然进来禀报。 “陛下,次辅范自珍求见。” 皇帝抽书的动作一顿,紧接着抽出一本尚书放在张让手中的托盘上,甩袖将手背在背后,这才开口说话。 “宣!” 张让神色平静的端着托盘,微躬着腰站在皇帝身边。 不多时,一个面色红润,穿着绛紫色官袍的老者迈着沉稳的步伐走来。 “臣范自珍参见陛下。” “免礼。”皇帝微微点头,对旁边的张让说道:“给范相搬张椅子来。” 张让麻利的将手中的托盘放到皇帝面前,为范自珍搬来一张凳子。 范自珍受宠若惊的拱手撩起后摆小心翼翼地坐下。 这时皇帝转身坐,拿起托盘内的尚书看了起来。 “范卿见朕,所为何事?” 范自珍从衣袖中取出一份折子,双手举起。 张让上前将折子取下递到了皇帝手中。 范自珍开口说道:“陛下,臣弹劾秦政曾在先帝驾崩前夕和时任首辅的常正卿密谋篡改诏书。” 皇帝打开奏折的动作一顿,眼中陡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杀气。 这事是他心中的一个结,只因他是非正常情况继位。 秦政还参与其中,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他把常正卿诛灭九族时,常正卿至死都没有提及他还有同党。 “朕没记错的话,范卿是秦政的学生吧!” 皇帝把折子放在尚书下,神色宁静的问道。 范自珍中举时,正是秦政监考,两者年纪相差十八岁。 他现年正好五十岁,能做到内阁次辅,离不开秦政致仕时的提拔。 天地君亲师,范自珍此举,无异于大义灭亲。 范自珍起身拱手,一脸正色地说道:“臣从未承认过是秦政的学生。” 皇帝看了范自珍一眼,回头对张让说道:“你亲自去台狱问问秦政。” 他在心中还有怀疑,毕竟,当时是秦政力挺他继位的。 所以他登基时,就点了秦政任首辅。 秦政任首辅期间也为他做了不少事。 但秦政致仕后,留在朝堂上的那股力量让他忌惮。 范自珍这份弹劾的折子,又给了他一个将秦政一家一网打尽的机会。 张让应声,转身离开皇宫,直奔台狱。 第17章 转机 台狱。 张让的出现让秦政有些错愕。 “可是陛下有什么交代?” 张让在牢外笑问:“内阁次辅范自珍弹劾你在先帝驾崩前夕和时任首都常正卿密谋篡改诏书改立他人。 陛下遣咱家来问问秦相,范相所言可否属实。” “一派胡言。”秦政轻哼一声,内心一片悲凉。 范自珍可是他的得意门生,他在致仕时将其提到内阁担任次辅时才四十八岁。 然而,他这个得意门生却在这个时候构陷他与常正卿密谋篡改诏书。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六年前,就是他带着朝臣拥戴如今的皇帝继位。 他更是亲手将常正卿送上了断头台。 没成想,六年后,还要受常正卿一案所累。 “真是真假是假,我秦政为官将近五十载,时年68岁,兢兢业业,克己复礼,上无愧于大魏江山社稷和历代先王,下无愧于黎民百姓,死而无憾。” 秦政哂笑,倒有几分自嘲之意。 张让见状皱眉,不由得怀疑起范自珍是不是在污蔑秦政。 毕竟现任首辅可是秦政担任首辅时的左膀右臂。 秦政若出事,现任首辅必然会被罢免。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秦相就不为家人考虑吗?” 秦政眼眸冰冷的看向张让,嗤笑道:“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我说话有用吗?” “……” 张让默认,拱手离开台狱。 宝光殿中。 皇帝又在舞剑。 张让站在屏风边上将秦政那些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皇帝猛地一剑劈砍在甲胄的肩甲上,气喘吁吁的将手中的长剑扔给张让,转身拿起一块白布擦拭脸上的汗水。 “秦政这是对朕有怨气啊!” 说完,又将手中的白布丢掉,抓起张让手里的长剑,发泄般的猛在挂着的甲胄上劈砍。 片刻功夫,这副不知道挂了多久的甲胄散落一地,已经不复先前荣光。 “来人,将这副坏了的甲胄送给秦政。” 皇帝话音刚落,门口忽然出现进来一个太监站在屏风前。 “陛下,国师求见!!” 皇帝皱眉,看见有两个太监弯腰进来,正在拾捡地上破败的甲胄。 “慢,先退下!!”皇帝说着,对屏风后的太监说道:“请国师进来。” “诺!!” 外间的太监应声离开。 皇帝弯腰捡起地上的剑鞘,将手中的剑插入剑鞘中丢给了张让。 他回去坐着,脸色阴晴不定。 他有两大心病,一个是朝堂上以秦政为首的秦党。 另外一个就是以和尚为首的僧人集团。 大魏国内有僧人十万余人,已成尾大不掉之势,拖累了大魏财政。 相比于秦党,他更忌惮的是僧人集团。 而远觉就是僧人集团的代表人物之一。 不多时。 一身土黄色僧衣的远觉出现在皇帝面前。 他看见一旁散落一地的甲胄碎片,双手合十躬腰道: “贫僧远觉,拜见陛下。” ...... 秦政和秦方昂等人出了台狱。 刺眼的眼光让他们睁不开眼来。 “阿爷,爹!!” 台狱外的街道上,秦家女眷喜极而泣的迎了上去。 秦政看着一众家人也是喜极而泣。 “游儿呢?”秦方昂问着自己的妻子王氏。 所有人沉默。 秦政看了一眼皇宫方向,沉声道:“先回家。” ...... 秦游此时正在小憩养伤。 李从惊虽然给他疗了伤,但他身上的伤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得了的。 好在这几天李从佑都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好像是被什么事吸引了,并没有出现。 不多时。 秦游被外面驳杂的脚步声惊醒,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门口。 紧接着就听见了外面李从佑的话语声。 “从惊,事情有变,不能再等了,本王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 “好了,随时可以给高姣姣服用,保证让她对殿下服服帖帖。” “好......” 秦游听见二人的淫笑,眼中杀气腾腾。 忽然门口出现两个人影,他急忙闭眼,只听一阵开门声。 李从佑和李从惊看见熟睡的秦游,各自皱眉。 “殿下,这小子怎么办?”李从惊问道。 李从佑蹙着眉头,一脸冷色道:“等晚上本王完事,就一刀剁了,反正这里是大魏太子的地盘。 到时候就让秦家和魏国皇帝闹去,等本王迎娶了高姣姣,就联合齐国把魏国灭了,一举多得。” 秦游四肢冰寒,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里面还有大魏太子的存在。 也没想到西夏居然会这么阴险。 接着李从佑和李从惊转身离开,丝毫不在乎秦游知道这些。 听见关门的声音,秦游骤然睁眼,脸色铁青。 良久,秦游面色冰寒地走到墙角,轻敲墙壁。 隔壁的高姣姣闻声也急忙过去贴着墙角。 秦游嘱咐她晚上不能吃任何东西。 高姣姣答应,晚上李从惊送来的东西她一口没动。 但她和秦游还是低估了李从佑的无耻。 李从佑让人抓住高姣姣,将药全部倒入茶壶中全部给高姣姣灌了下去。 隔壁的秦游一直竖起耳朵关注着隔壁的动静,眼中迸出冷冽的杀气。 喝了药的高姣姣扣着自己的嗓子眼,却没有吐出多少,反而药劲上来,双眼变得迷离起来。 李从惊等人笑呵呵的离开,独独留下了李从佑。 隔壁的秦游看见几个人从自己门口走过,也解开了自己手上的绳子,忍痛上前开门。 门口把手的两个西夏人,刚转身就看见秦游两只手对着二人,袖口中射出两道幽光。 两人总感觉脖颈被叮了一下,正想还手,当即便翻了白眼,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抽搐。 解决这个院子的两人,秦游迅速踢开隔壁的房门。 此时李从佑正一脸淫笑的走向高姣姣,并按住了高姣姣。 高姣姣还有一丝清醒,不断的反抗。 这时房门被踢开。 秦游看见李从佑压在高姣姣身上,当即恼羞成怒,上前抓住李从佑后领,一把将其拽开。 李从佑噔噔后退,当即勃然大怒,看见秦游后,震惊张口就要大喊。 秦游面色冷峻,先发制人,一脚踢在李从佑的裆部。 “啊!!” 李从佑当即倒在地上尖叫起来。 隔壁院子正在喝酒吃肉的李从惊闻言,一脸的羡慕。 高姣姣可是难得的美人,这下便宜李从佑这小子了。 李从惊暗自可惜,喝起了闷酒。 秦游看了一眼李从佑,不甘心的又上去补了三脚。 李从佑直接痛晕过去。 高姣姣此时却已经失去了理智,开始脱衣服。 秦游大惊失色,急忙脱下外衣裹住高姣姣,将其扛着就冲出这个院子。 院子外的李从惊和秦游四目相对。 第18章 逃离,获救 李从惊错愕。 这小子怎么跑出来了。 “抓住他!!” 李从惊将手中的碗扔在地上,急忙大喊道。 当下就有两个魁梧的西夏人朝秦游扑去。 秦游抬手,袖口中的袖箭当即触发,一道幽光射入一人脖颈。 那人顿了顿,捂住脖颈,以为是被虫子叮了一下。 刚迈脚顿时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 李从惊等人大惊失色,纷纷止步。 秦游也趁这个机会扛着浑身火热的高姣姣离开。 李从惊急忙大吼道:“快追,不能让他们跑了。” 他吼完,就扭头进了关押秦游和高姣姣的院子。 李从佑正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上前一看将侧躺的李从佑翻了过来,看见裆部血淋淋的,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奶奶的,秦游这牲口下手也忒重了吧!!” 李从惊暗道一声,小心翼翼的掀开李从佑的裤子一看,当即目瞪口呆,不由自主的捂住下体打了一个寒颤。 “好家伙,两颗蛋蛋都被踢爆了,坤坤也断了,这辈子恐怕是废了。” 同时,他内心还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的家伙事还在。 随后,他急忙带着李从佑去治疗。 另一边。 十几个西夏人气势汹汹的追着秦游入了一片山林。 秦游用手抱住高姣姣,并捂住她的嘴神情紧张地躲在一棵树下。 然而高姣姣却不老实,喉咙里不断的呻吟,在秦游怀里不停蠕动,浑身滚烫到了极点。 秦游抱在怀里仿佛在抱一个火炉,让他全身被汗水浸湿,贴身的衣物贴在身上结痂的地方,伤口又重新绽开。 汗水渗入伤口之中,让秦游感觉全身都在被虫蚁撕咬。 秦游忍痛屏住呼吸听着周围动静。 这时,他听见树后有西夏人说道:“王子出事了,撤退!!(西夏语)” 西夏人迅速离开。 秦游暗自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怀里媚眼如丝吐气如兰的高姣姣,不由得头疼起来。 他怕西夏人还会回来,趁着自己还有体力,咬牙扛着高姣姣离开,最终脱力倒在了地上。 秦游意识朦胧间,只感觉到一具火热的身体在身上蠕动。 高姣姣骑在秦游身上,褪掉身上衣衫,附身压了上去。 ......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高姣姣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缓缓睁开眼来。 入眼便看见自己光着身子躺在秦游怀里。 秦游浑身的伤痕吓了她一跳。 她慌乱起身,脸颊燥热地捡起地上凌乱的衣服急忙穿上。 随后她还忍不住回头看看秦游有没有偷看。 但秦游此时脸色看起来明显不对。 她心头咯噔一下,急忙上前去探秦游鼻息。 好在还有气,但她的手碰到秦游的额头时,当即就缩了回来。 “好烫!!” 高姣姣瞳孔骤缩,红润的脸颊亦是瞬间变了色。 她眼神慌乱的看向四周。 荒凉的四周让她心头一沉。 秦游的伤势容不得她耽搁。 她一咬牙,为秦游穿上衣服,柔弱的双肩驼着秦游离开。 ...... 鸿胪寺西夏使团的住处。 西夏大使钟盛脸色阴沉的看向床上昏迷的李从佑。 他是知道李从佑的计划的,也十分赞同。 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么简单的事居然会被办砸,还搭了几条命进去。 他的目光从李从佑身上落在李从惊身上,黑着脸说道:“立刻在汴梁所有进城的方向安排人手,只要秦游和高姣姣出现,立刻斩杀。” 李从惊面色凝重的答应,不管是秦游还是高姣姣都必须死。 只有秦游和高姣姣死了,才能让西夏的利益最大化,还能激怒齐国和魏国之间的矛盾。 “我现在就去办!” 李从惊郑重的答应,转身刚走了两步。 钟盛就沉着脸叫住了他,“慢着!” 李从惊转身看着钟盛,只听钟盛说道:“殿下的事情一定要严加保密,不能传出去,我等会儿会去和魏国沟通,答应他们的条件。 争取在三天时间内启程回国,西夏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在这三天内,你们务必要找到秦游和高姣姣。” “好!” 李从惊点头答应,身上压力倍增。 但西夏使团的一举一动早就被皇帝盯得死死的。 李从惊上午进城后请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中午就送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看着折子上的内容,眉头上挑。 李从佑的裆部居然被人踩烂了,以后都不能行房了。 也就是说李从佑变成了一个太监。 “秦游这小子下手挺狠的啊!” 皇帝暗道,接着唤来张让。 “传令巡检司使罗素和城防,最近一段时间密切注意汴梁各处城门动向,一发现秦游和清河公主,立即护送其回家。” 张让心中不解,还是躬身答应。 秦游和清河公主消失得有好一段时间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 那皇帝下这样的命令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他顿时想起秦政在台狱里说的那些话,心中了然,脸色平静的离开。 三天后。 城外郑国公的庄园。 郑国公的小儿子岳鹏听说庄园又摔死一头牛,带着自己的两个小厮金钟金鼎来拉点牛肉回家。 半路上,金钟看见路中央有人拦路,当即大怒道:“前面的人速速滚开,小心老子的鞭子不长眼。” 路中央,驮着秦游的高姣姣闻声十分的慌张,一瘸一拐艰难的挪到路边。 金钟从二人旁边路过,脸上得意的笑了笑。 马车内的岳鹏掀开帘子看了后方。 第一眼有些眼熟。 挂了帘子后又忍不住在掀开帘子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当即就认出了路边站在的人。 “卧槽,快停车!!” 岳鹏连忙拍着车框。 金钟急忙拉缰绳,问道:“公子,怎么了?” “回去!!” 岳鹏急忙说道。 金钟不明所以的调转马头回去在高姣姣面前停下。 高姣姣连忙拉头发盖住脸。 岳鹏从车上跳了下来。 看见高姣姣身上的秦游,脸色当即一变。 “这是什么情况??” 金钟也是惊呼一声,“公子,是秦游。” 岳鹏没好气地蹬了金钟一脚,“还特么废什么话,快救人。” 金钟一个趔趄上前,高姣姣慌张的避开。 岳鹏见状,抽了金钟后脑勺一下,骂道:“你他奶奶的笨手笨脚的,滚一边去。” 说罢,上前拱手说道:“公主莫怕,我是郑国公的儿子,参加过兰苑诗会,秦游是我的兄弟,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高姣姣抬头看向岳鹏,眼前一花,和秦游双双倒下。 “卧槽!!” 岳鹏眼皮一跳,当即手忙脚乱起来。 第19章 束手无策,华神医来了 “驾!!” “驾!!” “让开,快让开。” 汴梁城下,两辆马车疯狂疾驰而来。 所过之处烟尘滚滚,行人无不惊恐避开。 驾车的岳鹏看见城门口有守卫已经面色不善,严阵以待的等着自己,便高呼自己来头。 “我乃郑国公之子岳鹏,速速退下!!” 守卫闻言,面面相觑,将路让开。 岳鹏的马车跑过之时,一袋东西从车上甩到了守卫怀里。 守卫打开一看,竟然是一袋不下百两的碎银。 一群人当即眉开眼笑起来。 岳鹏火急火燎的来到秦家大门前,抱着秦游进秦府,边走边喊。 “来人,快来人啊!!” 秦府的人闻言,纷纷过来,看见岳鹏抱着的秦游后,一群人当即慌乱起来。 钟叔急忙吩咐道:“快去请大夫来。” 说罢,领着岳鹏直接来到秦游所在的院子。 秦家的人闻讯纷纷赶来。 将院落围个水泄不通。 岳鹏喘着粗气说道:“还有一个。” 众人心头咯噔一下。 秦政当即吩咐道:“老钟去。” 钟叔急忙跟着岳鹏离开。 看见是清河公主,钟叔错愕一下,立马去找了两个婢女将清河公主送到秦韵的闺房。 大夫珊珊来迟,看见秦家众人,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他面色凝重的脱下秦游身上的外衣。 “啊!!” 秦家的女眷当即捂嘴发出尖叫,别过脸去不敢看。 秦政等人面色亦是铁青无比。 秦游的母亲王氏更是心疼得晕了过去。 场面一度混乱。 秦政黑着脸说道:“所有人都出去。” 等现场安静下来,秦政才开口问道:“大夫,我孙子怎么样?” 大夫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将秦游全身衣服都脱下,露出了双臂精巧的两个装置。 他小心翼翼的取下放在桌上,仔细地为秦游检查。 良久他面色凝重地说道:“相爷,四公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在下只能说是尽力。” 秦政眼睑抽搐,身上涌出摄人的寒意,“你只管医治,需要什么尽管提便是。” 大夫心里忐忑不安,先是为秦游处理身上伤口,用小刀刮掉伤口溃烂的腐肉,后用清水洗净再敷上药粉。 但秦游依旧是高烧不退,大夫尝试了多种方法依旧未降下来。 他擦着额头细密的汗水,拱手说道:“相爷,四公子不仅外伤严重,体内也有严重的内伤,内外之下,高烧不退,小人也无可奈何。” 秦政的脸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 这时外间传来了钟叔的声音,“太爷,华云峰道长来了。” 秦政豁然起身,心急地说道:“快快有请,不,我亲自去。” 他快速的开门,脚步匆匆的离开。 就连大夫也是一脸喜色的跟了上去。 这不怪他们有这么大反应,而是来人是大魏赫赫有名的神医。 是各大王公贵族的做上宾。 华云峰就像是秦家救秦游的救命稻草一般,容不得他们有片刻的迟疑。 秦政见到华云峰时,他后面已经跟着了秦家不少人。 “道长。”秦政拱手行礼。 华云峰摆手,问道:“病人在哪里?” “这边这边。” 秦政急忙为华云峰引路。 众人一路来到秦游的院子,在门口焦急的等着。 华云峰为秦游检查身体,点头说道:“外伤处理得很好。” 一旁的大夫闻言,满脸通红,就仿佛打了鸡血一般。 “华神医,四公子外伤小人尚可解决,但他内伤严重,高烧不断,小人也是束手无策。” 华云峰神色不变,解释道:“他之所以高烧不断,乃是体内积郁了众多的燥热之气,只要将其体内的这股气排掉即可。” 大夫恍然大悟,一脸正色的拱手道:“谢神医解惑。” 华云峰颔首,问道:“贫道来时匆忙,未带银针,你可带否?” “带了带了!” 大夫点头,连忙从自己放在桌子上的药箱里拿出一套银针来。 “你且看好!” 华云峰说罢,抬手下针。 大夫兴奋,目不转睛地看着。 华云峰是当世神医,且从来不会避讳其他大夫观看,还很乐意指点他人。 他今天也是走了狗屎运,要是能在华云峰手上学得一星半点,他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都且避开。” 华云峰面色平静地提醒道。 秦政和大夫避开,只见华云峰下完最后一针,就仿佛触动了秦游身上的某个机关。 一股洪流从秦游下体宣泄而出。 秦政和大夫两人错愕不已。 “道长,这小子淋了你一身!” 秦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华云峰毫不在意的甩着手上的液体,对着秦政调侃道道:“四公子年轻人火气旺,味道有些咸。” “呃……”秦政错愕,当即哈哈大笑,“老钟,带华道长洗漱,为道长准备一套衣物。” “有劳了。” 华云峰和煦的笑着拱手。 秦政拱手回礼,钟叔当即推门进来。 “神医请随我来!” 华云峰对秦政点头示意跟着钟叔离开。 大夫为秦游把了一下脉欢喜地看向秦政说道:“相爷,四公子脉象已经稳定下来,等高烧一退,过些时日即可苏醒。” 秦政闻言大喜,练练点头,“好好好,来人,等会儿多给何大夫一贯钱出诊费。” “谢相爷!”何大夫大喜,连忙站到一边。 不一会儿,华云峰换了一套衣物过来为秦游拔针。 秦游此时脸上多了几分红润,不像刚来时那么难看。 “四公子现在脉象虚弱,需要调理,我先给相爷写三副药方,分三个阶段服用。 在四公子还未苏醒这段时间,少食多餐,保证四周安宁。” 秦政将这些话记牢,心里十分感激华云峰的出手。 “道长难得来汴梁一次,这次一定要多留一段时间。” 像华云峰这等世外高人,不被金钱俗物缠身,秦政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回报他。 华云峰颔首笑道,“贫道会在城里逗留一些时间,今天是奉命前来。” 秦政心中早有猜测,也不强留,“清河公主也在府内,麻烦道长前去看看。” “理应如此。”华云峰颔首,跟着钟叔离开。 随后秦政安排福禄寿三人照看秦游,自己则来到了外院大厅。 岳鹏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喝茶。 看见秦政走来,他连忙将口中的茶水吐到茶杯里,急忙起来行礼。 “小子见过秦爷爷。” 秦政知道岳鹏和秦游两人互相看谁都不顺眼。 但这次要没有岳鹏把秦游及时送来,秦游就完了。 所以他越看岳鹏是越来越顺眼。 “小鹏,今日真是太感谢你了。” 岳鹏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只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你们该感谢的是清河公主。” 第20章 鸿胪寺大火 岳鹏很少佩服一个人,但清河公主是个例外。 当下就绘声绘色的把高姣姣如何把秦游背到他家庄园的事情进讲了出来。 这里面虽然夹杂着他脑补的一些事情,但总体上也给秦政带来了不少震撼。 ‘孽缘啊!!’ 秦政暗叹一声,他本以为那天秦方昂把事情说清楚后就没事了。 没成想后续却发生这么多事,差点把他秦家搭了进去。 无可厚非,高姣姣和岳鹏都是秦游的救命恩人。 但要一碗水端平,他做不到。 秦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思前想后下,他对此事还是保持坚定的态度。 秦游和高姣姣不能产生任何的瓜葛。 这个时候,钟叔走了过来。 “太爷,齐使和夏使来了。” 岳鹏急忙看向秦政。 秦政脸上挂着寒意,冷笑道:“带他们过来。” 岳鹏见状,拱手道:“秦爷爷,那我先行告退。” 对于他,秦政笑容和蔼的点头,“等秦游好些,我让他亲自上门拜访。” 岳鹏眼前一亮,“那我就在我家等着。” 说罢便欢喜的离开。 恰好岳鹏刚出了门槛就和钟盛撞了个满怀。 钟盛还以为岳鹏是秦家下人,当即大怒道:“哪来的狗,是没长眼睛吗?” 在秦家,如此嚣张跋扈的话,明眼人都知道是在影射秦家人。 岳鹏圆润的脸当即浮现出一股戾气,不由分说就是一拳捣在钟盛的肚子上。 钟盛捂住肚子弯下,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他根本就没想到岳鹏会动手打人,没防备之下挨了一拳,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 岳鹏怒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小爷是谁。” 钟盛抬眼一看,脸当即就绿了。 这哪里是秦家的下人,这分明是郑国公的儿子。 麻麻的,自己这是瞎了眼,招惹这个煞星做什么? 钟盛心里十分懊恼,脸色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道:“原来是郑国公的公子,误会误会。” “下次狗眼睁大一点,要不然小爷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岳鹏举着拳头威胁,面目狰狞的抬脚离开。 钟盛的脸黑如锅底。 堂堂的一国使者居然会被一个毛头小子当着齐国使者和秦家面前羞辱。 这让他丢人丢到了姥姥家去了。 齐国使者万从仪鄙夷的看了钟盛一眼,径直迈步进入大厅。 钟盛脸色反复变换,挺直腰板,咬牙跟着进去。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李从佑和高姣姣之间的事坐实,可以的话,他想让高姣姣彻底说不出话。 万从仪面对没有任何职务的秦政时,依旧是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 “外使万从仪见过秦相。” 秦政面色平静的颔首,和煦地说道:“外使不必多礼,请坐!” 钟盛笑呵呵的行礼,“外使钟盛见过秦相。” 但得来的却是秦政的无视。 秦政看向万从仪,说道:“我知道万大使是为清河公主而来,还请大使不必担心,我国神医已经在进行诊治。” 秦政的无视让钟盛勃然大怒,抢在万从仪面前质疑道:“什么神医,我看是你们乱找的庸医。” “嗯???” 秦政杀气腾腾的看向钟盛。 就是这个跳梁小丑,在他被关进台狱时上蹿下跳。 “夏使,你和我秦家的事,我会一笔笔和你算的。” 钟盛脸色大变,心脏砰砰跳动,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心悸的感觉。 万从仪现在只担心自家公主的安危,起身问道:“秦相,我今天必须接走公主殿下,还请理解。” 秦政颔首表示理解,毕竟事关一个女子的名节。 傍晚,齐国大使万从仪把高姣姣从秦家接走。 夜幕下,汴梁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鸿胪寺。 西夏使团落脚点。 眉宇间多了几分阴柔的李从佑恼羞成怒地冲着钟盛低吼。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要弄死秦游和高姣姣那个小贱人。” 钟盛被喷了一脸唾沫,心中也是积郁着无处发泄的怒火。 要不是李从佑的无脑操作,本来对大夏大好的局面会变成如今这样。 他压住心中怒火,脸色阴郁的说道。 “殿下,秦游没那么好杀,眼下咱们该面对的是高姣姣醒了我们该怎么应对齐国的愤怒。” “回国后,我们又这么向陛下交代。” “我......”李从佑当即就像泄气的皮球,整个人慌忙的看向四周。 他跟着使团来就是想获得高姣姣的芳心,从而阻止魏国继续进攻夏国,甚至是和齐国联合起来一起进攻魏国。 但现在他不仅把事情搞砸了,后续还可能面临魏国和齐国的报复。 他就是夏国的罪人。 回去后,他父皇和大夏上上下下都不会放过他的。 “钟大人,你可要想想办法。” 李从佑神色惨白的看向钟盛。 钟盛脸色阴沉地说道:“现如今只有让高姣姣永远闭嘴了。” 李从佑愣神,从钟盛的眼中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钟盛沉着脸离开李从佑的房间。 深夜。 鸿胪寺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皇宫。 在后宫妃子留宿的皇帝被人吵醒。 “什么事?” 屏风内的皇帝神色不悦的问道。 屏风外的太监慌忙地说道:“禀陛下,鸿胪寺发生大火。” “什么??” 皇帝翻身而起,脸色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 “传汴梁府尹、巡检司司来见朕。” 太监急忙离开。 皇帝也没了睡意,穿着衣物快步来到宝光殿等着汴梁府尹蒋仪和巡检司使罗素的到来。 罗素和蒋仪二人在宫门外碰面,二人脸上都带着慌张的神色。 鸿胪寺失火。 二人一个是负责治安,一个是负责汴梁地方的地方官,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两人对视一眼,跟着领路太监一路来到宝光殿。 “臣蒋仪(罗素)叩见陛下。” 二人伏在地上行礼,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 皇帝脸色阴沉的看着二人,久久没说话。 这给二人莫大的压力,额头的汗水把地面浸湿。 许久,皇帝才缓缓开口,“鸿胪寺可有人员伤亡。” 蒋仪闻言,急忙开口,“回陛下,火势已经控制住了。” “朕问你可有伤亡,你不要给朕左右言他。” 皇帝手指扣着桌面声音严厉地说道。 罗素擦着额头冷汗,正因为伤亡惨重,蒋仪不敢说,他就更不敢了。 “罗素你说!”皇帝指名道姓的点了罗素。 第21章 谣言 被皇帝点到名字的罗素彷徨地说道:“回陛下,因为事发突然,而且凶手刻意在鸿胪寺周边的民宅点火,臣等极力救火。 不管是齐国使团还是西夏使团都损失惨重,具体伤亡人数,还未统计出来。” 话毕,罗素仿佛被抽掉了全身力气,瘫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皇帝眼神冷冽,怒道:“其他人朕不管,朕问你,清河公主人现在怎么样了。” “回陛下,清河公主已经在第一时间救了出来,臣将其转移到兰苑去了。” 蒋仪连忙说道,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皇帝闻言,心头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怀疑这火就是西夏放的。 因为高姣姣只要一醒,便会戳破西夏的诡计,彻底惹怒北齐。 而高姣姣一死,西夏不仅能化解危机,还能和北齐一起声讨大魏。 不得不说,西夏用心之险恶,让他十分恼怒。 “张让,着御林军去兰苑保护清河公主安危,在其未醒之前,任何人想要靠近,就地格杀。” “诺!”张让急忙离开宝光殿。 蒋仪和罗素二人闻言,心中当即就有了猜测。 纵火者是冲北齐公主去的。 皇帝随即看着跪着的蒋仪和罗素,语气冰冷地说道:“你二人给朕彻查,查不出来,你们头上的乌纱帽就不要戴了。” “臣遵旨!”蒋仪和罗素当即冷汗直冒,急忙答应。 等离开宝光殿,二人双腿俱是一软,急忙抓住台阶上的扶手才堪堪稳住身形。 二人对视一眼,各自都露出了苦笑。 次日。 忙活了一整夜的蒋仪和罗素看着统计出来的伤亡数字,脸都黑了。 “民房损失一百八十间,伤亡有八百余,鸿胪寺都烧光了。” 罗素看着蒋仪,心里发怵地说道。 蒋仪看向皇宫方向,苦笑道:“我亲自去给陛下禀报,这边你来处理。” 罗素点头,转身目光幽幽的看着前方的一片废墟。 坊间已有传闻,火烧鸿胪寺是秦家所为。 先不说传闻是不是真的,秦家所在的翠竹坊离鸿胪寺所在的万国坊中间隔了十几个坊。 光凭这一点就能排除掉秦家的嫌疑。 就在这个时候,西夏大使带着李从佑和三个西夏人来到罗素面前。 “罗素,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钟盛咄咄逼人地质问。 面对质问,罗素也是无可奈何的回答道:“夏使放心,我们已经在调查,大魏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在心里也怀疑是西夏人所为,但这仅仅还是怀疑。 毕竟西夏大将军李尚义之子李从惊死在了大火里。 西夏在狠毒,也不可能连李从惊都要烧死。 所以他仅仅只是怀疑,并不是很确定。 李从佑阴阳怪气地冷笑道:“还调查什么,你没听见都说是秦家人做的吗?” “呃......”罗素愣了愣,赔笑道:“我大魏律法严明,凡事都讲究证据,不可听一家之言。” “呵呵......”李从佑嗤笑一声,面色狰狞地说道:“魏国如此区别对待,我大夏领教了,告辞。” 说罢,李从佑气愤地拂袖离开。 钟盛面色阴沉地说道:“烦请告诉魏帝,等着大夏的和大齐联军南下吧。” 罗素脸色一黑,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贵使这是要走??” “怎么,你还要拦本使不成。” 钟盛心头一沉,脸色阴翳的看向罗素。 罗素赔笑道:“不敢,请容某向上面通禀一声。” “请便!!” 钟盛拱手,扭头就走。 罗素叫几个人跟了上去,自己一个人匆匆赶往皇宫。 皇宫。 宝光殿。 罗素躬腰站在皇帝面前。 皇帝皱眉,问道:“西夏使者要走?” 罗素点头,“对,臣怀疑就是他们纵火烧的鸿胪寺,已经派人跟着他们了。” 他话音刚落,张让就急匆匆的来到皇帝身边俯首低语。 皇帝眼中寒芒迸射,他看向罗素,声音淡漠地说道:“你派去的人已经被他们杀了。” 罗素骇然,黑着脸说道:“臣这就去把他们抓回来。” “不必了,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皇帝拂袖,脸上带着一抹讥笑。 接着他看向张让说道:“传齐国使者过来见朕。” “诺!!” ...... 翠竹坊。 秦家。 秦政心情不错地给自己院里的花浇水。 秦方载满头大汗,急匆匆的走来,肚子晃晃悠悠。 看见秦政悠闲的模样,一把抢过洒壶没好气道。 “哎呦,我的亲爹唉,您还有心情浇花呢。昨夜鸿胪寺大火,外间都在说是我们家点的火。” 秦政将洒壶夺了过来,接着浇花说道:“除了这个,还有吗?” “不是......爹,您还嫌咱们家在外的流言蜚语不够多吗?”秦方载愣神,心里都快急死了。 秦政见状,平淡地说道:“咱们家,就你最承不住气。你看看老大老二,哪一个像你这样,一天咋咋呼呼的。” “不是,那外间都在传游儿把清河公主糟蹋这事,您也不管管??” “什么?” 秦政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事关秦游和清河公主的清誉,这事容不得他有半点迟疑。 “去查,把传这话的人抓起来。” 他连忙叮嘱道。 秦游年纪不过才十八岁,尚未娶妻,以往只是瞎玩胡闹,虽被人戏称傻子,但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若是传出去糟蹋女子,那以后还怎么娶妻。 秦方载连忙点头,抬手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汗,急忙跑开。 秦政皱眉,传播这种话的人其心可诛。 就在他思索是谁的时候,钟叔走了过来,“太爷,齐国使者来了。” 秦政收敛心神,齐国使者这是来问罪来了。 “请到正厅!” 他把洒壶放在地上,朝正厅走去。 齐国大使万从仪已经在正厅里站着,脸上挂着怒气。 秦政进门,赶忙开口道:“贵使莫气,我已经遣人去抓造谣之人,保证还贵国公主一个清白。” 万从仪来时想好的话被秦政这句话堵住,憋了半天才说道:“清河公主乃我皇嫡女,代表着齐国威严,容不得任何人亵渎。” 秦政正色的点头,看见万从仪脸上带着倦色,便笑道:“贵使先坐下喝口茶水,休息片刻。” 万从仪摆手拒绝,“不必了,某还有事,告辞。” 说罢便行色匆匆的转身离开。 秦政眼眸微眯,万从仪没有质问他纵火的事,显然万从仪心中也是不信是秦家所做。 他心头一动,对身后站着的钟叔吩咐了一声,“老钟,打听一下西夏的行踪!” 第22章 范自珍登门 “西夏使团走了?” 秦游房外,秦政听闻西夏离开的消息有些诧异。 钟叔点头,“早上就走了,连李尚义之子李从惊都没带走。” “看来他们是怕了。” 秦政讥笑一声,高姣姣一醒,齐使得知全况后必然不会放过他们。 “太爷,要不要……” 钟叔面色阴冷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秦政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秦游,西夏人把他乖孙害成这样,他自然不想放过西夏人。 但他这个孙子向来有仇必报,从不吃亏,肯定会想方设法报复西夏人。 他若是出手,反而会适得其反。 毕竟他要出手,必然会动用资源,皇帝肯定不乐意看见。 “这事留给游儿自己去解决,咱们这些老骨头就别掺和了。” 秦政从凳子上起身,捶着自己的腰笑道。 钟叔看向秦游,脸上的戾气陡然消散,和蔼地笑了笑,“外间都说咱们四公子傻,殊不知他连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都想收为门下。” 秦政看向秦游默然,这次秦家能全部从台狱出来,完全就是承了远觉的情。 而远觉只见过秦游一面而已。 这泼天的恩情,秦家无以为报。 “福禄寿,照顾你们公子。” 秦政嘱咐了一句,带着钟叔离开。 正好在半路遇见了秦方载押着一个中年人进了秦府。 秦方载看见秦政,当即跑了上去,“爹,传谣言的人我给抓到一个。” 秦政冷眼扫了那个青皮一眼,声音淡漠地说道:“打一顿,别打死了。” 说罢便从秦方载面前走过。 青皮当即被吓得浑身瘫软,慌忙跪在地上说道:“相爷饶命,是西夏人给了小人一百两银子让小人们到处传贵府公子的事。” “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请相爷饶命。” 秦政面色平静,扭头对秦方载说道:“打完送汴梁衙门去。” 青皮脸色煞白,惶恐地瘫倒在地上。 秦方载当即给仆人一个眼色,青皮当即被拖到一边摁在地上暴打。 晚些时候,秦方昂和秦方行两人先后从衙门回家。 看见家里的下人在打人,皱眉问道:“你们这是在作甚?” “回大爷,这人到处乱传四公子的事,老太爷让我们教训一顿。” 秦方昂闻言,脸当即阴沉下来,“就是你们在外败坏我儿名声,继续打!!” 两个下人看向被打得不成人样的青皮,头皮发麻地说道:“大爷,这在打就出人命了。” “留口气就行。”秦方昂冷哼道。 青皮闻言吓得屎尿其出,急忙说道。 “你家秦游的名声你不知道吗?怎么能怪到我们头上,你好歹也是一个大官儿,能不能讲点道理。” 秦方昂挑眉,这青皮有些意思,居然要和他讲道理。 他正想开口,身边的秦方行便打断了他,“大哥,和一个地痞流氓置什么气,打断双腿丢出去就行了,现在去爹那里要紧。” 不是,你们一家子都是活阎王啊! 一个比一个狠。 青皮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秦方昂心中有事,闻言点头,对两个下人吩咐道:“照二爷的话办。” 两下人点头答应。 秦方昂和秦方行二人快步朝内院走去,只听背后有两声惨叫传来。 一路来到秦政的小院。 秦政正躺在秦游亲手做的摇椅上小憩,手中捏着一把蒲扇。 “来了!!” 秦方昂和秦方行人还在花圃外就听见了他爹秦政的声音。 二人赶忙来到秦政跟前。 秦方昂先开口说道:“爹,陛下下令,由内阁次辅范自珍领户部清丈全国寺庙土地和僧众,责令在秋收前全部完成。” 秦政睁眼,神情一滞,旋即眸光幽幽地看向皇宫位置,“陛下有雄心壮志,就怕范自珍顶不住压力。” 提到范自珍,秦政脸上也不由得自嘲一笑。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秦方昂面色凝重的附和。 大魏全国上下僧众十几万,要清丈全国寺庙土地,这其中阻力不小,一不小心就会殒命。 “这事你不宜插手,就称病在家待着吧!!” 秦政神色平静地提点了一句。 秦方昂神色郑重的点头,也不想掺和此事。 这时,有仆人走了过来,打断了父子三人。 “老太爷,范相来了。” “他来做什么?”秦方昂皱眉,语气有些生硬。 秦政则面不改色地呵呵笑道:“还能做什么,来让我救他来了。” 说着,正欲起身。 秦方昂和秦方行急忙扶着秦政手臂。 秦方行皱眉道:“爹,他在您落难时落井下石,您还要见他。” 秦政呵呵笑道:“老二你虽然稳重,但气量小。范自珍作为内阁次辅,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秦方行涨红着脸没有多说。 秦政拿着蒲扇,踩着布鞋,袒胸露乳的负手走在前面。 秦方昂叫上秦方行跟上。 范自珍虽是内阁次辅,但也是宰相之一,他爹可以不出面,但他们不能不去。 不多时,范自珍便出现在秦政面前。 “学生拜见老师!!” 他笑容端和的拱手行礼,面相儒雅随和,让人心生好感。 但他这副模样落在秦家所有人眼中却极其的恶心。 秦方昂和秦方行脸色还算正常。 秦方载的脸直接和锅底一般黑。 若不是顾忌到对方的身份,他都想把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打一顿。 “至和不必多礼,你这句老师我可承受不起。” 秦政虽是笑着说话,但话里话外的疏远所有人都感受得到。 范自珍眼睑抽了一下,要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想来秦府。 “老师受得起,若没有老师,哪里有弟子的今天。” 秦方昂三兄弟的脸当即阴沉无比。 这个比竟然还有脸提这个。 他秦家几百口人差点就因为这比全部人头落地。 “呵呵......范相这脸可比城墙厚多了。” 秦方载发出冷笑声。 范自珍脸色微变,满脸无辜的解释道:“我也是受奸人蛊惑,非我所愿。” 秦方载还想再说,被秦政抬手打断,“老三,莫要多言。” 接着对范自珍笑道:“至和也是刚下衙,还未吃饭吧,吃个便饭在走吧!” 范自珍脸色微变,神色阴翳地说道:“不必了,学生还有事,告辞。” 他拱手转身离开,一刻也没有犹豫,深知自己在待下去也只会自取其辱。 第23章 离去 傍晚。 落日余晖下,皇城连成片的鱼鳞瓦熠熠生辉。 宝光殿内有太监在小心翼翼地更换即将燃尽的烛火。 皇帝此刻正摆弄着面前的一盆盆栽,这是殿内唯一的绿色。 虽是盆栽,但里面更多的是杂草,皇帝种的红豆杉显得有些营养不良,枝干羸弱。 张让从外间进来后,挥手让殿内的人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来到皇帝身边,撅着屁股低声说道。 “陛下,范相下衙去了秦府,但呆了半刻钟不到就出来了。” 皇帝的注意力都在盆栽中,手中拿着剪刀剪下红豆杉羸弱的枝条,神色十分平静。 “范自珍自以为是,秦家没把他打出来已经是仁义的了。” 张让笑着附和道:“陛下说得是,落井下石之人的确不值得人信任。” “他人虽然有问题,但还有些用处。” “且看看他这把剪刀有没有朕手中的这把剪刀锋利。” 皇帝目光灼灼,下手快准狠的将盆栽中较粗的一根杂草剪断。 这株杂草长得比红豆杉还高,此时却就像一棵参天大树一般倒在皇帝的剪刀下。 张让露出深思,皇帝这是意有所指,皱眉道。 “陛下,杂草之所以是杂草,就因为它生命力顽强,不管是钝剪刀还是快剪刀,都能剪掉。 不连根拔起,过些时日浇些水又会长出更多杂草。” 皇帝笑而不语,背着手说道:“传旨,着范自珍即日下江南。” 张让急忙躬身应允。 皇帝看向窗外,脸上露出冷冽又自信的笑容。 ...... 翌日。 汴梁薄雾弥漫,天空昏昏沉沉,下着绵密的小雨。 秦方昂因为户部要跟随范自珍清查全国寺院田产,便称病在家,不想蹚这趟浑水。 于是便在秦游身边守着。 中午时候,阿福急匆匆的跑到秦方昂面前,兴奋地说道:“大爷,清河公主醒了。” 秦方昂正给秦游擦拭身子,闻言手上动作一顿,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来给你们公子擦身体。” 说罢便起身朝秦政的院子走去。 秦政也知道清河公主苏醒的消息,看见秦方昂从自己的窗前走过,便将其叫住。 “清河公主对游儿有大恩,让老三代表秦家备些礼品去看望,不要失了礼数。” 秦方昂拱手答应。 另一边。 皇帝听见清河公主苏醒的消息,眼眸灿动,当即吩咐道:“传齐使来见朕,另外把内阁、户部、兵部、工部的人都传来。” 张让在一旁提醒道:“陛下,户部尚书卢焕称病在家!” 皇帝皱眉,“户部侍郎呢?” “也称病在家。” 皇帝脸一黑,户部尚书身体不好他知道,秦方昂正是壮年,生的什么病。 “把秦方昂叫来。” “诺!!” ...... 兰苑。 高姣姣醒后,就安静的坐在窗前看堂前的烟雨。 水中荷花正红,亭亭玉立,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殿下,你身子弱,小心着凉。” 高姣姣的侍女为窗前的她披上一件外衣,细心的叮嘱着。 “秦府的秦游怎么样了?”高姣姣双眼无神的问道。 “秦公子还未醒来。” 侍女的话让高姣姣神色一黯,心里自责起来。 毕竟,秦游出事都是因为她。 她愣神许久,就连门口来了一个人也未察觉。 “殿下,万大人来了。”侍女在高姣姣耳边轻声提醒。 高姣姣这才扭头看向门口站立的万从仪。 “殿下,臣和陈大人商量了一下,三日后由他护送殿下回中京。” 万从仪站在门口拱手说道。 高姣姣沉默良久,点头答应,“听你的安排。” 万从仪看高姣姣精神不济,一双眸子也没了往日的灵动,心中越发恼怒。 “殿下放心,臣已经修书回国,西夏将会为此付出自己的代价。” 高姣姣不语,心里藏着心事,显得面色十分憔悴。 万从仪见状,只好默默退下。 三日后。 齐国使团停在安远门外。 副使陈伦见时日不早,便主动来到高姣姣车驾前轻声说道:“殿下,时日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再等等。” 高姣姣的声音带着几分期盼。 陈伦缄默了一会儿,知道高姣姣在等谁。 整个汴梁贵族,就没有不知道高姣姣喜欢秦游的。 陈伦也清楚秦家对这件事的态度,而且秦游至今未醒。 自家公主殿下是等不到他的。 “殿下,前几日臣问过秦侍郎,秦公子已有婚事。” 这话让马车内的高姣姣神色一黯,二人注定是有缘无分。 她认命的轻声道:“走吧!!” 陈伦在外间拱手答应,转身带上使团离开。 车轮滚滚向前,离汴梁高大的城池越来越远,直到在高姣姣的眼里看不清轮廓。 “呜呜.....” 一股莫名的委屈感突然涌向心头。 高姣姣捂着脸哭泣,眼泪从指缝中滴落在她的罗裙上。 她能驮着秦游一百多斤的人徒步三天三夜,双脚都磨烂了都未曾叫苦。 可到了离去的时候,眼泪还是会不争气的往下掉。 ...... 秦府。 秦政和秦方昂在秦游院子里的凉亭里下围棋。 不多时钟叔走了过来,“太爷,齐国使团走了。” 秦政和秦方昂二人若有所思的看向秦游的房门。 若高姣姣不是出身北齐皇室,他们也许能够接受。 “唉,那女娃不错,可惜生错了人家。” 秦政叹了一口气,落下一子,赢了棋局。 秦方昂手中的棋子放入手边的棋奁(lián)中,诧异地说道:“爹,当初你的态度可是很坚决的,今天咋同情起人来了。” “你懂个屁,你见过哪个女娃能背着你儿子走个几天几夜,把双脚都磨烂了的。” “呃!!” 秦方昂惊愕,他还真不知道这事。 然而,凉亭里的几个人都没注意到一双眼睛正看着他们这里。 秦游此时的神色有些不可置信。 高姣姣竟然背着他走了几天几夜。 这对于一个不熟悉环境的弱女子来说,是近乎不可能的事。 但高姣姣做到了。 这一刻,秦游心乱如麻,脑海中不断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去找高姣姣。 他看了凉亭里的几个人一眼,没有任何迟疑地从一侧的窗户翻了出去。 没多久,阿福推开房门,看见床上没有秦游的影子,当即吓了一跳。 “不好了,公子不见了。” 凉亭里的秦政和秦方昂二人顿时大惊失色地起身,急忙上前去查看。 这大白天的,一个大活人能说不见就不见? 还没等靠近,府里的马夫便急匆匆跑来,神色慌张地说道。 “太爷,四公子骑马离开了。” 秦方昂黑着脸急忙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人给我带回来。” 秦政在一旁摇着头苦恼道:“孽缘啊!!” ...... 烈日下。 秦游骑着马在城里大道上横冲直撞,一路冲出了汴梁城。 黄昏时刻。 心灰意冷的高姣姣听见了侍女震惊的声音。 “来了来了,他追来了。” 第24章 命运的齿轮 秦游不是绝情无心的人。 高姣姣完全可以抛下他离去,却傻愣愣的背着他走了三天三夜。 这份心就算是石头也能打动。 他骑着马在汴梁城内狂奔,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 巡检司衙门内的罗素听见属下的报告却是头疼不已。 心想这小子发什么疯。 现在都敢在京城内纵马,改天还不得打自己。 “回头把人请来住几天。” 罗素瘫倒在椅子,彻底摆烂,这巡检司使一天也不想干了。 这一天天不是国公的儿子闹事就是侯爷的儿子打人,谁都惹不起。 他正想眯眼打个盹,就立马有人闯了进来说道。 “大人不好了,秦府有十几人在街上纵马。” 罗素从椅子上滑落,一脸的震惊。 秦家今天是搞什么?都吃错药发疯了。 “你去打听一下,我入宫一趟。” 罗素从地上扶着椅子起身,只感觉一阵心累。 ...... 秦游中午出的门,骑着马狂奔两个时辰也才见到天边就像蚂蚁一般的齐国使团车队。 他咬牙加快速度追了上去,身上的伤口隐隐有撕开的痛觉。 头顶太阳渐渐西斜。 他从中午追到了黄昏,终于看见了停在路边的马车。 一个身着素色罗裙,挽着发髻的鹅蛋脸女子站在马车旁。 背后是脸色铁青的陈伦和看戏的魏国禁军。 秦游放缓马速,缓缓停在官道中央,神情欢喜的看向高姣姣。 夕阳就夹在二人之间。 微风拂动,田野间涌出金灿灿的麦浪。 高姣姣的侧脸在夕阳下红彤彤的,眼中藏不住的惊喜。 二人对视良久,各自一笑。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开始转动。 秦游下马牵着马上前,轻声笑道。 “走得这么急,也不想着多玩几天,我还想着带你去福昭寺祈愿,去平顶山放纸鸢,去汴梁河里抓鱼摸虾,去逛庙会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高姣姣双眼中的秦游闪亮亮,正想开口答应,就被背后的陈伦打断了思绪。 “秦公子还请自重,还嫌我家公主吃的苦不够多吗?” “你谁啊?”秦游挑眉。 陈伦闻言捏紧拳头,想刀了这小子的心都有了。 他压住心中的怒火,在高姣姣身边说道:“公主,陛下病重,千万不要耽搁回去的时间。” 高姣姣刚燃起的欢喜又被浇了一盆冷水。 她一脸歉意的望向秦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秦游坦然笑道:“没关系,下次一样可以。” “下次吗?” 高姣姣垂眸,神色有些黯淡。 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 秦游见状,取下自己来时顺手带着来的袖箭,笑着递到高姣姣面前。 “这是我花了三年时间做的袖箭,一共两件,这一件送给你,你拿去防身。” 陈伦和一群人吃瓜群众瞪眼。 活久见。 见过送簪子送花送胭脂的,就没见过送别人袖箭的。 不愧是秦家大傻子。 然而高姣姣却视若珍宝,双手接住捂在胸口,双眸含泪的看向秦游,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那日听你父亲说你已经婚配,可是真的?” 秦游愣神,皱眉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已经婚配了,谁家那么不长眼,会看上我?” 高姣姣含泪噗嗤一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两人的眼神撞在一起,双双沉默不语。 良久,福禄寿带着十几个人来到秦游背后。 高姣姣这才开口打断了平静。 她红唇轻启,艰难地说道:“我要走了!” “好!”秦游轻声回应。 高姣姣蹙眉不舍的转身上了马车,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留下。 陈伦恶狠狠的刮了秦游一眼,开口道:“启程!” 马车缓缓往前走。 秦游在这一刻只感觉心里空落落,心上仿佛被挖走了一块。 这个感觉就像当年高中毕业时,他迟迟没有对喜欢已久的那个人说出那句话。 最终只能遗憾错过。 “遗憾吗!!” 不知不觉间,一辆牛车在秦游身边停下,车上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和蔼地说道。 秦游等人看了过去。 “华神医??” 福禄寿三人错愕。 华云峰笑着对几人点头,扭头看向远处渐行渐远的车队,目光幽幽地说道。 “年少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暮年浮光之景将之瞬息点醒;又终将因一事一物而解终生之惑。” 秦游的心猛地悸动,被这句话点醒。 是啊!! 上一世没有抓住,那这一世又为什么要错过。 “多谢道长解惑。” 秦游欢喜地拱手,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公子......” 福禄寿等人大急,纷纷对华云峰拱手后上马追了上去。 华云峰捋着胡须,笑盈盈的看向追逐夕阳的年轻人。 赶着牛车的青年扭头看向华云峰,“师祖,你也有遗憾吗?” “你没有吗?” 华云峰笑着反问。 青年不语,和华云峰一同看向夕阳下的秦游。 齐国使团,有人在陈伦身边说道:“大人,那小子又来了。” 陈伦回头一看,脸都黑了,秦家这小子还真是和狗皮膏药一样。 “加快速度!!” 陈伦下令,全部人马加速。 秦游见状,咬牙追上,大声喊道。 “高姣姣......” “高姣姣......” 马车内十分颠簸。 高姣姣听见秦游的呼声,从窗口冒出头来。 秦游额头冷汗直冒,身上伤口的撕裂感让他感到锥心的痛。 “高姣姣,在北齐等着我,我会去娶你的。” 高姣姣闻声落泪,泪水飞打在秦游的脸上。 他脸颊肌肉抽搐,跨下马儿将速度放缓,直至停在道路中央,目送高姣姣的马车消失在视野里。 “公子!!” 福禄寿三人在秦游身边停下,发现秦游嘴皮哆嗦,满头的汗水,神色萎靡。 “快,快送公子回府。” 阿福慌张扶住摇摇欲坠地秦游,一字眉拧成了麻花。 一群人急忙往回走,来到牛车面前。 华云峰看见秦游状况不对,急忙拦住他们。 “快将人放到牛车上。” 福禄寿等人也是关心则坏,忘了还有一位神医在。 几人小心翼翼将秦游抬到牛车的板子上。 华云峰解开秦游的衣服,只看见秦游身上结痂的伤痕又裂开,血水不断的溢出。 秦游还有意识,看见华云峰皱眉的模样,吐槽道:“华神医,您当初给我治疗的时候怎么不用针线把伤口缝起来,可害苦我了。” “......” 第25章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 深夜。 安静的秦府因为秦游的回来再次躁动。 秦方昂几兄弟站在门口,身边是王氏的啜泣声。 房内,秦政看秦游身上的伤口又裂开溢血,十分心疼。 “道长,又得劳烦你了。” 秦政不好意思的看着华云峰。 华云峰摆手,和煦笑道:“医者仁心,况且贫道和秦公子十分投缘。” 他说话期间,秦方昂抬着热水进来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和秦政一般,不好意思的对华云峰说道。 “华神医,小儿顽劣,真是让您见笑了。” 华云峰笑而不语,伸手正要拿搭在盆边的布。 秦方昂眼疾手快地拿起搁盆里打湿在手里攥干递了过去。 华云峰接过,为秦游清理裂开的伤口。 “嘶......” 秦游睁眼,脸皱成一朵菊花,入眼看见秦政和秦方昂,顿时有些心虚,眼神躲闪。 “阿爷,爹,你们怎么还不休息。” 秦方昂被这句话气得脸都绿了,怒斥道:“我们为什么不休息你心里没点数?” 秦政当即把秦方昂扒拉开,板着一张脸说道:“行了,一天天就知道打骂孩子。” “不是爹,您不也是经常打骂我。” 秦方昂幽怨的看向自己老爹,当着外人的面控诉起来。 秦政脸一黑,这儿子要不得了,今天敢当着外人的面自爆家丑,明天就敢打老子。 “你出去,烦。” “......” 秦方昂一阵无语,看自家老爹吹胡子瞪眼,双眼一翻,狠狠地瞪了幸灾乐祸的秦游,这才心情舒畅的离开。 刚出门秦家一家子就围了上去。 “游儿怎么样?” 一群人急迫的问道。 “人没事,都回去歇息吧!” 秦方昂糟心的挥手。 谁懂啊! 谁家快五十岁的老头在外人面前还要被自己快七十岁老爹说烦的。 屋内。 秦游不好意思的看向华云峰,咧嘴说道:“让华神医见笑了,我家的家风向来如此。” “咳咳!!” 秦政假装咳嗽,秦游这孙子今天有些漏风啊! 啥事都往外说,也不怕丢脸。 华云峰笑呵呵的点头,他比秦政大一轮,二人也就见过几面而已,对秦家也不是很了解。 但据他多年接触的达官贵人来看,像秦家这样轻松有爱的家风少之又少。 他本人也是闲云野鹤惯了,在这个环境下倒是十分舒坦。 “秦公子,先前你说用针线把伤口缝起来,可有什么说法?” 秦游愣了愣,也没想到华云峰会主动问起这个。 对于伤口创面过大的伤势,伤口缝合是现代最为常见的外科手段。 而且,伤口缝合这外科手段自古就有。 最早可追溯到三国时期的外科鼻祖华佗。 在《三国志·华佗传》有文记载:“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除去疾秽,既而缝合,傅以神膏,四五日创愈,一月之闲皆平复。” 秦游所在的时代虽不在历史上,但也有秦汉三国这些时代。 但华云峰不知道这些手段,这是让他意想不到的。 “神医不知缝合之术自古有之。” 秦游的疑惑让华云峰的脸有些燥热。 “不瞒小友,贫道所在山门三百年前一场大火,所藏天下医书和各家典籍都付之一炬。” “呃......” 秦游错愕,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种事。 那华云峰能成为神医,天赋不是一般的高。 华云峰问道:“小友既然知道此术,可是从何处看见的。” 秦游看见华云峰希冀的神情,不忍心的垂眉。 他前世是个工科生,对历史半知半解,让他画图可以,但是让他说出具体古籍的名字却是难以开口。 华云峰见状,也没继续追问。 毕竟他问的话就比较冒昧。 屋内几人沉默良久。 最后还是秦游打破了平静。 他对华云峰说道:“我从小不爱读书,也不知道从哪看的,但伤口缝合自古就有。 具体是用盐水或者烈酒清洗伤口后,用细针细线就像缝衣服一样把伤口缝起来。” 华云峰虽然有些遗憾,但秦游能说出来还是让他眼前一亮,目光落在秦游身上的伤口上。 秦游当即心头一紧,洞察到华云峰的意图,连忙拉拢衣服说道:“我怕痛,神医还是找别人或者用动物试。” 秦政也心头一跳,急忙附和道:“对对对,还是找别人试吧。” 他一想到把伤口就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就头皮发麻,浑身颤抖。 华云峰有些失落,但还是点头答应,回头看向秦政,笑着问道:“秦施主,贫道有个不情之请。” 秦政皱眉,警惕道:“只要不是拿我孙子尝试,我都可以答应。” 秦游感动得想哭,自己没白疼他这个爷爷。 “......”华云峰无奈,“贫道只是想在贵府叨扰一些时间。” 秦政当即变脸,欢喜地答应,“可以可以,求之不得。” 华云峰正想道谢,就听秦政笑道:“正好最近我感觉身体有些不适,还得请神医帮忙看看。” “......” 秦游都替他爷脸红,咋能这么无耻。 次日。 秦游正在院子里葡萄架下摇椅上小憩,忽然感到有人靠近,睁眼便看见一个大黑耗子在自己面前。 “嚯......”秦游大惊,瞳孔骤缩,“华神医,你提着一个耗子作甚?” 华云峰指着大黑耗子一侧的伤口希冀的问道:“秦小友,快看看我这个做法如何?” 秦游的视线这才落在华云峰提着的耗子身上。 果然看见了用针线缝起来的伤口。 伤口之间没有褶子,十分平整。 秦游十分诧异,不愧是神医,这针线活也难不住他。 “厉害。”秦游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名满天下的神医。” “小友过誉了,贫道志在悬壶济世,并不在乎名利。 这伤口缝合之法若是能提高存活率,小友功不可没。” 华云峰现在看秦游是越看越顺眼,连称呼都亲切了不少。 秦游却摇着头,很有自知之明。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华云峰才是那个动手证明的人,才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神医过谦了,我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神医才是那个发扬光大的人,这份功劳我承受不起。” 华云峰捋着胡须,称赞道:“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小友可愿拜贫道为师,承吾之衣钵。” 秦游瞪眼,“又来......” 第26章 神医手札 “别了吧!!我不想出家。” 秦游一脸尬笑。 开什么玩笑,他和尚都不想做,更何况是道士。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了他爷秦政的声音。 “可以,我同意了。” 秦政带着华云峰的徒孙走了过来。 秦游头大的起身,震惊地问道:“不是,阿爷您老不给您院里的花浇水,来我这瞎掺和什么?” 秦政无视秦游,看着华云峰笑道:“道长看什么时候日子拜师,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 秦游一阵无语,“阿爷,您老今天就这么想把我卖了。” “说什么胡话,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立凌云志,怎可每天声色犬马,碌碌无为。 道长悬壶济世,救济斯民,受世人爱戴,拜他为师,是你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 秦政一改往日慈祥面孔,说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秦游梗着脖子,声音细若蝇声地说道:“那当初远觉要收我的时候,您老怎么不同意。” “......” 秦政捂着胸口,自己迟早要被秦游这小混蛋气死。 远觉和华云峰有可比性吗? 远觉是国师,且皇帝已经动了对佛门下手的心思。 拜远觉为师,这不是在挑衅皇帝,作死的吗? 华云峰就不同了,要什么没什么,而且淡泊名利,只有一身医术通玄。 秦游要是能拜其为师,对秦家有益无害。 至少让华云峰看病,就不用给钱了。 华云峰也听见了秦游的低语,心里十分惊讶。 他和福昭寺的远觉年纪相仿,但并没有见过彼此。 远觉年轻时就名满天下,现在是当朝国师,佛门的扛鼎之人,一生从未收徒。 这次动了收徒的念头,让他对秦游又高看几分。 秦政瞪了秦游一眼,不容置疑地说道:“道长安心,秦家还是我做主,谁不同意,我打断他的腿。” “得......” 秦游认命的躺下,他爷都这么说了,那他家除了他不同意,其他人根本就没有不同意的份。 别看老爷子每天就是浇浇花遛遛鸟,在秦家那可是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见秦游认命的模样,秦政满意的点点头,“道长,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秦游傻眼,他爷这是有多不待见他。 以前对他好的时候叫乖孙,现在烦了就急着把人卖掉。 而华云峰做事也比较随性,当即就对自己的徒孙说道:“道真,去太医院把你师父请来。” 道真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看着比自己还小几岁的秦游,头皮发麻地说道:“师祖,您就不先考察几年?” “不用了,快去吧!” 华云峰摆手,“秦游品德俱佳,不必考察了,去把你师父叫来简简单单认一下,就不必大肆宣扬了。” “好吧!” 道真不情愿的答应,眉头都拧成了麻花。 他自幼无父无母,十岁被他师父收在身边,考察了三年才正式入门。 现在他二十一岁,八年时间有五年是跟着他师祖到处游历,不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可他师祖就凭着三言两语就要收一个口碑风评不是很好的秦游为徒,让他心里极不平衡。 他去太医院将人请来,在其身边说了这事。 张七夜恼怒道:“你师祖之所以不收你为徒,正是因为你善妒。 这些年你师祖之所以将你带在身边,就想磨磨你的品性,哪知你本性难改。” 道真心头一震,脸色煞白,急忙磕头认错。 大街上,这忽然的一幕吸引了路上的行人。 张七夜见此,心中不忍,长叹一口气,将其拉了起来,“你切记,济世救人最忌善妒,莫要因此害了性命。” “弟子谨记。”道真颤声回答,不知是真是假。 随后二人来到秦府。 秦家已经在秦政的张罗下,弄了一个正式的拜师仪式。 秦游心里虽然极不情愿,但依旧很配合的拜师,在秦家人和张七夜的注视下给华云峰奉茶磕头。 华云峰满意地点点头,笑着叮嘱道:“秦游,入我门下,须知凡为医之道,必先正己然后正物。正己者,谓明理以尽术也;正物者,谓能用药以对病也。如此然后事必济而功必着矣。” “弟子谨遵师命。” 秦游再次面色凝重地稽首。 “好好好!!”华云峰捋着胡须大笑,弯腰将秦游扶了起来。 能在七十多岁高龄还能弯腰,这让秦游对华云峰刮目相看。 “秦游,你尚未及冠,待及冠之时,为师在为你取字。” 秦游拱手,“但凭师父安排。” 华云峰点头,指着一侧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说道:“这是你大师兄,辅仁。” 秦游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拱手道:“辅仁师兄。” “小师弟不必多礼。” 张七夜含蓄地拱手回礼。 紧接着扭头对自己身后的道真说道:“道真,快给你师叔行礼。” 道真脸色僵硬地对秦游拱手行礼,极不情愿的低头喊道:“师叔!” 秦游能听得出这声音中的不满,但也没有在意。 随后秦政代表秦家请华云峰徒孙三人吃了一顿午饭。 不管是面子上还是里子上都给足了。 次日。 华云峰带着道真离开秦府。 离别时,换云峰给了秦游自己行医几十年的手札。 厚厚的手札落在秦游手上时,秦游不解地看向华云峰。 “老师,这......” 华云峰笑着解释道:“这是我行医几十年的手札,所记疑难杂症,用药之理,你且拿去好好看看。 切记医贵乎精,学贵乎博,识贵乎卓,心贵乎虚,业贵乎专,言贵乎显,法贵乎活,方贵乎纯,治贵乎巧,效贵乎捷。知乎此,则医之能事毕矣。” 这一刻,秦游只感觉手中的手札有千斤重。 华云峰这份手札的价值不可估量。 现在就在自己手中,秦游能够亲切的感觉得到华云峰对自己的偏爱。 这让他压力倍增。 殊不知,华云峰背后的道真已经嫉妒到快要变形了。 手札他一直在看,今日却给了旁人,让他难以接受。 “秦游,有什么不懂的去找你师兄,让他为你解惑。” 华云峰说罢,转身上了牛车。 道真驾着牛车离开。 “恭送老师。” 秦游郑重的拱手,目送华云峰离开。 他正想回家,却被人叫住。 第27章 暴打倭人 “秦游......” 秦游听见这个声音,转身看见岳鹏摇着折扇带着金钟金鼎迈着四方步嚣张的走来。 周边的行人纷纷避开。 眨眼功夫,这半条街的人都跑了个精光。 “你小子又来祸害我家周边的邻居了。”秦游皱眉。 “什么话!!” 岳鹏手中的折扇哗一下合上,板着一张圆脸说道:“小爷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个态度。” 他的折扇轻拍着秦游的胸膛,说话有三分漫不经心,七分嘚瑟。 秦游白了岳鹏一眼,没好气道:“改天去您家登门致谢行了吧?” 说罢便转身,被岳鹏一把拽住。 “别啊!!就今天,小爷正好有事找你。” 秦游挤眉,“咱俩根本就尿不到一壶去,你的事能有啥好事。” “什么话!!”岳鹏板着一张脸,搂着秦游的肩膀说道:“不是我找你,是我爹找你。” “你爹?”秦游诧异的看向岳鹏,不假思索地说道:“你爹的话,现在就可以去你家。” “我他么......” 岳鹏瞪眼,忍住想打秦游的冲动,解释道:“上次那个热气球,我爹想在家试,但我不会操作,被我爹弄坏了。” “哪坏了?”秦游问道。 “就那个控制火势大小的东西坏了。” 秦游松了一口气,要是气球本体坏了,那就的重新花时间制作,好在只是输油阀门。 “那还好,我那里有备用的,你随我去拿。” “好,走走走!!” 岳鹏欢喜地推着秦游回府。 因为救了秦游的关系,岳鹏在秦家可以畅通无阻。 秦游回院拿了东西,带着福禄寿跟着岳鹏去郑国公府。 一路上,岳鹏在秦游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小子前几天在城里纵马,急匆匆的干嘛去了。” 街上,金钟金鼎二人嚣张的在前面开路。 岳鹏趾高气扬一摇一摆地在秦游身边问道。 秦游眉头一皱,他不喜欢岳鹏的原因就是这小子太装和爱管闲事。 “去追人去了。” 他敷衍一句,要不是岳鹏救了他,他都不想和其走在一条路上。 “我就知道你去追北齐公主去了。” 岳鹏一副早就看穿的神色。 秦游沉默不语。 然而身边的岳鹏脸上却露出敬佩的神色,啧啧称道:“我岳鹏这辈子佩服的女子不多,高姣姣算一个。 你知道吗?我在我家庄子路上碰见你们俩时,差点认不出她是北齐公主。 很难想象在此之前,她吃了多少苦,瘦弱的肩膀背着你不知道走了多少路。 秦游,你他娘的要是辜负了这么好一姑娘,小爷高低要把你大卸八块。” “你少管闲事,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秦游瞪了岳鹏一眼,心里并不好受,他家好像不是很喜欢高姣姣。 他听福禄寿说他娘已经在给他张罗婚事了。 岳鹏在他身边惆怅道:“小爷啥时候能碰到这种好姑娘?” 秦游被他这话逗乐了,将心里的事压下,笑道:“咱们汴梁城的岳公子还怕找不到,秦淮河不是一捞一大把。” “滚犊子!!”岳鹏撞了秦游一下,怒道:“那能一样吗?我敢把秦淮河的人带回家,不用我爹,我娘就得打断我的腿。” 他话音刚落,前方的路段就出现了一阵骚乱。 岳鹏的注意瞬间就被吸引过去。 “过去瞅瞅!!” 他手中折扇哗一下打开,迈着大步朝人群中挤去。 秦游头疼,跟着挤进人群中。 纸鸢铺前。 三个倭人打扮的中年人围住了一个妙龄女子,脸上的笑容耐人寻味。 岳鹏挤到前面,看是倭人,就失去了兴趣,就想离开,被后来的秦游一把抓住。 秦游脸色冰冷,眼神杀气腾腾。 这让岳鹏心头咯噔一下,他从来没在秦游身上看见过这么大的煞气。 秦游沉着脸上前,只听三个倭人用流利的汉话说道:“小姑娘卖纸鸢能赚几个钱,跟我们回去,保证你能赚到更多。” “我不去!!” 妙龄少女神色慌张的往后退,撞到背后倭人后又条件反射似的散开。 周围围观的人无动于衷,还在指指点点,这让秦游十分恼怒。 “闭嘴!!” 秦游大吼一声,黑着脸上前。 周围的人看见秦游和岳鹏后,纷纷噤声,离得远远的。 三个倭人看向秦游,当即眼前一亮。 “这个人穿着高贵,应该是大魏贵族。” “相貌也是一等一的,正是我国需要的种。” 三人用倭话交流,看着秦游的眼神多了几分炙热。 其中一人笑道:“这位公子,敢问你是谁家公子?” 然而等待他的是秦游沙包大的拳头。 “嗷......” 被打的倭人捂着脸连连后退,痛得嗷嗷叫。 其余二人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游。 秦游甩着打人的手冷笑道:“给我打,往冒烟的打!!” 福禄寿三人当即从背后掏出短棍,一拥而上。 三个倭人脸色大变,急忙说道:“求德玛的,我们是东瀛使者,奉天皇之命出使鄙国......” 然而,回答他们的是福禄寿三兄弟的短棍。 秦游也是上去用脚猛踢。 场面十分血腥,看得岳鹏头皮发麻,于心不忍。 他上前将秦游拉了回来,问道:“差不多行了,他们又没惹你。” 秦游眸子冰冷的看了岳鹏一眼。 岳鹏是不会知道那刻进骨子里的血恨。 “......” 岳鹏被秦游这个眼神吓得虎躯一震,急忙撇手。 不多时。 巡检司姗姗来迟。 看见秦游和岳鹏后,前来的校尉当即就苦着一张脸。 “秦公子,前不久纵马的事还没算,您现在又打人了,打的又是外国使者。” 三个倭人看见巡检司来了,就仿佛有了靠山,急忙控诉秦游。 “大人,请一定严惩恶徒。” 说罢,三人齐刷刷的九十度躬身。 校尉无奈地看向秦游。 “秦公子,咱们走吧!!” 眼看秦游要去巡检司衙门待几天,岳鹏急忙喊道:“慢着!!” 校尉当即露出讨好的神色,问道:“岳公子有什么吩咐?” 岳鹏正色道:“我爹找秦游有事,今天这事就算了。” 校尉当即点头,拱手道:“既然是岳公子开口,那今天这事就算了。” 说罢,给手下的人递了眼色。 三个倭人当即被架走。 什么情况?? 三个人当即就愣了。 “大人,你抓错了,你应该抓那个人。” 校尉黑着脸道:“抓什么抓,这两位一个是秦侍郎的儿子,一个是郑国公的儿子。” 三个倭人震惊地看向秦游和岳鹏。 校尉怒道:“带走!” 紧接着又讨好地对着秦游和岳鹏拱手,变脸之快,堪称闪电。 秦游安慰好被骚扰的女子后,和岳鹏离开。 这事也原封不动地传到了皇宫和秦家那里。 第28章 郑国公府 宝光殿。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张让弯腰在其耳边低语。 他翻折子的动作一顿,惊讶道:“朕没记错的话,秦家那小子还没好完全吧,这又闯祸了?” “可不是嘛!”张让无奈地说道:“倭国使者昨天才来,今天就被打了,少不得要求到陛下这里。” “倭国乃弹丸之地,国小民贱,此事错在倭国,派人去警告一下其大使,这里是大魏,让他们必须遵守大魏规矩。” 皇帝叮嘱了一句,视线又落在手中的折子上。 “诺!” 张让躬身答应,悄悄退出殿外。 街上。 岳鹏百思不得其解,“秦游,那群小矮子哪里惹到你了,我看你恨不得要把他们打死。” 秦游脸上依旧挂着戾气,倭人死不足惜,但在这方世界,倭国和大魏关系不错,都十分崇佛。 他打人就算了,毕竟有前车之鉴,杀人的话,这就是在挑衅皇帝了。 孰轻孰重,他还是能拎得清的。 秦游冷哼道:“倭子国,最是反复无常之国。其人,甚卑贱,不知世上有恩谊,只一味慑于武威,故尔,不得对其有稍许好颜色。 若有机会,我愿荡平倭子国,解我大魏东南沿海倭祸。” 岳鹏哑口无言,这忽然的热血和文绉绉的画风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面露讥讽地吐槽道:“秦游,你小子是不是又犯病了,怪不得都说你傻。 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想学人灭国,我爹都不敢说这种话。”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秦游白了他一眼,迈着大步往前走。 岳鹏愣在原地,手中的折扇都要摇断了。 ‘奶奶滴,这小子书没读几本,倒和小爷拽起文来了。’ 他暗道一声,不甘落后的追了上去,还故意多快一步。 这小孩子把戏让秦游频频无语,但也没放慢脚步。 二人都是争强好胜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从小打到大。 要不是最近关系缓和了不少,二人说不一定早就在见面的时候打起来了。 来到郑国公府上。 还没进门,就听见了府内的求饶声。 秦游站在门口,神色惊疑不定的看向身边的岳鹏。 岳鹏却是尴尬一笑,解释道:“那啥,我爹在和我哥哥们闹着玩呢?” 接着他就在前面引路从一侧的廊道拐进府里,一片开阔地就映入几人眼帘。 秦游看见演武场上吊着七个青年。 郑国公裸露着上半身站在一群青年面前,神情严肃的训斥。 “呃……你家玩得挺花啊!” 秦游错愕地扭头看向岳鹏。 “小场面小场面。” 岳鹏干笑道,嘴角抽搐,眼睛左右乱动,心虚地看向一边。 这时! 有仆人去郑国公岳衡身边禀报。 岳衡转过身来,看见场外的秦游,爽朗地笑声道。 “秦游来了,快过来陪伯父玩一会儿。” 二人距离得有十几米,但岳衡的声音就仿佛是在耳边一样。 “得了吧,他这细胳膊细腿的,还不够您抡两下就散架了。” 岳鹏上下打量着秦游,鄙夷的说了一句。 秦游白了他一眼,“你人还怪好的嘞!” 说着,给走过来的岳衡说道:“伯父,我听岳鹏说您把热气球的阀门弄坏了,我拿了个好的来给您换上。” 岳鹏闻言,暗道一声糟糕,赶忙转身跑路。 “啥玩意儿?” 岳衡虎眸圆瞪,杀气腾腾的一把抓住岳鹏后领将其拽了回来。 “爹爹爹,您听我狡辩,不不不解释!” 岳鹏急忙辩解,情急之下把内心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岳衡冷笑,“老大,带下去好好操练。” 他轻轻一推,岳鹏就像皮球一般被推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怀里。 岳衡将岳鹏掉地上的折扇踢到边上,怒道:“给老子多下点力,这小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什么事都往老子头上推。” 岳鹏几个哥哥嘴里发出geigei的笑声,捂着岳鹏的嘴拖走。 秦游这才听出个好歹了,感情是岳鹏这小子不老实,说了谎话。 “秦游跟我这边来。” 岳衡穿上衣物,和蔼地叫了秦游一声。 秦游怜悯的看了岳鹏一眼,摇头跟着岳衡离开。 走了几步就来到演武场边上的库房。 库房门大开,入眼就是热气球的吊篮。 岳衡上前去指着热气球说道:“那天晚上我就想找你过来试试,没成想岳鹏这小子说自己会操作,这小子倒好,搞了半天也没动静,还把那什么喷火的东西搞坏了。” “第二天就得知你和北齐公主失踪的消息,这事一拖再拖,就拖了大半个月。” 听见这话,秦游好奇地问道:“伯父,你弄这玩意做什么?” “你小子这是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岳衡没好气道。 秦游赶忙抬手撇清关系,“我真没想那么多,纯粹就是和岳鹏打赌闹着玩的。” “你小子……”岳衡语塞,这么聪明的儿子怎么是别人家的。 “伯父和你直说吧,朝廷最近在和北齐谈联合出兵攻夏之事,伯父想当这个征西将军,这个东西伯父要带到战场上去。” 秦游皱眉,早就料到岳衡的想法,“伯父有没有想过,这玩意并不实用,容易暴露位置不说,对天气要求也高。” “我知道你小子担心什么?”岳衡摆手,中气十足地说道:“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由不得有丝毫的犹豫,此物正好弥补。” 秦游似懂非懂的点头,岳衡是武将,对战争的见解甩他几十条街。 且他能想到的,岳衡也能想到。 所以秦游也没去争辩什么,而是开始检查一下热气球本身。 检查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其他损坏的地方。 他换上新的阀门后,擦着额头的汗回头对岳衡说道:“伯父,好了。” 岳衡闻言,眼睛一亮,摩拳擦掌地说道:“试试!!” “好!!”秦游答应,自然不会扫岳衡的兴致。 随即,几个人便将热气球搬了出来。 演武场上,岳家兄弟纷纷好奇地看了过来。 他们都听过岳鹏吹牛,但都没亲眼见过。 “老幺,你小子老实告诉我,这玩意儿能上天?” 岳鹏此刻被她的哥哥们折磨得气喘如牛,闻言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那是当然,我当时就站在几百丈的天上,还看见了仙女,她们都笑着跟我招手。” “真的假的!!” 一群汉子发出惊呼。 “那可不!!” 岳鹏得意洋洋,尾巴都翘上了天。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了他爹岳衡的声音。 “老幺,给老子滚过来。” “好嘞!!” 岳鹏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他几个哥哥面面相觑,目光灼灼的看向秦游他们摆弄的热气球。 第29章 岳鹏作诗 “爹,您叫我!” 岳鹏媚笑的跑到岳衡身边。 岳衡看自己这个儿子是越看越气愤,抬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奶奶滴,你还好意思笑。” 岳鹏委屈的捂着脑门,幽怨的眨着眼睛,一副无辜模样。 岳衡越看越气,怒斥道:“你能不能学学人家秦游,能不能让我安心点。” “爹,您别忘了,我和秦游半斤八两。” 岳衡愣神,顿时有些尴尬。 他儿子和秦游两人在这汴梁城风评都很差,还真是半斤八两。 但作为一个父亲,怎能在儿子面前承认错误。 “那秦游也比你强!” 说着,又赏了岳鹏一个爆栗。 岳鹏吃痛,眼里挤着泪花。 摊上这么个不讲道理讲武力的老爹,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秦游和福禄寿库库笑。 看岳公子被揍是一种享受。 岳鹏恶狠狠刮了秦游几人一眼,心想当初就应该把人扔大街上,谁爱救谁救去。 秦游挑衅的回了岳鹏一眼,拱手笑道:“伯父,时日尚早,咱们先试飞一次,正好我给你讲讲该注意的一些事项。” “可以可以。” 岳衡的注意力顿时被热气球吸引了过去,脸上的期待藏都得藏不住。 秦游先通过加热的方式先让气球气腔鼓胀起来。 岳家几个兄弟见状,发出阵阵惊呼。 秦游道:“伯父,今日风有些大,咱们得系一根绳子保证安全,咱们下降的时候也方便其他人拉。” 岳衡当即就把演武场上的七个儿子叫了过来。 他这七个儿子和他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各个浓眉大眼,身材魁梧。 岳鹏和他们一比,就像一个大肥猪。 别人都是一身的腱子肉,岳鹏就是一身的肥肉。 “几位哥哥,等会儿你们拽着绳子慢慢松开。” 秦游给几个像小山一样的岳家兄弟说道。 “贤弟放心,哥哥一个人足矣!” 岳家老三岳山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道。 秦游笑了笑,不愧是岳家人,嘴都很硬。 他扭头看向岳衡,“伯父,我们进去!” 岳衡颔首,翻身进了吊篮,岳鹏紧随其后。 秦游也翻了进去,逐一为岳衡解释热气球的一些原理和注意事项。 岳衡频频点头,听得十分认真。 随后秦游开始控制输油阀门,一股巨大力量从绳子中骤起。 一时不察的岳山当即脸色骇然的被拖着往前数步。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小的气球居然会有这种力道。 岳鹏撑着篮子看向岳山说道:“三哥,不行就别硬撑着。” 岳山大怒,哪里有当着外人的面嘲讽自家兄弟的。 “你这个臭小子。” 岳衡从背后抽了岳鹏一巴掌,冒头出去说道:“别逞强,这玩意当初我都差点栽在上面。” 说完,又对其他人说道:“都别愣着,来帮忙!” 岳家其他兄弟纷纷上前帮忙。 这时秦游问道:“伯父,升多高?” 岳鹏捂着后脑勺兴奋地抢先说道:“越高越好,我要去月亮上去找嫦娥。” 秦游翻了个白眼,哪知岳衡的话更让他绷不住了。 岳衡有抽了岳鹏一巴掌,怒道:“大白天哪里来的月亮,要去就去天庭,我倒要和那些天兵天将比比谁更厉害。” “……” 那啥! 还有医院有空位吗? 我这里有两个病人。 很严重的那种。 秦游默默加大输油量,气球爬升的速度很快,力道也更足。 这可苦了下方岳家兄弟。 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东西力气有这么大。 随着高度越来越高,风也越来越大。 “这就是汴梁城!” 从离地五十多米高空俯瞰,岳衡顿时生出一股豪迈之情。 岳鹏更是夸张,当即吟诗一首:“升九天手捉日月,俯天下以吾为神。同仙人坐而论道,世间无我这般人。” “卧槽,可以啊岳鹏!” 秦游被岳鹏这一手惊到了,虽然词句不是很工整,但是押韵,而且最后一句更是把整首诗的气势写出来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岳鹏吗? 岳鹏得意洋洋的抬头四十五度,轻笑道:“那可不,你以为小爷像你一样抄别人的。 兰苑诗会那是小爷不想和你们一群俗人争,若是认真,还能让你小子抢去风头!” 秦游:“……” 他奶奶的。 这说两句咋还喘上了。 啪! 岳衡又抽了岳鹏一巴掌。 “你小子成仙了还是咋滴,嘴咋这么飘。老子问过秦游他爹了,那些都是秦游自个儿写的。” 岳鹏委屈死了,今天从进门他都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了。 难搞! 秦游也没想到岳衡还去打听过,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岳鹏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抄的。” 岳衡摇头说道:“这天上就咱俩人……” 他话音刚落,岳鹏就表示抗议:“还有我呢?” 啪! “伯父知道你不想出风头,这年头像你这么谦虚的孩子不多了。正好我听你伯母说你娘在为你张罗婚事。 我家岳绮还没婚配,要不你来做我女婿得了。” 秦游傻眼,还不等说话,岳鹏就率先开口了。 “爹,秦游喜欢的是高姣姣。” 岳衡杀气腾腾地瞪了他一眼,“闭嘴。” 岳鹏撇嘴,在一旁生着闷气。 岳衡是打心里喜欢秦游,所以话说得多些,“秦游,年少时的情情爱爱如梦似幻,虽好但空。 两个不合适的人注定走不到一起,父母为你挑选的终究是适合成家的,终究不会害你。” 这番话完全是把秦游当成了自家孩子看待。 秦游也能感受得到。 但他心意已决,绝对不会改变。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郑重的拱手说道:“伯父说的对,但小侄心意已决,绝对不会辜负高姣姣半分。” “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 岳衡长叹一声,对秦游颇有些惋惜。 秦家是不可能同意秦游胡来的。 秦游心想,回去就探探他家老爷子的口风。 只要把老爷子搞定,他爹他娘也就没有问题了。 岳衡见秦游在思考,便主动岔开话题说道:“对了,这热气球能升多高?” 秦游也不太清楚,只能模糊的说了一个大概,“大概有一百丈吧!” “才这么点,有人说过天地之间八万里,你这一百丈也太少了。” 岳鹏吐槽。 秦游没好气道:“要不是条件有限,我能直接送你上月亮去。” 岳衡父子双眼一亮。 “打赌!”岳鹏兴奋地尖叫。 “不赌,我做不到!” 秦游甩了他一个白眼。 开什么玩笑,他就是一个臭画图的,哪有本事手搓载人火箭。 吹吹牛得了,万不可当真。 第30章 敢不敢打赌?! 岳鹏愣神,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听到还有秦游不会的。 他嘲讽道:“你小子不是说你无所不能,这会儿咋说自己不行了。” 秦游白了他一眼,回头对岳衡说道:“伯父,在战场上热气球如果不系绳,很容易受到天气影响飞到敌人那里去。 所以在使用的时候需要谨慎,特别是系绳后高度也不宜过高,容易崩断绳子。” 岳衡郑重点头,这话秦游已经说过一遍,他已经牢记在心。 因为秦游就吃过这种亏。 “现在我教你们使用阀门。” 秦游指着头顶控制输油阀门,岳衡和岳鹏都围了上来。 “给油不能过急,容易导致火焰激射把气球烧穿,容易造成恐慌。升空时给油,下降时逐渐减少给油。” 秦游讲得很细致,而且是重复强调。 岳鹏搓着手跃跃欲试,“我来试试!” 秦游让开让岳鹏上手。 岳鹏拧着阀门,一股火焰骤然升起,整个热气球高度陡然拔高数米。 下方岳家兄弟一声惊呼,岳山整个人都被拖拽到了空中,吓得几兄弟脸色发白。 吊篮中的秦游和岳衡更是脸色大变。 岳衡抓住吊篮上的绳子稳住身体后,黑着脸摁着岳鹏爆锤。 “你他奶奶的想害死老子继承家业是吧!” 说罢就是框框给岳鹏两拳。 岳鹏的双眼以肉眼的速度肿胀起来,鼻子流下一道血痕。 秦游别过头去。 下手太狠了。 和岳衡相比,他爹都算是温柔的。 “秦游,咱们下去吧,有这小子在,心里不踏实。” 岳衡心有余悸地说道,也难怪秦游会强调会造成恐慌。 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都差点被岳鹏吓死。 更何况是其他人。 秦游缓缓减小油量,气球缓缓下降。 被吊起来的岳山也落了地。 片刻之后,气球稳当落地。 岳家兄弟看岳鹏的惨样,当即就知道是因为什么。 “他奶奶的,还是脚踏实地舒坦。” 岳衡双脚跺地,有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爹,先前是怎么回事?老三差点被带上天上去了?” 岳家老大问道。 岳衡脸一黑,指着岳鹏怒道:“都是这小子瞎来。” 岳山气愤的看向岳鹏。 岳鹏涕泗横流地抱着岳山的大腿说道:“三哥,小弟不是故意的。” 岳家兄弟看岳鹏的惨兮兮的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 “爹,老幺年轻不懂事,您这打得也太狠了。” “这小子就是作的,一天不作就浑身难受。” 岳衡棱了岳鹏一眼,还是十分生气的说道。 秦游看岳家一家子彪悍的气势,心想这谁要做了岳家女婿,可要吃苦喽。 “伯父,今天就先到这里,小侄改天在备礼上门。” 岳衡闻言,当即笑呵呵地问道:“你想开了,要上门提亲。” 岳家兄弟同时看向秦游,“???” “......”秦游压力倍增,急忙解释道:“伯父误会了,岳鹏救了小侄,侄儿是该携礼来谢恩,并没有其他意思。” 岳家兄弟松了一口气。 岳衡皱眉说道:“要不再考虑一下,我家岳绮相貌可不比北齐公主差,能生儿子!” “????” 岳家兄弟同时看向自家老爹,一头黑线。 “今天天气不错,小侄还要回家洗衣服。伯父勿送,小侄告辞。” 秦游拱手,急匆匆的带着福禄寿三人跑路。 没成想这里的一幕早就被远处走廊上的岳绮看在眼里。 岳绮脸上的羞红随着秦游的逃跑变成了恼怒。 她扭头问着自己的侍女,“本小姐长得就那么丑吗?” 侍女愤慨地说道:“小姐不丑,貌比天仙,秦游是个傻子,根本就配不上你。” 岳绮还是觉得不解气,她爹是哪根筋抽错了,居然要撮合自己和秦游。 演武场上,岳家兄弟根本就没注意到廊道上的身影,目光都在眼前的热气球上。 秦游逃出郑国公的府邸,这才松了一口气。 谁要娶了岳绮,岳绮要是受了委屈回娘家,那还不得被岳家兄弟揍死。 反正打死他,他也不愿意。 几人走在郑国公府外的大街上。 没走几步就听见背后有人叫他。 几个人回头,就看见岳鹏骑着在自家围墙上跳了下来。 岳鹏急匆匆地带着金钟金鼎二人来到秦游身边,推着秦游往前走鬼鬼祟祟地催促道。 “快走,上你家躲几天去。” 秦游没好气道:“你咋跑出来了?” 岳鹏说道:“别提了,那个家暂时不能回去了,我是偷偷溜出来的。” 一天连续挨了多少顿揍,神仙也顶不住啊。 “你小子嘴放紧一点,敢偷偷告诉我爹,小爷跟你没完!” 秦游白了他一眼,“我说岳大少,你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这满大街的人都看见你跟着我离开,你是在当你爹是傻子吗?” 岳鹏语塞,苦恼地说道:“那可咋整,以前一天就挨一顿,今天跟着你一路下来,他奶奶的后脑袋都给我打肿了。” “呃......”阿福错愕,说道:“岳公子,你前面不也肿着的吗?” “滚犊子!!” 岳鹏恼羞成怒地踹了阿福一脚。 阿福灵性的躲开,在秦游背后嘿嘿傻笑。 秦游库苦笑,“这能怪我,全是你作的。” 岳鹏恶狠狠的瞪着秦游,耍无赖地说道:“小爷不管,你给小爷想个法子讨我爹欢心。” 秦游脸一下就黑了。 这咋还碰上瓷了。 突然,秦游灵光一现,当即就有了主意。 “岳鹏,我想到一个好东西,保证你爹喜欢。” 岳鹏大喜,催促道:“快说!!” 秦游当即在其耳边低语。 “能望千里,尊嘟假嘟?” 岳鹏挤着眉头,疑惑地看着秦游。 秦游嘴角微微上扬,“敢不敢打赌?!” 岳鹏看见这个笑容,心头当即咯噔一跳,头摇成了拨浪鼓。 开什么玩笑,他和秦游打赌就没赢过。 这小子一肚子坏水,阴得很。 秦游见状,叹了一口气,岳鹏长大了,越来越不好骗了。 “不打可以,但是你得给我两块极品水晶,拳头大的就行。” 殊不知这句话直接让岳鹏跳脚,“拳头大的水晶,你他奶奶的怎么不去抢。” “那算咯,千里眼在战场上可是个好东西。”秦游遗憾的耸耸肩,大步往前走。 岳鹏看着秦游的背影,一咬牙一跺脚,说道:“小爷回家给你找。” 秦游停下脚步,笑呵呵地说道:“在搞一个金饼子。” “滚!!” 岳鹏大声咆哮,转身带着金钟金鼎又扭头回家。 福禄寿三人跟着秦游看着岳鹏他们的背影。 小样,这还不能拿捏你? 阿禄呵呵笑道:“公子,两个拳头大的水晶,咱们发财了啊!” 秦游笑着点头,“去把老刘叫到府上来。” 阿禄答应,朝另外一条路离开。 第31章 倭人上门 秦府。 偷偷摸摸回家的秦游还是被秦方昂抓了个正着。 秦游也没想到他爹会在他院子外蹲他。 “爹,您这个时候不该是在户部吗,怎么回来了?” 秦游底气不足的问道。 阿福和阿寿二人更是不敢呼吸,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我再不回来,你是不是要把天都拆了。 ” 秦方昂大怒,抽出藏在后背的藤条,哗一下抽在地上。 秦游三人顿时被吓得跳了起来。 “爹,您消消气,儿子哪能把天都拆了。”秦游赔笑道。 秦方昂挑眉,“不能,不能你打倭国使者做什么? 你这是要把全天下的外番使者都打一遍吗? 你多大年纪了,能不能消停一点,让我和你娘少操心一天。” 秦方昂越说越气,手里的藤条不断地杵着地砖。 秦游撇嘴小声狡辩道:“那几个倭国矮子当街戏弄大魏百姓,我看不惯就动手教训,只是下手重了些。” 秦方昂掐着自己的人中,差点被气死,“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吗?你当巡检司是吃干饭的吗?” “可不是吗?他们不敢动手,只有我替他们动手了。” 秦游小声嘟囔。 巡检司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秦方昂气得脸色发青,自己这是做啥孽啊,居然想着和逆子讲道理。 他板着一张脸,高举藤条,“老子让你顶嘴!!” 秦游心头咯噔一下,暗道老爷子怎么还不出现。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廊道上传来。 “公子,老刘来了。” 秦方昂手里的藤条当即停在半空,瞥了一眼廊道,眼睑抽动几下,将藤条放下。 “从今天开始,不准出门。” 他放下一句狠话,气愤地转身离开。 秦游当即松了一口气,他老秦家的规矩就是不会在外人面前教训人。 所以阿禄和老刘来得太是时候了。 要不然,他今天少不了挨一顿毒打。 阿禄带着一个中年人来到秦游面前。 中年人三十多岁,但相貌看上去有五十几岁,一身麻布大褂,身宽体胖,是一位技艺高超的工匠。 老刘本名刘宽,和秦游认识差不多有十年了,二人相当的熟络。 “老刘,你来得可太是时候了。”秦游感激地说道。 刘宽笑问:“公子这又和谁打架了。” “一群畜生,算不得人。” 刘宽闻言,也没多问,接着问道:“公子这次想做什么?” 提到正事,秦游当即正经起来,“随我来!!” 几个人进入院子。 另一边,秦方昂也回到自己住的院子。 他找到自己的结发妻子王氏,将藤条丢在门口抱怨道:“秦游这混小子是越来越放肆了。” 王氏不解,问道:“游儿又惹什么事儿了?” “又把外国使者打了,气死我了。”秦方昂坐在桌前,越想越气。 王氏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笑道:“这次是打哪国的?” 秦方昂端起水杯一饮而尽,皱着眉头说道:“倭国的,好在此国给陛下的国书自恃骄狂,惹得陛下不快,要不然少不得惩罚一番。” 王氏欢喜地说道:“那游儿这不是在替陛下教训倭国使者,反而有功了。” 秦方昂语塞,这算哪门子有功,这偏心也太严重了吧。 他摆手转移话题,“这事暂且不管,要你给游儿说的亲事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秦游婚事,王氏便来了兴致,笑呵呵地说道。 “有了,是我堂哥家的女儿,只比游儿小一岁,生辰八字都比对过了,是良配。” 秦方昂颔首,“那好,挑个日子两家见一见,把日子定下来。 等成了亲,有个人管着,也省得他一天天的给我闯祸。” “好,我这就给我那个堂哥去信。”王氏满口答应,急急忙忙离开。 秦方昂挤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起身朝秦政的院子走去。 巡检司衙门外。 三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倭人躬腰站在一辆奢华的马车下,正在被马车内的人训话。 “一群废物,才刚来汴梁一天就被人打成这样,真是丢尽天皇陛下的脸,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马车内传来一个气愤的女声。 三人垂着头说道:“枝子殿下息怒,我等就是在执行任务时被那小子打了一顿。” “打人的是谁?为什么没在巡检司!” 三人面面相觑,不忿地说道:“那人是魏国户部侍郎的儿子。” 马车内的狐媚女人杏眼微眯,质问道:“可是秦家的秦游?” 三个倭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说道:“属下不知,不过那人身高八尺,其貌俊朗,倒是符合我们的目标。” 女人嘴角微微上扬,嘱咐道:“你们立刻上门道歉,送上我的拜帖。” “嗨!” 三人急忙答应,鼻青脸肿地离开。 傍晚。 秦家在朝当值的人都下衙回家。 到了吃饭的时候,迟迟不见秦游。 秦方昂大怒,“这孽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秦政面色平静地说道:“不等他了,让人给他单独送一份去。” 秦方昂瞪眼,“爹,你还惯着他。” “你小时候你爷惯你,现在我惯你儿子,怎么了?” 秦政回怼,搞得秦方昂脸上一个大写的尴尬。 隔代亲是他老秦家的传统了,他没法驳斥。 秦政狠狠的刮了秦方昂一眼,“吃饭!” 一群人等着他先动筷子后才敢动筷。 众人第一口饭还没有下肚,就有人在门口说道:“太爷,外面有自称倭国使者的倭人求见。” 秦家一家子纷纷皱眉。 秦方昂看向秦政,黑着脸说道:“爹,倭人这是上门找麻烦来了。” 秦政也知道秦游今天打了倭人的事,但错不在秦游身上。 “不见!” 秦政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声,低头吃饭。 倭国,弹丸之地,他就没放在眼里。 下人出门后没多久就返了回来。 “太爷,倭人使者是来给四公子道歉的。” “呃……” 这下秦政也不由得错愕起来。 这什么情况? 被打者要给打人者道歉? 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见。 他想了想,皱眉说道:“去问问你们四公子,他想见就见,不见就不见。” 下人答应,拱手去找秦游。 秦游还在和刘宽讨论炼钢的法子。 第32章 你小子不是个东西,一肚子坏水儿! 下人来到秦游的院子,在其身边低声说道:“四公子,府外有三个倭人要给您道歉。” “不见!” 秦游面色不悦的摆手。 倭人最是反复无常,道歉要是有用的话,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核污排海,祸乱亿兆生灵。 刘宽不解,“公子为何不见?” 秦游摆手摇头,一脸的厌恶,“倭子国人卑贱无耻,见了只会脏了我的眼睛。” 刘宽还是没法理解。 秦游也没过多解释,看天色不早,便说道:“今天就先到这里,你先回家,明天来早一点。” “小人告辞!”刘宽抱拳。 秦游让下人送刘宽出门。 福禄寿三兄弟围了上来,脸色阴沉地说道:“公子,您不开心的话,我们三兄弟再去把他们打一顿。” 秦游摇头,倭人固然可恨,但一天打几次就是无理取闹了。 秦府门外的三个倭人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看见秦府下人走来,昂着鼻青脸肿的头看着二人。 刘宽扫了三人一眼,看三人高傲模样也不由得皱眉,心里涌出强烈的不喜。 他抱拳对秦府下笑道:“有劳小哥。” 送他出来秦府下人笑着还礼,“慢走!!” 三个倭人见秦府下人对一个穿着麻衣的百姓都如此客气,顿时皱眉。 在他们倭国,平民见了贵族下人都是卑躬屈膝的。 有人趾高气昂地问道:“喂,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不好意思,我家公子晚上不见客。” 下人轻佻的话让三人变脸。 合着人家并不是见谁都客气,只是见他们不客气而已。 三人中央的岸田一郎赔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这里是我家公主的拜帖,请送给秦侍郎。” 下人看见对方递过来的拜帖,皱眉收下,转身回去。 岸田一郎的脸色当即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 看着秦府的气派的府邸,眼中闪过择人而嗜的光芒。 ...... 秦方昂看着手中的拜帖,皱着眉头递到秦政眼前。 秦方载好奇的离开位置来到秦政背后,瞠目结舌地说道:“乖乖,咱们家是捅到了公主窝吗?不是齐国公主就是倭国公主。” 秦方昂瞪了秦方载一眼,挤着眉头看向秦政,“爹,这个倭国公主是特地来给太后祝寿的,咱们是见还是不见。” 秦政合上拜帖,面色平静地说道:“见。” 秦方昂三兄弟面面相觑,各自脸上都带有疑惑。 倭国公主突然要拜访秦家,让三人一头雾水。 就像秦方载说的那样,他家这是捅了公主窝了吗? 次日。 秦游罕见地没有外出。 一大早就和刘宽在自己的院子里捣鼓炼钢的高炉。 直到中午,岳鹏鬼鬼祟祟地带着一包东西来到秦游的院子。 “给你,你要的东西!” 岳鹏将手里用绸布包裹的东西塞到秦游手里,一脸的肉疼。 秦游见状,喜上眉梢的打开一看,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两块拳头大的水晶和一块金饼子一样不少。 郑国公的家底还是厚啊! 岳鹏看秦游开心的模样,心里更加肉疼,轻哼一声道:“你小子要是弄不出来,小爷把你扒光丢秦淮河里。” 听见这话,秦游脑海里立马就跳出两个人影来。 他嘴角微微上扬,笑道:“想看人在脱光在秦淮河游泳是吧,咱们现在就去找李从佑去和济王去。” 岳鹏诧异地看着秦游,“你小子说什么胡话,李从佑早就跑路了……” “李从佑跑路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秦游打断岳鹏的话,脸色铁青无比,他还想找人报仇呢。 旁边的阿福立刻解释道:“公子你才醒没几天,李从佑早在鸿胪寺大火的第二天就跑路了。” 秦游脸色难看,“合着那几天我就白挨那牲口打了呗!” 岳鹏库库笑,被秦游瞪了一眼。 “他跑了还有一个济王,咱们去找济王。” 秦游沉声道,他可记着仇呢? 兰苑诗会那天,济王曹尚可没少和他作对。 他转身正想走,被岳鹏一把抓住。 “别去了,济王现在在福昭寺庙陪太后,等太后寿辰一过,人家就去封地就封去了。 你现在去找人家,人家还不想搭理你,何必自讨没趣。” “……” 秦游无语瞪眼,“合着小爷就只能白吃亏呗。” 岳鹏贱兮兮地赞同道:“啊对对对!” 他就喜欢看秦游吃亏的模样。 秦游棱了他一眼,轻哼道:“小爷像是那种吃亏的人吗?” “必然不是!”福禄寿三人义愤填膺地同时开口。 岳鹏看向他们主仆四人,没来由的虎躯一震,想到了不久前自己的悲惨遭遇。 他后退几步,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小子不是个东西,一肚子坏水儿!” 秦游笑呵呵地说道:“要不要一起搞。” “搞谁?”岳鹏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曹尚!” 岳鹏咂舌,“你疯了,他可是藩王!” “藩王怎么了?”秦游挑眉,讥讽道:“你怕了。” 岳鹏最受不了人家说他不行,特别是秦游说的。 他不屑地说道:“小爷会怕,你说怎么做?” 说罢便凑到秦游面前。 秦游把福禄寿还有岳鹏的两个跟班金钟金鼎都叫到跟前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旁边的刘宽觉得稀奇。 这两人在汴梁可是出了名的不对付,现在居然凑到一起,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要倒霉了。 听完秦游的主意,岳鹏挤着眉头说道:“奶奶滴,怪不得小爷总是在你手上栽跟头,你小子蔫坏。” 金钟金鼎也在一旁撅着嘴点头。 二人这些年跟着岳鹏,可没少挨揍。 秦游白了他们三人一眼,“说完了就可以走了。” 岳鹏心想有人要倒霉了,心里就开心,招呼着金钟金鼎就走了。 阿福阿禄也跟着一起出门,不过二人是去郑国公借热气球。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秦游在阿寿耳边轻声吩咐道:“去抓些蚂蟥水蛇来。” 阿寿头皮发麻地开口问道:“公子,这样会不会把人吓死。” “快去!”秦游不容置疑的说了一句。 阿寿只好答应离开。 秦游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济王曹尚和太子关系极好,他不敢对太子下手,难道还不能对曹尚下手? 第33章 曹尚:救命啊! 福昭寺。 大魏国寺,当今太后常住之处。 曹尚从秦游失踪后就来陪太后吃斋念佛,呆了快一个月,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 他本来就是个纨绔子弟,整天吃斋念佛,十分无聊,很是怀念秦淮河两岸的风光。 他躺在客房内小休憩,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时,外间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到他的床边,“殿下,岳公子找您去秦淮河玩。” 曹尚一听有人找他玩,当即就翻身起来,“谁???” 小太监解释道:“是郑国公府上的岳鹏岳公子。” “他?”曹尚当即就没了兴致,一头栽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说道,“不去,本王和他不熟!” 他和岳鹏同样尿不到一壶去,甚至是不稀罕。 小太监见状错愕,出去后没多久又跑了回来,“殿下,岳公子说他要搞秦游,问你去不去?” 无精打采的曹尚听见这话顿时眼前一亮,要是别的,他可不想去。 但是要搞秦游。 他必去。 “走!” 曹尚起身,摇着一把折扇出门,看见寺外的岳鹏,当即被吓得合上扇子。 “你是曹鹏不不不岳鹏??” 他被吓得嘴都瓢了。 只因咱们岳公子鼻青脸肿已经认不出人样儿了。 岳鹏手中的摇着的折扇一顿,心里十分不爽,冷哼一声没有应声。 曹尚嘴中啧啧绕着岳鹏走了一圈,“我说岳鹏,你这脸谁打的,我咋看不见你的脸在哪?” 嘲讽值瞬间爆表。 他奶奶的。 岳鹏来之前心里还有些抵触的,现在没了,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 “秦游那小子揍的,我想搞他,你去不去。” 曹尚轻笑道:“我和秦游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去。” 岳鹏来之前秦游就说曹尚爱装自负,只要拍马屁就能拿捏。 当时不信,现在信了大半。 “秦游那小子说你诗文狗屁不通,纯属放屁。我却觉得殿下才华横溢,不像那小子只会抄别人的。” 岳鹏义愤填膺的开口,说得曹尚心花怒放。 曹尚手中折扇打在另一只的虎口,附和道:“你说得没错,秦游那小子除了相貌,哪里比得上本王。” “走,我先请殿下去秦淮河玩玩,顺便合计合计怎么搞秦游这小子。” “好,咱们走!” 曹尚答应,连太监也不带,换了身白衣跟着岳鹏离开。 岳鹏一路掏心掏肺的拍马屁,让曹尚很受用。 一到秦淮河,岳鹏一掷千金包了一条花船,十几个妹子作陪。 曹尚在福昭寺呆得心浮气躁,一到花船上就找几个妹子切磋去了。 晚些时候被岳鹏灌得五迷三道,被带到城外的土地庙都不知道。 夜晚的土地庙四周虫鸣绵绵,微风轻拂,吹走白日间太阳留下的余热。 还是老地点,还是老位置。 只不过受害者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吊篮里,岳鹏看曹尚正睡得香甜,回头就看见阿福阿禄提着两个木桶来。 他眼皮一跳,问道:“这里面都是啥啊?” 说着,凑近一看,当即跳了起来,“唉呀妈呀,你们俩弄这玩意儿干啥啊?” 秦游走了上来,淡定地说道:“怕曹尚孤单,给他找个伴儿。” “卧槽秦游,你他娘的是真活阎王啊!!” 岳鹏头皮发麻,他以为秦游就和当初一样捉弄他一样捉弄曹尚。 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抓了一桶蚂蟥和一桶蛇。 这要搁明天曹尚醒来看见,不得吓得直接年轻好几岁。 “别了吧!他好歹也是皇子,这么做就过了。” 岳鹏浑身鸡皮疙瘩地劝道。 秦游皱眉,看了一眼曹尚,最终还是妥协。 “行,听你的,蛇就不放了。” 岳鹏嘴角抽搐,这尼玛叫听我的? 他严肃地说道:“蚂蟥也不行。” 秦游撇嘴,给阿福和阿禄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将两只桶提得远远的。 岳鹏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秦游追问道:“你小子当初是不是也想放这两样东西搞我。” 秦游摇头,“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岳鹏愣了愣,怒道:“合着小爷要谢谢你嗷!” 秦游笑呵呵的摆手,“不客气,咱俩这关系用不着。” 岳鹏瞪了秦游一眼,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生气。 随后热气球升空,高度比树还要高些,大概十几米的样子。 岳鹏跟着秦游往土地庙里进,还是频频回头,心里不是很放心。 “秦游,会不会太高了?” 秦游愣神,“就比树高些,这也算高??” “我怕曹尚这小子吓得尿裤子。” “那再放高一点。” “你大爷的,你就是一个活阎王。” 岳鹏口吐芬芳。 “谢谢夸奖!!” 秦游水火不侵地笑着拱手,但也没去动手。 几人在土地庙里凑活了一晚上。 直到早上听见一声惨叫。 几个人瞬间睁眼,急匆匆的跑到热气球下。 吊篮中,曹尚此刻正双手扣着吊篮边缘,双腿在疯狂抖动,好似下一秒就要断了一样。 他双眼惶恐地看着四周,脸色一片惨白。 这世界最恐怖的不是鬼,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上了天。 “救命啊!!” 曹尚大喊。 岳鹏站在吊篮下面,双手捧着,皱眉说道:“这也没吓尿啊,水都没有一滴。” 秦游真是服了这个显眼包。 昨晚上担心太高的是他,现在想看曹尚出丑的也是他。 这个时候曹尚也看见了下方的秦游他们。 他心头一紧,脸色铁青无比,瞬间知道这是秦游和岳鹏在合伙搞他。 “秦游岳鹏,还不放本王下去。” 秦游抬头冷笑道:“把你放下来可以,但是你得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曹尚咯噔一下,眼神躲闪。 秦游开口问道:“我问你,是不是你和李从佑合谋抓走高姣姣。” 岳鹏瞪大眼眸地看向秦游,瞬间理解秦游为什么要放蚂蝗和水蛇了。 曹尚心头一惊,没想到秦游居然会问这个。 但他怎能轻易说出真相。 “你说什么,我不懂。快放本王下去,不然让你们好看。” 秦游脸色阴沉,回头对福禄寿一个眼神。 福禄寿三人会意,当即解下系在树上的绳子。 “啊啊啊!!” 热气球伴随着曹尚的尖叫陡然升空。 第34章 亲事 曹尚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 谁能想到秦游这混蛋居然能想出这么折磨人的手段。 脚沾地的那一刻,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但随即腿一软,当即跪在地上,在空中那会儿,他敢都不敢动,双腿晃悠了半天,差点都晃断了。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讥笑的看着自己。 曹尚脸上戾气横生,愤怒地看向秦游和岳鹏。 “秦游......” 才开口,他的脸色骤变,陡然双手撑地,嘴中一泻千里。 “呕......” 秦游和岳鹏等人当即嫌弃地向后退。 “秦游,岳鹏,你们两个给本王等着,呕......” 秦游和岳鹏二人不约而同的挤着眉头打开折扇捏着鼻子狂扇。 这无形中更是给了曹尚一刀。 曹尚眼中泪花闪烁,涕泗横流的模样十分狼狈。 要是眼神可以刀人的话,秦游和岳鹏他们早就被杀得片甲不留了。 秦游站在一旁看见曹尚凶狠的眼神,不以为意地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不是你和李从佑合谋捉的高姣姣。” “是又如何?!”曹尚狞笑,讥讽道:“高姣姣那个小贱人在郊外被你看光了身体,对你死心塌地。 李从佑那小子找我,说搞完让我也搞一下,嘿嘿。” 秦游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手中折扇猛地合上,上前就是一脚踢在曹尚身上。 “你他么真是个畜生!!” 秦游大怒。 岳鹏眼皮一跳,和福禄寿三人急忙上前去抱住秦游。 “秦游,他是藩王,没多久就要去就藩,没必要为他惹恼了陛下。” 曹尚坐在地上,手掌撑着上身,神色讥笑地看着秦游。 他一身洁白的白衣已经被泥土沾满,显得十分狼狈。 “秦游岳鹏,这笔账本王会找你们算的。” 说罢,起身晃着双腿艰难离开。 秦游眼眸微眯地看着曹尚离开。 曹尚自始至终都没提到太子,显然还是有些顾忌。 他也没提到太子,是不想岳鹏知道得太多。 曹尚还没走远,岳鹏这才猛地一拍大腿,十分懊恼地说道:“他奶奶滴,早知道把蚂蝗和水蛇倒给他作伴了。” 曹尚身子一斜,吧唧一下倒在地上,神色惶恐地爬起来急忙跑路。 特么的。 这两个牲口,简直不当人子。 蚂蝗和水蛇这种损招都想得出来。 曹尚在心里把秦游和岳鹏骂得体无完肤。 秦游白了岳鹏这小子一眼,这小子明显就是故意恐吓的。 “行了,收拾收拾回家吧!!” 岳鹏看秦游啥事没有的模样,不由得诧异。 “秦游,真是曹尚和李从佑那孙子搞的你!” “......”秦游一头黑线,黑着脸说道:“我只不过是送上门受罪的。” 岳鹏嘴角抽搐,看秦游往前走,急忙追了上去。 秦游叮嘱道:“这事你别乱说,对你没有好处。” 岳鹏当即就不乐意了,抓住了秦游的手臂问道:“你看小爷是那种到处乱说的人吗?” 秦游顿足,定睛上下打量岳鹏,面色肯定的点头。 “艹!!” 岳鹏当即爆了一句粗口。 “快点回家,小爷还有事。” 秦游甩开岳鹏的手,大步往前走。 岳鹏追了上去,“你还有啥事儿?” 秦游忽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郑国公喜欢用什么武器。 正好岳鹏在,也省的去郑国公府上问。 “岳鹏,你爹久经沙场,最擅长的是什么武器?” “你问这个作甚?”岳鹏不解地看着秦游。 “我不是说过过几天备礼上你家拜访,寻思着你家也不缺钱,所以就想给你爹打一件武器。” 秦游解释道。 哪知岳鹏闻言,神情激动地说道:“我家不缺我缺啊!更何况是小爷救的你,你要谢就谢我行了,关我爹啥事!” “......”秦游没好气道:“我已经给你准备了礼物!” 岳衡要在,指定得给这大孝子梆梆两拳。 岳鹏大喜,“什么东西?” “望远镜啊,不是给你说过!” 岳鹏大怒,“你小子拿着我的水晶金饼做出来的东西当礼送我,你小子这也太坑了。” 秦游心想,不坑你坑谁,谁让你好坑。 但他是万万不能承认是自己坑他。 “我这哪里是在坑你,我除了给你打一副讨好你爹外,还另外给你做一个双筒望远镜。” “呃......” 岳鹏错愕,秦游如初推心置腹,让他心里生出愧疚。 “好兄弟,不枉昨晚上咱俩抵足而眠。”他拍着秦游的肩膀,一脸正色的提着要求,“能不能多做两个。” “滚!!” 秦游瞪了他一眼,这牲口真是蹬鼻子上脸,“快说你爹喜欢什么武器?不然小爷揍你。” 岳衡尬笑,摸着鼻子说道:“马槊和刀吧!” 秦游白了他一眼,这小子牙口真好,只吃硬的。 随后几人运送热气球回城。 路上碰见曹尚,说带他一程,没想到秦游一开口,曹尚跑得更快。 马车上,岳鹏看着后方路边的曹尚啧啧说道:“我说你小子是活阎王你还不信,你看看把曹尚都吓成啥样了。” 秦游沉默,说到底,曹尚是皇帝兄弟,只有用这些小手段泄愤。 二人在城里分开各自回家。 秦游回家,在院里碰见了秦韵。 秦韵小声的躲在照壁后喊了一声,“哥,你过来!!” 秦游左右看了看,快步走了过去。 秦韵抓住秦游的手腕把人拉到了后院的水边。 “哥,你昨晚跑哪去了?” 秦游见状,心头一紧,问道:“咋了?” “娘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人家家人明天就到汴梁。” 秦韵的话让秦游脸色大变,语气有些气愤地说道:“他们怎么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就随意帮我做主。” “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我们说话的份。” 秦韵叹息一声,已经能够想象得到自己的下场。 “我去找阿爷!!” 秦游板着一张脸去秦政的院子。 秦政总是很惬意,每天都在给自己院子的花浇水修枝。 一簇簇鲜艳的月季十分惹人喜爱,满院的花香吸引蜜蜂蝴蝶争相飞舞。 秦游急匆匆过来,惊起一片彩蝶。 第35章 和命运对线 秦政院里的花草树木都被打理得很好,郁郁葱葱惹人喜爱。 他退休后每天都在打理,不管是刮风下雨。 眼前一簇簇的月季花上的彩蝶和蜜蜂骤然飞起,飞得整个院子都是。 秦政依旧不慌不忙地用小剪子修剪月季枝条。 “毛手毛脚的,昨晚哪里去了。” 秦游拱手站在背后,面色不忿地说道:“和岳鹏去城外了。” “干坏事去了吧!” 秦政笑着将发现的一根枯枝铰掉。 看秦政悠闲的模样,秦游咂嘴,“算是吧!” “是谁?” “曹尚。” “嗯...”秦政平淡的应声,忽然感觉到不对,手上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秦游,“谁?” “济王曹尚。” “......” 秦政嘴角抽搐,曹尚虽是皇帝兄弟,但母亲是下等妃嫔,在宫中地位不高,欺负就欺负了。 “乖孙,那你急匆匆的过来,是为了什么?” 提到正事,秦游当即来了精神,讨好地笑道:“阿爷,劳烦你给我爹下个命令,让他们不要费心我的婚事了。” 秦政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事。 他皱着眉头问道:“你喜欢高姣姣?” 秦游点头,“高姣姣对孙儿有情有义,孙儿不能无情无义。” 秦政沉默,脸上的变化让秦游心头一沉。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他爷也不同意,干脆离家出走得了。 秦政看秦游眼珠子乱动,就知道自己这个孙子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他笑呵呵地说道:“此事我不做多干预,也不会给你爹娘下命令,一切都只能靠你。” 秦游诧异的看向自家老爷子。 他想过多种结果,没想到老爷子是既不反对也不同意。 “孙儿知道了。” 秦游拱手,转身离开。 秦政笑看着秦游离开。 不多时,一个老妇从房里走到秦政身边。 吴氏蹙眉问道:“这事你此前不是不同意,这会儿怎么又不管了?” 秦政看着吴氏,神色平静地说道:“游儿重情,高姣姣有义。我出面只会恶了游儿,这个恶人由老大来做。” “......” 吴氏沉默,感情秦政是不想做这个恶人。 秦政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拿起剪子继续为面前的月季修枝。 他其实还有其它意思,秦游就像他眼下的月季一样,需要修修剪剪才能枝繁叶茂花团锦簇。 “倭国公主明天要来府上拜访,你安排好,不要和王家的人冲突了。” 秦政嘱咐了一句,就没了下文。 吴氏点头,转身离开这个满院飘香的院子。 秦游出了他爷的院子后,就去了秦韵的院子。 “妹子,你可得帮帮哥哥。” 秦游一见到秦韵,就委屈地哭诉。 秦韵放下手中的诗经,对秦游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去找阿爷了吗?阿爷咋说?” “唉!!” 秦游叹息一声,眼睛扫着秦韵闺房内挂着的诗词,“阿爷不管,所以你得帮哥哥劝劝娘,爹就听娘的话。” 秦韵云眉微蹙,面色凝重地看着秦游说道:“你知不知道为啥爹娘他们都不同意你和高姣姣。” 秦游愕然,这个他倒没想过。 秦韵见状,也叹息一声,为秦游解释道:“在你失踪那些天,阿爷和爹他们都被抓到了台狱,家里被刑部大理寺翻了个遍。 后面内阁次辅范自珍诬陷阿爷参与当年的常正卿案,家里被禁军包围,就在次日我们都要被带走时,宫里来了旨意。 后面阿爷他们回来,大哥偷偷告诉我,咱们家招皇帝猜忌,这一次能逃过,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秦游浑身汗毛直立,他被关押在太子在城外的庄子时只是从李从佑他们口中得到只言片语。 现在一听,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当年的常正卿一案可是被皇帝砍了一万多人。 他阿爷若是被卷入其中,恐怕又要有不下万人死在皇帝的屠刀下。 秦游感到一阵后怕,但又有一个疑惑,皇帝既然已经找好了理由,为什么会突然改变。 “哥,要不我们认命吧!!” 秦韵眉眼愁丝绵绵,垂首咬牙说道。 秦游的脸瞬间变了色。 认命,这个字眼时隔多年再次摆在他的眼前。 上一次还是在上一世他在面对诸多压力时自己给自己的话。 那是一座大山,是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大山,是让他付出生命代价的大山。 “认命认命认命。”秦游低头喃喃,肩头耸动,好似在哭泣一般。 秦韵担忧地上前推了秦游一下,“哥,你没事吧!!” 秦游抬头,红着眼睛咧嘴笑道:“没事!!” 秦韵被秦游的眼睛吓到。 在她记事起,她这个哥哥就十分特别,他无所不知,什么都是无师自通,没有什么烦恼,天天快快乐乐。 以前他一双眼睛纯净无瑕,现在却像是装了一个人的一生,藏了许多事。 她真怕秦游出什么问题,略带哭腔,一脸担忧的问道:“哥,你别吓我。” 秦游看这个自己亲手带大的妹妹,将心事藏下,伸手拍着秦韵的肩头笑道。 “哥没事,你不要担心,有些命得去争,不争会后悔一辈子。” 说罢,秦游转身离开。 秦韵蹙着眉头看着秦游离去的背影,低头喃喃道:“背...好像弯了些呢?” 晚些时候,秦韵的侍女阿柳兴高采烈地端着一些东西来到秦韵闺房。 人还没到,声音便从外间传来。 “小姐小姐,四公子给您做了糕点。” 秦韵闻声放下手中的毛笔,桌案上都是一篇篇的词句。 她抬眼朝门口看去,便看见阿柳快步进来。 阿柳将手中的糕点放在桌上,将手中攥得皱巴巴的纸递给秦韵。 “小姐,这是四公子给小姐的。” 秦韵莞尔一笑,“有什么话不能亲自过来说,还得写信。” 说着,打开了折起来的纸。 “韵儿,抱歉今天吓到你了,本公子亲手做兔子蛋糕给你赔罪。” 看见这句,秦韵看了看面前吐着舌体做着调皮模样的兔子蛋糕,嘴角微微上扬。 这才像她熟悉的那个哥哥。 她接着看下面的内容。 “人生七十古来稀,除去十年少小十年老弱,还剩五十年。 五十年又分日夜,只剩二十五载光阴。这二十五年除去上学,工作,吃饭,属于自己的时间少之又少。 所以为兄不认命,要去和命运对线去咯。” 看完最后一个字,秦韵放下手中的纸,又为秦游担忧起来。 第36章 岳鹏,帮我个忙,让我打你一顿 六月初。 朝阳才从天边冒出一角,汴梁城便能感觉到一丝酷热。 等到中午太阳高悬正空,整个汴梁城就像一个大火炉。 朱雀街上一家卖凉茶的小店人满为患。 店内装潢清新典雅,还奢侈的摆放着冰块,一丝丝凉意让食客十分惬意。 店铺后院。 秦游和阿福阿绿三人正蹲在墙角嗦竹杯中的冰沙驱暑。 在三人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人。 中年人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看着秦游,“公子,味道怎么样?” 秦游笑道:“还行,就是甜味太淡,酸味太浓,可以在加点甜度,酸酸甜甜才好喝。” 中年人露出难色,“公子,不是小人不加,主要是糖金贵,而且咱们还卖得便宜,小杯才一文钱。 除此之外店里还要摆放冰块,成本更高,咱们根本就赚不了多少钱。” 秦游面露不悦,这家凉茶店是他在十年前开的。 像这样的店在汴梁城里有十来家。 “老徐,你盯着寻常百姓手里的那三瓜两枣做什么? 要赚就赚岳鹏这种公子哥的钱,赚那些王公贵族女眷的钱,寻常百姓兜里有几个子儿。” 徐增苦着一张脸,幽怨地说道:“可是咱也不能十年一个价吧?隔壁卖包子馒头的以前一文钱两个现在一文钱一个。 全城都在涨价,就咱们家还是十年如一日。” 秦游白了他一眼,起身说道:“一文钱也有得赚,薄利多销,你要是敢偷偷乱来,不要怪本公子不讲情分了。” 徐增苦笑,他跟着秦游十年了,自然知道秦游的脾性。 要不然他也成不了这十多家凉茶店的大掌柜。 看秦游三人竹杯里的凉茶冰沙见底,他笑道:“来人,给公子他们再续上。” 秦游连忙拒绝,“别了,白吃这么些,省得你一天天在我面前念叨又没赚到钱。” 徐增尴尬的笑了笑,“吃自家的,顺便公子怎么吃?”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抠门得很。” 秦游摆手,将手中的竹杯递给阿福,这竹杯洗了还能继续使用。 徐增嘿嘿直笑,“公子,按照惯例,十三个店的账本已经全部拿来了,小人这就给你拿来。” 每个月初,秦游都会查账,这是惯例。 这十年也有其他店在账本上弄虚作假,但都逃不过秦游那双慧眼,都被扭送官府了。 所以,在账本上,没人敢乱动手脚,因为有前车之鉴。 只是今天秦游还有其他事。 “先送到秦府给大小姐,我这几天没空看。” 秦游说完,阿寿就风风火火,汗流浃背的跑到他们面前。 “公子,王家人入城了。” 秦游当即来了精神,回头对徐增说道:“老徐,就麻烦你把账本送给大小姐,本公子有事先走了。” 说罢便急匆匆地撩着下摆快步离开。 徐增见此微微摇头,他知道秦府给秦游寻了一门亲事,今天是别人家来拜访的日子。 秦游快步从店铺内走过,就听见了岳鹏这个大胖子的声音。 “我是你家公子的救命恩人,好哥们,这三杯顶级大杯的凉茶就记你家公子账上。” 收银柜台前,岳鹏就像一个无赖一样,边喝着手中的凉茶冰沙,边给前台的小姑娘这样说道。 前台的小姑娘十分委屈。 秦游听见这个声音,脸立马就黑了。 岳鹏这小子怎么跑朱雀街来了,还想在他的地盘白嫖。 而且要的还是三杯顶级大杯的凉茶。 这卖得可不便宜,凉茶里面不仅有蜂蜜还有各种干果,小杯要一两银子,大杯要五两。 他一下搞三杯,还要记他账上。 这谁忍得了。 秦游黑着脸上前,前台的小姑娘看见他,顿时大喜,略带哭腔地说道:“公子,他想吃白食。” “什么话?!” 岳鹏当即板着一张脸,回头看着秦游。 秦游顺势伸手过去。 岳鹏手中合着的折扇压在秦游的手心,怒问,“你小子这什么意思?” 秦游笑着拱手道:“小本经营,还望岳公子施舍。” 他弯着腰,拱手的手一翻捧在岳鹏眼前。 我去!! 岳鹏脸都绿了,咬牙切齿,“你小子可真是个铁公鸡。” 说罢便掏出身上的钱袋丢在秦游手中。 秦游笑呵呵的抬头,将钱袋放在柜台上,对前台的小姑娘说道:“以后岳公子全场半价。” 本来还在气头上的岳鹏闻言,当即乐了。 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爽,抓住秦游的手腕说道:“我钱给多了,能不能退我!!” “什么多了,你给得还少了。” 说完便抬脚离开。 开什么玩笑,都到他手里的东西还有还回去的道理。 “秦游,你跑这么快是赶着去投胎吗!!”岳鹏气愤地追了上去,自己就想吃个白食他奶奶还白搭了十几两银子。 这必须给拿回来,不然太欺负人了。 秦游没有理他,快步出门。 岳鹏紧跟其后,刚出门就被外间的热气逼回了门内。 “妈呀,这外间咋这么热!” 金钟抓着他的手臂说道:“公子,秦游跑远了。” 岳鹏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动,“奶奶滴,追上去,这小子今天不对劲,咱们看热闹去。” 金鼎拽住想出门的岳鹏,挤着眉头说道:“公子,外面太热了,咱们还是在这乘乘凉,毕竟花钱了。” “滚犊子,有热闹不看,那还是本公子吗?” 岳鹏一甩手,跑着追了上去。 金钟金鼎二人急忙跟上。 烈日下,汴梁城的街道上依旧人流如织。 岳鹏在人群中穿梭,满头大汗的追上秦游,气喘如牛地问道:“小爷在背后嗓子都喊冒烟了,你小子给小爷装没听见是吧?” 秦游没空理他,眼睛在直视前方。 阿福眼尖地指着不远提醒道:“公子,那是咱们家的车驾。” 秦游也看见了,正好岳鹏在身边,顿时心生一计。 他用手拐戳了旁边的岳鹏一下,低声说道:“岳鹏,帮我个忙,让我打你一顿。” “什么??” 岳鹏急忙跳开,这么无理的要求脑子有病的才会答应。 但他显然低估了秦游的无耻程度。 秦游看巡检司正好在附近,二话不说就给岳鹏肚子一拳。 岳鹏捂着肚子大怒,龇牙咧嘴地说道:“秦游,你他娘的来真的。” 说完当即就和秦游扭打在一起。 紧接着就有人喊打架了。 巡检司急急忙忙过去,将秦游和岳鹏分开。 带队的校尉一看是这两人,脑袋又大了。 “我说两个公子,你们又是为啥打起来了。” 岳鹏冷哼道:“秦游,你小子最好给小爷一个交代。” 秦游瞥见秦府的车驾正停在路边看他这里,便对岳鹏说道:“去巡检司牢里再说。” 说罢对校尉说道:“带我们去巡检司。” 校尉看向岳鹏。 岳鹏黑着脸点头。 “带走!” 校尉无奈地将他们带走。 这一幕正好被秦家车驾内的所有人看见。 第37章 念头落空 马车内的王氏亲眼看着自己儿子被巡检司带走,心里十分恼火。 不清楚秦游在抗拒什么? 他们这些做父母的还能害了孩子不成。 “让嫂子见笑了!” 王氏放下帘子,一脸歉意的对车厢内的另一个中年妇人说道。 中年人正是他娘家堂哥的正妻齐氏。 齐氏笑道:“妹妹说哪的话,哪家孩子不调皮,王焕也经常和别人打闹。” 王氏笑了笑,心里的恼火却多了几分。 前面一辆马车车厢内,一个神色轻浮的青年在一个中年人身边嚷嚷道:“爹,秦游刚和别人打架,被官府带走了。” “嗯!!”中年人闭眼假寐,轻声应了一声。 青年急了,“爹,外面都在传秦游是个傻子,我真搞不懂你们答应这门亲事做什么?” 中年人睁眼,眼睛深邃的直视青年,不说一句,青年便规规矩矩的坐下,但一双眼睛左右扫视,极不安定。 “他是华云峰的关门弟子。” 说完,便又合上眼睛。 青年学着他爹说话,手又掀开帘子看着汴梁街道。 尾车内。 一个身穿黄色罗裙的女子眉眼高傲,一脸冷色地说道:“本小姐才不会嫁给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身旁的侍女连连点头附和,“就是,秦游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整天游手好闲,根本配不上小姐。” 罗裙女子嘴角微微上扬,脑海中想着自己的意中人。 巡检司大牢。 从未进过巡检司大牢的岳鹏等人当即被惊艳到了。 “我去,你们巡检司大牢这么好的吗?有床有桌的。” 牢头老刘干笑地看向秦游。 秦游白了他一眼,说道:“说什么呢?这里是小爷的专属地方。” 说罢就推开牢门,轻车熟路的进去。 岳鹏正想迈脚进来,就被秦游拦住。 “你在隔壁!!” 岳鹏看向隔壁,双眼一瞪,隔壁就一些烂草啥也没有。 “滚犊子,先前的账小爷还没和你算。” 说着,便强行推开秦游进来。 牢头老刘敢都不敢拦,在外间点头哈腰地说道:“两位公子,小人这就给你们沏壶茶来。” 岳鹏急忙叫住,“小爷不要,去秦氏凉茶给小爷搞顶配的凉茶来,这里热死了。” “啊!!岳公子,顶配的小人倾家荡产也买不起啊!!” 老刘差点被岳鹏这句话吓尿了。 他一个小小牢头,一个月也赚不到一两银子啊! 秦游闻言,脸一黑,岳鹏这分明是在乘机报复。 但刚刚白打了岳鹏一顿,这亏只能自己吃了。 他一咬牙,就吩咐了一句,“阿寿,你跟着老刘去,本公子请大家喝。” 阿寿答应,带着老刘离开。 岳鹏大喜,不忘在背后提醒,“都要顶配的。” 秦游坐在凳子上没好气道:“你够了,小爷挣那三瓜两枣的容易吗?” 岳鹏扭头拉出一张凳子坐下,指着自己的脸说道:“那小爷这是白挨了一顿打?” 秦游看岳鹏本来就没好的脸又多了新伤,悻悻地没在争执。 “谢谢了。” “啥,谢我?你小子又犯病了。” 岳鹏错愕的看着秦游,讲真的,他居然在有生之年听见秦游对他说谢谢,还是很稀奇的。 秦游白了他一眼,解释道:“我家给我找了一门亲事,我打你一顿是因为人家今天上我家,我来巡检司避难来了。” “我去,你爹娘速度够快的啊!但是你也不可能天天待这吧!” 岳鹏说着还打量着四周。 这地方虽然有床有桌,但还是不如秦淮河的花船舒服。 反正他不喜欢。 他眼睛骨碌碌一转,当即就有了主意,贱兮兮地笑道:“要不你去秦淮河包一个月花船,好玩又能把你的亲事搞黄了。” 秦游眼前一亮,“这可以啊!!” 自古以来,吃喝piaodu的人都会被那些自诩名门的不齿。 “到时候带本公子一个。” 岳鹏将青一块紫一块的大脸凑了过来。 “滚!” 秦游将他的脸推了回去,赏了他一个字。 想白嫖他的,做梦! 秦游打开折扇扇风,臭着一张脸说道:“回头你拿些宝石上我家来。” “不是,小爷好骗是吧!”岳鹏翘着的腿滑落,差点摔在地上,黑着脸问道:“两个拳头大的水晶和一个金饼子还不够?” 秦游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宝石点缀一下更符合你爹的身份,就一个金色太单调了。” 岳鹏沉默,秦游说得很有道理。 秦游见状也不多说,反正是稳了。 片刻后,岳鹏黑着脸说道:“我回去给你,但是你要搞不出来,小爷和你同归于尽。” 他话音刚落,外出的阿寿和牢头就回来了。 “公子,凉茶来了。” 阿寿喊了一句。 不等秦游反应,岳鹏已经兴高采烈的起身推开牢门去阿寿手里拿了一杯。 他回头对着秦游吸溜一口,嘴里发出舒畅的声音,“大热天吃一口这个,就是得劲儿!!” 秦游心疼的剜了岳鹏一眼叫来了阿寿。 “阿寿,总共花了多少?” “三百多两!!” 阿寿的话让秦游窒息,连忙摁着人中才缓过神来。 外间的牢头笑呵呵地抱拳道:“秦公子,小人代替外头的兄弟们谢赏。” 秦游摆手,又狠狠地瞪了岳鹏一眼。 岳鹏主仆三人一人一份,吸溜着冰沙库库笑。 能在铁公鸡秦游身上扯下一根毛来,可不得狂炫给秦游看。 “吸,吸,都吸大声点,别辜负秦公子的一番好意。” 岳鹏看秦游脸色铁青的模样,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老刘他们纷纷附和。 晚些时候,秦家和郑国公府上就都派了人过来把二人接走。 秦游想在巡检司大牢避难的念头落空。 巡检司衙门外的街上,两辆马车并排在一起。 靠左边的岳鹏掀开车厢一侧窗口的帘子,嘘声道:“秦游,要不你上我家提亲得了,我让我爹陪你演这个戏。” 秦游也掀开帘子白了他一眼,这小子幸灾乐祸明显就是在不安好心。 “记得把东西送来,估摸半个月就能搞定了。” “要这么长时间?” “废话,慢工出细活,还有你家其他人的礼物要准备。” “不是,你这么大方还准备他们的?凭啥对我就这么抠门?” “他们是人,你又不是!!” 秦游怼了一句,放下帘子拍了车厢一下。 马车缓缓移动。 岳鹏大怒,冲着秦游的马车大吼,“秦游,你小子给小爷等着。” 第38章 暴打王焕,亲事要吹 秦游忐忑的从后门回家。 “阿禄阿寿,你们俩去打探一下,我去韵儿那里避一避。” 秦游趁这个时候没人注意到他,叮嘱了一句急忙带着阿福去秦韵的院子。 刚进院子,就看见一个锦袍青年趴在窗口,语气十分地轻浮。 “表妹,我妹王嫣不喜欢你哥,但是表哥喜欢你,我要娶你。” 说罢就要翻窗进去。 秦游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顿时怒上心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拎住对方的领子。 王焕勃然大怒,扭头问道:“你特么谁啊?” 秦游神情冰冷,一把将其拽在地上。 “我就是秦游,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个挫样,敢打我妹主意,找打!!” 王焕三白眼中怒火燃烧,面色狰狞地站起来嗤笑道:“你就是秦游,本公子喜欢表妹,想和她亲近亲近怎么了。” 窗内,秦韵身边的阿柳气愤地说道:“公子,他先前偷摸小姐的手。” 秦游大怒,捏紧拳头一拳当即就捣在王焕的眼窝。 “我亲近你妈!!” 秦韵和他是血浓于水的亲妹,他从小带大的。 这小子居然敢骚扰他妹,简直就是在拨动他的逆鳞。 王焕捂着眼睛倒退数步,万万没有想到秦游竟然敢打他。 “秦游,君子动口不动手,本公子只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一下表妹的手。” 阿柳气急败坏的掐着腰说道:“公子他说谎,他还想抱小姐。” 秦韵听阿柳越说越离谱,急忙捂住阿柳的嘴。 “哥你别听阿柳乱说,他就是想亲我而已。” 阿柳杏眼圆瞪,心想还是小姐狠。 王焕大怒,“放屁,本公子就是碰一下你的手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妹在说谎??” 秦游瞬间暴跳如雷,当即跳到王焕身上,抡着拳头暴打这个登徒浪子。 王焕惨叫连连。 他虽比秦游年长两岁,但论身体素质远不如秦游,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这边的动静也传到了院外。 秦府的下人急急忙忙去前院报信。 此刻。 秦家兄弟正和王廉聊天。 王氏则在另一边带着秦府的女眷陪着齐氏母女。 “大爷不好了,四公子和表公子打起来了。” 所有人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 特别是王廉的脸迅速变得阴沉下来。 秦方昂怒火中烧,怒道:“想必是那个逆子又犯浑了。” 说罢便起身迈步离开,其他人跟上。 另一边的齐氏和王嫣听见秦游把王焕打了,当即火急火燎的赶去。 秦韵的院子内站满了人。 秦府的下人将秦游和王焕分开。 王焕鼻青脸肿的模样让众人心头一惊。 秦方昂大怒,指着秦游吼道:“逆子,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王廉平静的脸看向王焕时,眼睑也不由得抖动。 王焕看见自己亲爹来了,当即跑过去抱着他爹大腿哭诉道:“爹,你要为我做主。” 还不等王廉发话,齐氏和王嫣看见王焕的惨样,当即尖叫一声。 “焕儿,你没事吧!!”齐氏蹲着心疼的问道。 王嫣神色厌恶地看向秦游,在父母身边幽幽说道:“爹娘,你们给我找的都是什么人家!!” 这句话让秦家人脸色一变。 “保正......”秦方昂正想解释,王廉便抬手打断。 他看向齐氏腿边的王焕,冷哼道:“老实交代,你上秦韵院子做什么?” 王焕神色当即慌张起来,神色躲闪地狡辩道:“我不识路,不小心闯进来的。” 秦方昂脸色当即一沉,他刚见王焕时就觉得这小子很放肆。 就算是亲戚也不能这么随意进主人家女眷的院子。 屋内秦韵带着阿柳开门出来。 齐氏和王嫣看见秦韵,神色俱是一怔,接着脸色一沉,心中涌出汹涌的嫉妒。 阿柳气愤地指着王焕对秦方昂说道:“大爷,他非礼小姐。” 这话让所有人脸色一变。 秦方昂脸色阴沉的看向秦韵,“韵儿,她说的是真的?” 秦韵点头。 王焕大怒,站起来怒吼道:“她们胡说,我根本就没有非礼过她。” 王廉恼羞成怒,眼神杀气腾腾的看去,“闭嘴!!” 他这个儿子的脾性他知道,光是在这个院子就已经解释不清了。 “国卿,是我管教不周,我替这个逆子在这里给你道歉。” 王廉面色凝重地向秦方昂拱手致歉。 秦方昂看了王焕一眼,觉得秦游打得还不够狠,但要照顾到王廉的脸面。 “保正不必如此,还是先为令郎医治为好,我家秦游下手没轻没重,不要给打坏了。” 说完就另外吩咐道:“来人,把王公子送下去休息,另外去请何大夫过来。” 王廉再次拱手,“有劳国卿了。” 秦方昂摆手,接着扭头冷着脸瞪了秦游一眼,“老三,罚秦游跪祠堂,今天不准吃饭。” 秦方载急忙拽着秦游离开。 他将秦游夹在腋下,低声说道:“你小子不是在巡检司大牢怎么回来了?” 秦游低声回应,“我爹把我搞回来的。” 秦方载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你这亲事怕是要凉。” 秦游大喜,高呼道:“那太好了。” 秦方载急忙捂住秦游的嘴,回头对秦方昂等人说道:“他说他知道错了。” 秦方昂等人耳朵都没聋,脸当即就黑了。 客人还在,这小子也太欠收拾了。 “保正,今日就先到这里,咱们明天再聊。” 秦方昂一脸歉意地说道。 王廉点头,他也没心情继续聊下去,拱手先带着齐氏和王嫣离开。 ...... 秦游坐在祠堂内地面上的蒲团上。 祠堂内供着秦家历代祖先,每天香烛不断。 他听见外间的脚步声,急忙调整姿势跪下。 紧接着就听见了秦韵的声音。 “哥!!” 秦游当即起身回头,看见秦韵端着吃的过来。 “好妹妹,不枉哥哥从小这么疼你。” 秦游笑呵呵的接过秦韵端着的托盘,坐在蒲团上吃了起来。 秦韵看秦游狼吞虎咽的模样吃吃笑,“哥,你让老徐送来的账本我都核对了一遍,玄武街的两家店账上都差了一千多贯钱。” “我回头按规矩处理,这事你不用管。” 秦游平淡的说了一句,接着说道:“王焕那小子看着不像好人,就怕他大肆宣扬,败坏你的名声。” 外间,偷偷摸摸端着饭菜而来的秦方昂闻言当即停下脚步,猫腰在外面偷听。 第39章 父慈子孝,亲事黄了 秦家祠堂。 秦方昂亲自给秦游送饭,当时在王廉面前,他也要顾及到对方的脸面,所以才会处罚秦游来祠堂。 但他没想到,秦韵比他还快。 他正想进门的时候就听见秦游说道:“王焕那小子看着不像好人,就怕他大肆宣扬,败坏你的名声。” 他抬腿的动作一顿,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名声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十分重要。 王焕若是敢败坏他闺女的名声,他不介意让那小子好看。 不过秦游下面的话把他气得半死。 “不过没关系,就算你嫁不出去,哥哥养你一辈子。” 秦方昂手中的托盘滑落在地,气得他冲进去追着秦游打。 “你这个逆子,哪里有你这样咒你妹妹的。” “老子打死你!!” “爹爹爹,你听我狡辩。” 秦方昂的突然出现,吓得秦游手脚并用急忙跑路。 秦韵抱腿坐在秦游做过的蒲团上,笑呵呵地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 秦方昂毕竟快五十了,腿脚远比不上整天上蹿下跳的秦游。 转眼就让秦游跑了。 秦方昂气得站在祠堂门口跺脚。 随后他面色祥和的扭头对秦韵说道:“韵儿,有爹在,没人敢欺负你。” 秦韵应了一声,展颜一笑,青葱小指指着门外说道:“我哥来了。” 秦方昂扭头,看见秦游瞬间变脸,气冲冲的又追了上去。 刚想伸手去抓秦游,没想到秦游背后出现一个人来,吓得他急忙缩手。 “爹,您不是已经睡了吗?” 秦游背后的秦政板着一张脸说道:“老钟已经把事情原委告诉我了,你们夫妻俩这是选的什么人家。” 秦方昂当即就麻瓜了,瞪了在幸灾乐祸的秦游一眼。 他低着头道歉,“爹,这事是我不对。” “哼!!”秦政冷哼一声,教训道:“娶妻要娶贤,家世不重要,咱们家的规矩你都忘了?” “是是是,儿子错了!!”秦方昂点头如捣蒜,根本不敢顶嘴。 秦游嘿嘿笑,没想到被秦政用蒲扇打了一下脑门。 秦政眼眸深邃地说道:“你今天和岳鹏故意在你娘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打架,是不是想让人家对你产生不好的印象。 从而达成你抗拒你爹娘为你安排的这场亲事吧。” 秦游神色凝重的拱手,“阿爷英明!!” 秦政的蒲扇拍拍秦游的肚子,得意地说道:“你小子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 “对对对,阿爷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什么话!!” 秦方昂怒视秦游,哪里有小辈这么说长辈的。 简直是太无礼了。 “哈哈哈哈!!” 秦政不以为然的挥着蒲扇大笑,转身离开。 秦方昂警告似的指了指秦游,跟着秦政离开。 秦游嘴角微微上扬,这亲事算是黄了,心里说不上的舒坦。 这时候,秦韵悄悄来到他身边,轻声道:“哥你先别高兴得太早,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下下次。” 秦游的脸立马就绿了,绿得发光。 这妹妹不能要了,谁要赶紧带走。 ...... 秦府客房。 王廉眼神冷厉的看着王焕,一言不发就让王焕十分心慌,眼神看向一旁的齐氏和王嫣寻求帮助。 齐氏和王嫣心领神会,在一旁说道:“秦家真不够地道,竟然诬陷焕儿非礼,我看这亲家不结也罢。” 王嫣也一脸不满的附和道:“秦游不分黑白把我哥打成这样,明眼就是不把我们太原王家放在眼里,我若是嫁到秦家,岂不是要受他们一家欺负。” 王廉扭头冷冽地看向齐氏和王嫣,心中一叹。 齐氏把他一双儿女都带坏了。 他常年在外地为官,并未把孩子带在身边,王焕和王嫣都被齐氏惯坏了。 “你们几个不用在我这里装无辜,王焕跑秦府女眷院子就是不对。” 王焕不忿地反驳,“不是我想去,是秦韵勾引我的。” 他话音刚落,王廉甩手就给了一巴掌。 “你还敢狡辩。”王廉大怒道。 王焕脸色涨红,三白眼死死地盯着王廉。 齐氏心疼的上前抚慰王焕,回头质问道:“你疯了,打孩子做什么?” 王廉见此十分的痛心,怒道:“我打他是让他长长记性,京城不是太原,不是他能逍遥法外的地方。” 齐氏委屈地说道:“那你也不能动手打人,你没看儿子都被秦游打坏了吗。” “你......” 王廉被齐氏气得不行。 造孽啊!! 他前不久刚接到吏部的调令,调他入京为官。 正好他堂妹有意和他结成亲家,没想到刚入京就让自己儿子背刺了一手。 王焕强闯秦府小姐闺房这事要传出去,他还在京城怎么混。 京城官场,秦家就是他绕不开的一座大山。 ...... 翌日,王廉和秦方昂告别,带着家眷离开前往在玄武街找的房子。 两人都没提秦游和王嫣的事。 当天中午,岳鹏就偷偷摸摸拿了一袋东西来到秦府。 秦游院子里。 岳鹏当着秦游的面打开袋子。 秦游看着袋里五彩斑斓的宝石,眼中冒着绿光,正想伸手拿来。 没成想岳鹏直接拽到了背后。 秦游面露不悦,伸手要道:“你小子抽什么疯,赶紧给我。” 岳鹏挤着眉头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秦游,“昨天我回家想了想,觉得你小子在坑我。” “我坑你做什么?” 秦游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就是在坑人,毕竟他是用岳鹏给的钱打造礼物送他家的人。 要是说出去的话岳鹏还不得和自己拼命。 岳鹏挑眉,将信将疑地问道:“当真没有?” “当真没有!” 秦游面不改色的回答。 “行,把东西给我看看。” 岳鹏伸手要。 秦游的脸一黑,手中折扇打在岳鹏的手心,“什么话,没看见老刘在炼铁吗?等炼好就可以做了。” 岳鹏吃痛收手,咧嘴看着秦游院子里冒着黑烟的烟囱问道:“你炼铁做什么?” “自然是先给你爹你的哥哥们锻造武器啊!” “他们先不忙,先搞我这个,我这个急,我一天见不着我心慌。” 能不慌吗? 砸了两个水晶一个金饼还有即将送出去的一袋宝石。 见不着影子他心里十分心慌,回家都不敢喘气。 秦游见状,当即带他去看自己画的图纸。 “东西已经画好,半个月之内保证能做好。” 岳鹏看图纸上精美的望远镜,满意的点点头,爽快地将手中的一袋宝石塞给秦游。 秦游乐呵呵地收下,转手就递给背后的阿寿,并给了后者一个眼神。 “走,我们去玄武街逛逛,这里留给老刘就行了。” 说着,秦游亲昵地搂着岳鹏的肩头强行把人推出了院子。 第40章 有人做局 汴梁城有四大主街,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街。 这四条主街十分宽阔,每一条都能并排八辆马车行驶。 除了这四条主街,汴梁城还有其他街道。 这些街道和四大主街连通,四通八达的路就像蛛网般构成了汴梁城内庞大的路网。 秦游在每条主街都有铺子,玄武街就有两家凉茶铺子。 两个掌柜都是跟着秦游有五年以上的老人。 秦游和岳鹏二人在玄武街的双龙坊下了马车。 二人马车内都置有冰块,一下车就是一股热潮将他们包裹,仿佛脖颈被人掐住,有些呼吸不顺。 岳鹏急忙打开折扇狂摇,鬓角垂下的几缕长发在他面前乱舞。 秦游倒还好些,他今日穿的透气很强的白色薄纱素衣。 哪像岳鹏这个傻子穿的是锦衣,还是黑色的。 岳鹏才刚落地,脸上就冒出了汗水,热得他一张脸都皱成了菊花。 他着急忙慌地说道:“走走走,快进你家铺子,再多待会儿,小爷就变成油渣了。” 秦游噗嗤一笑,看着岳鹏带着金钟金鼎冲进了秦家凉茶的铺子。 他随即带着福禄寿跟上,还没走几步,就看见岳鹏和金钟金鼎被人从里面推了出来。 随着出来的还有两个神色嚣张仆人打扮的青年男子。 岳鹏恼羞成怒,开口怒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小爷是谁就敢把小爷推出来。” “我管你是谁,这里是我主人家的产业,今天就是不准任何人进来。” 其中一个青年男子嚣张跋扈的呵斥。 岳鹏撸着衣袖正想动手,被人从背后抓住了肩膀。 他扭头一看,就看见秦游沉着脸从他旁边走过。 秦游目光冰冷的看着门口的两个瘟神,在他秦家,可没有哪个家仆敢在外借他家的身份作威作福的。 所以他敢断定里面的人必然不是他家的人。 “拖到后院去打。” 秦游冷声说道,福禄寿三人当即上前。 门口的两个青年见秦游口出狂言,抱着双手冷笑道:“哪来的小崽子,敢在我们面前口出狂言。” 他们话音刚落,回答他们的是福禄寿三人手中的短棍。 二人的头当即被开了瓢,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福禄寿三兄弟都是人狠话不多的角色,抓住二人的领子就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了凉茶铺。 秦游和岳鹏几人紧跟其后。 铺内假冒秦家子弟的青年看见秦游后,神色狰狞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正在给青年捏肩的掌柜杜三看见秦游,当即慌了神。 特别是看见福禄寿三人拖着两人从他面前经过,吓得他双腿发软。 “秦游,你把他们拖到后面去想干什么?这里可是汴梁,不是你为非作歹的地方。” 青年看自己的随从被带到了后院,脸色阴狠地开口质问。 岳鹏一听就乐了,手中的折扇哗一下合上,笑看秦游,问道:“这小子谁啊?还知道汴梁不是为非作歹的地方?” 他岳鹏在汴梁混了十八年,什么纨绔子弟都见过,唯独今天这个是新面孔。 他自己都不敢在秦游的地盘上撒野,这小子一看就是外来的。 第一天就惹上秦游这小子,这下有好戏看了。 “王焕,昨天上我家拜访的人。” 秦游神色平淡的解释了一句。 岳鹏瞪眼,“合着这是你大舅哥啊!!” 王焕闻言,恼怒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吗?” 岳鹏眼眸微眯,手指捏着折扇的褶子,呵呵冷笑道:“秦游,这小子够狂的啊,不介意我教训他一顿吧!!” 秦游摆手,他才不想和王焕他们一家扯上关系。 岳鹏得到示意,当即对身边的金钟金鼎说道:“拉出去,往冒烟的扁。” “是,公子!!” 金钟金鼎二人拱手答应,捏着双手神色凶狠地上去抓住王焕的肩膀。 王焕大惊失色,大声威胁道:“我爹是吏部侍郎,你敢动我。” 岳鹏不耐烦地摆手,金钟金鼎当即就把人拖到了门口暴揍。 王焕在门外惨叫。 岳鹏努努嘴,轻哼道:“他奶奶滴,小爷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碰见比我还狂的人。” 秦游笑了笑,接着目光冰冷的看向杜三。 杜三吓得跪在地上,“公子息怒,那人自称是秦府亲戚,小的不敢怠慢。” 秦游上前蹲下,目光真挚地问道:“老杜,你和老陈跟我六年多了,想必你也知道我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杜三低头,不敢直视秦游的眼睛。 岳鹏见状问道:“你们这是作甚?” 秦游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我去处理点事情,你先在外间坐坐。” “来人,给岳公子他们上顶配的凉茶!!” 说着起身走向后院。 岳鹏大喜,急忙对柜台说道:“给本公子用桶装!!” 秦游一个趔趄,回头瞪了岳鹏一眼。 杜三神色灰败地跟着秦游进了后院。 后院,先前在门口叫嚣的青年已经被打得不成人样。 杜三看得心惊肉跳。 “丢门口去!” 秦游只是看了一眼便吩咐了一句。 阿禄和阿寿二人当即将人拖走。 杜三咣当一下跪在地上。 阿福一字眉上挑,说道:“公子,要教训他吗?” 这话让杜三如坠冰窖,全身颤抖。 秦游抬手阻止,看着眼前五十多岁鬓发花白的杜三。 “老杜,你我主仆一场,你老实交代一千多贯去留,我也不会为难你。” 杜三深吸一口气,跪坐在地上说道:“半月前公子消失,秦相他们都下了狱,有人在第二天就来上小的要收购铺子,小的没同意。 后面官府的人来查账,并没有查出什么。后面那人天天来找小的谈收购,直到秦相他们都被放了来,那人也没在出现过。 直到十天前他告诉我儿子在他们赌坊欠了一万贯。 小的......小的没有办法,只能挪用账上的去填。” 他说到这里,声音无比哽咽,老泪纵横地在秦游面前哭着。 秦游眉宇间当即阴沉下来,问道:“老陈和你也是一样的吗?” 杜三点头,“他儿子欠得更多,足足有十万贯。” “什么?” 秦游大惊失色,脸当即就黑如锅底。 阿福在一旁轻声道:“公子,他们怕是被人做局了。” 秦游颔首,不管是杜三还是陈伦的儿子都不是好赌之人,唯有的解释就是被人做局摆了。 他沉声问道:“老杜,你知道是哪个赌坊吗?!” “是聚源!” 秦游的眼眸微眯,心想聚源可是宁武侯贾敬的产业。 这事又和宁武侯有什么关联? 秦游心思电转,决定还是先弄清原委再做判断。 “今天歇业,你现在跟我去老陈那里。” 他说了一句便抬脚离开,阿福一把提起杜三跟上。 第41章 本公子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有种动我试试 秦游面无表情地出门,也没给岳鹏打招呼,径直走出了店。 在他后面跟着阿福和杜三。 三人火急火燎的模样让岳鹏好奇。 秦游来到门口,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岳鹏见状,急忙对柜台后的小厮说道:“东西做好送我家去。” 说罢便出门钻进马车。 “别打了,快走。” 金钟金鼎一人踹了地上的王焕一脚,上马赶着马车朝秦游追去。 王焕目光如蛇蝎般阴冷地看着两辆车驾离去。 ...... 玄武街上另一家秦氏凉茶店。 秦游下了马车,看大门紧闭,低声说道:“去后门!” 岳鹏拦住秦游,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急匆匆的赶过来。” 秦游皱眉,语气不善地说道:“你小子能不能把你这多管闲事的毛病改改,赶紧滚回家去。” 岳鹏挑眉,“你小子就是和你的救命恩人这么说话的?” 秦游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带着人就进入一旁的巷道。 岳鹏见状,心里十分好奇秦游着急忙慌的过来做什么。 而且这家店大白天也不开门。 实在是古怪。 “跟上去看看!!” 岳鹏眼睛骨碌碌转动,摇着扇子对金钟金鼎说了一句。 主仆三人跟了上去。 秦游来到后门,只见后门半掩,里面传来了打砸的声音。 跟过来的岳鹏神情惊疑不定地看向秦游。 光天化日的,谁敢搞秦家的产业。 秦游的脸此时阴沉得快要拧出水来。 这时,里面传来一声男人的惨叫。 有人怒喝道:“老东西,还不把这家店的地契拿出来,在磨磨蹭蹭,老子就让人剁了你儿子。” 阿福大怒,掏出腰间别着的短棍,“公子!!” 秦游面色冷峻的用眼神示意后者。 阿福当即踹开后门,带着阿禄阿寿进去。 踢门发生的巨大动静让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院子里五双阴冷的眼睛看向门口。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中年人拽着陈伦的头发,看见门口的秦游,脸色微变。 他松手,起身笑呵呵地说道:“秦公子来了。” “打!” 秦游面色平静,吐出的字却如地狱吹出来的阴风。 中年人脸色一变,“秦公子,我给你面子才叫你一声秦公子,你不要不识好歹。” 其他四人面色不善的站在中年人面前,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身材魁梧。 福禄寿三人在几人面前,简直弱不禁风。 “阿福!!” 秦游叫住阿福三人,看向地上被折磨得狼狈的陈伦。 他走到中年人面前,当着别人的面从身上掏出一个指虎套在右手上。 中年人眼皮一跳,眼神狠厉地看着秦游的右手。 秦游面色平静地说道:“本公子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有种动我试试。” 中年人恼怒,脸上的青筋暴起。 岳鹏靠在门口,津津有味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中年人咬牙切齿憋了半天,还是没敢动手。 良久,他杀气腾腾的瞪了秦游一眼,喊了一句,“我们走!” “慢着!!”秦游开口叫住了他们。 中年人回头,秦游突然出手,右手握拳捣在对方的腹部。 他双眼暴突,脸色涨红地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其他人见状,气势汹汹的将秦游围住。 “走!!” 跪在地上的中年人忽然抬手喝止,艰难的站了起来,脸上挤出一抹难堪的笑容。 “秦公子,我不是怕你,我是怕你背后的人,咱们山水有相逢。” 秦游冷笑,又给他的脸上来了一拳。 中年人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脸上血流如注。 他张开手拦住其他人,面目狰狞地看着秦游。 秦游将手上沾着血的指套丢在中年人面前,蹲下笑道:“既然知道,以后见到小爷,给小爷夹紧尾巴滚蛋。” 中年人拧笑,站起来转身离开。 出门时不忘看了岳鹏一眼。 这一眼让岳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中隐隐有些后悔跟着来了。 他走到秦游身边,轻声说道:“那个人不简单,应该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被这种人盯上,你得小心点。” 秦游颔首,目光落在陈伦身上。 杜三将陈伦扶起,陈伦又咣当一下跪在秦游面前乞求。 “请公子救救小儿。” 秦游目光阴沉,声音冷冽的说道:“我需要知道事情完整的经过。” 陈伦当即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复述了个大概。 岳鹏听得啧啧称奇,“宁武侯这手段也太脏了吧!!” 秦游脸色铁青,宁武侯觊觎的不是他的铺子,而是他手中的制冰配方。 “公子,小儿现在被他们抓走了,请公子救救小儿。” 陈伦泣不成声地跪在地上乞求。 秦游皱眉,聚源毕竟是宁武侯的地盘,且之前已经惊动了他们,他要是贸然过去,就怕对方来阴的。 他想了想,视线不由得落在身边的岳鹏身上。 岳鹏的眼睛和秦游撞在一起,心头当即咯噔一跳。 他急忙摆手,“小爷就是来看热闹的,可没打算掺和你们的事儿?” 秦游眼睛微眯,嗤笑道:“你怕了!!” 岳鹏大怒,“小爷什么时候怕过。” 别人可以说他怕,但唯独秦游不能。 秦游嘴角上扬,挑衅道:“那就跟我去聚源。” “去就去!!” 岳鹏十分嘴硬的低吼了一声,喷了秦游一脸口水。 秦游呵呵笑,回头对杜三和陈伦说道:“今日两家店歇业,明天正常营业。” 杜三和陈伦二人面面相觑,心里安心了不少。 秦游出门后在阿寿耳边低语了一番。 岳鹏在马车上催促,“你小子磨磨蹭蹭做什么?” 秦游看了他一眼,低声对阿寿说道:“带他们二人回府禀报老太爷。” “公子小心。”阿寿点头,又折了回去。 随后秦游上了马车,朝宁武侯的赌场驶去。 ...... 秦政在院子里听完杜三和陈伦的复述后,面色平静地对身边的钟叔说道:“老钟,去一趟聚源,把人都带回来。” 杜三和陈伦见状,心里更加安心。 想到也就只有达到秦政这种级别的人才能做到泰山崩而面不改色吧。 秦政挥手让院子里的其他人都退下,眼眸微眯,嘴里自嘲道:“我才退下多久,就有人迫不及待想来咬一口了。” 他呵呵冷笑,身上涌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 第42章 秦公子,现在你怎么不嚣张了? 玄武街闹市区一家米店前。 秦游和岳鹏的马车停了下来。 几人下了马车,米店内当即就有一个八字胡的中年人小跑出来。 “欢迎秦公子和岳公子两位公子光临。” 中年人长得贼眉鼠眼,一脸媚笑地搓着手。 秦游来这里并不是买米的,是来要人的。 没错。 这里便是聚源,外表虽是米店,但其实里面是一个大赌场。 在大魏,有律法是明令禁止赌博的。 虽没人明目张胆的开,但暗地里汴梁的地下赌场并不少。 秦游也不和对方啰嗦,直言道:“既然知道本公子,本公子也不和你废话,叫沈军滚出来见我。” 沈军是这家赌场的负责人,是宁武侯的心腹。 中年人听秦游直呼他们大哥的名讳,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他隐藏得很好,很客气的回话道。 “两位公子,六爷交代过,两位公子可以随便进。” 秦游和岳鹏面面相觑,并未动身。 里面是沈军的地盘,他们势单力薄,贸然闯入,后果不可预估。 “我们就不进去了,你去给沈军带个话,将人放了,本公子可以不追究,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秦游神色平淡地说道,但那一双眼睛似乎能将任何人吃下。 中年人只好作罢,拱拱手转身进入米店内部。 岳鹏站在秦游背后轻声道:“沈军恐怕不会轻易放人,咱俩也不可能在这里干等吧!” 秦游十分淡定,“无妨,等个人。” “等谁?”岳鹏不解。 秦游并未回答。 另一边。 沈军听了中年人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他扭头一脸不悦的看着一个脸受伤的中年人,怒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们抓的人呢?带过来。” 不多时,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人被带到他面前。 沈军眯着眼睛问道:“他欠咱们多少钱?” “十万贯!” 有人回答。 沈军当即冷笑道:“告诉秦游,让他拿二十万贯赎人。” 陈伦的儿子陈隽(jun)闻言,顿时惶恐地说道:“什么二十万贯?我什么时候欠这么多钱了?” “就在现在啊!” 沈军坐在椅子上,俯身一脸狞笑地看着陈隽,“我说你欠多少就欠多少!!” 陈隽瞳孔骤缩,气得全身打颤。 这是在把他往绝路上逼啊!! 米店门口。 岳鹏一声惊呼,“二十万贯??你们怎么不去抢。” “没有办法,那个人下午不服气,又在我们这里借了十万贯作为赌资。” 贼眉鼠眼的中年人双手一摊,显得十分无辜的模样。 秦游此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沈军明显就是不想放人,在拿他当狗一样戏耍。 阿福和阿禄掏出短棍上前,被秦游伸手拦住。 秦游看着眼前的中年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马户。”马户笑嘻嘻地拱手道。 “手打断!” 秦游脸色冰冷的说了一句。 马户脸一僵,被阿福阿禄抓住。 他立马就慌了,“秦公子,小人没得罪你,没必要这么做吧!” “小爷也没得罪沈军,他搞我的人是就个意思!” 秦游说完,给阿福和阿禄一个眼神。 后者会意,阿福抓住马户的一只手,一棍子狠狠砸了上去。 咔嚓一声。 马户惨叫一声,脸上豆大的汗水冒出,捂着手臂后退。 “滚去告诉沈军,小爷不是吓大的。” 马户怨毒的看着秦游,转身快步来到沈军面前。 沈军大怒,脸色狰狞地吼道:“在老子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去把人都带到老子面前来。” 秦游和岳鹏看见米店内冲出十几彪形大汉,顿时脸色大变。 不出意外,几个人都被抓到了沈军面前。 沈军是个满脸胡茬,一脸横肉的狠茬。 看见秦游,当即上去就是一拳捣在秦游腹部。 “公子!!” 阿福和阿禄二人大急,不断的挣扎。 秦游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跪在地上,脸色涨红,太阳穴青筋暴起。 一旁的岳鹏眼皮子一跳,冲着沈军怒吼道:“沈军,你特么找死。” 沈军看向岳鹏,眉头一皱,“把他的嘴堵上!!” 他不敢对二人做什么,这一拳只是在发泄先前的怒火。 岳鹏被人带到一边,嘴被人用布缠住。 沈军蹲在秦游面前,笑呵呵地问道:“秦公子,现在你怎么不嚣张了?” 秦游眼睑抽搐,目光冷冽的看着他。 沈军眼皮一跳,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 他伸手抓住陈隽的头发,暴力的把人拖到秦游面前。 陈隽发出凄惨的叫声。 秦游恼怒,艰难开口道:“沈军,你做局无非不就是想要我家制冰的法子,现在被我发现,这事没法善了。” 沈军眼睛闪过一丝杀意,没想到秦游居然洞悉了他的目的。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法子我已经从他口中得到。” 秦游眼神冷冽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陈隽。 陈隽羞愧的不敢和秦游对视。 就在这个时候, 有人急匆匆来到沈军耳边低语。 “秦府的钟九来了。” 沈军瞳孔骤缩,脸皮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害怕的事。 他眼睛杀气杀气腾腾的瞪了秦游一眼,刚起身就看见钟九带着阿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钟九一双鹰眼环顾四周,身上散发着一道摄人的寒意。 “闹够了没有!” 钟九走到沈军面前,周身煞气滚滚,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沈军脸上。 沈军脸色铁青,一动也不动地站着挨打。 现场的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岳鹏挣开抓住他的人,急忙上前将秦游扶了起来。 沈军这时在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九爷,我们在闹着玩呢!” 钟九冷笑:“闹着玩儿?闹着玩把心思都打到秦家来了。” 沈军笑着不说话。 秦游上前在钟九耳边低语。 钟九脸色当即阴沉下来,对身后的福禄寿三人说道:“你们三个把人带走!!” 一群人转身离开。 沈军对着钟九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尽是寒意。 米店外面。 秦游捂着肚子对岳鹏说道:“今日你也见到了,江湖险恶,以后别跟个傻子一样多管闲事凑热闹。” 岳鹏白了秦游一眼,“你那是欠的,人家不打你打谁!” 秦游无语,径直上了马车,一张脸当即阴沉下来。 沈军这个人,他必须找个机会除掉以绝后患。 第43章 人心仅一寸,日夜风波起 傍晚。 秦府。 秦家一家男丁吃完晚饭都来到秦政书房。 秦政面色平淡如水的看向秦游,开口说道:“今天凶险,下次不许这么莽撞了。” 秦游不以为然,“阿爷多虑了,孙儿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就迎来了他爹秦方昂劈头盖脸的一通乱骂。 “住嘴!!你那点小聪明在亡命之徒面前屁也不是。 而且你还带着郑国公的儿子跟着你一起胡闹,简直是欠收拾。” 秦方昂说着,忍不住心中怒气,起身就想收拾秦游。 秦政咳了一声,秦方昂这才乖乖退回去坐下。 秦方行沉吟一声说道:“爹,这事不管如何,咱们家都不能和宁武侯善了,您看要怎么出手?” 秦政这三个儿子中,就是庶出的秦方行一家最为稳重,开口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秦政神色平静地说道:“先不急,这件事情给我提了个醒,要是秦游没有保持账本一月一查的习惯,这事会不会就很沉寂下去。 所以咱们家的产业,必须来一次大清查了,毕竟有许多产业,眼红的人不少。 这事我会让老钟去做,查账的事情交给游儿韵儿去做。” “爹英明!!”秦方昂大喜附和。 心想查账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这下能让秦游消停十天半个月不到处给他惹祸了。 秦游十分无语,是他要惹祸吗?明明是祸自己送上门给他惹的。 他白了他爹一眼,开口说道:“阿爷,回头让国子监的秦重来帮忙查账。” 秦政答应,秦重是他三子秦方载的小儿子,今年十四岁,正在国子监读书,很少回来。 随后他又吩咐了大家几句,秦方昂等人也没放在心上,毕竟现在朝堂上也有许多事情要做。 这事有老爷子兜着,大家都安心。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只剩秦游和秦政的时候。 秦游黑着脸凑到秦政面前说道:“阿爷,咱们家被人觊觎的地方太多,要不要放点血,给咱们拉几个盟友!” 秦政乐了,“你小子平日里就是一个铁公鸡一毛不拔,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了。” “阿爷,您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秦府上上下下几百人哪个不是靠我养着。 光靠咱们家那千亩地,不抠搜一点,咱们家迟早得饿死。 不过这样也不错,您老也算是史上第一个饿死的首辅,青史留名了。” 秦政抬手就给这混球一个脑瓜崩,“你小子没大没小的,拿你爷开涮,真是欠收拾了。” 秦游搓着脑门龇牙咧嘴。 别看他爷快七十岁了,身体却好得跟个牛犊子似的,打人也忒疼了。 秦政眼眸深邃的问道:“你既然要拉盟友,那你应该物色好了吧!” 秦游揉着头颔首,正色道:“郑国公、马国舅和皇室。” “皇室?” 秦政皱眉,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他当了四年首辅,就因为看清皇帝本性后才选择退下来。 秦游想和皇室合作,他能理解,毕竟这世间谁是最大的靠山,无异于是皇帝。 但现在的皇帝可不是善茬,若是牵连在一起?恐怕皇帝到时候会卸磨杀驴。 毕竟,和皇室合作,就相当于自己亲手把刀送到了皇帝手上。 而秦游并未接触过皇帝,有这个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找盟友这事就这样算了,你还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人心仅一寸,日夜风波起啊。” 秦游沉默,这世间唯有人心最难测。 就连亲兄弟都能为利益大打出手,更何况是外人。 秦政见状,面色和蔼地笑道:“好了,这事我会处理,不过岳鹏被你坑得不浅,你抽空补偿一下人家。” 秦游点头,正想转身离开,忽然脑海中又蹦出王焕的讨厌模样来。 “阿爷,还有今天我在玄武街杜三的店里碰见了王焕,他被岳鹏打了。” “......” 秦政嘴角抽搐,“王焕在太原为非作歹惯了,他若是不收敛,有的是人搞他。” “行,那孙儿就下去了。” 秦游拱手,退出了秦政的书房。 秦政当即唤来钟九。 “沈军用那只手打的游儿,就要他那只手。” 钟九神色狠厉的拱手答应。 秦政目光阴沉地看着钟九离开。 秦游没提这事,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钟九跟了他几十年,在外代表的是他,知道该怎么做。 ...... 玄武街王府。 王廉今日才去吏部上衙,回来得晚些。 刚回家就听见妻子齐氏在哭。 他皱着眉头,进屋就看见王焕浑身是伤的躺在床上。 他勃然大怒,质问道:“这逆子是不是又在外面胡作非为了。” 齐氏面色不悦的反驳,“你还是当爹的吗?儿子都快被人打死了,你不给儿子报仇,还在一边说风凉话。” “你......”王廉语塞。 报仇? 找谁报? 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吏部侍郎,在这满是高官的京城找人报仇,还想不想在汴梁混了。 齐氏见王廉黑着脸不说话,更加恼怒,“你倒是说句话,儿子的死活你管不管了。” 王廉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上一杯水,问道:“谁打的?” “是秦游指使郑国公的儿子岳鹏打的。” 床上的王焕开口,声音中气十足,不像是重伤的模样。 王廉闻言将手中的水杯砸在桌上,清水溅在他的脸上。 他脸色狠厉地问道:“还不说实话。” 王焕和齐氏二人没来由的虎躯一震,一言不发。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惹到人家的事了?” 王焕看向齐氏,齐氏当即跌坐在地上撒泼。 “哪里有这么当爹的,妻儿被欺负了还在一旁说风凉话,你还算男人吗,你还算男人吗!!” 王廉恼羞成怒,起身拂袖离开,“无理取闹!!” 齐氏见自己这个手段没用,王廉一走就脸色阴郁的爬了起来。 王焕气愤地说道:“娘,秦游几次三番欺我,你要为我做主。” 齐氏心疼的看着王焕脸上的伤痕,一条毒计当即涌上心头。 “你爹怕这怕那,娘给你报仇!!” 齐氏的脸上露出阴狠地神色。 第44章 宁武侯上门 次日傍晚。 秦游正翘着嘴夹着毛笔趴在他院子里的长桌上摆烂。 秦韵和小胖子秦重在核对账目。 他们两人从小在秦游的影响下,理科贼拉好。 秦韵就不说了,文理都是妥妥的学霸。 唯独秦重,被秦游彻底带偏,文科拉得一批,理科确是个天才。 有两个大将在,他躺着摆烂就行。 不多时,秦游就看见阿福披着落日的余晖急匆匆跑到自己面前。 “公子,宁武侯来了。” 阿福皱着一字眉,气喘吁吁地说道。 秦游嘴上的毛笔滑落,眼眸灿动地起身。 “老妹,这里哥就交给你和小重了。” 说罢,便带着阿福离开院子。 秦重撇嘴,抱怨道:“早知道游哥是找我来算账的,我就不来了。” 秦韵笑着揶揄道:“你不来,他怎么偷懒。” 秦重:“……” …… 另一边。 宁武侯贾敬带重礼上秦家登门拜访。 秦政没出面,由下衙回家的秦方昂接待。 宁武侯身体高挑,却少了几分武人的熊壮,面相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他带着缺了一只胳膊的沈军笑眯眯地站在大堂内。 秦方昂笑呵呵地迎了上去,“宁武侯可是稀客啊!” 宁武侯笑着拱手道:“下面的人不懂事,我已经处理了,今天来,就是特地把人带来给秦游赔礼道歉。” 他话音刚落,外间就有不少人大箱小箱的搬进来一些箱子。 秦方昂诧异,看着大堂内围成一圈的箱子问道:“宁武侯这是做甚?” 宁武侯指着地面上那些箱子神情郑重地说道:“这些都是我的小小心意,还望收下。” “这太贵重了,秦府从不收礼,还请宁武侯莫怪。” 秦方昂连连拒绝,他若是答应收下,那就代表秦家把这个亏吃下。 秦家人,从不吃亏。 宁武侯的眼睛周围肌肉不规律的抖动,脸上笑呵呵地说道:“既然如此,让沈军当面给秦游道歉吧!” “好啊!” 秦游站在门口开口,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秦方昂身边。 他一脸欠揍的指着沈军缺了一只胳膊的手,故作关心地问道:“你的手怎么没了?” 沈军脸上肌肉抖动,咧嘴笑道:“小人走夜路摔断了。” “那你可得小心一点,别下次把命都摔没了。” 秦游笑呵呵的揶揄道,神情动作都十分欠揍。 宁武侯这时严肃地说道:“还不给秦公子赔礼道歉。” 沈军憋住心中怒火,下跪低头说道:“秦公子,是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请您高抬贵手,原谅小人。” 秦游并未刻意刁难,颔首应了一声便同意了。 宁武侯这时候哈哈大笑道:“秦公子大气,有空可要常去你贾伯伯家坐坐。” 秦游笑着拱手:“一定会去的。” 宁武侯愣了愣,拱手笑道:“那好,今日我就不叨扰了,告辞。” 秦方昂和秦游拱手还礼。 宁武侯带着沈军和他的礼品离开。 秦游看着宁武侯的背影,在秦方昂身边说道:“这个人能屈能伸,是个人物。” 秦方昂点头,“此人手段卑劣,你这次得罪了他,在外可要当心些。” 秦游沉思,不管怎么样,这梁子已经结下,得小心宁武侯在背后使坏。 “我去阿爷那里。” 秦游说了一句,迈步出门。 秦方昂在背后说道:“我和你娘在媒婆那里要了一本姻缘册,回头你仔细看看。” 刚抬腿准备迈过门口的秦游闻言脚磕在门槛上,整个人四仰八叉的倒在了门口。 秦方昂笑道:“你小子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秦游被阿福他们扶了起来。 他回头皱眉说道:“爹,我都说了,我非高姣姣不娶。” 秦方昂大怒,“你犯什么傻,人家高姣姣回去多久了,肯定早把你忘了,你要不看,我和你娘给你挑。” 秦游恼怒,“你们爱挑谁挑谁,反正我一个也不同意。” “臭小子,你还想翻天了不是。” 秦方昂气得血压飙升,左看右看,抄起他放在墙角的藤条就追了上去。 秦游脸色一变,急忙跑到秦政院里。 秦方昂在院子外气得直跺脚,心想他家这疼孙子的传统到底是谁留下来的。 当爹的居然还不能教训自己的儿子了。 见秦游不出来,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悻悻拿着藤条离开。 秦政此时正在书房里挥墨写字。 秦游见状,连连拍马屁。 “阿爷这字大气磅礴,已臻至化境,大魏境内鲜有人能够媲美。” “阿爷就是天下第一啊!” “阿爷不仅字是天下第一,也是天下第一帅的帅老头。” 秦游恨不得多长几只手,个个都给秦政竖起大拇指。 秦政的视线都在桌上的纸上,闻言笑道:“你这么会说话,怎么会被你爹追着打。” “……” 这天没法聊了。 老爷子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政见秦游没说话,抬眼看了一下,“怎么,不高兴了,那爷给你说点高兴的。” “我让你钟爷把沈军打你的那只胳膊卸了,这下高兴了吧!” “呃……”秦游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没想到沈军的胳膊是被钟九卸的。 他刚才还嘲讽人家呢,这下仇恨值还不得拉满了。 秦政愣了愣,停笔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不哭不笑的。” 秦游黑着脸说道:“我刚上还拿这事嘲讽宁武侯和沈军呢?” “我还以为多大事儿?”秦政神色平淡,低头继续写,“你放心,你爷活一天,没人敢欺负你。” 秦游十分感动,扬言要让秦政长生不死,被秦政轰了出来。 他十分困惑,这年头,哪里有人不想长生不死的。 ...... 钟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秦政身边笑道,“也难怪太爷对四公子如此宠爱,四公子人情练达,不像是十八岁的孩子。” 秦政写完最后一个字,随手一丢,脸色平静地说道:“游儿自幼聪慧,不哭不闹,行事看似乖张,但张弛有度。 不过他的性子还得磨一磨,毕竟秦家往后的担子就要靠他来担了。” 钟九不语。 秦家下一代中,他印象最深的还是秦游和在外任县令的秦胜。 ...... 秦游出了秦政的院子,才想正事没说,想了一下明天说也一样,便径直去了后厨。 秦韵和秦重忙活了一天,不开点小灶慰劳一下,要不然秦重那小子就要有怨气了。 第45章 致命舆论 秦游在秦家下人眼里是一个很怪很有个性的人。 在这个男权为尊的古代,常有君子远庖厨之说。 但秦游不仅会做饭,而且还经常下厨房捣鼓吃食。 秦府现在的菜单都是秦游亲手制定由后厨发挥。 后厨的大师傅更是秦游亲手调教出来的,做菜一绝,就连皇宫的御厨都比不上。 秦游从秦政那里出来后轻车熟路的带着福禄寿三人来到后厨。 秦府的下人大多都在这里吃饭。 看见秦游,都纷纷起身行礼。 秦游摆手就风风火火的进了厨房。 不多时就听见了炒菜的声音。 秦家下人早已见怪不怪,继续吃东西。 半个时辰后,秦游和福禄寿三人各自端着两盘菜回院子。 秦重看见秦游端着吃的来,当即眼前一亮,心里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急忙催促道。 “姐,快把地腾出来!” 小胖子边说边把桌上的账本搬到地上。 秦韵见状莞尔一笑,帮着把桌面清空。 阿福乐呵呵的将手中的菜放在桌子上笑道:“还是五公子回家我们才能有口福吃到公子做的饭菜。” 他把秦重拍得飘飘然,圆嘟嘟的脸都乐开了花。 不管在什么时候,拍马屁不管是哪个年龄段的人都喜欢听。 又有谁能够拒绝一顿彩虹屁呢。 对吧。 秦游三人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吃饭,福禄寿则去了院子里的其他石桌。 “这是你小子喜欢吃的毛肚,这可是我特地让人去问岳鹏要的,他家在城外的庄子天天都有牛这死那死。” 秦游笑呵呵地将一碟毛肚都推到了秦重面前。 秦韵噗嗤一笑,一双卡姿兰双眼皮大眼睛刮了秦游一眼,出言怪罪道:“哥,吃饭的时候就别说笑话了,哪里有人家天天死牛的啊?” 牛在大魏可是有名册的,平日里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私自杀牛可是犯法的,严重的还会被流放。 但这些对于郑国公府来说算不得什么。 秦游笑呵呵的站起来亲自给自己妹子盛了一碗汤,“妹子你还别说,岳鹏家还真是天天死牛。” 秦韵一头黑线,怪不得岳琦长得壮,感情是顿顿牛肉养出来的。 等她回过神来,自己碗里的菜已经堆了多高。 她哭笑不得的看着不停给她自己夹菜的秦游,“哥,你这是做什么?” 秦游没好气道:“你多吃点,你看看小重一个小孩吃得都比你多。” “可是……你也不能把菜都夹给我啊!你没看见小重要吃人的眼神了吗?” 秦游这个人有个毛病,那就是疼妹妹,比他爹他娘都疼。 这导致只要秦韵在的时候,就会忽略其他人。 他扭头一看,秦重双眼气鼓鼓的瞪着自己,嘴里还不忘咀嚼食物,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看着像一个生气的羊驼。 秦游乐了,“你姐又吃不了多少,到头来都是你的。” 他说话的时候,秦韵已经在把碗里的菜夹给秦重了。 秦韵安抚了几句,这小子两道宽厚的眉头一掀,把烦恼都抛到一边去了。 简简单单吃完一顿饭。 秦韵这才汇报今天对账的结果。 果不其然,秦家有不少铺子的账都亏空不少。 秦韵一脸正色地说道:“哥,算下来,这个月亏空了十万贯,还不加上后面的,可能会更多。” 秦游面色凝重,十万贯可是相当于汴梁城300多户中产阶级一年的总收入。 这还是在帝京汴梁,要是到偏远地方,千人万人一年都不一定能挣到这么多钱。 “这事我回头给阿爷说一下,今天就先到这里,你们两个回去休息吧!” 秦韵和秦重点头,纷纷离开。 秦游叫来福禄寿三人帮忙把院子里的账本收拾一下。 次日。 因为秦游要打造些东西给郑国公一家的谢礼,院子就交给刘宽等人使用,对账则搬到了秦韵的院子里。 第二天要对的账更多,秦游也不得不加入。 随着一本本账本对完,秦游的脸越来越黑。 他直接拿着几本有问题的账本上了秦政的书房。 “阿爷,这些账本错洞百出,有些墨迹明显就是新加的,根本没有核算的必要,孙儿觉得,是该清理一批人了。” 书房内。 秦政看着桌面上的账本,抓起一本打开看了看,大拇指往字上轻按抬起手指上果然有字。 “这事我来处理,你回去和韵儿他们把有问题的账本分列出来,到时候一并送给我。” 秦政话音刚落,和秦游便看见窗外钟九急匆匆走来。 “太爷,四公子不好了,有人在汴梁到处在传大小姐夜会情郎破坏大小姐名节。” “什么??” 祖孙二人同时怒发冲冠。 秦政眼中怒火中烧,声音狠厉地低吼道:“告诉府上所有人,谁敢乱说乱棍打死。” 秦游当即就想到了王焕那个王八羔子。 “阿爷,当务之急还是要堵住源头,不要事情继续发酵。” 秦政当即看向钟九,怒道:“你去。” 钟九面色铁青的拱手离开。 秦游也愤怒的带着福禄寿离开。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秦游刚出家门没多久,就听见路边的酒肆和茶楼里都有人在说秦韵的事。 他脸色狰狞地快步朝路边的酒肆走去,抓住一个中年人的领子怒道:“谁叫你们乱在背后嚼舌根的。” 中年人认出了秦游,惶恐的看向同桌的其他同伴,但其余三人都被福禄寿拎住了领子。 “秦公子,我们都是在说书那里听来了。” 中年人看着暴怒的秦游,紧张地咽着口水说道。 “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别喝点酒吃一两个菜就到处在背后乱说。” 秦游克制着心中的怒气,浅浅的威胁了一声。 他松开人后带着人去说书的地方。 才没走几步就听见背后酒肆的中年人低声嗤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秦游扭头,冷冷看着四人说道:“腿打断!” 福禄寿三人当即掏出短棍冲上去招呼。 他这个一向很讲理,但有些人明显是讲理讲不通,那只能来武的了。 福禄寿三人也是气愤不已,下手十分重,三两下就把四个人腿都打折了。 秦游看着周围围观的人,沉着脸指着那四人说道:“本公子今天就把话撂这里,谁敢在背后嚼我妹舌根的,腿打断,说到做到。” 说完,便带着福禄寿离开。 这一幕,恰好被一旁酒楼里的几个青年看见。 秦韵 第46章 你不觉得你是在侮辱这句话吗? 酒楼上的曹尚讥笑地看着楼下这一幕。 在他身边是汴梁府尹蒋仪的公子蒋慈、宁武侯贾敬之子贾仁。 曹尚看向蒋慈,呵呵摇着手中折扇笑着问道:“之淳,秦游此举,可能定罪否?” 蒋慈正想说话,旁边的贾仁抢先说道:“殿下,不死人的话,很难拿捏秦游。” 曹尚手中的折扇哗一下合上,和贾仁伪善眼神撞上。 “行涛可有把握?” “十成把握!” 蒋慈沉默,曹尚一问一答,倒显得他是个局外人了。 …… 另一边,秦游来到说书的地方,只看那说书的小老头正绘声绘色的说着秦韵夜会情郎的事。 气得秦游上去就掀了他的桌子。 说书的老头看见秦游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直接瘫软在地上。 秦游居高临下,神色淡漠的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小老头咽着口水说,“小人不知哪里得罪了公子公子要掀了小人的饭碗?” 看见他一副无辜的模样,秦游眼中怒火中烧。 秦游蹲下抓住说书老头的领子大声质问道:“平白无故诬蔑别人清白,你不怕死了下拔舌地狱吗?” 小老头眼神躲闪,一副心虚模样。 看他嘴硬的模样,秦游起身冷冷道:“腿打断!” 小老头当即慌了神,急忙开口,“秦公子饶命,小人是收了别人十两银子,误入贵府小姐的事也不是我编的,是别人写好给我的。” “给你钱的是什么人?” 秦游质问。 小老头一个劲摇头,“我不认识!” 秦游恨急了眼前这个说书人。 他很想去王焕家质问,但没有证据能证明是王焕指使的话,去了也白去。 “你要是还敢乱说,我让你家鸡犬不留。” 秦游抛下狠话离开。 但他能堵一个人之口,也难堵悠悠之口。 这事在根源上根本就剪除不了,只能将幕后主使者绳之以法,才能还秦韵的清白。 “上王家!” 秦游一咬牙,带着福禄寿转头就去了玄武街的王家。 然而却没找到王家在什么地方。 他索性就在王廉下衙后必经之路上等着。 此时的王焕正带着狗腿子在街上溜达,听着身边的风言风语,很是满意的哼着小曲。 总算是报了秦游几次三番羞辱他的仇。 他一路溜达到秦府附近,这里竟然没有谈论秦韵的声音,这让他感到诧异。 一打听才知道秦府出手了。 这让他诧异,暗道秦府的动作真快。 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乐呵呵的溜达了一圈后返回。 等他回到家中不久,王廉也下衙回家。 王廉脚步没有以前的从容,反而多了几分急切。 他急匆匆推开王焕的房门。 王焕正和府上的婢女玩耍。 看见王廉冷冽的脸,当即吓得连忙跑了出去。 王焕不悦,“你来就来,这么吓人做什么?” “我问你,外间关于秦韵那些话,是不是你让人传的。” 王廉开口质问。 王焕三白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脸上露出无辜的模样。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王廉见王焕死不悔改的模样,气得抬手猛拍桌子怒道:“你还给我装!” 桌上的被子被震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王焕的脸皮跟着这个动静不规则的抖动。 就在这个时候,齐氏从外面走到王焕面前,不以为意地说道:“事情是我做的,谁让你不帮你儿子的。” 王廉气急败坏,指着齐氏半天没说出话来。 当初自己怎么瞎了眼要听父母安排娶了这么个女人,真是气死他了。 “你现在立刻跟我去秦府道歉。” 他一把抓住齐氏的手就往外拽。 齐氏脸色大变,破口大骂道:“王廉你疯了,你到底是姓秦还是姓王。” 王廉的手抓得死死的,齐氏怎么挣也挣不脱。 他目光冰冷的冷哼道:“秦韵的娘是我堂妹,只有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人才会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来。 秦韵大好风华就这样被你葬送了,你心思之歹毒令人遍体生寒。 今天你必须跟我上秦家道歉。” 王嫣刚和跟着自己上京的举人情郎私会回来,看见这一幕,气咻咻地上去扒拉开王廉的手,怒斥道:“你算什么男人,只会帮着外人欺负家里人。” 这句话把王廉的心里外扎了个遍。 就在这时,下人匆匆走来。 “老爷,外面一个秦游的公子要见您!” 所有人脸色未变。 王廉看着妻儿,怒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看看,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说罢便拂袖去接秦游。 秦游现在对王家人的好感已经降到了冰点。 看见王廉,秦游不耐烦地说道:“叫王焕滚出来!” 王廉脸上的笑容一僵,秦游这是一点都不给他面子。 他好歹也是一部侍郎。 “侄儿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王廉明知故问地笑着问道。 秦游恼怒,“收起你伪善的笑容,我秦家没你这样的亲戚。 你知不知道你假惺惺的模样真让人作呕!” “你一个贱种说谁假惺惺呢?” 王嫣走来语气不善地反驳。 秦游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刚和情郎私会回家的王大小姐啊!” 王嫣和王廉脸色大变。 “你含血喷人!” 王嫣当即就急眼了。 王廉也是一脸不悦地说道:“你不要乱说败坏我女儿的名声。” “呵呵!!”秦游嗤笑,讥讽道:“你不觉得你是在侮辱这句话吗? 我今日总算见识到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这个贱种说谁呢?” 齐氏恼羞成怒地指着秦游骂道。 秦游目光冷冽的扫了他们所有人一眼,转身离开。 既然他们来阴的,那就不要怪他了不留情面了。 敢写小作文编排他妹,那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作文,他信手拈来,什么样的都行,分分钟给编出几十万字的话本来。 回到秦府。 府上一片沉寂。 秦游的脸当即就阴沉下来。 不出他所料,秦韵还是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他急匆匆来到秦韵的院子,发现秦方昂他们都在。 “爹,韵儿怎么样了?” 秦游焦急地问道,就怕秦韵想不开。 “没事,你娘她们都在陪着,暂时没什么事。” 秦方昂忧心忡忡地说了一句,眼神还是不断往屋里看。 秦方栽在一旁拍着秦游的肩膀沉声说道:“韵儿反应不大,我们就怕她想不开。” 秦游黑着脸说道:“我已经上王家问问了,他们死不承认。” 秦方昂等人脸上当即浮现出怒火。 秦游冷冷说道:“我已经想到法子治他们,但是需要大哥的帮忙。” …… 第47章 命案,秦游杀人了? 秦永是秦方昂嫡长子,现年31岁,正载11年进士,在朝任中书舍人。 他听见秦游需要自己帮忙,有些诧异。 “游弟,你需要哥哥做什么?” 秦方昂等人也好奇的看着秦游。 秦游从小到大,鬼点子层出不穷,常做些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比如。 打铁、下厨、种地、做木工。 这些在普通人身上很正常的事他每样都做过,而且乐此不疲。 但这些集中在一个贵族身上就不正常。 所以在贵族圈子里,秦游才被打上了傻子的标签。 这不是说人是真的傻,而是嘲讽他自甘堕落。 这会儿秦游说他有了点子,大家都十分好奇。 但秦游并没有细说,毕竟他的做法也不怎么光彩。 “大哥,你跟我去我的院子。” 秦永狐疑地跟着秦游离开。 秦方昂等人看着他们离开。 秦方载皱眉,怪罪道:“大哥,你和嫂子当初是怎么选上王廉一家的,哪里有这样欺负自家侄女的。” 秦方昂此时已经后悔万分。 他要知道王廉一家品性如此,也绝对不会同意和他家讲亲。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他毁了韵儿,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这句话,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另一边秦游院子。 秦永坐在面前,皱眉说道:“游弟,你这样写是不是太恶毒了些?” 秦游居然要写话本编排王廉一家,这让他难以接受。 这种小人行径让他十分抵触。 他自幼接受的都是君子之行,最不齿这种小人行为。 秦游怒道:“大哥,现在受伤害的可是你亲妹妹,你还管他人做什么。 他们能诋毁韵儿,凭什么我们就不能。” 秦永语塞,眉头拧成了川字。 秦游恼怒,要不是他书法极差,他也不想让秦永帮忙。 他这位大哥就是一个十分传统的儒生,所作所为都奉行圣人之道君子子行。 “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用不着你,我自己来。”秦游伸手抓住了秦永的胳膊,一脸的失望。 秦永并未起身,而是闷声说道:“我来吧,你写的字咱们家的鸡都比你写得好。” 说罢便挺直腰板坐得板正,眼神也变得专注起来。 秦游也没废话,当即就以王廉一家为原型编了一个话本。 他说一句秦永就写一句。 话本里面王廉一家不管是名字还是住址都未改变,通体白话,足足编了五万字,剧情十分紧凑。 秦游念完和秦永写完,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白肚。 两人通宵一夜,眼睛都熬得通红。 秦游看着秦永疲惫的模样,声音沙哑地说道:“大哥,劳烦你了。” 秦永摆手,起身正色道:“我虽然不赞成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但你说得对,韵儿是我亲妹妹,我是她大哥,我不能看着她受一点委屈。 下面的事你去做,出了事哥给你兜着!” 说完,他拍着秦游的肩膀打着哈欠离开。 秦游注视着秦永的背影,他从小就不太喜欢这位大哥。 但他能够感觉得到秦永对秦韵的心和他是一样的。 他愣了愣。 窗外吹来一缕清风,撩动他额前头发。 接着他目光狠厉的看着桌面上的纸张,低声喊道:“福禄寿,出门。” 阿福阿禄阿寿三人齐刷刷出现在他背后,面色凶狠的应了一声。 秦游抓起桌面上的话本,带着三人离开朝秦家开的活字印书行而去。 他要这话本的内容在今天之内覆盖整个汴梁。 他要王家身败名裂。 与此同时。 清晨的汴梁府衙门口。 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一个死人敲响了衙门外的登闻鼓。 汴梁府尹蒋仪闻声急匆匆穿戴官服升堂办案。 他看着堂下跪着的妇人,开口问道:“堂下何人?因何击鼓?” 中年妇人泣不成声地说道:“民妇周氏,状告秦府秦游目无王法杀死民妇丈夫。” 蒋仪大惊,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民妇状告秦府秦游草菅人命,还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做主,惩除真凶。” 周氏伏在地上高呼。 蒋仪面色凝重的看向周氏身边躺着的男人。 “来人,去将秦游带来。” 蒋仪吩咐了一句,感觉事情无比的棘手。 他看有衙役离开,接着说道:“传仵作!” 在等仵作的时间,蒋仪神情凝重的问道:“周氏,本官问你,你丈夫是何时死亡的。” 周氏说道:“今天一早起床,我发现他已经没了脉搏。” 蒋仪皱眉,接着问道:“那你怎么断定是秦游杀了你丈夫?” 周氏闻言,泣不成声地说道:“我丈夫在昨天和朋友在秦家附近的酒馆小聚,因说了秦家小姐的闲话被秦游打断了腿,除此之外再没得罪过任何人。” 蒋仪皱眉,昨天关于秦韵的闲话他也听到了。 而且他也知道秦游打人的事情。 这么一想,秦游在盛怒下把人打成重伤致死也有可能。 至少在他看来,秦游是最有可能杀害周氏丈夫的凶手。 不多时,仵作上堂。 蒋仪催促仵作验尸。 一番操作下,仵作拱手说道:“大人,此人系被人扼颈窒息而亡?” “什么?” 蒋仪皱眉,亲自下堂来看。 仵作指着死者脖颈清晰的掐痕说道:“大人请看!” 蒋仪做了多年的汴梁府尹,也懂些仵作知识,一眼就看出死者是被人掐死的。 他看向一旁穿着朴素的周氏问道:“你丈夫是被人掐死的,昨晚上你家里还来过什么人?” 这一刻,他已经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周氏偷人被发现,从而把人掐死嫁祸给秦游。 周氏立马摇头,十分肯定地说道:“民妇丈夫是一瘸一拐独自回家的,家中并未有人去过?” 蒋仪陷入沉思,回头看着衙役班头,“赵班头,你带人去周氏家中检查一番,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小的领命!” 堂上,一个一脸正气的中年人抱拳答应,带着一些衙役离开衙门。 蒋仪继续问道:“周氏,你仔细想想,你和你丈夫昨天一整天都做了那些事,越详细越好。” 周氏一五一十的将她和她丈夫昨天做的一些事都说了出来。 其中一段时间被蒋仪敏锐注意。 他打断周氏,说道:“你说你在半夜子时出门如厕过,这大概有多少时间?” 周氏有些难以启齿,“民妇身子不舒服,大概有半刻钟的时间。” 仵作看向蒋仪猜测道:“大人,若凶手提前踩点的话,半刻钟足矣。” 蒋仪颔首,眯着眼睛说道:“这一切要看秦游怎么说了!” …… 第48章 对簿公堂 汴梁府衙的衙役上了秦家找秦游,却得知秦游去了秦家的印书行。 等衙役走后,秦家下人就急匆匆的跑到秦政院里禀报。 秦政皱眉,“游儿杀人了?” 钟九在一旁说道:“昨天四公子生气之下,打断了四个人的腿,并未下死手。” “那就是有人在借此陷害游儿咯!” 秦政平静地说了一句,内心倒是没什么波动。 秦游做事乖张,但下手很有分寸,断人腿还是第一次。 “你陪着游儿去一趟蒋仪那里。” 秦政嘱咐了一句。 钟九点头离开。 …… 秦家印书行。 秦游叫掌柜将话本的内容用活字排布好印刷。 刚印出来一份,衙役就找上门了。 “公子,府衙来人了,找您的。” 印书行外间柜台的小厮急匆匆地跑到后院在秦游面前说了一句。 秦游皱眉,大概猜到了什么。 他对印书行的游掌柜说道:“给我印个百八十本,请汴梁所有的说书人都讲这个故事,不论花多少钱都可以。 但有一点,今天之内本公子就要话本的内容传得人尽皆知。” “公子放心,小人保证办到。” 游掌柜神情严肃的拱手道。 秦游点头,回头给福禄寿三人一个眼神,转身离开。 印书行门口候着的衙役看见秦游出来,当即就迎了上去。 为首的人很客气的拱手笑道:“秦公子,有个妇人告你杀了他丈夫,蒋大人叫我们来请秦公子上衙门一趟。” 秦游脸色一变,扭头看向福禄寿,问道:“你们昨天下手重了?” 阿福连忙摇头,“我们并未打人要害。” 杀人可是重罪,他们可不敢乱来,下手都是避开重要部位。 秦游不由得起疑,福禄寿三人从小跟着他,不可能会伤人性命。 而且昨天他就打了几个人。 他当时看了那几个人就断了腿,其他并没有伤痕。 那这忽然的命案是几个意思。 他在心里盘算着跟衙役去汴梁府衙。 他到时,正好在衙门外看见了曹尚。 曹尚一席白衣,讥笑着和秦游对视。 在曹尚身边,秦游还看见了蒋仪的儿子蒋慈和宁武侯的儿子贾敬。 秦游皱眉,这三人出现在府衙门口做什么? 来看他笑话? 他皱着眉头进了府衙。 同一时候,外出死者家中搜查的赵班头也带人回来了。 带回来的还有一些证物。 秦游同赵班头他们进了县衙大堂。 “草民秦游拜见府尹大人。” 秦游带着福禄寿三人跪下行礼。 他们几人身上没有功名在身,公堂上理应跪拜。 就算是他的身份高贵也是一样。 毕竟,这是规矩。 蒋仪看了旁边的钟九,咳了一声说道:“免礼,站着回话!” 秦游看了一眼同样跪在地上的周氏和躺着的死者,拱手道:“公堂之上,大人不应该区别对待。” 蒋仪嘴角抽搐,这小子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教训起他来了。 他拍了一下惊堂木,神情严肃地说道:“那好,本官现在问你,堂下躺着之人你可认识?” 秦游摇头,“我和他并不认识!” “那你可承认你昨日打断了他一条腿!” “承认!” 蒋仪诧异的扭头看了看钟九,他没想到秦游居然会如此配合他。 钟九面不改色,看秦游并没有冲动,当下也安心不少。 随后蒋仪接着问道:“那周氏状告你草菅人命,你可有异议?” “有,敢问大人有何证据证明我就是害人的凶手?”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周氏就恶狠狠地说道:“不是你还能是谁?是你昨天打了我丈夫,把他害死了。” 啪! 蒋仪拍了一下惊堂木,威严地说道:“周氏休得胡言,你丈夫系被人扼颈窒息而死,怎可断言是秦游所为。” 周氏被这一声惊堂木吓了一跳,低头讷讷不语。 “秦游,我且问你,昨日子时你在何处?” 秦游神色平淡地拱手,“回禀大人,草民在家中并未外出。” 蒋仪皱眉,“可有人证?” “秦府所有人皆可作证!” 秦游坦然回话。 他话音刚落,外间围观的人中就有人嗤笑道:“作证的都是你秦家的人,你在或不在不都一样。” 堂上所有人的视线看向开口之人。 秦游看见是曹尚他们,脸色微变。 蒋仪确是神色一怔,心想济王怎么也来掺和了。 围观的群众觉得曹尚说得有理,纷纷附和。 蒋仪听得头都大了,再次拍着惊堂木,“肃静!” 所有人都目光再次落在蒋仪身上。 蒋仪看向赵班头,问道:“赵班头,你去周氏家中,可有什么发现?” 赵班头拱手说道:“回大人,小人在死者家中发现了大量第三者的脚印,还有在围墙窗户都发现了凶手留的痕迹。 此外,小人还发现死者所用的拐杖上留有血迹。” 赵班头说着,把一根拐杖送到蒋仪面前。 蒋仪和仵作仔细观察,果然在拐杖上看见了血迹。 二人面面相觑,纷纷看向秦游。 秦游嘴角抽搐,拱手说道:“大人若是认为我身上有伤,尽管查验。” 蒋仪点头,看秦游如此镇定,他更加笃定秦游不是凶手。 “来人,带秦公子他们下去检查!” 他吩咐一声,当即就有衙役带着秦游和福禄寿去大堂旁边的小屋检查。 不多时,负责检查的衙役在堂前禀报道:“大人,在他们身上并未看见新伤!” 蒋仪点头,看向周氏说道:“周氏,秦游并非凶手。” 周氏神色灰败的瘫坐在地上。 外边观看的曹尚忽然开口道:“蒋大人如此判案未免也太武断了。” 听见这个声音,蒋仪的脸当即阴沉下来,面色不悦的看向曹尚。 曹尚笑道:“为什么就不是秦游买凶杀人呢?” 刚出小屋的秦游闻言,冷笑道:“那为什么不是你买凶杀人嫁祸给我呢?” 曹尚脸色微变,冷哼道:“本王只是提出一种可能,让蒋大人不要这么快下结论。” 秦游闻言已经可以笃定,这事和曹尚他们脱不了干系。 他反问道:“那依你所言,我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 曹尚翻了一个白眼,手中折扇哗一下打开,玩味的看着秦游。 秦游见状,回头对沉思的蒋仪说道:“大人,我觉得此案凶手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不是熟人就是陌生人。 且根据赵班头所言,草民可以断定此人对死者家极为熟悉,只要排查死者周围受伤的人就知道谁是凶手了。” 蒋仪当即对赵班头说道:“赵班头,立即按秦公子说的办!” 赵班头离开。 秦游也在这个时候拱手说道:“蒋大人,草民请求亲自检查死者身体。” 第49章 真凶 “你……你要亲自验尸。” “秦公子还懂这个?” 蒋仪惊讶的看向秦游,连连发问。 秦游浅笑道:“略懂一二。” 他的确懂一些,但不精,浅显的他还是懂的。 蒋仪扭头看向钟九。 钟九面色平静,好似一个没有感情的木桩。 蒋仪回头看向秦游,皱眉说道:“秦公子,你嫌疑尚未洗脱,你若有疑问可直接问马仵作。” 秦游看向末尾站着的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笑着对秦游拱了拱手。 秦游直接问道:“马仵作,您在死者身上还看见有其他伤痕吗?” 马仵作一脸正色道:“死者身上有多处被棍棒击打导致的伤口,尤其左腿最为严重,但这些都不致命。 真正的致命的死者脖颈上的掐痕,从这掐痕来看,死者因是死于男子之手。 而且死者在生前还用拐杖反击,证明凶手在力量上不如死者,体型也相对瘦小。” 秦游连连点头,从这些细节就能推敲出这些有用线索,这个仵作还是很专业的。 恰好这个时候赵班头带着几个人上堂。 “大人,这些都是死者家周边身上有伤的,共有八人。 这其中有一人见到我们就跑,差点让他跑了。” 赵班头说话的时候,回头将一个瘦小的男子拽到自己前面。 瘦小男子惶恐地跪下,“大人冤枉啊!小人什么也没干。” 蒋仪威严地拍着惊堂木,“肃静,公堂之上,禁止喧哗。” 被带来的人顿时惊慌地跪下。 “本官且问问你们,你们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回大人,草民是修缮家宅,被瓦片掉落所致。” 第一个年过五十的老者急忙解释道。 “仵作,上前查验!” 蒋仪吩咐一声,马仵作当即拱手走到老者面前。 “回大人,此人伤口已然结痂,断然不是真凶。” 老者闻言,当即松了一口气。 蒋仪皱眉,抬手说道:“放他回去。” 老者大喜,一个劲儿的磕头。 “谢大老爷,谢大老爷。” 蒋仪连连摆手,赵班头眼疾手快,将人带了出去。 “仵作,检查他们身上的伤,新伤者留下!”蒋仪说道。 仵作拱手,仔细查验余下七人头上的伤口。 最终有四人被留了下来。 一旁的秦游在一直观察四人的神情,发现先前那个跪地求饶的瘦小男人神色躲闪,看着问题很大。 他重点关注这个人,发现对方的头上不仅有伤,脖颈上还有抓伤。 秦游眼眸微眯,扭头看向周氏身边死者的手上。 这时蒋仪问道:“堂下之人,本官问你们,你们身上的伤是如何得的?” 右手边一个中年人紧张地说道:“小人是走路不小心摔的。” 蒋仪皱眉,看向另外一人。 第二人虎躯一震,急忙说道“小人是在码头上帮工,被人打的,这个码头上的工友都可作证!” 第三个急忙接话,“小人可以作证,他的头正是我打的。” “……”蒋仪看向最后那个瘦弱男子。 “小…小小人是被婆姨打的。” 瘦弱男子大汗淋漓,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 蒋仪这时也犯难,这一个个都有借口,而且其中两个还是无辜的。 秦游见到蒋仪沉思,便开口说道:“大人,我有个办法可以分辨出谁是凶手!” 堂上所有人目光当即就汇聚在秦游一个人身上。 “什么法子?” 蒋仪皱眉问道,心里却不以为意。 秦游拱手笑道:“蒋大人,我们不妨假设一下。 凶手是趁死者妻子外出时翻入死者家中行凶,那凶手对死者家一定非常熟悉。 在这里我要问一下周氏,这几个人你都认识吗?” 周氏点头。 秦游接着说道:“既然都认识,那这些人谁与你丈夫关系最好?” 周氏眼神看向瘦小男子。 瘦小男子当即炸毛,怒道:“婶子,你可不能害我。” 蒋仪皱眉,拍着惊堂木吼道:“不准插嘴。” 秦游继续分析道:“先前马仵作就说凶手在体型上要小于死者,继而死者在被凶手双手掐着脖颈时有反抗的动作。 假设死者反抗时,拐杖不慎掉在地上,死者会不会用手反抗,抓伤凶手呢?” 蒋仪皱眉,秦游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差没说瘦小男子就是凶手了。 “可这只是你的假设,你又如何证明他就是凶手。” 蒋仪指着秦游旁边的瘦小男子问了一句。 秦游浅浅一笑,对马仵作说道:“马仵作,你可以检查一下死者指甲缝中可有血迹。” 瘦小男子闻言,当瞳孔骤缩,惊慌地捂住自己的脖子。 马仵作上死者身边查看死者双手,果然在其中一只手的指甲缝中发现了凝结的血迹。 “大人,死者右手三根手指的指甲缝里均发现了血迹。” 蒋仪闻言,神情严肃地猛拍惊堂木。 “来人,将凶手拿下!” 瘦弱男子大惊失色,急忙说道:“大人明鉴,小人是受人指使,并非想要杀人。” “慢!” 蒋仪抬手制止正要行动的赵班头,皱眉看向秦游,问道:“你是受何人指使?” “小人是受一个叫秦游的指使,他给了小人一百两,钱就在我家的灶火下,大人可以去拿!” 蒋仪当即看向赵班头。 赵班头会意,带着几个衙役离开。 秦游这时候却乐了,看向凶手问道:“你认识我吗?” 他摇着头,一副陌生模样。 秦游接着问道:“那秦游是什么时候去找你的?” “酉时!” 秦游笑了,回头对蒋仪说道:“蒋大人,我酉时在玄武街王家,可飞不到朱雀街来。” 瘦弱男子这时才反应过来,震惊地说道:“你是秦游!” 蒋仪黑着脸拍着惊堂木,再看不出来这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给秦游,那他也用不着当这个府尹了。 赵班头在这个时候也急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个锦袋。 “大人,这是在凶手家发现的赃银。” 现在是人证物证俱在,蒋仪当即拍板道:“来人,将凶手拿下,关入大牢,赃款尽数赔偿给死者家属。” 紧接着,他神情肃穆地拍着惊堂木说道:“本案已结,退堂!” 说罢便在一阵威武声中起身离开。 外间观望的曹尚不甘心地回头瞪了贾敬一眼,怒道:“你怎么办事的?” 贾敬脸上铁青地拱手道:“是我准备不够充分,漏洞百出。” 曹尚怒不可遏的拂袖离开。 贾敬脸色阴晴不定的回头看见秦游带着福禄寿出了,黑着脸离开。 唯独蒋慈皱着眉头站在原地没有跟上。 而公堂上发生的一切很快就摆在了皇帝眼前。 第50章 舆论发酵,窒息的流言蜚语 皇宫宝光殿。 皇帝穿着单薄的纱衣,光着脚在殿内舞剑,每一剑都精准地落在面前斑驳的盔甲上。 张让踩着碎步走到皇帝身边轻声说道:“陛下,结果出来了,是有人陷害秦游?” 皇帝一剑披在甲胄肩头,大汗淋漓的地问道:“谁做的?” “前几天宁武侯和秦家闹了点不愉快,奴婢大胆猜测应该是宁武侯之子贾敬做的。” 皇帝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向前翻滚一剑刺入甲胄中,拔出后喘着气坐在边上的椅子上。 他抬手指着张让手里拿着的折子说了一句。 “呈上来给朕看看。” 张让快步上前双手递上,小心翼翼的抽出手绢为皇帝擦额头上的汗。 皇帝打开看了看,看完后往旁边一扔,赞赏道:“秦游这小子处变不惊,头脑清晰,很是难得。” 张让笑呵呵地为皇帝拧了一块湿巾双手递了过去笑道:“秦游能这般轻松应对,也是这件事本来就错漏百出,顶多是恶心一下秦家。” 皇帝接过湿巾擦了擦脸,神色平淡地开口道:“贾敬终究还是太急切了些,远没有他爹宁武侯狡诈。” 这话张让不敢接,默默看着皇帝擦完手后将湿巾递了过来。 他双手接过,皇帝就站了起来,皱着眉头问道:“江南那边范自珍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回陛下,范相目前进展一切顺利。” 张让开口就答,没有丝毫的迟疑。 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一些事情他必须要全部记下。 因为皇帝可能会随时问到。 皇帝眼神微眯,“王廉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张让诧异,不解皇帝为什么会忽然提到王廉。 不过他还是快速回答道:“王侍郎在地方任一洲知州,勤勤恳恳,深得当地百姓民心,政绩斐然,范相举荐他入朝,也是看中了他的政绩不错。” 皇帝微微点头,“王廉的确有点能力,那暂且就不动他!” 这话让张让的大脑短暂宕机,心想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是对王廉有所不满吗? 他看了正在擦拭长剑的皇帝,带着疑惑躬身告退。 出了宝光殿,他便去打听。 得到的消息让他大惊失色。 他看着手中厚厚的话本陷入了沉默。 这是谁啊! 写话本编排王廉一家,这是要把王廉一家的名声搞臭啊! 另一边。 秦游出了汴梁府衙,就带着福禄寿三人前往附近的茶楼坐下。 茶楼一楼,一个说书的正守着他的四方小桌,绘声绘色地说着秦游编的话本。 这会儿已经讲到了王廉千金王嫣和情郎私会那段。 这段主讲王嫣去情郎家中私会,和情郎做苟且之事被情郎发妻发现,王嫣怂恿情郎掐死发妻一事。 这中间苟合那段描写的细节很多,说书人说得神采飞扬地,现场的大老爷们儿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嗷嗷拍手叫好。 赏钱就像雨一样砸在说书人身上。 有钱的公子哥更是一掷千金,砸得说书人晕头转向。 公子哥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把这王嫣和情郎苟且那段在绘声绘色地说几遍。 楼上,福禄寿三人听着说书人嘴中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红着脸看向秦游。 “公子,这是编的,还是王嫣真就这么放荡!” 阿福已经被说书人说的内容搞昏了头,分辨不出真假。 秦游笑而不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就是让全汴梁的人都知道王廉的虚伪,齐氏的丑恶,王嫣的放荡和王焕的纨绔。 他就是要王家名声扫地,抬不起头做人。 有时候舆论能救人也能杀人。 他也要王家尝尝这个感觉。 而此时在汴梁城里闲逛的王焕也发现这件事。 他嚣张跋扈的将说书人打断双腿,更是在巡检司面前口放狂言,被带到巡检司衙门后更是把巡检司使罗素的鼻子臭骂一顿。 这个行为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让舆论这把火烧得更旺了起来。 随着汴梁所有说书人不遗余力的宣传下,王廉一家彻底成了汴梁名人。 王廉下衙回家后,看见自家门口被人泼粪。 就算他养气功夫了得,在这滚滚恶臭中也不得不破防,狰狞的大吼道:“这是谁做的?” 回应他的是周边人的窃窃私语。 王廉顿时感觉不对劲,阴沉着脸急匆匆进门。 刚进门,就有下人惶恐地在他面前说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夫人和小姐闹着要上吊。” “什么?” 王廉大惊失色,急匆匆扒开下人回房。 刚进门就看见房梁上挂着的白绫。 他心急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要自寻短见。” 齐氏和王嫣母女抱头痛哭,二人眼睛都肿成了桃子。 见二人不说话,王廉越发心急。 这时,有下人双手奉上一叠厚厚的纸张,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您请过目。” 王廉接过一看,第一张纸上的内容让他瞳孔骤缩,心口仿佛有股怒气就要喷涌而出。 他一目十行,越看脸上的怒意就更多一分。 那狰狞的面孔让周围的下人噤若寒蝉,默默后退。 王廉几下看完,气愤地将手中的一叠纸全部摔在地上。 “是谁?是谁要这样搞我一家。” 王嫣这个时候在一旁啜泣道:“爹,现在这事闹得全城人尽皆知,我已经没脸见人了。” 王廉的脸阴沉得可怕,这才发现自己那个逆子不在。 他问道:“王焕呢?” “焕儿在街上打了人,被抓去了巡检司衙门!” 王廉闻言,气得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下。 这下顶梁柱都晕了,齐氏和王嫣母女更是手足无措起来。 “娘,这下怎么办?在这样闹下去,我就没脸见人了。” 王嫣抓住齐氏的手臂疯狂摇着。 齐氏此时也没了主意,现在儿子被关牢里,当家做主的又晕了,她从未感觉到如此无力。 这一刻她才知道流言蜚语的可怕。 可怕到让人窒息。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和秦家一样让那些说书的闭嘴。” 齐氏急中生智,当即命令家中下人全城抓说书人。 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个举动更是在舆论这把旧火上再加新柴,越烧越旺。 第51章 新的想法 秦家。 秦游的天工院。 晚风微凉。 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吊着一串串珠圆玉润的葡萄,再过些时日就可以采摘。 秦游抬手摘了一颗放入嘴里,酸得脸都挤在了一起,舌头更是抗拒的把东西都挤出口来。 他想念现代各种各样的水果了,特别是又大又红又甜的西瓜。 古代的水果只有等成熟的时候才能吃上,品种单一,口感比现代的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阿福看秦游酸得脸都变了形,拧着一字眉说道。 “公子,咱们家这几天从岭南那边走水路送了一批荔枝过来,在等几天就可以吃到荔枝了。” 秦游大喜,又到了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时间了。 他五年前就遣人在岭南包下了大片山地种荔枝。 年年荔枝成熟的时候他会花大功夫从岭南运送荔枝来汴梁售卖。 因为有冰块存储,所以运到汴梁的荔枝绝对新鲜。 虽然损耗增加,卖得也贵,但每一次都会被尽数抢光。 尽管这个时候的荔枝核大,但依旧拦不住汴梁贵族对荔枝的喜爱。 阿福不说,他还把这事忘了。 不过也不怪他,毕竟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这十八年来的祸事都集中在这段时间。 他已经很久没去秦淮河逛花船、没去勾栏听曲了。 等搞定王廉一家,就直接包下一艘花船一个月不回家。 秦游在心里这样打算着,接着就看见阿寿走了过来。 阿寿说:“公子,印书坊的游掌柜来了。” 秦游看向阿寿背后的游掌柜,十分满意的点头道:“这次做得不错,效果也达到了我的预期。” 游掌柜谄媚地笑着拱手道:“只要能帮到公子就好。” 秦游嘴角微微上扬,他就喜欢这种办事能力强还会说话的人。 “你明天告诉那些说书的,只要谁说得好,本公子赏他十贯钱。” 游掌柜笑着答应,十贯钱可不是小数目,一个说书的一年也挣不到这十贯钱。 “公子放心,小人一定传达到位。” 游掌柜十分恭敬的说道。 “阿福,给两贯赏钱。” 秦游大方地打赏,他可以在岳鹏面前一毛不拔,但在自己人面前,他从不吝啬。 游掌柜大喜,这两贯钱可是相当于他一个月的月俸啊! “谢公子赏赐,谢公子赏赐!” 秦游摆手,平静地说道:“你先退下吧!” “小人告退!” 游掌柜拱手转身离开,忽然又记起一件事,停下脚步说道:“公子,还有一事,下午有不少人上书坊来买公子写的话本,有人加价到两贯一本,小人不敢做主想问问公子的意思。” 秦游诧异,万万没有想到那话本也能卖钱,而且还能卖两贯钱。 要是现代的写手知道五万字就能卖这个价格,还不得哭死。 两贯钱可不少,换成铜板就是两千枚,换成银子就是二两。 别看银子只有二两,但现在汴梁的物价,一文钱可以买两个馒头或者一个包子。 而整个大魏不知道有多少家庭一年也挣不到这二两银子的。 秦游当即有一个想法在脑海中蹦出。 “游掌柜,你且先回去等着,我这里有一个想法需要完善,过几天我会去找你。” “是!”游掌柜答应,接着问道:“那话本咱们卖不卖?” 秦游摇头,面色凝重地说道:“不卖,给多少钱都不卖。” 再卖的话,那性质就变了。 王家人还不得和他拼命。 “小人知道了。” 游掌柜心中了然,拱手离开。 随后秦游就后厨做了个蛋糕给秦韵送去。 秦韵并没有秦家人想象中那样寻死觅活的。 秦游进屋,就看见他娘、他二婶、他三婶,还有秦府二小姐三小姐以及一群侍女将秦韵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嚯……怎么还这么多人在这呢?” 昨天秦家所有人都在,他连门都没进去,本以为今天会好些,没想到他娘她们都还在。 “游儿,我听别人说你和你大哥在你的书房写了一晚上东西,你们在做什么?” 王氏用审视的目光问道。 秦游当即浑身不自在起来,“我请大哥帮我写些东西,大哥说咱们家的鸡写的都比我的好!” “呵呵……” 一屋子的女人捂嘴浅笑。 就连秦韵也绷不住,想着秦游用毛笔写的字,被这句话给逗乐了。 秦游也跟着乐了起来。 王氏笑完后,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笑,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消停会儿,一天天的净给我惹事!” “那啥,妹子,哥把蛋糕给你放桌上,明天再来看你!” 秦游放下手中的蛋糕,脚底抹油赶紧跑路。 这个地方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 “这孩子……” 王氏看着从窗口一闪而过的秦游,气得头疼。 “游儿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秦方载的正妻周氏笑着打趣道。 王氏摸着头,头疼地说道:“妹子可别和我说这个,我一想到白头发又得多几根。” 随后她们妯娌(zhou li)之间聊起了家常,让秦韵的屋子充满了生气。 秦韵本人也很无奈,她本来就喜欢安静,但她娘和这些婶娘就是不放心她。 她们一片好意让她没法拒绝,只能默默享受她们对她的关心。 …… 回到院子的秦游径直来到他的书房。 说是书房,书架上的书他都没翻过几页,成了摆设。 那些繁奥晦涩的古文他实在是看不下去,倒是他失眠的时候会看一下,妥妥的催眠神器。 他的桌面更多的是各种图纸和各类尺子。 3d建模和制图是秦游上辈子谋生的手段,这辈子捡起来画了十几年,画画的手艺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他从桌案上抽出几张a3白纸平铺在自己面前,拿起炭笔将自己心中所想写了出来。 先前游掌柜给了他一些提示,他完全可以在大魏把小说体系建立起来。 通过售卖话本来赚钱,就像在现代网络不是很发达时出现的杂志一样。 他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故事会。 这可是不少人的青春。 秦游虽然毛笔用得不行,但是让他画字却是轻而易举。 通过他的一双巧手,不多时,一张类似于招聘广告的海报便画好了。 随后就是书坊和作者间的利益划分。 这里秦游照搬了某站的,反正有成熟的,他也懒得想了。 做好这一切,不知不觉已经子时。 秦游看天色不早了,便合衣而睡,有些没想到了明天在补充。 第52章 王廉登门 秦游昨晚熬夜,次日直接睡到了中午。 也没人叫他起床。 秦家所有人对他的态度就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巴不得他整天都在睡觉,省得到处惹事。 秦游出院子时,老刘还在院子里打铁。 声音很大也没把他吵醒。 这些天碰见这么些事,秦游已经很久没睡个安稳觉了。 “老刘,这些铁的强度如何?” 秦游伸着懒腰问道。 最近太忙,他也没问老刘进度。 今天正好有空,便随口问了一句。 老刘闻言,便擦着额头上的汗回道:“强度很高,足以媲美百锻铁!” 他穿着马甲,袒胸露乳的挥着手中铁锤落在烧得赤红滚烫的铁块上。 铛的一声。 火花四溅,老刘浑身肌肉跟着抖动,汇聚在下巴的汗水随即被甩到铁上打出一个黑点瞬间蒸发。 “老刘辛苦了,等都打造好,赏钱翻倍!” 秦游和煦地笑着说道。 老刘调侃似的哈哈笑道:“没个百八十贯我可不依。” 秦游瞪眼,“老刘,咱俩这关系谈钱多伤感情。” “对啊!就咱俩这关系,是不是得多给点。” “别啊!还是谈感情吧,本公子可以给你介绍对象。” 老刘头顶一团黑线。 他人长得着急,三十岁的人五十岁的脸,至今未婚,常被秦游他们打趣。 “你别光说不找啊!咱俩认识得有十年了,公子这话从八岁就一直在提,公子现在都快弱冠了我连根毛也没见着。” 刘宽幽怨地白了秦游一眼。 “……”秦游当即尴尬的摸摸鼻子。 上辈子吃各种大饼吃习惯了,这辈子却成了那个画大饼的人。 “这不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等有合适的,本公子一定介绍给你。” 秦游说完,板着一张脸背着手离开院子。 刘宽看着秦游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同时在心中不由得感叹时光飞逝。 十年前他还食不果腹,十年后他在汴梁有了自己的宅子。 除了没有娶妻外,他该有的都有了。 而给他这一切都就是秦游。 秦游就是他这一生的贵人。 若没有秦游,他现在还是一个臭打铁的。 虽然现在还在打铁,但多数都是在为秦游打铁。 愣了一会儿,刘宽用镊子将温度下降的铁块放入炉子加热。 另一边。 秦游出了院子后就去秦府内的水井打一桶凉水冲脸,然后才去后厨觅食。 他正在嗦面,福禄寿三人就找了过来。 阿福见面就笑呵呵地说道:“公子,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秦游阵阵白眼。 他咬断到嘴里的面条,咀嚼着嘴中的面条说道:“坏消息吧!” 阿福皱着一字眉说道:“王廉来了。” 噗!? 秦游噗嗤一声,面条从鼻中飞了出来,呛得他眼泪花子都冒了出来。 他错愕地问道:“王廉来了?” 阿福点头,“三爷正在大堂接见。” 秦游皱眉问道:“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王廉的正妻齐氏在全城大肆抓说书的,被巡检司抓到了巡检司大牢。” “我去……” 秦游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女人是有多傻,竟然想到全城大势抓说书的。 他家都只敢偷偷的来,她却敢明目张胆。 秦游不得不佩服齐氏。 她是嫌王廉的官太小,想把王廉亲手送进牢里去,这真是现实版的坑夫啊。 现在王廉来他家的意思也就可以猜得到了。 秦游几口把面嗦完,钟九就来了。 “四公子,太爷说适可而止,给个教训行了。” 钟九笑着说道。 秦游点头,老爷子都发话了他还能有什么意见? 正好他昨天把自己的想法写出来了,可以去印书坊把这两件事都办了。 随后,他带福禄寿回院子拿上昨天自己画的那些东西,就离开了秦府。 彼时,王廉正双眼血红地在和秦方载说话。 “长盛,你把秦游叫出来,我想和他谈谈!” 王廉声音沙哑地开口,面色憔悴,不复前不久的荣光。 “哼!!你还好意思来我家?” 秦方载冷哼一声,让现场的温度陡然下降好几度。 他虽没有什么一官半职,但在面对王廉时其实依旧不落下风。 王廉心中苦涩,他若是知道秦游会用同样的方法搞他家,那么在秦游找上门那天他就该道歉。 但现在为时已晚,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还是当时他出于维护家人的恶果。 现在他家就自己没进巡检司大牢。 而且他听说在今天的朝堂上有御史弹劾王焕在太原的所作所为。 皇帝已经着汴梁府尹蒋仪调查办理。 这才是他害怕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王焕的屁股不干净,若是出事,他也逃不了。 “长盛,我知道错了,我代王焕给秦家道歉,给秦韵道歉。” 王廉起身,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然而秦方载却不为所动,反而一脸冷笑道:“你要道歉的话,等我大哥回来亲自给他说,我代表不了他们,也代表不了秦家。” 王廉恼怒地抬头看向坐着的秦方载,黑着脸道:“咱们两家可是姻亲,用不着这么绝情吧!” 秦方载勃然大怒,拍着扶手质问道:“你还有脸说和我秦家是姻亲。 王焕非礼韵儿我家尚未追究,次日更是死不悔改上我秦家产业作威作福。 然后又恶意散布谣言坏我家韵儿名声。 你这算哪门子姻亲,我秦家才没有你这种亲戚,滚,赶紧给我滚,慢些我给你打出去。” 他指着门口,说话极其大声,脸上的肉都在剧烈抖动。 王廉面色阴沉的看着秦方载,怒道:“你家秦韵的名声就是名声,我一家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 秦方载怒不可遏,当即喊道:“来人……” 没想到他刚开口王廉就是脸色一变,急忙转身离开,走都走不赢。 秦方载看着王廉的背影,眼中跳动着冷冽的寒芒。 “口口声声说来道歉,但却没有道歉的意思,真是虚伪。” “荷~tui!!” 秦方载吐了一口浓痰,转身离开。 印书行。 秦游刚给游掌柜介绍完故事会的运作方式。 游掌柜听得双眼放着绿光,谄媚地拱手笑道:“小人对公子的才华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他话音刚落,外间就传来一个令秦游十分熟悉的声音。 “掌柜的,给小爷来一本你们这里的话本!” 第53章 喔喔喔,我看见了,好大好大! “掌柜的,给小爷来一本你们这里的话本!” 朱雀街印书坊门外。 岳鹏摇着扇子,带着金钟金鼎二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门内。 正在和游掌柜说话的秦游听见这个声音,神色怪异地扭头看去。 二人四目相对,岳鹏诧异的看着秦游,合上手中的折扇说道。 “我去,你小子才认识几个字就来书坊做什么?” 他一开口就让秦游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听听这说是人说的话? 秦游怒道:“小爷是不爱看书,不是文盲,你小子嘴这么欠,难怪几天过去,脸还是肿得跟猪一样。” “什么话!!” 岳鹏恼怒,“小爷这还不是拜你所赐?昨天我爹上库房找那两个水晶,小爷跑都跑不赢,被抓起来吊打了一顿。” 秦游库库笑,“关我啥事?” 岳鹏看秦游这小子一张白脸笑嘻嘻的模样,就气得火冒三丈。 “他奶奶的,你特娘的还好意思笑,那两个水晶是我老子准备送太后的寿礼。” “小爷被你害惨了,嘤嘤嘤。” 岳鹏抹着眼泪,昨天被打惨了。 “从今天开始,你小子离我远点,我爹说你小子一点也不厚道。” “那你小子来我的书坊做什么?”秦游白了岳鹏一眼,要是他和岳鹏不熟,还真信了这句话。 指不定这小子被他爹揍是时候把锅都推到他身上了。 要说不厚道,岳鹏这小子才是真的不厚道。 岳鹏听见秦游这句话,当即记起自己来的目的,嘿嘿笑道:“昨天小爷听我家那边说书讲的故事十分得劲,想来搞一本回去过过瘾。 也不知道是谁写的,虽然用白话写有点垃圾,但小爷喜欢里面的情节,特别是王嫣去情郎家里那段,小爷听了百八十遍,嘿嘿!” “......” 秦游嘴角抽搐,心想自己写得也不直白啊,这些小子咋笑得这么猥琐。 “不卖,你小子给我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 秦游摆手,这小子可是当着他的面说他用白话写很垃圾。 而且,这话本也不能卖。 那些给说书人的话本,他已经叫人陆续追回准备销毁。 “不卖?送到嘴边的钱,你小子居然不要?” 岳鹏瞪眼,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秦游吗! 到嘴边的钱,不管多少,都要一口通吃。 今天明显不符合常理啊! 然而他却不知道秦游已经盯上了他的钱袋。 “实话告诉你,那话本是小爷写的,小爷不准备卖你!” 秦游眯着眼睛,盯上了岳鹏的钱包。 岳鹏却是一惊,“我去,原来是你小子写的,怪不得写得没啥文化。” 秦游脸上青筋暴起,很想揍这小子一顿。 这小子嘴太欠揍了。 岳鹏继续说道:“既然是你小子写的,小爷就不买了,浪费钱。” 其实他也明白秦游为什么会写这话本。 毕竟这几天秦家和王家在汴梁闹得沸沸扬扬的。 但他就不想明着说,就想恶心一下秦游。 诶,就是玩儿!! “小爷要去秦淮河溜达,告辞!” 岳鹏手中折扇哗一下打开,昂着头迈步离开,腰间的钱袋子沉甸甸的在秦游眼中转了个圈儿。 到眼前的钱秦游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他一把抓住岳鹏的手腕,将人拽住。 岳鹏扭头看着秦游笑呵呵的脸,心头咯噔一下,慌忙抓住腰间的钱袋子。 “你小子想干什么?这里可是朱雀街,巡检司衙门就在附近。” 秦游顺势搂着岳鹏的肩膀低声笑道:“外边这么热,秦淮河要晚上才好玩,我这里有个好玩的,你来不来。” 岳鹏赶忙挣开,头摇成了拨浪鼓。 “你小子上次就是这德行,骗了小爷两个水晶,一个金饼还有一袋宝石。” “什么话!!” 秦游板着脸说道:“现在你小子就跟我回家,我把千里眼给你看看。” “真的假的??” 岳鹏诧异的看着秦游。 “你跟我去看看不就成了!” 秦游上前推着岳鹏往外走,就怕这到手的钱跑了。 回到秦府。 岳鹏在秦游去拿东西的空当摘了一颗院子里的葡萄,酸得他的脸都变了形。 “呸,真他奶奶滴酸。” 秦游正好过来,见状说道:“一颗葡萄两个铜板。” 岳鹏白了秦游一眼,吐槽道:“我去,你小子有毛病吧!这也要钱。” 秦游棱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面上。 他不是针对谁,就是在针对岳鹏。 岳鹏也懒得和秦游争论这些,而是搓着手掌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躺着一支做工精细单筒望远镜。 岳鹏神色一怔,“小爷的宝石呢?” “这是我的。” “我就说怎么这么丑!”岳鹏话虽是这么说,但还是欢喜的将单筒望远镜拿了起来放眼睛前观看。 “卧槽,你们怎么变小了。” 秦游白了他一眼,这小子说话就是容易欠揍,没好气道:“小的放在眼前。” “哦!!” 岳鹏应了一声,换了小的那头,动作表情像个憨憨。 “喔喔喔,我看见了,好大好大!” 岳鹏一脸的兴奋,嘴里发出不可名状的声音。 卧槽,这特么是观众能听的。 这段掐掉。 秦游真是无语死了,一个破单筒望远镜就让岳鹏这小子返祖了。 他一把东西抢了过来。 岳鹏当即就不乐意了。 “你小子搞什么?小爷还没看够。” “看看得了,正事要紧。” 秦游将东西放进盒子,拽着岳鹏坐下。 “我这有个赚钱的法子,你来不来?” 不对劲!不对劲! 秦游这铁公鸡竟然要带自己赚钱? 自己耳朵没聋吧! 岳鹏顿时警惕起来,“你小子是雁过拔毛的主,赚钱的事会叫小爷,你惦记的是小爷的钱吧!” “什么话,你先听我说完!” 秦游摁着岳鹏的肩膀,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岳鹏。 岳鹏听完后连连摇头。 “你小子在做什么白日梦,谁会喜欢你那没什么水平的话本。” 秦游脸都绿了,这小子今天真是油盐不进啊。 这时,一个仆人到他面前说道:“四公子,太爷叫您过去一趟!” 秦游拍着岳鹏宽阔敦实的肩膀说道:“你先想想,本公子去去就回。” 说完便出了院子。 他前脚刚出门,岳鹏眼珠子就滴溜溜的转了几圈,抓着盒子里的望远镜就站了起来。 “阿福,给你们公子说一声,这玩意先借小爷玩几天。” 说完也走了,福禄寿三人拦都来不及。 第54章 王廉迁工部侍郎 秦游从秦政那回来岳鹏已经离开。 他爷叫他过去,是叫他准备太后寿礼,这些年都是他在准备,今年也不意外。 没想到回来,岳鹏那小子竟然卷着他的望远镜跑了。 这次真是亏大了。 秦游黑着脸说道:“岳鹏这小子学精了,不好骗了。” “公子,你咋老坑岳公子。” 阿福挠着头,说出来多年的疑问。 秦游笑道:“岳鹏这小子好坑啊!又天真,比其他人好玩多了。” 阿福嘴角抽搐道:“难怪岳公子每次被公子坑后,还会继续上当。” “所以说岳鹏可爱,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在背后阴人,除了嘴硬点,人挺好的。” 秦游也是难得的说出心里话。 如果那日把他换成岳鹏,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救下。 “算了,就让那小子逍遥几天,你们跟我去趟城外的瓷窑。” 秦游摆手,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随后他带着福禄寿三人坐马车出城。 王廉一家此时都要疯了。 他一回到家中,王嫣就着急忙慌地问道:“爹,秦家怎么说?” 王廉看见王嫣,恼羞成怒道:“你娘出的馊主意,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王嫣被吼得懵了一下,当即就委屈起来。 “你当时昏了,我哪知道你什么时候醒。” “你……” 王廉气得七窍生烟。 自己上辈子是作了啥孽,竟然碰见了三个坑货。 “老爷老爷!” 这个时候,有下人急匆匆的跑到王廉身边说道:“好消息,那些说书的已经没在说书了。” 王廉闻言,却高兴不起来。 说书的虽然不说了,但影响还在。 他一家的名声已经汴梁贵族阶层烂透了。 王嫣却一脸喜色,“太好了,爹你快去巡检司把娘和哥哥接回家来。”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让王廉十分恼怒,“这里是汴梁不是太原,你当巡检司是你家,是我想做主就做主的地方吗!” 他真是气坏了,齐氏怎么把孩子纵容成这样想,真当自己家是皇帝了,想做什么做什么。 偏偏是发生这么多事也不知悔改真让他痛心,还不如在练一个小号。 王焕和王嫣是彻底废了。 王嫣被王廉吼得一愣一愣的,眼中含着泪,十分的委屈。 傍晚,齐氏从巡检司大牢关进了汴梁府衙大牢那一刻。 王嫣的小脑当即就萎缩了。 她也不傻,巡检司平时关押的都是寻衅滋事之人,顶多过几天就放了。 但汴梁府衙不同。 进去的基本有罪! “爹,你要救救哥哥和娘亲啊!” 王嫣在王廉面前哭诉。 此时的王廉一张脸却冷静得可怕。 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等待朝廷的命令了。 毕竟秦家敢弹劾他,就必然掌握了他的把柄。 而他的把柄就是王焕在太原做的那些丑事。 等了一夜,也没等到朝廷的命令。 次日,他便穿戴整齐的去吏部当值。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穿四品的官袍了。 他刚到衙门,久久没等到的命令却到了。 等到的不是打入台狱的命令,反而是调他任工部侍郎的命令。 王廉懵了,吏部所有人也懵了。 皇帝这一手让他们感觉到莫名其妙。 张让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王廉,和煦地笑着提醒道:“王侍郎,还不临旨谢恩谢!” 王廉回过神来,急忙抬起双手接过张让手里的圣旨。 “微臣谢主隆恩。” 张让笑着说道:“王侍郎即刻到任吧,莫要耽搁了时辰。” “是!” 王廉开口答应,目送张让离去。 虽然被调到工部。 但工部在朝野中的话语权并不多,反而是脏活累活都是工部在做,在朝廷六部中属于吃力不讨好的类型。 他虽然是平调,但确是暗降了。 吏部中有不少人也对王廉离开后空出来的吏部侍郎动了心思。 王廉回头看了看吏部同僚,和吏部尚书说了几句后便起身前往工部。 此时此刻,工部上下也知道了王廉到任他们工部侍郎。 所有人都玩味的看向工部郎中秦方行。 因为他们都认为秦方行就是工部侍郎的候选人,还没有之一。 这次突然空降个侍郎,这让他们都有些意外。 此时的秦方行面色虽然平淡如水,但心里已经恼怒至极。 下衙回家后就把这事告知了秦政。 秦政笑着说道:“他是范自珍举荐入朝的,现在江南正是关键时候,容不得马虎。 王廉调任工部侍郎,也在我的清理之中。 你也不要不甘心,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不要被利欲迷了心智,不能成了权利的奴隶。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它在那摆着,不会跑也不会丢,只是时间早晚。” “儿子知道了。” 秦方行郑重地拱手。 秦政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这事也传到了在秦韵院子里的秦游耳里。 秦游也是一愣。 他记得他这个二叔是在元成元年,也就是当今皇帝继位后调到了工部任主事,同年升工部员外郎,次年升工部郎中。 今年是元成六年,也就是说秦方行在工部郎中上做了五年。 今年年初工部侍郎有一位侍郎病逝,一直都是秦方行兼任。 毕竟朝堂上的官职一直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秦家也认为秦方行这个侍郎是妥妥的。 但没想到皇帝会来这一手。 秦游和秦政等人想的不一样。 他就觉得是皇帝在针对他家。 毕竟最近秦家和王廉一家闹得沸沸扬扬的。 “哥,你发什么呆?” 秦韵看秦游呆愣愣,便伸手在秦游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 秦游回过神来,看着四周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是怎么说服娘她们离开的。” 秦韵眼神躲闪地说道:“我的事你少打听!” “呃,你不会又把我卖了吧!” 秦游黑着说道,他这个妹妹从小就聪明伶俐,做错了事可没少拿他当挡箭牌。 秦韵丹凤眼往上一翻,“知道还问!” “不是,这次你拿什么当借口?” 秦游急了,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呃……就是让二婶她们帮忙在姻缘簿上给你挑对象。 娘一听就带着二婶她们离开了,走的时候可开心了。” “你看我开心吗?” 秦游指着自己黑了八个度的脸生气地说道。 秦韵见状,委屈的伸着纤纤玉手抹着眼角的眼泪说道:“哥哥,妹妹也是没有办法了。您就当发发善心,救救孩子吧!” “……” 秦游一脸黑线,无奈地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哥认了,不过你得帮哥哥一个忙。” “什么忙?”秦韵欢喜的问道,眼泪什么都是装的。 她就知道秦游就吃她这一招。 “帮我写书,就写《西行记》吧!” 第55章 拜访郑国公 “哥,你要写唐玄奘西行??” 秦韵不愧是秦家才女,博览群书。 秦游才说出一个名字她就猜到他要写唐玄奘。 不过,他写的唐玄奘可不是历史上的唐玄奘。 “你字写得好,我就懒得动笔了,我念你写。” 秦游点着头笑道。 秦韵也十分好奇秦游能写出什么作品来。 她抽出一张干净洁白的白纸,捏好毛笔严阵以待。 秦游见状,缓缓开口,“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元功……” 秦韵干净利落的写下这一段后一脸不解地抬头看向秦游。 “哥?你这写的真是唐玄奘?” 她熟读唐史,秦游这开头明显就不对劲。 秦游嘴角微微上扬,正色道:“那必然是!” 四大名着中西游记他看过不下十几遍,对其中情节十分熟悉。 秦韵也没多想,等着秦游念话。 秦游随后将西行世界说了个详细,这才进入正文。 “那座山正当顶上,有一块仙石。盖自开辟以来,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感之既久,遂有灵通之意。内育仙胞,一日迸裂,产一石卵,似圆球样大。因见风化作一个石猴。” “什么?石…石石猴?” 秦韵笔一顿,猛地抬头看向秦游,问道:“哥,你有没有看过大唐西域记?” “呃??”秦游错愕,“没有!” 他看的西游记,大唐西域记他连名儿都不知道。 秦韵白了秦游一眼,郑重地说道:“大唐西域记中所记玄奘大师从长安出发,历经千辛万苦抵达天竺,游学天竺各地,16年后回到长安写下了大唐西域记。” 秦游哭笑不得地说道:“我这个是话本,就是让人图一乐的,并不是写史书,要这么严谨干什么?” “可你这个也太离谱了吧!!” 秦韵指着石猴两个字吐槽道。 “打住,你现在听我把这一回的故事说完,完后有问题再问!” 秦游连忙制止,算是怕了秦韵了。 秦韵白了秦游一眼,又捏着笔沾墨等着秦游念剧情。 秦游将后续情节念了出来。 直到最后写完,秦韵才反应过来。 她将毛笔放在砚台上抬头问了一句,“哥,你这写的是仙神志怪话本??” 秦游点头,“这第一回写完了,你觉得怎么样?” 秦韵点头又摇头,不是很感兴趣的模样。 倒是一直在身边磨墨的阿柳欢喜地点点头说道:“我倒觉得公子这个话本很有趣。” 不光她一个人,就连福禄寿都觉得挺有意思的。 秦游也不意外,毕竟千人千面,有人喜欢自然也有人讨厌。 他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说道:“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哥哥就先回去了,这几天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秦韵点头,揉着手腕笑道:“哥哥慢走!” 秦游笑着点了点头,拿着一摞纸带着福禄寿三人回到院子。 次日。 秦游忙着去城外瓷器作坊给太后制作寿礼。 这一待就是一天。 傍晚回家还得找秦韵写稿子。 直到太后寿辰的前一天。 也就是六月十四这天。 汴梁府衙办理的齐氏和王焕一案终于得到了结果。 府衙门口和汴梁四面城墙的告示栏都贴上了告示。 朱雀街秦家的印书坊后院。 秦游坐在院子里摇着折扇。 阿寿眉开眼笑的从院外进来。 “公子,王焕因在太原草菅人命被死刑,但正值太后寿辰,又改成了流放琼州! 齐氏也被罚包庇王焕和寻衅滋事,也被判流放琼州。 除此之外,告示还未小姐正名。现在全城都知道小姐是被冤枉的。” 秦游折扇哗一下合上,冷笑道:“王焕一家都是死有余辜,流放琼州真是便宜他了。” 阿福挑着一字眉中秦游身边低语道:“公子,只要你一句话,小人找人去打他一顿给你解气。” 秦游摆手道:“算了,本公子从来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要不是他跳得欢,平时本公子都懒得理。” 王焕那目中无人的性格,就算不在他这里吃亏也会在其他人身上吃亏。 这时,前院忙活的游掌柜有了空隙,就急忙进来拜见秦游。 “小人见过公子!” 游掌柜笑呵呵躬腰拱着手说道。 秦游给阿禄一个眼神,后者将一摞厚厚的纸张递到了游掌柜面前。 “这是本公子花时间写的新话本,你先印刷出来分给说书的一本,让他们为咱们宣传,等故事会上了正轨,就可以张贴我此前给你的那些东西。” 游掌柜听着都同时又伸手去接过阿禄手中的西行记。 “公子放心,小人一定不会让公子失望。” 秦游起身拍着游掌柜的肩膀正色道:“你办事本公子放心,等故事会上了正轨,印书坊就该成故事会编辑部,你给我当部长。 到时候,本公子就要叫你游部长了。” 游掌柜闻言双眼放光,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膛说道:“公子放心,小人一定不负所望。” 秦游浅笑着点点头,画饼这个技能,他是越来越熟练了。 随后他便离开印书坊,带着福禄寿回家。 中午,他就要和他爹一起去拜访郑国公家。 回到秦府后,秦游又点了一下自己给郑国公府上的礼物清单。 除了郑国公岳衡和岳鹏兄弟的礼物,还有其府上家眷的礼物他都有准备。 这么多礼物虽然让秦游有些心疼。 但都不值岳鹏给他的那两个极品水晶百分之一。 中午。 秦方昂和秦游带着三车礼物前往郑国公府。 半路上,岳鹏拦住了秦游的车驾。 秦游将两个黑盒子从窗口递给了岳鹏。 岳鹏满心欢喜的离开,他等这两件宝贝可是等得望眼欲穿。 前头的秦方昂回头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皱眉,心想这俩孩子在搞什么幺蛾子。 随后马车往前走。 不多时便来到了郑国公府门口。 郑国公早就得到秦方昂得消息早早就打开侧口等着。 二人刚见面,就在门口热情的寒暄一番。 岳衡埋怨的看着门口那几辆马车,笑道:“国卿,你来就来,还带东西做什么?” 秦方昂笑道:“这些都是小儿准备的,我就是个领路的人。” 岳衡诧异地看向秦游。 秦游笑着拱手道:“伯父,都是小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岳衡还想说话,才刚开口就听见背后的岳鹏催促道:“爹,快请客人进门,站着说话多失礼!” 他当即回头瞪了岳鹏这小子一眼,回头急切地对秦方昂说道:“国卿和贤侄快快请进!” 第56章 礼物,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郑国公热情地迎着秦方昂进门,路过岳鹏身边时,抬手就给了一个爆栗。 越看岳鹏越不顺眼。 岳鹏在前面捂着头吃痛,秦游在后边库库笑。 前者冷哼道:“小爷今天高兴,不跟你一般见识。” 秦游看岳鹏无处安放的小眼神,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他上前搂着岳鹏的肩膀走到一旁,低声问道:“小爷的望远镜呢?是不是该物归原主了。” “什么话!!” 岳鹏板着一张脸抖掉秦游的手,义正言辞地说道:“那是我的,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其实那东西早就被他爹没收了,他自然不会承认,那样多丢脸。 秦游嘴角抽搐,这话怎么听得这么耳熟,好像是他经常说的话。 “你小子给我等着!” 秦游放了一句狠话,回头对福禄寿说道。 “阿福阿禄阿寿,叫人把车上的东西搬进去。” 说罢,便甩开合上的扇子,摇着迈步进门。 岳鹏一脸得意,心想用秦游的话怼秦游原来是这么爽。 “金钟金鼎,你们去帮忙,都给本公子小心一点,别把本公子的东西磕坏了。” 他吩咐一声,跑到了秦游身边,一路来到了正厅。 随着一箱箱的东西堆在地上,岳衡一家人都脸由欢喜变成了震惊。 岳衡急忙拉着秦游,皱着眉头问道:“秦游,你这还没搬完啊?”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送礼这么送的。 秦游一脸轻松的笑道:“小侄给你们所有人都准备了礼物,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岳鹏好奇的的上前刚打开一个盒子,被里面的东西震惊道:“卧槽!!你他奶奶的管这个叫不值钱的东西!” 所有人都目光被吸引过去,只看见岳鹏手里拿着一只簪子,通体雪白,头部是一只小巧玲珑的展翅白鹤,栩栩如生宛若天成。 “嘶!!” 岳衡和岳家兄弟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是不值钱的东西。 这也太装了吧! 岳衡看向秦方昂,一脸正色道:“国卿这太贵重了,可使不得啊。” 秦方昂笑道:“这都是小儿的一点点心意,你还是收下吧!” 他心想这东西只要秦游想做一天能做很多,而且都是沙子做的,根本就不值钱。 岳衡看向秦游,越发喜欢了。 秦游和岳衡对视一眼,笑着拱手道:“小侄不知道伯娘们都喜欢什么,就做了些首饰,这一支是送给国公夫人的。” 国公夫人也就是岳鹏的亲娘冼氏,她一直都没说话,这时闻言也诧异道:“送给我的??” 秦游笑着点头,回头走到岳鹏面前一把抢过将簪子放进盒子里送到了冼氏面前。 冼氏有些受宠若惊的接住,这支簪子太贵重。 秦游对冼氏说道:“伯母,我为府上女眷都准备了礼物,每一个盒子我都写了名字,劳烦您给她们分一下。” 冼氏低头看了看,果然在盒子看见了岳冼氏的字眼。 她满意的说道:“你真是有心了。” 能不有心吗,考虑到了王府所有人。 就这为人处世,简直挑出不出一点毛病。 冼氏当即吩咐人将礼物都送到内院,当即引起内院一阵骚动。 正厅这里,阿福阿禄二人抬着一个长九丈的长方体盒子艰难地抬到了秦游等人面前。 岳衡眼皮一跳,看两个人都抬得费劲,不由得好奇问道:“贤侄,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让他们抬得如此费劲?” 秦游神秘地说道:“伯父可以亲自打开看看。” 岳衡见状,倒来了兴致,回头对秦方昂说道:“国卿稍坐,我就先失礼了。” 秦方昂笑着点头。 岳衡接着快步上前打开这个最长的盒子。 一杆丈八长的马槊顿时映入所有人眼帘。 岳衡双眼当即蹦出两道精光,单手就将马槊拎了起来。 看着一点也不费力。 阿福阿禄却是震惊的看着岳衡。 他们是知道这杆马槊是如何制作的。 精钢枪头和枪杆加起来可有百八十斤。 他们中任何一个人想要单手拎起,绝无可能。 但岳衡做到了。 二人看向秦游。 秦游也是一脸震惊,不由得竖着大拇指说道。 “伯父真是好臂力!” 岳衡掂量着手中的马槊,并没有回话,而是全身战意沸腾,拎着就出门舞了起来。 马槊在他手中如臂驱使,招招狠辣,身上那股子杀伐之气让秦游感到窒息。 “好好好!” 抡完一圈的岳衡站在门外豪迈大笑,对秦游送的马槊爱不释手。 岳家兄弟除了岳鹏外都是一脸艳羡。 秦游站在门口说道:“伯父,小侄还为你和几位哥哥打了刀,乃是上好的精钢打造,锋利程度远超你们以往用过的任何武器。” “当真!” 岳家兄弟听说也有自己的份,耳朵自动过滤了后面的话。 秦游颔首,给外间的阿寿一个眼神。 后者当即就带人八个人抬着八个盒子进入正厅。 岳家兄弟七人忙不迭的上前打开盒子取出里面带着黑色刀鞘的长刀。 岳三迫不及待的拔开一看,刀身散发着摄人的寒光,光滑得可以看清他的脸。 “好刀!” 岳三不禁赞叹一声。 其他人则迫不及待的上他家的校场试刀。 秦游也跟着去看看。 岳衡过了心中那股热血劲,内心也平静下来,陪秦方昂坐着聊天。 校场上。 岳三拿着自己以前的佩刀和秦游的刀互砍。 他以前的长刀当即就被砍出几个豁口,反观秦游打造的刀却一点事没有。 岳家兄弟齐刷刷的看向秦游,藏不住脸上的欢喜。 “游弟,你这刀太好了,我们都很喜欢。” 岳家老大拍着秦游的肩膀兄弟,称呼都变得十分亲切。 岳三甚至瞪了岳鹏一眼,扬着拳头说道: “游弟,如果岳鹏那小兔崽子要是欺负你,你给哥说,哥哥帮你揍他。” “不是,三哥,我人还在这里呢,你说这话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岳鹏当即就不乐意,他的哥哥们叫秦游一口一个游弟,自己却成了那小兔崽子。 合着小爷是被捡来的呗。 秦游笑吟吟地看向岳鹏,说道:“几位哥哥,他前几天拿了我的东西,刚才我还问他要,他说那是他的东西,你们可得给我做主。” “噗……”岳鹏吐血,赶忙撒腿就跑。 他现在才想清楚,秦游这小子太坏了,收买了他全家人。 这日后还不得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他急忙拿着自己准备讨好他爹的礼物跑到岳衡面前嚷嚷道。 “爹,我也有东西送你?” 岳衡诧异,笑道:“哟,儿子长大了。” 第57章 是你多想了,本小姐对你才没有意思 岳衡看着岳鹏递到面前的黑色锦盒,很是高兴。 这儿子平时没白疼。 此刻秦游跟着岳家兄弟从校场赶过来,正好看见岳衡收下岳鹏手中的东西。 岳家兄弟好奇地凑了过去,看着他爹把盒子打开。 入眼是一把极致奢华的黄金单筒望远镜。 筒身上下都点缀着闪闪发光的宝石,贵气逼人。 岳衡愣了愣,这玩意儿前几天他在街上看见岳鹏用这个来偷看别人洗澡,被他没收了。 当时他就发现了这东西的妙用。 没想到这小子今天又给自己送了个更加奢华的。 “不错不错!” 岳衡十分满意,笑着问道:“你是从哪搞来这个好东西的!” 岳鹏迟疑地看向秦游。 秦游笑着解释道:“这支单筒望远镜,是岳鹏请我帮忙做,是特地送给您的。” “可以可以,我儿终于懂事了。” 岳衡爱不释手地打量着手中的望远镜,嘴中不停的说着夸赞的话。 岳鹏暗爽,得意洋洋的看向自己的几个兄长。 岳家兄弟纷纷白了他一眼。 有人说道:“爹,正好咱们家缺寿礼,我看这东西就十分适合。” 听见寿礼这两个字,岳衡就不由得恼怒道:“浑小子,老子准备的两个水晶都被你嚯嚯了,你还把祸都推秦游身上,真是气死老子了。 快说,水晶都被你藏哪里去了,拿不出来,看老子不打死你。” 岳鹏虎躯一震,前一秒还好好的,怎么下一秒就变脸了。 他唯唯诺诺地说道:“爹,水晶您不是正拿着的吗!” 岳衡闻言,看着手里的东西,双眼一翻,急忙掐着自己的人中。 “你这个败家玩意儿!你真是气死老子了。” 一旁的秦方昂也跟着瞪了秦游一眼。 对岳衡此时此刻的心情十分理解。 谁让他家也有一个不省心的。 他急忙开口宽慰道:“您先消消气,最起码他没有乱用,而是给你做了礼物。” 这话让岳衡心里舒服了不少,但一想到两个拳头大的水晶就这么嚯嚯没了,心里还是有些可惜。 毕竟纯净的水晶可不少见而且还是拳头大的。 “今天你秦叔叔在,晚上在好好收拾你!” 不是! 这还免不了一顿打。 岳鹏欲哭无泪,早知道当时就不该听秦游说的馊主意,可把他坑坏了。 随后岳衡瞪了岳鹏后回头对秦方昂说道:“国卿,家里已经备好了饭菜,咱们去饭桌上聊!” 二人同时起身,一同走出正厅。 岳鹏恼怒的瞪着秦游,怒道:“你小子说可以讨我爹欢心,小爷现在可被你害苦了。” 秦游没好气道:“你就说你爹先前开不开心吧! 再说了,我又没说漏嘴。” “……” 岳鹏看向他几个哥哥,哽着脖子嘴硬道:“就算是我哥他们说漏嘴了,但这事也和你脱不了干系,你得补偿小爷。” “做梦!” 秦游甩了他两个字,转身离开正厅追上秦方昂他们脚步。 他今天又是送这送那,已经亏到了姥姥家,岳鹏这小子还想占他便宜。 简直是在做梦。 饭桌上。 秦游起身举起一杯水酒,正色地对岳鹏说道:“这里要特别感谢岳鹏在我危难之际出手相救,也要感谢伯父把岳鹏教导得这么好,你们就是我的大恩人,请授我一拜。” 他手里捏着酒杯郑重地躬腰拱手。 这一礼真情实感不掺任何个人恩怨。 “贤侄客气,快快坐下。” 岳衡笑呵呵地招呼着秦游坐下,是越看越顺眼。 秦游做事虽然乖张,但在为人处世这方面,岳鹏拍马不及。 他是越想越气,又恶狠狠的瞪了岳鹏一眼。 要是以往,他都直接上手了。 岳鹏被他爹这一眼瞪得莫名其妙。 心想现在自己好端端的坐着也变得碍眼了是吧! 合着这个家就我一个是捡来的。 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他借机尿遁离开,在后院的池塘边看见了岳琦。 岳琦正在池塘中的凉亭上把玩着手上的一支簪子。 这一支簪子是翠竹模样,在尾端是一只抱着竹子的可爱熊猫。 她是第一次见这种动物,不由得好奇万分。 岳鹏带着金钟金鼎走了过去。 他诧异道:“琦妹,你不是最讨厌秦游吗?咋还要他送的簪子。” “要你管!” 岳琦棱了岳鹏一眼,抓着石桌上的簪子离开。 “你干嘛去?” 岳鹏在背后问道。 岳琦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去问秦游这是什么动物?” “你问我啊!找秦游做什么?” 但岳琦已经消失在他眼前,并没有回他的话。 他自讨没趣的撇撇嘴,甩开折扇离开。 岳琦带着侍女来到前院。 秦方昂正带着秦游离开了郑国公家的侧门,门内是岳衡等人。 “秦游,有空经常过来玩。” 岳衡打着招呼道。 秦游笑着答应,刚转身就听见了岳琦的声音。 “等一下,等一下!” 秦游回头,看见岳琦从岳衡几人背后挤了出来,手中拿着的是他送她的簪子。 “岳小姐有事吗?” 秦游一开口,岳琦就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两人关系并不怎么好。 岳琦忽然有些难以启齿,红着脸说道:“那个,我想问问这叫什么?” 秦游看她指的位置,和煦的笑着解释道:“那是熊猫,以竹子为食,是蜀地的动物,长相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那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岳琦的嘴里忽然蹦出这句话,让她都有些惊讶。 秦游愣了愣,笑道:“因为我觉得你青春活力,活泼可爱,这支簪子正适合你!” 岳琦的脸越来越红,让岳衡和岳家兄弟十分震惊。 “乖乖,小妹今天怎么这么文静??” 岳家兄弟百思不得其解。 唯独岳衡眼眸微眯,觉得有戏。 但秦游下面这句话让他十分不爽。 秦游看岳琦红着脸,以为她误会了,急忙解释道:“我给你们的礼物都是根据你们的偏好精心挑选的,并没有其他意思,你可不要误会。” 岳琦闻言,白了秦游一眼。 “是你多想了,本小姐对你才没有意思。” 说罢便转身离开,看呆了岳家众人。 这下轮到了秦游尴尬了,急忙掩面上了马车。 第58章 再临秦淮河 次日。 六月十五。 大魏太后寿辰。 清晨的朝阳驱散了街头上最后一丝薄雾。 这座拥有一百多万人口的大魏都城渐渐恢复它的勃勃生机。 码头上忙碌的身影,街道上小贩吆喝的声音,形形色色的人绘制了这人间烟火。 相比街头弄巷间的嘈杂热闹,皇宫就显得严肃许多。 每一年的太后寿辰,不管是负责策划的礼部还是宫人,都不敢有一丝的马虎。 但以往的太后寿辰或者是皇帝寿辰,这些都与秦游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这一日,他又睡到了日上三竿这才被福禄寿三人叫了起来。 要是上辈子,哪里有现在这么惬意,想睡就睡,想干嘛就干嘛。 “公子,老太爷叫你上他那里。” 阿福站在秦游面前说道。 秦游坐在床边打着哈欠,头发乱成了鸡窝。 “老爷子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秦游打着哈欠问道,抬手伸了一个懒腰。 “应该是月初账本的事。” 阿福这句话让秦游困意全无。 他面色微凝地说道:“阿禄帮我梳头,你们俩去打盆冷水来。” 阿福和阿寿二人答应转身出门。 秦游坐到梳妆台前,阿禄拿起梳子为他梳头。 花了一些整理好仪容仪表,秦游这才去秦政的院子。 一到院子,秦游发现秦家除了秦重没在外,其余人都在。 他诧异的看着秦方昂等人,问道:“爹,你们今天怎么没去衙门。” 秦方昂没有直接回答秦游的话,而是恨铁不成钢的冷哼道:“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一天天都是日上三竿才起,我就没看有那个人比你废的。” “岳鹏啊!他比我还废!” 秦游直接就把岳鹏搬了出来。 岳鹏:我谢谢你嗷! “你还敢顶嘴!”秦方昂瞪眼,抬手就要收拾秦游 秦政神色平静的开口,“够了,一天天就知道打孩子,你有什么本事!” “……”秦方昂大为无语,辩解道:“我这不是让这小子上进些。” “上进?为什么要上进,家里是穷到揭不开锅,还是没其他人了要轮到他上进。” 漂亮!! 秦游在心里为秦政这句话疯狂点赞。 他奶奶的,上辈子加班猝死,这辈子好不容易投个钟鸣鼎食之家,享受享受怎么了。 秦方昂被这句话怼的哑口无言,头上清晰看见不断的跳出几个字。 怨念+1 怨念+1 …… 秦政随后看了所有人一眼,面色平静地开口说道:“人都到了,我就简单说个事儿。” 所有人神情当即严肃的看向了他。 “我发现有人打着秦家在地方侵占民田作威作福,这里我不点是谁,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皇帝现在在清佛门田地,很快就会落到士大夫身上。 咱们家既然已经不碰兼并土地这事,那就断得干净一点,不要给自己给秦家带来麻烦。 若有下次,就不要怪我下手重了。” 秦方昂等人心头一沉,急忙拱手答应。 秦游看见他三叔秦方载的神色有些不对,就知道老爷子说的是谁了。 他不动声色的记下,想着等会儿去找秦方载问一下。 秦政这时候继续说道:“除了这事外,月初发现的账本问题,我已经尽数解决,剔除了不少蛀虫。 这里我要表扬一下游儿韵儿和重儿,要没他们的好习惯还发现不了。 你们这几个大还不及几个小的有用,特别是老大,还是户部侍郎,连家里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想处理全国大事?” 被自家老爹当着孩子面前指名道姓的点名批评。 秦方昂苦笑着拱手认错:“孩儿知错!” 秦方行和秦方载也跟着拱手认错。 三人已经习惯在小辈面前被秦政训话了。 倒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 秦政眼神冷冷地瞪了三人一眼,摆手道:“暂没别的事,你们下去都管好自己,既然秦家已经把一些东西断了,那就不要去碰,不能让游儿的努力付之一炬。” “是!!” 所有人面色凝重的拱手答应。 随后秦政把人都赶走,唯独留下了秦游和秦方载。 秦方载脸上冷汗直冒,站在秦政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爹,儿子也没想到手下的人那么大胆,居然敢打着秦家的名号胡作非为。” 秦政脸上没什么变化,语气平淡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尝到了一点甜头后,谁都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人和事我已经给你处理了,还有下次我就不仅是罚你跪祠堂了。” “是是是,儿子明白!” 秦方载忙不迭的点头,抬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把那个打着他名号为非作歹的下人骂得体无完肤。 秦游笑道:“阿爷,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看把我三叔都吓成什么样了?” 秦政冷冷扫了一眼秦方载,轻哼道:“一点小事就吓成这样,实在是难堪大用。” 秦方载苦笑道:“游儿你有所不知,他一个人吞了将近将近万亩地。” 秦游错愕,一个人吞了一万亩地!!! 要知道他家的地加起来也没有万亩。 可见这个下人的胆子之大。 也难怪秦政会生气,搁他他也气。 “阿爷,我们是不是该自查一番了,国家不查容易滋生腐败将国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小家不查容易拖累家族甚至因此走向没落之路。” 秦游皱眉开口。 秦政笑道:“游儿的意思和我的想法差不多,这事我准备让你三叔去查,日后定成惯例,一年一次。” “阿爷英明!” 秦游拱手拍着马屁。 秦政没好气道:“英明个屁,你爷好歹也当过首辅,管理过天下,现在连自己家都管理不好,传出去还不得丢死人。” 秦游干笑,这话不好接。 秦政见状随即摆手。 秦游和秦方载识趣的离开。 等天空渐渐关上了灯。 秦游趁秦方昂带着贺礼进宫贺寿的空当带着福禄寿三人出门。 太后寿辰和他关系不大,就算在热闹也不属于他。 他的热闹,是大街小巷的烟火气,是秦淮河和勾栏的风尘气。 再次来到秦淮河,秦游却没了以往那种玩乐的心思。 逛了一圈,他正想回去,就被两个倭人拦住了去路。 第59章 秦淮河上岳鹏登倭国花船 “秦公子,我们公主有请!!” 两个倭人打扮的中年男人站在秦游面前,谄媚地笑道。 秦游的脸一冷,声音不近人情地说道:“没空!” 两个倭人愣了愣,事先都没想到秦游会直接拒绝。 要知道,他们自从到汴梁后,想见他们倭国公主的人都快把门槛踩烂了。 这其中不乏贵族公子、商贾巨富、风流才子之流。 秦游算是他们公主主动邀请的人。 然而秦游却直接拒绝了邀请。 秦游却在暗道晦气,居然在秦淮河碰见了小日子。 早知道就该烂家里得了,还出来干什么。 他带着福禄寿从两个倭人身边走过。 两个倭人面面相觑,急急忙忙跑到前面又把秦游拦下。 “秦公子,我家公主殿下请你登船一见。” 秦游挑眉,这两个人是牲口吗,人话听不懂? 而且,谁家公主会来秦淮河这种地方。 “闪开,不然不要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秦游寒着脸,眼中杀气腾腾。 福禄寿三人当即伸手抓住背后背着的短棍。 只要等秦游一个眼神一个字,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两个倭人暴打一顿。 两个倭人不是上次被打的那三个人,还没意识到危险。 看见秦游不给面子,两个人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秦公子,我家智子殿下乃我国公主,国色无双,希望你给我国一个面子!” 秦游被逗乐了,“弹丸小国的公主也敢在小爷面前装什么高贵,小爷给过猪面子,给过鸡面子,就是不给狗面子。” “八嘎……” 两个倭人气得七窍生烟,秦游竟然敢骂他们是狗。 “道歉,你必须道歉,给我国天皇陛下道歉,给智子公主道歉,给我们道歉。” 秦游冷笑道:“好,我给你们道歉。” 说罢,一个眼神给到福禄寿三人。 三人当即抽出短棍,同步地走到秦游面前,短棍轻轻敲在手心,神情戏谑。 两个倭人脸色大变,不由得恼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阿福挑着一字眉,讥笑道:“当然是给你道歉啊!” 说罢,手中短棍落下。 其中一个倭人抬手抵挡,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顿时疼得哇哇叫,一张脸都变了形。 另一个也没有幸免,被福禄寿三人摁在地上暴打。 他们三人所用的短棍都是青冈木所做,打在人身上就仿佛是撞到了石头一样。 “达咩达咩!!” 两个倭人求饶,就差扯下自己的裤衩子投降。 周围围观的群听见两个倭人的话,都笑出了猪叫。 “这是什么人,还打出了羊叫。” 两个倭人气得差点晕死过去。 人家这是不要,不是羊叫。 随后巡检司推开群众来到秦游面前。 这队校尉看见秦游,苦笑道:“秦公子,又是你,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打人?” 秦游讥笑道:“他们要我道歉,我在给他们道歉啊?” “……” 校尉一头黑线。 这谁家道歉是带着棍子把人打一顿的啊! 两个倭人看见巡检司就像看见了救星,其中一人正想开口让巡检司惩罚秦游,就听见校尉说道。 “把人带走!” 四个卫卒上前将两个倭人左右架住,就像拔萝卜一样提了起来,两只脚在空中扑腾。 “不是,大人,你抓错人了!” 校尉不耐烦地摆手,在汴梁城内不管是大事小事,在巡检司这里都是不管对错一并带走。 两个倭人被带走。 急得哇哇乱叫。 校尉这时笑呵呵地看着秦游,说道:“秦公子,这次您看是现在上巡检司还是改天您自己去。” “现在去吧!” 秦游说道,正好他也不想在秦淮河玩了。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 校尉点头笑着让开了路。 人群中,岳鹏乌青的眼睛灵动地看着这一幕。 “奶奶滴,这小子和倭人有仇是吧,每次都打得这么狠? 而且还是在太后寿辰这天打,这还不得关个十天半个月的。” 岳鹏狂摇着扇子嘀咕道。 他身边的金鼎轻声说道:“公子,我听说秦淮河有一艘倭国的花船,主人是倭国公子,长得国色天香,你要不要去见见。” 岳鹏闻言,当即就来了兴趣,“奶奶的,小爷玩过齐国的夏国的,就是没有玩过倭国的,而且还是个公主,走走走!” 三人打听到倭国花船位置,前去送上了自己的拜帖。 秦淮河两岸灯火绵绵,人人流如织,琴声、歌声、琵琶声等等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岸边倭国花船内却是一片安宁。 智子阴沉着脸听着属下的汇报,根本就没想到自己派去请秦游上船一叙的属下被打了一顿不说,还被巡检司带走了。 “八嘎……” 智子气得七窍生烟,姣好的面容青筋暴起,很是狰狞。 这时,有一人来到她的面前躬身道:“殿下,郑国公之子求见。” 智子美目当即一亮,急忙催促道:“快快有请!” 她挥退其他人,模样变得人畜无害起来。 岳鹏在倭人的带领下上了船,看见智子的第一眼他就明显一愣。 他身高八尺,而眼前的倭国公主却只有六尺不到。 而且他身材魁梧,就显得倭国公主更加娇小。 智子看见岳鹏,暗暗失望,岳鹏体型魁梧,但面相实在是惨不忍睹。 两个黑眼圈,看来没少做坏事! 但好在身份高贵,要不然她还看不上。 她起身盈盈施礼,却假装站不稳,一下子就扑到岳鹏怀里。 岳鹏急忙扶住智子,低头一看,只看见对方淡粉色的薄纱下若隐若现。 我去⊙?⊙! 好大! 岳鹏阅女无数,接触的人身高都在六尺以上,都还没见过这么大的。 而且还是在一个身高不在六尺的人身上。 卧槽! 岳鹏看得眼睛都直了,不由得想入非非。 智子看见岳鹏直勾勾的眼神,急忙离开岳鹏的怀里,扯了下衣物,露出雪白的香肩,真怕岳鹏看不见一样。 这小心机让岳鹏眼眸微眯,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个倭国公主有些不对劲。 热情得跟秦楼里的风尘女子一样。 他暗自警惕起来,笑呵呵地捏着折扇拱手笑道:“小生岳鹏,见过公主。” “公子可是来自郑国公府上?” 智子轻声问道,声音软糯,眼神勾人。 岳鹏颔首:“家父正是郑国公。” 智子眼睛一亮,当即邀请岳鹏坐下。 两人聊了起来。 船内气氛也越来越暧昧。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滚到了一起。 …… 第60章 济王曹尚就藩 巡检司大牢。 今夜铁窗外的月亮格外明亮。 隔壁牢房两个倭人却在不断的呻吟,破坏了这美景。 其实秦游也不想动手打人,因为每年在皇帝或者太后寿辰的时候,巡检司的惩罚翻倍。 只是这两个倭人居然要他道歉,这必然不可能。 小日子地小人卑,你稍给点好脸色他们必定会蹬鼻子上脸,还不如打一顿来得爽快。 “公子,月初倭国公主枝子不是给咱们家送了拜帖吗?这次又出现一个智子,这到底是枝子还是智子啊!” 阿禄阿寿在为秦游揉着肩,阿福在一旁为秦游捶腿,边捶边说了一句。 秦游皱眉,心中也是十分疑惑。 魏国太后寿辰,不仅朝廷文武百官都会出面祝贺,外国番邦也会入宫赴宴。 倭国公主此时必然在皇宫,怎么秦淮河还有一个公主。 “阿福,你过去问问,他们公主是枝子还是智子!!” 秦游吩咐一句。 阿福当即起身推开牢门,转手就把隔壁的牢门打开。 两个躺在干草堆上的倭人见状,当即吓得不敢嚎叫。 “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有人结结巴巴的问道。 阿福亮了亮手中的钥匙。 两个倭人的脸当即阴沉下来。 本以为到了大牢就安全了,没想到还是进了狼窝。 阿福轻蔑的看着二人问道:“我家公主问你们,你们公主是叫枝子还是叫智子?” “你们这些恶徒,我们拒绝回答你们的问题!” 两人眼眸怨恨,拒不配合。 秦游在隔壁听了个真切。 小日子就是嘴硬,但他专治嘴硬。 像小日子这种,打一顿就好了,一顿不行就多打几顿。 他扭头给阿禄和阿寿一个人眼神。 二人会意,来到阿福身边。 两个倭人对福禄寿三人手中的短棍有了阴影。 其中一人恼怒道:“这里可是巡检司衙门,你敢动我们,明天我们就在皇帝面前告发你。” 秦游呵呵冷笑,这两个小日子还是太年轻,也不想想他凭什么在牢房里有单独的单间。 “阿福,和他讲道理。” 这话让两个倭人松了一口气。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秦游口中的讲道理是棍棒伺候。 一时间整个大牢就充斥着倭人的的惨叫。 期间牢头老刘进来巡视,二人正想呼救,没成想牢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来回几次,就仿佛他们这里没人一样。 两人彻底崩溃,只能跪在秦游的对面低头道歉。 “斯密马赛。” 这话是对不起的意思,秦游听懂了。 秦游把凳子挪到两个倭人对面坐下,戏谑地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 两个倭人埋头藏住眼中的杀意。 早知道要挨打,他们就不来了。 晦气。 “秦公子,我们错了。” 秦游看二人低着头,脸上冷笑,若不是见过小日子的嘴脸,他还真以为他们长记性了。 “现在可以告诉本公子,你们公主是枝子还是智子了吧?” 秦游戏谑的问道。 两个倭人恭敬地回答,“枝子殿下和智子殿下是双胞胎。” 原来如此! 秦游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眉头微蹙,心里暗想这两个人找自己干什么? 上次那个什么枝子的说去拜访他家,也没见人去,就仿佛那拜帖就是儿戏一般。 不过小日子反复无常,秦游并未在意。 他开口问道:“你们来中原有什么目的?” 两个倭人沉默不语。 他们这次除了来给魏国太后庆贺外,最重要的是带走中原书籍和借种。 倭国地小,人民矮小,站在魏国百姓面前,就像个孩子一般。 但这些,他们都不可能说出来的。 可惜他们小看了秦游。 他们不说秦游也能猜到,小日子这个国家从大汉时期被汉帝授以倭印,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小日子不是在借种就是借种的路上。 除此之外,小日子觊觎中原的各类书籍,得不到就偷,偷不到就抢,这行径和小偷强盗没有丝毫差别。 秦游把福禄寿三人叫了回来,并未理会这两个倭人。 他不知道的是,岳鹏此时正在和倭国公主在船上交流心得。 另一边。 参加宫中宴会出来的秦方昂刚出宫门,他的贴身管事就悄悄给他说道。 “大爷,公子在秦淮河又打了倭人。” 秦方昂闻言,当即怒不可遏,“回家!” 他上了车,心里十分恼怒,秦游这小子每次都这样,这才消停没几天又惹事了,还是在太后寿辰这天,简直是气死人了。 在他附近的另一辆马车上,倭国公主枝子听见智子去邀请秦游时,脸上浮现恼怒之色。 秦游是她喜欢的类型,还好秦游脾气古怪,要不然还真被智子把人抢去了。 “回去!” 枝子轻道了一声,蹙着黛眉陷入沉思。 她不久前本想去拜访秦家,但正好碰见秦家大小姐被卷入流言蜚语之中,直到昨天才了结。 本想今天从宴会出来后明天再去拜访,没想到人被关进了巡检司。 巡检司?! 枝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嘴角微微上扬。 次日一早。 宝光殿内。 皇帝正把玩着手里的单筒望远镜。 要是秦游在的话必然会惊讶。 因为这支望远镜正是那天岳鹏送给他的爹岳衡的那一支。 “陛下,济王殿下来了。” 张让从门外走到皇帝面前轻声说了一句。 皇帝颔首,神色淡漠地吩咐道:“叫他进来。” 张让应声出门,将济王曹尚带了进来。 “臣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曹尚拱手行礼。 “朕安。”皇帝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脸色平常地问了一句,“你今日启程去封地,好好在封地不要乱来,朕要知晓你胡作非为,必然不会饶了你。” 这话听着平淡,但却让曹尚毛骨悚然,不敢质疑。 他急忙说道:“陛下放心,臣弟必然不会乱来。” “嗯!!” 皇帝简简单单应了一声,便低头看手中的望远镜。 曹尚会意,拱手道“臣弟告退!” 皇帝不语。 曹尚赶忙出了宝光殿,皇帝的气场太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有在外面才好些。 他知道自己虽是皇帝弟弟,但毕竟是宫女所出,地位上还不如一些贵族子弟。 就要离开汴梁,他还是有些不舍。 出了皇宫,他直奔朱雀门外。 他虽是藩王,但就藩时并没有人相送,队伍都是他王府的人。 正要启程时,有护卫在他马车旁边说道:“殿下,太子殿下来了。” “什么??” 曹尚大惊失色,急忙从马车里爬了出来。 太子能来,这让他受宠若惊。 “臣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看着尚小,脸上还有一丝稚气,但眉眼间却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狡黠。 “免礼,叔叔就藩,侄儿本想快点过来,只因在工部耽搁了些时间,叔叔莫怪!” 太子言语随和,听着并没有什么架子。 曹尚闻言,心中一动,皇帝一直催工部打军器他是知道的。 太子这话让他当即就想起秦游来。 他凑上去低声说道:“殿下是不是在为军器之事操心!” 太子点头,工部能不能在皇帝的要求下按时到达标准这很难说。 曹尚笑吟吟地提到了一个人,“秦游……” 太子当即眼前一亮。 第61章 圣旨下,工部主事 六月十七。 大魏太后寿辰的第二天。 朝会上,皇帝坐在白玉台上的宝座上,面色平静的看着下方的秦方昂。 秦方昂手持笏(hu)板站在大殿中央,拱手说道:“陛下,户部已筹备十万大军三月粮草,即日就可运送凤翔府。” “既然如此,秦爱卿立即征召民夫在秋收前将粮草运往凤翔府。” 皇帝笑着点头,跟着就吩咐了一句。 自从和齐国联手出兵夏国也不过半月时间,秦方昂能在短时间内凑齐十万大军三月粮草,可见其的能力之高。 “诺!” 秦方昂面色平静地拱手答应,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皇帝这时看向工部尚书梅鸿哲,开口问道:“梅爱卿,工部的军械准备得怎么样了。” 梅鸿哲出班拱手,压力山大地开口道:“陛下,十万大军所需军械还需些时日,请陛下给工部一些时间。” 皇帝皱眉,不悦道:“大战将起,工部军械若是跟不上,将士们拿什么来杀敌?” 梅鸿哲苦笑连连,“陛下,工部也有自己的难处,请陛下谅解。” 皇帝挑眉,正想训斥,站在他下首的太子就走到他面前拱手道。 “父皇,儿臣昨日去工部看了看,工部的确有些难处,请父皇在给工部一些时间。” 梅鸿哲感激地看向太子。 皇帝给他们的时间太急,工部加班加点也在短时间内做不出五万的军械。 若是能再多给些时间就好了。 皇帝看向梅鸿哲,态度坚决的说道:“这件事不能商量,怎么做你们工部上下自己商量着决定。” 梅鸿哲只能硬着头皮拱手答应。 太子这时说道:“父皇,秦侍郎家的秦游擅工械之技,说不一定能有办法解决工部之急!” 皇帝眼眸微眯,太子这话倒给他提了个醒。 前不久秦游上郑国公家拜访的时候可是送了几把高品质的武器。 他神色微动,正想开口,就看见秦方昂出班面色凝重地说道:“陛下,秦游生性顽劣,还请陛下三思。” 秦方昂皱眉,不着痕迹的看了太子一眼。 他不懂太子为什么会在朝议上提到秦游。 按道理来说,秦游和太子并不认识! 皇帝笑道:“秦游是个好孩子,朕知道爱卿的顾虑,但雏鹰总有离巢的那天,爱卿也不可能一辈子护着他吧。” 秦方昂还想替秦游拒绝,还没等他开口,皇帝就率先说话。 “吏部那边起草一份文书,授秦游工部主事之职。” “诺!” 吏部尚书方简出班答应。 秦方昂心头一沉,秦游的性子不适合在朝堂生存。 这事他不知道是好是坏,朝议一结束他就赶忙回到家中找秦政商议。 另一边的巡检司大牢中。 秦游和福禄寿三人无聊打起了扑克。 这时牢头老刘带着几个人进来。 老刘神情冷淡的来到秦游旁边关倭人的牢房,拍着栏杆说道:“起来了起来了,你家公主来捞你们了。” 干草堆上躺着的两个倭人急忙起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瘸着腿来到门口。 “枝子殿下!” 二人欢喜地看向为首的一个女子,模样十分惨重。 就算是枝子见状也被吓得产生了阴影。 她径直朝秦游的牢房走去。 正准备打开牢门的老刘见状,叫住了她,“这位公主,请你不要在牢里随意走动。” 但枝子带来的两个倭人挡在老刘面前,把人挡了回去。 本来秦游不想理人的,但看见那个女人站在自己牢房前,也不由得皱眉。 说实在的,牢外的女人不算难看,除了有点矮外,其他硬件都不错。 枝子看见秦游,眼前一亮。 秦游比她想象中还要更俊俏些,就算是她这些天接触的那些人也要逊色几分。 “秦公子,真是抱歉,给你带来麻烦了!” 她一脸歉意地弯腰。 这一弯腰不要紧,要紧的是把不该露的露了出来。 福禄寿三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秦游也是诧异,没想到这个公主身材这么好。 他前世也是阅片无数,倒没觉得有多惊艳,神色淡然的应了一声,眼神十分干净。 枝子抬头,和秦游的眼睛对撞,也是微微惊讶。 秦游的眼睛干净得就像一汪潭水,清澈又深邃。 而隔壁的两个倭人看见自家公主殿下在对施暴者道歉,气得脸都绿了。 明明是他们被打了,现在搞得他们才是施暴者! “殿下,我们……” 二人不忿开口,就要指控秦游他们的罪行,忽然看见牢外来了一个太监,打断了他们。 太监来到秦游牢外,笑呵呵地说道:“秦公子,陛下有旨意。” 牢里的所有人惊讶的看向秦游。 秦游当拧着眉头将手中的纸牌丢在桌上,起身走过去跪下。 福禄寿三人也急忙上前跪在秦游背后。 太监打开手中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秦家有子秦游,性情贤良,机敏过人,朕喜之,特进汝为工部主事,即日到任。 钦此!” 秦游瞳孔骤缩。 自己就打个架,就打进工部了? 还是工部主事,工部的小官儿。 太监看秦游愣了神,笑呵呵地提醒道:“秦公子,还不出来领旨谢恩。” 秦游心头一沉,起身打开牢门接过太监手中的圣旨,狐疑地问道:“这位公公,陛下为什么要突然封我官职。” “这个咱家也不知,告辞。” 太监拱手离开。 秦游看着手中的圣旨沉思。 牢头老刘急匆匆的挤到秦游面前道喜:“秦公子,小的在这里恭喜您加官进爵了。” 秦游心里有太多疑问,丢了一块碎银子给老刘,转身出门。 枝子见状,急忙追了出去。 巡检司外的大街上。 枝子的马车在秦游和福禄寿身边停下。 她掀开窗帘笑道:“秦公子,我送你回秦府。” “多谢殿下,但是孤男寡女共乘一车并不太妥当。” 秦游浅笑着委婉回绝,心里并不想与倭国的人有任何瓜葛。 他拱手后带着福禄寿三人走在前面。 枝子看着秦游背影,眼中多了几分异样的神色。 她回到下榻的客栈,刚开门,就看见一个体格高大的男子开门出来。 枝子一怔。 岳鹏却眼前一亮,眼前的女人竟然和他昨晚上一直折腾到现在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双胞胎,有意思。 岳鹏嘴角微微上扬,谦逊地拱手离开。 枝子当即黑着脸进门。 第62章 初到工部,来自王廉的针对 秦府。 秦政正在后宅的池子边揪着手里的半边馒头喂鱼。 一群被喂得肥胖的锦鲤在水中抢食。 水边的树上,枝头站满了麻雀,个个要比其他地方的要大一圈。 秦政丢一块,不光水里的鱼会去抢,树上的鸟也会抢,场面十分热闹。 秦方昂穿着朝服急匆匆走来,惊起一群鸟雀。 秦政面色平静地看着水面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回来?” 秦方昂当即把朝堂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秦政的脸色微变,“你说太子在朝堂上举荐游儿?” 秦方昂颔首,忧心忡忡地说道:“爹,游儿行事乖张,他这性格入了朝堂,我怕他惹事!” 秦政皱眉,“陛下圣旨一下,这事就算是定下了。 你也不要太杞人忧天,游儿做事有分寸,不会出什么大事!” 秦方昂连连摇头,“爹你别忘了,王廉就在工部。 咱们家让他儿子和夫人被流放琼州,游儿在他手下,怕会被刻意针对。” 秦政面色不变,又开始揪着手中的馒头,声音平淡地说道:“老二也在工部,有他照顾,王廉也不敢刻意刁难。” 他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飞鸟振翅的声音。 二人扭头,就看见秦游拿着一样东西,从池塘边的小道快步走来。 秦游看见他爹秦方昂也在,惊讶道:“爹,你这个时候不在户部衙门,怎么回家来了。” 秦方昂没好气道:“还不是为了你小子,你老实交代,前天怎么又动手打外使了。” 秦游撇嘴解释,“那天我本想回家,忽然冲出两个倭人说他们公主要见我。 我不愿意,他们执意要我见他们公主,我不想见,就让福禄寿他们把人打了一顿。” 虽然听起来有理,但是打人就不对。 秦方昂瞪了秦游一眼,扭头看向秦政,皱眉说道:“爹,这倭国公主前不久送了拜帖,也不见来拜访。” “倭国国小民贱,不必理会!” 秦政淡淡地说了一句,目光落在秦游手里的圣旨上。 他指着圣旨问道:“刚得的!” 秦游点头,脸色阴沉地看向秦方昂,开口问道。 “爹,皇帝好端端的给我下什么圣旨,还让我去工部?” 秦方昂黑着脸,神情不悦地说道:“是太子在陛下面前举荐的你。” “太子!!” 秦游瞳孔骤缩,脸瞬间黑如锅底。 秦政见秦游的脸色,挑眉问道:“怎么,可有什么不妥?” 秦游面色凝重死解释道:“上次我和高姣姣被李从惊绑走,你们可知我们是被关在哪里吗?” 秦政和秦方昂心头当即一惊,心里顿时跳出一个地方来。 “对了,只有那个地方,巡检司使罗素和蒋仪才会忽略掉。”秦方昂的脸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 他们一家当时都没猜到秦游和高姣姣会关在太子在城外的别院里。 现在看来,太子举荐秦游进工部,目的不纯啊。 但是他又在心里否定,太子才13岁应该没有这么深的心机,应当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秦政想得更深一些,因为这里面牵扯的太多。 他都有理由怀疑是皇帝安排的。 毕竟现任的皇帝登基以来就一直想解决西北边上夏国。 “游儿,既然陛下都下旨了,你去工部任职便是。 但有一点要注意,不要主动揽事,遇事就问你二叔,让他在前面顶着!” 秦政脸色不变地叮嘱道,就仿佛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秦游点头,现在他也只是先熟悉一下工部,分出好坏后看一步走一步了。 傍晚些,吏部就派人上门给秦游送来官袍。 工部主事是从七品的小官,穿的是绿色袍子,官帽有着长长的幞(fu)头,倒是很像宋朝的行头。 就连三国关系也宋辽夏差不多。 不过大魏崇文尚武,并不像弱宋一样重文抑武。 次日。 秦游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正午才匆匆穿上官袍前往工部衙门。 工部右侍郎王廉正处理一些琐事,听见下属告知秦游来了便锁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秦家搞得他妻离子散,这个仇让他耿耿于怀。 王廉的脑海中一瞬之间闪过多个念头,脸色平静地吩咐了一句,“现在才来,一点也不懂规矩,带他去他的值房。” 不多时,下属回来说道:“大人,秦主事被秦郎中带走了。” 王廉平淡的颔首,一副古波不惊的模样。 秦游会被秦方行带在身边,一点也不意外。 他眼睛不离手上的文书,语气平和的问道:“他们去哪里了?” “回大人,秦郎中带走秦主事去工部司了。” “工部司??” 王廉皱眉,工部司是工部下辖四司之一,也叫工部分司,掌管国家各种土木工程的计划与施工。 昨日在朝议上,皇帝明显主张的是让秦游打造军械,可不是让他去工部司。 他抬头看向这个下属,吩咐道:“叫秦郎中带秦游去军器所,让秦游务必在三天内想办法提高军械制作的效率。” 下属应声离开。 刚到工部分时门前的秦方行和秦游听见这话,二人的心当即一沉。 军器所是负责负责招工聚材,制造兵甲器械的地方。 那个地方现在也是工部压力最大的地方,王廉竟然让秦游在三天之内想办法提高军械制作的效率,这摆明就是在针对秦游。 秦方行沉声道:“这事你不用操心,你刚来工部,许多事你还不熟悉,出了事也怪罪不到你的头上。” 秦游点头,被王廉这一手恶心到了。 旋即二人便去了军器所。 军器所的环境让秦游大为震惊。 工匠在露天下工作,也没个遮蔽的地方,就这样顶在烈日下曝晒。 除此之外,工匠所住的地方和棚户区没有区别,空间不仅逼仄,还能看见半大孩子在狭小的过道上撒尿。 整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味道。 “这……” 秦游万万没有想到想到军器所是在这样一个环境内。 看着那一个个麻木的工匠,秦游心头一沉。 “二叔……”他扭头看向秦方昂。 秦方行抬手打断秦游,低声提醒道:“在外人面前称职务。” 秦游拱手,抬头正好撞见两个穿戴整齐的中年人朝二人走来。 第63章 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秦郎中,您怎么有空来军器所这了?” 迎面而来的两个中年人一个体型偏胖的人笑吟吟的拱手问道。 秦方行当即为秦游介绍这二人。 “秦游,这是军器所的提点官鲁敬和监造官许济尘。” 秦游看着这这一胖一矮两个中年人,恭恭敬敬地拱手,“秦游见过两位叔叔!”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急忙还礼。 秦游不管是在身份上还是在官职上都在他们之上。 他们不敢怠慢。 “秦主事客气,我二人皆是你的下属,您不必如此客气。” 秦游微微一笑,“我初来乍到,您二位的工部老人,往后我还得仰仗二位叔叔。” 鲁敬和许济尘登时对秦游刮目相看。 就算秦游对二人语气重些,他们都不会有什么想法。 毕竟秦游身份摆在那里,他们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但秦游对他们十分客气,一点也不像坊间传的那样嚣张纨绔。 二人对秦游的第一印象十分得好。 秦方行暗暗点头,不得不说,秦游待人接物这方面还是有一手的。 他拍着秦游的肩膀,对鲁敬和许济尘笑道:“秦主事初来乍到,就麻烦你们带他在军器所逛逛。 他做得有什么不对的,你们不必客气,直接告诉我。”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拱手答应。 秦方行接着对秦游说道:“既然来到工部,就好好做你本职的事。 我就先回值房,有事找我就行。” 秦游点头,深知自己避不掉一些事,那就主动点。 “明天来早一点,别像今天一样大中午才过来!” 秦方行走前还不忘嘱咐一句。 秦游笑了笑,心里十分温暖。 他二叔本就生性沉稳,像这样碎碎念的次数不多。 在秦家,他父亲这代兄弟十分和睦,并不像一些大家族那样勾心斗角。 这样一个大家庭才有家的感觉。 他和鲁敬和许济尘三人拱手目送秦方行离开。 随后秦游看向鲁敬和许济尘,恭敬地拱手问道:“鲁提点,许监造,就麻烦二位带我到处逛逛。” 鲁敬看着虽胖,但是个热心肠,许济尘看着要严肃些。 “主事客气,请随我们过来。” 鲁敬笑吟吟的点头,随即和许济尘在前面带路。 三人大致转了一圈。 从鲁敬和许济尘二人口中,秦游得知了军器所的大致情况。 此时,三人走在工匠之间,耳边都是工匠捶打武器的声音。 许济尘满头大汗,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要对夏国用兵,催促工部要在三个月内打造出十万大军所用军械。 自命令下达一来,咱们军械所就三班倒,加班加点打造。但速度并不如意,秋收前要想拿出十万大军所用的军械难如登天。” 秦游一边听着,一边抓起一个工匠打好的刀胚试了试品质。 品质中规中矩,和他送给岳衡一家的没法比。 鲁敬也是颓废地说道:“大军出征前能拿出一半都还算不错了。” 秦游没有发言,在他看来,要想在三个月时间打造出十万大军所用军械,几乎不可能完成。 因为军械中长刀的配备就足足有十万把,还有大斧,床弩这等重武器。 这些都还不算完,还要制作大量衣甲。 大魏普通士兵所披的衣甲,工序依旧复杂。 这其中的每一项做起来都不容易,更何况是加在一起。 除非简化制作流程,要不然绝对不可能完成。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看见秦游陷入沉思,心想皇帝为什么要派这样一个黄毛小子来。 他们这些人都解决不了的一个黄毛小子就能解决? 二人不信。 秦游放下手中的刀胚,跟在鲁敬和许济尘背后,给足了两人面子。 而且他也不摆谱,不多说一句话,一副认真听教的模样。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对秦游这个年轻上官十分满意,但就是不信秦游能解决工部现在的困境。 只当工部是秦游的一个跳板。 所以二人对秦游也是十分客气。 傍晚下衙。 秦游心事重重的回到了秦府。 秦政表面上虽然不在意秦游入朝堂,但还是十分关心秦游今天的状况。 一家子在晚饭的时候就围在桌前询问起来。 秦政率先开口问道:“游儿,今天去工部可有遇见什么困难?” 秦游此时已经换下那又丑又绿的官袍,穿上了自己平时穿的短衣。 他听见这话,摇头挤着眉头一脸苦相地道:“除了早上起不来,其他都没啥?” 众人大笑,唯独秦方昂板着一张脸。 他轻哼道:“你还有脸说,第一天上衙中午才去。” 秦游的大哥秦永笑着打趣道:“游弟疲懒,这下可得改改,不然哪天被你钟哥发现,少说也得参你一本。” “……” 秦游无语地看向秦钟。 秦钟是他三叔秦方载大儿子,为人正直执拗,在谏院做言官。 秦钟板着脸严肃地说道:“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众人纷纷看向秦钟。 秦钟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下不为例。” 秦游苦笑,秦钟就是这样,说句话要好半天,真是急死人了。 随后秦政用手指扣着桌面,所有人都视线都落在老爷子身上。 秦政看向秦游说道:“你一个微末小官,迟到就迟到吧,咱们家也不缺你一个当官的。 在位置上碰见困难就说,我们给你出主意。” 这时秦方行皱着眉头插话道:“爹,今天王廉让游儿三天内想出一个办法解决工部现在的困境。” 这话一出口,除了秦政和秦游外的其他人都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在欺负人吗!”秦永怒道,“他们工部上下都想不出来,要让游弟去想。” 秦政看秦游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问,“你小子是不是有主意了,一点也不慌,什么也不说,要不是你二叔开口,我还不知道。” 秦游点头,“的确有主意了。” 其余人诧异。 秦方昂黑着脸说道:“你可不要乱来,工部可不像你平时在外边。 在外边你可以胡来,但工部不行。” 秦方行也跟着附和道:“对,你可不要由着性子来。” 大家都在劝秦游不要胡来,唯独秦方载在为秦游说话。 “我看你们都在杞人忧天,我大侄子聪明绝顶,能有啥他不会的。” 秦永幽怨的看着秦方载,自己才是他的大侄子吧! 秦游心想三叔可没你这么咒人,他这前世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好事换来的脸可不能被秃头毁了。 他急忙解释道:“我的确有想法,但还需要完善一下,到时候肯定会让大家帮忙看看,提提意见。” 众人这才放心。 第64章 卧槽?起猛了,秦游这小子居然当官了! 翌日。 秦游被阿福他们叫了起来。 他一看窗外,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一点天亮的迹象都没有。 “我去,你们疯了,这个点叫我!” 阿福他们打着哈欠苦笑道:“公子,我们也不想,是大爷叫我们来叫你起床的。” 秦游此时也睁不开眼来,只因昨晚上在秦韵那里待到了子时。 除了西行记最新的内容外,还有关于提高工部效率的管理条例都是由秦韵代笔。 他一头栽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在睡会儿!” 福禄寿三人也是困得不行,靠在床边都睡了起来。 这一睡又睡到了中午。 秦游睁眼时,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 “卧槽!又睡过头了。” 他的声音就像惊雷一样把福禄寿三人炸醒。 三人也慌了起来。 “糟了糟了,已经中午了,这下大爷要是知道,我们就完蛋了。” 秦游干嘛起床,催促道:“别说这个了,快为我更衣梳头!” 福禄寿三人立刻分工协作。 阿福为秦游去翻衣服出来,阿禄去打水,阿寿为秦游梳头。 忙了十几分钟,秦游才带着三人风风火火出门。 正好被在府里遛弯的秦政看见。 “这小子!” 秦政没好气的嘟囔一句,并未生气。 秦游要是会改,那就不是秦游了。 所以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才会那样说话。 有时候,有小毛病才能在官场生存下去。 这是他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 秦游风风火火出了门,福禄寿三人架着马车送他去工部。 在街上闲逛的岳鹏看见秦游的车驾,诧异地说道:“秦游这小子急匆匆的是要上哪里去?” 他身边的金钟看着秦游的车架背影,皱眉说道:“应该是去他家的印书坊吧,听说那里出了新的话本,买的人不少。” 岳鹏嗤笑道:“那小子那点文学水平能写出什么话本来,谁买谁就是冤大头!” 不多时,岳鹏在印书坊捧着一本新出的话本啧啧说道:“有意思,这话本还挺好看的。” “……” 金钟金鼎二人头顶当即冒出一团黑线。 这时岳鹏这才想起自己没看见秦游,便问着游掌柜。 “老游,你家公子没来你这儿?” 游掌柜在忙着记账,闻言抬头笑道:“我家公子现在应该在工部!” “工部??” 岳鹏挤着眉头,心想秦游那小子没事去工部干什么。 不过,他也没多想,拿着话本说道:“话本记秦游账上!” 游掌柜下笔的手一顿,嘴角抽搐的看着岳鹏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大门。 他掏出一个小本子,记上:岳鹏赊账三两。 …… 工部。 王廉再次听见秦游这个时候才来当值,心想秦游都是职事官了,怎么还这么随心所欲。 不过他这次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埋头处理事情。 因为工部琐事盛多,他也没这么多时间去关注秦游。 倒是秦方行在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又来晚后,不由得苦笑。 秦游来工部打个卡,在值房的桌子上又睡着了。 工部一共两个主事,另一个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看见秦游这般模样,也是连连摇头。 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 王廉处理一些事后,听见衙门内都在说秦游在当值时睡觉的话后心里冷笑连连。 他给了秦游三日期限,这已经是第一天。 他倒要看看三天一过,秦游拿什么来向他交代。 晚些时候。 秦游在他家附近碰见了街溜子岳鹏。 岳鹏拦下秦游的马车。 秦游掀开帘子无语道:“你小子一天天是有多闲,天天来祸害我家周边的邻居。” “什么话!?” 岳鹏正想反驳,忽然看见秦游穿着官袍,震惊地爆着粗口。 “卧槽,起猛了,你小子居然穿上了官袍!” 秦游轻笑道:“你以为小爷像你一样一天天不务正业。” “奶奶滴!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还给小爷嘚瑟上了。” 岳鹏白了秦游一眼,嗤笑一声。 “我还以为中午是谁的车驾急匆匆的在大街上跑,感情是你小子起晚了才跑去工部的吧!” 秦游咬牙道:“没工夫和你瞎扯,把路让开,小爷要回家了。” 岳鹏急忙张开双臂拦住秦游,接着走到秦游车旁低声说道:“小爷前天在秦淮河碰到个极品,带你去玩玩!” “小爷是正人君子,不去。” “你特娘的给小爷装!小爷还不了解你。” “你别装了,那个可是一个公主。” 秦游皱眉,“什么公主会上秦淮河去?” “倭国公主,还是双胞胎,贼带劲。” 岳鹏一脸猥琐的搓着手掌。 秦游当即脸色严肃地警告道:“我劝你最好离倭人远点,他们来中原的目的并不单纯。” 岳鹏却不相信,不耐烦的摇着手说道:“我看你小子就是嫉妒我,你就睁大眼睛看着我拿下她们这对双胞胎吧!” 说完,便斗志昂扬的甩开折扇带着金钟金鼎离开。 秦游开口叫了几声也没把人叫了回来。 岳鹏这小子就是听不进好赖话,早晚会在上面吃大亏。 “回府!” 秦游皱眉说了一句,放下了帘子。 阿福边甩动马鞭边问道:“公子,你为啥就这么讨厌倭国!” 秦游正色道:“倭人乃小人之国,常犯我大魏江南海疆,若是有朝一日我能领兵,必会带一支精兵亡其国绝其苗裔。 此国之人,就不该存在世上,当挫骨扬灰。” 福禄寿三人面面相觑,还是不理解秦游为什么会对倭国这个弹丸小国有这么大的恶意。 在他们眼中,倭国也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且江南海疆倭寇自前朝就有,根本就达不到要其亡国灭种这个地步。 …… 翌日。 秦游在晚上将自己的主意完善并拿给秦政等人观看。 不出意外,得到了他们的一致肯定。 第二天。 秦游起了个大早,带着把自己的想法都写在纸上的解决方法来到工部。 刚到值房就感觉肚子不适,随即把一摞纸放在桌上,急匆匆的就外出了。 同为工部主事的邓齐均来时看见秦游桌面上的东西,随意瞥了一眼后,心里大为震惊,拿起就急急忙忙往王廉的值房赶。 第65章 邓齐均抢功 王廉一张张的看着工部主事邓齐均拿来的东西,神情专注。 他有些诧异地抬头看着这个已经将近六十岁高龄的工部主事。 “邓主事,这字娟气灵秀,不像是你写的字。” 邓齐均笑着拱手道:“下官晚上眼力不太好,这是下官的孙女代笔写的。” “不错不错,此法要是能成,你就是工部的大功臣。” 王廉和煦地笑道,并没有拆穿邓齐均的谎言。 他虽来工部不久,但也知道邓齐均志大才疏,能力不足,这才在工部主事上待了十几年。 眼下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就摆在眼前,没有谁能够拒绝这个诱惑。 就连他都有些心动。 邓齐均大喜,高兴得整个身躯都在抖动。 他在昭靖五年就入朝为官,历经昭靖和正载两朝。 和他一起入朝的一个个都往更高处走,就唯独他还是一个七品小官。 眼看政治生涯就要到头,没想到临退休的时候还能碰到这种好事。 他现在心里只有升官的念头,全然把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据为己有。 王廉见邓齐均这个模样,暗暗摇头。 他起身说道:“这份文书你随我拿去给梅尚书过眼,若可行,就由你着手布置。” “下官明白。” 邓齐均面色通红地拱手。 随即二人就来到梅鸿哲的值房。 但不巧的是梅鸿哲还在皇帝那里。 二人正想回去的时候,却听见外间有人在喊。 “太子殿下来了。” 二人心头一惊,急急忙忙前往门口迎接。 工部上下在门面迎接太子车驾。 秦方行在人群中找寻秦游的身影,并未发现。 他正焦急万分的时候,看见背后队伍最后面神色匆匆的秦游,当即松了一口气。 皇太子出行代表的是储君,可不能轻视怠慢,要不然容易被人穿小鞋。 秦游这时站在最后面,心想太子闲着没事来工部做什么。 这时,太子从马车上下来,以王廉和左弛为首的工部侍郎带着工部衙门属官上前拱手迎接。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 太子摆手,略带稚气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诸位免礼。” 王廉笑道:“太子殿下来得正是时候,工部邓主事结合军器所目前情况,提出了一些能提高效率的建设性建议,请太子过目。” 他说着,双手将厚厚的一摞纸递到太子面前。 左弛背后的秦方行瞳孔骤缩。 王廉手中拿的不是秦游忙活了几个晚上的成果吗? 现在怎么成了邓齐均的了? 他回头看向秦游。 秦游此时也是眉头紧蹙。 他来时肚子不舒服就去了趟茅厕。 蹲了一会儿就听见太子来了,这才急急忙忙过来,却发现自己的东西变成了别人的。 这要搁谁身上谁都会生气,但秦游却不着急,静静看着王廉和邓齐均二人表演。 太子一张张仔细看后,大为惊讶。 他看着工部众人问道:“谁是邓主事?” 邓齐均当即欣喜地站了出来,恭敬地拱手道:“殿下,臣在。” 太子一看是个垂垂老矣的老者,顿时就觉得这个人十分可靠。 “这法子孤看可行,你即日就着手去做!! 功成之后,孤在陛下面前为你请功。” 别看太子才13岁,但画大饼的功夫不赖。 邓齐均闻言,当即兴奋地跪在地上高呼,“臣一定不负殿下所望。” 太子点头,将手中的一摞纸又递了回去。 邓齐均接下后缓缓起身,当了十几年工部主事,终于让他等到了一个得以升迁的机会。 所以,他格外地珍惜,畅想自己搞个工部尚书致仕,那就死而无憾了。 随后众人将太子迎进工部。 在院子里太子就看着工部众人问道:“工部主事秦游呢?” 人群中当即就有人回复了一句。 “估计还在家中没来。” 开口之人旁边的秦游一头黑线。 “大哥!我人就在你旁边。” 那人惊了一跳,诧异道:“秦主事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往日都是快到下午才来。” 秦游脸上闪过一道戾色,这人要搁工部外面,他高低得把人打到冒烟。 周围的人看着秦游哈哈大笑。 太子走到秦游面前,一脸关心地问道:“秦游,说起来你以前也是孤的伴读之一,现在在工部呆得可还习惯。” 没错。 秦游以前被皇帝选进宫陪太子读书。 但他在课上不是睡觉就是旷课,最终被踢了出来。 总的来说,秦游和太子认识,但不熟。 秦游撇嘴道:“除了早上起不来,其他还行,同僚们说话又好听,我很喜欢这里。” 太子呵呵一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秦游耸肩摊手,“没有办法,我爷的爵位注定是传到我爹和我大哥身上,我没办法,就只能当一个纨绔子弟混混日子咯。”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他从小到大都不太喜欢秦游,觉得秦游作为一个男人,一点志向都没有。 一旁的秦方行听见秦游说的这些话,紧张得脚拇指都可以抠出三室两厅出来。 好在太子没追究秦游的无礼,要不然得挨一顿板子。 太子没在理秦游,回头叫上邓齐均就上了军器所。 秦方行将秦游带到了自己的值房,把房内的其他人赶走并关上了门窗。 “老四,你的东西怎么会在邓齐均手里?” 秦方行皱着眉头地声问道。 秦游笑道:“我肚子不舒服就放在我桌上,应该是被他拿走了?” “你啊你,还笑得出来!!”秦方行没好气道:“今天这算给你一个教训,往后可以记得,越重要的东西越不能轻易示人,因为你不知道你身边的是朋友还是敌人。” “我知道了!” 秦游一脸正色的拱手答应。 秦方行旋即摆手,又改口问道:“先前你为什么不说那东西是你的?” 秦游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他们要这个功劳那就给他们,就看他们有没有本事接住。” 他的诸多想法中,高炉炼铁就足以难倒不少人。 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倒想看看王廉和邓齐均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秦方行看见秦游云淡风轻的模样,也松了一口气,“你小子稳重点,别折腾了。” 秦游点头答应,神色平淡地说道:“没事的话,我就回去睡觉去了。” “……” 秦方行一头黑线。 别人是来工作,秦游倒好。 是换个地方睡觉来了。 他摆手,无语至极。 第66章 邓齐均炼钢 军器所。 太子来了一会儿就走了,将邓齐均留在了这里。 提点官鲁敬和监造官许济尘二人躬身听讯。 许济尘皱眉问道:“邓主事,什么是高炉。” 邓齐均早上拿到秦游的手稿,就看了个大概,并没有细看。 此时被人这样问到,一时间也是哑口无言。 但他为人好面子,被这样问着觉得很没面子。 他黑着脸色轻哼道:“自然是炼钢的高炉!”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闻言心头一沉,他们自然知道高炉是什么。 大魏目前炼铁就是使用的高炉。 但是炼钢的高炉,这要如何做? 邓齐均这十几年来都在钻营如何升官,对工部的一些事情也不太了解。 他也想在军器所这个热气熏天的地方多待。 “你们今日把炼钢的高炉建起来,明天本官过来检查。” 邓齐均威严地丢下一句,掩着口鼻急匆匆的离开。 军器所这个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 等确定人走远后,鲁敬就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就他娘的一张嘴会说!” 许济尘拽了拽鲁敬的手臂,叹息道:“算了,还是按他说的去办!” 鲁敬扭头问道:“你会建炼钢的高炉?” 许济尘摇头,“我不会,但是可以用炼铁的高炉糊弄他们,反正他们又不送铁和钢有什么区别。” 鲁敬愣了愣,笑道:“也对,他们每天日理万机,哪里管得了我们怎么做!” 旋即二人便找人搭建炼铁的高炉。 正好被前来的秦游看见。 “两位叔叔这是?” 秦游疑问的问道,心想工部也会做炼钢的高炉? 但下面鲁敬的话打消了他的顾虑。 “邓主事让我们做个炼钢的高炉,可我们哪会? 就准备弄个炼铁的炉子糊弄他们。” 一旁的许济尘狠狠瞪了鲁敬一眼。 这啥话都往外说,一点也管不住嘴。 秦游见状,笑呵呵地说道:“放心,我什么都没听见。” 许济尘笑了笑,并未多说。 鲁敬这时问道:“秦主事,王侍郎不是给您三天想办法吗,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您有法子了吗?” 秦游摇头,“就算有我也不会说出来,王廉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鲁敬愣了愣,这才记起秦游的身份。 许济尘平淡地问道:“秦主事今天怎么来军器所了。” 秦游笑道:“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没有。” 其实他是来看看邓齐均能搞出什么来。 但结果和他想的一样。 邓齐均完全就是什么也不会,只会照本宣科。 鲁敬和许济尘面面相觑,心想秦游一个纨绔子弟,能帮什么忙,不帮倒忙就算好的了。 二人连连摇头,表示并不需要。 秦游也没多说,又在军器所里逛到了傍晚。 回到秦府。 秦家人从秦方行口中得到了今天早上工部的事。 一家子脸上都露出相同的寒意。 秦政书房内。 秦方昂面色凝重地对秦游碎碎念,“你日后做事还是像这么毛毛躁躁的,怎么被人家陷害都不知道。 这次算给你一个教训,往后可不能这样了。” 秦游知道他爹是为他好,笑着说道:“爹你放心,我秦游从不吃亏,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秦政闻言,当即就乐了,“你小子又在憋什么坏?” 秦方昂拍着扶手黑着脸说道:“你在工部可不能给老子胡作非为,不然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他是真的怕秦游把这外面动不动就打人的坏脾气带到工部。 “行了,我人还在这里,我看你怎么收拾?” 秦政瞪了秦方昂一眼,接着面色郑重地看着秦游开口。 “游儿,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要时时刻刻保持清醒,可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 秦游拱手:“孙儿省得。” 次日。 太子来军器所检验成果。 秦游也跟着过来看看邓齐均的表演。 邓齐均指着那个新搭的高炉在太子面前侃侃而谈。 “殿下,这就是炼钢的高炉。 由它出产的不是普通的铁,而是强度高于铁的钢。 出产的钢不需要工匠反复捶打,只要用泥范法浇铸就能日产数千件武器。” 太子闻言大喜过望,加急催促道:“快快试给孤看看。” 邓齐均领命,俨然成了现场最为瞩目的人。 “鲁敬、许济尘,你们二人立即演示一遍。”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心头一沉。 “太子殿下,邓主事,此高炉昨日新建,还未干透,此时开炉,恐会炸炉!” 许济尘急忙拱手说道,想要拖延一些时间。 但邓齐均却等不及,板着脸说道:“无妨,就先演示一遍,并不长时间使用。” 工部其他人纷纷皱眉,这邓齐均是疯了吗? 左弛黑着脸怒斥道:“你没听见许监造都说会有炸炉的危险,你还要强行用。 太子殿下就在这里,就不怕出事危及到太子殿下。” 邓齐均当即吓得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恕罪,是臣考虑不周!” 太子摆手,皱眉说道:“既然如此,孤就离远些,你且在这里盯着,好了叫孤。”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子这是生气了。 而太子这话也让地上的邓齐均如坠冰窖。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弄巧成拙,反而恶了太子。 现在太子已经发话,他也没了退路,只能黑着脸吩咐道:“你二人立刻按照太子吩咐的做,不能有误。”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拱手,硬着头皮叫来几个工匠开始炼铁。 随着时间的推移。 高炉前的众人都大汗淋漓,邓齐均也不例外。 他也想离开,但太子让他在这,他哪里也不能去。 好在等铁水流出来,被工匠接着浇铸到事先准备好的泥范里面。 这期间都没有炸炉的迹象,邓齐均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面面相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邓主事,一共浇铸了十个,等温度降下来了就可以了。” 鲁敬忧心忡忡地拱手说道。 邓齐均大喜过望,擦着头上的汗说道:“把炉子灭了,本官去请太子殿下过来。” 话刚说完,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离开。 第67章 打赌,邓齐均挨板子 邓齐均迫不及待的地请太子来检验他的成果。 不出意外的话,太子必然会当众赏赐他一番,就连整个工部上下都会承他情。 “太子殿下,这就是高炉中的钢水浇铸的钢刀毛坯。” 邓齐均面色红润地在众人面前介绍桌面上的从泥范中脱模的刀坯。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面面相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太子闻言,示意身边的护卫说道:“你去试试?” 那护卫抽出手中的长刀,猛地朝其中一把刀坯砍去。 刀坯当即在所有人错愕的神色中断成了两节。 太子的脸当即暗沉下来。 邓齐均亦是双眼一黑,感觉天都要塌了。 太子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所说强度对标百锻铁的钢坯。” 邓齐均双腿一软,急忙跪地高呼,“殿下息怒,定是高炉新建,内部还未完全干透导致,请容臣再试一次。” 太子面色稍霁,冷哼道:“孤就让你再试一次。” 邓齐均磕头起身,脸色严厉地叫鲁敬和许济尘开炉。 鲁敬和许济尘无奈,也不敢在太子面前道出实情,只能默默听邓齐均的安排。 一旁看戏地秦游冷笑连连。 他在文中所提的高炉和工部现在用的高炉不一样。 他们现在这个高炉,不论怎么炼铁,出来的铁完全都达不到钢的强度。 秦方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秦游身边。 叔侄二人对视,都笑了笑。 秦游从兜里取出一把西瓜籽递到秦方行面前。 叔侄二人就这样在外围嗑起了瓜子。 西瓜籽是前朝从西域传到中原,瓜籽硕大,瓜瓤寡淡。 前朝就有人将瓜籽炒制食用。 不过秦游手中这一把是他独家秘制的五香瓜子,滋味更香,是他的零嘴。 邓齐均又跟着鲁敬他们忙活了一阵子,又浇铸了三块泥范。 脱模后给太子的护卫一试。 这次还是像前一次一样,浇铸的刀坯根本就是生铁,还远远达不到钢的程度。 邓齐均彻底慌了神,一张老脸是冷汗直冒。 “怎么会这样,步骤都对,是哪里出错了。” 邓齐均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看向太子,不甘心地说道:“殿下,请在给臣一次机会。” 太子大怒,“够了,你真当孤是三岁孩童一样好糊弄。 来人,带下去打二十大板。” 邓齐均当即吓得瘫倒在地上,急忙求饶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臣自认没有问题,都是他们没有严格按照臣的要求来。” 鲁敬和许济尘以及一众工匠当即就愤怒起来。 太子怒道:“来人,也将他们都带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秦游闻言,将放进嘴中的瓜子扔掉,急忙喊道。 “慢!” 听到声音十分突兀,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太子回头看向秦游,不悦道:“秦游,你想说什么?” 秦游面色凝重的拱手道:“回殿下,此事不关鲁敬他们的事,这一切都是邓齐均在欺骗殿下。” 邓齐均闻声,怒斥道:“黄口小儿你在胡说什么?” 秦方行皱眉,走到太子身边拱手道:“太子殿下,昨日王侍郎给你看的是秦主事所写。 邓主事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想来讨好殿下罢了。” 王廉看了秦方行一眼,也来到太子面前拱手解释道:“殿下,这事臣并不知晓其中原由。 东西是邓主事给臣看的,臣自以为是邓主事所写。” 他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 邓齐均急忙辩解,“殿下,东西是臣所写,并未欺骗殿下,只是方法不行而已。” “胡说八道!” 秦游黑着脸驳斥一句。 他的方法结合现代工艺和制度。 对于大魏来说十分超前,怎么会不行。 邓齐均阴沉着脸嗤笑道:“秦主事既然认为我胡说八道,那你来做!” 他就是想把秦游也拉下水。 反正就是不信秦游能够办到。 他按照上面所写的方法步骤都弄不好。 一个黄毛小子就可以? 秦游嘴角微微上扬的看着邓齐均,“我可以答应,但是你拿什么来和我赌?” 所有人一愣。 太子当即黑脸,怒道:“这里不是赌坊,秦主事还请自重些。” 秦游撇撇嘴,谁能想到一个十三岁的毛孩子能有这么大的脾气。 他拱手说道:“既然如此,还请殿下免了我的职!” 太子气得七窍生烟,是他举荐秦游来工部任职。 秦游现在让他把其免职,不就是让他在皇帝面前丢脸吗? “不可,孤不同意!” 太子不悦地摆手,这事他是不可能答应的。 所以,他只能选择同意,“你要和他赌什么?” 秦游看着邓齐均冷笑道:“那就要看邓主事能和我赌什么?” 所有人都视线接着落在邓齐均身上。 邓齐均冷笑道:“你要是能办到,我立马滚出工部。” “可以!” 秦游点头,也没为难邓齐均。 毕竟,一个老头身上也没有他需要的什么东西。 接着他对太子拱手道:“殿下,请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我若是做不到,也滚出工部。” 太子将信将疑的颔首同意,随即离开。 秦方行跟其他人送走太子,又折了回来叮嘱道:“你身上的有些坏毛病得改改。” 秦游咧嘴笑道:“习惯了!” “你…”秦方行一头黑线,问道:“都坑谁了?” “全汴梁的王公子弟都坑过!” “……” 秦方行一头黑线地离开,他还是小瞧了他这个侄子。 …… 邓齐均这顿板子却没有躲掉,被带到军器所门外打得嗷嗷直叫。 鲁敬和许济尘等人听着邓齐均的叫喊声,心中十分舒坦地来到秦游面前。 一群人十分感激地拱手道:“多谢秦主事出手相救。” 他们之中许济尘忧心忡忡地说道:“秦主事不该掺和的。” 秦游摆手,正色道:“你们本就无辜,白白挨顿板子多不划算。” 一群人面面相觑,都记住秦游这份情。 鲁敬郑重地拱手说道:“秦主事有什么事尽情吩咐,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去办。”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 秦游咧嘴一笑 “秦主事,你想干什么?” 鲁敬和许济尘见状,不免有些心慌起来。 第68章 刘宽入军器所 秦游看两个中年人一脸慌张的模样,噗嗤一笑。 “看你们紧张那样,我又不会胡来。”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脸上挤出一抹尬笑。 对秦游的话是完全不信。 “秦主事,现在咱们要怎么做?” 许济尘面色凝重的问道。 秦游刚和太子要了半个月时间,时间十分仓促,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有些事先不急,麻烦二位叔叔给我挑一百位技艺精湛的铁匠。” 鲁敬和许济尘面面相觑。 鲁敬追问道:“要这么多人做什么?” “这个明天告诉你们,就先麻烦你们今天先给我把人找齐。”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心中疑惑,还是拱手答应。 另一边。 军器所发生的事也传到了皇帝耳边。 皇帝正把玩着一把寒光凌厉的长刀。 若是秦游在场,必然能够发现这刀是他前不久锻造送给岳衡父子的。 张让站在皇帝旁边把军器所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就连皇帝也忍不住吐槽道:“秦游这小子,怎么连在外间的习惯都带到官场上来了。” 张让哭笑不得的说道:“秦游聪慧,依老奴看他就不想当官。” 皇帝皱眉,这年头还有不想要权利的人? 一个小小的工部主事邓齐均都敢冒欺君之罪,为的就是立功升迁。 秦游正年轻,会不想要权利? 权利! 就连那些吃斋念佛的僧人都抵挡不住诱惑。 没有欲望,那不成圣人了。 他不信秦游就没有欲望。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来。 “禀报陛下,户部尚书快不行了。” “嗯?” 皇帝的脸色微变,即刻下令道:“速速让太医院的张七夜前去诊治。” 傍晚,户部尚书卢焕不行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汴梁官场。 秦政第一时间从钟九的话中得知此事后,无力地躺在院子的躺椅上,目光呆滞的看着灰暗的天空。 一颗明星从天际划过,消失在他眼中。 他神色落寞。 户部尚书卢焕和他是同科进士,仅仅比他大三岁。 他当首辅时,卢焕就是他的左膀右臂。 二人私交甚好,但自从他致仕后二人就很少联系。 “老钟,老大回来,让他去一趟卢家。” 边上的钟九答应。 不多时,秦方昂等人陆续回来。 秦游也从他们口中知道了户部尚书不行了这事。 这事虽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但对他爹有影响。 不出意外,他爹将接卢焕的班。 次日。 秦游带着刘宽去军器所的途中,恰好路过卢家。 此时卢家已经支起了灵堂,全家一片缟素。 看见这个模样,他不由自主的担忧起秦政来。 “公子今天咋了,看着兴致不高可是有烦心事?” 同秦游在一辆马车内的刘宽问道。 秦游摇头,并没有解释,而是说道:“今天去军器所,你先带里面的工匠把炼钢高炉建出来。” 见秦游不说,刘宽也没多问,默默地跟着来军器所。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看见刘宽,问道:“秦主事,这位大爷是?” “……” 刘宽嘴角抽搐。 他奶奶滴,自己就长得那么老吗? 你大爷的。 秦游噗嗤一笑,解释道:“那啥,他是我朋友,今年才三十岁。” “啊!!”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大惊。 眼前这个大爷年纪竟然比他们还小。 只是这相貌看起来和他们爹一样。 二人尴尬一笑。 刘宽都要郁闷死了。 自己真有这么老吗? 一个个都搁那笑。 笑个毛啊!! 秦游亲昵地拍着刘宽地肩膀对鲁敬二人说道:“鲁提点许监造,我和刘宽相识十年的,今日就由他来教军器所的其他工匠建造高炉。” 鲁敬二人惊讶。 万万没有想到秦游和刘宽已经认识十年了。 十年前,秦公子还是一个八岁孩子吧! 啧…… 二人咋舌。 但二人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个疑虑。 刘宽真的行吗? 许济尘皱着眉头说道:“主事还想建高炉?我们昨天不是试过了,根本不行,他行吗?” 他就不信刘宽可以。 工部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工匠聚集地,他们都解决不了,刘宽就行? 秦游知道许济尘的意思,他面色平静地解释道:“不久前,我就让他在我家院子里建了一座炼钢的高炉,的确可以。 昨天之所以失败,是邓齐均乱来,你们跟着糊弄,所以才没成功。” 鲁敬二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没想到秦游看出他们是在糊弄邓齐均。 “既然可以,那我等就听主事调遣。” 二人随即拱手表态。 秦游点头,当即让他们把昨天找好的工匠叫来。 今天,他就要建十座炼铁高炉出来。 一百位神情麻木的工匠站在秦游面前。 他们和刘宽形成一个鲜明对比。 这一点让鲁敬和许济尘二人侧目。 在刘宽身上,他们看见的不仅仅是活力,还有那从容不迫的魄力。 这时,秦游将自己事先画好的图纸交给刘宽,并吩咐道:“让他们严格按照图纸上尺寸来建,不要有失误。” 刘宽镇定地点头,鲁敬和许济尘好奇的围了上来看着秦游手中的图纸,当即惊为天人。 许济尘更是激动得惊呼道:“秦主事,这是何人所画,可否引荐下官求见。” 他在军器所任监造五六年了,还从未见过如此近乎完美的图纸。 若是能将画图之人拉到军器所,将会是军器所的一大助力。 “呃,我就在你眼前,就没必要引荐了吧!” 这下轮到鲁敬和许济尘惊讶了。 许济尘目瞪口呆地指着图纸问道:“这是主事画的?” 秦游白了他们一眼。 画图和建模可是他上辈子的吃饭本事,经过几十年沉淀,早就达到了顶级水平。 他的不回答反而让许济尘更加确信。 现在的许济尘收起了心里的轻视。 秦游能在这个年纪做出如此精美的图纸,已然和传闻中的纨绔子弟很不相符。 只是秦游这样的身份醉心工匠之事,有些那啥…… 随后秦游就吩咐几人做事。 而此时此刻的秦方昂已经在朝会上正式被任命为户部尚书,正式接替卢焕的班。 同一时间的江南大雨倾盆。 一场祸事在悄然酝酿,矛头直指范自珍这个内阁次辅。 第69章 江宁之乱,范自珍身死 江宁。 江南东路首府,是大魏东南地方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六月廿十夜。 江宁大雨倾盆。 范自珍下榻的地方暴力闯进来许多被大雨淋湿的人。 他们大多神色冰冷,手持棍棒锄头见人就打。 范自珍在嘈杂混乱的声音中惊醒。 一伙暴民忽然冲进他的房里将他拖到外面暴打。 范自珍千算万算没想到江宁的百姓竟然敢藐视王法对他动手。 到死他也没想到自己堂堂内阁次辅,未来前途无量的自己竟然会被暴民活活打死。 范自珍就躺在门口,不瞑目,鲜血被雨水冲淡,随着流水流到了低洼处。 他自五月中旬走水路下江南,到江宁也有半月时间。 为了打击江南地方僧众,他经过多日的调查走访,终于找到了可以扳倒他们的有利证据。 可惜他高估了江南地方僧众人性,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而他身死的消息也被快马加鞭送到了汴梁。 传到京城,也是三天后。 宝光殿内。 皇帝站着脸色阴沉的看着来自江南东路的密报。 范自珍死了! 他砍向僧众臂膀的钢刀还没发挥作用就被折断了。 “胆大妄为,这天下还有什么不是他们不敢干的。” 皇帝大怒,气愤地将手中的来自江南地方的密报扬在空中。 这还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这么失态过。 宝光殿内的宫女太监一个个噤若寒蝉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张让跪在地上,拱手说道:“陛下,当务之急是再遣人下江南稳住局面。” 皇帝眉宇间带着一股阴鸷。 江南僧众胆大到敢杀害帝国次辅,气焰太嚣张,简直不把他这个皇帝看在眼里。 这一次,他可以将其看作是江南僧众对他的一次示威。 然而他却不能轻易离开汴梁,要不然他都想发兵将江南僧众全部犁一遍。 皇帝在脑海中过着一个个朝臣。 江南恶化,必须得找一个能震得住宵小的人前去。 “传旨,群臣入宫。” 张让大为震惊,现在可是半夜! 他不敢耽搁,急忙答应后离开。 群臣在得到消息后,一个个忙不迭的前往皇宫。 皇帝坐在龙椅上,目光冷冽的扫视群臣。 “诸位爱卿,有谁可愿前往江南?” 文武百官低头,就连内阁一时都没了声音。 他们都还没从内阁次辅范自珍死在江宁暴民手下的消息中缓过神来! 最终还是武将那边的岳衡打破了沉静。 只见岳衡出班拱手道:“陛下,给臣一千人,臣帮你把江南那些老秃驴都砍了。” 皇帝一头黑线,他也想过出兵。 但这个想法只是当时的冲动,现在平静下来,出兵只是下下之选。 他摆手说道:“这就不必了。” 随即他看向内阁众人。 内阁次辅吴孟拱手说道:“陛下,臣愿往!” 所有人的目光同一时间全部聚集在吴孟身上。 吴孟,字希之,内阁次辅之一 。 皇帝看了吴孟一眼,思索了一番,缓缓点头道:“那就由爱卿接替范自珍所做之事!” 吴孟正色着脸拱手道:“臣领旨。” 皇帝当即摆手示意群臣离开。 所有人拱手道:“臣等告退!” 秦方昂回到家中,刚进大门就被秦政叫了去。 “爹,你怎么还不休息?” 秦方昂看秦政穿着中衣披着一件外套在书房带着自己,不免有些诧异。 秦政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陛下三更半夜召集你们进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秦方昂解气地冷笑道:“范自珍前几日在江宁被暴民冲进家中活活打死了。” 秦政脸色微变,江宁作为大魏少有的富庶之地,怎么会有暴民。 他脑筋一转,当即就知道了是何人动的手。 江南地方僧众庙宇众多,这些庙宇在当地就像土皇帝一样。 范自珍是去掘他们的根,不被搞死才怪。 “是何人接范自珍的班?” 秦政面色平静地问道。 秦方昂回道:“是次辅吴孟。” “是他!”秦政微微诧异。 随即他摇着头说道:“吴孟稳重,但范自珍已经打草惊蛇,他怕没找到地方下手,别人已经率先把他弄出局了。 江南诸事,宜快不宜慢。吴孟性子不行。” 秦政短短几句就分析出了吴孟的结局。 秦方昂细想之后觉得他爹说得有道理,不由得担忧道。 “陛下就要在秋收后和齐国一同攻打夏国,若江南之事处理不当,恐会引起另一场动乱,这对大魏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坏事都轮不到你来操心,好好做你的户部尚书。” 秦政说完这句话就起身从秦方昂面前走出了门。 秦方昂想想也是,转身回自己的院子。 他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给秦游物色一门亲事。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和发妻王氏对待这种事情都十分郑重。 姻缘簿都翻烂了好几本,但就是没看见合心的。 又过了几天。 七月初。 前几日下了几天的雨。 汴梁城里凉爽了许多。 这日中午,秦游才慢慢悠悠的从床上起来,洗漱了一番后,在院里的葡萄架上摘了一串葡萄边吃边出门去工部上衙。 福禄寿三人驾着马车走在宽阔的主街上,周边行人匆匆。 “公子,昨晚上大爷半夜入宫,今早坊间就在传内阁次辅在江宁被暴乱打死了。” 秦游正葛优躺地靠在车厢内吸溜手中的葡萄。 他闻言当即就坐直身子,面露骇然地问道:“范自珍死了?” 他的声音中还有几分不可置信。 他虽然不喜欢范自珍这个伪君子,但范自珍可是内阁次辅,江宁谁有这个胆子敢杀范自珍。 要知道范自珍出门在外代表的就是中枢,就是皇帝。 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打皇帝的脸。 真是活腻歪了。 “范自珍也是死有余辜。” 秦游闷声说了一声。 他可是记得范自珍差点害了他秦家几百口人。 所以范自珍死了,他都想点鞭炮庆祝一下。 不多时。 他们抵达工部,来到值房,就看见了在家躺了大半个月的邓齐均忽然出现在他的对面。 “哟!您还没死啊?” 邓齐均大怒。 这小子说的是人话吗? “我死不死不关你的事,倒是今天是某个人和我打赌的最后期限。” 邓齐均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感觉整个人都舒坦了。 只要秦游失败,那他就啥事没有了。 然而秦游却呵呵冷笑道:“我劝你现在就收拾铺盖滚蛋,免得到时候连哭都来不及。” 邓齐均看见秦游这副欠扁的嘴脸,当即恼怒道:“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让我滚蛋。” “呵呵!”秦游冷笑,转身道:“既然如此,那就来军器局。” “来就来!我还怕你不成,就怕你不敢叫上太子殿下。” “不用你操心,我已经叫了。” “……” 第70章 殿下,我想辞官!! 军器所。 秦游在上月中旬和邓齐均打赌。 经过半个多月的整顿和安排。 整个军器所那是焕然一新,不仅仅是在卫生上,更重要的是工匠们眼中多了光。 邓齐均还未踏入军器所那一刻,就看见军器所上空多了十几道高高的烟囱。 每一个烟囱都在吐着海量的黑烟。 他心头一沉,有种不好的念头。 他奶奶的。 难不成真被一个黄毛小儿做成了? 邓齐均心里十分不甘心。 还尚有一丝期望。 等进了军器所。 就看见军器所的提点官和监造官二人在为一个身穿红色玄袍的少年介绍这介绍那。 邓齐均扭头瞪了秦游一眼。 他万万没有想到想到秦游这个老六竟然先把太子叫来。 现在他想跑路已经来不及了。 秦游见邓齐均脸色铁青,乐呵呵地大声喊道:“太子殿下。” 邓齐均的脸顿即一黑,回头正好撞见了太子的眼神。 他吓得急忙跪在地上,“臣参见太子殿下。” 和秦游的从容相比,他就显得有几分张皇。 太子虽小,但城府颇深,看见二人,心想邓齐均就是一个废物,难怪几十年还只是一个工部主事。 “免礼!” 他平淡的说了一声,随即目光落在秦游身上。 “秦主事,军器所的确有不少改变,但秋收还有两个月时间。 这两个月军器所要打造十万大军所用军械,你确定在这么短的时间能完成任务吗?” 听见太子的疑虑,秦游云淡风轻地拱手道:“太子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众人闻言,都觉得秦游有些轻狂自大。 邓齐均眼里又燃起了希望,只要秦游在交付时拿不出十万大军所用军械,那他就能保住现有的官职。 “太子殿下,秦主事既然这么胸有成竹,不妨看看他是怎么做的。” 秦游扫了邓齐均一眼,心想有些人一老,令人讨厌程度直线翻倍。 他不仅仅要偷自己的成果,还想看人出丑。 这个糟老头坏得很。 秦游也不和他废话,当即对鲁敬和许济尘说道。 “鲁提点、许济尘,召集大伙,提起精神为太子殿下展示一下咱们的流水线效率,告诉每一条线,今天数量和质量最优者本公子赏钱十贯。”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雄心勃勃的前去通知工匠。 邓齐均却震惊地看向秦游。 秦游竟然有钱来激励工匠,这让他的嫉妒得近乎变形。 众所周知,秦家自从秦政致仕后,秦家不仅没有出现颓势,反而越过越好,许多产业就像聚宝盆一样为秦家带来海量财富。 特别是最近汴梁城的荔枝,简直就像吸金器一样引得无数人眼红。 太子也没想到秦游会这么大方,他从济王口中得知秦游可是一个毛不拔的铁公鸡。 现在,他倒是有些期待秦游口中这流水线是什么意思了。 不多时,许济尘前来在几人面前拱手说道:“太子殿下,秦主事,已经准备好了,请移步。” 他就朝太子和秦游行礼,就好似邓齐均不存在一样。 这区别对待让邓齐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太子此时也无视邓齐均,跟着秦游和许济尘离开。 邓齐均见状,咬牙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秦游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几人来到后院,就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到。 一排排高耸的熔炉依次排序。 许济王为太子解释道:“这些就是秦主事设计的炼钢高炉,可以将生铁直接加工成高强度的钢水。” 太子闻言,扭头看了一下邓齐均,眼中无名火气起。 眼前的炼钢高炉和此前邓齐均主建的就不是同一种东西。 他自己就像猴一样被邓齐均耍了一遍。 邓齐均撞见太子想要刀人的眼神,慌忙跪地。 “殿下息怒,铁需千锤万炼才成钢。怎么可能凭一座高炉出来就变成了钢。 殿下不要被秦游他们欺骗了。” 秦游见邓齐均还在嘴硬。 恰好,他就专治嘴硬。 “许监造,立即为太子殿下演示一遍。” 许济尘点头答应,回头叫工匠们开工。 工匠们有条不紊的进行。 太子他们一个个看着工匠运送铁料进入温度极高的高炉。 半刻钟后就是变成了一锅赤红铁水。 工匠们将铁水事先灌入事先做好的泥范中浇铸成形。 等温度冷却下来,工匠将泥范中的刀坯取了出来。 太子眼神示意,自己身边的一个带刀护卫上前抽刀劈砍。 锵啷! 一声清脆的金戈声音传入所有人耳中。 刀坯完好无损。 太子瞳孔骤缩,急忙上前查看。 刀坯身上只有一道浅浅的白痕迹。 这让他大喜。 还真让秦游捣鼓出来了。 要知道他护卫所用长刀乃是千锻铁所打造。 在大魏军方也仅仅只有少部分人使用,普通军士所用武器都没达到百锻铁的程度。 然而这用铁水浇铸的刀坯却只有浅浅一条痕迹,其品质已经远超百锻铁的强度,仅次于千锻铁。 秦游真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秦游,你做的很好,就算你到时未能完成,孤也会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情。” 太子毫不客气的抚掌笑道。 邓齐均闻言,心头一沉。 有太子求情,秦游没事,那有事的只能是自己了。 就在他晃神的时候,却发现秦游并没有落井下石,这让他有些惊讶。 秦游这时候正忙着给太子说其他事情。 “殿下,从刀坯到成品这条线,我都严格制定了一套标准,产量上一天最低不低于五千。” “五千!” 太子骇然。 军器所半月以前这么多人一天顶多一千。 现在的速度却翻了五番还多。 以这个速度,两个月时间完全足够了。 他此时也不得不承认秦游真是个奇才。 此前他还看不起秦游胸无大志,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他开始正视眼前的秦游。 “秦游,你做得不错,也不枉济王就藩时强烈为孤推荐你。 孤现在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不太过分的事!” 太子在心中已经起了拉拢的心思,语气都和蔼了许多。 秦游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感情是济王这个阴人临走时还不忘恶心他一手。 在场的所有人却被太子这话惊讶到。 然而秦游下面的话更是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殿下,我想辞官!!” 第71章 中元节人口失踪案 “殿下,我想辞官!!” 秦游这话让太子恼怒。 他贵为大魏帝国的继承人,还没有谁像秦游这样拒绝他抛出的橄榄枝。 “你……” 太子磨牙,在肚子里搜刮半天也找不出形容词来形容秦游。 他生气地拂袖离开。 “恭送殿下。” 秦游在背后拱手。 太子脚步微顿,轻哼一声走得更快了。 秦游锁着眉头看着太子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太子好像并不知道他曾经和高姣姣被关在城外的别院。 若是知道还能说出拉拢他的这些话。 那这个十三岁的太子城府也太深了。 这时他余光看见邓齐均悄摸转身想离开。 他并没有阻止,邓齐均要想回到工部已经是不可能了。 稍后秦游又叮嘱了监造官许济尘几句。 他给工部提供了各类机械图纸,由刘宽带着工部的工匠负责造出来。 说是机械,其实都需要畜力或者水力来作为动力。 但对于现在的工部来说是事半功倍。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次日他再次来到军器所时,鲁敬却告诉他,工部的王侍郎并不同意拨款。 秦游皱眉问道:“为什么不同意拨款?” 鲁敬苦笑道:“王侍郎说朝廷给工部拨的款就那么点,大魏四处都要钱,工部实在是匀不了一点出来。” 棘手! 这事相当的棘手。 秦游面色凝重,他所规划的生产线就包括了一处冲压机。 这个机器通过水力推动,可将钢铁冲压成特定的甲片。 大魏普通士兵普遍着的是轻甲,是将纸用油浸等复杂工序后制成,有着一定的防御力,但耗时极长。 现在他改善后的高炉大大增加了铁产量,大魏人人铁甲将不出问题。 但万万没有想到,关键时候工部竟然不给钱,那他娘的还玩个锤子。 “军器所账上还有多少钱?”秦游沉思道。 “还有十几贯!” 鲁敬很干脆的回答,却让秦游一头黑线。 工部最花钱的军器所账上居然只有十几贯? 这十几贯能干个啥! “先让工匠们继续建冲压机,钱我去想办法。” 秦游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军器所,鲁敬叫都叫不住。 军器所外福禄寿正在马车旁边的地上打扑克,看见秦游出来,三人都有些诧异。 “公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是要出去玩儿吗?” 阿福欢喜地问道,将手中的扑克往地上一丢站了起来。 自从秦游当了官,他们三个已经玩了半个多月的扑克了。 秦游摇头,一脸严肃地说道:“去工部衙门!” 福禄寿三人脸上的笑容一僵,叹息的收拾好扑克,上了马车往工部衙门走去。 正在值房中的王廉听见秦游来了,面色平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秦游过来。 他喝了一壶茶也没看见秦游过来,他眉头一皱,叫人过来问道:“秦游过来没有?” “回王侍郎,秦主事去见梅尚书去了。” 王廉顿时垮脸,没想到秦游竟然直接去找梅尚书去了。 此时秦游正在给头发花白的梅鸿哲画饼。 “梅尚书,只要您拨给军器所足够的钱财,我保证把大魏军士打造成天下最强的军队。” 这大饼画得太大,梅鸿哲没好气道:“我也想把大魏军士打造成天下最强的军队。 但工部每年预算就那么多,你这一开口,就要要走多个部门的拨款。 你小子这胃口也太大了,就不怕他们找你麻烦。” “有您兜着,我不怕!” 秦游脸皮极厚地龇牙笑道。 梅鸿哲瞪了秦游一眼,“多的没有,就五万贯!” 秦游死皮赖脸的把脸凑到梅洪哲面前笑道:“来个双的,十万贯。” 梅鸿哲三尸神狂跳,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不要脸的小子。 “六万贯,要就滚蛋。” “好咧!我这就滚给你看!” 秦游说着,已经低头滚了一圈。 梅鸿哲瞪眼,被秦游给逗乐了。 “你小子真是太不要脸了。” “嘿嘿,我的脸可不便宜,能值六万贯呢!” 秦游滚到门口笑道。 梅鸿哲头上一团黑线,不由得揉着太阳穴,这小子太气人了。 秦游走到门口,欢喜的脸正好撞见前来的王廉。 王廉看着秦游脸上的喜色,心头咯噔一下,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秦游则笑呵呵的打着招呼道:“王侍郎好。” 王廉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眼中在冒火。 就是秦游这小畜生害得他一家名誉,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但留下的伤痕确是永恒的。 直到今天,他都不敢抛头露面。 秦游看出王廉在假装镇定,心中冷笑。 两人明面上看起来相安无事,其实已经势同水火。 从他来工部这些日子,王廉就没少给他下绊子。 二人在梅鸿哲门口错开。 秦游紧急回到军器所。 王廉想断军器所的拨款。 但他没想到自己会直接越过他去找梅鸿哲。 要像鲁敬他们去要拨款,是绕不过侍郎这一关的。 他能见到梅鸿哲,也是得益于他的身份。 所以说,不管是哪个时代,出身背景总是最重要的一项。 他这次要到的六万贯已经超出他预期。 钱的事情解决,军器所的各项进度飞快。 半个月之后,也就是七月半中元节这天,秦游已经将军器所全部整改。 军器所完全摒弃了以往一个工匠负责全程制造的规定。 现在的军器所,采用流水线作业,每个工匠只负责其中一个环节,也仅对他的那个环节负责,其他环节他一概不管。 这种模式大大提高了效率。 每天三班倒的情况下能日产万余件军械。 但秦游并没有让所有工匠三班倒这么玩命,都吩咐全体工匠两班倒。 压榨工匠那种事情,在他这里是不存在的。 军器所已经走上正轨。 秦游在中元节这天直接翘班。 本来中元节这天,上到皇帝下到百姓都会休沐一天祭奠先辈。 但军器所例外,像极了现代节假日加班的社畜。 所以秦游早早就溜了。 在中元节这天,除了准备丰盛的祭品,纸质做的衣服、财宝,用来烧给先祖,还有布田、放灯等各种活动,寄托对逝去之人的思念。 现代年轻人很少会在意这种节日,过的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洋节。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中元节是古代少有的大型节日。 秦游带着福禄寿三人在街上游荡,走到汴梁府衙门口时,竟然看见有三人在敲登闻鼓。 在周遭人的口中,秦游得知这三人家中有人口失踪。 但今天汴梁府衙休沐,他们敲了半天也没动静。 秦游正想离开时,又来了五人。 这就让他感到情况有些不对。 第72章 质问倭国公主 随着报案的人在汴梁府衙门口越来越多。 秦游越发感觉这事有一丝的诡异。 “公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失踪?” 阿福面色凝重地在秦游身边说道。 秦游默声点头。 就听见府衙门口的躁动声。 他抬头看去,就看见蒋仪面色阴沉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事太大,汴梁府尹蒋仪不得不出面了。 蒋仪站在告状的十几个人面前,脸色凝重的说道:“本官已经知晓,诸位放心,官府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保证你们家人的安全。” 秦游远远的就看见蒋仪脸上的焦急神色。 这让他感到诧异,蒋仪是汴梁府尹,是京官,正二品的大员。 按道理到蒋仪这个品级,应该有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镇定。 他的脸上不应该出现这种误导群众的表情。 所以秦游断定蒋仪家里也有人失踪了。 此时的蒋仪在群众面前说了这句话后,当即就令赵班头去查。 他自己着急匆匆的上了马车,看样子是入宫去了。 秦游也没了游玩的心思,带着福禄寿三人打道回府。 巧不巧的是刚到家门口就撞见了岳鹏的两个狗腿子金钟金鼎。 秦游刚下马车,金钟金鼎就急匆匆围了上来。 “秦公子,你总算回来了。” 秦游诧异,“你们神色这么慌张做什么?” 金钟急忙说道:“我们公子失踪了,我家公爷叫我们来问问您?” 秦游震惊,“岳鹏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 金钟金鼎看秦游震惊的神色,也猜到岳鹏并没有和秦游一起。 二人顿时慌张起来,也顾不得回话。 “这可怎么办?” 秦游皱眉,开口道:“你们别急,岳鹏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前天晚上我们公子偷偷翻墙出门彻夜未归,我们找遍了汴梁城都没找到。” “前天!” 秦游惊呼,“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我家找我!” 金钟金鼎两兄弟神色灰败,苦笑道:“我们也是来碰碰运气。” 秦游脸都绿了,质问道:“岳鹏最近都去过哪些地方?” “最近经常去倭国公主在秦淮河的花船!” 金钟的回答让秦游微微一怔,开口问道:“你们去寻过没有?” 金鼎点头,“去过好几次,他们不准我们上船搜。” 秦游的直觉告诉他这事和倭人逃不了干系。 “你现在领我去看看!” 金钟金鼎大喜。 随即秦游跟着金钟金鼎来到秦淮河。 此时尚值黄昏。 秦淮河波光粼粼,一艘艘花船徜徉金河之上。 秦游还没找到倭国花船,倭国人就率先找到了他。 岸田一郎笑呵呵地拦住了秦游的去路。 “秦公子现在有空没有,我家公主殿下请公子过去一叙。” 秦游看见突然出现的岸田一郎,脸当即就阴沉下来。 倭人能第一时间找到他,可不是凑巧。 他应该是被人盯上了。 要是此前,他绝对会拒绝,但今天不一样。 秦游颔首,板着脸说道:“前面带路。” 岸田一郎大喜,急忙让开了路,恭敬地弯腰说道:“公子这边请!” 秦游应了一声,暗自提高了警惕。 小日子可是出了名的虚伪。 岸田一郎带着秦游等人来到秦淮河岸边的一艘花船前。 花船倒是中规中矩,充满了倭国风味。 岸田一郎等人将福禄寿等人拦住,笑呵呵地说道:“秦公子,他们不能进入。” 金钟金鼎当即紧张地看向秦游。 秦游皱眉,质问道:“他们凭什么不能进?” 岸田一郎神色有些不渝,但还是和声和气地解释道:“我家公主所见皆名流,不见下等人。” 福禄寿等人当即神色不善地看向岸田一郎等一众倭人。 他们就算是下等人,也比倭人高贵。 “公子!!” 阿福摸着自己腰后的短棍,看向秦游。 只要秦游一个眼神,他就要眼前这群倭人见识一下他们的厉害。 秦游抬手制止,目光冷冽地盯着眼前的岸田一郎。 福禄寿虽是秦府下人,但他们几人从小一起长大。 秦游从来没有把他们当成下人看待。 “既然如此,那你家公主本公子不见也罢,告辞。” 秦游冷漠地说了一句,拱手离开。 岸田一郎脸颊上的肌肉抖动,极力在掩藏心头上的怒火。 他对秦游客气,不代表他不记仇。 秦游走了几步,就听见背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 “秦公子且慢!!” 秦游他们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极其单薄的矮个女子站在花船船头。 智子笑容妩媚,声音极具诱惑力地说道:“秦公子抱歉,他们不懂规矩,你们且可以一同登船。” 岸田一郎等人听见这话,也是急忙低头弯腰给秦游赔礼道歉。 “失密马赛!!” 秦游扭头给福禄寿和金钟金鼎等人一个眼神。 接着几人从岸田一郎等人中间穿过,登上了花船。 智子捂住自己的胸口,笑道:“秦公子,您请往里面进,他们可在外面稍作等待。” 秦游看见智子捂胸口的动作,心里不免冷笑。 怕穷人看见又怕富人看不见,在秦淮河这里装个什么贞洁。 他随口吩咐一句,“你们在外候着!!” 福禄寿等人大惊失色,急忙制止,“公子不可。” 上次他们就是爬围墙那一会儿秦游就不见了。 这次他们可不敢再让秦游丢失在自己的视野内。 秦游抬手,笑呵呵地看着智子说道:“我相信公主殿下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吧?” 智子心头一惊,捂嘴笑道:“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对公子做什么呢?” 福禄寿等人面面相觑。 想想也是,眼前这什么公主个头才到秦游胸口。 就算发生什么事,他们相信他们公子也能轻松应对。 “公子,有事就叫一声,我们就在外面候着。” 阿福的一字眉上挑,神情凶恶地看着智子说道。 智子露出一副害怕的神情,就像一头受惊的小鹿一样。 秦游不免呵呵一笑。 也难怪岳鹏会被这倭国姐妹公子迷得五迷三道的。 这小动作和小表情加起来谁不迷糊。 随后他先进入船舱内部,智子紧跟其后,假意被东西绊脚,神色慌张地尖叫了一声。 秦游面不改色地站着看着眼前这一幕。 智子摔在了地上,气氛顿时就有些尴尬。 秦游笑呵呵地看着地上的智子,问道:“听说郑国公的儿子岳鹏最近经常往公主这里跑.....” 第73章 智子公主,请自重 汴梁秦淮河岸边。 花船如过江之鲫。 秦游笑容戏谑地看着假意摔倒在地的倭国公主。 夕阳金灿灿的光辉透过舷窗照射到船体内部洒在智子身上。 她身上粉色纱衣轻轻滑落,香肩半露,白色的肌肤在阳光下呈现白里透红的状态。 智子柳叶细眉微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魅惑中带着几分柔弱的模样让秦游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 智子委屈地起身,幽怨地说道:“岳公子最近是常来,但我已经两天没见过他了。” 秦游下意识皱眉,心想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岳鹏的失踪根本和倭国半毛钱关系没有! 他深思的模样深深吸引了智子。 秦游不仅出身好,而且长得又俊俏,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抗得了这个条件。 她目光火热的看着秦游,心想要是和秦游生个孩子那就更好了。 见秦游思考的模样,她迈步上前。 还未靠近,一股奇特的香风就窜入秦游鼻子。 秦游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目光冷冽的看着智子,自己虽然喜欢漂亮女人,但他是个有原则的人。 而且对方还是小日子。 他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产生了极大的抗拒。 况且这还是一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 秦游拉开距离拱手,“智子公主,请自重。” 智子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愠怒,秦游这样让她很没面子。 “秦公子,你且稍坐,陪奴家喝几杯水酒好吗?” 她的声音软糯甜美,一口汴梁口语实在是无可挑剔。 若不是她是倭国公主,秦游都以为她是秦淮河的花魁。 秦游的心却提了起来。 眼前这女人看起来不是善茬。 正好他还有事要问,便坐了下来。 智子从舷窗下的小柜中取出一壶酒和两只小杯来到秦游对面,微微俯身倒酒。 秦游眼皮一跳,这娘们一点也不拿他当外人啊! 穿得这么暴露,怪不得岳鹏那小子成天搁这跑。 就算是他,也石更了。 秦游急忙瞥头看着舷窗外波光粼粼的水面。 智子偷偷看了秦游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她这一招屡试不爽,汴梁的贵族公子哥就没哪个顶得住的。 猴急一点的这个时候已经抱着她啃了。 秦游是她目前为止看见过最沉得住气的。 “奴家几次三番请公子一叙,公子都拒绝了,可是奴家哪里得罪了公子?” 智子继续自己的幽怨攻势。 但秦游最不吃这一套,目光纯净地看着智子正色道:“本公子这次来上想向公主询问岳鹏的下落,公主若是知晓的话,还请告知。” 秦游说完,起身恭敬地拱手 智子双手不由得抓紧自己的裙摆,暗中用力,秦游如此油盐不进,真是让她冒火。 不过秦游的话也让她灵机一动,嘴角微微上扬地将一杯酒推到秦游面前,“秦公子若是想听,先喝一杯奴家说给你听。” 只要将其灌醉,还不是任自己摆布。 秦游迟疑地看向智子,这酒他可不敢喝,万一里面加了其他佐料怎么办? 智子看秦游如此警惕,真想破口大骂。 但她还是压住心中的怒火,浅笑着将自己面前的酒水一一饮而尽。 秦游还是没敢动。 智子都要崩溃了,面色不悦地冷哼道:“秦公子这是怕我酒里下毒吗?” 秦游点头撇嘴小声道:“你们都敢在海里下毒,更何况是酒里呢?” “……” 智子当即被气得七窍生烟,最后一丝耐心也被消磨光了。 她直接从腰间抓出一样东西洒在秦游脸上 秦游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抬起右手,正想启动袖箭,眼前当即一黑,砸在智子厚重的胸怀里。 智子看着怀里的秦游,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随后她轻轻将秦游放在地板上,紧接着拍了拍手掌。 外间船外的福禄寿和金钟金鼎五个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打晕。 岸田一郎进入船内。 智子面色冷冽地吩咐道:“全部转移,不准伤秦游一根汗毛。” 岸田一郎眼中的杀气当即被这句话镇住,恭敬地鞠躬答应。 天完全黑了下来。 岸田一郎就将秦游等人转移到另一艘船上通过水道运走。 而智子依旧在秦淮河的花船上等着下一个幸运儿。 这个幸运儿不是谁,正是宁武侯的儿子贾仁。 贾仁模样长得和他爹宁武侯一样尖嘴猴腮,一副阴狠模样。 他进入花船后就粗暴地将智子压在身下。 岸田一郎从后面一棍子把人敲晕,随即就像死狗一样被拖走! …… 三天后! 随着失踪的人渐渐渐渐多了起来,事情传到了皇帝那里。 张让端着一摞折子来到皇帝御案前。 “陛下,这些都是弹劾汴梁府尹和巡检司罗素的折子。” 皇帝抬眼看一眼,也是微微惊讶,“这么多?” 张让点头,“第一本就是户部尚书秦尚书的,朝中文武百官大多都上了折子,弹劾汴梁府尹蒋仪和罗素不作为,导致他们的孩子失踪。” 皇帝面色一凝,当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都是什么人丢了?” “秦家的秦游、郑国公府上的岳鹏、宁武侯的府上的贾仁……失踪者足足有十四人之多。” 皇帝皱眉,在张让念的这一堆人名,他敏锐的发现这些人之中除了少数文官之子外大多数都是武官之子。 而且这些人都是汴梁有名的纨绔子弟。 “传旨,着刑部和汴梁府衙共同处理这件事情。” “遵旨!” 张让凝重地拱手答应,急忙退出宝光殿。 皇帝看着眼前如山高的弹劾折子,陷入了沉思。 他分析这件事的既得利益者,却没有丝毫的头绪。 从多个方向来看,这件事不排除是这些纨绔子弟的仇家寻仇。 另一边。 昏迷三天的秦游缓缓睁眼。 身边当即响起三个声音。 “太好了,公子终于醒了。” 秦游听见福禄寿三人的声音,瞳孔聚焦,看见福禄寿三人喜极而泣的脸。 他脑海中当即想起自己晕倒时的那一幕,脸当即阴沉下来。 “阿福,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秦游问道。 阿福摇头,“不知道,我们醒来后就和公子关在这一间屋子了。” 秦游瞳孔骤缩,追问道:“我晕了几天?” “三天,今天是第四天了!” 阿福的话让秦游心底一沉。 他艰难的坐了起来,那倭国小贱人不知道给他用了什么药,让他四肢依旧没有力量。 秦游目光阴沉地打量着四周。 泥土夯的墙,逼仄的空间昏暗充满潮气。 他断定这地方偏远,且靠近河流。 就在他想开口说话时,外间突然有个声音打断了他。 第74章 来人,本公子要见你们公主 秦游听见外间动静,赶忙噤声竖起耳朵听外面的人说话。 说话的其中一人声音秦游十分耳熟,就是倭人岸田一郎的声音。 外间。 岸田一郎对一个中年男子先开口道:“人已经差不多够了,汴梁府衙和刑部已经多次来找我家主人调查了。 这些人足够用来救你们夏国了。” 中年人皱眉,声音低沉地说道:“秦游,我家主人指名道姓,必须要有秦游。” 岸田一郎冷哼道:“秦游我家两位公主决定带回国,是不可能交给你们的。” “不行,秦游必须给夏国!!” 中年人态度很强硬。 岸田一脸也不甘示弱,冷笑着威胁,“我家公主说了,你们不同意就立马告诉大魏朝廷,你们夏国用卑鄙手段迫使大魏朝臣阻止皇帝攻打夏国。” 中年人勃然大怒,“你们倭人想从夏国借道前往辽国返回倭国,没有夏国帮忙,你们想带着魏人工匠和书籍根本就出不了大魏。” 岸田一郎目光阴沉道:“这事我们只能各退一步,秦游给我们,我们再帮大夏把皇帝的小舅子给你们绑来。” 中年人沉默了一会儿,只好点头答应。 相比于秦游,大魏皇帝的小舅子份量更足。 …… 秦游听外间的人走开,黑暗中的眸子熠熠生辉。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受欢迎,夏国和倭国都在抢他。 “公子,现在我们怎么办?” 阿福低声问道。 外面的话,他们也都听见了。 “不慌,我们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找到岳鹏和金钟金鼎他们!” 阿寿看着四周,叹着气低声道:“这怎么找,我们都不知道他们被关在哪里?” 秦游陷入沉思。 这就是目前最为棘手的问题。 好在他们还要把皇帝的小舅子绑来,这需要一些时间。 所以,他还有时间,现在最主要的保存体力。 好在,他们虽然被关着,但有人会送来食物。 虽然是馒头,但勉强果腹。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被抓来的人吃的还不如他,吃的都是给猪吃的烂菜叶子,一点油水都没有。 稍稍恢复一点力气的秦游问道:“你们三个都没受伤吧!” “没有!” 福禄寿三人摇头。 秦游颔首,没受伤就好。 福禄寿三人武力虽然不如真正的练家子,但身手也相当不错。 有三个傍身,秦游心里顿时冒出一个大胆的计划。 “你们三个过来。” 秦游搂着福禄寿三人的肩膀,低声说了自己的计划。 阿福三人听得连连点头。 秦游打小就有主见。 三兄弟对秦游的话是百依百顺,从来都不会怀疑。 秦游说完后,阿福就先摸到门口砰砰拍着木门,嘴里大声嚷嚷道。 “你们给的馒头太干了,我家公子口渴了。” 外间驻守的倭人闻声,怒道:“没有!” 阿福冷哼道:“别磨叽,你家主人对我家公子的态度你也看见了,要是我家公子在你家公主面前说你坏话,不知道你受不受得起。” 外间的倭人恼羞成怒,还是乖乖地给秦游送水,一连送了四回。 这更加让秦游放心了。 他就是要利用倭国公主对他的优待,从而一步步的走出这间囚室,从而到外面摸清他们的布防然后在进行下一步。 晚些时候,他借故说水喝多了要出门撒尿。 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出意外了。 外间的倭人看秦游这般得寸进尺,怒斥道:“要撒在里面撒,不准出门,提我们公主我也是这态度。” 秦游一听,只能换另外一个办法了。 “阿禄,去骂他,越狠越好!”秦游嘴角冷笑道。 阿禄跃跃欲试,拍着胸膛说道:“公子放心,就看我的吧!” 说完就摸到了门口,同阿福一样暴力的拍着木门。 木门剧烈抖动,下一秒就好像要散架了一样。 这巨大的动静也吸引了周边的倭人。 阿禄边拍门边开口侮辱倭人先人。 外间的倭人们如遭雷击,一个个脸绿得发紫。 有不少人蠢蠢欲动,想要去教训阿禄一顿,但被其他人拦住。 就这样不知骂了多久,阿禄也骂得口干舌燥,正想歇会儿的时候。 外间的倭人终于忍无可忍妥协了,打开了门。 久违的光亮洒了进来。 阿禄退到秦游身边。 倭人站在门口黑着脸看着眼前这四个牲口,怒道:“谁要撒尿?” 秦游一副奸计得逞的站了出来。 倭人恨得咬牙切齿,要是眼神可以刀人,他已经把眼前这个事精刀个百八十遍了。 这小子真是肆无忌惮,有恃无恐,仗着他们公主的优待对他们为所欲为。 “走吧,我跟着你去,你不要妄想逃跑,因为这附近都是我们的人!” 这个倭人语气生硬地开口,板着一张死人脸转身。 秦游当即收敛神色出门。 外间的阳光让他无所适从,却格外的温暖。 他适应了一下,开始打量着四周。 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这里的确是偏远的村子,房子都是泥土夯的,而且不远处就有一条河。 “喂,你在乱看什么?” 前方的倭人眼中冒着怒火呵斥了一声。 秦游皱眉,这地方他不知道是哪,但这里的大部分房子都塌了,仅有少数完好的房子都有人守着。 他目光看向带路的倭人,问道:“郑国公的儿子被你们关哪里了?” 倭人变得十分不耐烦,大声喝道:“不知道,你在啰嗦就滚回去。” 秦游看这个倭人须发皆张,眼睛充血,显然是极力在克制自己。 他也没多问,走到一堵残墙下撒尿,心里想着这事情有些难办。 倭人关押人的东西都是东一个西一个的,这无异于加大了他的营救难度。 随后他回到了福禄寿身边。 三人围了上来。 阿福低声问道:“公子,怎么样?” 秦游面色凝重,“不好办,他们的人恐怕有四五十人,而且岳鹏不知道关在什么地方?” “那怎么办?” 三人当即颓败地坐在地上。 他们身手再好,也打不过这么多人啊! 秦游目光隐晦,心想要是有什么能直接威胁到这些倭人,逼他们放人就好了。 忽然间。 秦游眼前一亮,当即拍着门说道:“来人,本公子要见你们公主!!” 第75章 我说放人,没和你开玩笑 秦淮河。 智子用同样的手段将皇帝的小舅子沈幼经诱骗到花船上放倒。 沈幼经年纪也不过二十五六,是大魏皇后沈氏胞弟。 其人仗着自己的身份没少在汴梁欺男霸女。 但他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出身文学大家的他文学素养极高,是属于有文化的流氓。 沈幼经平时有三大爱好,美女美女和画美女。 他的画在汴梁一幅能卖百贯甚至是千贯。 此时,他却整个人躺在了美女裙下。 岸田一郎带着几个人进来,其他人把沈幼经抬了出去。 他恭敬地站着智子面前轻声道:“智子殿下,秦游想见你!” 智子冰寒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红唇轻启,开口吩咐道。 “通知所有人,让他们带着在汴梁搜罗的书籍即刻离开汴梁,通过水路一路去夏国。” 岸田一郎立即恭敬地答应。 不多时。 智子换了一身衣物,乘船带着沈幼经逆流而上,来到关押秦游等人的废弃村子。 村子里,昏暗小屋中的秦游正想着后续计划。 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多个脚步。 坐在干草上福禄寿三人闻声,当即紧绷的起身站在秦游前面,目光冷冽的看着房门。 他们预想中的门并没有打开,反而是外面传来了几个人的声音。 第一个开口说声音就让秦游大喜。 “你们要的沈幼经已经给你们带回来了,我们今天必须尽快离开汴梁,要不然等大魏的刑部和府衙反应过来,我们谁都跑不掉!” 智子的声音让秦游的笑容一僵。 在他预想中智子她们抓住皇帝小舅子至少要三天时间。 万万没有想到,这才一天就被抓住了。 这打得秦游有些措手不及。 沈幼经这个废物。 秦游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外间接着就传来一个中年人低沉的夸赞声。 “公主殿下好本事,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抓来了沈幼经。” 智子浑身裹得严实,冷哼道:“咱们各取所需,希望你们夏人说话算话?” 中年人在看向智子姣好的面容和身材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呵呵笑道:“当然,我已经备好了船只,只要等你们的人到齐,就能直接离开。” 智子点头,回头对背后的岸田一郎说道:“带秦游过来见我。” 岸田一郎点头。 中年人眼中寒芒跳动一下又敛了下去。 他呵呵笑着调侃道:“公主殿下对秦游还真是情有独钟。” 智子冷着脸没有回应,与在花船时的主动和妩媚简直判若两人。 中年人也不恼,扭头看见秦游从小屋走了出来。 秦游看见中年人,脸色一沉,“钟盛。” 中年人笑着拱手道:“秦公子,这次我以为你会上当,没想到那天你到了秦淮河又打了人进了巡检司。 这次我也没想到你会自己送上门来,咱们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啊!” 秦游心一沉,目光冷冽的看着钟盛,要不是他站得远,他都想用袖箭将其毒杀。 用大魏朝臣之子来利用朝臣反对皇帝出兵,以此来瓦解大夏的亡国之危。 不得不说,夏国这计划很阴也有奇效。 秦游的视线渐渐移到穿着严实的智子身上。 现在破局的关键就是控制智子,从而救出岳鹏。 至于其他人,关他秦游什么事儿! 智子对上秦游眼睛,眼眸微眯,站着原地笑着问道:“这才别了一天不到秦公子就迫不及待想见我,是不是想我了?”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大胆,不管是举止,言行上也是如此。 秦游见智子没动,就知道对方的警惕性很高,要想让对方过来,就不得不给对方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智子公主,我听见你要把我带回倭国,可是真的?” 智子点头,目光极具侵略性的看着秦游。 “你很优秀,我很喜欢,你到了倭国,我们姐妹可一同侍奉你一人,你若是觉得我们姐妹不够,我们可以帮你收罗更多女人。” 这奔放的话让钟盛都一脸震惊。 夏国民风彪悍,但女子当众是说不出这种话来的。 倭国公主真是让他长了见识,居然能放dang到这个地步。 然而秦游却不觉得意外。 智子暗中的意思是让他去倭国当种马! 因为倭国人矮小,他们一直在不断的改变这种现象。 所以在二战后,小日子为了恢复人口,不断在外面借种。 小日子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他们说谎成性,你不知道这些话里有多少句是真的。 “你若说的都是真话,那就过来叫声主人听听。” “你……” 智子背后的岸田一郎等一群倭人目眦欲裂地咬牙看向秦游。 秦游这句话就是把他们当成狗了。 钟盛在一旁边嘴角上扬,他虽然讨厌秦游,但不得不说秦游在这个时候还能这般淡定从容,已经完胜了同龄人许多。 智子藏住眼中闪过的一丝冷意,妩媚地笑道:“没想到秦公子还有这种爱好。” 说罢便深情款款地朝秦游走来。 秦游不动声色,淡定地看着智子走来。 屋里的福禄寿三人不由得为秦游捏了一把冷汗。 秦游见智子离自己越来越近,眼中当即迸射出浓郁的狠色,一把将智子抓在了手中,一根尖锐的毒箭架在了智子白皙的脖颈。 “别动,箭上有毒,擦伤即死!” 秦游的话就像地狱吹出来的阴风让智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屋里的福禄寿三人闻言,当即合力踹开木门。 门口守着的倭人被门砸倒。 福禄寿三人当即冲到秦游身边。 秦游架着智子后退到土墙下,不把后背留给敌人。 岸田一郎恼怒的冲来。 秦游抬起右手,一道乌光顿时刺入岸田一郎的胸膛。 不到三个呼吸,岸田一郎便跌倒在智子眼前。 智子瞳孔骤缩,这才知道秦游不是在说谎。 她脸色铁青地说道:“秦游你想做什么?” “把岳鹏放了!” 钟盛黑着脸反对,“不行,不能放!” 秦游的右手指向钟盛。 钟盛顿时吓得汗毛直立,急忙后退数步。 秦游却没有耐心,在智子耳边语气冰冷的说道:“想活命就放人。” 智子却不着急,神色异常的冷静,“秦游,你的暗器应该不多,你现在放下武器,我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一刻,秦游动了杀心。 这女人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十分的不简单。 “我说放人,没和你开玩笑。” 第76章 逃离,救兵来了 智子能清晰地感受到秦游手上的力道。 她脸色阴沉地对周边的倭人说道:“放人。” 当即就有倭人离开。 不多时,岳鹏和金钟金鼎三人就被推到秦游面前。 岳鹏看见秦游,神色大喜,当即跑到跟前。 “秦游,小爷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秦游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别特么废话,那天你要听小爷的话就没有今天这事了。” 岳鹏尬笑,视线转移到被秦游挟持的智子身上。 智子面色平静地说道:“秦游,人已经放了,我之前说的话同样有用。” 秦游皱眉,这女人实在是太过冷静。 “公主殿下,让你们的人从船上下来,把水面让开。” 他话音刚落,钟盛就黑着脸说道:“秦游,你不要得寸进尺。” 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人,钟盛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走。 秦游抬起右手指着他。 钟盛脸色大变,急忙躲到一个倭人背后。 那倭人也是气得七窍生烟,嘴里骂骂咧咧的躲开。 智子眼中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恼怒道:“秦游,你不要执迷不悟。” 秦游嗤笑一声,在智子耳边轻声说道:“我的袖箭能容纳三支箭矢,现在还有两支。 你若是耍花样,我手上这支就会毫不犹豫的刺进你白皙的皮肤。 不出三个呼吸你就会殒命。” “当真只有两支?” 智子蹙眉,对秦游的话十分怀疑。 但她又想赌一把。 在不赌和赌之间,她陷入了两难。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妥协。 “把水面让开,让他们登船。” 有不少倭人应声去办。 钟盛脸色铁青,目欲喷火地看向秦游。 每次都是这小子坏了他的大事。 这次可不能就这么放过秦游。 “来人,抓住他们!!” 钟盛大怒,正在周围游弋的夏国勇士便扑向秦游他们。 智子当即恼羞成怒,急忙喊道:“拦住他们!!” 两方人马当即打了起来。 有一两个夏国勇士接近秦游他们。 秦游眼疾手快射出一道暗箭击中一人。 智子大喜,抓住机会双手掰开秦游的左手手臂向前猛地翻滚出去。 “艹!!” 秦游脸色大变,大骂一声对岳鹏他们说道:“快去船上。” 与此同时,脱困的智子面色冷冽的下令,“抓住他们,秦游身上已经没有暗器了!!” 双方人马立马就调转矛头指向秦游他们。 后方本来对秦游暗器投鼠忌器的钟盛听见这句话,眼中当即冒出滚滚怒火。 他当即冲了上去,只看见断后的秦游回头抬手,他下意识猫腰,只见前面的一个倭人倒在地上。 钟盛心有余悸的回头看向智子,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杀意。 要没那个倒霉蛋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智子若有所感的扭头和钟盛对视。 她神情平静地说道:“他一共就三支箭,现在已经用完了。” 话音刚落,追击秦游他们的夏人又栽倒一个。 智子恼怒,有种上当受骗的屈辱感。 “秦游......” 她怒视前方已经登船的秦游,火冒三丈的大怒一声。 这一刻,她只想弄死秦游泄愤。 秦游最后一个上了船,岳鹏带着阿福他们快速划船。 但倭人和夏人依旧在后面穷追不舍。 岳鹏使出吃奶的劲儿奋力划船。 阿福等人也是恨不得多生几只手来。 追兵一船有十几个人,一人一桨,速度极快。 不出片刻就追上了秦游他们。 秦游抬手,一支袖箭当即射中其中一人。 其他人骇然得不敢划船。 鬼知道秦游还有多少支箭。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已经有五六人死在这小子手上了。 他们不敢赌,只能停在水面上看秦游他们远去。 岳鹏看追兵停止追击,当即就松了一口气,直接瘫倒在船上对秦游竖起了大拇指。 “好兄弟,真有你的。” 秦游没好气道:“小爷差点被你害死了,这回我救你,咱们算是扯平了。” “什么话?这还能扯平了。” 就像烂泥一样躺着的岳鹏忽然坐起来,黑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 秦游想了想,郑重地说道:“的确扯不平,回头你带重礼去我家一趟,我要求也不高,给我家女眷都打一副金镯子吧。” “他奶奶的,你小子还是杀了我吧!” 岳鹏往夹板上一躺,彻底摆烂。 秦游背后的阿福惊喜地说道:“公子,官府的人来了。” 岳鹏当即弹跳起来,回头看向前方的河道上。 果不其然,河道上有三艘大船,船上正是巡检司和汴梁府衙的衙役们。 “太好了,这下安全了。” 岳鹏高呼。 秦游却不由自主地皱着眉头。 看这阵仗,官府应该已经查清准备来救人。 可是他们已经打草惊蛇,官府这时候在去,恐怕人已经跑完了。 官船上。 巡检司使和汴梁府尹蒋仪也看见前方河面上的秦游他们。 二人面面相觑,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等秦游他们靠到官船登了上去。 二人才急急忙忙前去询问。 “秦游,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秦游简单把先前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蒋仪和罗素听得惊心动魄的同时也被秦游的果断和冷静折服。 “两位大人,倭国意图从大魏水路入夏,再从夏转齐回国。 眼下当下令沿途水路戒严,阻止他们进一步离开京畿。” 秦游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蒋仪和罗素频频点头,二人也是这么想的。 罗素径直对蒋仪说道:“蒋大人,你回城禀明陛下,我率人继续追击。” 思索中的蒋仪点头,目光看向秦游。 秦游面色凝重地说道:“我给罗大人带路。” 蒋仪颔首,秦游他们刚从关押他们的地方逃出来,有他带路正好。 “也好,那我便先回去。” 随即,蒋仪便下到秦游他们先前所乘的小船,带着几个衙役顺流而下。 罗素下令全速前进,不多时就看见了水边躺着的死人。 他下令把人打捞上来,死的是一个倭人。 秦游上前把倭人身上的箭矢抽了出来。 罗素并没有多说什么。 没多久就到了秦游他们被关押的地方。 众人下去,只见路上躺着几具尸体,这里的人也已经人去楼空。 秦游一路将尸体上的箭都收了回来,对脸色沉重的罗素说道。 “罗大人,这些人他们都没来得及处理,肯定走得匆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走水路还是陆路。” 罗素观察着四周,闻言将心中想的说了出来。 “走水路是逆流,速度并不快,他们应当是走的陆路,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水路也要派人追击。” 随后,罗素分兵追击,又着校尉送秦游和岳鹏他们回城。 第77章 布下了天罗地网 秦游他们来时走的水路,回去时走的陆路。 罗素派了一个校尉带着五个着甲持刀的巡检司士卒护送。 路上。 岳鹏虽关了几天,但精神依旧饱满,一直在秦游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秦游,现在回家也没事做,要不咱们去追智子那个小贱人去。” 秦游剜了这牲口一眼,“你是怕回家挨揍找的借口吧!!” 突然被戳中心事,岳鹏一脸正色地说道:“什么话,小爷是想去救人。” “不去,你自己去。” 秦游摆手,一副不能商量的拒绝。 他不想趟这趟浑水,来救岳鹏,是因为岳鹏救过他和高姣姣的命。 其他人什么玩意,值得他去冒险。 他又不是圣母,什么事都要插手。 岳鹏听见这话,当即愣了愣,秦游不去他去不是送菜。 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继续蛊惑道。 “秦游,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沈幼经可是太子亲舅舅,妥妥的国舅。 咱们要是能把他救出来,陛下还不得给咱们封个侯爵。” “侯爵,你小子可真敢想。” 秦游嗤笑一声,讥笑道:“你想立功就去,反正我不去,富贵荣华都是浮云,现在活得舒坦最好。” “你小子真是......”岳鹏咧嘴,真想不到秦游这小子居然一点志向都没有。 要知道,他爷是首辅,他爹现在是户部尚书,早晚也要进内阁。 秦家第三代第四代要是在出个首辅,这不是妥妥的四世三公。 他岳鹏都能明白的事,秦游这小子会不明白。 “秦游,你小子不为你考虑,得为高姣姣考虑吧! 人家是齐国公主,深得齐皇十分宠爱。 你见这天底下哪个便宜老丈人喜欢自己的便宜女婿一事无成没有本事的。 我看你也别惦记高姣姣了,说不一定齐皇已经为高姣姣找好人家了。” 岳鹏看自己提到高姣姣时秦游的脸色也跟着变化,嘴上不停地叭叭了一通,全身十分的舒坦。 他奶奶滴。 小样。 小爷还拿捏不了你。 秦游狠狠瞪了岳鹏一眼,“就你话多。” 怼完岳鹏,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岳鹏说的都是实话,但就是看不惯岳鹏这小人得志的嘴脸。 岳鹏笑呵呵地将大饼脸凑了过来,“怎么样,干不干?” 秦游嫌弃地将岳鹏的脸推开,没好气道:“干!!” 护送他们的巡检司校尉心头一惊,急忙劝诫道:“两位公子,你们就饶过小人吧,等小人将你们送回城,随你们折腾可以吗?” 前面的话他不敢插嘴,但这个必须插。 若是其他公子哥他可不敢这么说话。 秦游笑道:“老王不用担心,出了事由岳鹏担着。” 他奶奶滴。 秦游我可谢谢你嗷! 你他娘可真是个好人。 岳鹏狠狠刮了秦游一眼,接着看向面前的王姓校尉。 “老王,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你年岁也不小了,不为自己也得为你儿子考虑吧!!” 老王一听,咬牙就答应了。 他年纪也小了,这辈子校尉算是到顶了。 这次若能立功,不说晋升,就算是罗素也得承他的情,他死后家人也不至于没落。 干了! 人生就是一场豪赌。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由。 就比如岳鹏想立功回家,不想挨打。 秦游想立功,就是想获得皇后和沈家的好感。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但这个人情必须要赚到。 随后三人一拍即合,当即站在路上合计起来。 秦游皱眉说道:“夏人和倭人原先的计划是捉住沈幼经后就沿着水路回夏。 虽然罗巡检使分陆路和水路一同追击,但依我的看法,夏人在制定这一计划时肯定已经规划好路线。 我想他们一定不会放弃水路,从汴梁入黄河的河道都可能出现他们的踪迹。” 岳鹏闻言,瞪大眼睛说道:“汴梁周边河网密集,能进黄河的河道可不少,咱们就十几个人,怎么找?” 老王则不假思索地说道:“秦公子的意思是他们可能就在附近的河道进入黄河。” 秦游笑着点头,问道:“老王,你知道这附近有几条能入黄河的河道吗?” 老王稍加思索,便说道:“最近的有两条,一条离黄河有十里,另一条有十五里。” “去最近的一条。” 秦游当即拍板,这里面不免含有赌的成分。 随即他们一行十几个人朝最近的河道进发。 秦游在赌,赌钟盛和智子不会放弃已经规划好的水路路线。 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到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边,恰好看见河道前方的几艘大船。 巧合的是船上的钟盛和岸边的秦游正好互相看见彼此。 二人心头当即咯噔一下。 钟盛当即下令全速前进。 他没有想到这都能碰见秦游这个瘟神。 岸上的秦游眼眸微眯。 老王惊讶的看向秦游,没想到这都能被秦游猜到。 而岳鹏却是高兴万分,迫不及待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快追啊!!” 秦游没好气道:“追个屁,我们能跑得过船吗?” 岳鹏当即就泄了气,“那咱们就这么看着他们跑了?” “当然不可能,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罗巡检使,让他沟通漕运官,在黄河沿途设下关卡。” 秦游说完便转身离开。 老王十分赞同,叫上岳鹏离开。 花了一点时间找到了罗素。 秦游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罗素。 罗素笑着点头,“这次若是能救出沈公子他们,秦公子功不可没。” 秦游急忙摆手,“我只是提建议,功劳最大的还是罗大人和巡检司的诸位。” “你小子真是个滑头!!” 罗素笑骂,秦游待人接物这水平让他一点都挑不出毛病来。 “那叔叔和蒋府尹就承你这个情了。” 他郑重地拱手,这个救人的功劳的确是他和蒋仪目前最需要的。 只有他和蒋仪二人自己知道他们现在的压力有多大。 若是把人救了回来就万事大吉,没有他和蒋仪就得面临渎职的弹劾。 到时候,二人不仅这身皮不保,就连脑袋都有可能不保。 所以秦游这是给他们救命来了。 随后,罗素就去找负责京畿路的转运使沟通,在黄河沿岸布下了天罗地网。 第78章 末路,自刎黄河 汴梁周边不知名的小河中。 五艘大船摇摇晃晃进了黄河。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钟盛看见前方水面忽然聚拢了许多大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传令下去,若事情败露,将那些人全部击杀。” 他阴沉着脸吩咐了一句,身边的人急急忙忙去传令。 不多时,他们的船便被迫停下,一打听,是官府临时要检查过往船只。 虽没提及其他,但钟盛知道魏国是在找他们。 这时,智子走到钟盛身边,看着前方正在检查的官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人已经藏在了货物之中,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听见这话,钟盛就没来由的恼怒。 他低声质问道:“若不是你惦记秦游那小子,我们能有现在的麻烦吗? 魏国能这么快封锁黄河,全都拜秦游所赐。” 智子面对他的质问,依旧面不改色,心里却对秦游恨之入骨。 她之所以要将秦游带回国,完全是看中了秦游的能力。 但秦游几次三番戏耍她,让她因爱生恨。 秦游,她有机会一定要把人除掉以泄心头之愤。 钟盛还没开口,但看见横亘在水面上的官船上有人对他们招手。 他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下令把船划过去。 等靠近官府的船,钟盛就笑呵呵的迎过去,一个钱袋子悄无声息地掉在了一个官兵手里。 “官爷,我们着急离开,麻烦通融通融。” 漕运官兵手中掂量着手里的钱袋子,对重量十分欢喜。 官兵笑道:“让你们所有人都站出来。” 钟盛听见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眼角抽搐地笑着拱手道:“这就没必要了吧!” 官兵皱眉,低声提醒道:“上司,做做样子。” 钟盛这才松了一口气,当即让所有人都站到甲板上。 漕运的官兵分好几个人到船上走了一圈。 这一刻,钟盛等人都不由得攥紧双手。 等官兵都离开后,心里悬着的大石才落地。 “你们可以走了!” 钟盛面前的官兵笑道。 他拱手致谢,给属下一个眼神,五艘大船离开关卡。 他们离开没多久。 罗素秦游等人纷纷现身码头。 那收了贿赂的官兵急急忙忙拿着赃款来到他们面前。 “大人,这是那人塞给小人的,请大人过目。” 岳鹏抬手拿到手中一看,不由得咋舌,“我滴个乖乖,这夏人也太阔绰了吧,随随便便就是五十两银子,五十贯钱吧!” 秦游白了岳鹏一眼,回头对罗素说道:“罗叔,等他们放松警惕就可以收网了。” 罗素笑着点头,“要不是怕他们狗急跳墙,刚才就想把他们全部都抓了。” 岳鹏将手中的钱袋子又丢给了官兵手中,回头看着二人问道:“什么时候可以收网?” 罗素对那官兵摆手示意他下去,官兵喜笑颜开地离开。 “等三四次,关卡不严密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罗素看着渐渐远离的五艘大船,脸上露出了阴笑。 …… 钟盛站在船头,目光阴翳地直视黄河前方,衣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这第一道关卡虽然过了,但下一个关卡和下下一个关卡呢。 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随后他叫来自己的心腹,低声叮嘱道:“盯紧那个倭国女人,若事情败露,不光是咱们需要的那些人,还有她也务必要杀了。” “大人不要悲观,魏国官兵在上司面前都如此敷衍了事,咱们定然能够安全返回夏国。” 听见心腹这话,钟盛神情阴郁地看向灰蒙蒙的前方,淡淡开口,“希望如此吧!” 一刻钟后,黑暗中又亮起了火光。 钟盛等人神情顿时又紧绷起来。 再一次安然无恙的过了检查后,钟盛也不由得产生一种错觉。 次日又过了三道关卡后,钟盛等人已经放下了警惕,开始期待回国,想着用抓来这些人来威胁大魏朝廷放弃攻夏。 钟盛也已经在幻想自己这扶大厦于将倾的盖世功绩会获得皇帝怎样的嘉奖。 第二天傍晚,钟盛在黄昏下看见河面上稀稀拉拉的几艘官船,也没多想,就主动停靠过去。 官兵例行公事让他们船上的所有人都到甲板上来。 钟盛等人照做。 等他们所有人都到甲板上,忽然从官船上涌出大量的巡检司士卒将他们团团围住。 钟盛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他脸色一黑,用西夏语大声喝道:“和他们拼了。” 五艘船上当即爆发剧烈冲突,钟盛也趁机来到船仓,从一堆货物中将五花大绑的沈幼经拎了出来,用刀架着带到的甲板上。 “住手,都给我住手!” 校尉老王看见钟盛手里的沈幼经,瞳孔一缩,急忙下令停手。 官船上,罗素见状,拿起一张弓来。 秦游等人见状,不由得有些惊讶。 眼下河上风大,船身晃荡,罗素要想在十几米的距离射中钟盛,难度不可谓不小。 此时的钟盛拿着沈幼经,学起秦游威胁起人来。 “立马放我们离开,不然我杀了他。” 沈幼经在船上颠簸了几天,精神状态极差。 老王等人闻言也不敢轻举妄动。 罗素眼眸微眯,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 箭矢咻一声飞出。 秦游等人看向钟盛。 钟盛刚开口,持刀的手臂被一支箭矢贯穿,手中的刀瞬间掉在地上。 老王等人见机一拥而上,将钟盛擒住。 远远的秦游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 罗素竟然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命中,实力不容小觑。 而罗素却异常镇定,将手中的弓丢给随行的士卒,面色平静地朝老王他们走去。 秦游和岳鹏他们快步跟上。 钟盛看见秦游,就仿佛看见了杀父仇人一样。 “秦游小儿,你几次三番坏我大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秦游神色淡然,并没有被钟盛这句话吓到,“你们夏国也就配用这种卑鄙手段了。 殊不知夏国覆灭已成定局,不会因为你们抓了几个人就能改变。 我很敬佩你的忠心,但对不起,我们终究是敌人。” “哈哈哈!” 钟盛嘴中发出癫狂的笑,“我钟盛乃大夏臣子,食君禄却未报君恩,是臣之罪。 今落入尔等手里,亦不愿受尔等刀剑之辱,甘愿赴死!” 说罢,他忽然夺过一把刀,决然地在所有人面前自刎。 第79章 家国大事轮得着你这小兔崽子来操心? 死寂! 一片死寂。 罗素和秦游他们也没料到钟盛这个阴险小人也会刚烈自刎殉国。 秦游默然。 从钟盛的立场来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夏国,并没有不妥的地方。 怪就怪,他们是敌人。 罗素沉默了一下,对老王等人说道:“带走!” 秦游皱眉开口道:“等一下,倭国公主呢?”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 罗素脸一黑,急忙吼道:“快救人!” 所有人慌忙进入船仓,后三个船仓里的人全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倭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罗素看死的都是平民百姓,暗自松了一口气。 秦游却在背后攥紧了拳头。 小日子就是反复无常,心狠手辣,他后悔那天没有自己杀了那个女人。 随后罗素带着所有人乘船回汴梁。 次日清晨便在汴梁城外的码头下船。 秦游和岳鹏在朱雀门拜别罗素。 岳鹏死皮赖脸的跟着秦游。 秦游不耐地皱着眉头道:“你小子不回家跟着我干嘛?” 岳鹏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回去要挨打,上你家待几天。” “你就不怕你爹来我家把你带回去打得更狠。” 秦游反问,岳鹏当即脸色大变,拔腿就跑。 他跑路还不忘回头大声说道:“小爷明天再找你玩!” 秦游摇头,这小子不知道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下床。 这次,郑国公还不把他腿打断。 随后,秦游带着福禄寿三人回家。 这几天在外耽搁了几天,已经二十五号了。 也就是说他从失踪到回家已经过去了十天。 秦家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 几人刚到门口,门房便欢喜的高呼。 “四公子回来了!” “四公子回来了!” 门房忙不迭地在府里高喊。 秦府上下当即热闹起来。 王氏一路小跑到秦游面前,不断的查看他是否受伤。 秦游没有阻止,任由王氏摆布。 令秦游没想到的是,他爹和他爷一起过来。 “爹,你没去户部当值?” 秦方昂面色平静地笑道:“昨天晚上就接到你们今天回来的风声,就告了半天假。 你没事就好,安全回来就行。” “行了,都别愣着了,还不快做些吃食来,没看见我乖孙都饿瘦了。” 秦政发话,全府上下没有人不听的。 随后几人谈话的地点变成了在桌上。 秦游看着下人还在不断上菜,便急忙阻止道:“爷,别上了,就咱们三人,用不着这么菜,吃不完就浪费了。” 秦政也知道秦游脾性,给上菜的下人说道:“告诉厨房,不必上了,剩下的给你们大夫人送去。” “是!” 下人应声离开,将这里留给了秦游他们。 “这几天,你娘茶不思饭不想,都瘦了不少!” 秦方昂有些心疼在秦游面前抱怨了一句。 一边是爱妻,一边是儿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都心疼。 秦游急忙认错,“是我让你们担心了!” 秦政没好气道:“瘦了就多吃点补回来,乖孙吃饭。” 说着,就把一个大猪肘子推到了秦游面前。 这一桌子都是秦游爱吃的菜。 秦游也是好几天没吃顿好的了。 他才刚动筷子,就有人急匆匆跑了进来。 “太爷、大爷,郑国公和岳公子来了。” 三人错愕,同时看向门口,就看见岳鹏在跑,岳衡拿着藤条在后面追。 岳鹏急匆匆跑到秦政背后。 岳衡提着藤条进来,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秦政板着脸说道:“你这是做甚?” 岳衡抱拳瞪了岳鹏一眼,没好气道:“世伯有所不知,我和他娘整天提心吊胆担心这小子出事。 他倒好,被秦游救回来后不回家还怂恿秦游去救人,我今天就是要收拾收拾这小兔崽子,让他长长记性。” “行了,打孩子做什么?都坐下消消气。” 秦政和煦地笑着对岳衡招手。 岳衡叹了一口气,将藤条丢到一边,坐在秦政的下首。 岳鹏也坐在秦游旁边,看见满桌的好吃的,嫉妒得红了眼。 凭什么秦游回家就是好吃好喝的招呼。 他一回就要被暴打一顿。 这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了。 秦方昂看见岳衡丢地上的藤条,顿时亲切不少,回头对门口的下人吩咐道:“加两副碗筷。” 岳衡面色稍霁,急忙摆手道:“国卿不必客气。” “兄长难得来一次,我陪兄长喝一杯。” “呃!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岳衡拱手答应。 随后秦方昂和岳衡就聊了起来。 岳鹏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将秦游面前的猪肘子端到面前。 边吃还边夸秦家的饭菜好吃。 猪肉在大魏属于贱肉,因其骚味在贵族圈子中并不盛行,只有低层的百姓会食用。 但自从秦游出生后,在四岁的时候就推广了阉割法使得猪肉骚味大减,猪肉随即在大魏备受欢迎,供不应求。 秦家现在顿顿都离不开。 秦游为此还在自家的土地内搞起了养殖。 现在汴梁养猪的并不少,就连普通农户家也有在养,一头猪的价格不低,收益比种粮食还要可观。 不过,秦游家的炒菜方子还是概不外传。 秦政看岳鹏如此能吃,又叫厨房在炒几个菜了。 岳鹏满口致谢:“谢谢阿爷,这些天被关在黑屋子里,就没吃过什么东西。” 秦政和蔼地笑道:“呵呵,那就多吃点,管够!” 秦游诧异,“你们都吃什么?” 岳鹏当即诉苦道:“别提了,三天就吃点能噎死人都馊馒头。” 秦游错愕,没想到自己还有优待,吃的都是好馒头。 岳衡闻言,不由得怒道:“夏国这些卑鄙小人,只会勾结倭人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听见他提到倭人。 秦游当即想起城里还有一位倭国公主。 “对了岳伯父,城里的倭人现在在何处?” “都被刑部派人看住了,近日恐怕要被驱逐出大魏。” 岳鹏猛地抬头,惊愕道:“不是,就这么饶了他们吗?” 他一脸的不敢相信,在他心里至少得把这些人全部都砍了吧! 岳衡白了他一眼,“那还能咋滴!两国邦交,不斩来使。” “卧槽!这些倭寇杀了咱们几十个人,就只能看着他们白死了?” 岳鹏愤怒地捶着桌子,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你小子咋咋呼呼做甚,家国大事轮得着你这小兔崽子来操心?” 岳衡瞪着岳鹏,根本不拿秦家人当外人。 秦政一脸黑线地说道:“行了,都少说两句,此事自有圣裁,尔等只管看着就行。” …… 第80章 乘船下江南 皇宫。 宝光殿。 罗素恭恭敬敬地站在皇帝面前汇报。 皇帝正把玩着上次郑国公岳衡送他的奢华望远镜。 听完罗素的话后,皇帝面色平淡地起身说道:“此事到此为止,罚你和蒋仪一年俸禄以示惩罚。” “谢陛下隆恩!” 罗素郑重拱手,心头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安心落下。 皇帝摆手。 罗素了然,“臣告退!” 等他离开,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对张让说道:“让影卫指挥使滚来见朕。” 张让闻声,冷汗涔涔地出门传话。 影卫是大魏的间谍情报机关,隶属皇帝。 影卫指挥使常绩此时就在殿外候着。 夏人就在皇帝眼皮子地下活动,皇帝竟然不知道。 虽然他这几天才从夏国的兴庆府回来,但这事不论怎样都是他常绩的失职。 “常指挥使,陛下传你觐见。” 张让的声音让沉思中的常绩心头跟着咯噔一下。 他回过神来,朝张让拱手,撩起裙摆小心翼翼地上了台阶。 张让领着常绩到门外,并未进去。 常绩对站在旁边的张让笑着点点头,心里忐忑的进殿。 “臣叩见陛下,陛下圣安!” 常绩看见皇帝,纳头就拜,没有丝毫的迟疑。 皇帝看常绩把头埋在地板上,冷哼道:“朕心难安!” “臣有罪!!” 常绩全身紧绷,呼吸都变得凝滞起来。 皇帝看着地上的常绩,语气平淡地质问道:“夏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绑架公卿之子,朕竟然毫不知情。 朕把影卫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朕现在还能把影卫交给你吗?” 常绩登时满头大汗,皇帝疑心重,他此时若还抓着权柄不放那就是找死了。 “臣有罪,请陛下撤罪臣职位。” 皇帝脸上看不出喜怒,淡然挥手,“带下去。” 殿外当即就进来两个太监把常绩拖走。 常绩心头松了一口气。 被太监拖走总比被影卫的人拖走要好。 “张让!!” 这时殿内的皇帝喊了一声。 门口的张让和被架出门的常绩对视一眼便匆匆进殿。 “陛下!!” 张让站在皇帝面前。 皇帝目光平静地开口,“传旨......” ...... 秦府。 岳家父子在秦家蹭了顿饭,还从秦游这里‘抢’了几道菜的配方。 二人吃干抹净离开。 秦方昂和秦游还不得不亲自把人送出门。 刚出门就撞见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张让。 张让看见岳衡父子,也是微微诧异。 “郑国公和岳公子也在,也省得咱家在去你家一趟。” 岳鹏大喜,笑呵呵地问道:“张公公,可是陛下的赏赐到了。” 他话刚说完,后脑勺就被岳衡拍了一下,“一边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张让笑容和煦,回答道:“岳公子真是料事如神,陛下封你为御武校尉,封秦公子为承奉郎。” “就一个御武校尉,没别的了。” 岳鹏傻眼,在张让背后看了看,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无礼的模样让秦游十分无语。 岳衡黑着脸一脚将岳鹏踹开,“滚犊子,别在老子面前丢脸。”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不想要这个儿子。 一点规矩也不懂。 好在张让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之人。 急忙拉住岳衡笑道:“郑国公莫要打孩子,岳公子脾性和公爷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岳衡极力辩解道:“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他这么混账。” 张让和秦方昂嘴角抽搐。 不得不说,岳家的嘴硬是家传的。 随后张让转移话题,目光看向秦方昂,“秦尚书,这是陛下给秦相的密旨。” 秦方昂皱眉,接过张让递过来的圣旨,开口问道:“公公可知是何事?” 张让笑道:“既是密旨,咱家自然不能多说。” 秦方昂拱手致歉。 随即张让又给了岳衡一份密旨。 岳衡诧异,“我也有。” 张让点头,将余下两幅圣旨分别给秦游和岳鹏后潇洒离开。 门口四人一人一手圣旨。 岳鹏在秦游对面扬着手中的圣旨炫耀。 秦游白了他一眼。 这有什么可嘚瑟的。 一旁的岳衡和秦方昂对视一眼。 岳衡拱手说道:“等事情了然后,我在带岳鹏来秦府致谢。” 秦方昂还礼,“兄长慢走!!” 岳衡颔首,回头就拧着还在嘚瑟的岳鹏耳朵离开。 “爹爹爹,我错了......” 岳鹏惶恐地高呼。 秦方昂和秦游两人相视而笑。 岳家一家子都是活宝。 接着父子二人回去,把圣旨带到了秦政面前。 秦政在书房看完圣旨后,面色微变。 秦游见状迫不及待的问道:“阿爷,可是有事?” 秦政点头,对面的秦方昂立马拿起桌上摊开的圣旨观看。 秦方昂哑然,猛地看向秦政,“爹,陛下让你下江南?” 秦游瞳孔骤缩,不解问道:“江南又出什么事了,前不久内阁次辅吴孟不是从下江南。” 秦政眼眸深邃,声音平静地说道:“应该是出事了,要不然皇帝是不可能让我复出的。” 秦游震惊,“江南竟然糜烂至此!!” 秦政笑道:“你且看看你手中的圣旨,看看皇帝还有其他安排没有?” 秦游心头咯噔一下,打开圣旨一看,也是微微愣神。 秦方昂也在一旁观看,诧异道:“陛下竟然还给游儿另加了户部员外郎的官职。” 秦政看向皇宫,轻笑道:“是了,江南之事皇帝应当是派了一明一暗,游儿应当是跟着明面上的人一起下江南。” “陛下这是何意?” 秦方昂有些不解,论履历,这事怎么轮都轮不到秦游。 “咱们家的账本可是游儿亲自过手,皇帝想要知道并不难。 看来这次皇帝的耐心已经用尽了,要给江南的僧人和官场雷霆一击了。” 秦政虽不知道江南发生了什么事,但大体和他想得大差不差。 另一边。 回到家中的岳衡来不及教训岳鹏,打开圣旨后脸色微变。 当即嘱咐一些事后,领着一千禁军悄悄离开汴梁。 次日。 皇帝下令内阁次辅耿保保为巡抚下江南,调查内阁次辅吴孟和范自珍被害一案。 当天早上,圣旨未下之时,秦游就跟着耿保保乘船下江南。 第81章 烟雨中的杀机 八月初五。 江南各地细雨霏霏。 江宁是江南东路建康府境内重镇,也是建康府治府之处。 在大魏地方行政区划上,最大的是路,依次分别是府、州,县。 这其中府和州同级,但论品级知府的品级要比知州大些。 就在前几天,建康府知府白崇熹就接到了来自朝廷的通报。 内阁次辅耿保保为江南巡抚调查内阁次辅吴孟和范自珍被害一案。 初五这天一大早,白崇熹带着建康府一众大小官员迎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城内码头迎接。 秦淮水上白雾朦胧,被雨水压制在水面久久不能翻腾。 码头上乌泱泱地撑着各式各样的伞,将大半码头占据。 道路两侧亦有披甲执刀的士卒把守,气势凌人。 码头上异常的安静,唯有雨水打在水面、打在伞上的淅沥动静。 良久。 为首的白崇熹平静的脸色微动。 淮水上三艘大船拨开水面蒸腾的薄雾,气势汹汹地朝岸边驶来。 岸边大小官员眼睛灿动,神色各异地看着这数艘大船。 船上一个头发花白的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眼眸锐利的老者看着码头上这般场景,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寒意。 他的背后,一个一字眉的青年正为一个俊朗的青年打伞。 秦游看码头上一片肃杀之景,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心想这群人会不会等他们下船就把他们杀了。 片刻之后,船撞到码头上延伸到水下的石制阶梯上。 三艘船依次停靠。 码头上的漕役急急忙忙抬着木板搭在船上。 耿保保面色平静地率先下船。 白崇熹带着人快步来到跟前。 “下官白崇熹携建康府上下所有官员拜见耿相。” 将近百来号人齐齐拱手,声势浩大,宛如连体婴儿一般。 刚下船的秦游却不由得暗暗皱眉。 建康府上下一心,这一程的路恐怕会很难走啊! 而耿保保却面不改色,脸上还露出和煦的笑容,亲切地说道:“都免礼,白知府有心了,带着这么多人冒雨迎接,让老朽承受不起啊!” 白崇熹等一众官员闻言,心里却稍微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内阁次辅并没有像上一位那样咄咄逼人。 上一次他们同样来迎接,那位次辅刚下船就对他们一通乱骂,让他们颜面扫地。 白崇熹笑盈盈地拱手道:“上官受皇命而来,我等理应接见,还请耿相移步,我等已设宴为耿相和诸位上官接风洗尘。” “有劳!”耿保保拱手,并没有拒绝。 建康府一众官员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喜色。 白崇熹一招手,一顶华盖的轿子便冒雨从人群中来到耿保保面前。 耿保保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急忙摆手道:“此物奢华,吾不敢乘也。” 他面前的轿子已经违制,若是坐上,将落人口实。 白崇熹见状,忙不迭地解释道:“是下官考虑不周,此轿范相和吴相也坐过,耿相若是不嫌弃,坐下官的轿子罢。” 耿保保诧异,有些不敢相信,要说范自珍坐的话他信,吴孟是万不可能僭(jiàn)越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白崇熹一眼,这小子打一开始就不安好心。 江南的水,很深啊!! 随后他上了轿子。 白崇熹把一些重要的随行官员都安排进轿后,接着把目光看向秦游。 “秦公子,你请上轿。” 秦游受宠若惊地看着白崇熹,急忙摆手,“白大人客气,下官论品级论资历都不如在座的各位大人,您们先请,不必理会我。” 开什么玩笑,在汴梁他可以肆无忌惮。 但这里可是江南,就算是龙也得盘着。 内阁两位次相都把命丢在这里。 他那点身份还不够看的。 而且耿保保都客客气气不敢摆谱,他就不敢了。 白崇熹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没想到秦游如此上道。 他此前都调查过耿保保这次的随行人员,知道秦游在汴梁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秦游现在这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倒是让他觉得很爽。 不过,最终他还是让秦游上了一顶轿子。 秦游向来不喜人力为畜,但这在大魏甚至是夏齐都十分普遍。 特别是在江南这些富庶地方更为常见。 一路上,秦游都在看窗外的江南。 江南不愧是自古以来的富庶之地,街道店铺林立,酒肆茶楼不一而足,比之汴梁也是绰绰有余。 就连汴梁的秦淮河也是照搬江宁这里的秦淮河,论奢华程度远不及江宁这里的万分之一。 这里的人文事物可窥一斑。 秦游欣赏着江南的烟雨,心情却越发沉重。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这句诗中描绘的地方就是江南。 由此可看见寺庙在江南地方的盛行。 皇帝要清理僧众,江南就是最大的一道坎。 以往秦游只是个旁观者。 这次是那个举起屠刀的人。 现在身处这烟雨之中,才觉得这烟雨之中暗藏的阵阵杀机,稍不注意就会沦落到身死的下场。 他以前不想入官场的原因就是如此。 官场如战场,以往和你并肩作战的战友都可能反咬你一口。 难搞啊!! 秦游长叹一声,这次都不知道有没有命回去。 “公子,到咱们家的秦源楼了!” 轿外随行的阿福低声提醒了一句。 秦游掀开另一边的帘子看向窗外一栋高五层的木质建筑。 秦源楼三个烫金大字在烟雨中格外明显。 这是他开在江宁的酒楼,每月的收入比得上汴梁酒楼一个半月甚至两个月。 “让这里的管事不用理会我,照顾好客人情绪。” 秦游面色凝重地叮嘱了一声。 这里毕竟是别人的主场,他不好喧宾夺主引得别人不快。 阿福闻言,给身边的阿禄一个眼神。 后者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先行来到楼下一个中年人面前说了几句便折了回来。 几十顶轿子在秦源楼门口停下,队伍排到了几十米开外,场面十分隆重。 秦游的轿子在中间,他下了马车后随手就给了抬轿的轿夫几两银子。 轿夫两人忙不迭的拱手致谢。 “谢大人谢大人。” 这里的动静吸引不少人。 白崇熹看了一眼,这才记起来这秦源楼是汴梁秦家的。 他对身边的人说:“等会儿安排秦公子坐我们那桌。” 第82章 拦路告状,考验老干部 中午。 秦源楼四楼包厢。 两张大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品。 秦游在江宁开酒楼时就制定了符合江南地方口味的菜谱。 建康知府白崇熹十分奢侈,按最顶级的宴席置办,拢共两桌,加起来差不多要万两银子。 这两张大圆桌上菜品加起来就有一百二十多道菜。 玉盘珍羞,琳琅满目。 饶是内阁次辅耿保保也没见过这个场景。 白崇熹邀他坐在主位上。 耿保保皱着眉头问道:“白知府,这一桌可要不少钱吧?” 白崇熹笑道:“相爷放心,花不了多少钱,不信你可要问问秦员外郎!” 耿保保坐下,挑头看向秦游。 秦游嘴角抽搐地说道:“白知府说得没错,要不了多少钱,差不多万两银子吧!” “噗......” 一顿饭万两银子。 耿保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要知道大魏现在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五六百万两。 这一顿饭就是万两,这是得多有钱。 他的心在滴血。 江南东路光一个建康知府一顿饭就要吃万两,那其他府呢? 若每个州府都是这样铺张浪费。 那他们的钱又从何而来? 想到这里,他的心头一凝,在心中暗暗思忖。 朝廷现在在江南所收税收一年不如一年,不仅仅和寺庙兼并土地有关系,也与这群人有着莫大联系。 范自珍和吴孟应该是调查到了这些人的底线才会引来杀身之祸。 那他二人是因为调查到了什么而死呢? 耿保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着在招呼所有人入座的热心知府。 秦游此时正拒绝入座,说自己不够资格。 但白崇熹十分热情和坚决,他只能硬着头皮坐在最末尾。 白崇熹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中年人,让他心生抵触。 在宴席期间,耿保保没问一件关于范自珍和吴孟的事。 白崇熹等人也没提,就仿佛这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宴席。 但秦游却感觉十分的不自在。 这宴席上的虚伪就像一条条枷锁将他束缚,有些话憋着不吐不快。 宴席一散,秦游也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白崇熹和煦地笑道:“相爷,下官在城里为您准备了一个小小的住处,还请您笑纳!” “白知府有心了,只怕这个住处不小吧。” 耿保保言语揶揄,心里却暗自警惕起来。 白崇熹拱手,卖起了关子,“相爷一去便知。” 耿保保点头答应。 秦游最后一个出了包间。 刚出门此间酒楼的掌柜就在秦游耳边低语,“公子,太爷在五楼等你。” “你回太爷一声,我晚点在过来。” 秦游轻声说了一声,秦政先他一天下江南他是知道的。 “是!”掌柜应声退开。 秦游接着跟着队伍下了楼。 外面的雨停了,但天空依旧灰暗。 看见他出来,福禄寿三人便迎了上来。 秦游带着他们出门,上了先前坐的轿子。 两个轿夫看见秦游,点头哈腰的将秦游迎进了轿子。 抬轿的队伍再次起身,走了半刻钟忽然就停了下来。 阿禄在旁边低语道:“公子,有人拦路告状!!” 秦游心头一跳,赶忙下了轿子带着福禄寿三人上前。 只见青石路上的积水中跪着一个穿着补丁衣物的青年。 此刻。 建康知府白崇熹看着眼前这个青年,脸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 他大声质问道:“大胆刁民,为何拦驾。” 青年被这个声音震得浑身颤抖。 秦游看见青年虽然惧怕,但目光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耿保保抬手制止白崇熹,看着面前的青年问道:“本官乃内阁次辅,陛下所授的江南巡抚耿保保。” 青年伏首道:“草民李由,拜见巡抚大人。” 耿保保神色平静地开口问道:“本官问你,因何拦驾?” “草民......” 青年声音顿了顿。 建康府上下官员的心都跟在一顿。 “草民状告金光寺监院浦和欺男霸女,十年间以各种不正当手段巧取豪夺草民家产土地,先后打死草民父母,霸占草民姊妹种种恶行。” “胡说,浦和大师仁慈有爱,怎是尔口中的恶人。” 建康府的录事参军胡周出口反驳。 青年顿时就慌了神,抬头急忙说道:“巡抚大人明鉴,他们和浦和是一丘之貉,请巡抚大人为草民做主!!” 胡周大怒,面相凶狠地开口道:“来人,将这胡言乱语的刁民打入牢里。” 外围的秦游目光看向耿保保。 耿保保面色平静,也没有任何动作,任由青年被拖走。 青年大骂,骂耿保保,骂所有人。 耿保保心里不是滋味,看向建康府上下官吏时,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白崇熹这时惶恐地拱手道:“相爷,是下官治理无方,这才让刁民冲撞了您。” 耿保保看他这副面孔,微微不悦地说道:“下次不许这样了?” 边缘的秦游一愣,耿保保竟然不管,这是他想不到的。 难不成一顿饭就被收买了,这不可能的啊! 耿保保是御史出身,嫉恶如仇,根本不可能就这么被收买了。 但是他身边福禄寿三人都十分气愤地攥紧了拳头,更别提围观的群众了。 而建康府上下官吏却心头一喜。 “是是是!!” 白崇熹连连点头,热情地拉开轿帘,讨好地笑道:“相爷,请上轿。” 耿保保弯腰进了轿子。 当帘子放下的那一刻,他的脸当即就阴沉下来。 江南上下和僧众同流合污,要想打击僧众,就必须先打掉他们的保护伞。 他肩上的担子很重。 随后秦游也上了轿子。 一炷香后来到一处院子外。 耿保保刚下轿,抬头就看见正门的匾额上写着‘耿府’二字。 他大为震惊,这竟然是一个五进宅院,比他在汴梁的都大。 秦游掀开帘子时也是被长长的院墙吓了一跳。 他家在汴梁也只是四进的宅院。 白崇熹这是下了血本,连五进的宅院都送了出来。 不得不说,真是壕无人性。 “白知府,这是我的府邸?” 耿保保皱眉问道。 白崇熹意味深长地点头笑着拱手道:“当然是相爷的,相爷可进府一观。” 他的话让耿保保心情越发沉重。 他相信,这一切安排范自珍和吴孟都有。 “白知府有心了,我很喜欢。” 耿保保违心的说道,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 这落在白崇熹等人眼中,无异于是耿保保示好的意思。 秦游皱眉,心想这又是大餐又是豪宅的,那下面是不是就是美女了。 这哪个老干部顶得住这种诱惑? 秦游很担忧啊! 第83章 来人,将此口吐狂言之辈打入大牢 世人独爱权财。 先有了权利,就会想方设法捞钱。 先有了钱财,就会想方设法求权。 纵观古今,为什么权臣少于佞臣。 权臣的出现并不一定会把国家搞坏。 但佞臣一定会。 佞臣会利用手中的权力大肆揽钱,把人民把国家掏空。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底层都空了,都没了,还拿什么来支撑上层建筑。 就好比洪武帝老朱上位后,律法严苛下依旧有人贪腐。 直到崇祯帝小朱后期想打仗,国库都空到可以跑耗子,而朝中大臣家中却金满屋银满屋。 当真是开局一个碗结局一根绳的戏剧结局。 耿保保能做到内阁次辅,能力这方面暂且不谈。 就凭着他是内阁次辅和江南巡抚的地位,可谓已经到了人臣的顶峰。 权利的顶峰。 就算他是御史出身,年轻时的刚正不阿和嫉恶如仇会不会随着时间消磨殆尽? 白崇熹在饭桌上的一掷千金再到现在的豪宅相送。 秦游不免担心这个首辅会不会被财色腐蚀。 至少现在的耿保保在他的眼里已经在触碰这个红线了。 “公子,这建康府的知府也太大胆了吧!光天化日这样贿赂内阁次辅。” 秦游身边,一向沉默寡言的阿禄面带不解地在秦游身边低语。 “也许人家有依仗呢?” 秦游轻笑,眼睛看着耿保保身边围着的一众官员。 白崇熹这么大胆,摆明就不怕耿保保拿此事在皇帝那里参他一本。 忽然。 秦游心头一跳,脸色立即铁青无比。 内阁次辅吴孟是不是就是因此命丧黄泉。 也许,耿相就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这才示弱,和这些人虚与委蛇(yi)。 秦游暗中猜想,目光灼灼地看着白崇熹等人众星捧月般地将耿保保迎进了府。 “进去看看!” 秦游扭头给福禄寿三人说了一声,大步跟上。 他倒要看看白崇熹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刚进门,入眼就是一块高大的汉白玉照壁。 秦游啧啧称奇,这一块照壁恐怕不下十万贯。 他家汴梁去秦府里的照壁也不及这个的十分之一。 不得不说,不管是在哪个时代,江南都是真的富。 福禄寿三人瞠目结舌,宛如一个土包子。 然而这还只是这处宅院的冰山一角。 这处宅院占地得有五千多个平方,是典型的苏式园林,价值十分不菲。 这其中还有多处违制的地方,秦游看得心惊肉跳。 这江南俨然已经成了国中之国,像白崇熹这样的官员都成了土皇帝。 也难怪会这般有恃无恐。 要是他,他也不怕。 逛了一圈后。 白崇熹又唤来歌舞助兴。 秦游发现,这些女子都极为年轻,而且相貌都十分出众,如出水芙蓉一般引人夺目。 耿保保在首位上看得双眼放光,喝了几杯酒后就仿佛醉了一般拉来两个女子抱在怀里。 如此放浪形骸的模样让秦游大跌眼镜。 这一刻,他真的怀疑耿保保不像是装的了。 “大胆,尔作为内阁次辅,代天子巡狩四方,竟然如此放浪形骸,成何体统。” 一个冷厉的声音打破这一切都美好。 白崇熹等建康府的官吏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秦游的目光也落在说话之人身上。 说话的人是随行的刑部侍郎孙承德。 见耿保保没有克制的意思,他当即就掀翻面前的桌子,脸上青筋暴露,指着耿保保怒吼。 “耿保保,尔虽为次辅,才下江南便私收贿赂,和这群乱臣贼子乃是一丘之貉,某定要在陛下那里参你一本。” 耿保保大怒,“来人,将此口吐狂言之辈打入大牢。” 孙承德,被人押了出门,他怒不可遏地低吼道。 “耿保保,你如此助纣为虐,罪该当诛。” 耿保保这时眼眸中杀气腾腾的看着所有人,低声问道:“还有人要弹劾本官的吗?” 现场鸦雀无声。 刑部侍郎孙承德算副官,他都被带走了,他们还敢乱说吗? 自然不敢。 白崇熹等一众官员面面相觑。 耿保保可比吴孟懂事多了。 “相爷英明!” 白崇熹立即拱手称赞。 其他人纷纷附和,现场又变得其乐融融起来。 片刻后白崇熹等人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此时外间的天空已经渐渐关了灯。 因为乌云密布的关系,要比以往更黑暗些。 白崇熹等人出了门。 他一把抓住建康府的录事参军胡周,带到一旁,脸色阴冷地抹着脖子说道:“今天下午那小子……” 胡周点头表示知道。 秦游是最后一个出门的。 此时空荡荡地路上就只剩下一顶显眼的轿子。 抬轿的轿夫看见秦游,便兴冲冲地抬着轿子过来。 “大人,您要去哪儿?” “去秦源楼!” 秦游叮嘱了一声,钻进了轿子。 阖了一会儿眼,外面就传来了阿福的声音。 “公子,到了。” 秦游睁眼,眼中带着一些忧色下轿。 他又赏了两个轿夫几两银子。 秦源楼的掌柜得到消息,忙不迭的出门迎接。 “公子,小人今天晚上就为您备顶轿子供您外出使用!” 赵德柱恭恭敬敬地拱手说道。 秦游摆手,“给本公子备马车就行,轿子不习惯!” 赵德柱诧异,脸颊上的伤疤都微微抽动。 “公子,轿子在江南地方十分盛行,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秦游的目光一凝,“你是秦家庄出来的人,这才出来几年就忘了本公子的教诲了。” “小人知罪!” 赵德柱被秦游的眼神吓得急忙低头认错。 “小人一直谨记公子以人为本的教诲!” 秦游冷哼,“你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可不能忘本!” “是是是!” 赵德柱冷汗直冒。 “带我去见太爷!” 秦游平静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是!” 赵德柱应声答应,在前方带路。 秦游带着福禄寿三人跟着进了秦源楼。 赵德柱是秦府庄子的人,家庭贫困,但为人聪明圆滑,且有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儿。 秦游看上的就是他这点,这才在三年前让他来江宁开酒楼。 而赵德柱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成功在江宁扎根。 不过今天的赵德柱却让他发现有了更多的变化。 第84章 耿相真是老当益壮 秦源楼顶楼。 这里是特地留给珍贵客人的居住的地方,足足有两百多平。 但此时房内正厅都摆满了账簿。 秦游刚推门进来,就看见了戴着老花镜手拿放大镜的秦政正聚精会神地蹲在地上看账簿。 “来了!” 秦政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 “来了!”秦游应了一声,正四处看正厅有没有下脚的位置。 “去给我倒杯水来!” 秦政依旧是头也不抬地指挥着秦游。 秦游看了看脚底,硬着头皮踩着地上的账簿去被推到一个角落的桌上倒水。 “阿爷您吃了没?” 秦游倒水时看见桌上原封未动的饭菜 皱眉问了一声。 “德柱给送了,忘记吃了!” 秦政依旧是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账簿。 秦游见状也是摇了摇头,将饭菜端起送到门口的赵德柱手里,“去热一下送来!” “是!” 赵德柱应声,端着东西下楼。 随后秦游让福禄寿三人进来并把门合上。 “怎么样?”秦政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秦游神情严峻地说道:“江南的糜烂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 随即他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复述了一遍。 “阿爷,我担心耿相……” 他话音刚落,秦政就站了起来捶着自己的腰。 秦游和阿福赶忙伸手去扶,却被秦政抬手拦住。 “你担心耿保保被他们收买?” “阿爷英明!” 秦游笑着拱手,在他看来他爷才是世间一等一的聪明人,什么事逃不过他的慧眼。 “耿保保这个人你应该知道,元成四年就弹劾我专权。 我乘机交出权利选择致仕。 你对他不了解,但我知道他的为人。 你说其他人被买通我信,他绝不可能。 这人大智若愚,看似一根筋其实心思缜密。 这次有他配合,我也省了一些功夫。” 秦政说话期间,脸上的敬重和欣赏让秦游一愣。 这时,外间传来赵德柱的声音。 “太爷,公子,饭菜热好了。” “进来!” 秦游应了一声。 把守在门口的阿禄阿寿把门打开。 赵德柱并没有进来,反而是将托盘都递给了阿禄,并在门口笑着说道:“我给公子加了个菜,还有一点酒,让公子陪太爷喝一杯。” “德柱有心了!” 秦政亲切地笑道。 这亲昵的称呼让赵德柱心花怒放,他拱手说道。 “小人告退,太爷和公子有事叫一声就行!” 阿寿把门合上,阿禄把东西端到秦游和秦政面前。 秦政惊讶道:“哟,德柱给你添了你最喜欢的扣肉! 那你吃我这份红烧肉,我吃你的扣肉不过份吧!” 秦老头就像个孩子,飞快地把扣肉和红烧肉换了个位置。 “……”秦游一团黑线,“不是,爷你都上手了,还问我做什么?” 秦政呵呵笑,边吃边说道:“德柱这人做事圆滑,在江南这个大染缸里,不想和光同尘都难,你对他也不要有太多要求,只要人心还在我们那边就行。” 秦游眼眸一跳,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阿爷是知道了什么?” 秦政颔首,“我刚来要账簿时,德柱就主动说他每年都会以各种形式拿出三十万到五十万贯的钱来打点江宁上下官吏。” “什么?” 秦游震惊地站了起来。 旁边的阿福啧声道:“三十到五十万,这江宁的官胃口也太大了吧!” 秦游黑着脸说道:“阿爷,江南就光一个江宁的水就这么深,您要怎么在他们身上撕开一道口子来?” 他第一反应不是心疼钱,而是担心他爷这次下江南不能完成任务而受到处罚。 秦政抬手招呼秦游坐下,并没有那么慌张。 他慢慢悠悠的咀嚼着食物,平静地说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敢对内阁两位次辅下死手,那就证明他们已经慌了,现在就等着他们自乱阵脚。” 秦游凝眉,并没有秦政那般轻松。 “对了,你明天去金光寺查账。” 秦政放下碗筷,轻嘬了一口酒说了一句。 秦游低头眉头拧成川字,顿时恍然大悟,猛地抬头看向笑吟吟的秦政。 “那个人是阿爷你安排的!” 秦政笑着点头,“你小子也不算太笨,明天去了金光寺,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秦游点头答应。 随后和秦政查账查到了半夜。 翌日。 秦游带着福禄寿三人出门。 赵德柱将秦游领到了后门。 门口正停放着一辆马车。 秦游看着赵德柱,嘴角微微上扬,道:“办得不错。” 赵德柱神情严肃地拱手,“都是公子教训得对。” 秦游颔首,在对方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不是很大,装饰也十分简单,倒是马车内备了蓑衣和几把雨伞。 不得不说,赵德柱在待人接物这方面还真没有什么地方值得挑剔的。 随后福禄寿三人也上了马车。 赵德柱看见三人腰后别着的短棍,嘴角微微抽搐。 目送秦游他们离开,他神色平静地转身回去。 马车上,阿福低声说道:“公子,有人在跟踪我们?” 秦游挑眉,觉得有些意思,他这才出门就有人跟踪。 “不用管他,直接去金光寺。” 秦游吩咐一声,合眼假寐起来。 不多时,环绕他耳边的车轮声音忽然停下。 紧接着就是阿福的声音传来。 “公子,耿相派人来叫您去江宁衙门。” 秦游眼睛忽然睁开,不由得陷入深思。 “去江宁衙门!” 他吩咐一声,心想耿保保这是准备动手了? 毕竟昨天那个青年所告若是属实,深挖下说不一定能挖出点什么。 随后马车转向,转到了江宁衙门。 秦游下了马车,带着阿福一人进了衙门,在内宅看见了精神不济的耿保保。 “耿相真是老当益壮!” 秦游忍不住夸了一句,没成想被耿保保抽了脑门一巴掌。 耿保保没好气道:“你小子少拿老夫寻开心。” 秦游吃痛地搓着脑门,心想在他这里装什么,一晚上被那么多个水灵的江南女子在身边侍奉,任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耿保保这时神情严肃地沉声道:“我等会儿审案的时候,你去金光寺查账。 陛下既然让你跟着过来,想必你在这方面的本事不差,你可不要胡来,要认真对待。” 秦游点头答应,脸上诧异的同时心想耿保保居然跟他爷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拱手正想离开,忽然有人进门说道:“相爷不好了,昨天拦路告状的人因逃狱被狱卒打死,尸体被丢河里了。” “什么??” 二人大惊失色。 第85章 金光寺的规矩(中秋安康) “什么??” 耿保保和秦游二人俱是大惊失色。 前者阴沉着脸问道:“孙侍郎人呢?” “还在牢里。” 耿保保眼中怒火中烧:“他们是怎么敢的。” 他之所以把孙承德送进牢里,目的就是保住李由。 但现在看来,他只能另寻一条路了。 耿保保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看向身边的秦游,“秦游,你持本官手令去金光寺调查,一切小心为上。” 秦游看着耿保保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心头一动。 怪不得他爷对耿保保十分看重。 显然耿保保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谋划了。 秦游接过手令,拱手答应。 等他离开后,耿保保阴沉着脸说道:“去建康府衙。” ...... 金光寺始建于前朝,距今已有将近248年历史,在江南地方地位超然。 秦游和福禄寿几人在金光寺门口下了车。 时值晌午,金光寺来往香客络绎不绝。 秦游来之前就做过功课。 金光寺每年都会在中秋前后举行中秋法会,意在为大魏祈福,为苍生祈福。 法会从初五一直到十五中秋那天。 十天时间所筹善款都会用作搭桥修路等善事。 “公子,跟在我们背后的人不见了。” 阿福环顾四周,在秦游身边低语。 秦游神情不变,那些人从他离开秦源楼就跟着他。 这一路辗转多个地方他们都在。 目前看来,他并不知道对方的真正目的。 秦游捏着手中折扇,心思电转,淡定地甩开折扇说道:“不管他,咱们先进去会会这里面的和尚。” 说罢,便摇着扇子,迈着四方步往前。 江宁整体是丘陵地貌,远不及中原那么平坦。 金光寺就坐落在一座山上。 从下往上看,可见青葱中修得金碧辉煌的建筑。 秦游踏入山门,刚走了一半的台阶,就被两个僧人拦住了去路。 “秦施主,浦和大师有请!!” 秦游抬眼看着二人。 两个僧人均穿着上好的绸缎,面庞圆润,就像两座大山一样。 他们笑容和蔼,语气轻柔,神圣得就像在世的佛陀。 “你们认识本公子?” 秦游皱眉疑惑,这二人出现得有些突兀。 两个僧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人神色不由得多了几分得意。 “在江宁,我们想知道谁就知道谁!” 猖狂!! 秦游眼皮一跳,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猖狂的和尚。 “既然如此,那便前面带路。” 秦游说了一句,但二人并未让开。 另外一人伸出手来,笑道:“五两带路费。” 秦游当即寒脸,目光阴沉的合上折扇,声音低沉地说道:“你们既然知道本公子是谁,还敢问本公子要带路费?” 那人收手趾高气昂地笑道:“就算太子来了也得给,这是规矩。” “谁的规矩?” 秦游阴沉着脸质问。 “当然是金光寺的规矩。”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秦游呵呵冷笑,给身后的福禄寿三人一个眼神。 福禄寿三人早就看这两人人模狗样的秃驴不爽,得到授意,当即伸手抓住背后别着的短棍围了上去。 二人看见他们这个动作,还以为福禄寿要掏钱,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 忽然间,一道黑影突然朝二人落下。 二人脸上笑容一僵,脑门当即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 “嗷嗷嗷!!!” 两人嗷嗷痛叫,蹬蹬后退,被身后的台阶绊倒,脑门血如泉涌。 福禄寿三人也乘机上前,手中的短棍呼呼落在二人身上。 听着他们的惨叫。 秦游甩开扇子冷笑,“敢讹我的钱,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是谁。” “给我打,往冒烟的打!!” 这里的动静很快就通过香客传到了浦和耳里。 浦和在禅房里大骂,“两个废物,连秦游都搞不定。” 随后吩咐了一句,“来人,把秦游他们带来。” 没多久,秦游他们和那两个和尚就都被带到了浦和面前。 浦和身材魁梧,面相凶恶,三角眼阴沉地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弟子。 地上呻吟的两个和尚开口控诉秦游。 “监院师叔,他不按规矩来,请师叔为我们做主。” 浦和阴冷的目光随即落在秦游身上,闷声质问道:“秦游,为什么动手打人。” 秦游听浦和的语气在偏袒两个和尚,心中当即就有了判断。 他掏出耿保保的手令出来,神情镇定地说道:“本官乃户部员外郎,奉巡抚大人之命前来查账。 尔等一无官职,二无爵位,见到本官非但不行礼,反而伸手索贿。 本官未做官之前向来纨绔,一时改不过来,便出手教训,还请浦和大师见谅。” 浦和此时此刻阴沉得可要拧出水来,眼神冷厉地看着秦游。 “好一个一时改不过来。” 浦和咬牙切齿,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一个年轻人身上吃亏。 他记住了。 “来人,带秦公子下去查账。” 浦和黑着脸收下秦游手里的手令,这句话几乎是一字一顿的从嘴里硬挤出来的。 秦游见状拱手离开。 看着秦游离开的背影,浦和咔咔把手中的手令撕得粉碎。 “来人,把近三十年的账目都打乱一并给他送去。” 浦和冷笑着吩咐了一句。 金光寺三十年的账目可不是小数目。 光凭秦游一个黄毛小子能查出什么? 就算给他两个月也未必将打乱的账目理清。 而且账目都动过手脚,谁都休想从里面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另一边。 秦游被一个和尚领到了一处偏房。 领路的和尚面色不善地说道:“你们在这里候着。” 说完便扭头离开。 阿福一字眉挑了起来,攥着拳头说道:“他奶奶滴,拽给谁看?” 秦游蹙眉说道:“那个老秃驴看着不像是善茬,都小心点,别被他阴了。” 阿福听见这话,也不由得担忧起来,“公子,那咱们当真在这里查账?” 秦游点头,心里倒不是很慌。 从目前看来,江南这些人还不想把事情做绝。 毕竟要是在死一个次辅,皇帝也不用多说什么,直接派大军过来将江南犁庭扫穴。 目前的大魏还不是末代王朝,皇帝野心勃勃想一统天下,手中兵锋正盛,没谁敢触这个霉头。 不多时,一连串的僧人给秦游抱来了账册,足足塞满了半个屋子。 秦游的脸当即就绿了。 等僧人走完。 阿寿忽然说道:“公子,这些账本都是乱的。” 这话让秦游和阿福阿禄皆是脸色一沉。 没想到堂堂金光寺的监院居然会用这等卑劣的手段来恶心人。 第86章 海姆立克急救法(祝福所有书友中秋安康阖家欢乐) 夜里。 秦源楼五楼的房门被敲响。 正在闭目养神的秦政睁眼,只看见钟九前去开门。 露面的是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快步来到秦政面前拱手,“影卫指挥使常绩拜见秦相。” “坐!!”秦政颔首,示意常绩坐下。 常绩被皇帝派往江南协助他,目前正暗中着手调查范自珍和吴孟两起案件。 “谢秦相。”常绩抱拳,坐在秦政下首。 秦政等常绩坐下才开口,“还没吃东西吧?老钟,下去带些吃食来。” 老钟识趣地离开,将这里留给二人。 常绩等无人后,才面色凝重地看着秦政说道:“那些闯入范相...” 在这里他顿了顿,抬眼看着秦政。 范自珍下江南前就弹劾秦政参与元成元年的常正卿一案。 但是事后秦家安然无恙的从台狱出来。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这不代表秦政不在乎。 好在他看见秦政脸色并没有变化。 他松了一口气,锁着眉头接着说道:“那些刁民已经全部离开了建康府,我已经让人抓紧调查,如有蛛丝马迹,在向秦相报告。” 秦政颔首,并没有质疑常绩的能力。 在情报收集这方面,影卫绝对称得上是当世第一。 他接着问道:“吴孟一案调查进度怎么样?” “纵火者是个傻子,但我对吴相进行过尸检,发现他是被人毒死然后在被人纵火制造被人烧死的模样。” 秦政古波不惊的神色被常绩这句话惊住。 对已故朝臣尸检,没有他的命令或者皇帝的旨意,谁都不能动。 他此前没有这个命令,但也不排除是皇帝给的密旨。 “你能查出吴孟中的是什么毒吗?” 面对秦政的困惑,常绩面色凝重地说道:“这需要一些时间。” 秦政点头,只要查出中的什么毒,在逐一排查就能锁定目标。 常绩这时起身说道:“后面有新的进展下官会继续向秦相报告。” 说罢,便拱手接着说道:“下官先行告退。” 秦政平静地颔首。 常绩转身,刚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说道:“秦相,秦公子今天在金光寺打了两个和尚。” 秦政神色不变,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常绩见状也没多说,拱手离开。 ...... 翌日。 秦游在金光寺的账本上睡了一晚,还是被外间的动静惊醒。 他睁眼就看见阿福已经揉着腰,一瘸一拐的打开房门。 看了一眼就飞快来到秦游身边,“公子,那群和尚在外间念经。” 秦游揉着眉心,怪不得头疼,原来这群和尚在念经。 “公子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他们打一顿。” 阿福脸色阴沉地攥着拳头。 他们都没睡好,更何况是秦游了。 秦游摇头,“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人多势众,昨天只是一个意外且我们有理由。今天就算了吧!” “那要是他们白天晚上都这样,咱们也忍了?” 阿福不忿道。 秦游皱眉,也不排除这些小气的和尚会这么做。 但就目前来看,能避就避,“这些账先放着,咱们先到附近的村子逛逛。” 福禄寿三人当即举起双手同意,这破地方,一刻也待不了一点。 几个人简单梳洗了一番,便下了山。 浦和得知后,认为秦游忍受不了跑路了,当即下令把账册都收回来。 秦游下山后,坐着马车来到金光寺周边的村落。 金光寺在前朝就被授予田地千余亩,到大魏立国,又先后被赐予了周边将近上万亩田地。 眼下时值秋天,正是秋收的时候。 且江南水网发达,大多以稻谷为主。 这一路上,秦游见到了中原少见的金色稻田。 一块一块地堆叠在远处,看着十分喜人。 “公子,这些田里的稻谷看着还没咱们家在汴梁的丰产。” 阿福便驾着马车便说道。 秦游看着窗外的田地,笑道:“咱们家的稻种可我花了三年时间从占城搞来的占城稻,有的优势是本土稻种不能比拟的。” 外间坐在中间的阿禄也跟着附和道:“我看还是公子的管理方法得当,什么东西到公子手里,就没有不高产的。” “你小子别乱给本公子戴高帽,本公子没有你说的那么神。” 秦游没好气地拍了车厢几下。 马车停下。 福禄寿先行下了马车,随后在边上等着秦游下来。 “公子,你们去,我在这里候着!!” 一向话不多的阿寿开口。 秦游点头,带着阿福阿禄朝前方的村子走去。 进村子的是田埂上的一条小路。 在他们身边,是一块块金灿灿的稻田。 风吹稻动,稻穗之间互相摩挲,发出悦耳的沙沙声。 秦游蹲下看了垂在路边的稻穗,挂籽不及后世的多,而且干瘪的不少。 “公子,前面好像出事了!!” 走在最前面的阿福指着远处山腰上回头说道。 秦游和背后阿禄抬眼顺着阿福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边聚着一群人,还有几个人着急忙慌地朝他们这边走来。 几人往前走了一段路就碰见了对方。 阿福拦住带头的中年人,问道:“这位大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人看见几人穿着不凡,忍住心中的怒意,开口说道:“徐老汉晕倒了,我们要去找大夫。” 阿福回头看向秦游。 秦游笑道:“我算是半个大夫,我可以帮忙瞧瞧。” 三个村民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带头的中年人黑着脸说道:“公子开什么玩笑。” 说罢,便从旁边的稻田绕开秦游他们。 秦游错愕的摸了摸鼻子。 他是神医的关门弟子,能不算半个大夫吗? “过去看看!!” 秦游叮嘱了一句。 三人快速的来到事发地。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躺在地上,脸色涨得紫青,看着像是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导致呼吸不畅。 “这位大叔,这位老爷子这是怎么了?” 秦游问着身边一个焦急的中年人。 “被枣核卡住了。” 秦游脸色一沉,这要等大夫来,人早死了。 他不由分说,上前抱起徐老汉。 在所有人震惊的模样下用了后世最为常见的急救方法。 海姆立克急救法。 “你干什么?” 周围的人大怒,冲向秦游。 阿福阿禄急忙拦住他们,为秦游争取时间。 但村民人多势众,阿福阿禄也拦不住,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此时被秦游抱着的徐老汉忽然长咳一声,嘴中吐出一颗枣核,正中一人的脸上。 徐老汉当即就恢复了正常,急忙抬手拦住。 “好了,我好了......” 第87章 充满敌意的村子 “好了,好了,人好了!” 一群汉子看见徐老汉气顺了,当即露出欣喜的神色,简直和前面判若两人。 “谢谢公子!” “谢谢公子!” 为首的中年人连忙打躬作揖道谢。 秦游将徐老汉扶在稻草上坐下,闻言笑道:“情况紧急,你们不怪罪我就好。” 一群村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傻笑。 他们刚才还想打人家来着。 秦老汉也缓过气来,开口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贵客去村子坐坐。” 转眼,秦游带着阿福阿禄来到位于山下河沟边上的村子。 整个村子沿着河沟而建,放眼看去有十几户人家。 和中原地区村落差不多都是夯的土房,稻草铺的屋顶。 这类房子唯一的优点就是夏天凉爽一些,除此之外都是缺点。 而且村子里的人穿的都是补丁衣物,和路边乞丐唯一的区别就是干净些。 “公子喝水!!” 徐老汉的大儿子用一个边缘破损的碗打来一碗水,递到正在打量周边环境的秦游面前。 秦游客气的接过,眼前的中年人笑着将手在身上擦了擦,看着有些腼腆。 徐老汉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公子见谅,家里有些寒酸!” 比起中年人,徐老汉要健谈一些。 秦游将碗中的凉水一饮而尽,笑着问道。 “老丈现在觉得怎么样?” 徐老汉摸着喉咙,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全得公子出手救命,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秦游谦虚地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徐老汉上下打量着秦游,从秦游的言谈举止,他发现秦游并不像城里那些公子小姐一样娇气。 这无形之中让他觉得有几分亲切。 他开口问道:“还没问公子叫什么?” 秦游正色道:“秦游!” 徐老汉皱眉,“我是这个村子的里正,秦公子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秦游点头,“我来自汴梁。” 他这话一落。 不仅是徐老汉父子,就连外面围观的人也纷纷色变。 徐老汉黑着脸说道:“秦公子救过老朽的命,我也不为难你,你快些回去吧!” 这前后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秦游错愕。 “老丈,这是为何?” 秦游开口问道,围观的群众中就躁动起来。 紧接着,前面去请大夫的人回来了。 “大爷,你好了?” 徐老汉点头,面色稍霁的指着秦游说道:“是这位公子出手相救。” 那个中年人看了秦游一眼,惊讶道:“你还真是大夫。” 秦游点头,纠正道:“半个大夫。” 中年人带回来的大夫是附近村子的人,听见这话,皱眉说道:“术业有专攻,半个大夫算什么大夫?” 阿福听见这话,当即就不乐意了。 “什么半个大夫就不算大夫了,我家公子可是神医华云峰的关门弟子。 说半个大夫只是我家公子在谦虚而已。” 秦游瞪了多管闲事的阿福一眼。 在场的所有人却一个个震惊地看向秦游。 “秦公子当真是华神医的弟子?” 徐老汉不可置信地问道。 “呃……我是被逼着拜师的。” “……” 徐老汉头上一团黑线。 觉得秦游在说谎。 这让他对秦游的好感骤减。 其他人亦是不信。 有人尖酸刻薄地说道:“华神医是什么人,会逼人拜师。我看他不过是在吹牛。 十个他跪在华神医面前,也不见得华神医会收他。” 这个声音当即得到不少人的附和。 临村的大夫看着秦游年轻的模样,皱眉问道:“我们附近这几个村子的人在十三年前发生过疫病,是华神医出手相救我们这些人才得以保全。 你若能证明你真是华神医的弟子,我们也不为难你,你若冒充神医弟子招摇撞骗,败坏神医名声,别怪我们不客气。” 秦游闻言,也难怪范自珍会被刁民所杀,这里的民风果然彪悍。 他见周围虎视眈眈的模样,硬着头皮从怀里掏出他师兄张七夜以前给他的一块木牌,上面刻着的是他的姓名和华云峰特有的标志。 这木牌一出现。 徐老汉和大夫二人瞳孔骤缩。 秦游见状,当即松了一口气,只要认识就行。 徐老汉郑重地说道:“可否借老朽看看。” 秦游大方地递了过去。 徐老汉接过,脸上的褶子变得更明显了。 大夫也凑过去观看。 片刻后。 二人脸色缓和不少。 徐老汉恭敬地将木牌递到秦游面前。 秦游顺势接过随手挂在腰间。 “公子果然是华神医弟子,是老朽无礼,请公子恕罪。” 徐老汉抱拳,就想下跪。 秦游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拖住。 徐老汉诧异地抬头看着秦游。 秦游和煦地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老丈不必如此在意。” 他的大度和谦和让徐老汉感觉脸十分的烫。 “公子大度,老朽惭愧!” 见误会解除,秦游接着问道:“老丈,先前你得知我是汴梁来的,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 徐老汉脸色微变,但还是和气地解释道:“两个月前,汴梁来了一个巡抚,要强占我们的地,故听见公子从汴梁而来,才会驱逐。” 秦游皱眉,他记得范自珍被刁民闯进住处乱刀砍死。 区区占地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仇恨。 “老丈,实不相瞒,我正是此次南巡的随行官员。 据我所知,你们都是金光寺庙的佃户,就算被占,你们也不过换一个主家,为何会对我们抱有这样大的敌意。” 徐老汉脸色难看,并不是很想回答。 “公子莫问了,你是老朽的救命恩人,也是华神医的弟子,我们不会为难你,你快些离开吧!” 说完,便转身回屋。 秦游皱眉,看向四周的人。 村民纷纷闪开,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这怪异举动让秦游大为疑惑。 朝廷要清算佛门,最得益的就是依附佛门这些佃户了。 但这些佃户却视朝廷如仇人。 这明显就不对劲。 “我们走!” 秦游眯着眼睛,扭头对阿福阿禄说了一声,迈步离开。 小路上。 阿福见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公子,我感觉他们好像在怕什么一样,所以才对我们敌意这么大!” 他的话给秦游提了个醒。 怕什么? 佃户最怕的是什么? 秦游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第88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国庆快乐) 佃户。 是指没有自己土地的农户通过缴地租的形式租借地主的地进行生产生活。 旧时王朝末期土地兼并严重的时候,王朝大概有八成以上的土地都掌握在贵族或者地主手里。 而农户手里没有地,只能租借别人的地。 农户成为佃户后,不仅仅要向地主缴地租,还要向朝廷缴税。 就像老朱为发家之前就是地主家的佃户,因为缴不起税才想到去庙里当和尚混口饭吃。 所以说佃户哪怕是吃糠咽菜也没有怨言,就怕连这吃糠咽菜的机会都没有。 秦游来自后世,大致知道王朝兴衰背后的诸多原因。 站在上帝视角上,大魏现在虽然正处于稳步上升的阶段,但内部矛盾也已经逐步凸显。 土地兼并和贪腐的苗头一旦产生,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而这样总是一个王朝逃不脱的宿命。 每一个新的王朝诞生,都是新王朝在旧王朝基础上的土地和财富的再分配。 “佛门虽不是贵族,但也是利益的既得者,他们是独立于士族外的另一种存在。 他们不事生产,却享受着不纳税,不服役等诸多红利,俨然已经成了一颗社会毒瘤,不除不行。” 马车内的秦游双眸明亮的嘟囔一句。 徐老汉虽然不明说,但他也已经猜了个大概,这里必有金光寺的人在从中作梗。 “公子,到了!!” 金光寺山下,福禄寿三人将马车停下提醒了秦游一句。 秦游回过神来,起身走出马车。 阿福不解,“公子,我们还回来做什么?” “继续查账!” 秦游丢下一句话,迈步上了台阶。 福禄寿三人面面相觑。 阿福追上去问道:“他们一天闹到晚咱们怎么查。” 秦游扭头脸上自信一笑,“随他们闹!” 阿福三人见状,也都没继续问话。 几人回到浦和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推开门一看,除了正在打扫的僧人,半屋子的账本都不见了踪影。 打扫屋子的僧人看见秦游几人推门进来,也愣了一下。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秦游见状,当即就猜到了浦和的心思,冷笑道:“去叫浦和把账本都给小爷抬过来。” 僧人神情恼怒地看向秦游,“施主直呼监院名号,未免也太无礼了些?” 阿福一字眉上挑,凶神恶煞地抽出腰间的短棍,威胁道:“少他奶奶奶地啰嗦,让你去就去,不然老子揍你!!” “你们......” 僧人气得吐血,从来没有碰见过这么无礼的人。 他看其他人都抽出了短棍,识趣地丢下扫帚跑开。 秦游冷笑,恶人就得恶人磨。 你若稍加露出点柔弱的地方,对方就会露出獠牙,变本加厉欺负你。 另一边。 浦和的禅房内。 他神色阴晴不定地说道:“他又回来了?” “是的,他让师叔把账本都给送去。”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浦和双目喷火。 他眼神狠厉地冷哼道:“都送去,让监院的弟子晚上都去那里做晚课。” 晚上。 秦游正带着福禄寿三人核查账目,外间忽然就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阿福开门一看,就看见几十个和尚陆陆续续地坐在门外。 秦游也走到门口查看。 阿福扭头怒道:“公子,你看他们!!” 也不怪他生气。 大晚上又是敲木鱼又是诵经的,这他奶奶滴不是在折磨人吗!! 秦游嗤笑一声,大喝道:“口中念的是佛经,却用的小人计俩,算哪门子佛。” 门口的僧人无动于衷。 也许是木鱼和他们的声音太大,掩盖了秦游的话。 暗中观察的浦和却听了个真切。 他脸色阴沉的转身离开。 秦游看这些秃驴无动于衷的模样,对福禄寿三人说道。 “带着几本账本,咱们去浦和那里。” 秦游一向是那种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越得寸进尺,我越分毫不让的性格。 最恶心人的方式就是用别人的法子来对付别人。 随后几个人就带着账本大摇大摆地在门口的僧人面前离开。 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争相交流。 “人都走了,咱们还念吗?” “念,必须念,监院说了,他们人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 一群僧人当即起身吊在秦游他们背后。 秦游也是毫不避讳,大摇大摆地带着福禄寿三人来到浦和的禅房外。 浦和正在做晚课。 一群僧人跟到这里,也一时没了主意,在外面议论起来。 嘈杂的声音让浦和皱眉,脸色浮现出一抹愠怒,起身开门,当即就有几个人进门。 “你们做什么?” 浦和恼怒地扭头质问,看见秦游的脸,差点气炸。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那边光线不好,只好来大师这里借光了。 大师作为佛门信徒,乐善好施,很乐意把这间屋子借给我用用吧。” 秦游无辜的看着浦和,还用希冀的语气说话。 浦和见状,气得眼珠子都要跳了出来。 先前秦游还一口一个浦和,现在一句一个大师,简直就是在啪啪打他的脸。 “乐意,怎么会不乐意。” 浦和咬牙切齿地开口,没想到眼前这黄毛小子竟然这么难搞。 说完,他便退出了房门,叫来一个弟子在其耳边叮嘱了几声便气愤地离开。 不多时,这里又响起了木鱼和诵经的声音。 秦游再次带着账本找到了浦和。 如此反复了几次。 脾气本来就差的浦和看见秦游就像狗屁膏药一样粘着自己,再次回到了自己的禅房。 看着笑嘻嘻的秦游,他恼羞成怒,喝道:“秦游,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秦游敛住心中的笑意,幽怨地说道:“大师既然嫌弃我的话,我就去住持那里好了。” 说罢,就转身带着福禄寿三人走开。 浦和眼皮一跳,急忙黑着脸叫住秦游。 “我怕了你了,从今天开始,没人在吵你了。” 说完,便郁闷的离开。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不要脸的人。 秦游看着浦和远去的背影,脸上冷笑连连。 “这老秃驴气量小,恐怕还会有阴招,都小心些。” 秦游转身叮嘱道。 阿福皱着一字眉,低声道:“公子,这老秃驴看着不像好人,那天李由说的像是真的。 要不我们去查查,把这老秃驴送进大牢。” 秦游摇头,“这事老爷子已经在查了,咱们用不着插手,还是查账要紧。” 随后几人回房,正式查账。 第89章 有舍才有得 八月十五。 中秋。 金光寺一大早就变得十分热闹,上山进香者络绎不绝。 山下马车上的阿福看着这一幕啧啧称奇道:“金光寺一炷香要五十几文钱,这一天下来,能挣不少钱啊!” 掀开窗帘的秦游闻言,嗤笑道:“不这样?这些秃驴能穿丝绸,能吃得肚满肠肥?” “也是,怪不得这么多人都想当和尚,一天正事不干,躺着收钱就对了。” 阿福戏谑的笑道。 也不怪他这么想,江宁这边就是这么个情况。 在地里刨食,还不如当和尚来得自在,又不用交这税那税,也不用服徭役,对于投机倒把的人来说寺庙简直就是天堂。 “回吧!” 秦游吩咐了一声,将头收了回去,目光落在双腿上放着的一摞厚厚的图表上。 这些都是他和福禄寿三人这几天都结果。 金光寺近三十年的账簿数据都在上面。 正好今天是中秋,他想着和老爷子过个中秋,也好把手里整理的这些数据给老爷子看看。 另一边,正在和金光寺其他师兄弟在大雄宝殿迎客的浦和也从自己弟子的口中得知秦游他们离开的消息。 他轻笑一声便没在管。 秦游在他眼中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怎么懂算账。 更何况还是打乱了顺序的账本,正常人也得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整理。 就这么几天。 一个纨绔子弟能看进去几本就很不错了。 中午。 内阁次辅兼江南巡抚的耿保保在建康知府送给他的院子里举行宴会宴请白崇熹等人。 宴会正酣时,一个府衙衙役急匆匆地走到白崇熹耳边低语。 白崇熹正举杯敬耿保保,闻言脸上的笑容当即扭曲。 耿保保见状,眼眸微眯,正好看见随他南下的禁军校尉大步流星地走到大堂中央。 白崇熹眼皮一跳。 “耿相,不久前拦路告状的青年在县衙敲了登闻鼓。”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中年人男人便站了起来拱手道:“相爷,这事交给下官去办。” 白崇熹见到此人,也不顾及耿保保就在身边,笑着答应,“快去快回!” 耿保保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抬手开口道:“慢!” 这个声音让不少人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那刚想转身的中年人闻言便站定,拱手问道:“相爷有何吩咐?” 耿保保没有回话,而是扭头看向神色阴沉不定的白崇熹,问道。 “白知府,那天你不是告诉告状之人逃狱被你们斩杀,为何现在又出现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 白崇熹在心里驳斥一句,脸上赔笑道:“不瞒耿相,他的确是逃狱了,但狱卒追捕不利,并未抓到人。” “哦,是吗?” 耿保保笑了笑。 这个笑容让白崇熹心中怒火中烧,心里恨不得把下面办事的人剥皮拆骨。 他还想开口开脱,但看见耿保保起身,神情愣了一下。 “既然人又出现了,又敲了登闻鼓,那老夫去旁观一下,看龙县令平时是怎么审案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微变。 特别是站着的江宁县县令龙炳,心都沉到了谷底。 白崇熹起身拦住耿保保,陪着笑脸说道:“审案有什么好看的,我今天为相爷准备了一支歌姬,正好叫出来给相爷助兴。” 说着说着,还不忘回头给龙炳挤眼睛。 耿保保见他这样,明知故问地说道:“白知府眼睛这是怎么了?” 白崇熹心中恼怒,表面还是和和气气的解释,“下官有眼疾。” “正好,你先陪本官去旁听龙大人审案,我把秦游叫来给你看看,那小子可是华云峰的关门弟子。” “什么?秦游…公子是华神医的弟子。” 白崇熹震惊。 他愣神这一下,耿保保已经迈步离开。 随后他的脸当即阴沉下来,给其他人一个使了一个眼色,快步追了上去。 …… 秦源楼五楼。 秦政正老神在在的品茶。 “江南这边的茶叶就是要比中原那边的醇厚些!” 边上张嘴将嘴中的碎茶叶吐在地上,一脸的苦瓜相。 秦政瞪眼没好气道:“你这是山猪吃不了细糠,糟蹋好东西了。” 秦游咧嘴笑道:“你这茶叶苦不拉几的,等我有空,找人去福建路那边给你弄点大红袍来,那才是好东西。” “你小子懂个屁,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味道淡的茶叶和喝水有什么区别。” “得,您老还说我山猪,依我看,您也差不多。” 秦游白了秦政一眼,手放在他带来的那一摞纸上。 秦政见状,也懒得和秦游掰扯,神情严肃地将秦游手下压着的东西抽了过来。 “阿寿,拿眼镜和放大镜来。” 他眼睛凑近看着纸上的内容,嘴上还不忘招呼一声。 阿寿闻言,急急忙忙去秦政的卧室把老花镜和放大镜拿来交到秦政手上。 秦政年纪一大,眼神就不好使。 所以秦游早些年就给其做了一副老花镜,后面又看不太清,又做了一个放大镜。 拿到这两样东西的秦政异常专注,一张又一张的查看。 想着他一时半会看不完。 秦游就招呼其福禄寿三人玩起了扑克。 不多时,钟九到来。 “太爷,耿保保带着白崇熹等人去县衙旁观江宁县县令龙炳审理李由告金光寺浦和侵占田地一案。” 秦政应了一声,头也不抬地吩咐了一声,“告诉常绩,让他盯紧好了。” 钟九应声离开。 秦游看向秦政,问道:“阿爷,那个李由是你救的吗?” “嗯,他是撬动整个江南棋盘的重要一子,范自珍和吴孟就是因为他而死。” “什么意思?” 秦游皱眉。 秦政边看边分心耐心为秦游解释,“李由手中握有金光寺的关键证据,范自珍和吴孟就是发现了这一点,还没有动手就出事了。” “呃!!” 秦游错愕,“那您这不是把耿相送进了危险之中。” 秦政忽然抬头看向秦游,笑道:“有舍才有得。” 秦游不寒而栗,平白无故地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赵德柱的声音。 “公子,耿相请你去县衙一趟。” 秦游皱眉,这个时候耿保保叫他过去干嘛? 秦政脸色平和地说道:“你去一趟,顺便把江宁县的鱼鳞册、黄册以及近十年的税收都拿过来。” 秦游闻言,当即就想到了什么,神情严肃地点头答应。 第90章 给白知府看看眼疾 秦游出了秦源楼。 福禄寿三人驾着马车把秦游带到了江宁县衙门口。 县衙外已经人满为患,都是观看审理案件的百姓。 他还没下车就听见这些人议论纷纷,好像在说浦和这不是人那不是人的话。 秦游皱眉,刚下马车,围观的百姓就没了声音。 他抬头看去,迎面就撞见了被衙役请来的浦和。 浦和这时黑着一张老脸,看见秦游,傲娇地冷哼了一声。 “tui~” 秦游身边的阿福啐了一口唾沫花子,一脸厌恶死说道“这老秃驴是这么做到让人看了就讨厌的。” “估计是长着一张欠揍的脸吧!” 秦游呵呵一笑,转身走向县衙的侧门。 阿福三人扫了浦和的背影一眼,赶忙跟上。 秦游在一个禁军的带领下来到县衙后堂。 前堂有人在审案,这里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秦游低头进来,没注意后堂坐着十几个人,抬头的时候被这些人吓了一跳。 这些人他都见过,都是建康府有实权的官员。 “耿相,您叫我?” 秦游站在后堂中央向着坐在首位上的耿保保行礼。 耿保保笑问,“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派人去金光寺找你,这次得知你一大早就离开了。” “账查完了,我就回来了。” 秦游如实回答。 所有人神情微动,眼睛均停留在秦游身上。 耿保保诧异道:“查完了?” 秦游点头笑道:“本来第一时间就要去耿相府上的,但耿相在忙,就没进去。 先前来得及,并没有带上,我现在叫人回去拿!” 耿保保叫住秦游,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地看向下首的白崇熹,“先不急,我叫你来,是给白知府看看眼疾!” 秦游看向白崇熹,只见白崇熹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拱手说道:“听耿相说秦公子的华神医的关门弟子,医术不俗,所以想请秦公子为下官看看眼睛。” 秦游嘴角抽搐,还以为耿保保叫他是为了什么事,原来是给人看病。 但他看白崇熹不像是有病的模样。 而且,他也不会医术啊! 忽然他看见耿保保在给自己挤眼睛。 秦游当即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敢情是耿保保想捉弄一下白崇熹。 他早就看白崇熹不爽,既然有这个机会,肯定得好好发挥一下。 “几年了?” 秦游开口问道。 白崇熹愣神,不解道:“什么几年了?” 秦游白了他一眼,着重地强调道:“眼疾几年了?” 白崇熹恼怒,什么几年了! 自己根本就没病。 奶奶滴,自己装的病含泪也要演下去。 “三年了吧!” “什么?” 秦游故作震惊的惊喝一声。 在场的所有人心头跟着一颤。 白崇熹不解,就听见秦游说道:“敢问白知府可是经常有口渴、多饮、多尿、乏力等明显不适症状出现。” 这下轮到白崇熹傻眼了,秦游说的这些都是他的几十年的老毛病了。 他诧异道:“秦公子怎么会知道?” 秦游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面色凝重地接着问道:“是不是还有头痛、疲倦或不安、心律失常、心悸耳鸣等情况出现。” 卧槽! 神了! 他怎么都知道。 白崇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游。 在场的所有人看见他这个模样,纷纷惊讶的看向秦游。 他们本以为秦游只是闹着玩的,没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 白崇熹收起了轻视之心,郑重地说道:“秦公子可有治法?” 秦游皱起了眉头,白崇熹下意识心头一紧,急忙问道:“可有难处?” 他摇头,“大夫治病救人讲究望闻问切,我这才仅仅是望和问,还没闻切呢?” “啊!” 白崇熹大惊失色,“这才望问就如此这般严重,那闻切之后,下官还有几年可活?” “白大人面善,不像是短命之人,你不用怕,先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秦游面色严肃地开口。 白崇熹心里挣扎了半天,这才伸出舌头。 秦游弯腰观看,一股臭味差点没让他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他强忍着恶心,开口说道:“舌体虚浮胖大,边有齿痕,此乃脾虚之症,治宜健脾益气,方宜理中汤,补中益气汤类。” 白崇熹闻言,大呼道:“神了,不愧是神医弟子,下官最近就是在喝健脾益气的汤。” 秦游神色平静地接受白崇熹的赞赏,心想自己没白看华云峰给的手札。 耿保保也对秦游刮目相看,也没想到秦游有这么多的本事。 其他人闻言,也不再质疑秦游神医弟子的身份,有不少人都想找秦游看病了。 秦游看着白崇熹欢喜的模样,心中冷笑,张口道:“我下面看看你的眼睛。” 白崇熹怔了一下,心里都怀疑自己的眼睛也有病了。 秦游扒拉了半天,摇头面色凝重的不说话。 这模样落在白崇熹眼中宛如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秦公子,你你你为何摇头?” 秦游长叹一声,所有人都不由得竖起耳朵,神情专注的看向秦游。 “我先前所说那些,都是你的眼睛引起的并发症。” “什么?我都眼睛有病!” 白崇熹大惊失色。 秦游点头,“嗯,还很严重,不及时治疗,不出三个月就会失明。” “啊!!” 白崇熹怪叫一声,冒出满头大汗。 “秦公子救命!” 他忽然抓住秦游的手臂高呼。 秦游面不改色地说道:“好在你碰见了我,我给你写一份药方。” 白崇熹大喜过望,急忙喊道:“来人,笔墨纸砚伺候。” 当即就有人端了一套笔墨纸砚过来。 秦游挥笔写下西游记中猴哥给朱紫国国王开的药方。 白崇熹拿起秦游写好的药方,当即愣神,半天才说道:“秦公子果然与众不同,这字也十分出众。” 有不少人好奇地凑上来看了看,嘴角抽搐。 俗话说,字如其人,但秦游是个例外。 白崇熹艰难地念道:“乌乌乌……丹?” 秦游没好气道:“乌金丹,用大黄、巴豆各一两,白草灰一斤、马尿适量搓成丹丸,辅以无根水吞服,连服三个月保证根除。” 白崇熹飞快地写下。 不是他不用秦游写得。 实在是……看不懂! 秦游也趁机问白崇熹索要了江宁县的鱼鳞册、黄册以及近十年的税收。 白崇熹并没有答应。 秦游皱眉正想开口,众人就被外堂的惨叫声吸引。 第91章 鱼饵准备好了,准备钓鱼吧! “来人,让李由签字画押,关入大牢,择日问斩。” 江宁县衙公堂上,龙炳抛出一支令箭威严地说道。 衙役拿着供词下堂,抓着李由的手在纸上摁下了一个血手印。 龙炳对堂下坐着的浦和颔首示意,拍着惊堂木高呼。 “退堂!!” 说罢,抓着供词来到后堂。 “耿相,这是犯人李由的供词。” 龙炳将供词双手奉上。 耿保保微眯着眼,拿起供词,轻笑道:“龙县令真是神速啊!!” 秦游心中冷笑。 这前后开堂审案所花时间不过两炷香的时间,能不快吗? 龙炳听得出耿保保话里的意思,但他心中早就想好了理由。 “耿相过誉了,此案完全就是李由诬陷,所以处理得快些。” “如果是诬陷,那你这个处置会不会太重了。” 耿保保放下供词,目光冷冽地看着龙炳。 龙炳当即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在自己的肩头。 一旁的白崇熹替其解释道:“耿相忘了,此人逃狱,数罪并罚,处死并无不妥。” 龙炳附和,“下官正是考虑到他逃狱,这才重罚,以彰律法威严。” 耿保保瞳孔骤缩,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 一群硕鼠在他面前指鹿为马,大谈律法威严。 真是个天大的讽刺。 他将手中的供词撕开,板着脸说道:“此案处理草率,需重新审理。” 白崇熹等人看见被撕碎的供词,一个个脸都阴沉下来。 耿保保看他们这个神色,起身对面前的秦游说道:“秦员外郎,立即持我的手令去江宁县调取鱼鳞册、黄册调查十年以内江宁各项开支税收情况。” 秦游撇嘴说道:“回耿相,您的手令被浦和拿去后就没归还给我,应当是被他扔了。” “嗯!!” 耿保保的脸当即黑如锅底。 白崇熹等人心头跟着咯噔一下。 耿保保是江南巡抚,在他未离开前总管江南两路一切民政军武。 他的手令代表的就是他本人。 若是官员违命,他可先斩后奏。 平民的话,他杀了也就杀了。 浦和这是糊涂啊!! “来人。” 耿保保大喝一声。 门口禁军进来听令。 “浦和藐视朝廷命官,立即拿下。” 随着耿保保这句话脱口,白崇熹等人心底当即涌出强烈的不安。 秦游这时来到龙炳面前,拱手笑道:“龙大人,趁耿相在,您先把本县的鱼鳞册和黄册交给我吧,免得等会儿你又忘了。” 龙炳眼神凌厉地看着秦游。 这小子不安好心,明着给他挖坑。 他咬牙道:“秦大人稍等,本官去去就来。” 耿保保心中不由得一叹,这小子不仅有眼力见,还会借势。 秦政有个好孙子啊! 此时。 刚出县衙没多久的浦和看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禁军,心头一跳。 校尉看着浦和,冷笑道:“你就是浦和?” “正是贫僧,敢问军爷有何贵干?” “奶奶滴,找的就是你!” 校尉冷哼,抬手示意,两把闪烁着寒芒的长刀就架在了浦和的脖颈上。 浦和双腿一颤,颤声问道:“敢问这位大人,贫僧所犯何事?” “内阁次辅兼江南巡抚的手令哪里去了。” 浦和心一沉,顿时握了个大草。 手令早被他撕得粉碎,连毛都找不到了。 他急中生智,说道:“这位大人,手令在金光寺的房内,你把贫僧放了,贫僧回去拿!” 哪知道眼前的禁军校尉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接就摆手说道。 “不用了,我们会派人去拿,在没有拿到之前,你将会被关在牢里。” “什么???” 浦和人都傻了,手令都不见了,他们去拿个毛。 随后,他就被带到了县衙大牢,和李由做起了邻居。 此时趴在干草堆上的李由已经醒了,看见浦和被推进大牢,当即就乐了。 “老东西,你也有今天。” 浦和扭头看向李由,顿时勃然大怒。 他气的不是李由的嘲讽,而是秦游那混蛋给自己挖坑。 另一边。 秦游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鱼鳞册和黄册。 为了避免出错,他还刻意地先给耿保保看看真假。 这个举动彻底惹毛了龙炳和白崇熹等人。 耿保保都看了一遍后,对秦游说道:“暂时没有问题,到时候你发现有不对的地方,再找龙县令要便是。” 他这句话虽然是对秦游说的,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是在警告他们。 妈的。 这老东西,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玩老子的,还要来砸老子的碗。 白崇熹脸上还是维持着正常的表情,但内心已经变得无比扭曲。 秦游答应,让人都把东西搬走,随后就跟着耿保保离开。 白崇熹一群人笑盈盈的恭送二人离开。 等看不见二人背影,一群人的脸阴沉得可要拧出水来。 “耿保保这老东西喂不熟,只能想办法除掉了。” 白崇熹低声道。 有人皱眉说道:“再杀一位次辅,这事要不要和刘转运使沟通一下。” 这话让所有人沉默。 片刻后,白崇熹阴沉着脸说道:“不杀的话就只能除掉任何一个对咱们有威胁的人了。” “谁??”有人问道。 白崇熹阴笑,“秦游!!” “为何?秦游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多大本事?” 白崇熹看着他们,面色凝重地说道:“你们别忘了,他爹可是户部尚书,他爷做过六部尚书,还是内阁首辅致仕。 而且这小子邪门得狠,不能被他的外表迷惑了。” “既然如此,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白崇熹眼中杀意凛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 秦源楼四楼包间。 秦游将自己在金光寺画的图表都交给了耿保保。 耿保保皱眉,指着第一章的统计图说道:“你这画的都是什么?怎么还有番邦文字?” 秦游无奈,只好耐心的讲解。 他虽是后世之人,但他一身所学都还仅仅局限于在秦家运用,并未推开。 耿保保不认识也正常。 好在他有经验,很快耿保保就掌握了。 耿保保啧啧称奇道:“怪不得陛下指名道姓点你小子跟我下江南,你小子的确是个鬼才。 这些东西我先拿回去仔细看看,你抓紧时间清点黄册和鱼鳞册。” 秦游拱手答应,亲自送耿保保下楼,临别时他低声叮嘱道。 “耿相要当心他们狗急跳墙。” 耿保保哈哈大笑,“你小子这是小瞧了我。” 说罢便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 五楼上,秦政站在窗户看着下发这一幕,回头对常绩说道:“鱼饵准备好了,准备钓鱼吧!” 常绩皱眉说道:“秦相,拿耿相做饵,会不会太冒险。” “用秦游做饵,才是最冒险的事!” 常绩沉默。 第92章 起火 江宁的天黑得很早,下午五点过后,天就以肉眼的速度变黑。 但江宁城内却依旧热闹非凡。 今天是中秋佳节,是一年来少有的盛会。 赵德柱贴心地为秦游和秦政准备了丰盛的饭菜,还准备了二人喜欢的月饼。 “不错不错,难得德柱还记得我喜欢五仁的。” 秦政咬了开一个月饼后,惊讶地说了一声。 边上的赵德柱恭敬地笑道:“我不仅记得太爷您喜欢五仁的,还记得公子喜欢咸肉,大小姐喜欢鲜花的。” “有心了,坐下一起吃吧!!” 秦游笑着拍着赵德柱肩膀说道。 赵德柱受宠若惊,指着旁边福禄寿他们那一桌说道:“礼不可废,小人和九爷他们一桌就行。” 秦游也没有强求,他虽然不在乎这些礼节,但不代表他爷不在乎。 “来,陪我喝一杯。” 秦政示意秦游坐下。 秦游坐在秦政身边。 爷孙俩喝起了小酒。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白崇熹白天回到家中就迫不及待的按着秦游给他的药方配药。 他虽然讨厌秦游,但一点也不质疑秦游的医术。 毕竟是神医华云峰的弟子,能学到神医一半医术已经足够横着走了。 而且秦游所说那些症状他都有。 他府上的管家拿着药方诧异道:“老爷,这真能治病吗?” “少废话,这是神医弟子给的,你赶紧去照办,明天我就要吃上。” 白崇熹不耐烦地摇着手。 管家见状,急忙拱手离开。 白崇熹在书房踱步了几个来回,站在门口喊道:“来人,叫胡周过来。” 没多久,胡周就急匆匆的来到他的书房。 “大人,您叫我?” 胡周拱手问道。 白崇熹颔首,思索道:“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秦游那小子一定是在金光寺查到了什么才要江宁县的黄册和鱼鳞册。” 胡周是建康府的录事参军,执掌监察,是白崇熹的左右臂。 听见这话,胡周当即就知道白崇熹有事要交代,便附耳过去低声问道。 “大人想怎么做?” “带人去耿保保那里把东西都偷来销毁。” 胡周皱眉,狠厉地抹着脖子说道:“不把秦游......” 耿保保知道胡周的意思。 他连连摇头,“那小子死了麻烦也不小,找个机会教训一顿就行了。” “行,我等会儿亲自带人去耿保保那里!” 胡周大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 白崇熹点头。 胡周拱手转身离开。 白崇熹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叫住胡周,“等等!!” 胡周回头,只见白崇熹皱着说道:“李由那里也顺手除掉,别把事情在搞砸了。” 他点头答应。 白崇熹挥手让其下去。 等身边没人。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疏影晃动。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些不安。 深夜。 胡周穿上夜行衣,带着几个人来到耿保保所在的豪宅围墙外。 见门口禁军守卫森严,他眉头一蹙,当即给身边的人说道:“让那个傻子去放火,多放几处。” “是!!” 片刻后,耿府多处燃起大火。 “救火,快救火!!” 耿府内乱做一团。 胡周看着冲天而起的烟雾,嘴角微微上扬。 他扭头吩咐道:“留两个人在外面接应,其余人跟我进去。” 说完便翻进了围墙,身上十分的矫健。 有两人跟着他翻了进去。 此时耿保保正临危不乱地坐在椅子上等着人上门。 他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不多时,门口便出现三个人影。 耿保保神色不变,正襟危坐的看着房门。 外间的胡周看里面亮着灯,也猜到耿保保就在里面。 他目光冷冽,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 他的目光和耿保保撞上,竟有种心悸的感觉。 这让他心头一沉,心里不由自主地涌出强烈的杀意。 “上!!” 他低沉的说了一句,目光狠厉地拎着匕首上前。 但是他严重低估了耿保保的战力。 耿保保起身,神情从容地张开大手抓向胡周。 胡周痛苦骤缩,被耿保保这无畏的气势吓得退后一步。 但正正好好给了耿保保机会,一手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胡周脸色大变,后退已经不行,便强行往前。 耿保保松手,侧身躲开,站到了门口。 同时出现的还有禁军校尉。 胡周一行人大惊失色。 “撤!!” 胡周下令,抓着匕首杀向耿保保。 耿保保虽有无畏的心,但终究是个读书人,根本就不是胡周的对手,刚接触后背还被划了一刀。 禁军校尉大惊失色,管不了另外两个刺客,急忙上前扶住耿保保,“耿相!!” 胡周三人趁这个机会开门逃了出去。 耿保保连忙说道:“我没事,快追,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 禁军校尉咬牙喊道:“来人,快追刺客。” 随后他把耿保保扶起来坐下,“耿相,我去给您找大夫。” “不用,派人去秦源楼把秦游叫来,你亲自去抓人。” 校尉看耿保保坚决的模样,咬牙就出了门,叫人去叫秦游,自己去追击刺客。 胡周三人最终还是只有胡周一人受伤逃了出来,另外两人都被禁军活捉。 他来到指定的接头地点后,发现巷子里诡异的安静。 “嗯???” 胡周皱眉,立马就感觉到不对劲,刚转身想走,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五个人。 他的属下都被绑住了手脚扔在了地上。 胡周瞳孔骤缩,刚转身,背后亦有五个人。 为首一个神色阴翳的中年人神情不悦地说道:“本官当是什么大鱼,原来是一条小鱼。” 常绩失望的抬手道:“带走!!” 胡周目光一凝,看着朝自己围来的人,心中发狠,迎面冲上。 但他还是小瞧了影卫的本领。 一个回合都没撑住,就被人摁在了地上。 他眼睛狠厉地看向常绩。 常绩笑呵呵地走来蹲下揭开了胡周的面布。 “原来是建康府的录事参军,带走!!” 胡周见对方认识自己,心头一沉,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常绩神色冷厉,声音平和地说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句话让胡周如置冰窖,心头顿时就慌了起来。 两个影卫将他拎了起来。 胡周仿佛被捏住了命运的咽喉,大吼道:“你们是什么人?赶紧放了我!!” “聒噪!!” 常绩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抓着腰间的刀鞘将胡周打晕。 第93章 风雨欲来 秦游大半夜得知耿保保受伤的消息也是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就跟着禁军来到耿府。 耿保保匍匐在床上,后背有一个鲜血淋漓的伤口。 秦游眼皮一跳,看着禁军校尉,怒斥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禁军校尉语塞。 耿保保笑着为禁军校尉说话,“不怪他们,是我自己逞能,你快给我看看,在啰嗦我就死了。” “......” 秦游一头黑线,都什么时候了,这老头子还有心思开玩笑。 他从自己带来的急救包中取出一根木棍递到耿保保眼前。 “这是作甚?”耿保保看着眼前满是牙印的木棍嫌弃地问道。 “等会儿有点痛,你咬着这个顶一下。” “用不着,老夫还没柔弱到这个地步。” 耿保保一把推开,语气十分的豪横。 “得,随你!!” 秦游将木棍收了回来。 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治嘴硬了。 等会有这小老头哭的时候。 “阿福,酒精给我!!” 秦游吩咐了一句。 背后的阿福在桌面上的急救包中翻出了一瓶75度的高度酒精递到秦游手上。 耿保保闻言,没好气道:“你小子要酒干什么,别乱啊......” 他话还没说完,秦游就将酒精倒在耿保保的伤口上。 钻心的疼痛让耿保保惨叫一声,身体乱动起来。 秦游按住耿保保,皱眉说道:“别乱动,我这是给你消毒。” “消毒??我看你小子是要消我啊!!” 秦游嘟囔道:“我都说会狠疼,您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耿保保一头黑线,脸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痛,那灼烧的感觉让他差点晕过去。 “把棍给我!!”他抬手,还是不敢硬撑。 秦游噗嗤一笑,将木棍递到他手里,“我说您老都一把年纪了,还和年轻人一样嘴硬干什么?” “你小子闭嘴!!” 耿保保怒道,咬住了木棍。 秦游见状,摇了摇头。 酒精能治任何嘴硬的人。 他当下又浇到耿保保的伤口上。 耿保保疼得攥紧了拳头。 洗完伤口后,秦游取出一根针来。 耿保保余光看见,咽了一口口水说道:“这个怕是有点痛哦。” “不痛,这个亿点都不痛!!” 秦游笑道。 耿保保皱眉,嫌弃地将木棍放到一边。 下一秒他就长嘶一声,疼得全身抽搐。 “秦游,你小子不是说一点都不痛的吗?” “对啊!是亿点啊!!” “秦游,你小子可害苦老夫了。” “没事,先忍着,保证你半个月之内就好了。” “你快点,别折磨我这把老骨头了。” 耿保保说完,默默地将短棍咬着。 秦游快速将他的伤口缝合,还撒上了金疮药裹上干净的绸布。 做完这一切,秦游终于松了一口气。 “耿相,这些天你要吃些清淡的东西,伤口不能碰水,我过段时间再给你拆线。” 耿保保闻言愣神,“什么,你还要再来一次?” 他已经怕了。 在折腾一次,他还不直接原地去世。 “就拆线,不疼的!!” “我信你个鬼!!” 现在他对秦游的话是丁点不信。 秦游没好气道:“我说耿相,您就是说我起初有没有提醒你。” “行了行了,你赶紧滚蛋。” 得!! 这救人咋还有错了。 秦游起身,收拾东西离开。 耿保保叫住秦游,轻哼道:“你小子放机灵点,别被人阴了。” 秦游回头笑道:“耿相多虑了,小子我打小就从不吃亏。” 耿保保瞪眼道:“滚犊子!!” “好咧,您歇着,我先滚了!!” 秦游笑着拱手,转身真滚了。 这把耿保保给逗乐了,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奶奶滴,也不怪秦政那老东西致仕后也能活这么久,感情是有这么个孙子。” 他属实是羡慕了。 他家里的孙子也不少,机灵的也有,就是没有一个像秦游这么有趣的。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 糟糕!被这小子气昏了,忘记问他定亲没有。 这小子可不能便宜其他人了。 老夫得先下手为强。 刚出门的秦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打了一个寒颤。 “公子,天冷了,你得加件衣服了。” 阿福提着急救包在背后提醒了一句。 秦游想想也是,毕竟是秋天了,他穿得还是夏天的衣服。 “回去给老爷子也准备一些厚衣服,毕竟等从江南回去,就是老爷子的七十大寿了,可不冷冷到了。” “好的,明天我和阿寿去安排一下。” “嗯,回家!!” 秦游应了一声,上了马车。 白府。 白崇熹脸色阴沉地听着下属的汇报,气得肺都要炸了。 他摆手让人退下,坐在椅子上发呆。 以胡周的能力,怎么会失败了呢? 范自珍和吴孟都没事,怎么到耿保保这里人就不见了呢? 他思索了良久,眼中寒芒毕露。 “来人。” 他喊了一声,门口一人进来。 白崇熹面色狰狞地吩咐道:“去把胡周的家人控制起来。” “是!!” 等人走后,他脸上露出狞笑。 为了避免胡周落到不该落的人手里,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只能出此下策了。 另一边。 秦源楼五楼。 从这里可以看很见江宁城大片地方。 晚风撩动秦政鬓角的几根短发。 他目光看着先前起火的位置,背后站着的是钟九。 许久他目光淡淡地说道:“胡周一家没必要留着了。” 钟九点头,离开了秦源楼。 他离开不久,秦游就回来了。 秦游推门看见秦政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愣了愣神。 “爷,你还没睡?” 秦政点头,问道:“耿保保怎么样了?” “还行,就是有些嘴硬,吃了不少苦头。” 秦游笑着走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秦政笑道:“那老东西就是如此,没事就好。” 说完,便站了起来。 “我先去睡了。” 秦游点头,目送秦政进了主屋。 他刚放下水杯,外间便闪过一阵亮光,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狂风呼呼地从大开的窗户口灌了进来。 阿福急忙去把窗户合上。 “公子,看这动静,今晚这雨不小。” 秦游点头。 第94章 叛乱(一) 这场大雨,断断续续下了十多天。 秦淮水水位暴涨,达到了警戒水位。 然而,这雨也不见有停的势头。 秦源楼。 五楼子大开,秦政站在窗前,目光看着不远处的小河。 秦游这时候一脸疲惫的将自己整理了十几天的数据全都递到了秦政面前。 秦政扭头看着秦游这副模样,心疼地说道:“累坏了吧!” 秦游摇头,看着窗外哗啦啦的雨水,皱着眉头说道:“爷,看这个雨势一时半会停不了,我怕秦淮上游会决堤。” 秦政面色凝重地点头。 若在三天内还是这个雨量,必然会决堤。 “耿保保已经派人巡视各个河堤,希望一切都好。” 秦政叹息一声,拿着秦游给的东西到一旁坐下。 他带上眼镜,手持放大镜一张张的观看,脸越越难看。 秦游在一旁候着,不知不觉就靠在桌上睡着。 秦政轻手轻脚地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厚衣物盖在秦游身上,转身回了房间。 他叫来常绩,面色阴沉地说道:“拿人吧!” 常绩大喜,问道:“秦相可是拿到了关键性证据。” 秦政点头,“建康府上下大搞腐败之风,十年间侵吞赋税高到五百万贯。” “什么?” 常绩咋舌,一个建康府十年就吞了五百万贯,江南两路州府加起来得有多少。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地有些兴奋起来。 秦政扫了常绩一眼,面色平静地问,“胡周招了没有?” 常绩拱手道:“正要禀告秦相,胡周招了,交代是建康知府白崇熹指使他夜袭耿相,还交代是浦和教唆百姓杀死了内阁次辅范自珍。” 秦政眼眸一亮,吩咐道:“立即收网,同时告诉郑国公严阵以待,避免他们狗急跳墙。” “是!” 常绩兴奋地拱手答应,快步离开。 晚些时候,秦游才睁开眼来。 秦政站在窗外,看着醒来的秦游指着阴沉的天边,笑道:“你看,雨没了。” 秦游动了动发麻的手臂,龇牙咧嘴地说道:“阿爷,我睡了多久了。” “三个时辰了!” “呃!!”秦游错愕,没想到自己这一睡就睡了六个小时。 “阿爷,东西你都看完了没有。” 秦游起身将身上披着的衣物送到秦政面前。 秦政接过给自己披上,点头道:“看完了,建康府这十年内的赋税有着很大问题,且在土地一项都和金光寺的差不多一致。 先前我已经派人以你的名义把东西都交给了耿保保,常绩会出面协助他抓人。” 紧接着,他目光看向远处天边阴沉的乌云,自信地笑道:“江南的天就要放晴了。” 秦游闻言,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压在江南百姓头顶的乌云终将会消失,迎来胜利的曙光。 大牢中的白崇熹看见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胡周,不由得虎躯一震。 胡周看见白崇熹,却疯了魔地扑了上去。 “白崇熹,老子为你卖命这么多年,你竟然这么狠心,下手杀了我一家老小。” 被压在地上的白崇熹也恼怒道:“我一向待你不薄,是你先出卖了我。” “老子杀了你!” 胡周双眼血红的掐着白崇熹的脖子。 窒息感让白崇熹不由得慌乱起来,还是有人进来强行把二人分开。 捡回一条命的白崇熹喘着气怒道:“你特么疯了,我什么时候杀了一家老小了。” 忽然。 白崇熹瞳孔骤缩,一张脸变得紫青。 当即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人利用了。 他靠在墙下,一脸的生无可恋。 就算现在意识到不对又如何! 自己已经成为阶下囚,耿保保是不会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都。 除非有人把证据销毁。 …… 刘权安是江南东路转运使。 他在府里接到自己在江宁县衙眼线的汇报,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他唤来一人,在其耳边叮嘱了一番。 “大人放心,小人一定销毁所有的证据。” “嗯!” 刘权安面色阴狠地应了一声。 当天深夜。 五个黑衣人就摸进了县衙大牢。 白崇熹等人看见他们,当即就慌了神。 然而,常绩早已经等他们多时。 “拿下!” 常绩轻笑着下令,身后的影卫当即就被这五个人堵在了狭窄的大牢过道里。 五个人还想反抗,但都没翻出什么浪花。 常绩拉下几个的面巾。 白崇熹当即怪叫一声,“怎么是你!” 他的脸阴沉得可怕。 常绩见状笑了,“认识,那就好办了。” 他随和地笑着问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不等他们回答,白崇熹就率先开口,“我知道,他们都是江南东路转运使刘权安的人。” “哦!转运使。” 常绩扭头看向白崇熹,没想到都快收网了,又有大鱼咬钩了。 转运使可是不是白崇熹他们这些小鱼小虾能比的。 但也不排除白崇熹狗急乱咬人。 “来人,带下去严加看管,我出去一趟。” 常绩吩咐了一声,转身离开县衙,转眼就来到了耿保保面前。 “耿相,这事涉及到转运使,您看是否要抓!” 耿保保在犹豫之际,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抓!” 二人皱眉看向门口。 钟九拱手行礼,说道:“见过耿相。” 耿保保看见钟九,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钟九在,那就证明秦政本人也在江南。 秦政为什么会在,他转念一想就猜到了个大概。 “去抓吧!” 他对常绩吩咐了一句。 “是!”常绩拱手,握着腰间挂着的刀柄就出了门。 另一边。 刘权安知道自己派去的人全军覆没,心里也不由得慌了起来,急忙收拾收拾细软跑路。 常绩扑了个空。 刘权安连夜赶到隔壁淮南西路,谎称江南东路团练使发动兵变,耿保保岌岌可危,诓骗淮南西路安抚使出兵一千前往平叛。 当刘权安带着一千人赶回江宁。 耿保保和秦政等人大惊。 秦游站在秦政面前,不可置信地说道:“他是怎么敢的。” 秦政恢复平静,说道:“不要小看了一个人的求生欲望,在绝对的危机下,他们能做出任何事来。” 秦游还是不能理解这种愚蠢的做法。 毕竟攻城和贪腐是两回事。 攻城那就是谋逆,这可是诛九族的事。 江南东路的转运使这也太大胆了吧! 第95章 叛乱(二) 江宁城下。 江南东路转运使刘权安带着一千大军看着江宁城头。 城头上,耿保保冷冽地看着这一幕。 在他身边,常绩拱手说道:“耿相,我已经通知了郑国公,他最迟明天傍晚就能带着一千禁军赶到!” 耿保保面色平静地颔首,看着城外蠢蠢欲动的刘权安,心里一点也不慌。 刘权安也看见了城头上的耿保保。 他指着城头对身后的淮南西路的团练使左玉说道:“江宁城守卫不多,趁他们还在对付城内耿相的禁军,快速拿下城墙解救耿相。” 左玉颔首答应,丝毫没察觉到不对劲。 他回头说道:“攻城!” 一千人当即展开猛烈进攻。 刘权安寒着脸,他本想奇袭,没想到来时城门大关,打乱了他的计划。 好在他知道江宁城的守卫不多,很快就能打开城门。 然而他却小看耿保保了。 耿保保虽然是文臣,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在他的指挥下,一千人根本就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傍晚,眼看久攻不下。 左玉不由得在刘权安身边建议道:“刘大人,江宁乃是坚城,一千人恐怕难以拿下,不如在多调些兵马来。” 刘权安现在已经后悔死了,心想自己多带点人来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连江宁城的城墙都摸不到。 就在这时,他看见江宁城下那混浊的护城河,脑中当即蹦出一个歹毒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对左玉说道:“先撤,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左玉不解地问道。 刘权安却不肯多说一句,只是面色凝重都说道:“跟我来即可。” 左玉皱眉,但也只能听命。 城头上,耿保保等人看见刘权安带着人离开,不由得皱着眉头。 “常指挥使,刘权安现在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久攻不下必然会心生歹念。 你现在带着你的部下和陛下拨给我的五十禁军跟上,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常绩摇头,“我把人都带走了,耿相的安危如何保证。” “我的安危并不重要,你且快去。” 耿保保的态度十分坚决。 常绩无奈,只好拱手答应,带着自己的部下和五十禁军一共一百余人出城。 而刘权安则带着人来到了秦淮水上游。 “去将堤坝掘开!” 刘权安指着远处的堤坝,声音冷冽地说道。 “什么?” 左玉大惊失色,连连拒绝,“不行,大堤一毁,这个建康府将会生灵涂炭。” “这是命令!” 刘权安怒道,也没想到左玉的反应会如此的大。 左玉黑着脸说道:“万万不可,咱们完全可以等支援。” 刘权安眼中寒芒迸射,忽然拔出左玉腰间的长刀,一刀就把左玉林砍了。 “左玉违抗军令,以儆效尤。” “现在听我命令,掘开堤坝!” 淮南西路的士卒看自己的顶头上司因为违抗命令被杀,也都不敢出声,默默的走到堤坝。 常绩带人杀到。 看见他们在扒堤坝,所有人吓得魂都飞了出来。 “快阻止他们!” 常绩大吼。 这道堤坝若是扒开,那建康府将会毁于一旦。 刘权安看见有人杀来,黑着脸派了五百人前去迎战。 令他没想到的是淮南西路的士卒一触即溃。 五百人竟然被一百人撕开一道口子。 常绩带人朝刘权安杀来。 刘权安吓得骑着马落荒而逃。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着跑路。 等常绩再次追上的时候,刘权安已经被郑国公全部抓起来了。 常绩愣了愣神,反应过来后,直接竖起来大拇指,“郑国公神速!” 岳衡哈哈笑道:“用兵讲究的就是兵贵神速,我告诉你明天傍晚,实际上我今天晚上就可能到了。” 常绩郑重地拱手,岳衡出现得太及时了。 岳衡这时撇着嘴说道:“我当这老东西有什么本事,没想到我还没动手他就败了。 就他奶奶的这个熊样,是哪来的勇气造反的。” 刘权安此时神色灰败,自知大势已去,乘机抢刀抹脖自尽,但冰冷的刀架在脖颈上又打起了退堂鼓。 岳衡上前就是一脚,嫌弃地说道:“他娘的,连自杀都勇气都没有就敢造反。” 刘权安坐在泥地里脸色涨红,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 岳衡见状,厌恶地挤着虎眉道:“带走带走,看着真碍眼睛。” 常绩哭笑不得。 这位郑国公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性子。 随后,一群人回到江宁府。 一场危机化解,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这还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的江南将会迎来一场大清洗。 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丧命。 秦源楼。 秦游得知刘权安居然想掘开秦淮水上游堤坝水淹江宁。 这时他才知道人心的可怕。 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会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人心难测啊!” 秦游在秦政面前长叹一声。 秦政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刘权安作为一路的转运使,乃是封疆大吏,却不思进取,甘为金钱奴隶,等待他的将是皇帝和民众的滔滔怒火。” 秦游沉默。 这个世界,不管什么时候,还是坏人更多些。 秦政看秦游这个模样,便转移话题说道:“你这次功劳不小,陛下定会重赏,你不是一直想辞官吗?这次怕是更难了。” 秦游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那次岳鹏告诉我,我若想配得上高姣姣,就必须拿出一点成绩让齐皇看看,这天底下就我秦游配得上他的女儿。 所以,我不会辞官,我还要挣爵位。” “你……” 秦政震惊地看着秦游,这还是他那个整天游手好闲懒散成性的孙子吗。 他黑着脸问道:“你决定了!” 秦游看他这个模样,顿时压力倍增,但还是咬牙点头。 秦政忽然笑道:“好,爷虽然支持你上进,但也不会帮你,什么都只能靠你自己。” 秦游白了秦政一眼,没好气道:“爷,你刚刚的脸色吓死我了。” 秦政笑了笑,嘴上并未多说什么,心里却多想了一些。 这时,外间传来了敲门声。 “太爷,耿相来了。” 秦政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苦笑,“问罪的人来了。” 第96章 你小子糊涂啊!! 秦政和耿保保两个老头坐在一张桌子前大眼瞪小眼。 秦游双手托着下巴看二人,双眼眨巴眨巴,人都快睡着了。 “我说二老,这都半炷香,您二老倒是开口说句话啊!” 秦游整个人都无语住了。 这些大佬见面都不说话,是在装什么深沉吗? 他不是很懂。 两老头二人半天不说话,秦游还以为两老头在暗中斗法呢! “文昌,你不厚道!” 耿保保看了秦游一眼,脸上挂着怒火,率先开口。 秦政错愕地说道:“秉之这事从何说起?” “你还给我装,你什么时候下江南的?” “在你出发的第二天我就接到了陛下的圣旨,也就比你快几天到江南。” 耿保保皱眉,目光锐利地看着秦政说道:“胡周的家眷是不是你让人除掉的。” “是!!” 秦政面色很平静地点头。 耿保保忽然叹息道:“文昌,你这是何必呢?陛下要杀谁,随便给个理由就行,你又何必这么战战兢兢呢?” 秦政目光柔和了许多,他当首辅时,耿保保就是他一手提到内阁的。 二人在政见上虽有不和,但并不影响二人自己的感情。 耿保保之所以这么说,也是知道他的想法。 秦政声音平和地说道:“秉之,我只是在用自己的办法去保全秦家。” 耿保保长叹一声,扭头看向瞪着大眼睛听二人谈话的秦游。 他一头黑线,没好气道:“我说你小子怎么就没一点眼力见,我和你爷说的话也是你能听的吗?” 秦游笑道:“咱们又不是外人,您说是不是!!” 耿保保乐了,忽然记起一件事来,扭头看向秦政。 “文昌,我记得秦游这小子还没有婚配是吧!!” 秦政愣了愣,看向秦游,点头道:“没有!!” “那好,我有个孙女年岁比秦游小两岁,也到了出阁的年纪。 我就委屈一下,便宜你家秦游了。” 卧了个槽!! 秦游心里大呼一声,急忙反驳道:“耿相,你这话不对,什么叫便宜我了。 我这身高,这相貌,放在整个大魏整个世界整个宇宙都是第二帅的人。 这世界上配得上我的只有仙女了,您家孙女是仙女吗?” 耿保保脸色一黑。 这小子他奶奶的什么意思。 就准他是宇宙第二帅,就不准他孙女是宇宙第一漂亮吗? “你是第二帅,那谁是第一帅?” 耿保保咬牙切齿地问道。 秦游起身在背后抱着秦政,脸贴着秦政的脸看着耿保保笑道:“当然是我爷啦。” “呸,你小子真不要脸,简直和你爷年轻时候一样。” 耿保保捏着拳头捶着桌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秦游这张脸简直比城墙还厚。 “文昌,这事我就但你答应了,回头我就传信给家里,让他们和国卿商量一下,最好今年就成亲。” 他的嘴就像连珠炮一样,都不带停顿的,听得秦游都傻眼了。 “不是!!” “耿相,我人没同意,有你这么强迫人的吗?” “这里没你小子说话的份儿,那边凉快那边待着去。” 耿保保板着脸,指了指窗户的位置。 “爷,您倒是说句话呀!!” 秦游摇着秦政。 秦政无奈道:“秉之,不是我不同意,而是我这孙子有喜欢的了。” “谁??” 耿保保眼睛一瞪,大有知道是谁就敢上去质问的架势。 “我家的!!”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视线转向门口。 岳衡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 “......” 秦游脸都绿了,“岳伯父,您这时候瞎掺和什么?” 岳衡来到桌前,抓起耿保保面前的水杯一饮而尽,拍着肚子说道:“这里没你小子说话的份,快去招呼一桌好菜。” “......” 秦游欲哭无泪。 这都什么人啊! 就逮着他一个人欺负是吧。 秦政拍着他的手,笑道:“去置办一下,我和耿相郑国公有话要说。” 秦游撇嘴,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叮嘱道:“爷,您可得帮我。” 秦政无视了他,叫郑国公坐下。 秦游舔了舔嘴唇,自讨没趣的对福禄寿三人招手,下了楼。 “公子,您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要不就先纳妾,应付一下大爷他们。” 楼梯上,阿福紧挨在秦游身边说道。 秦游白了他一眼,“娶一个就够了,娶那么多干什么?” 虽然这是在古代,秦游也想过也享受一下三妻四妾的快乐。 但他发现,心里虽然想这样,但骨子里却非常抗拒。 反正他以前就是这样想的,我可以花心,但不能滥情。 要不然,凭着他的身份和样子,早就妻妾成群了。 阿福错愕,在他心中,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特别是秦游这种背景的。 不过他想想就释然了。 秦游他爹也就才一个妻子而已,至今未纳一妾,堪称大魏的模范丈夫。 “那公子回去咋办,太爷又不管这事。总不能每次都在半道打架败坏自己的名声吧。” 阿福挠头苦恼地说道。 秦游心思电转,心中早就有了对策。 “这事回到汴梁再说。” 阿福见秦游有了主意,也不再问,跟着秦游来到了后厨。 秦游点了菜,还亲自下厨炒了几个汴梁独有的特色菜。 值得一提的是,厨房的大师傅也是秦府出来的。 “老丘,你带的这几个徒弟都合格的话,把这里交接一下,跟着我们一起回汴梁吧!” 老丘是个五十多岁的胖老头,常年待在后厨,整个人都是油光满面的。 秦游出生时就已经在秦府的后厨干了十几年了。 而且他本人的家人也在秦府当值,孙子是秦重的书童。 “好!!” 老丘答应,他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正好他带的徒弟都出师了,可以放心离开。 等饭菜端到五楼。 耿保保一把抓住秦游的手腕,皱眉问道:“郑国公说你喜欢齐国公主,是真的吗?” 秦游点头,“不瞒耿相,我二人已经私定终身了。” “......” 耿保保的胡子以肉眼的速度翘了起来。 “你小子糊涂啊!!等陛下拿下西边的夏国。以往有夏国的存在,齐国还能和大魏和平共处。 夏国一没,陛下必定会剑指幽云,届时两国交战,你该如何选择。” 第97章 返回汴梁 大魏和齐国都是在乱世中建立起来的。 其中大魏一统中原大部分地区。 而齐国则是统一了幽云以北。 且齐国皇室有胡人血脉,但一直不被大魏士族所认同。 大魏历代皇帝都有一统天下之愿,但夏国的突然建立,不断的骚扰大魏,使得大魏在其身上浪费了太多精力。 而现在的齐皇沉迷酒色,也不想着统一天下,就凭着手里的精锐在,在大魏和夏国之间做起了和事佬。 若夏国被大魏所灭。 以大魏皇帝的野心,必然会发动北伐。 届时魏齐两国就是敌人 秦游神情一滞,到那个时候,他还能做什么? 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总不能阻止皇帝北伐吧。 秦政看秦游呆滞的模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游儿,你耿爷说的也在理。我虽然不反对你,但这也是既定的事实,你要想清楚。” 秦游此时脑中一团浆糊,目光呆滞地坐下。 岳衡见状,拍了拍秦游的肩膀,倒了一杯酒递了上去。 “小子,你可以想好了,想清楚了就来我家提亲。” 耿保保闻言怒道:“你还要不要脸了。” 接着看向秦游,说道:“想好了上耿府提亲个,我孙女宇宙第一漂亮。” “啊呸!你这老不羞还要不要脸了,还宇宙第一漂亮,我还宇宙第一俊俏呢!” 岳衡瞪着铜铃般的牛眼睛怼道。 耿保保恼羞成怒,“你小子跟谁说话呢?老夫好歹是你的长辈,哪里有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长辈就该让着晚辈。” “晚辈应该让着长辈。” “不行,你得让我。” “你让我!” “……” 秦游和秦政一头黑线。 “不是,两位长辈,您俩搁这套娃呢!”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耿保保和岳衡同时扭头看着秦游,狠狠瞪了后者一大眼。 “……” 秦政敲着桌子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都别争了,在动筷子,饭菜都凉了。” “哼!!” 耿保保和岳衡同时冷哼一声。 这模样像极小学和同桌吵架的你。 酒足饭饱过后。 次日。 整个江宁府到处都是禁军忙碌的身影。 又过了几天。 朝廷来了圣旨,耿保保继续留下清理江南各个州府。 秦政和岳衡等人被召回。 岳衡的位置由禁军统领接手。 秦游带着人清点了查抄的钱财,共计四百多万两的东西装了好几十条大船。 九月初。 秦游等人启程回汴梁。 此次前往汴梁的还有金光寺一众高层以及建康府大小官吏。 当然还有江南东路转运使刘权安。 船队逆流而上,终于在半月后抵达京都汴梁。 看见阔别已久的汴梁城,秦游不免内心激荡。 江南的烟雨虽然迷人,但中原也别有一番风味。 秦政和岳衡还要去皇宫向皇帝汇报。 秦游和户部的人交接了一下之后,就带着福禄寿三人走路回秦府。 路上,他看见路边的摊贩上有不少人手中拿着一份类似报纸的东西在看。 他上前从一个卖炸酱面的中年人手中抢了过来,看了看发现上面印着秦氏印书坊的图标。 看得津津有味的中年人手中的东西忽然被抢走,正想开口破骂,看着是秦游,当即就谄媚地笑道:“秦公子,您回来了,好长一段时间没看见您了。” “去江宁呆了一段时间。” 秦游解释了一下,和煦地将报纸递了过去。 中年人接过,目送秦游主仆离开。 秦游一路逛逛,不知不觉来到了秦家印书坊。 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落魄的青年被书坊里的小厮推了出来。 “你的文章我们掌柜的都说过好几次了,达不到标准我们是不收的,你赶紧离开吧!” 小厮黑着脸摆手道,一脸的不耐烦。 青年看着手中攥紧的稿子,长叹一口气。 转身离开,迎面就和秦游撞到了一起。 青年瘦弱,连连后退几步,看见秦游穿着锦衣带着三个凶神恶煞的人,一看就是官宦子弟。 他急忙道歉,“公子恕罪,小人并不是有意的。” 他料想中的刁难并没有听,反而听到的是平和且有磁性的声音。 “给我看看你写的是什么?” 秦游笑容和煦地指着对方手里的稿纸说道。 青年微微一愣,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秦游。 这没有道理啊! 他来时家里的人就不断的给他说汴梁多纨绔子弟,让他注意些,不要惹祸上身。 但是眼前这个公子哥看着不像纨绔子弟啊。 “给我看看你写的是什么?” 秦游看对方发呆,便又说了一句。 青年急忙恍过神来,连忙将手中的稿子双手奉上。 秦游看对方拘束的模样,接过后笑问:“你是进京赶考的才子吧!” 青年点头,“小人家中拮据,盘缠不多,偶然得知这个印书坊收文章,便想来碰碰运气,奈何文笔有限,达不到标准。” 秦游点头,低头看了第一章的内容,上面的署名很有意思,叫以乐。 “以乐是你的笔名?” 青年傻笑着点头,“我本人叫曾巩,因为怕同乡知道我写这个,所以就起了个名字。” 秦游大致扫了一眼,发现曾巩文学素养颇高,大概比本书作者还要高了几百层楼吧。 他写的内容大致翻译过来,就是仙侠小说,一个凡人通过逆天改命的那种,还是很有看点的。 不过他过文言文了。 秦游将稿子递了回去,开口问道:“你觉得看这些内容的都是哪些人?” 曾巩一下子就抓到了秦游口中的点。 他左右看着街上,顿时恍然大悟。 “公子的意思是说,我写得不够直白。” 秦游笑着点头,眼前这青年看着不算很傻,一点就通。 “现在的人识字的不多,大多都是说书人在说他们在听,心血来潮也许会出钱买,但内容写得太过于深奥,是不会有人买账的。” 听见秦游的话,曾巩眼前一亮,“小人懂了!” 秦游笑了笑,“你随我进去,我让他们掌柜和你签合同。” “什么?” 曾巩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游。 一旁的阿福没好气道:“还不谢谢我们公子,他可是这书坊的老板。” “什么?” 曾巩更惊了。 自己这是出门遇见了贵人了啊! “谢谢!!” 曾巩人都结巴了。 秦游颔首,带着人进屋。 第98章 请你把赊的账都付了,谢谢 秦游带着曾巩进了书坊。 里面的小厮看见秦游,当即屁颠屁颠的迎过来笑道:“公子回来了。” 接着看见曾巩,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又进来了。” 秦游不悦的打断小厮,“本公子带来的,去把你们掌柜把合同拿来。” 小厮心头一惊,急忙答应,“好嘞,公子稍等,我去叫我们掌柜。” 他说着,还殷切的为秦游和曾巩搬来了椅子。 等人走后,秦游看向发呆的曾巩问道:“他没有刁难过你吧?” 曾巩摇头苦笑道:“不怪他对我这种态度,实在是小人厚着脸皮来了十几次。” “……” 秦游无语。 十几次!! 这搁谁谁都会烦。 他起初还以为是他的人嚣张跋扈,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他秦家招人,从来不招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的人。 刚才,他都差点让那个小厮回家了。 这时,在里屋有一个洪亮中带着几分谄媚的声音传来。 “我亲爱的公子,您总算是回来了!” 这话音刚落,从里屋就冲出一个人影,抱住了秦游的大腿。 不是…… 老游这是在闹哪样? 秦游嘴角抽搐地低头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中年人。 老游这是也看见了旁边还站着一个曾巩,脸颊不由自主的抽搐,顿时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太他娘的丢人了。 “呵呵!地上有点滑!” 他尴尬一笑站了起来,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曾巩嘴角抽搐。 此前游掌柜在面对他时,是一个精明的书坊掌柜人。 现在怎么看都像一个狗腿子。 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 秦游白了老游一眼,道:“合同呢?” 追出来的小厮尴尬地将一份合同递到秦游面前。 秦游递到曾巩面前,“签了这个合同,每个月你在完成任务的情况下有保底稿费。 保底稿费是一贯钱,如果卖出去的故事会多,你会和书坊五五分成,当然这个分成同其他人也一样,有多少就分成多少份。” 曾巩双手拿着这份合同,心里五味杂陈。 千言万语只有两个字。 他郑重地拱手道:“谢谢!” 他双眼红润,是真的很需要这个合同。 秦游笑着点头,对小厮说道:“你为曾公子解释一下合同里的一些条款,务必事无巨细,必不要有漏的。” 小厮拱手答应,“是!” 随即秦游对老游说道:“你跟我来后堂。” 说着就先走进了后堂。 游掌柜严肃地对小厮说道:“好好解释。” 随后急忙跟了进去。 秦游坐在院里椅子上看着游掌柜进来。 他说,“故事会现在怎么样?” 听到秦游问这个,他当即就来了精神,绘声绘色的讲了这一个多月的事。 “公子走后,西行记就断了更,每天都有不少人上书坊催更。 小人无奈就回秦府问大小姐公子那里有没有多的拿来应付一下。 没有大小姐就让我招人写,和那些说书人合作。 这一个多月以来,故事会卖得都不错,特别是说书那里。” 秦游点头,他刚进城就从路边的摊贩那里看见有些人手里都有故事会。 他这才过来看看。 随后他皱眉问道:“像曾巩这样的人多不多?” 游掌柜点头,“多,非常多,特别是明年要举行科举考试,城里多了不少进京赶考的书生。 有一些穷书生奈何没有多少盘缠,便想赚点钱。 故而来书坊,但他们写的晦涩难懂,不适合,我拒了不少!” 秦游点头,老游的做法没有错,他也没有挑剔的地方。 “回头在有人上门的话,你把他们被拒的理由告诉他们。 现在故事会正是发展的时候,不能什么都拒了。” 游掌柜点头,“行,我明白了。” 秦游起身,接着说道:“回头招些画师为那些文章配上插画,具体怎么分收益,你去制定,我就不多做干预。 但是有一点,一定要以人为本,互相尊重才能双赢。”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了外间传来了嘲讽的声音。 “哟,这不是大才子曾巩吗?这是卖书了。” 外面一伙穿着锦衣的青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曾巩看着说话的方脸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为他解释合同的小厮看见为首的是岳鹏,当即笑着迎了上前。 “岳公子。” 岳鹏高傲的颔首,摇着手中打开的折扇说道:“你们店里怎么什么人都发进来。” 一旁的方脸青年附和道:“对啊,他穿着破破烂烂,你们怎么能放他进来。” 小厮错愕,赔笑道:“岳公子……” 他才刚开口,就被秦游的声音打断。 “本公子放他进来的,怎么了?” 小厮大喜。 岳鹏神色一怔都忘记摇折扇了。 只有他身边的方脸青年怒喝道:“谁在背后说话,还不快滚出来。” 岳鹏闻言,当即就怒了,一脚将其踹开。 “奶奶滴,跟谁说话呢!” 秦游正好出来,看见这一幕,神色冰冷的看着那个方脸青年。 岳鹏见状,心头咯噔一下,急忙解释道:“这是我表弟冼冲,来汴梁参加科举,不懂规矩。” “金钟金鼎,还不把人拖走!” 金钟金鼎二人把一脸懵逼的冼冲拖出了书坊。 秦游见状,轻哼一声,岳鹏若是不把人拖走,肯定要教训那小子一下。 岳鹏笑呵呵地问道:“我知道你们几天到汴梁,想着晚点去你家找你,正好在这里碰见,你现在告诉我,是汴梁的秦淮河好还是江宁的秦淮河好。” 秦游嘿嘿笑道:“当然是江宁的,那里的妹子个个就像天仙一样水灵,又温柔体贴。” “啊!” 岳鹏瞪眼,想着自己不能挽救仙女于水火,他就十分心疼。 他痛心疾首地捶着胸口说道:“奶奶滴,亏了呀,哪知道小爷也跟着去了。” 旁边的曾巩看两位公子这样,嘴角不由得抽搐他发现自己看人真不行。 这两人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他第一时间居然看不出来。 “行了,小爷没时间和你掰扯。请你把在秦家产业下赊的账都付了,谢谢!!” 秦游白了他一眼,浅浅地微笑道。 “什么话!!” 岳鹏合上折扇,脸都绿了。 这小子是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啊! 秦游又白了他一眼,给福禄寿三人一个眼神径直离开。 离开时,还注意到了跟在岳鹏身边的一个气质清冷的青年。 岳鹏急忙追了上去,被小厮拦下。 小厮伸手笑道:“岳公子,请把账结了。” 岳鹏瞪眼,折扇轻打在小厮手上,怒道:“本公子又不是外人。” 说罢就拂袖离开。 小厮回头看了看游掌柜。 游掌柜苦笑着摇头。 岳鹏不给,他们也没办法啊! 第99章 送钱公子来送钱了 岳鹏出门没瞅见秦游,上去就给冼冲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表哥你打我做什么?” 冼冲不忿的捂着头怒视岳鹏。 岳鹏没好气道:“刚刚要没我,你小子高低得挨一顿。” “不是,他谁啊!敢打我,我爹可是礼部侍郎。” “他就是秦游。” “就是哪个把原来的户部侍郎王廉一家名声搞臭的秦游。” 冼冲瞠目结舌,心里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欢喜感。 岳鹏勾着冼冲的肩膀低声说道:“你小子初来汴梁不知道,秦游连藩王都敢欺负,更何况是你。” “那他敢欺负你吗?” 冼冲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岳鹏。 岳鹏将其推开,板着脸怒道:“什么话?小爷是什么人,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 “是吗?” 冼冲挑眉上下打量着秦游,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岳鹏反手就是一个大鼻窦抽在冼冲后脑勺。 “滚犊子,还不去给那个什么曾巩道歉。” 冼冲吃痛,抱着头固执地说道:“凭什么?我不去。” 要说给秦游道歉那可以。 凭什么要给一个穷酸书生道歉。 “你小子欠收拾是吧!你哥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欺软怕硬的。” “那你现在不也是在欺软怕硬。” 冼冲低头嘟囔了一句。 声音虽小,却让岳鹏觉得很没面子。 岳鹏气得胡子都翘了。 不对,我没胡子。 “你小子真是一根筋,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上举人的。” “我爹是礼部侍郎,那些人都给我面子。” “那是给你面子吗,那是给你爹面子。” 岳鹏真是无语住了,这表弟看着比他还蠢。 他拍着冼冲的肩膀,叹气道:“算了,我还要去找秦游商量点事,你带着你的同乡好好到处逛逛,碰见事就报我名字,想要什么东西也报我名字。” “哥的名字在汴梁城,绝对好使!” 岳鹏十分自信的拍着胸膛。 “好咧!” 冼冲满口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 他这个表哥啥都可以,就是嘴太硬,太装了。 随后岳鹏带着金钟金鼎去追秦游。 书坊门口,游掌柜亲自送曾巩出门。 “曾公子,还请您在三天内交出第一稿。” 游掌柜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拱手道。 对面的曾巩受宠若惊的还礼,“掌柜的放心,曾某省得。” 他说完,拱手低头转身下了台阶。 冼冲旁边站着的清冷青年忽然叫住曾巩,笑道:“曾兄,时日尚早,不如和我们一同在汴梁城里逛逛。” 曾巩闻声停下脚步,看了青年身边的冼冲一眼,拱手道:“不了,我还有事儿,你们忙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冼冲看着曾巩的背影,不屑地嗤笑一声,“切,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 青年皱眉说道:“曾巩有状元之才,若和他一起复习,必然大有裨益。” “算了吧!没看他忙着赚钱,哪有时间复习,我看这次他上榜都难。” 冼冲神情不屑,曾巩和他虽是同乡,但他是打心眼看不起这个出身低下的曾巩。 青年皱眉,也没再多说什么。 ...... 秦府门口。 岳鹏带着金钟金鼎二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你们四公子回来没有。” 岳鹏问着门房。 门房笑着拱手道:“来了好一会儿了。” 岳鹏大喜,带着金钟金鼎前往秦游的天工院。 “秦游秦游,小爷来了。” 岳鹏还没到地方就大喊大叫了起来。 秦游院子内的秦韵看着门口,只见岳鹏摇着折扇,挺着一个大肚子走了进来。 岳鹏看见秦韵,当即眼前一亮,“哟,妹子也在,你哥呢?” “我哥被我娘叫去了,你来找我哥有事儿?” 亭子里葡萄架下秦韵穿着一身浅黄色的云锦,和气地问道。 岳鹏嘿嘿一笑,走到秦韵对面坐下。 “妹子,你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 秦韵笑了笑,并没有生气。 若是别人这么说,肯定会被打上登徒浪子的标签。 但岳鹏不用。 他本来就是登徒浪子。 就在这个时候,刚到门口的秦游听见这句话,顿时怒火中烧。 在看见岳鹏这混蛋离秦韵那么近。 他气不打一处来,快步上前一脚将岳鹏蹬开怒道。 “滚蛋,你少打我妹主意。” 岳鹏一个趔趄倒在地下,手里握着折扇抓住石桌笑呵呵地露出头来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妹子,我说得没错吧!!” 秦韵捂嘴笑,岳鹏这模样有些滑稽。 秦游黑脸,问道:“你来我家作甚?” 岳鹏扶着石桌站了起来,得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饼丢给秦游。 “这是小爷的合伙钱。” 秦游眼前一亮,笑呵呵地赶忙接住。 “岳公子这么大方是要和我合伙啥?” 他奶奶滴, 秦游这小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岳鹏轻哼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嘴脸,真要小爷不齿。” “啊对对对!!” 秦游点头如捣蒜,也不反驳。 “老子......” 岳鹏气得血压升高。 “上次你说和小爷合作话本的事,小爷觉得很有搞头,这个金饼子就当是我的合伙钱。” 秦游闻言,立马就冷着脸将手中的金饼子丢了回去。 岳鹏慌忙接住,瞪眼道:“你小子什么意思?” “一个不够!!” “一个不够??” 岳鹏傻眼,当即就知道秦游这小子又想坑自己的钱。 “爱要不要!!” 他现在可不傻,白了秦游一眼就顺势把金饼子揣怀里。 秦游诧异,心想个把月不见,岳鹏这小子学奸了。 但是,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岳鹏拿回去。 “我准备在书坊再搞个漫画书的项目,你这一个金饼子当然不够,至少得十个。” “十个??” 岳鹏差点惊掉下巴,不忿道:“不是,你小子他娘的也太坑了吧。” “十个金饼子你就可以占书坊收益的四成,以后在增加其他项目,你也就不用在给了。” “一次十个,一劳永逸,绝不在收!!” 秦游铿锵有力的说道。 岳鹏皱眉,问道:“还有什么项目?” 秦游继续蛊惑道:“戏台,将话本或者漫画书里的内容编成戏本,让人在台上演出。” 岳鹏眼前一亮,追问道:“西行记也行?” 秦游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好,小爷干了。” 岳鹏大手一挥,掏出怀里的金饼子扔到秦游手里。 秦游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没想到刚回来,岳鹏这个送钱公子就来送钱了,当真是太贴心了。 第100章 秦游,你他娘的钻钱眼里了 岳鹏离开后。 秦韵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秦游,“哥,你这么坑岳鹏真是好吗?” 秦游坐下,笑道:“妹子这话不对,你是不知道岳鹏这小子天天在咱们家的店里白吃白喝。 就这十个金饼我还嫌少了。” 秦韵仔细一想,觉得还真是这样。 随即她转移话题问道:“对了,娘叫你去干什么?” 提到这个,秦游头就大了。 “别提了,娘给我安排了个姑娘,让我见见。” 秦韵看见秦游脸上的愁绪,也跟着愁了起来。 “娘也给我张罗了不少。” 兄妹俩面面相觑,双双叹了一口气。 岳鹏他们走出秦府大门。 金钟在他身边低声道:“公子,秦公子明显就是在坑你,你为啥还答应。” “你不懂!” 岳鹏眼眸睿智地笑道:“秦游这小子别的不说,就说这赚钱的本事,本公子拍马不及,跟着他混,白拿钱不是更好。 以前和他不对付,那时候才蠢。 现在不一样了,本公子变聪明了。” 金钟金鼎二人面面相觑,不由自主的跟着点头。 不得不说,秦家现在做的这些生意,光一个凉茶店在夏天就能赚得盆满钵满,更何况是其他。 “可是十个金饼并不少,一下子拿多了,主母怪罪下来,咱们也顶不住啊!” 金钟锁着眉头说道。 “山人正有妙计。” 岳鹏打开扇子神秘一笑,迈着四方步,昂着头离开。 …… 晚上。 秦府一家男丁都聚在了秦政书房。 秦政面色随后的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 “今天简单说几件事!” “第一件事,游儿这次在江南表现不错,陛下在我面前狠狠夸了一下,赏赐过几天就下来。” “恭喜游弟了。” 秦永和秦钟看着末尾坐着的秦游笑道。 秦游笑道回应二人。 随后秦政继续说道:“其次就是大军西征,已经和齐国那边定好时日,这个月十五出发,粮草和军械是否准备妥当?” 这话是在问秦方昂和秦方行。 秦方昂率先回话,“粮草已经准备妥当,就差一百万贯的军饷。 等这次把从江宁抄家所得清点出来,应该差不多。” 秦政颔首,看向秦方行。 秦方行笑道:“军械已经超额完成,这还是得力于游儿出手,现在除了将士们御寒的衣物还在加紧制作外,基本上不差什么了。” 这时秦政看秦方载和秦游二人在眉飞色舞的用眼神交流着什么,脸一黑。 “好了,散了吧!” 秦方载和秦游二人同时起身先走。 秦政轻哼道:“站住!” 二人当即停下脚步,紧张地回头。 “你们两个刚才在下面挤眉弄眼在做什么? 是不是又想出去鬼混去了。” 秦方载急忙摆手,“爹你想多了,儿子怎么会带侄子到处鬼混。” “呵呵!” 秦政冷笑。 秦游逛秦淮河就是这厮教的。 “你们都给我消停点,都回去好好待着。” 秦方载和秦游对视一眼,各自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等二人离开。 秦方昂皱着眉头说道:“爹,老三越来越放肆了,前不久连续好几天都没回家。” 秦政脸都黑了,当即就叫人把秦方载带到祠堂罚跪。 第二日。 郑国公岳衡带着岳鹏等人登门,带了好几马车的礼物。 前面有秦政他们作陪。 天工院里,岳鹏嘚瑟的将九个金饼子放在院里葡萄架下的石桌上。 秦游笑得合不拢嘴。 秦韵给二人端了两块籽特别多的西瓜。 “哥,我们改天出去玩儿吧!你已经好久没带我出去玩儿了。” 秦韵坐在一旁托着香腮笑道。 “多大点事儿,改天去庄子上,咱们野炊去。” 秦游大手一挥,豪气云干地答应了。 他从小到大经常都会带秦韵在汴梁周边游玩。 只不过是这几个月来他碰到的事多,就没什么时间。 亲妹都开口了,他还能拒绝? “什么玩意儿?” 吃着西瓜的岳鹏抬头看秦游兄妹,不解地问道。 秦游此时看岳鹏十分顺眼,就耐心地解释道:“就是野外烧烤,下河摸虾抓鱼。” “切,这有啥可玩的!” 岳鹏摆手,顿时失去了兴致。 秦游白了他一眼,怼了一句,“山猪吃不了细糠,你懂个屁。” 岳鹏傲娇地哼哼两句,伸手抓向另一块西瓜。 秦游眼疾手快的给了他的咸猪手一巴掌。 “一块西瓜五贯钱,给钱。” 岳鹏看秦游伸手过来,捶着桌子怒道:“秦游,你他娘的钻钱眼里了。” 秦游点头,只有经历过没钱的日子,才会知道有钱是多么幸福。 可惜岳鹏这个富二代根本就不懂。 “小爷真是服了你了。” 岳鹏真是拿秦游一点办法没有。 一点也不像贵族,倒像个市井小民,什么都要斤斤计较。 “公子,公爷叫我们过去,我们该回家了。” 金鼎从院外走到岳鹏身边说了一句。 岳鹏皱眉问道:“怎么这么快?” “公爷明天出征,所以要提前准备!” 岳鹏和秦游二人震惊。 他当即就站了起来,“我先回去,改天你去野炊叫我。” “你不是瞧不上吗?” “什么话!!能白吃你一顿,小爷就算腿断了也得去!” 岳鹏说完,根本不给秦游说话的机会,大步流星地离开。 秦游脸都绿了。 岳鹏这小子这是白吃习惯了啊! …… 等岳鹏一家一走。 圣旨就来了。 这次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封赏,倒是绫罗绸缎和钱财得了不少。 秦游十分意外,而且他户部员外郎和工部主事的官职也没被撸掉,这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而且这次传圣旨也只是一个年轻太监,并不是张让。 “爷,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等送圣旨的太监离开,秦游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秦政笑道:“很失望是吧!” 秦游点头,“的确有些失望,按道理我在工部和江宁的贡献不小,陛下没理由不给我升官啊!” “你小子这是瓢了。” 秦政轻笑着敲了秦游的脑门一下。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才做官多久,就已经是户部的员外郎了。 你二叔做了二十多年的官了也才是工部郎中。 而且你小子要秀才秀才不是,要举人举人不是。 陛下若升你的官,让百官如何看让天下人怎么看!” 第101章 他奶奶的,合着王廉搞这手,小爷还得感谢他咯 秦方行听见秦政的就有些扎心了。 他当官二十多年,快五十岁了还是工部员中郎。 而秦游才做了几个月的官就做到了员外郎,在进一步就是郎中。 这算下来,他连自己侄子都比不上。 这说出来都是泪啊! “秦游,你给你二叔留点面子。” 秦方行苦笑道。 秦游不好意思的摸着鼻子,他的确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秦政摆手笑道:“行了,你小子也别纠结了,你还年轻,机会多的是。” 秦游点头,心里还有一个疑问,“那为啥我还兼着户部和工部的官职。” 这个不用秦政回答,秦方昂就解释道:“江南两道之事还未完结,自然还有需要你的地方。” 秦游撇嘴,也没在追问,只是心中觉得有些可惜。 秦方昂见状,就知道秦游还不甘心。 一脚踹在秦游的屁股上轻哼道:“你小子还不乐意了,明天请你早点跟着去清点江宁查抄的东西。” 秦游往门口趔趄了几步,回头就看见他爷也一脚踹在他爹的屁股上。 “好好说话,打孩子做什么?” 秦政怒道。 秦方昂也趔趄了几步,脸都黑了,“爹,你也是在打孩子啊!” “你多大了,还孩子!” 秦政摆着一张不讲道理的臭脸。 秦方昂只能瞪了秦游一眼。 秦游双手一摊。 怪我咯! ……… 翌日。 秦游天还没亮就被他爹拎了起来。 “爹,你这是报复!” 秦游愤怒地控诉秦方昂的罪行。 “你猜对了!” 秦方昂很不要脸的笑了笑。 秦游见状,只能咬牙起床洗漱跟着他爹出门。 天上还是繁星点点。 秦游人都麻了。 他敢对天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起床最早的一天,没有之一。 一路来到户部衙门。 秦方昂把秦游安排值房就没在管。 等上完朝回来,看见秦游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脸都黑了。 他咬牙切齿,这小子这辈子是属猪的吗,这么能睡! 随后他叫秦游起来跟着他出门。 皇帝要率文武百官为西征的十万大军壮行。 秦游的品级不高不下,但他慢慢悠悠还是走到了最后,导致皇帝对西征大军说了什么都没听见,只听见了大军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巨大呼声。 这个声音让他精神一震。 此次西征的主帅是郑国公岳衡,先锋宁武侯贾敬已经在月初带着先锋军离开汴梁。 郑国公岳衡是最后出发的,带了三万人马。 等大军出发,皇帝率领百官回朝。 秦游刚回到户部就被叫去清点东西。 和这个比起来,他更愿意去工部。 忙活了一天,秦游下衙时已经没了精气神,躺在床上根本不想动弹。 第二天,秦游直接去了工部衙门。 秦方昂得知后气得嘴都歪了。 秦游在工部值房摸了一早上的鱼,下午就去了军器所,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刘宽。 他亲昵地搂着刘宽的肩膀笑道:“老刘,我不在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看你,又苍老了许多!” 刘宽嘴角抽搐,“公子这话我可不爱听!” 秦游看了看四周,转移话题道:“提点官鲁敬和监造官许济尘呢?” “他们去工部衙门议事去了。” “啥玩意?” 秦游一怔,“他们去工部议事?我一早上都在工部,咋不知道这事?” “呃!?”刘宽错愕,摇头道:“那小人就不知道了。” “行了,不管他们,我不在的这些时间,工部有没有人排挤你。” “没有,公子不在,还有二爷为我撑腰!” “王廉没找你麻烦?”秦游皱眉。 刘宽摇头,“王侍郎其实并没有公子想的那么坏。” 秦游不解,王廉真有这么好? 当初他家可是害得秦韵名声扫地。 他也把王家搞得妻离子散,没道理会不在暗处从中作梗。 他正思索的时候,就看见鲁敬和许济尘二人愁眉苦脸的进来。 二人看见秦游,愣了愣,当即大喜的跑了过来。 “秦大人,您总算回来了!” 鲁敬热情地说道。 秦游看二人脸色不对,便问道:“我听老刘说你们去工部议事了,上面给我们派了什么任务了?” 鲁敬和许济尘面面相觑。 前者苦笑道:“因为西征将士御寒之物一时之间拿不出那么多来,王侍郎就将任务分配给了工部下面的几个部门。 但是咱们军器局都是造军械的,哪里懂裁缝的事儿?” 许济尘附和道:“王侍郎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秦游皱眉,心想王廉是不是知道自己回来了,在给他找麻烦事。 具他所知,棉花在大魏并没有被大面积种植,所以棉花是十分短缺的,寻常百姓御寒都是往衣服柳絮,芦苇,稻草等东西保暖。 但这些东西并不是真的保暖。 好在,他在广南东路种了些棉花,眼下也到了采摘的季节。 广南东路也就是现在的两广大部分地区。 秦游一点不慌地说道:“这事不急,我有法子!” 鲁敬和许济尘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听见秦游说这句话他们就感到安心。 “秦大人有什么法子?” 鲁敬不由得好奇。 秦游笑问,“不知道二位大人有没有去秦氏布庄买过布料?” “买过!”一向话不多的许济尘率先开口,滔滔不绝地说道:“秦氏布庄的布比同类型的便宜,而且色彩丰富,质量上佳,价格还公道。” 秦游等人直呼好家伙。 许济尘这是不说则已一说惊人,简直是出口成章啊! 鲁敬在一旁点头附和,“同上。” 秦游笑了笑,这两人搭配在一起真是绝了。 他家的布庄是对各个阶层开放,就连寻常的百姓都能买到心仪且价格公道的布。 但他家高端的布并不怎么受欢迎,因为棉布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比不上绸缎。 所有他家卖得最好的是中低端的布。 “棉布保暖性好,我屯得有不少陈棉,所以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鲁敬却皱眉说道:“话虽如此,可是王侍郎给咱们的拨款也就不到两万贯啊!” 秦游吐了,“不到两万贯,他怎么这么抠门!” 许济尘苦笑道:“户部刚拨了二十万贯,咱们军器所能分这么些已经是最多的了。” 秦游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奶奶的,合着王廉搞这手,小爷还得感谢他咯。” 鲁敬和许济尘面面相觑,低头不语。 第102章 秦主事这是要做金冬衣银冬裤吗? 秦游本想着自己吃点亏,把自己在广南东路存的棉花便宜卖给朝廷。 没想到王廉只拨给军器所不到两万贯。 这点钱他都没什么赚的。 光从广南运到汴梁,这点钱都不够的。 “那秦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做?” 秦游黑着脸看着鲁敬和许济尘二人,“还能怎么做,跟我要钱去。” “啊!”鲁敬错愕,“秦大人,王侍郎虽然才来工部没多久,但铁公鸡的名号早已传遍六部。 要想从王侍郎手里扣出一个子来,难如登天。” “扣不出来也要扣,这点预算既要想做出合格的冬衣又要保证数量,根本不可能。 王廉这老头明显就是在为难我们。” 鲁敬撇嘴,不再多言。 随后秦游气势汹汹地带着鲁敬和许济尘二人上工部衙门。 王廉值房的文书急匆匆来到王廉面前禀报。 “王侍郎,秦主事来了,脸色并不太好。” 王廉轻笑,挥手让文书退下。 接着秦游就带着鲁敬和许济尘进来了。 “下官拜见王侍郎。” 二人低头拱手行礼。 秦游直接开口问道:“你们议事为何不通知我?” 这无礼的举动并没有惹怒王廉。 王廉面色平静的看着秦游,声音低沉的问道:“我们以为秦主事去户部了,就没有通知。 怎么?秦主事这是有什么问题?” 秦游愣了愣,难怪他来工部时,并没有看见人影,还以为自己来得太早,没想到是人都去议事去了。 他旋即回过神来,强硬地说了一句,“问题大了,我军器所乃做军械之地,制作西征大军的冬衣怎么也轮不到我们,王侍郎这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王廉看向秦游背后的鲁敬和许济尘,轻笑道:“你们二人也是认为我在强人所难了。”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虎躯一震,这话让二人有些为难。 一头是顶头上司,另一头是他们上司的顶头上司,怎么回答都得罪人。 鲁敬赔笑着拱手道:“军器所听两位大人的,两位大人怎么说我们就这么做!” 王廉呵眼眸微眯,指着鲁敬笑道:“你这是在和稀泥。” 鲁敬拱手讪笑。 王廉看向秦游,径直问道:“你直接说你来的目的吧!没不要说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加钱!” 秦游十分爽快地答复。 “没有!!” 王廉靠在椅子上,回答也十分简洁。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在秦游背后面面相觑,纷纷露出苦笑。 他们就知道王廉肯定不会多给军器所一个子儿。 秦游也不甘示弱,声音低沉道:“十三万贯!” “十三万贯?” 王廉坐直身子,目光闪烁地看向秦游,“秦主事这是要做金冬衣银冬裤吗?” 秦游摆手,自信地说道:“王侍郎只要给钱,十万大军御寒的物件我们军器所承包了。” “什么?” 不仅王廉愣神,就连鲁敬和许济尘也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游。 王廉眯着眼睛看着秦游,板着脸说道:“秦主事当真?” “当真!” 秦游点头。 背后的鲁敬和许济尘二人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纷纷伸手拽着秦游的衣角。 王廉微微一笑,“好,既然秦主事这般胸有成竹,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两个月之内希望你们军器所能做完!” 秦游点头,“先给钱,不给我不做!” “好好好,我这就写批文给你。” 王廉呵呵一笑,随手就抄起毛笔写了批文递给秦游。 秦游皱眉,指着批文上的内容说道:“为什么只有十万贯?” 王廉脸上露出苦色,解释道:“工部处处用钱,十万已经是极限。” 秦游脸都绿了。 王廉这老东西焉坏儿!!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脸上露出苦笑。 这下可好了,本来军器所分到的任务也就一万多件,现在倒好,变几十万件去了。 但有一个好消息,钱要到了。 不少! 也就十万贯。 但是二人却高兴不起来。 秦游拿着批文拱手告辞。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随着秦游出门。 王廉看着既然背影,不由得冷笑连连。 没想到秦游胆子这么大,开口就是要做十万大军的。 他倒要看看,秦游两个月是怎么做出来的。 …… 出了工部衙门。 在秦游上马车之际。 鲁敬就迫不及待的对上马车的秦游念叨,“秦大人,你不该这么冲动的,咱们军器所加起来也不过千余人,这几十万的东西,咱们拿命做都做不完啊!” 秦游回头看着一脸急色的鲁敬,笑着打趣道:“你就是沉不住气,你看咱们许监造,多淡定。” “……”许济尘一头黑线,自己淡定个毛。 他其实也慌得一批。 毕竟只要是涉及到军队的都是大事,他们若不能按期交付导致大军打了败仗,他们军器所上下都跑不脱。 但是他看秦游一点也不慌的模样,也是有些惊讶。 他诧异道:“秦大人是不是有主意了。” 秦游点头,弯着腰把手中的批文递向鲁敬,“老鲁,你拿着批文去领钱,都运到军器所去,我和老许去办点事。” 鲁敬走上去接过,看着秦游掀开帘子进了马车。 “老许和我共乘一辆吧!” 秦游掀开窗户一侧的帘子说了一句。 许济尘拱手道:“叨扰了。” 随后他便上了马车。 “阿福,去布庄!” 秦游吩咐了一句。 许济尘皱眉,“秦大人,我们去布庄做甚?” “去了你就知道了!” 秦游没有过多解释。 鲁敬看秦游他们的马车离开,低头看着手中批文,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十万贯,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唉……” 鲁敬叹息一声,现在木已成舟,他也没有办法了。 …… 秦氏布庄。 秦家在汴梁城有十一家。 距离工部衙门最近的在白虎街的一条巷道中。 布庄门口。 许济尘和秦游先后下了马车。 布庄的郝掌柜已经笑容满面地在马车旁边候着。 秦游一露面,他就笑呵呵的上去扶着。 “公子!” 一旁先下马车的许济尘都没他快。 秦游下了马车,为其解释身边的许济尘,“老郝,这是本公子在工部的同僚许监造许大人。” 郝掌柜拱手行礼,“小人见过许大人,大人能来布庄,真是我的荣幸,真是……” “行了,别叭叭了,咱们去后院说去。” 秦游摆手打断郝掌柜拍马屁。 郝掌柜愣了一下,笑呵呵地将几个人带进布庄。 第103章 乖女儿也在,爹找你哥有点事儿! 白虎街秦氏布庄。 后院。 秦游和许济尘坐在院子里摆放的椅子上。 布庄郝掌柜恭恭敬敬地站在二人面前。 “老郝,别愣着,坐下说!” 秦游指着旁边的凳子说了一句。 郝掌柜笑道:“小人都在柜台坐一天了,站着就行了。” 秦游也没强求,直接说明来意。 “我今天来这,是要你立即以我的名义下广南东路做一件大买卖!” 郝掌柜一听来了精神,“什么买卖?” 许济尘眼眸一亮,看向秦游。 秦游笑道:“将近十二万贯的大买卖,就这两个月内!” “中!我这就收拾行李去广南!” “等等!”秦游急忙叫住了他,“我还没说啥事儿,你急着去干什么?” 郝掌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充满了市井味儿。 秦游开口说道:“广南东路那边我们不是有十几个大仓库,每个仓库储备的棉花不少。 你去见你儿子,现在正值农闲,多招点人,让他制备十万人用的冬衣冬裤,两个月之内完成,要保质保量,能办到吗?” 郝掌柜皱眉,“十万人用的,两个月有些赶啊!我不敢保证。” 秦游摆手,语气不容拒绝地说道:“多招点人,这是帮朝廷办事,亏钱都得做。” “行,我今天收拾行李,尽快赶到广南。” 郝掌柜郑重的答应。 秦游起身,颔首道:“工部会以军器所的名义分批次朝秦氏布庄采买。郝贵和许监造要分别做好账,到时候好核对避免出错。” “是!” 郝掌柜和许济尘二人拱手答应。 …… 秦游离开布庄,带着许济尘回到了军器所。 外间正一车车的拉铜钱进军器所。 十万贯可不是个小数目。 一千文钱才是一贯,十万贯的铜钱要好几间屋子来堆放。 好在并不是所有都是铜钱,还有差不多五万两白银。 秦游实际上是不怎么喜欢铜钱和银子的。 毕竟携带巨不方便。 虽然大魏也有交子这种纸币。 但这种纸币在贵族眼中和纸没有区别,大家都在用金银很少用交子。 而且交子在民间使用频率也不高。 交子虽然发行十年,但发行量并不多,不过也就是没有滥发,所有交子也很保值,基本上没怎么上下浮动过。 随后秦游把军器所的领导班子都召集起来开了个小会。 鲁敬和许济尘分别坐在秦游左右,余下的都是军器所一些小吏和工匠。 看人都来齐了,秦游对右手边的许济尘说道:“老许,你生性稳重,你就负责和郝贵接头,务必做到事无巨细,每一笔钱的去路都要记好,出了差错我就找你。” “是!” 许济尘起身拱手,面色凝重的答应。 随后秦游把目光看向左手边的鲁敬。 他说,“至于鲁提点就负责军器所新武器的研制。” 鲁敬起身拱手答应。 随后秦游看着坐在后方的刘宽,问道:“老刘,火炮这个大杀器进展怎么样?” 刘宽苦恼地说道:“回大人,不管是浇铸法还是泥范法都无法杜绝炮筒身上的气泡,所以现在的进展很慢!” 秦游对材料科学不了解,对于刘宽这种问题,他也爱莫能助。 “这事你和其他工匠商量着来,成功了本公子赏你们一千贯。” 这话让除了刘宽的其他人都双眼放光。 一千贯就算是平分,每个人都差不多能分一贯钱。 这可不少了。 有了钱财激励,不少人都摩拳擦掌,兴致勃勃起来。 随即秦游摆手散会。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急忙追了上去。 “大人,一千贯是你自己拿还是军器所的账面上?” 鲁敬问道。 秦游没好气道:“当然是军器所了。” 开什么玩笑,他能干这么亏本的事吗? 这又不是给他干,他干嘛要出钱。 难不成他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鲁敬苦笑,他就知道。 不过他也只是好奇一问,毕竟军器所现在是秦游在管,有权支配军器所账面上的所有资金。 不过,一千贯是不是太多了。 他看向秦游,想想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就先回家了。” 秦游对二人说了一句,抬脚就出了军器所大门。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面面相觑,心里说不上的羡慕。 在大魏,官员在值班时间突然回家,是不被允许的。 但也有例外。 秦游就是那个例外。 要是他们敢这样,连续无理由几次后,就得卷铺盖走路。 官场无情,并不是说笑的。 秦游回到家中。 就被他娘王氏叫了过去。 “游儿,我听韵儿说你们过几天要出去玩,是真的吗?” 秦游点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王氏狡黠一笑,“正好,你有个表妹要来,你带她一起去!” 秦游皱眉,看着王氏的眼睛问道:“娘,那个表妹是不是你给我物色的对象。” “不是,人家是随家人来汴梁探亲的。” “真不是?” 秦游一点也不相信。 他刚回来那天他娘就把天叫去给他看她在姻缘簿挑的十几个女子。 他好不容易才敷衍过去。 所以他娘今天叫他带所谓的表妹去游玩,明显就是目的不纯。 “真不是!” 王氏很笃定的回答,看着不像是在说谎。 这让秦游又迟疑起来。 “娘,你可不准骗我!” 王氏正色道:“不骗你。” “行!那人家什么时候到?” 秦游点头答应,最后在信一次。 王氏笑道:“明日就到,人家姓孙,叫孙香澄,你到时候可别喊错了。” “那我到时候一口一个表妹就不会喊错了。” “贫嘴!!” 王氏笑着抬手做打。 秦游笑呵呵地连忙跑开。 “这孩子!” 王氏笑了笑,眼中的溺爱藏都藏不住。 晚些时候。 秦方昂下衙回家,二话不说就拎着藤条去找秦游。 秦游正和秦韵在院里下五子棋。 听见背后的动静,回头一看,吓得手中的棋子都掉在了地上。 “爹,咱们有话好好说?” 秦方昂看见秦韵也在,急忙把手中的藤条藏在背后,嘴笑得都快咧到耳根,语气也十分柔和。 “乖女儿也在,爹找你哥有点事儿!” 秦韵笑着看向秦方昂的背后,“爹,你带着藤条来找我哥的?” 秦方昂窘迫,将背后的藤条丢在地上,踢到了一边。 这拙劣的演技让秦游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第104章 笑什么笑,就显得你聪明绝顶! “臭小子,你跟老子出去说!” 秦方昂板着脸看着秦游,声音十分粗犷。 秦游一头黑线。 他爹就是这样,和他说话,没几句就变得很严厉。 和秦韵说话就不同了,不仅温柔还很有耐心。 就连给秦韵找人家,都是挑着来,秦韵只要摇头,二老连问都不问,直接下一个。 到他这里就变得十分不靠谱。 用他爹的话来说,八字合就行。 看看,这还是同一个爹吗? 这偏心也太明显了。 不过他家也就他一家把女儿当人看。 像他二叔秦方行除了正妻还有两个妾,两个妾室所生的闺女也不比秦韵小几岁。 而且两个已经定了亲,来年就要出嫁了。 在秦府的所有女性中,除去老一辈的,也就秦韵的地位最高,就连秦政也特别稀罕秦韵这个孙女。 秦方昂看见秦游发愣,上前直接勾着秦游的肩膀,将人拖了出去。 他回来捡起地上的藤条时,脸都是笑着的。 等在出院子,秦游已经跑路了。 他又不傻,等着挨打。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秦方昂看秦游跑路,气得跺脚。 院里的秦韵听见他爹气急败坏的声音,笑了笑后又不由得忧愁起来。 若是嫁人了,还能听见这些声音吗? …… 秦方昂恭恭敬敬的站在秦政面前,没有了前面的嚣张气焰。 秦游在秦政背后得意地笑了笑。 秦方昂狠狠瞪了他一眼。 秦政手里拿着藤条,怒道:“这才回来几天,你又要打孩子?” “没打,那是吓唬玩的!” 秦方昂赔笑着解释道。 “哼!!”秦政轻哼一声,手中藤条抬起。 秦方昂吓得急忙闭眼,也没想着躲开。 秦政只是吓唬秦方昂,并没有要打的意思。 看他这样,将藤条扔在地上平静地问道:“这次是因为什么要打孩子?” 秦方昂看了秦游一眼,没好气道:“这小子今天跑王廉面前把十万大军做御寒衣物的事儿都揽身上了,我能不气吗?” 秦游反驳道:“王廉就给军器所拨了不到两万贯,时间紧任务重,若是做些用树叶柳絮填充衣物那能御什么寒,还不是我全部揽过来,保证质量。” “那你也不能一口气都吃下,十万大军所用,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秦方昂气急败坏长叹一声。 “你儿子你自己还不了解,他既然敢接就有办法。 他都不慌,你当爹的慌什么!” 秦政冷哼,恨铁不成钢的怼了秦方昂一句。 秦方昂撇嘴,“儿子这不是担心他乱来惹祸上身嘛!” “行了,游儿的事你少掺和,好好当爹就行了,那凉快哪待着去。” 秦政教训完秦方昂,回头就笑呵呵地问道:“你今天去找郝贵了是吧!” 秦游笑着拱手道:“阿爷英明,什么都瞒不住您的慧眼。” “你小子从不吃亏,你这次怎么这么舍得了?” 秦政早猜到了秦游的举动,所以才这么淡定。 “也不算吃亏,十万贯差不多能赚一万贯。” “朝廷的钱不是这么好赚的,你要把握好其中的尺度。” 秦政面色平静地说道。 秦游点头正色道:“此事我虽是主导,但都是许济尘和郝贵在沟通,而且不管是原料还是工艺,都比放在工部十几个部门做的好。” 秦政点头,“这事我相信你,西北苦寒,中原现在才有丝丝凉意,那边已经十分寒冷了。 棉衣比树叶柳絮之流好太多,这次岳衡又得欠你一个人情。” 秦游咧嘴笑道:“人情嘛得有欠的两家才走得近嘛!” 秦方昂终于抓到了插嘴的机会,他瞪了秦游一眼,“笑什么笑,就显得你聪明绝顶!” 秦游摸了摸头顶,自己也不秃啊! 秦政摆手起身说道:“行了,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以后少打孩子,不然我把你腿打断。” 秦方昂:“……” 您真是我亲爹!! 随后,秦游先跑了出去,让秦方昂气得干瞪眼。 他就是看不惯秦游瞎逞能。 可是他家老爷子疼孙子,根本不给他教育的机会。 他太难了。 另一边。 秦游回到院子,发现秦韵还在。 “韵儿,你还不回去休息!” 秦游边说边坐在秦韵对面。 秦韵看着院门口,笑道:“爹没跟着来?” 秦游嘚瑟地摇头,“我跑阿爷那里去了,爹被训了一顿。” 秦韵噗嗤一笑,她哥每次被她爹追着打的时候就爱跑到她爷那里去。 她也有幸看过她爹挨训的画面,她爹在她爷面前只能一个劲的说是,就像个鹌鹑一样,那画面她至今难忘。 “对了,后天咱们去庄子,你想吃什么,我明天让后厨准备!” 秦游把工部的事情安排好了,也没啥事,就想到了带秦韵出去玩的事。 “我想吃火锅,可以吗?” “野炊哪里有吃火锅的!” “好不好嘛!” “好好好!真受不了你。” 秦韵一撒娇,秦游总是没有办法 。 这么好看的妹妹真不知道以后便宜哪个混蛋了。 “还有,我下午刚回来的时候,娘叫我把那个叫孙什么……” “孙香澄!” 秦韵无奈地提醒眼前这个健忘的哥哥。 “对对对,孙香澄,娘叫我把她也带去,你知道她吧!” 秦游看着秦韵问道。 “知道,她家江南西路的,祖上在前朝当过宰相,也是出身官宦世家,这次是送她哥孙传君来京赶考的。” 秦游一脸正色的问道:“小妹,你告诉哥哥,她是不是娘给我找的相亲对象!” 秦韵点头。 秦游脸都黑了,“娘又骗我,还是亲妹靠谱!” 秦韵捂嘴笑道:“你靠点谱,爹娘他们就不这样了。” “算了,我就当她是表妹。我先回去睡觉,你早点休息。” 秦游摆手,说完就起身回了屋子。 这事只要他当做不知道就行了。 秦韵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阿柳回自己的院子。 …… 两日后。 秦游一大早就带着秦韵出门。 跟着一起的还有孙香澄主仆二人。 秦游起身的时候,偷偷在阿禄耳边说,“去叫岳鹏,你跟着他们在朱雀门门口等着!” “好的公子。” 阿禄答应,骑着马离开。 第105章 我也不知道,你给的就要比自己家的甜些 朱雀门外。 秦游带着秦韵和孙香澄站在路边等岳鹏。 他和秦韵都穿着黑色短打干练的衣物。 二人样貌有些相似,一眼就看得出来二人是兄妹。 而孙香澄穿着蓝灰色的绸衣,气质端庄典雅,很有大家闺秀之风。 秦韵不施粉黛,亦是明眸皓齿,孙香澄站在身边都要黯淡几分。 二人站在路边,路上的贩夫走卒无不侧目。 阿福和阿寿二人目露凶光地环视四周,却是无人敢靠近。 不多时,岳鹏姗姗来迟。 在马车上他就看见了秦韵身边站着的孙香澄,当即大喜。 下了马车,一把搂着秦游的肩膀走到一边拍着秦游的肚子说道。 “不愧是好兄弟,知道兄弟路上无聊,特意带了一个姑娘。” 秦游棱了他一眼说道:“说什么猪话,人家可是大家闺秀,出身名门,你可不准乱来。” 岳鹏眼前一亮,嘿嘿笑道:“我怎么知道小爷喜欢大家闺秀。” 秦游一头黑线,“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这小子,真是要把自己气死。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小爷办事你放心。” “滚蛋。” 秦游没好气道,一把将岳鹏推开。 也不知道岳鹏是不是故意的,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眼神幽怨地看着秦游。 秦游脸都绿了。 这小子在演我,但是我没证据。 孙香澄看着这一幕,扭头看着身边的秦韵问道:“他们这是??” 秦韵笑道:“他们俩从小打到大,闹着玩呢?” 孙香澄笑了笑,好奇地看向秦游。 她也知道她家里有撮合二人的意思。 秦游的相貌上已经远超她的预期,只是还不清楚人怎么样? 岳鹏拍拍屁股起来,跟着秦游来到秦韵和孙香澄面前。 秦游为二人介绍道:“表妹,这是郑国公的儿子岳鹏。” 孙香澄盈盈行礼,笑道:“见过岳公子。” 岳鹏手里捏着折扇,彬彬有礼地拱手道:“孙妹妹有礼了。” 秦游傻眼,上下打量着岳鹏这个死胖子。 这小子是怎么做到又帅又有型的。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粗鲁的岳鹏? 孙香澄诧异,她居然在一个胖子身上看出了文质彬彬的感觉。 秦韵看岳鹏这个模样,扭头看了看秦游,看秦游脸都黑了。 能不黑吗? 岳鹏这小子把他风头都抢了。 “岳鹏,请表妹上车,咱们出发。” 秦游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虽然风头被抢了,但这正合他意。 他甚至都有撮合二人的想法。 毕竟孙香澄不论是背景还是样貌涵养都不差,与岳鹏家算是门当户对。 岳鹏十分有风度的扶着孙香澄上了中间的马车。 “谢谢岳公子!!” 孙香澄脸颊酡红地道谢。 岳鹏看见对方这个笑容,顿时心神荡漾起来。 秦韵在一旁见状,伸手过去呵呵笑道:“谢谢岳公子。” 岳鹏窘迫,伸手准备去扶秦韵上马车。 秦韵调皮的拍了她的手一下,笑道:“你刚碰我的手一下,看我哥不吃了你。” 岳鹏缩手心虚地回头看向秦游。 秦游正瞪着眼睛杀气腾腾的看着他。 “哈哈,咱妹今天真是英姿飒爽。” 岳鹏讪笑的摸着鼻子。 秦游没好气道:“你小子今天出门的时候嘴巴是不是抹了蜜,隔老远就能闻到甜味。” “什么话??” 岳鹏胖脸一板,严肃地说道:“本公子一向如此,你这是在诬陷我。” 秦游白了他一眼,转身上了第一辆马车。 岳鹏这小子不仅爱装,嘴还硬。 要不是知道这小子德行,秦游今天差点被这牲口迷惑住了。 岳鹏上了最后的马车。 阿禄和金钟骑马跟在中间马车两侧。 秦韵带着阿柳和王香澄主仆二人在一辆马车内。 马车因为装了减震器的缘故,十分平稳。 王香澄掀开窗帘看见了旁边骑马跟着的阿禄,扭头看着秦韵问道。 “秦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个地方?” 秦韵笑着解释道:“去我家的庄子,那边我哥倾注了十几年的心血,是汴梁周边最好的去处。” 王香澄哑然,“十几年?你哥哥才十八岁吧?他几岁就管理庄子了?” 她明显不相信,觉得秦韵说话有些夸张了。 秦韵她这个模样,也不意外。 毕竟谁能在几岁就插手家中大小事务的。 她哥秦游只是那个例外而已。 她抓住王香澄的手笑着解释道:“虽然听起来很荒诞,但这是事实,我才记事,我哥都能整天带着人在城里城外到处逛了。” “......” 王香澄不可置信,秦游这也太不思议了。 “我哥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在我眼里,就没有他不会的。” 秦韵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涌出的光让王香澄都有些意外。 王香澄越发好奇,对目的地多了几分期许。 在官道上走了半刻钟(7.5分钟)后,车队转走一条小路。 小路上十分平缓,王香澄能够清晰的感觉得到此时比之前平稳。 她掀开帘子一看,小路上铺着细小的石子,一直延续到远方。 在视线中段,她还能看见不远处池塘水面的粼光。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路边。 王香澄撩开帘子看去,随即就看见秦游从马车上下来。 池塘里有不少人弯着,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秦游下了马车,岳鹏捏着折扇来到秦游身边问道:“这么停了。”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池塘内一个中年汉子举着一段藕笑呵呵的过来。 “公子,您来了!!” 秦游笑着点头,蹲在岸边看着四亩多宽的荷塘。 里面还有不少还未干枯的荷叶,随风晃荡。 “赵大叔,今年怎么这么早就收藕了?” “这不是秦相爷还有几天就七十大寿了,里长就叫我们把藕挖点出来,给府上送去。” “你看,今年这藕可粗壮哩!!” 赵姓的中年汉子举着手里的藕和自己的手臂比着,脸上洋溢着喜悦。 “给我来一段小的我尝尝!!” 秦游看见他手中的藕,嘴也馋了。 中年汉子答应,转身给秦游扣了一节婴孩手臂粗细的藕,洗得干干净净地送到秦游面前。 秦游双手一掰,手中的藕便发出清脆的声音断成了两节。 他一节递给边上站着的岳鹏,一节搁嘴里咬了一口。 “嗯,甜!!多挖些,给乡亲们都分点。” 秦游点头笑道。 “好的!!” 中年汉子笑着答应。 秦游接着起身,边上的岳鹏三口就将那节藕吃得差不多了。 “你小子吃这么快干什么?” 他没好气道,岳鹏这小子和猪差不多。 岳鹏欠揍地笑道:“我也不知道,你给的就要比自己家的甜些。” 第106章 小爷的马呢? “我也不知道,你给的就要比自己家的甜些。” 岳鹏十分欠揍地笑道。 秦游白了他一眼,拿着一节藕走到中间的马车旁边。 “韵儿,你和表妹要尝尝吗?” 秦游问道。 秦韵掀开帘子,笑着伸手接过,说道:“哥,我好久没吃到桂花糯米藕了。” “做,今天回去就给你做!” 秦游宠溺地答应。 秦韵欢喜地放下帘子,将手中的藕掰成两段递到孙香澄面前。 孙香澄接过,艳羡地说道:“你哥对你可真好。” 秦韵笑着解释道:“我哥对谁都好,不单单是我一个。” 孙笑澄笑了笑,心中在秦游身上打了个热心的标签。 随后马车移动。 很快就来到了村子。 孙香澄还搞不清楚状况,就听见了外间诸多孩子的吵闹声。 一旁的秦韵对她说道:“到地方了,咱们下去看看。” 孙香澄茫然地跟着秦韵下了车。 “大小姐也来。” 外间一群穿着新衣的孩子看见秦韵也都围了过去。 王孙香澄她们站在马车旁边看着这一幕都傻了眼。 这群孩子穿得虽然不是很高贵,但是干净整洁,一个个胖嘟嘟的,一点也不像平民百姓的孩子。 “小姐,这些孩子可真幸福。” 孙香澄身边的侍女羡慕的看着这群孩子。 她看见秦游抱起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小女孩,沉默了。 这时岳鹏来到她的身边,目光幽幽地看着秦游说道:“秦游这小子从小就做些常人不做的傻事,在我们汴梁那个圈子里面,没人愿意和他玩,都在背后说他是个傻子。” “我当初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看来,这小子是要做圣人啊。你看看这些孩子,这些房子,像是寻常百姓住的吗?” 孙香澄这时才注意到周边都是二层小楼房,青砖黑瓦。 而且家家户户都不一样,这可不是一般百姓能住得起的。 这时几个人听见秦游说话,视线都落在了秦游身上。 秦游给阿福他们一个眼神,二人便从车上拿出几袋东西发给孩子们。 秦游说道:“大家都拿了糖去玩。” 一群孩子顿时就把阿福阿寿二人围住。 他和秦韵身边一空,又一伙人老人提着东西围了上来。 “公子,这是今年的新米,刚去壳了的,您拿回去吃!” “这是刚杀的猪,做红烧肉正好,我给公子放车里了。” …… 一群老大爷老太太一个劲的往马车里塞东西,也不管秦游同不同意。 反正一旁旁观的孙香澄和岳鹏他们,已经彻底亚麻呆住了。 秦游和秦韵哪里是出来玩了,这明明是回家来了。 “诸位长辈不要再给了,我们是出来游玩的,你们这样我们还怎么玩。” 秦游站在人堆里苦笑。 一个老汉穿着一件背心没好气道:“公子说得什么话,你和大小姐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多给点怎么了。” 秦游无奈,只好让他们另外找一辆马车装。 庄子里的庄户太热情,他也没好拒绝。 等把这群老头老太太打发走,秦游和秦韵这才松了一口气。 “哥,你大半年不来,他们都惦记着你呢!” 秦韵对秦游抱怨道。 秦游无奈一笑,“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家热心,证明哥这些年做得还不错。” 秦韵看着四周环境,点头笑道:“是还不错,毕竟汴梁城周边的城镇都比不上咱们家的所有庄子。” 秦游噗嗤一笑,“你这话多多少少有点凡尔赛了。” “和你学的嘛!” 秦韵俏皮的挑眉道。 岳鹏忽然出现搂着秦游说道:“秦游,你小子什么时候也把我家的庄子改造一下!” “给钱就行!”秦游点头。 “滚犊子。”岳鹏将秦游推开,怒道:“我看你小子就是掉钱眼里了。” 秦游白了岳鹏一眼,扭头看向对面马车旁的孙香澄。 他上前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耽搁了点时间,表妹勿怪。” 孙香澄梨涡浅笑,看着四周笑道;“怎么会呢?我也没想到在繁华的汴梁城外还有这样一个世外桃源,我还得感谢秦表哥带我过来。” 秦游听见这声表哥,也愣了愣。 不愧是出身名门,说话就比岳鹏这牲口好听多了。 “妹妹会骑马吗?” 秦游忽然问道。 孙香澄摇头。 岳鹏当即走过来说道:“我会,我可以带香澄妹妹!” 秦游棱了这货一眼。 秦韵也瞪了岳鹏一眼,没好气道:“哪里有男女共骑一马的。” 说完就对孙香澄说道:“我带你!” “姐姐会?” 这下轮到孙香澄惊讶了。 一个女子会骑马,这在她看来多多少少有些不可思议。 秦韵点头,“我从小就跟着我哥学的。” “你小子一边待着去。”秦游踢了岳鹏一脚,随后对阿禄说道:“去把马牵出来!” “是!”阿禄答应。 不多时,阿禄牵了一黑一白两匹马出来。 岳鹏眼前一亮,走到一匹黑马前面,啧啧称奇道:“西域马,你小子什么时候搞来的。” 他边说边想伸手去摸。 黑马当即打了一个响鼻,把他吓了回去。 秦游见状,抚摸着黑马说道:“它名字叫追风,是我多年前从西域商人那里购买的小马驹,一共两只。” 岳鹏看得口水直流,西域马高大有力,他早就想要了,可惜这种马有钱都买不到。 “多少钱,小爷买了!” 秦游白了他一眼,转身踩着马镫上马。 一旁秦韵也上了白马,伸手将孙香澄也带了上去。 岳鹏抬头看着秦游问道:“小爷的马呢?” 秦游指了指不远处的树下。 岳鹏顺着看去,脸瞬间就黑了。 一匹驴正站在树下。 仿佛是感受到了岳鹏的目光,当即吭哧吭哧地张嘴叫了起来。 秦游库库笑着打马离开。 岳鹏脸都绿了。 秦韵背后的孙香澄只感觉秦游和岳鹏二人十分有趣。 最后还是金钟把他骑着的马牵了过来。 岳鹏上马,当即就追了上去。 其他人驾着马车跟上。 三匹马速度不快,但还是很快就离开了村子。 沿着村子外一条小路走,很快就能看见一条小河。 几人沿着河边的小路往上游走,很快来到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 第107章 呵呵,那他们真是一对冤家! 汴梁地处中原腹地,是典型的平原地方,水系极为发达。 在这里很难找到一座像样的山,顶多也就是一个土丘。 秦游来的地方恰好是一个小土丘,不算很高,也就比他们来的地方高个几米。 这土丘在十几年前还是一块耕地,后面被秦游改种了果树,像什么苹果、梨子、杏子、石榴、栗子什么的都有,种了得有四五亩地。 这些年来,这里都是周边村子最爱来的地方。 他们来得晚,要是早几个月来,这里还是郁郁葱葱的。 现在树叶都枯黄掉了,只有石榴树上还有几片绿叶。 岳鹏将马栓在石榴树上,抬头一看,几个青绿带着些许红色的石榴出现在他眼前。 他不由得欣喜地说道:“咦,这棵树还有不少石榴!” 几个人围了上去。 孙香澄明显是第一次看见石榴长在树上的模样,模样也有些兴奋。 岳鹏挽着袖子将折扇递到秦游面前。 秦游不解道:“你要干什么?” “我上去摘!” 秦游拦住他,左右看了看,在落叶中找了根木棍给出来。 岳鹏吭哧吭哧几下,连续掉了好几个石榴下来。 他欢喜的上前捡起两个大的,分别给了秦韵和孙香澄。 “谢谢岳公子!” 孙香澄捧着石榴,脸颊红扑扑地道谢。 岳鹏闻言,含蓄一笑:“妹妹客气。” 秦游白了一眼。 这牲口又开始了。 “给你!” 岳鹏弯腰捡了个小的塞秦游手里。 秦游嘴角抽搐,“我可谢谢你嗷!” “不客气!” 岳鹏豪气云干地大手一挥,扭头就对秦韵和孙香澄说道:“二位妹妹,我看那边有栗子,咱们去捡栗子去。” “好啊!” 二人异口同声地答应。 三人离开,秦游在岳鹏背后学着他说话。 这小子实在是太欠揍了。 “公子,是不是现在就把火架起来。” 阿福到秦游身边问道。 秦游点头,“你和阿禄阿寿带着金钟金鼎弄。” “好的。” 阿福答应。 秦游已经走向坡下河边脱掉鞋子挽着衣袖裤脚下河里摸鱼。 这条河不深,仅有几寸,里面都是圆润的石头,适合小鱼小虾躲藏。 以前他就带着秦韵还有秦重他们来摸过,没少挨他爹骂。 眼下虽然是秋天,但温度还是挺高的,特别是在阳光充足的天气,还有点热。 河水很凉,秦游小心翼翼地翻着每一块可能藏有小鱼小虾的石头。 没多久就听见了背后欢快地笑声。 岳鹏和孙香澄二人互相比着谁找得栗子最大。 秦游听了都在摇头。 十几岁的年纪,都是孩子啊! 他敢保证,这是岳鹏也是第一次做这些事。 这也是很大一部分贵族普遍的现象。 他们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 岳鹏这次总算是被他带来体会一下孩童时候的快乐了。 秦韵此时看着两个幼稚鬼,充满了无奈。 她若有所感地看向山下河里摸鱼的秦游,嘴角微微上扬。 回头在看看岳鹏和孙香澄,不由得庆幸自己并不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对什么都是一无所知。 秦游也是若有所感的回头看了看秦韵。 二人相视而笑。 秦韵回头对孙香澄说道:“香澄,我们去抓鱼吧!” 孙香澄闻言,当即来了兴致,已经没了之前的端庄,倒像个疯丫头。 岳鹏也同样来了兴致。 三个人下了这个小土丘,来到河边。 岳鹏在二人面前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没摸过鱼呢?” 秦韵说道:“我哥天天都在摸鱼。” 秦游嘴角抽搐,不知道还以为他一天正事不干天天下河摸鱼呢? 他瞪了秦韵一眼。 秦韵冲他吐了吐舌头。 只有二人知道摸鱼的另一个含义。 岳鹏诧异,要强的他最看不惯秦游在某些方面超过他。 他脱掉鞋子,挽起衣袖提起裤子就对秦游下了战书。 “秦游,要不我们俩比比看谁抓的鱼大!” 秦游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岳鹏,“你小子脑子有病吧?这河这么浅,能有多大的鱼!” “呃!!那比谁抓得多!” 岳鹏错愕,急忙改口。 “有病,我又不是小孩子。” “……” 岳鹏脸上青筋乍现,不由得攥紧拳头。 他奶奶滴。 这小子实在是太气人了! 好想打他一顿。 “比有什么意思,咱们就赌在一个时辰之内谁抓得多,谁输谁给一个金饼子!” 岳鹏闻言,轻笑道:“那你可得把金饼子准备好了,小爷可是汴梁出了名的摸鱼状元。” 好家伙。 这装13装到自己身上了。 这能忍吗? 当然不能忍。 二人开始卯足了劲儿。 另一旁。 孙香澄也跟着秦韵下水。 二人都没往河里深处,都是在岸边。 一条小鱼一条小虾都能让这位深闺小姐高兴到尖叫。 秦韵是真的看得出来孙香澄是真的开心。 所以她也是积极回应,并不会让孙香澄感觉到冷场。 于是四个人摸了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之久。 岸边。 岳鹏兴奋地数着自己摸到的小鱼。 “一百零一条!” 数到最后一条,他伸手到秦游眼前,得意地说道:“给钱!” 秦游默默地将自己鱼篓里的鱼倒了出来,足足比岳鹏的多了一半。 岳鹏的脸以肉眼的速度变绿。 秦游见状双手握住岳鹏的手晃着说道:“感谢岳公子的一个金饼子,岳公子大气。” 岳鹏心里开始后悔,自己他奶奶地亏大了。 又给秦游这不当人的孙子送钱了。 “岳公子可得按时给,不然后果很严重哟!秦游还不忘火上浇油。 岳鹏当即火冒三丈。 这孙子太欺负人了。 他一怒之下,气得转身离开。 秦游也没叫他。 只有他才知道岳鹏这厮的脸皮有多厚。 随后他就带着秦韵和孙香澄去烤烧烤。 不出意外。 岳鹏这牲口问着味就来了。 笑呵呵地问道:“烤的什么?” 说话的时候也不忘伸手去拿串儿。 秦游瞪了他一眼。 岳鹏理直气壮地说道:“小爷先尝尝咸淡。” 一旁的孙香澄看二人相爱相杀的模样,不由得捂嘴笑道:“他们二人一直都是这样吗?” “不全是!”秦韵笑着摇头。 孙香澄好奇地看着秦韵。 秦游解释道:“他们打架的时间多些。” “呵呵,那他们真是一对冤家!” 第108章 秦公子非君子也 孙香澄看着玩闹的秦游和岳鹏愣神。 两个人散发出来的光深深吸引了她。 这时,岳鹏趁秦游不注意抢了一个肉串递到了孙香澄面前。 孙香澄诧异的抬头看着岳鹏。 岳鹏贱兮兮地笑道:“香澄妹子尝尝,秦游这小子人不咋地,但是手艺的确不错。” 边上的秦韵白了岳鹏一眼,他和他哥就没有不斗嘴的时候。 秦游听见这话,怒道:“你小子能不能当个人,小爷人还在这儿。 拿着小爷的串讨好妹妹,还要在妹妹面前诽谤我。 真有你的啊岳鹏。” “过奖过奖。” 岳鹏回头拱手,一副谦虚的模样。 秦游咬牙忍了,回头找机会在收拾这小子。 随后岳鹏跑开,从他的马车里取出两个纸鸢来。 “两位妹妹,咱们去坡顶放纸鸢去。” 秦韵拉着孙县澄跟着岳鹏上坡顶。 耳边没了岳鹏这小子,秦游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不少。 也不知道岳鹏这小子嘴是这么长的,这么能叭叭。 不仅能说,还长着一张欠揍的脸。 “公子,有人来了。” 阿福突然来到秦游身边低语了一声。 秦游点头也没在意,这里的风景不错,时常会有书生跟着友人来郊游。 “公子,是那天在书坊对公子出言不逊那个人!!” 阿福提醒了一句。 秦游脑海中当即就蹦出一个方脸青年。 他这人有个毛病,就是记仇。 那天他是看岳鹏把人推走,再慢点他高低得让那小子看看什么是纨绔子弟。 “金钟金鼎,你们这么在这里。” 林子里,一个身着不凡,神情高傲的方脸青年看见正在检柴的金钟金鼎,十分诧异的问了一句。 金钟金鼎二人一人手里抱着一把枯枝,闻声抬头,看见冼冲,笑道:“表公子,我家公子和秦公子在这里游玩。” “秦游也在!!” 冼冲心头咯噔一下,眼睛不由得四处张望,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秦游。 他的眼神和秦游冰冷的眸子对在一起,紧张到咽口水。 秦游用一个话本就把王廉一家搞得名声扫地。 这事已经传遍了各大家族。 他来汴梁时,他家里人都再三叮嘱他不要招惹秦游。 现在碰见,他只能暗道一声倒霉。 冼冲身边一个气质清冷的青年皱眉。 他没记错的话,他妹孙香澄今天应该是跟着秦游他们出来玩的吧。 想到这里,他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孙香澄的身影。 “来都来了,过去打声招呼吧!!” 清冷青年在冼冲身边说了一声。 冼冲苦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秦公子,那日是小弟有眼无珠冲撞了你,还请宽恕则个。” 冼冲神情躲闪,紧张地站在秦游面前拱手道歉。 秦游见状,平和地笑着问道:“怎么?冼公子好像有点怕我!” “呃......” 冼冲愕然,回头问着他的同伴们,“是这样的吗?” 清冷青年面无表情地点头,其他三人亦是在狂点头。 秦游见状,便岔开话题问道:“你们是来这里游玩的吧!” 众人点头。 清冷青年看着四周依旧没有孙香澄的身影,便皱眉问道:“秦公子,怎么就你一人?” 阿福他们在秦游背后,心想我们不是人? 秦游看向冼冲身边的青年,对这个气质独特的青年有些印象。 “敢问你是?” “某姓孙,名传值。”青年拱手。 秦游了然,眼前这个青年应当是孙香澄的哥哥了。 “孙小姐跟着舍妹和岳鹏放纸鸢去了。” 秦游解释了一句。 冼冲这时抓住孙传值的手臂,笑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叨扰了。” 他说着还不忘给孙传值一个眼神。 孙传值不为所动,看着秦游笑道:“来都来了,秦公子不介意多几个人吧!” 秦游蛮有深意地看了孙传值一眼,点头并没有拒绝。 冼冲不解地看着孙传值。 这小子是不是有病。 和秦游有什么好谈的。 他正想拉孙传值到一边问缘由,才刚伸手就听见了岳鹏的声音。 几个人朝秦游背后看去,只看见一个大胖子跟着两个美女有说有笑地走了朝他们走来。 岳鹏看见冼冲,也是微微一愣。 孙香澄看见孙传值时,脸上的笑脸一僵,迅速收敛下去。 “表弟,你小子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岳鹏快步走到冼冲身边将其拉开低声问了一句。 冼冲苦笑,“我也不知道你们在这儿啊!要是知道,打死我都不来。” “行了,你道歉了没?” “倒了。” “那就好!!” 岳鹏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了一声。 孙香澄来到孙传值面前,行礼道:“哥哥!” 这一幕让秦游和秦韵不由得皱眉。 他们俩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兄妹俩之间的古板。 岳鹏也有些不解。 谁家兄妹见面是要行礼的。 他家岳绮不掀他被子已经是烧高香了。 秦游敏锐地感觉到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他对身边的阿福说道:“阿福,去车上把桌子凳子拿来摆上!” 阿福点头,带着福禄寿三人去马车上把东西搬过来摆上。 因为人的突然变多,凳子的数量变得十分扎眼。 秦游让他们坐着,岳鹏坐了一会儿觉得浑身难受,就跑来秦游身边帮忙烤串。 等东西都烤得差不多。 桌子上铜炉里的水也咕咚咚的冒开,蒸腾的热气也没把气氛暖起来。 等秦游坐下,孙传值就笑着说道:“没想到秦公子也会热衷庖厨之事!” 现场的气氛顿时又冷了下来。 秦游心里不悦,但脸上还是很平静地说道:“对,我就是喜欢。” 孙传值皱眉,“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秦公子喜之,非君子也。” 秦游皱眉。 在他们这些豪门大家族眼中,庖厨是贱事。 所以才会有君子远庖厨之说。 这孙传值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这和他是不是君子有半毛钱关系。 “君子不论他人喜好,孙公子也不是君子。” 秦游笑道,一点也不惯着他。 孙传值的脸一下就绿了。 他读了几十年圣贤书,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说过他。 “那孙某还得请教一下秦公子君子是何意?” 第109章 臭小子,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算是你爷出面也没用 秦游听见孙传值这话,不由得笑了。 孙传值皱眉,“秦公子这是何意?” 秦游笑问,“公子说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孙传值点头,“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这句话出自战国时期的《孟子·梁惠王上》,是孟子劝诫齐宣王实行仁政。 大概意思是君子对于飞禽走兽,见到它们活着,便不忍心见到它们死去;听到它们哀叫,便不忍心吃它们的肉。 所以,君子总是远离厨房。” 孙传值诧异地看着秦游,心想能知道君子远庖厨的出处,秦游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不学无术。 不过接下来秦游的解释让他和其他人大为震惊。 “公子用这句话来说我不是君子,我不敢苟同。 在我看来这话十分虚伪,什么我见它们活着就不忍心它们死去,听见他们哀叫就不忍心吃他们。 呵呵,我也不见你们少吃啊!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就是你口中的君子?” “胡说,你这是在歪曲圣人之言。” 孙传值气得站了起来。 冼冲等人亦是瞠目结舌地看着秦游。 秦游呵呵一笑,“你可别乱说,是你们这些自诩为君子的人在歪曲圣人之言。” 君子一语,广见于先秦典籍,在先秦典籍中多指“君王之子”,着重强调地位的崇高。 而后“君子”一词被赋予了道德的含义。 自此,“君子”一词有了德性,历代儒客文人将以君子之道自勉作为行为规范。 但总有一些人矫枉过正,断章取义歪曲圣人的话,以此来扞卫自己的君子德行。 孙传值就是一个典型。 “你胡说,书中就是这般写的,我这般说又怎么算歪曲。” 孙传值冷着脸,坚定地扞卫自己所学。 秦游摇头叹息,也不争论,没有意义。 他抓起秦韵的手起身说道:“妹子,回家吧!改日在带你去其他地方玩。” 有这么个人在这里,真的很扫兴。 秦韵点头,同情地看向孙传值背后站着的孙香澄。 岳鹏见状,回头瞪了一眼冼冲。 后者一脸无辜。 来时高高兴兴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白瞎了这么多好吃的。 秦游上了马车,等着阿福他们收拾完就起身离开这个地方。 跟着秦韵共乘一车的孙香澄掀开帘子眷念地看着这个地方,心里默默说了句再见。 直到看不见,她才放下了帘子,一脸的落寞。 秦韵一直在对面关注着她,看见她这副模样,不忍心地抓住她的双手。 孙香澄抬头看着秦韵,挤出一抹难看地笑容,“今天真是抱歉,打扰你们了。” 秦韵笑着责怪道:“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我们今天不也玩得很开心。” 孙香澄陷入回忆,脸上不由得浮现出甜甜的笑容岳鹏给的石榴很甜,栗子壳很扎手,摸鱼很好玩,肉串很好吃...... 直到她想到孙传值,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抬头时,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她真的真的很羡慕秦韵拥有的一切。 秦韵见状,赶忙从怀里掏出手绢为孙香澄擦拭眼泪。 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孙香澄。 但她同样有感触。 她二叔家的两个妹妹就是例子。 二人比她小一岁,但已经许配了人家,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她也时常在想,若是没有她哥秦游的话,她大概也和别的女子一样的命运。 孙香澄出身名门,也难逃被家里用来和别人联姻的工具。 回城途中,孙香澄一直看着天边的夕阳,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不知道是还在回味今天,还是已经想开了。 回城后,大家各自分别。 秦游带着秦韵回家。 刚进门秦游就被秦方昂和王氏二人一左一右拉到了大院子里。 秦游一头黑线:“爹娘,你们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王氏希冀地张嘴问道:“乖儿子,你对孙香澄感觉怎么样?” “对对对,喜欢吗?” 秦方昂在一旁附和。 孙香澄可是他们夫妻俩左挑右选选出来的。 又是出身名门,家里有好几位大儒,和他家门当户对,就是他们理想中儿媳的好人选。 秦游撇嘴,极其敷衍地说道:“还行吧?” “什么还行?喜欢就是喜欢,还行是什么意思?” 秦方昂怒道。 秦游啧了一声,甩开二人手,没好气道:“我和人家不合适,你们就别操心了。” 秦方昂大怒,一把抓住秦游的手臂追问道:“什么叫不合适,人家出身名门,哪里不合适了。” “就是不喜欢,我心里只有高姣姣,没有其他人。” “闭嘴,你要气死老子不是!!” 秦方昂怒发冲冠,抬起手挥下。 秦游急忙后撤躲开,一溜烟就跑了。 “气死老子了。” 秦方昂气得跺脚,冲到大厅抄起藤条就追了上去。 王氏看得愁眉不展,看向秦韵说道:“韵儿,你劝劝你哥,别这么固执好不好。” 秦韵挽着王氏苦笑道:“娘,您和我爹又不是不知道我哥的脾性,我也劝不了啊。” “唉!!高姣姣是给你哥吃了什么迷药,把他迷成这样。” 王氏唉声叹气,把错都怪在了高姣姣身上。 随后她又接着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秦韵扶着王氏回房,边走边将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王氏皱眉,“孙传值真是这么说的?” 秦韵点头,“我哥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所以就闹得不欢而散。” 王氏叹气道:“好端端的说什么君子远庖厨,当初你爹说这话,差点被你哥的话气死。” 秦韵捂嘴笑道:“娘您这话就不对了,明明是我哥被我爹追着满府打。” “行了,你就向着你哥。” 王氏笑着伸手点了秦韵的眉心一下。 秦韵笑呵呵的从背后抱着王氏撒娇。 另一边。 秦游被秦方昂追着满府跑。 “臭小子,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算是你爷出面也没用。” 秦方昂叉腰站在秦游面前怒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背后一个声音传来。 “老大!!” 第110章 得,倒成我的不是了 “老大,你过来一下!!” 这个声音从秦方昂背后传来,令秦方昂不由得全身紧绷起来。 他看见秦游得意的模样,小声地指着说道:“你小子给我等着!!” 然后他急急忙忙的转身走向秦政。 秦政站在廊道上将秦方昂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秦方昂只能一个劲的附和,根本不敢插嘴。 秦游在一旁看着,他三叔秦方载就抓了一把瓜子分给秦游。 二人靠在廊道的扶手上侧着身看着这一幕。 秦方载嘴里磕着瓜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哥被训,一边问道:“秦游,你又怎么惹到你爹了。” “别提了,我爹我娘给我找了个相亲对象,本来前面还行,可她哥后面来了。” “那小子一顿给我说教,我看不惯,所以就闹了个不欢而散。” 秦游一边将瓜子壳吐在手里,一边吐槽道。 “你爹和你娘也真是的,前有那什么王廉一家,这次怎么找了个腐儒家庭。 这种人家规矩最多,像咱俩这样,还不得被骂死!” 秦方载也在吐槽,他也看不惯这些规矩,好好的一个人,都给管得木讷了,一点灵气都没有。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秦政训完秦方昂离开。 秦方昂回头看着二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好看吗?” 他瞪着秦方载说道。 秦方载磕着瓜子嘿嘿笑道:“大哥莫生气,能在咱们这个年纪有老父亲骂那是福气。” “行,那你去让爹数落你一顿。” 秦方昂白了秦方载一眼,一把将后者手里的瓜子抢了过来。 秦方载一头黑线,“我没事找那罪受干什么?” 这话让秦方昂瞪了秦游一眼。 秦游呵呵笑道:“爹你别瞪我,等你老了我就让你打,我也乐。” 秦方昂抬手,秦游已经跳到秦方载背后躲了起来。 他没好气道:“你小子就是欠揍,你看哪家的孩子有你这么欠的。” “有啊!!岳鹏!” “滚犊子!!” 秦方昂踹脚被秦游躲开,踹到了秦方载的屁股墩子上。 “老大,你这是做甚?” 秦方载吃痛,幽怨地看着秦方昂。 “不小心的不小心的。” 秦方昂急忙搓着秦方载的屁股。 “......”秦方载一头黑线,“另外一边。” 秦方昂尴尬一笑,抬头瞪了秦游一眼。 秦游急忙跑路,还不忘说道:“吃饭叫我!” “这小子......” 秦方载看着秦游,和蔼地笑了笑。 秦方昂将手中的藤条丢到一边,正色着脸开道:“爹今年是七十大寿,理应大办特办,但现在朝中并不太平,就请些相熟的人来家里吃顿饭就行了。” “发生什么事了?” 秦方载皱眉低声问道。 “有人弹劾首辅宋隽(jun)收授江南东路经略安抚使安长风的贿赂,数目还不少。” 秦方昂的话让秦方载吃惊。 现任首辅宋隽是他爹任首辅时的左膀右臂,有君子之风。 这样的人被弹劾收受贿赂,这多多少少让人不敢置信。 “是真的吗?”他问。 秦方昂点头,“是江南巡抚耿保保刚呈到御前的。” “呃!!” 秦方载错愕,是耿保保弹劾的话,那这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行,那爹的七十大寿就低调点,这个时候的确不该出风头。” “家里的事你在管,你安排就行。” “好。” ...... 翌日。 秦游又双叒(ruo)翘班在家。 昨天秦韵心心念念想吃桂花糯米藕,他中午起床就直奔后厨。 从江宁跟着他回来的老丘就是一位糕点师傅。 二人合力弄了一大锅。 秦游这个人有一个毛病,会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 所有要做就做一大锅,府上不管是谁都有份。 恰好今天庄子那边送了不少藕和今年的糯米来。 他这一做就是做好几百斤,忙到了傍晚。 秦方昂得知秦游又没去当值,也没在意,回来就直奔秦政的院子。 秦政正在院子里用小锄头松花圃里的土。 “爹,宋首辅被下台狱了。” 秦方昂的话只是让秦政挥锄头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又恢复原本速度,一点也不慌。 “他去台狱就去台狱,你慌什么。” 他这话让秦方昂不免苦笑,“外间都在说是你想复出,构陷宋首辅的。” “谣言止于智者,你好歹也是一部尚书,连最基本的认知都没有吗?” “就是!!” 这时秦游端着一份切好的糯米藕走到秦政身边附和道。 “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秦方昂棱了秦游一眼,心里正烦着呢这小子就出现了。 秦政面色平静地说道:“你这个人就是瞎操心,你只要在做好本职的工作上把事情处理好就行,一点小事还危险不了秦家。” 秦方昂还想再说什么,就看见他爹用手拿着一片挂着桂花蜂蜜的糯米藕吃了起来。 秦游苦笑道:“爷,你这才刚挖的地,也不知道洗下手!” “什么人家,还讲究这个。” 秦政学着秦游说话的方式说了一句。 秦方昂却若有所思,忽然就悟了。 他之所以会担心的原因就是怕宋隽会牵连到他家,毕竟上一次他们全家男丁都被关进了台狱。 那一次台狱之行让他格外敏感。 所以他现在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 不过听了他爹这句话,忽然就想开了。 他家该断的都断了,没什么可怕的。 这样的秦府,还有什么可讲究的。 他笑着也伸手拿了一片,吃在嘴里笑道:“游儿,你爷后天七十大寿,你准备送什么。” “蛋糕啊!和以前一样。” 秦方昂撇嘴,“你都送了十三年了,能不能换个花样!” 秦游白了他一眼,“爷都没嫌弃,你嫌弃什么?” 秦政没好气道:“你说得轻巧,怎么不见你送东西给我,我还是你爹呢。” “得,倒成我的不是了。” 秦方昂将剩下的藕片塞嘴里,拱手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秦游将手里的东西端进屋子放下,和他爹一起离开秦政的院子。 次日。 秦游来到了工部。 第111章 秦方昂入阁 工部。 秦游刚进门就听见工部的属官们在激烈的讨论内阁补阁臣的事。 他神色一动,现在的六部尚书之中,除了他爹才刚继任户部尚书,其余五部尚书都有可能入阁。 工部尚书梅鸿哲也有可能。 秦游不声不响地走过梅鸿哲的值房,并未发现梅鸿哲在里面。 他眉头微微一皱。 梅鸿哲是个十分敬业的人,每日都来得很早。 今天也没有朝会,按道理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值房坐班。 秦游怀疑梅鸿哲应该是被叫去皇宫了。 随后他路过秦方行的值房,秦方行正好在门口和他值房里的文书谈话。 看见秦游过来,他把人打发走,笑道:“来了。” 秦游点头,走过去悄悄问道:“二叔,梅尚书这么不在?” 秦方行回道:“去皇宫了。” “二叔,内阁要补阁臣,按照惯例,会在六部尚书中挑选,你觉得梅尚书有机会吗?” 秦方行笑问,“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关心起这个了?” 秦游摸着鼻子笑道:“这不是梅尚书入内阁,工部就有了空位,二叔不就可以往上一步了。” 秦方行面色凝重的摇头,“这个不好说,还得等陛下决定!!” 他也想往上走,但这种事并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秦游默然,虽然吏部能决定大魏八成的官吏升迁,但还有两成是皇帝能够直接指定的。 所以这个时候就要看运气了。 “行了,这事和我们没多大关系,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秦方行拍了拍秦游的肩膀,转身回了值房。 秦游随后回自己的值房处理一些琐事。 中午他正小憩的时候就听见值房外有人大喊。 “梅尚书入阁了,梅尚书入阁了!!” 秦游精神一震,跟大多数人一样走出了值房。 院里的小吏绘声绘色的大声说道:“咱们工部的梅尚书和户部的秦尚书入阁了。” “哈......” 秦游错愕。 他爹入阁了。 这特么怎么回事? 按理说这么轮也轮不到他爹。 他爹也才当了个把月的尚书。 我特么不是在做梦吧!! 秦游麻了,彻底麻了。 院子里的其他人闻言,纷纷看向秦游。 “恭喜秦主事贺喜秦主事了。” 一群人客客气气的涌到秦游面前拱手道喜。 秦游依旧觉得不可思议,还是拱手还礼道:“客气客气。” 王廉的值房内。 他得知秦方昂入阁后,坐在椅子上看着皇宫方向长叹一口气。 “秦家......真是是圣眷不衰啊!!”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正妻齐氏的所作所为,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若两家相好那该多好。 “唉......” ...... 秦游还未到下衙时间就提前回到了家中。 他刚回到家中,就发现家中也是一片欢腾。 一门双相,这在大魏开国以来可是头一遭。 而且,秦方昂今年才四十七岁。 四十七岁入阁,比范自珍还要小三岁。 秦游不动声色地来到秦政的院子。 秦政正和秦方昂下棋。 秦游看见他爹,诧异道:“爹,你怎么回来了?” 秦方行抬头看了看天,没好气道:“你小子怎么又提前下衙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什么时候成首辅,这样我走外面的时候就有人叫我小阁老了。” 秦游十分臭屁的站在秦政和秦方昂面前笑道。 秦方昂脸一黑,“我能入内阁已经是个意外,还首辅,你小子不纯纯做梦吗?” 秦游诧异,“意外?阿爷你怎么看?” 秦政目光都在棋盘上,闻言先是放下一枚黑子,这才慢慢悠悠的说道:“陛下在刻意压低阁臣年纪,你爹能进内阁不算意外。” 秦方昂落下白子,皱眉说道:“陛下这是何意?” “辅臣换得太勤对朝堂不利,容易引起党争。 你看耿保保那老东西也快七十了,别看现在身子硬朗,保不齐明天就死了。 所以我猜内阁辅臣这未来几年内后会换成更年轻的人。” 秦政的话让秦游瞪眼。 还好耿保保不在跟前,要不然得为这话和他爷打起来。 秦方昂也经秦政这么一点拨,整个人顿时豁然开朗。 党争是历朝历代的顽疾,朝堂上人员频频更换的话,将不利于国家运转。 而且党争会让朝堂上人心浮动,为争名夺利不择手段,这些都是亡国之兆。 “陛下有雄主之资,你未必就没有出任首辅的可能。” 秦政的话虽平平淡淡,却句句振聋发聩。 秦方昂也不由得激动起来。 首辅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作为臣子巅峰,谁不向往。 秦游却还有些疑问。 “爷,皇帝此前要杀咱们全家,这次会不会是捧杀。” 秦方昂面色凝重地看着秦政,他先前也有这个疑问。 毕竟有这个前车之鉴,他们不得不谨慎。 秦政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神色上的变化。 在他眼中似乎只有桌面上的一盘棋。 “不会,皇帝还需要咱们家这把刀子。” 秦方昂和秦游二人面面相觑,皇帝这把刀子有些时候并不好做。 二人沉默的时候,秦政有继续说道:“当今皇帝极善隐忍,心思重,你们在朝中做官,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不要贸然出头。” 秦方昂点头。 他现在就是除了户部的事,其他事他一概不管,除非皇帝开口问,要不然他在朝会上都是沉默寡言。 秦游却暗暗皱眉,皇帝不好伺候,这臣子就不好做。 也难怪他爷在江宁要下令把胡周一家老小除了。 他爷致仕时皇帝就授了太子少师,若不给点皇帝理由,那他爷回京的时候又如何封赏。 所以啊,这人情世故有时候还真的很难做到通透。 随即他看向秦方昂问道:“爹你入阁后,户部又交给谁?” “还是由我兼任,目前朝廷正在西征,此时换人的话,恐会影响西征队伍。” 秦游点头,听到西征,又不由得隐隐担心起来。 夏国一灭,大魏和齐国之间就免不了一战。 到时候他要再次见到高姣姣时,又该如何自处。 第112章 秦政生辰,陛下驾到 元成六年,秋。 十月二十七这天是大魏致仕首辅秦政七十大寿。 秦府虽低调为秦政贺寿,但当天一早便有不少人登门贺寿。 虽然很想低调,但一点也低调不起来。 特别是昨日秦政长子秦方昂入阁的消息传遍汴梁官场,今日又是秦政七十大寿。 两件大喜事挨在一起,秦家一整天都可用门庭若市来形容。 秦府目前是秦方载打理,他见此情形,也不得不在院里摆上了桌子宴请前来贺寿的宾朋。 一时间,秦家在汴梁风头无两。 秦游也被迫营业,和他大哥秦永在门口接待来宾。 但凡是带礼物的,他们都会回绝,若是人家硬着要给,那秦家绝对会返还两倍的礼。 无他,他家不想和一些人走得太近。 黄昏。 岳鹏是跟着他大哥岳骁一起来的。 岳骁人很壮实,和郑国公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岳鹏在其面前就像个孩子,十分的乖巧。 “奉节,恭喜秦伯父高升。” 岳骁站在秦永面前拱手道。 奉节,是秦永的表字。 “昌业多礼了,快里边请。” 秦永拱手还礼,侧开了身子的同时对对面的秦游说道:“游弟,你领两位贵客进门。” 秦游这时正和岳鹏挤眉弄眼,闻言笑道:“岳大哥您里边请!!” 岳骁和秦游也不算陌生,笑道:“老幺这小子说给秦家送礼,你们返双倍的礼,是不是真的?” 秦游黑脸,岳鹏这小子想薅他的羊毛。 什么时候这小子的胆子变这么肥了。 他急忙解释道:“怎么可能,咱们两家这关系,你们送多少我们要多少。” 岳骁回头就赏了岳鹏一巴掌,“你小子他奶奶的敢骗我!!” 岳鹏吃痛,抬眼凶狠地瞪了秦游一眼。 秦游得意地笑了笑,“岳大哥,你随我来。” 岳骁对秦永点了点头,带着岳鹏跟着秦游进门。 秦游带他们到了同龄人那一桌。 等岳骁他们坐下,秦游就转身离开。 岳鹏见状急忙对他大哥岳骁说道:“大哥,我尿急,等会儿再来。” 岳骁皱眉,怒道:“就数你小子事多。” 他话还没说完,岳鹏已经一溜烟跑了,气得岳骁脸都绿了。 在场的人都是汴梁公子哥圈子里的人,闻言都不免调侃几句。 秦游走在路上,忽然从背后出现一个人搭着他的肩膀。 他不用猜都知道是岳鹏那小子。 “你不坐着等着吃席,来找我作甚!!” 岳鹏闻言,板着脸说道:“什么话!小爷有正事找你。” “你还有正事?” 秦游扭头对着岳鹏的大饼脸就是一个大白眼过去。 岳鹏的正事就是在街上闲逛然后管闲事,打架,逛花船。 “你这是什么表情!!” 岳鹏一把将秦游推开,怒道:“小爷庄子里的牛明天断腿,咱们明天过去搞一顿。” “......” 秦游一头黑线,他早就听说岳家的牛经常断腿。 没想到他家的牛还能是明天断腿的。 “你小子会这么大方,请我吃牛?” “你这话小爷不爱听,小爷这不有事请教你嘛!!” 秦游眼前一亮,眼珠子一动,笑问道:“什么事,先说来我听听?” 岳鹏看了四周,抓住秦游手臂,随神神秘秘说道:“去你院子说。” 秦游见状,更加好奇了。 来到他的院子。 岳鹏就像来到了自己家,毫不客气的躺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 “还是你小子会享受!!” 秦游冷笑着坐在边上的石凳上,将手伸了过去。 “什么意思?” 岳鹏见状,皱着眉头不解。 “前几天出去玩打的赌,一个金饼子你还没给我!!” “什么话!!” 岳鹏抬手将秦游手打开,不悦道:“你小子在我前面就抓了许多,还好意思问小爷要赌注,你小子好意思吗?” “你也没说不可以。” “滚蛋,我爹不在家,我娘库房看得紧,小爷现在都是勒着裤腰带过日子,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岳鹏一副你不能拿我怎么样的浑样,看得秦游咬牙切齿,决定从岳鹏的分成里扣。 “对了,我和你合作的书坊先支点钱给小爷用用。” “没有?” “没有??” 岳鹏吃惊地坐了起来。 “你他娘的才入伙多少天就要钱,你在想屁吃。” 秦游气得都想把岳鹏揍一顿解气。 岳鹏见状,坐直身体说道:“这事打住,明天去不去。” “去,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秦游目光纯净地看着岳鹏。 “淦!!” 岳鹏爆了一句粗口,起身离开院子。 晚些时候,等宾朋散去。 秦府一家子才聚在一起。 秦游带着年纪较小的小辈们端着自己精心制作的糕点摆放在秦政面前。 “祝阿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健康快乐长生不老。” 他拱手站在秦政面前诚心地猛夸。 秦重在一旁幽怨地说道:“游哥把话都说完了,我说什么?” 倒是秦永的大儿子秦骅(huá)趁机跪在地上磕头说道:“祝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健康快乐长生不老。” 有他打头,秦政曾孙辈的孩子们一个有样学样的磕头说话。 一群人哄堂大笑。 秦政十分欢喜,扶起他们,掏出几个大红包一个个塞给了他们。 随后就是团圆饭的时候。 秦家平日里都是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今日是老爷子七十大寿,所有人都坐在一起,将整个大厅塞得满满当当。 就在众人吃饭的时候,府上下人急急忙忙前来禀报。 “太爷,陛下来了。” 秦政微微一惊,和其他人一样急忙起身。 没想到刚起来就有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秦游还是第一次看见大魏的最高领导人。 一身玄色常服,头戴白玉冠,脸颊有些消瘦,目光锐利,身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秦政带着秦方昂等人跪下迎接。 “臣叩见陛下。” 皇帝神色平静,脸上带着笑意弯腰伸手去扶秦政。 “老爱卿免礼!” “谢陛下!!” 秦政面色红润地起身。 皇帝接着看向其他人说道:“都起来吧,不用多礼。” “谢陛下!!” 秦游跟着其他人呼喊,第一次感到了来自皇权的压力。 第113章 切,神医弟子了不起啊! “突然到访,没打扰到老爱卿承欢膝下吧!!” 秦家大厅内,身穿常服的皇帝笑看秦家众人说道。 秦政躬身拱手说道:“陛下来是臣的福分,也是这些孩子的福分,谈何打扰。 陛下若是不嫌弃,还请一起坐下吃点。” 这话没有刻意讨好皇帝,说得中规中矩,就是客套话。 皇帝深深地看了秦政一眼,接着把目光看向大桌上。 桌面上摆放的吃食他前所未见,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看着的确比他吃的还要好些。 “听说秦游好吃,汴梁城中出现的炒菜就是从秦府传出去的,今日一观,果然如此。” “陛下缪赞了,若是喜欢,臣回头让逆子做一本菜谱呈给陛下。” 秦方昂在秦政背后拱手开口道。 皇帝摆手,“不必了,朕怎能横刀夺爱。” 说着,他视线看着秦府的其他人,问道:“秦游人能,让朕看看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小子。” 秦游当即头皮发麻的站到了他爹背后,“臣秦游,拜见陛下。” 皇帝的眼睛肆无忌惮的在秦游身上扫视。 秦游全身紧绷,很讨厌这种感觉。 “好一个俊俏的儿郎,你在工部和江南一行的表现十分不错,朕很满意。 若非朕的公主年纪尚小,不然朕一定将一位公主许配给你!” 皇帝不管是话语里还是脸上的神情,都没有掩饰对秦游的欣赏。 这让秦方昂等人皱眉,不知这对于秦游来说是好是坏。 “陛下缪赞了,臣不学无术,常被人耻笑,还需努力才对得起陛下的期许。” 秦游虽感觉到不自在,但还是恭恭敬敬地拱手回话。 皇帝这时扭头对秦政说,“老爱卿,朕还有政事,就不多做打扰了。” “恭送陛下!” 秦政等人拱手,将皇帝送出了门。 目送皇帝车驾离开视线,秦家众人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 思索着皇帝来的目的。 皇帝没挑宾客多的时候来,反而挑的晚上来。 这两种方式却有着不同的意思。 秦游有些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搞不懂皇帝来了一趟,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在场的人中,恐怕只有少数人能猜到皇帝的心思。 回到大厅,众人坐下,又恢复了先前的欢喜。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皇帝来过的事。 第二天。 秦方昂就带着一本菜谱送给了皇帝。 皇帝虽说不要,但作为臣子,他不得不给。 宝光殿。 张让拿着秦方昂送来的菜谱,递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瞥了一眼,淡淡道:“给御厨让他们研究。” “是!张让点头答应,转身离开。 等人走后,皇帝叫来了常绩。 “常绩,西边如何了?” 听见皇帝的问话,常绩恭敬地说道:“两路先锋已经攻克了赏移口和长城岭。 这两战,工部的军械立了大功。” 皇帝蛮有深意地看了常绩一眼。 常绩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心惊肉跳地急忙低头。 “你且下去,密切注意夏国皇帝的举措。” “诺!!” 常绩答应,拱手离开宝光殿。 出了门,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皇帝显然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 张让在门口看见常绩哆嗦的模样,笑道:“常指挥使,天气寒冷,得多加些衣服了。” “谢谢总管提醒!” 常绩笑着点头。 张让笑着走进殿中。 皇帝见他过来,神色淡漠地开口道:“拟旨……” …… 工部。 传旨太监合上圣旨,笑呵呵地看着跪地的王廉轻声提醒着。 “王侍郎,接旨吧!” 王廉磕头谢恩,“臣谢陛下隆恩。” 王廉背后的秦方行脸色铁青。 本以为梅鸿哲入内阁,工部就会有一个侍郎之位空着。 没想到皇帝竟然叫王廉以侍郎之职兼尚书之事。 此时的秦游正和岳鹏来到了郑国公府中城外的庄子。 岳鹏和秦游共乘一辆马车。 来到一处路段时,掀开帘子看窗外的岳鹏忽然激动地指着前方的路边说道:“秦游秦游,那个地方地上当初高姣姣背着你站的地方。” 秦游顺着岳鹏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就仿佛看见高姣姣正背着他站在那里。 岳鹏也陷入了回忆。 “这一转眼就差不多大半年了,当时她就背着你站在那里,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啧啧,很难想象她一个弱女子背着你走了那么多天。” 秦游长叹一声,附和道:“是啊!她一个弱女子都能做到对我不离不弃,我又有什么可辜负她的。” “是啊!我也没想到她眼睛会那么不好,看上了你这货! 小爷哪点不如你了?” 岳鹏苦恼地说道。 秦游冷笑:“你下车撒泡尿照照,看看是谁给你的脸说出这种话来的。” “滚蛋!本公子玉树临风,不像你丫长得跟兔子似的。” 兔子,古时指供人玩乐的那啥。 秦游呵呵一笑,将岳鹏踹下了马车扬长而去。 “秦游,我操你大爷!” 岳鹏气得直跺脚。 他哪晓得秦游这小子简直不当人,竟然敢把他扔下了车。 这里离他家的庄子并不算近。 这他娘的走路还不得把腿走断。 好在金钟金鼎架的马车就在后面。 金钟金鼎驾着马车来到岳鹏面前。 “公子,你咋在这?” 金钟看站在路边直跺脚的岳鹏,不解地问道。 “别提了,赶紧跟上秦游那牲口。” 岳鹏黑着脸摆手,上了马车。 没想到秦游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他。 岳鹏简直,就叫金钟金鼎快些过去。 等到跟前,正想找秦游麻烦的他看见秦游带着福禄寿三人正蹲在路边说着什么。 他皱眉,跳下马车带着金钟金鼎过来。 来到跟前,他瞳孔骤缩,地上居然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 他下意识问了一句,“这人是谁?” 秦游起身说道:“不知道,还有气,先抬到你家庄子给他清理一下。” 岳鹏点头,叫金钟金鼎帮忙把人抬上了秦游的马车。 两辆马车快速移动,很快就来到了附近的村子。 秦游用车上的急救工具为青年清理身上伤口。 全程青年都一声不吭。 岳鹏在一旁皱眉说道:“秦游,这小子不会死在我家庄子吧!” “死不了,只是失血过多晕厥了而已。” “不行,还是得送城里去,死在我家庄子实在是太晦气了。” 秦游白了他一眼,起身说道:“小爷是神医弟子,说他死不了就死不了。” “切,神医弟子了不起啊!” 岳鹏也是不甘示弱翻白眼。 第114章 哟!!我们岳大公子居然有这种觉悟 “秦游,那小子看着面生,该不是哪家的私生子来寻亲被主母搞了吧!!” 一家民房前,岳鹏蹲在路边看着不远处正在搞牛的百姓,在秦游身边说了一句。 “你有这脑洞怎么不去写话本,那人身上都是刀剑伤,哪家主母会这样下死手??” 秦游反驳一句,那青年浑身都是刀剑伤,而且有的已经结疤。 很明显是一直在被人追杀。 他现在倒是对那人的身份十分感兴趣。 “真的吗??回头我就写话本去。” 岳鹏欣喜若狂地看向秦游,显然是忽略了秦游的后半句话。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秦游白了他一眼,起身揉着发酸的双腿。 岳鹏也跟着起身,有模有样的学着秦游,问道:“你说我的话本要是赚个一万贯的话,我爹会不会夸我。” “不是!!你是不是有病,一个字都没蹦出来就想着发财,我看你是得去找个大夫好好检查一下脑袋了。” 秦游说着还指着他的脑袋一脸的嫌弃。 “什么话!!” 岳鹏当即就板着一张脸,十分地不爽。 “你他娘的书都没看几本,字都不认识几个。 就连西行记都是你妹代写,小爷才华是你的千倍万倍,凭什么发不了财。” “小爷只是字写得丑,并不像有些人写春天只会一句行人拾起嘴里嚼,哎呀一声是春的味道。” “秦游,小爷和你拼了。” 岳鹏当即扑向秦游。 就是端午诗会这首诗,让他在汴梁的公子中抬不起头来。 二人当即扭打在一起,在地上你骑我我骑你。 福禄寿和金钟金鼎几人在旁边大眼瞪小眼。 周遭的百姓听见动静也是一个个冒出头来,就像雨时池塘岸边的青蛙一个个冒出了水面一样。 秦游被压在地上,一拳捣在岳鹏的腰上。 岳鹏当即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嗷!!” “秦游我去大爷的,你掏我腰子。” “妈的,是你先打的。” 秦游忍着剧痛反驳。 二人在地上打得灰尘扑扑,前一秒两个光鲜亮丽的公子哥下一秒就变成了两个泥猪。 半晌后。 岳鹏举手投降。 “不打了不打了,累了。” 岳鹏头发散乱,捂着两侧腰子喘着粗气说道。 一旁的秦游模样和他如出一辙。 “服不服!!” 秦游喘着粗气挑眉道。 “不服,你小子来阴的,有本事光明正大和小爷打一架!!” “只要能打赢,你管本公子用阴的还是阳的。” “你小子......”岳鹏龇牙,“算你狠。” 说罢回头瞪了金钟金鼎一眼,“你们两个狗东西,看见本公子挨揍也不帮忙!!” 金钟苦笑道:“公子,我和金鼎两个人也打不过阿福他们三个。” 岳鹏回头瞪了秦游一眼,“下次不许再提端午的事,不然小爷和你没完。” “这个可以,给我一百贯做一个月封口费。” 秦游想直起身子,顿时被两个腰子疼得抽气。 “外加一个...两个金饼子当医药费。” “滚蛋!!你他奶奶的想讹小爷,小爷没问你要医药费就算不错的了。” 岳鹏大骂,声音大点,两个腰子顿时就疼得他龇牙咧嘴。 “奶奶的,秦游你他娘的下手也太重了。” “你小手也不轻。” 秦游咧嘴笑来笑。 阿福看二人还在互怼,无奈苦笑。 “我说二位公子,咱就是说能不能坐下说话。” “金钟金鼎快扶本公子坐下!!” 岳鹏急忙吩咐,还不忘用眼神挑衅。 秦游白了他一眼,这小子有病,这都要比谁快。 他慢慢悠悠的坐在地上,放在全身上下也没个干净的地方。 随后二人大眼瞪小眼。 不多时,一个穿着单薄衣物的老汉就一身血腥地来到二人面前。 “公子,牛解好了。” 老汉站在岳鹏面前,神色并不太好。 岳鹏脸上露出喜色,看向秦游说道:“秦游,你小子会吃,你看韵妹子喜欢吃什么,你挑点回去。” 秦游也不客气,带着福禄寿三人挑了些牛腩牛肚和牛肉。 看阿寿把东西都送到了车上。 岳鹏这才拽着秦游到一边低声问道:“你看小爷家的庄子怎么样?” “怎么?你要卖给我?”秦游诧异地看向岳鹏。 “滚蛋,小爷敢卖我爹就敢卖我?” 秦游上下打量着岳鹏,摇头道:“你要卖相没卖相,要长相没长相,谁眼瞎了才会买你!!” “滚犊子,小爷说正经的。” 岳鹏低声骂道,上手推了秦游一把。 秦游皱眉打量着岳鹏家这个村子。 房屋都是土夯的,人看着都有精神,条件在汴梁周边来说并不算太差。 但真要和他家的所有庄子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正色着脸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岳鹏解释道:“小爷那天看了你家的庄子,翻来覆去睡不着,凭啥你家的庄子就弄得那么好? 我也想把我家的庄子搞好一点。” “哟!!我们岳大公子居然有这种觉悟,真是让秦某大开眼界。” 秦游惊讶地上下打量着岳鹏。 他知道岳鹏其实本性不差,但本质上还是贵族,从根本利益上还是在自己,而不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人。 岳鹏听着秦游调侃的语气,也不生气,反而催促道:“你鬼点子多,给小爷支支招!!” 秦游都能做到的事,他岳鹏也要做。 而且还要做得更好。 秦游皱眉,“你是认真的,而不是一时兴起?” 就是知道岳鹏脾性,他才会这么问。 岳鹏怒道:“废话,小爷不认真带你来干嘛,直接上你家问你不是更好。” 秦游看岳鹏像是认真的,环视四周说道:“其实很简单,你只要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就行!!” “钱!!” 岳鹏不假思索地说道。 秦游愣了一愣,解释道:“对也不对,但他们要的仅仅是有足够过冬的粮食,有御寒的衣物。 光这两样得到满足,他们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岳鹏皱眉,在消化秦游这句话。 秦游接着问道:“你家庄子是怎么收税的?” ...... 第115章 本公子今天倒是要看看你哪来的底气敢嘲笑我 “十五税一,你家呢?” 岳鹏不假思索地回答,还反问了秦游一句。 秦游也没想到岳鹏能具体说出来。 他轻笑道:“你小子看来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岳鹏白了秦游一眼。 秦游笑道:“除了朝廷的十税一外,我家就只收五十税一。” “什么??” 岳鹏震惊地看着秦游,“你家这和没收有什么区别。” 秦游郑重地说道:“我大魏采用的税法是前朝的两税法,税却比前朝重两番。 百姓一年要缴这税那税,一年到头还能有几个子几颗粮。” “你家收十五税一,朝廷十税一。百姓一亩地就要上缴朝廷一斗给你家六升,这还不加其他这税那税。 若是加上,你细想一下,和五税一有什么区别。” 岳鹏的脸色并不好看,他起初以为这很简单,但现在听秦游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了诸多疑问。 “秦游,你家的地都没免税?” 这是他最大的疑问。 他家的地,从来都不用缴税的。 这也是士族间的一个不成文的默契。 照着秦游的说法就是他秦家每年都会缴税,所以自己家才会收这么低。 正常的士族是绝对不会比朝廷规定的税率低的。 秦游颔首,面色郑重地说道:“秦家作为大魏臣子,自然要做表率,积极响应国家规章制度。” “......” 岳鹏无语,秦游这话说得他们就像乱臣贼子一样。 “这个暂且不提,我家怎么收我左右不了,但是我也想让我家的庄子变成你家那样,你给我个法子。” 秦游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个好办,你从你家拿钱出来修缮你家庄子就行了。” 岳鹏一听脸都黑了。 他要是有钱,还用问秦游这小子。 “没钱,换个法子!!” 岳鹏摆手,有点不耐烦了。 秦游皱眉,“那你带你家庄户经商!” “他们大字不识,如何经商!!” 秦游瞪着他,拽着岳鹏的领子怒道:“这不行哪不行的,我看你小子在拿本公子寻开心是吧” 岳鹏抬手擦掉秦游喷到他脸上的唾沫,咂着嘴无奈道:“小爷也没想到这么困难。” 秦游放开他,面色稍霁地说道:“这也不怪你,我家那些庄子都是我花了十几年时间才有今日的效果。” 岳鹏撇嘴道:“也难怪你小子被他们叫傻子,哪个傻子会花十几年的功夫去做这些事情。” 秦游呵呵一笑,抬头远眺远方的夕阳,目光幽深地淡淡道:“我的能力很小,只能保证我家名下所有庄户的温饱。” 岳鹏沉默扭头看着天边的夕阳,目光渐渐落在夕阳下还在翻地的庄户身上。 不多时。 他扭头看着秦游发光的侧脸,忽然说道:“秦游,其实你应该做首辅的。” “首辅吗?” 秦游自嘲一笑。 他一个工科男,如何担得起这天下大任。 “你想多了,我做不了首辅。” 秦游面色坦然的说了一句,从岳鹏面前走过。 岳鹏皱眉正想开口就听见秦游说道:“走了,回家!!” “等我!!” 岳鹏快步追了上去。 ...... 马车内,秦游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青年,皱起了眉头。 “阿福,回城后找家医馆停下。” 秦游嘱咐一声,这个青年他并不想带回家。 也不想惹上麻烦。 “好咧公子!!” 阿福爽快答应,加快了速度。 回到城里。 秦游将人丢到了何大夫的医馆里。 何大夫因为上次得到华云峰指点,秦游又是华云峰弟子,他十分痛快答应,连钱都不收。 但秦游这个人虽然抠门,但却不会像岳鹏那样赖账,该给多少就给多少。 秦游直接给了何大夫二十两银子就坐马车离开了。 何大夫站在门口苦笑连连。 ...... 来到秦府后门。 秦游下了马车。 阿福扶着他不免好奇地问道:“公子,你难道就不好奇光天化日之下为什么在路边会出现一个重伤之人。” 秦游摇头,“不该管的别管,这样会省了许多麻烦。” 说罢便抬脚进门,脚刚落地就听见岳鹏在背后喊到。 “等等小爷。” 秦游一脚在门内一脚在外间,闻言皱着眉头回头。 “你小子不回家,来我家作甚?” “什么话,你拿了小爷的牛肉,小爷来吃顿饭怎么了!” 岳鹏理直气壮的开口,径直从秦游身边走了进去。 当真把秦家当他家了。 秦游无奈,回头对阿福说道:“把车上的东西都送后厨去,说咱们今天吃火锅。” 阿福他们点头,开始搬东西。 秦游进门跟在岳鹏身后。 没多久就碰到了他爷。 秦政看着二人,指着二人笑着道:“你们这是打架了,还是去地里打滚了?” 岳鹏看见秦政,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说道:“打滚打滚。” 秦游白了他一眼,看着秦政问道:“爷,我爹还没回来?” 秦政颔首,没好气道:“都在忙,你以为都和你一样闲。” 秦游干笑着摸了摸鼻子,“那啥,我去洗个澡。” “去吧,带岳鹏也去好好洗一下。” 秦政摆手,也不问二人缘由。 秦游随后带着岳鹏来到自己院子。 岳鹏轻车熟路地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 “你先还是我先!!” “急什么,还得等烧水。” “说你土狗你还不承认,我家有锅炉房,热水时时刻刻不断。” 秦游鄙夷地上下扫视着岳鹏。 岳鹏顿时恼羞成怒。 作为汴梁城赫赫有名的公子哥,还没哪个敢说他是土狗的。 秦游也不行。 他拍着扶手起身怒道:“本公子今天倒是要看看你哪来的底气敢嘲笑我。” 秦游嗤笑一声。 今天倒要让这小子见见他这个制图和建模双高手的手艺。 “跟小爷来,擦亮你的狗眼。” 秦游冷笑,转身在前面带路。 岳鹏跟上,倒是要看看秦游这小子的底气。 秦游先带岳鹏看了自己房内的卫生间。 入眼就是一个白色陶瓷浴缸。 岳鹏眼前一亮,诧异道:“卧槽,你小子在这里放这个大个盆做甚?” “这又是什么东西,长得跟个莲蓬似的?” 接着他又看见了旁边的莲蓬头,好奇地上去拨弄下方的把手。 哗...... 第116章 我告诉你,这个家没我岳鹏会散! 哗…… 用陶瓷做的喷头随着岳鹏的拨弄喷出一股热流。 没有任何防备的岳鹏就这样湿了身。 岳鹏顿时一个激灵,骇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秦游站在门口抱着手靠着门框冷笑,“说你是土狗你还不信。” 岳鹏站在热水中,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渍,闻言笑呵呵地点着头说道。 “对对对,我是土狗我是土狗。” “汪汪汪!” 这说着说着还狗叫了几声,当真是一点节操没有。 秦游一头黑线,随手关门道:“你先洗,小爷去给你找换的衣服。” 岳鹏此时根本就没在听秦游的话,反而是一脸好奇的打量眼前这个能喷热水的装置。 他抬头看着头顶的莲蓬,手里动着控制冷热阀门的装置。 秦游去他三叔那拿来一套衣物,才到门口就听见岳鹏一声惨叫。 “嗷嗷嗷,烫烫烫!!” 他听见这个声音,急忙上前,没几步又听见岳鹏库库大笑的声音。 他气得大骂,“岳鹏,你特娘的是不是有病,一会儿叫一会儿笑的。” 门内传来岳鹏哼哼唧唧的声音,“嚯嚯嚯!” 秦游的脸当即就黑了。 他拍着门说道:“你小子赶紧的,别玩了。” “急什么,让小爷多玩一会儿!” 秦游不仅听到岳鹏的声音,还听见了拨水的声音。 他急忙推门进去,岳鹏这小子躺在浴缸里急忙捂住裆部。 “你做什么?赶紧出去。” 秦游瞥了一眼,轻笑道:“怎么跟豆芽似的!” 岳鹏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当即就涨红了脸。 他威胁道:“秦游,你小子给我等着。” 秦游不以为意,眼睛更加放肆,“小豆芽!” 岳鹏恼怒,拨水泼向秦游。 秦游眼疾手快关上了门。 岳鹏气咻咻的低头看了看。 奶奶地,好像真的有点小! 不多时,岳鹏在立马闷声哼道:“拿衣服进来。” 秦游推门把衣服给他,笑道:“小豆芽这么快就好了!” 岳鹏一把夺过,冷哼道:“在小也比你的大!” “切!” 秦游白了一眼,小孩子才会去比这个。 成年人已经在研究各种能增加战斗力的药了。 随后他等岳鹏出来,自己简简单单洗了一个。 岳鹏还想学他一样根本就没料到他把门插锁上了。 “艹,秦游,你小子不讲武德!” 岳鹏在门口爆了一句粗口。 秦游三分钟搞定。 出来后看见岳鹏已经在吃他桌上的小零食。 “秦游,你家这些是怎么弄的,给小爷家里也弄一个。” 岳鹏看见秦游眼前一亮,急忙把嘴里的瓜子吐掉说道。 “给钱!”秦游擦着头发,闻言把左手伸了过去。 “谈钱多俗!” 岳鹏贱兮兮地推开秦游的手,郑重地说道:“咱们兄弟还讲这些,谈钱多伤感情,是不是?” “不好意思,我这里只谈钱不谈感情。” 秦游无情地白了他一眼。 岳鹏的脸立马就绿了,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小子上辈子是有多缺钱,这辈子就盯着钱不放。” 秦游点头笑道:“你还真猜对了,我上辈子就是穷死的。” “……” 岳鹏一脸黑线,只能无奈道:“行了行了,怕了你了,十贯钱,多了没有!” “十贯??你打发叫花子呢?至少一个金饼子!” 秦游一屁股坐在岳鹏对面怒道。 “一个金饼得有好几斤重,能值几百贯钱,你小子这嘴也张得太大了吧!” 岳鹏人都麻了,不带秦游这样薅羊毛的啊! 在薅下去,他家迟早得破产。 秦游才不管这个,有钱不赚王八蛋。 这时,阿福走了进来。 “公子,太爷叫你们过去吃饭。”阿福说。 岳鹏闻言,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当即就想到了以后好主意。 他急忙起身推着秦游离开。 饭桌前。 岳鹏恭恭敬敬地站着拱手,“秦爷爷和诸位叔叔晚上好,今日冒昧登门,实在是叨扰了。” 秦方昂笑道:“这么客气做什么,快快坐下,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别客气。” 岳鹏拱手答应,笑呵呵地坐下。 秦游见岳鹏如此大方得体的模样,暗中白了一眼,坐在岳鹏旁边。 秦政先动筷后大家才动筷子。 饭桌上岳衡和秦家一家子十分和睦。 哪里看得出来这小子和秦游同是汴梁城的两个纨绔子弟。 吃饱后,岳鹏不由得啧啧称奇道:“秦府不仅饭菜鲜美,就连住都地方都能随时有热水,要是我家能有这么方便就好了。” 他刚一开口,秦游就感觉不对。 秦方昂闻言,笑道:“这事好办,让秦游帮你家改造一下,他在行!” 我去! 亲爹这么快就把他卖了! 秦游暗中吐槽。 秦政看秦游和岳鹏两个人身上有八百个心眼子,就感到好笑。 “秦游,既然你爹都说了,你明天去郑国公府上看看。” “好吧!” 秦游听见这话只能含泪答应。 秦方昂听见这个语气,当即就板着脸说道:“一点小事,怎么还不乐意了。” 秦游人都麻了,这还是小事。 这可值不少金饼子,现在是一个个的都飞了。 没了! 岳鹏在一旁得意地库库直笑。 这次终于轮到自己胜利。 又能省下不少钱,还能白嫖秦游的帮忙,这简直是大赚特赚。 秦游瞪了岳鹏一眼。 岳鹏这牲口,当天还在秦游家休息了一晚。 次日。 秦游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岳鹏回郑国公府。 刚到门口,就看见秦骁骑着马穿着甲胄要出门。 他看见秦游和岳鹏,大声质问道:“老幺,你小子昨晚死哪去了?” 岳衡不在家,现在郑国公府上是岳骁在管。 岳鹏听见这话,急忙辩解道:“昨晚上在秦游家睡了一晚上。” “你小子自己没家,老是去麻烦秦游做什么?” 岳骁骑在马上大怒,若不仔细看,还真的以为是郑国公本人。 “大哥说的什么话?我是请秦游来帮咱们家改造房子的。” “胡说八道,咱们家好端端的,改造什么?” 岳骁皱眉,认为岳鹏又在胡闹,正想训斥几句就看见自己的部下过来。 他瞪了岳鹏一眼,怒道:“等我下衙回来在收拾你!” 说罢,便打马离开。 秦游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岳鹏。 岳鹏板着脸说道:“他懂什么,我告诉你,这个家没我岳鹏会散!” 秦游白了他一眼,直接走进郑国公府。 第117章 军器所试炮 岳鹏说他家没他得散,秦游一点不信。 但他还是高估了岳鹏在家里的地位。 冼氏一句话就让岳鹏只能像个鹌鹑一样,十分听话。 岳鹏急忙忙带着秦游来到他的住处。 秦游打量着岳鹏的这个小院,啧啧称奇道:“你人不咋样,院里倒是布置得挺别致。” 岳鹏这个院子入门右手边便是一个小池塘,池塘边种着珍贵的紫竹。 秦游凑近一看,满池是乌龟和王八。 正常人家谁会喂满池的乌龟王八。 岳鹏这小子脑子有坑是吧!! 他扭头看向岳鹏诧异道:“你养乌龟和王八作甚?” “耐活啊!!而且王八好吃,等会儿小爷捞一个给你回去尝尝。” 岳鹏站在秦游身边解释道。 秦游嘴角抽搐,叮嘱道:“捞个大的。” “行!!”岳鹏答应,进屋拿了个抄网伸进碧绿的水里就是一顿搅和。 池水更加浑浊起来。 岳鹏接着拉出抄网,几只大乌龟和王八被捞了上来。 “这个王八得有三四斤,够大了。” 岳鹏熟练的抓起一只提到秦游面前十分满意地说道。 秦游颔首,叫阿福收起来。 随后岳鹏将手中的王八给到阿福,拍着手掌笑道:“我娘他们不懂,就不管他们,你把我这搞一下就行。” 秦游点头,现在拿了人家东西,他也不好再提其他要求。 随后他大概绘制了岳鹏这个院子的布局。 不多时便出了郑国公的府邸。 门口。 秦游对岳鹏说道:“我回去叫人过来帮你,最快三五天搞定,最迟六七天。” 岳鹏忙不迭点头,“可以可以,你小子终于靠谱了一会儿!” 秦游白了他一眼,带着福禄寿三人上了马车离开。 路上碰见了一伙齐人气势汹汹地走在街上。 秦游拉开帘子,挤着眉头看着那一伙十几个齐人离开。 那些人浑身气势凶悍,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兵士。 齐国这个时候应在配合大魏攻打夏国,怎么会派人过来。 秦游不免多想了些,拍着车窗示意阿福他们离开。 …… 另一边。 勾着沟通两国高层的齐国使者万从仪接见了那一伙齐人。 “万大使,请您务必协助我等抓住叛逆。” 一个气质凶悍的中年人站在万从仪面前抱拳说道。 万从仪面色凝重地点头,站了起来,“我这就求见大魏皇帝,请求他帮助。” 说罢,便大步离开。 …… 宝光殿。 皇帝面带喜色的看着从西北下来的战报。 大魏大军势如破竹,连克夏国边关多处重镇。 他看了一眼夏国请和的国书,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直接压在了一堆折子下。 这时,张让的身影轻快地来到皇帝身边。 “陛下,齐国大使万从仪求见。” 皇帝闻言,将手中的战报合上,神情淡然地点头道:“喧!” 目前魏齐联合,万从仪是他沟通齐皇的工具,自然不能忽视。 张让出门后没多久就带着气质儒雅的万从仪来到皇帝面前。 “外使拜见陛下!” 万从仪恭敬地拱手。 皇帝淡淡摆手道:“面临,万大使见朕所为何事?” 万从仪站直身体,面不改色地拱手说道:“陛下,外臣所来,是想请陛下帮齐国捉拿一个人。”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什么人值得齐国皇帝追到大魏来抓人。 他声音平和地问道:“万大使所抓何人?” 万从仪低头拱手,声音平静地说,“这个恕外臣不能如实相告。” 皇帝平淡地颔首,抬眼看向张让,嘱咐道:“着汴梁府尹蒋仪办理此事!” 张让躬身答应,“遵旨!” “外臣恭谢陛下!” 万从仪躬身致谢。 皇帝面色平静地摆手。 “外臣告退!” 万从仪拱手,和张让退出了大殿。 眼前无人后,皇帝当即眯着眼睛。 “来人。” 皇帝开口,立马就有一个影卫出现在其面前。 “去查一下万从仪他们要抓什么人。” “是!” 影卫抱拳答应,消失在皇帝眼前。 皇帝眼眸微眯,捻着自己的胡须。 …… 秦游回到家中,就叫了几个人前往郑国公府上为岳鹏改装房子。 他趁时间还早,就换上官袍去军器所。 马车在路上就被逼停,一群群衙役成群结队的从他马车旁边经过。 这其中还有不少巡检司的人。 “公子,这是出啥事了?连汴梁府衙的衙役和巡检司都惊动了。” 外间坐在马车上的阿福看着眼前走过的这些衙役,拧着一字眉问了一句。 “不清楚!” 秦游看着这些人急匆匆的模样,记得上次还是岳鹏被小日子掳走的时候。 这次又惊动了蒋仪和罗素,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随后秦游等人离开,来到了军器所。 刚到就听见了一声炮响。 秦游心中诧异,寻声来到了军器所在室外的小型校场上。 他还没靠近就听见了鲁敬兴奋的声音。 “点火!” 随着这个声音,一声炮响同时响起。 紧接着就是一阵白色烟雾蒸腾而出,覆盖了半个校场。 一阵风吹过,白烟全都飘向了秦游。 烟雾中夹杂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秦游不由得皱眉,捏着鼻子走了过去。 一群人都看见了秦游。 “秦大人!” 鲁敬笑着拱手行礼。 秦游摆手,看着他们这个小型的火炮。 这门火炮和他绘画的模型还是有些差距的。 他看向一旁的刘宽,问道:“你们在试炮?” 刘宽点头笑道:“公子要不来试试!” 秦游摇头,试炮太危险,炸膛就不好了。 鲁敬兴奋地说道:“我来我来!” 说着便往炮筒里灌火药,然后用工具伸进炮筒里将火药夯实后在放入一个木球。 前面都还好,看到木球,秦游不由得皱眉,伸手一把拦住鲁敬。 “怎么是用的木球?” 刘宽苦笑道:“铁球太难弄了,目前还在打磨,所以就用木球先凑合着用!” 鲁敬也在一旁附和道:“大人有所不知,我等先后做了几个铁球,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有的还不够圆放进去就会被卡住。” 秦游闻言不免苦笑,他在拿出图纸时就没想过以大魏现在的手段要想铁弄出标准的球体还很困难。 毕竟铁不像石头或者木头一样好打磨。 “这样,先磨出一个石球来,咱们拉城外去时一炮。” “好,我这就去找石匠。” 第118章 齐国生变,魏帝的怒火 工部有大魏最好的工匠。 鲁敬作为军器所提点,对军器所的工匠十分熟悉。 他找了两个石匠,仅仅花了一个时辰便磨出五个尺寸相同的石球。 秦游随后就带着鲁敬和许济尘以及刘宽等十几个工匠带着火炮出城。 一群工匠一路上都十分兴奋。 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秦游令工匠们布置场地。 用稻草编成的十几个假人穿着大魏最新式的甲胄立在平地上。 刘宽在三丈外调整好火炮角度并填充好火药后抱着一个差不多有十斤重的石球递到秦游面前。 “公子,要不你来试试?” 秦游急忙摆手,这是最为原始的火炮,安全系数不高,他不敢试。 鲁敬却极为大胆地说道:“我来!” 说着便接过刘宽手里的石球,抱着就塞入了炮筒里。 石球比炮筒内径还要小些。 鲁敬塞进去后,还用工具伸进炮筒夯实。 实在是太细节了。 秦游都不由得想对鲁敬竖起大拇指。 随后鲁敬举起火把点火。 嘭…… 一声巨响,白色烟雾从炮筒里喷出。 风一吹全部涌向秦游他们。 一群人被烟雾呛得咳嗽起来。 秦游皱着眉头,捏着鼻子走到假人那里,发现一个假人都没事,而石球却打在了右边的土中,离假人还有一丈远。 “老刘,你这火炮准头不够啊!这么近都能打偏了。” 秦游走过去把石球扣了出来,不由得吐槽了几句。 刘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下次一定改进!” 秦游抱着石球来到他们面前,指着石球上火药燃烧过后的残留物说道:“除了火炮炮身改进,火药也得改进,燃烧得不够充分,不及时清理的话,恐怕会炸膛。” 刘宽点头,牢牢记在心里。 鲁敬皱眉说道:“大人,我觉得现在这个就挺不错,声音就像打雷一样,猝不及防话,定能吓住人马。” 秦游摇头,面色凝重地说道:“鲁提点小看了这火炮。 这火炮威力之大可开山裂石,一些城墙在它之下就像纸糊的一样! 现在这个威力还远远达不到我的预期。” 鲁敬当即傻眼,瞠目结舌地说道:“秦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厉害的杀器? 火药在前朝就出现了,到大魏也只是用来吓唬敌人骑兵的,哪里有大人说得这般威力。” 秦游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道:“鲁大人不信的话,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秦游调整火炮角度,塞上火药和石球点火。 嘭!! 又是一声沉闷的炮响。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看向远处的假人。 等白烟散尽。 所有人瞳孔骤缩。 一条线上的假人尽数被毁,甲胄的铁皮散落一地。 “我滴个乖乖!”鲁敬倒吸一口凉气,对秦游的话信了大半。 一群工匠眼神炽热地看向秦游。 这火炮也太强悍了。 “我来试试!” 鲁敬这个时候异常兴奋地搓着手掌。 一下连打两炮,那十几个假人仅剩下两三个歪歪斜斜地立在地上。 “爽!!!” 鲁敬高呼一声,身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坦。 秦游见状笑了笑。 这鲁敬不会爱上这炮了吧! “鲁提点,火炮的事你上点心,尽快把成品做出了,到时候我为你们请功!” 秦游拍着微烫的火炮叮嘱了一声。 鲁敬眼睛明亮,当着所有人面在秦游面前拱手答应。 随后秦游带着众人回城。 往后三天。 秦游都在军器所帮刘宽他们改良火药配方。 他虽然知道一硝二硫三木炭这句话。 但具体的配比他不知道,还得逐一的去试。 他就是一个死画图的,能记得这些已经不错了。 转眼十一月初。 天气越发寒冷。 宝光殿内炭盆烧得火旺。 皇帝面前除了常绩外,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 “陛下,臣已经查明,齐国北部有异族起兵造反,已经连下齐国数州之地,势头正猛。” 常绩的话让皇帝微微皱眉。 “那城内齐国大使所找的是何人?” “回陛下,是那异族首领的儿子,齐皇今年六月就在追杀此人。” “呵呵,有趣!” 皇帝嘴角微微上扬,眼中跳动着诡异的精光。 “那个人现在在哪儿?” “臣暂时未找到。” “找到人,藏起来。” 皇帝呵呵一笑,脸上又恢复平静。 “是!” 常绩答应,心中猜到皇帝要拿那人做文章。 不多时。 等常绩离开,皇帝低头看着桌面上的地图。 夏国此时正被魏国和齐国共计二十万大军讨伐。 随即他的目光移向齐国的东北方向,与高丽接壤的地方。 就他目前得知的消息,就是那里的女真不满齐国的统治,继而在齐国大军西征的时候起兵造反。 “若这女真首领能把齐国打残,朕就可挥兵北上,成就一统天下之霸业。” 皇帝暗道,眼神炙热地看着天下版图。 这世间没人能阻挡他一统天下。 夏皇不行!! 齐帝更不行! 这世间只能有一个皇帝,只能有一个国家。 那就是大魏。 就在这个时候,屏风外张让的声音打断了皇帝的思绪。 “陛下,江南巡抚耿保保来折子了。” 皇帝闻声,顿时就收敛心神,淡淡道:“呈上来。” “是!” 张让躬身答应,迈着小碎步低头来到皇帝面前,双手将折子奉上。 皇帝抬手接过打开一看,顿时怒火中烧地将折子摔在地上。 张让吓得急忙跪在地上,从来没有见过皇帝发这么大的脾气。 皇帝起身怒喝道:“一群蛀虫,该碎尸万段。” 张让急忙将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高呼,“陛下息怒!” 皇帝没有理他,而是大喝道:“来人,传朕旨意,江南两路官吏自上到下所犯之官尽数皆斩,所犯僧众剥皮实草,没收违法所得。 勒令天下寺院庙宇清除自身害群之马,取消一切优待,地方州府即日起将僧众登记造册,未有县州府路开具通行之文书,禁止离开地方半步。” 张让骇然,心惊肉跳地抬头。 皇帝这一刀终究是把佛门给砍了个半残,再也掀不起丝毫的风浪。 第119章 梅鸿哲病危 随着魏帝的一声令下。 上个月从江宁押解上汴梁的大大小小官吏被推到了刑场。 围观的人群将整条街围得密不透风。 秦游和岳鹏带着福禄寿他们趴在房顶看着这一幕。 刑场上跪着的人中,有的镇定,有的疯癫,有的求饶…… 岳鹏指着僧人中一个老和尚,诧异道:“那个老和尚可真够淡定的。” 秦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老和尚正是江宁金光寺的住持。 他笑道:“那个人年轻时打死了自己的亲哥,出家后,手里的人命超过一双手。” “卧槽!!” 岳鹏大惊失色,怒道:“这老东西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大恶人。” 秦游看着那跪着的所有人,冷笑道:“有些人衣冠楚楚干的确不是人事。 真是印证了那句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这句谬语。” 岳鹏愣了愣,嘴里呢喃着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这句话。 他虽然纨绔,但从未想过去害人性命这事。 和刑场这些人比起来,他感觉自己妥妥的就是一个好人。 “奶奶地,这群人就这么砍了太便宜他们了,我觉得他们应该凌迟!” 岳鹏攥着拳头义愤填膺地说道。 秦游不语。 目光平静地看着刑场上神色各异的人们。 “行刑!” 随着监斩官抛出一支令箭。 数十个刽子手高举长刀。 手起刀落。 前一秒还在求饶的人便彻底没了动静,一颗颗大好头颅滚到还活着的人面前。 恰好就有一个落到了金光寺住持的脚边。 他睁眼看见浦和瞪大的眼睛,顿时就慌了神。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刑场,那浓郁的血腥味让不少人头晕目眩。 秦游只是看了一眼便下了房顶。 岳鹏正看得津津有味,看见秦游离开,他急忙问道:“你小子干嘛去?” 秦游隆了隆厚实的衣物,还是不由得哆嗦地说道:“回家了,没意思!” “等我!” 岳鹏也没了兴致,急忙说了一句就匆匆忙忙追上。 走了几步天空便飘起了雪花。 另一边的宝光殿外。 内阁和六部尚书皆跪在宝光殿外。 皇帝要诛杀江南两道官吏近两万余人,堪称是元成年间的第二大案。 第一件大案还是六年前皇帝继位时的常正卿一案。 那一次也诛杀了近万人。 张让从殿内走了出来,看着跪在殿外的十几个高官,不由得长叹一声。 “诸位大人请回吧,陛下并不想见你们!” 刚进内阁没几天的梅鸿哲率先开口,“烦请张总管禀明陛下,请陛下法外开恩,只诛杀首恶,让余下罪官戴罪立功。” 张让闻言,愠怒地看向梅鸿哲,“梅相你……” 他憋了半天,愣是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最后只能无奈离开。 皇帝得知后,很淡定地擦拭着手中的长刀。 “那就让他们跪着吧!” 皇帝的薄凉让张让觉得四肢一僵,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陛下,内阁和六部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江南两路涉案官吏数量巨大,若贸然斩之,吏部实在是找不到这么多的人接手。” 他刚说完,抬眼便看见皇帝冰冷的眼神。 吓得他急忙跪在地上,“陛下息怒,奴婢句句发自肺腑,并不是在维护那些犯官!” “哼!”皇帝冷哼一声,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滚下去。” “是!” 张让全身紧绷地离开大殿刚出门就看见漫天飞舞的雪花。 “诸位大人,请回吧!陛下正在气头上。” 张让看着梅鸿哲他们苦笑道。 梅洪哲等人刚刚也听见的皇帝的怒吼,也知道张让惹得皇帝不快被赶了出来。 “陛下一天不收回成命,我一天不起来。” 梅鸿哲脸色坚定地说道。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 只有秦方昂默不作声。 其实这样的表态在一定程度是在给皇帝施压,不一定有用,但一定会惹得皇帝不快。 他其实也赞成杀了那些犯官。 但眼下吏部实在是很难挤出上千人出来去填补江南两路官场。 张让见这群人如此头铁,也无奈地离开。 雪一直下,越下越大。 天空也渐渐褪了色。 秦家在家里等着秦方昂,一直不见回来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秦游和秦永等人坐立不安。 全家人中,就秦政显得镇定。 “阿爷,我爹咱还不回来,要不您老去宫里看看。” 秦游这时焦急地看向坐在首位的秦政所有人都目光也都纷纷看向了他。 秦方载在一旁附和道:“对啊爹!这都跪了一天了,外面又下着大雪,会冻坏人的。” 秦政敲着桌面沉声道:“急什么,事关重大,又岂能在乎生死。” 就当秦游正想开口时,阿福忽然闯了进来。 “公子,宫里来人请公子去梅府为梅相看病!”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震惊。 秦游看向秦政。 秦政平静道:“去吧!” 秦游点头,带着福禄寿三人出门。 等来到梅府,发现他爹还有六部尚书都在。 “秦游见过诸位大人!!”秦游拱手行礼。 秦方昂急忙说道:“别多礼了,快进去帮帮你师兄!” “是是是,你快些进去。” 其他人也在催促。 秦游无奈,被人推进了门。 张七夜此时正帮梅鸿哲把脉。 秦游见状,只好硬着头皮上去。 他不理解,皇帝为什么会把他叫来。 “师兄,梅相怎么样?” “脉象太微弱了,只能吊命了。”张七夜面色凝重地摇头,回头看着秦游问道:“师弟有什么好法子没?” 秦游摇头,连张七夜都没有,他一个半吊子有什么办法。 张七夜也没为难秦游,带着他出门。 二人刚出门,一群人就围了上来。 特别是梅鸿哲大儿子梅铉,红着眼睛抓住张七夜的手追问道:“张太医,我爹怎么样了?” “唉!!”张七夜长叹一声,周围人心头一紧。 “梅相年事已高,又长时间久跪导致风邪入体,我只能保证吊着梅相命,至于能撑多少时间,我也拿不准。” 梅铉闻言,一脸的灰败,顿时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后面的人扶都来不及扶。 秦游跟着张七夜出了门,听见梅家人嚎啕大哭的声音,不由得抬头看着头顶的大雪。 心想这样真的有意义吗? 第120章 我承认我三天打鱼三天晒网,但就是不能说我消极怠工 从梅家出来已经很晚了。 天空飘着鹅毛大雪。 料峭寒风迎面刮在秦游脸上,好似刀割一般。 拉马车的马轻哼了一声,鼻子中吐出两道白浊。 秦方昂没有说话,径直上了秦游马车。 秦游搓着手掌跟着上了马车。 福禄寿三人坐在外间的车驾上,将脖子缩进了衣服内。 一路无话。 马车逆着风雪一路回家。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王氏搓着秦方昂的手,责怪似的问道,却忽视了旁边还有一个秦游。 秦游白了二人一眼,搓着手回了院子。 不多时,秦韵就端着一碗姜汤来到秦游屋子。 “哥,来喝点姜汤驱寒。” 秦游正坐在屋里的炉子旁取暖,火上的水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看见秦韵,他嘴角上扬,伸手去接过秦韵手里的东西,笑着问道:“你还没睡?” “还没,就等你和爹回来!!” 秦韵笑着坐在了秦游对面,问道:“梅家出什么事儿了?” “梅相快不行了。” 秦游叹了一口气,嘬了一口姜汤,烫得他的胃有些疼,脸上不由得冒出汗水。 秦韵诧异,“梅相不是才刚进内阁不久,怎么就不行了?” “害,死犟呗,大冬天跪地上,没事也得跪出事来。”秦游擦着额头的汗幽幽道:“这下不知道还能多活几日。” 秦韵沉默了一会儿,打着哈欠起身道:“我回去了,记得喝完。” 她叮嘱一声,转身开门离开。 秦游将姜汤一饮而尽,就上床睡下。 翌日。 秦游推开房门,外间已经被白雪覆盖。 门口的路上,福禄寿三人正在扫雪。 秦游笑道:“扫到院门口堆个雪人。” 阿福杵着扫帚问道:“公子,今天咱们要去军器所吗?” 秦游皱着眉头思索,眼下汴梁都如此寒冷,西北更冷。 他十万大军的御寒衣物最迟这个月底交付,得去军器所找许济尘问问。 “去,你们收拾一下,等会儿就去。” 秦游吩咐了一句。 福禄寿三人当即把手中的扫帚放在墙角,回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跟着秦游出门。 路过何大夫的医馆时,秦游叫停了一下。 “阿福,去问问上次我们送来的那个人好了没有。” 秦游掀开帘子看着何氏医馆的牌匾说了一句。 “好的!” 阿福答应,跳下了马车,进了何氏医馆,片刻后就走了出来,站在秦游面前说道。 “公子,何大夫说人今早被巡检司带走了!!” “巡检司?” 秦游皱眉,不由得想到了不久前汴梁府衙衙役和巡检司共同出动那次。 心想他们找的是不是此人。 不过人都被带走了,那就和他没关系了。 “走吧!!” 秦游放下了帘子。 阿福上了马车,半个时辰便到了军器所。 秦游还没找许济尘,后者就找上了他。 许济尘拿着一封书信进了秦游的值房。 “大人,这是郝掌柜捎来的信,请您过目。” 秦游抬手接了过来,大致看了一眼后放在桌上。 许济尘站在秦游面前,兴奋地说道:“郝掌柜信中说第一批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过几天就到。” 秦游笑着点头,郝家父子办事,他放心。 “你准备三万贯,等东西到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下官这就带人去清点一些出来。” 许济尘拱手,已经迫不及待地转身出门。 秦游在在值房处理了一些小事后,就出去在工匠之间走动走动。 除了少部分工匠还在忙外,大多数的工匠都属于闲置状态,有不少人都外出找活干去了。 所以军器所周边民居中的工匠大多都不在家。 秦游串了几家都没看见人便悻悻的回去。 三日后。 汴梁一处码头上。 秦游带着军器所近百人站在码头上张望这冒着热气的河水。 许济尘等人学着秦游将双手套着在袖子中,缩着头张望着水面。 不多时,一艘挂着秦帆的大船出现在众人面前。 “来了来了!!” 工匠中有人高呼。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看去,只看见水面上的船一艘一艘地出现。 足足有十艘之多,横亘在水面上十分地壮观。 头船还未靠岸,船上的郝贵便看见了码头上的秦游等人。 等船靠岸,郝贵便急匆匆下船来到秦游面前拱手行礼。 “让公子,诸位大人久等了。” 秦游托着郝贵的手臂问道:“这一路辛苦,路上没有遇见什么麻烦吧?” “公子安心,船队一路顺畅。” 秦游点头,扭头对鲁敬说道:“带人清点,老许和老郝现场对账。” 鲁敬和许济尘拱手答应。 前者带着军器所的人逐一登船清点货物。 后者许济尘则拿出事先带来的账簿和郝贵原地对起了账。 ...... 工部。 王廉送走兵部的人,皱着眉头叫来他值房的文书。 “派人去把秦主事叫来!!” 文书拱手答应,刚转身又听到王廉的声音。 “罢了,我亲自去军器所找他!!” 王廉叫住文书,迈步离开了工部。 等来到军器所,他赫然发现军器所空无一人。 他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当值的时间居然连一个值班的都没有。 秦游也太不拿他当回事了。 他阴沉着脸回到工部,在自己的值房执笔写下了弹劾秦游的折子,言辞十分地激烈。 秦游此时正听鲁敬说话。 “大人,数量和质量都没有问题。” “好!!”秦游颔首,嘱咐道:“立即搬进仓库,我去户部一趟。” “是!!” 鲁敬拱手答应,目送秦游上了路边的马车。 秦游驱车来到户部,王廉弹劾的折子也早早就递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看了一眼就让张让给了秦方昂。 秦游来到户部秦方昂的值房时,他爹正看着皇帝给他的折子。 “爹,五万件冬装到了,你找个人跟我去交接一下,明天就随着粮草送到凤翔府。” 秦方昂神色怪异地将折子丢给秦游。 秦游忙不迭的接过来扫了一眼,脸当即就绿了。 “这简直就是污蔑,指鹿为马。” 他恼怒地将折子合上怒喝一声。 秦方昂指着秦游手中的折子没好气道:“你就说上面写的都对不对!!” 秦游不忿道:“我承认我三天打鱼三天晒网,但就是不能说我消极怠工。 王廉这老王八蛋实在是太可恶了,我去找他!!” 说罢,便拿着折子离开。 “站住!!” 秦方昂急忙开口叫住,但秦游已经走远。 他不由得头疼起来。 第121章 许久不见,小施主别来无恙 工部。 自从前工部尚书梅鸿哲进内阁后,工部的大小事务都由王廉处理。 他虽不是尚书,胜似尚书。 此刻,王廉正给自己沏了一壶热茶捧在手心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雪色。 忽然,他看见路上一个青年急匆匆的走来。 他神色一怔,转身就看见秦游走了进来。 秦游拿着王廉弹劾他的折子丢在王廉面前,冷笑道:“王侍郎一声不吭就上奏弹劾我,真不愧是你!!” 这话虽没明着骂王廉,但却让王廉心里极为不舒服。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折子,目光平静地看着秦游问道:“你作为工部主事,朝廷命官,整日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作为上官,我有权纠正和弹劾,秦主事,你既然穿上这身官袍,就得对得起自己的职责。” 秦游气结,有那么一瞬间想把身上这身皮扒下来丢王廉脸上。 但理智让他冷静下来。 “五万件冬装已经到汴梁,余下的将会陆续抵达,最迟在这个月中旬全部抵达。” 秦游说罢,便转身离开。 和王廉没什么好说的。 王廉看着秦游消失在雪里,低头看着手中的折子陷入了沉思。 秦游既然拿着折子来找他,肯定是从别处拿到了折子。 这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帝把折子给了秦方昂。 然后秦方昂给了秦游。 随后他将折子丢入炭盆中烧了。 皇帝都不在意,那他瞎操什么心。 “来人!” 王廉朝门外喊了一声,转身抱着手中的小茶壶回到位子上坐下。 文书从门口冒出头来。 王廉吩咐道:“去码头仓库查一下军器所在做什么?” “是!” 文书答应离开。 回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正如秦游此前说的那般,五万件冬装已经抵达汴梁,正在运往仓库。 不管二人之间的摩擦,王廉还是不得不佩服秦游的办事能力。 也难怪皇帝会假装没看见。 一些小瑕疵在个人能力面前,完全可以忽略。 本来他家和秦游家能亲上加亲的,无奈被自己那个逆子给搞黄了。 他是越想越气,恨不得把那个被发配琼州的逆子拉出来打一顿。 晚上下衙回到家中。 他刚到门口就问道:“你们小姐呢?” “小小小姐她……” 下人支支吾吾半天,神色十分不对劲。 王廉眉头一皱,大步流星的来到王嫣房前,还没靠近,就听见了房内难听的声音。 他当即气得头晕目眩,当即晕倒在地上。 “老爷……” 一群下人惊呼。 王嫣房内床上一个男子闻声色变。 “不好,你爹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王嫣双手吊着男子的脖颈,说道:“你肯定是听错了,我爹每日都是戌时八刻(21:00)才回家,现在还早着呢?” 男子想了想,也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但下一秒,房门忽然被人暴力踢开。 床上的两人当即吓了个激灵,纷纷看向门口。 “爹,你你你……怎么来了。” 王嫣震惊,说话都不利索了。 王廉看着自己闺女放荡的模样,气得七窍生烟,拎着自己从厨房拿的菜刀砍了过去。 床上男子见状,也不由得慌了,急忙从床上滚了下来,光溜溜的推开王廉夺路而逃。 王廉被推着腹部撞到了桌角,疼得他脸色涨红地看向王嫣,显得十分狰狞。 王嫣被他这个模样吓了一跳。 王廉坐在凳子上缓气。 王嫣在床上哭哭啼啼地说道:“爹你听我解释,我和他情投意合,请爹成全。” 王廉气得脸上铁青,猛地拍着桌子怒道:“就算你们情投意合,也不能把人带到家中做如此腌臜(ā za)之事。 礼不愈节,义不自进,廉不避恶,耻不从枉。 在你们眼中还有礼义廉耻吗?” 他面前的桌子被他拍得砰砰作响,心中之怒已经到达了顶峰。 王嫣咬着嘴低头不语。 王廉见状,就知道她没憋好坏,便起身冷哼道:“明天滚回太原。” 丢下这句话,他甩袖离开。 王嫣抱着被子,咬牙一脸的不忿。 …… 秦府。 秦游在自己房间内和秦韵下五子棋。 他房内烧着火炉,门窗卡得有玻璃,所以房间内十分温暖。 昏黄的灯光下,秦游一声高呼,“哈哈,我又赢了!” 秦游咬着手中的梨,哈哈大笑。 秦韵白了秦游一眼,没好气道:“五子棋有什么好玩的,咱们来下围棋。” “我疯了,和你下围棋不是找虐吗?” 秦游嘴里含着半个梨含糊不清地说着,笑呵呵地捡着棋盘上的棋子。 一旁观战的阿福看着秦韵笑道:“小姐,公子也就五子棋能偶尔赢你,围棋这辈子就算了!” “我可谢谢你了,这么热心帮我解释。” 秦游瞪了阿福一眼,捡起旁边盘子里的一个梨扔了过去。 阿福笑了笑,抬手接住,又从盘里捡了两人丢给阿禄和阿寿。 三人动作出奇一致地把梨在身上擦了擦放在嘴里。 刚咬下一口,门口就有人敲门了。 “公子,太爷叫您去大厅。” 秦游抬头对秦韵说道:“你先等等,哥哥去去就来。” 秦韵起身说道:“不玩了,我回去睡了!” 秦游接着对阿福他们说道:“收起来。” 接着就和秦韵一起出门。 “谁来了?” 秦游问这报信的下人。 “是福昭寺的远觉大师。” 秦游诧异,心想这老和尚这个时候来秦府做什么? 和秦韵在院外分开后,秦游一路来到了正厅。 正厅里冷飕飕的。 秦政正和远觉二人正谈得起劲儿。 他抬脚进门,合上门后在秦政和远觉尔等注视下走到二人面前拱手行礼。 “小子见过远觉大师!” 远觉上下打量着秦游,笑道:“许久不见,小施主别来无恙。” 秦游看向秦政,躬身问道:“阿爷,您叫孙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吗?” 秦政摆手,指着远觉说道:“不是我有事,是他要见你。” 他诧异,抬头看向远觉,问道:“大师找我?” 远觉颔首,和蔼地笑着问道:“贫僧想问西行记可是小施主所写?” 第122章 依教奉行,以戒为师 “贫僧想问西行记可是施主所写?” 远觉的话让秦游微微一愣。 看了看秦政后,他点头承认,“西行记的确是我写的。” 远觉笑着摸着胡须,称赞道:“贫僧就说小施主与我佛有缘,若小施主不介意,可拜贫僧为师。” “又来!”秦游退后一步苦笑道:“我不想做和尚。” 远觉不解,“天下之人,想入空门之人不知凡几,小施主为何不想做和尚又要写西行记呢?” 秦游撇嘴,解释道:“这是两码事,和我想不想做和尚没有关系。 大师想问什么直接问,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远觉大笑,抚须笑道:“小施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实诚! 那贫僧就直接问你,你如何看待如今的佛门!” 说完,他的目光变得深沉下来。 秦游皱眉,在他看来,大魏的佛门已经偏离了佛门根本。 僧人不再慈悲为怀,忘记了清规戒律,变成了独立于士族和门阀之外的另一种势力。 这样的佛门虽披着佛门的外衣,干的确是伤天害理的事。 远觉问他怎么看。 他睁大眼睛冷看。 “大师是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秦游神色淡然地看着远觉。 “实话!”远觉目光灼灼和秦游对视,想听听他的看法。 秦游看了一脸平静的秦政一眼,清着嗓子说道:“佛门核心有四句话,一是苦集灭道;二是世间因果,真实不虚;三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依教奉行,以戒为师。” 远觉诧异,没想到秦游还知道这四句话。 一旁的秦政也有些诧异。 他知道秦游早慧,没想到连佛门这四句话都知道。 二人并没有打断秦游,反而一脸正色地听秦游说道。 秦游率先解释第一句苦集灭道。 “苦集灭道是佛门的核心内容之一,悉达多太子悟道后告诉世人此是苦,此是集,此是灭,此是道。苦者,生死逼迫之苦也。集者,积集贪嗔痴等烦恼惑业也。灭者,涅盘寂灭之乐也。道者,戒定慧之道也。 有高僧告诫世人:此是苦,汝应知。此是集,汝应断。此是灭,汝应证。此是道,汝应修。 正因有了这几句话,以后之人开始学佛修道,其实修的就是苦集灭道的道,学的就是知苦、解苦、如何灭苦,这个过程就是修道的过程。 既然有痛苦和烦恼,就一定有原因,找到这个聚集痛苦之因,就可以斩断苦因,苦因断了自然就不会再承受苦果。佛说:苦因其实就是无始以来的贪嗔痴,所以学佛就是在断除贪嗔痴的过程。” 秦游说完,不自觉地看向秦政和远觉。 看二人正认真听讲,便继续解释其余三句话。 “第二句世间因果,真实不虚。 讲究因果也是佛教的核心内容之一,佛法是建立在因果论的基础上,因为因果是世间永恒的规律,所以依照因果这个规律去修行自己,就可以让自己达到顺应天命,远离灾祸的目的。 学佛之人一定要牢记因果,不要做任何违背因果的事情,就不会招来灾祸,就可以远离痛苦和烦恼。” “第三句核心,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简单来说就是断恶向善,修福修慧。 学佛的目的是为了让现世的生活越来越好,福报越来越多。此外还要思考生命的问题,如何断除痛苦的根源,让自己从一切烦恼中解脱出来。 要想做到,首先要做到断恶修善,其次就是其净其意,修心修慧,用自己的般若、光明,灭除一切无明、黑暗。” “最后一句依教奉行,以戒为师。 这个戒字就是整个佛法的核心,释迦牟尼佛在涅盘前告诉弟子们,要以戒为师。佛在世时佛是众生的导师,佛涅盘后,戒就是众生的导师。 历朝历代诸多高僧大德圆寂前,都会嘱咐弟子们,要记住戒字。因为戒是一切智慧和福报的因,因为持戒、才能得定,因为得定,才有般若,因为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才能度一切苦厄。 所以戒是获得解脱的因,僧人一定要学会依教奉行,以戒为师,哪怕你什么佛理都不懂,只要坚持持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时间长了道理自然就懂了,智慧和福报自然就来了。” 说完,秦游最后冷笑着反问了一句。 “敢问大师,如今的佛门可都做到坚持持戒,坚持本心。” 远觉沉默,眼眸深邃地看着秦游。 他没想到秦游对佛门的理解竟然如此之深。 “如今佛门良莠不齐,私心者多如牛毛,将佛门搞得乌烟瘴气。” 远觉长叹一声,脸上十分无奈。 他虽贵为国师,地位超然,佛门变成如今这样,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秦游也是摇头道:“前朝太宗皇帝在位期间,玄奘大师两次前往天竺求取大乘佛法,一路跋山涉水,从未言苦。 那时的佛门纯粹无垢,到了本朝,佛门却变了味道。 只有极少数者追求大道,余下之众早已经被利欲蒙蔽了双眼。 这样的佛门害人害己,大师作为国师,为何不壮士断腕,还一个清静佛门。” 远觉缄默,心中在不断地权衡利弊。 秦游说的他都懂。 但佛门内部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尚且大魏太后一直不同意皇帝动佛门。 他心里长叹一声,目光深邃地看向秦游,问道:“秦游,你对佛门理解颇深,当真不愿拜我为师!” 秦游再次拒绝。 他能说出这些,都是上一世他在面对压力时看佛经寻求救赎之门,所以对佛教有些理解。 远觉长叹一声,一脸的可惜,“既然这样,我也不便强求,今日听小施主一番话,令贫僧收获良多。” 说完,他起身站了起来。 “秦文昌,你有一个好孙子!” 远觉丢下一句话,迈着大步离开。 秦政皱眉看向秦游,问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还知道这些了?”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看看佛经催眠,久而久之就看了不少!” 秦游耸肩无奈解释。 秦政没好气道:“你小子净说胡话。” 第123章 秦主事,我替西征的十万将士谢谢您!! 佛教传入中原的时间并不算太晚,大约在西汉末年。 经过千百年的发展,早已经深入人心,成为了中原名副其实的第一大教。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连寺院庙宇也不例外。 真正参禅理佛的人屈指可数,而披着僧皮外衣干着龌龊之事的人比比皆是。 秦游从大厅回到院子,在火炉旁坐了许久。 他其实能理解远觉的无奈。 佛门直到今日已经忘记了初心,大多数人都不愿枯坐参禅,目光只有眼前的利益。 而这种人在如今的佛门内部并不在少数。 可以说有九成以上的僧人都是既得利益者。 要他们放弃眼前优渥的生活回到苦行僧般的生活,没人会选择放弃。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就是这个道理。 江南两路只是一个引子。 皇帝和佛门之间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翌日。 秦游一早就被他爹叫了起来,一起前往户部。 父子俩共乘一辆马车。 马车外间还是乌漆嘛黑。 父子俩围着一台小手炉相对而坐。 车内的蜡烛的火焰滋滋跳动。 秦游很没有形象的打着哈欠,映在车顶的影子仿佛要把秦方昂整个吞下。 秦方昂见状,没好气道:“过几天生辰一过就十九岁了,你看看你哪有年轻人的朝气。” 秦游拉着袖子擦拭着眼泪,打着哈欠说道:“冬天就不适合上衙,要不您给陛下提议整个冬天都放假好了。” 他话音刚落,脑门就挨了秦方昂一个爆栗。 秦游捂着脑门,疼得龇牙咧嘴地看着秦方昂。 秦方昂收手轻哼道:“怪不得王廉会弹劾你,你说这些胡话是不是讨打。 整个冬天放假,也只有你能开得了口。” 秦游撇嘴,他前世就是吃的苦太多,这辈子享享福这么了。 不多时便路过了军器所。 秦游叫上许济尘一同前往户部。 昨天到的五万件冬装还得需要他和户部核对装船。 来到户部。 秦游发现他爹的值房已经有人候着了。 秦方昂打头迈步进去,里面坐着的一个两个中年人急忙站起来迎接。 “下官马伯康,任维拜见秦相。” 二人拱手行礼。 秦方昂虽兼着户部尚书的位置,但已经入阁,担得起这一声秦相。 “免礼,都坐!!” 秦方昂颔首,分别给秦游介绍这二人,“秦主事,这是兵部的马侍郎和任郎中。” 秦游带着张济尘拱手行礼,“下官拜见马侍郎,拜见任郎中。” 马伯康是一个精明的中年人,笑呵呵地看向秦方昂笑道:“这位就是秦相的公子吧,果然是仪表堂堂气质非凡。” 秦方昂到案后的椅子上坐下,笑道:“马侍郎可别夸他,这小子禁不起夸。” 马伯康一脸正色道:“秦相这是谦虚了,我家那小子要是有秦主事一半优秀,都是我家烧高香了。” 秦游神色怪异地看着马伯康。 有必要这么高抬他吗? 秦方昂笑了笑,接着就转移了话题,“昨日已有五万件冬装放在了码头仓库,今天就劳烦马大人跟着秦主事以及户部员外郎去交接。” “是!!” 一群人拱手答应。 随后秦游带着马伯康和任维来到码头仓库。 天还没亮。 码头上就已经忙碌起来。 今天虽没下雪,却格外的冷。 秦游等人来到仓库内。 “许监造,打开一些箱子让兵部的两位大人检查一下。” “秦主事太客气,我们完全信得过你。” 马伯康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和任维同时上手从箱子里拉出依旧一件棉衣出来。 二人感受到手里的沉甸甸的棉衣,对视一眼,心里充满了惊讶。 马伯康当即就穿上一件感受。 没多久就感觉到了温暖。 “秦主事,这些衣物都填充了何物,竟然如此保暖。” 马伯康诧异地看向秦游,十分惊讶的张口问了一句。 “棉花!!” 秦游淡然地解释一句。 马伯康和任维二人面面相觑,也知道棉花这种东西。 “秦主事,棉花在大魏虽有,你是从哪找到这么多,棉花的?” 任维摸着手中柔软的布料,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秦游笑着说道:“棉花我在广南东路种了不少,足够十万大军使用。” 任维语塞,他知道秦家有经营布庄,但没想到秦家居然在广南种了那么多的棉花。 十万大军可不是小数目,而且这些冬衣的质量上乘,户部拨给工部的款够吗? 任维心里不免疑惑起来。 秦游这时回头对背后的许济尘说道:“把款项给两位大人过目。” 许济尘点头,将事先准备好的账簿双手递到马伯康面前。 “请二位大人过目!!” 马伯康伸手接过来递到了任维手里。 任维打开看了看,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秦游,“秦主事,这五万件冬装耗费将近三万贯,这一件也太便宜了些。” 这些冬衣他看过,质量和用量绝对没得说,一件少说都要卖个三五贯。 但从账册上来看,一件也就五六百文的样子。 所以他才十分震惊。 秦游面色寻常的点头,解释道:“这是我自家的工坊所做,在原料这方面耗费少些,但给朝廷的价格绝对划算。” 马伯康和任维二人面面相觑。 采买这里面的门道他们也是门清儿。 秦游直接加跳过让工部的人才买这一步骤,所需花费就降到了最低。 但他们二人还是想不通,十几万人所用可不是一笔小数,工部会有人这么乐意把到嘴的钱吐出来。 任维沉默地将账本还给了许济尘。 他身边的马伯康拱手郑重地说道:“秦主事,我替西征的十万将士谢谢您!!” 秦游看他神情不像是在客气,反而充满了真情实感。 他拱手还礼,谦虚地说道:“马侍郎多礼了,这本就是我的职责。 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我们也应该尽自己的一份力。” “说得好,工部有秦主事在,我就放心了。” 马伯康话里有话。 秦游皱眉心里有些猜不透。 这时马伯康接续说道:“秦主事,虽然我相信你,但该走的程序还需要走一下。” “这是自然,二位这边请!!” 秦游点头,带着二人来到库房登记处。 “麻烦马大人起草一下文书,小子的字实在是拿不出手!!” 秦游将笔墨纸砚推到了马伯康面前。 马伯康也不含糊,当即执笔书写,写完就像盖上了他在兵部的印章。 秦游也取出自己在工部和户部的印章盖上,随即就遣人将所有东西搬上船。 第124章 秦公子此番前来,是找某有事吧! 秦游将码头上的事交给户部的相关人员,就带着许济尘坐马车回军器所。 二人刚从一条巷道转进青龙主街上,后方就有一人骑马狂奔,手持令箭,嘴中高声呼喊。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街道上行人纷纷避开,房檐上的积雪都被震落下来。 驾车的阿福急忙勒住马停在路边。 秦游掀开帘子,只看见身边有一道黑影快速闪过。 他对面的许济尘不由得皱眉道:“是不是西征大军出事了。” 秦游皱眉,扣着车厢并没有接话。 这事不好说,毕竟还不知道真实情况,也不敢判断是西征大军还是江南生变。 回到军器所,二人正好在门口碰见从工部回不来的鲁敬。 鲁敬面色凝重地说道:“齐国忽然撤兵,陛下召集内阁和六部主官进宫议事,齐国大使万从仪都被叫去问话了。” 秦游吃惊,“齐国撤兵了,好端端地怎么会撤兵!!” 鲁敬摇头,“这个暂时不清楚,估计等一会儿就知道结果了。” 秦游颔首,“都回去做事吧!!” 鲁敬和许济尘看秦游沉思的模样,对视了一眼,拱手进门。 傍晚下衙时,秦游早早就在户部等着,这一等又等了一个时辰,他都在车内快睡着了。 秦方昂告别同僚,看见门口秦游的马车,细想了一下,当即就知道秦游的目的。 他上了马车,动静也惊醒了秦游。 秦游看秦方昂进来,掀开帘子看了看,诧异道:“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才下衙。” 秦方昂坐下叩着车厢,闻言没好气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还没到时间就回家了。” 秦游撇嘴,就听他爹说道:“你刻意等我,是想问什么?” 他嘿嘿一笑,“还是爹了解我。” “你小子那点心思老子要是猜不透,就别做这个次辅了。” 秦游也磨蹭,开口问道:“齐国是不是出事了?” 秦方昂面色凝重地点头,“齐国东北部的女真首领起兵造反,已经打到齐国黄龙府。” “什么??” 秦游大惊失色,黄龙府离齐国国都上京已经没有多远了。 “多久发生的事,为什么现在才传到汴梁。” 秦游追问,心里已经慌了神。 “两个月前,女真首领就是趁齐国出兵攻夏的时候起兵。 齐皇起初并没有把女真放在眼里,十三天前才下令撤兵。” 秦方昂说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秦游的面部表情。 发现秦游眉头拧成了川字。 他也皱着眉头说道:“你在担心高姣姣?” 秦游点头,并没有避讳。 他咬着嘴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秦方昂,说道:“爹,我想去齐国!!” 秦方昂的脸当即就垮了下来,声音不容置疑地道:“不准!!” 秦游低头不语。 他早就知道秦方昂不会答应,就算他找他爷。 他爷也不会答应。 一路无话。 回到家中,秦游就心事重重地回了院子。 王氏见状,不免担忧起来,“你们爷俩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秦方昂点头,“是有些事。” 他随即把发生的有些事告诉了王氏。 王氏听完后也眉头紧蹙。 “游儿性子执拗,会不会偷偷离开汴梁去齐国。” 秦方昂眼神冰冷地点头,说道:“很有可能,我等会儿去给爹说说,让他想想办法。” 王氏点头,伺候秦方昂换下身上的官袍。 不多时,他就跟着秦政来到秦游的院子。 几个人围着屋内的火炉坐了下来。 秦政声音慈祥地问道:“游儿,我听你爹说你要上齐国?” 秦游看了秦方昂一眼,对秦政点了点头。 秦政捋着胡须笑道:“你也用不着担心,齐国并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 齐国的开国皇帝能和大魏开国皇帝平分天下,实力自然不能小觑。 一场内乱还波及不到齐国皇室,你若不放心,可去信问问高姣姣。” 秦游在心中盘算,觉得秦政说得有道理。 他这是关心则乱。 齐国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至少军队的实力还要在大魏之上。 一场叛乱而已,齐国应该能解决。 想通了的秦游也不再执着上齐国,对担心他的秦政和秦方昂说道。 “我知道了,不会胡来的。” 秦政笑着点头,起身说道:“那就好好休息,衙门不去就不去,咱们家不缺你一个当官的。” 坐着的秦方昂无语道:“爹,有您这么鼓舞小辈的吗? 我当官那会儿,你整天在我边上耳提面命的,怎么到秦游这里就是爱做不做了。” “滚一边去,你要有我孙子的一半聪明,我叫你爹都可以!” 秦政棱了秦方昂一眼,真是越看越不爽。 秦方昂:“......” 秦游:“......” 怼完秦方昂的秦政接着看向秦游时,神色又变得和蔼起来,轻声叮嘱道。 “休息几天,带着朋友到处逛逛,衙门又不是缺了你不行。” “好,那我就听爷的。” 秦游得意地看向一旁的秦方昂。 秦方昂反瞪一眼。 这无缘无故的还白挨一顿。 自己真是比窦娥还冤。 秦政把秦方昂拽走,房内又只剩下秦游一个。 秦游脸上的笑容一滞,还是有些担忧。 ...... 翌日。 秦游带着来到了齐国大使万从仪在汴梁的住处。 他想从万从仪得到关于齐国的最新情况。 万从仪对秦游的忽然到访感到十分诧异。 他让人把秦游引到一处偏房再过去。 秦游等了几分钟万从仪就到了。 “万大使!!” 秦游起身拱手行礼。 万从仪笑道:“秦公子真是稀客。” 秦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道:“万大使,我先前进门时看见府上都在收拾东西,可是要回国了。” 万从仪点头,“正是,某要回国述职,年后会有人接替我来魏国。” 秦游拱手笑道:“那我在这里先祝万大使高升了。” 万从仪拱手还礼,“借秦公子吉言。” 说着,他抬头看向秦游,问道:“秦公子此番前来,是找某有事吧!!” 秦游点头躬身拱手道:“小子请万大使帮我带个人上上京。” 第125章 和尚逼宫 “请我帮你带人去上京??” 齐国大使的临时落脚点。 偏房内的齐国大使万从仪发出了这样一个疑问。 万从仪挑着眉看着秦游问道:“这个人不是秦公子自己吧!” “没想到被万大使猜中了……” 秦游说着,看见万从仪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又改口说道:“当然不是我去,我家里人不答应,就算是万大使也不可能答应。” “秦公子知道就好!” 万从仪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秦游本人就行。 他也知道秦游和公主高姣姣之间的事。 对二人,他不赞同也不反对。 秦游今天来找他,也在他的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秦公子坐!” 万从仪从容地指着秦游背后的凳子。 秦游拱手没有推辞。 万从仪也坐下后才看着秦游开口问道:“秦公子要送谁去!” “和我一起长大的护卫,由他帮我带信给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是高姣姣的封号,万从仪是知道的。 万从仪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面色凝重地说道:“秦公子,齐国现在并不太平,你真的要派人前往齐国!” 秦游郑重地点头,起身拱手道:“还请万大使成全。” 万从仪思索了一下,这才勉强点头。 “我后天启程,你把你的人送到玄武门。” “多谢万大使!” 秦游笑着拱手,随后告辞离开。 万从仪看着秦游的背影,心里还是十分认可秦游的。 …… 第三天。 也就是在十一月十八,秦游生辰这天。 玄武门外。 秦游亲自将一个包袱给阿寿背上,嘴里叮嘱道:“去了齐国,万事小心些,书信要经常寄来,别让我们担心。” “公子放心,我都知道。” 阿寿平时性格沉闷,话也不多,没什么存在感,就是因为他沉稳的性格,秦游才会选择他。 阿福抿着嘴,一字眉皱成了波浪。 他不舍地抬手拍着阿寿的肩膀,“一路顺风。” 阿寿笑道:“照顾好公子,我走了。” 秦游和阿福阿禄三人沉默,几人从小一起长大,十多年感情,早已经不是寻常的主仆关系。 秦游也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下人,而是把他们当成了兄弟。 “包袱里有十个金饼子,等到了地方,不够在来信,我叫人给你送去。” 阿寿点头,笑道:“公子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去吧!” 秦游不忍地别过头去。 阿寿郑重地拱手,转身离去。 秦游三人站在城门口看着阿寿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其实写一封书信让万从仪带去就行。 但他心里还是不放心,尽管不想让阿寿过去,但上京那里必须有一个人和自己保持正常通讯,这样他好在得到变化后做出相应的变化。 其实这个时候,他恨不得自己有一部手机,这样的话,哪怕千山万水他都能联系。 但可惜这里是大魏,是古代,科技十分落后的古代。 “走了,回去了!” 秦游看不见阿寿的背影,心情低落的说了一句。 阿福和阿禄也没有兴致,跟着秦游离开。 几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忽然就有一群禁军净街,将街上的人都赶到了路边。 秦游几个人也不例外。 正当他感到诧异时,一辆奢华的车驾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不由得皱眉。 刚刚过去的是太后的车驾,当今皇帝的生母。 “太后不是住在福昭寺,怎么突然回宫了。” 秦游在心里暗道一声,拦住他们的禁军相继撤开。 周遭百姓在一旁议论纷纷。 秦游扭头对阿福他们说道:“咱们走!” 三人接着逛街。 不多时就来到了书坊。 书坊最近签了不少家境贫寒进京赶考的学子。 故事会也走上正轨,基本上是三天一期。 现在的故事会上还出了插图版,不过最少都是一个月一期。 书坊后院的房内,游掌柜正绘声绘色地讲着最近的趣事。 “公子上次让小人签的那个曾巩真是个人才,一点就通,他的话本在现在十分火。” “把他往期的稿子都给我看看!” 秦游说道,十分好奇曾巩究竟写了些什么? “好咧!” 游掌柜答应,在屋里翻了几下,取出一摞厚厚的纸来。 秦游诧异,“这些都是?” 游掌柜点头,“听曾巩说他每天日万,但需要花时间修改,但基本上三天一交稿,每次都将近三万字!” 秦游和阿福阿禄三人咋舌。 曾巩这每天日万的本事,在现代也有大部分作者做不到。 秦游感受着手中纸张的重量,心想这世上还真的有人适合吃这碗饭的。 阿福和阿禄看着第一章的内容。 阿福笑道:“这小子这小楷写得真有水平,比公子强多了。” 游掌柜和阿禄二人尴尬一笑。 他们公子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字实在是不堪入目。 秦游瞪了阿福一眼,“你小子会不会说话!” 他奶奶的。 毛笔字没个十几年的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入门。 他从小就没怎么练,当然比不过这些练了十几年的读书人了。 阿福讪笑,急忙改口道:“公子莫气,公子的制图水平毫不夸张的说就是当世第一,那些有名的画家给公子提提鞋都不配。” “你这句倒是个大实话!” 秦游嘴角微微上扬。 论制图和建模,他自认为不弱于那些名家。 阿福嘿嘿笑着摸着脑袋。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听见了外间嘈杂的声音。 几人快步走了出去,发现街上多了不少僧人。 “公子,这些秃驴怎么都上街了来了。” 阿福在秦游背后看着街上的僧众说道,声音并没有掩饰。 从他们面前路过的僧人闻言,纷纷扭头,对阿福怒目而视。 秦游皱眉,“事出有因,这群秃驴肯定没憋着什么好事!” 和阿福一样,秦游的声音也不加掩饰。 一些僧人面色不善地看向秦游。 秦游皱眉,阿福见状掏出腰间短棍出来威胁道:“看什么看,再看打你!” 这些人见此气得咬牙切齿,但也只能默默扭头离开。 秦游见了没趣,就带着他们回去看话本。 等晚些时候就听见外间在传宫门外跪着一群和尚。 秦游这次有些惊讶。 这些和尚是在做什么? 在向皇帝逼宫吗? 第126章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岳公子这是在多管闲事 宫门前。 风雪中跪着上百位穿着稠衣的和尚。 这其中有耄耋老人,也有大腹便便之辈。 秦游带着阿福阿禄从人群中挤到了前面。 听着周围百姓对眼前这番景象的议论纷纷。 “这些大师傅都跪在这里大半天了,宫里也没个动静,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去向皇帝禀报。” “有肯定是有的,但可能是皇帝在玩乐没有时间管吧!” “这眼看都要天黑了,这也玩不到这个时候吧?” “你懂个屁,汴梁那些公子哥去秦淮河哪个不是一待就是几天的,皇帝自然要更长一些。” 一群百姓在这些和尚周围胡咧咧。 这也侧面地反映了皇帝和底层百姓并不亲近。 但这话也勾起了周遭百姓对和尚的同情心。 有人惊呼,“啊!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大师傅不是要在这里跪好多天。” “皇帝不久前不是杀了一批贪官污吏,按道理没有这么昏聩,应该是这些大师傅惹到了宫里的小人,才遭到如此恶待。” “啧,依我看是这些大师傅没有给宫里的人塞礼才这样的。” “害,宫里宫外一个德性,我今天进城给守卫三文钱才准进来。” …… 大魏人崇佛,特别是京畿地方犹盛。 一群和尚天寒地冻的忽然跪在宫门口。 自然能让这些百姓不由得多想了些。 秦游听得阵阵摇头。 皇帝和百姓自己没有建立起有用的沟通桥梁。 这导致百姓对皇帝有着诸多的误解。 这也是古代的通病之一。 其实知道皇帝的就觉得这些百姓在胡言乱语。 当今皇帝并没有那么差而已。 只不过百姓不知道,他们只会按照自己对现有已知的权贵去类比皇帝。 所以,矛盾往往就是这么来的。 秦游想着这些的时候,发现围观的群众中有不少人偷偷回家拿了厚衣服过来。 “大师傅,天冷加件外衣吧!” 有妇人将一件崭新的大衣披在一个老和尚身上。 虽然对方穿得不少且是奢侈的稠衣,但她依旧觉得对方是弱小的的一方。 “多谢施主!” 老和尚双手合十致谢。 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他们穿的是绫罗绸缎,不缺吃不缺喝,凭什么让你们觉得他们可怜?” 所有人循声看去。 一个穿着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青年一脸坚毅的站在外围。 所有和尚脸上露出不悦,怒视着那个青年。 秦游看见那个青年,不由得皱眉。 一旁的阿福不解道:“曾巩这小子来凑什么热闹。” 没错,那个说话的人就是曾巩。 秦游见曾巩还是一身单薄的衣物,蹙着眉头心道。 他每个月都有好几贯钱的稿费,怎么也不买一件厚一点的衣物。 这时,有人怒斥道:“看你样貌堂堂,怎么能说出这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话来。” “就是,出家人慈悲为怀,难不成他们就该穿得破破烂烂的吗?” 这话一听就是佛门的忠实信徒,看见和尚受苦比自己受苦还难受。 曾巩无语至极,他家就是寺庙的佃户,自然知道这些僧人的可恶。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嚣张至极的声音忽然从人群后方传来。 “一群蠢货。” 围观的百姓一个个扭头看向最后面。 秦游听见这个声音,眼角不自主地抽搐。 这声音不是谁的,正是岳鹏的。 只见岳鹏摇着折扇,迈着嚣张的步伐,就像一个骄傲的大公鸡缓缓走来。 金钟金鼎二人凶神恶煞,眼睛不甘示弱的瞪着四方。 秦游一头黑线。 岳鹏这小子脑子多多少少是有点毛病。 大冬天摇折扇,这13装得一点毛病没有。 岳鹏来到最前面,看见那群和尚瞪眼看着自己,手中折扇哗一下合上,不甘示弱地怼道。 “一群头顶没毛的秃驴,看什么看,小爷说错了吗?” 僧众中有德高望重的老和尚认识岳鹏。 闻言不悦道:“岳公子这话未免也太不尊重我等了吧!” “说你们头顶没毛可不是我说的,而是秦游说的。 小爷就是看不惯你们伪善就借用了一下。” 不远处的秦游闻言,脸一下就绿了。 阿福见状低声问道:“公子要不要教训一下岳公子,这么诬陷公子我都看不下去了。” 秦游抬手拦住阿福,嘴角微微上扬,“先不急,这小子肯定没少打着我的名号干坏事,回头找个机会问他要点代言费!” “代言费!” 阿福心头咯噔一下,心想岳鹏又得破财了。 老和尚黑着脸说道:“岳公子是郑国公之子,我等不与你计较,但还请公子慎言。” 这话引起了周围百姓的附和,纷纷偏向和尚。 这倒显得岳鹏是个坏人。 岳鹏嗤笑一声,怒斥道:“尔等可知他们为何在这宫门外跪着? 前几日西市砍得人头滚滚的时候,诸位可没有没少拍手叫好。” 一群百姓面面相觑,被这句话戳到了肺管子。 “那是一群贪官污吏,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有人嘴硬地说道。 岳鹏轻笑,看着那个辩解的中年人,“当然和他们没关系,他们只是想逼宫包庇那些犯了事的僧人而已。” 老和尚闻言,怒道:“够了,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岳公子这是在多管闲事。” “切,你们和那些贪官污吏合起伙来欺负平民百姓就没错了? 还来这里逼宫装无辜,我看你们这些秃驴就是欠收拾。” 一群和尚恼羞成怒,岳鹏这是在当众丑化他们。 这谁忍得了。 就在有和尚想收拾岳鹏的时候,宫门忽然传来城门的响声。 所有人被这个声音吸引,纷纷看向绯红色的宫门。 宫门打开一条缝,一个小太监出现在僧众面前高声说道。 “陛下口谕,尔等出家人不守僧规寺律,纵容不法,然朕亦不想刀兵加身,诸位莫要以身试法,速速离开。” 说罢便转身离开。 其中一个老和尚看着小太监的背影悲恸地高呼道:“陛下被奸佞小人蒙蔽,我等恳求陛下收回成命,不然我等就长跪不起。” 这句话并用让小太监的步伐慢下来。 宫门在沉闷的呜呜声中被合上,一点缝隙都没漏出来。 “啧啧……” 岳鹏一脸厌弃地啧着声,“好一个忠心耿耿的模样。” 这话让这群和尚彻底破防。 一个个金刚怒目,眼神誓要把岳鹏整个吃下。 秦游瞅了岳鹏一眼。 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收拾。 第127章 不愧是京城,乞丐都比地方的要富裕 岳鹏看这些和尚那要杀人的眼神,不由得兴奋起来。 “小爷就喜欢看你们这种想打我又打不到我的模样。” “哈哈哈!!” 他张狂大笑,整个人嚣张至极,让这群和尚咬牙切齿。 有的老和尚已经开始闭眼诵经,盘着手中的佛珠。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 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 岳鹏见状,顿感无趣,甩开折扇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所过之处,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 秦游给了阿福阿禄一个眼神,三人跟了上去。 曾巩见状秦游他们鬼鬼祟祟的模样,心中好奇,也跟在几人背后。 秦游他们的视线都在岳鹏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曾巩。 令他没想到的事,岳鹏这小子先是上秦氏茶铺叫了三杯特大的热奶茶,然后在街上晃晃悠悠就走到了汴梁的秦源楼。 “公子,岳鹏这小子太过分,白嫖咱们家顶配的奶茶不说,来咱们家的酒楼不会要吃霸王餐吧!!” 秦游抬头看着秦源楼的招牌,俊俏的脸都扭曲了。 岳鹏这小子真是不当人子。 “他奶奶的,这小子指定没少干这种事。” “走,咱们进去。” 秦游低语一声,率先迈步走进了秦源楼。 “几位客官您里边请......” 掀开门帘,一股热浪直扑秦游的脸。 门口的小厮和颜悦色的躬身高呼。 他抬头看见秦游,当即谄媚地笑道:“公子来了,小的带您去雅间。” 秦游摆手,板着脸问道:“岳鹏人呢?” 小厮笑道:“在四楼雅间。” 秦游颔首,说道:“ 叫你们掌柜的来。” 说罢,他便朝后院走去。 小厮愣了愣,急匆匆去叫掌柜的。 秦游刚进院子,就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跟着进来。 老者快步来到秦游面前拱手问道:“公子怎么有时间来小人这儿了。” 秦游打量着四周,开口问道:“老齐,我问你,岳鹏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老齐颔首,“也不是经常来,一个月就来个四五次。” 秦游的脸又绿了一个度。 “这还不叫经常来,天天来咱们酒楼还不得被他吃穷了。” 老齐干笑,迟疑道:“公子今天来的目的是......” “在路上看岳鹏这小子鬼鬼祟祟的不干人事,就进来看看。 你老实告诉我,这小子是不是经常赊账。” 老齐讪笑没有说话。 但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去让后厨把这个放他菜里。” 秦游黑着脸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老齐心尖一颤,“公子,就吃几顿,咱们怕没必要把人毒死吧!!” “你想哪去了,这是蒙汉药,这小子白吃本公子这么多,总得讨点利息回来。” “......” 老齐双手颤颤巍巍地接过。 秦游怕他放多了,便叮嘱道:“少放点,指甲盖大小就行。” “好的好的!!” 老齐冒着冷汗答应。 随后秦游带着阿福阿禄上了楼上包间,就在岳鹏隔壁。 秦源楼外。 曾巩看着四层高的酒楼,抱着手蹲在了旁边。 进出酒楼的客人见状,随手掏出一文钱丢在他的面前。 曾巩捡起铜板震惊,对着那人说道:“兄台,你的钱。” 然而人家根本不理他。 曾巩看着手里的铜板蹲在门口愣神。 不知不觉身边围了几个人上来,有人一把夺走曾巩手里铜板。 他这才回过神来,抬眼就看见三个乞丐围着他。 “这位兄弟刚来的吧!” 曾巩起身,“我在这里等人,并不是占诸位的地方。” 三个乞丐面面相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懂事的人。 几人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秦源楼往来的人非富即贵,你在这里等谁?” 一个年纪偏老的乞丐目光极具侵略性地上下打量着曾巩,语气十分的不善。 曾巩拱手,并没有多说,而是走到秦源楼对面蹲下。 三个乞丐见状,也没在管曾巩了,分别把手中的破碗丢在地上,人蹲在路边。 对面的曾巩抬头看了看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秦源楼进出的人络绎不绝。 曾巩诧异,他发现就几刻钟的功夫,那三个乞丐每个至少都得了十文钱。 “不愧是京城,乞丐都比地方的要富裕。” 四楼,岳鹏的包间内开始陆续上菜。 岳鹏点的菜不多,就点了五个肉菜。 红烧猪蹄膀,红烧狮子头,烧鸡,烤鸭,清蒸大鲈鱼。 除了这五个菜,还有一壶烫过的小酒。 金钟金鼎二人看着一桌菜双眼放光。 “还愣着做什么,坐下一起吃点。” 岳鹏看二人没出息的模样,不由得摇头、 金钟金鼎二人分别坐下。 岳鹏先动筷子。 他最钟爱大蹄膀。 自从炒菜从秦源楼传出,汴梁的炒菜馆子并不少。 但要论味道,秦源楼当之无愧的第一。 岳鹏去过不少馆子,就钟爱秦家这个。 他面前的大蹄髈通体呈枣红色,挂满着油亮诱人的光泽,冒着香气逼人的热气。 蹄髈炖的软烂,轻轻一夹便连皮带肉夹下一块。 放入嘴中,猪皮软烂,肥肉入口即化,瘦肉润而不柴,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岳鹏脸上顿时露出幸福的笑容。 金鼎露出满足的微笑,“公子,咱们府上的厨子要是有秦公子家的水平就好了。” 岳鹏又夹了块带着葱丝姜丝鱼肉放入嘴中,闻言没好气道:“能有现成的吃,还回家做什么。” 隔壁的秦游和阿福阿禄在涮羊肉,听见隔壁的声音,气就不打一处来。 “公子,岳公子虽然点的菜不算贵,一次两次可要,要是经常如此,可就太过分了。” 阿福低声说了一句,夹起一筷子的羊肉片放入滚烫的铜锅内烫熟放进自己碗里的麻酱内。 秦游看着他将羊肉在麻酱里滚了又滚,裹上了浓浓的酱汁才放入嘴里。 “岳鹏这小子以前就经常白嫖,没想到现在更加变本加厉,今天必须把利息要回来。” 秦家人从不吃亏,他秦游更是,特别是在岳鹏身上。 这时,隔壁岳鹏说道:“金鼎倒酒,咱们喝一杯。” 秦游和阿福阿禄闻言,都停止了进食动作。 几人相视而笑。 蒙汗药就在酒里。 不多时,隔壁就没了动静,秦游等人不慌不忙地吃饱喝足。 这可苦了在外蹲着的曾巩。 他正想离开时,就看见秦游他们下了楼来,好像还把什么东西扛上了马车。 曾巩皱眉,正想回家,看见秦游他们去的方向并不是回家。 他皱眉跟了上去。 第128章 卧槽...秦游你特么还是不是人 城外土地庙。 庙里破布帆在寒风中烈烈作响。 秦游蹲在火边用木棍挑着柴火。 火星在风中四溅。 外间抱柴回来的阿福还带回来一人。 秦游抬眼看向曾巩,正想问话,对方就连打了四五六个喷嚏。 “你小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游诧异地问道。 曾巩冻得浑身哆嗦,鼻下挂着两道透明的鼻涕。 听见这话也是哆哆嗦嗦的拱手道:“我尾随公子而来,就是想劝公子不要干伤天害理的傻事。” “呃......” 秦游错愕,疑惑道:“你一直跟着我?” 曾巩凑到背风的地方蹲下,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到火边取暖。 他哆哆嗦嗦地点头,“从宫门就一直跟着。” “你小子是不是有病,天这么冷还跟着,死了怎么办!” 秦游有些生气,不是因为曾巩跟踪他,而是这小子穿这么少还傻愣愣的一路跟着来。 他的声音虽然严厉,但还是让曾巩心中一暖。 “我看公子抬人上车,便想来阻止公子。” 秦游一头黑线,问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有这功夫,给自己置办一套冬装不好吗?” 曾巩苦笑,“钱大部分我丢寄回了家,家里的人比我更需要,而且冬天不冷,忍忍就到春天了。” 秦游想开口骂他,但到嘴边的话又滚了回去。 他从腰间拿出一个钱袋丢了过去。 “里面正好一贯钱,先借你,记得还我。” 曾巩忙不迭的接过,有些手忙脚乱。 他将钱袋子双手递到秦游面前。 “这钱我不能要,公子还是拿回去吧!!” “你小子没病吧,我是借你的,不是白给,懂吗!!” 秦游真是要被曾巩气到了。 曾巩摇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公子的借和白给有什么区别!” 秦游气得一把把钱袋夺了过来。 “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曾巩笑了笑,他看得出秦游是出于好心,但秦游已经帮了他很大的忙。 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冷场。 曾巩身体暖和了许多后,这才看着四周问道:“公子带来的人都到哪去了,是不是都埋了?” 秦游没好气道:“埋什么埋,那边不是随着一个。” 他指着不远处躺着的岳鹏。 曾巩顺着秦游的手看去,发现是岳鹏,顿时就有些错愕。 “秦公子和岳公子不是朋友,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来。” “我和他是朋友不假,但他天天上我家白吃白喝不给钱,带他过来是要钱的。” 曾巩打量着四周,嘴角抽搐,一脸尬笑道:“我还以为公子把人带到这里来处理掉。” 秦游白了他一眼,“不愧是写话本的,想象力的确丰富。” 曾巩急忙摆手,“公子过谦了,公子的西行记我认为才是上佳之作。” 这话把秦游给搞不会了。 要说曾巩固执吧人家又会说好话糊弄人。 要说不固执吧又非要面子。 “真搞不懂你这个人。” 秦游摇着头,接着问道:“你还没吃东西吧。” 说完就扭头对旁边蹲着的阿福说道:“车里还有些吃的,去拿过来。” 不多时。 曾巩看着被架在火前烤着的烤鸭和烧鸡,怔神地看向秦游。 “秦公子,你们随身还带着这些东西?” “这么,不可以吗?” 秦游瞥了他一眼。 曾巩苦笑,心想一个纨绔子弟随车带这个很合理吧。 烤鸭和烧鸡被烤的滋滋冒油,油脂的香味夹杂着炭火的味道让曾巩不停的咽口水。 秦游毫不客气地送了个大鸡腿过去。 曾巩有些受宠若惊,急忙摆手,“这使不得。” “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傻了,白占的便宜都不要。” 秦游骂了一句强行塞到曾巩手里。 曾巩起身郑重的拱手。 “谢谢公子。” “少他娘的废话,吃完赶紧去睡觉,明天赶紧滚蛋,这里不需要你来掺和。” 秦游的声音不容置疑却没有什么恶意。 曾巩浅浅一笑,倒是大口吃了起来,没有过多的矫情。 他吃完看见秦游他们都没动,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公子你们不吃?” “我们吃过了,都是你的。” 阿福笑道。 曾巩瞪眼,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这么丰盛过。 “谢谢!!” 他的眼里不知不觉泛起了一些水雾。 秦游和阿福阿禄三人见状,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都知道曾巩家里条件不好,所以也都没说什么。 曾巩倒是自持,并没有全部吃完,只吃半个鸡。 随后秦游就赶他去马车上睡觉。 曾巩执拗不过秦游,只好答应。 上了马车才发现里面铺着上好的褥子。 他扭头看向火堆背后挑火的秦游,将这份心收下。 次日一早。 岳鹏忽然一个激灵睁开眼来。 熟悉的场景让他微微一愣,随即便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绑了起来。 这次他没慌,而是抬眼看着四周说道:“秦游,你这个王八蛋快给小爷滚出来。” 秦游闻声,和阿福阿禄走到了岳鹏面前蹲下。 “秦游,你这瘪犊子玩意又他奶奶地阴我。 有种将小爷放了,小爷和你单挑。” 岳鹏不忿道。 秦游白了他一眼,“你小子在做什么美梦,说吧,这次给多少个金饼子。” “卧槽...秦游你特么还是不是人,以前都是百八十贯,现在直接要金饼子。” “你不给我就把你剥光游街。” 岳鹏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急忙答应。 “给给给,两金饼子,不能再多了。” “你打发叫花子,你说你在我家的店里都白吃这么多了,加上利息,二十个金饼子不能在少了。” 刚听见动静过来的曾巩听见这话,嘴角不由得抽搐。 两个金饼子都是在打发叫花子。 汴梁的公子哥果然比县城的还要豪横。 “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岳鹏梗着脖子说了一句,忽然看见了冒头的曾巩,顿时大喜。 “曾巩,快去巡检司,就说我被人绑架了,事成之后本公子给你两个金饼子。” 秦游和阿福阿禄三人同时回头,目光不善地看着曾巩。 曾巩心头咯噔一下急忙说道:“岳公子不要为难我了。” 说完便跑开。 岳鹏气得直翻眼。 第129章 那公子想成为什么样的官? “秦游,你小子能不能换换花样,每次都来阴的。” 眼看曾巩不想掺和,岳鹏躺在地上咬牙说道。 “我要换花样,你这会儿不应该在这里,还有被子盖。 而是应该被脱光丢秦淮河里。” 秦游笑着蹲在岳鹏身边扯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 岳鹏咽了咽口水,秦游脸上的笑容让他看得毛骨悚然。 “给给给,只有十个,多了真没有。” 岳鹏没有办法,只能咬牙答应。 秦游把手伸到岳鹏面前。 岳鹏一脸黑线,白了秦游一眼,“在身上自己摸!!” 秦游闻言,粗暴的解开被子在岳鹏身上摸索。 岳鹏忽然全身抽了一下,他斜眼看着秦游怒道:“你他奶奶的摸小爷蛋蛋作甚。” 秦游从岳鹏后背掏出一个钱袋子,回头就丢给了背后站着的阿福。 “我说你小子睡觉把钱袋子搁背后不嫌硌得慌??”秦游笑着问道。 “小爷有得选吗?”岳鹏没好气道,眼神示意自己被捆住的手脚。 秦游上手解开岳鹏手脚上的绳子。 岳鹏扭着手从地上爬了起来,打量着四周说道:“这破地方小爷早晚一把火把他烧了。” 他话音刚落,外间忽然就吹进来一股汹涌的寒风,土地庙的破门在风中不停摇晃。 挣扎几个来回就直挺挺的倒在岳鹏面前,好似土地显灵了。 “卧槽!!” 岳鹏吓得口吐芬芳,嘴里神神叨叨地说道:“土地爷,我错了我错了,您要怪就怪秦游,都是他惹得祸。” “毛病!!” 秦游白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阿福把岳鹏的钱袋子递了过来。 秦游拉开一看,不免皱眉。 他扭头看向跟着出来的岳鹏,提着钱袋子示意道:“你小子全身家当就这一百两银子?” “不然咧,谁他娘的闲着没事带金饼子出门!!” 岳鹏挑着眉头,拍拍屁股走到秦游身边。 阿福惊讶道:“哟,咱们岳公子学精了。” 岳鹏瞠目怒道:“滚犊子,上次就是在这里你打我一顿的事我还没找你麻烦呢?” 阿福呵呵笑着看向秦游。 秦游轻哼一声,“那是你活该,关我们什么事儿!!” 说完,他就把岳鹏的钱袋子很自然地别在腰间。 岳鹏一脸的心疼。 随后几人来到土地庙外。 进钟金鼎正和曾巩围在一堆火前吃东西。 他们听见动静纷纷扭头,看见秦游岳鹏他们出来。 金钟金鼎看见,一左一右各拿着一只鸭腿,吃得油光满面的起身迎了过去。 “公子,你醒了。” 岳鹏看见金钟金鼎这个模样,气得血压飙升。 “合着本公子在里面受苦,你两个牲口就在外面吃烤鸭。” 说着气愤地夺过金钟手中啃过的鸭腿,咔咔几下就炫没了。 金钟金鼎二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岳鹏无视二人,径直走到曾巩旁边蹲下幽怨地张口。 “你小子读圣贤书的,怎么能见死不救。” 曾巩不好意思地起身拱手,无奈道:“不是我不救,您没看见他们二人背后别着的短棍吗?这谁家出门会带这种东西啊!” 说着他的手指了指跟着秦游走来的阿福阿禄二人。 岳鹏嘴角抽搐,没在回话,扭头看向秦游他们时不由得皱眉。 “秦游,你家福禄寿怎么就剩阿福阿禄了,阿寿那小子死哪去了。” 秦游连忙呸呸呸,一脸的不悦,“阿寿被我派去齐国上京了,昨天刚和齐国大使万从仪离开。” “上京?齐国现在可不太平。” 岳鹏眉头紧皱,他也从他大哥岳骁口中得知齐国好像有人起兵造反了,搞不好齐国有亡国的危险。 秦游这时候派人去齐国他也能理解。 “阿寿一个人行吗,万一出了点事你怎么办!” 秦游狠狠刮了岳鹏一眼,这小子的嘴就是这没欠。 “你能不能盼点好的。” 他咬着牙,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 岳鹏闻言,看见秦游的脸都黑了,抬头看天急忙岔开话题,“今天天气不错哈。” 秦游剜了他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马儿嘶鸣一声,打断了正在吃烤鸭的岳鹏。 他心头一跳,急忙看向秦游的马车。 马车当即就呼啸一声从他面前跑过。 “卧槽,小爷还没上车!!” 岳鹏起身追了几步,在背后跺着脚怒骂道:“秦游,你这个牲口。” 他气急败坏地回去蹲着接着吃。 “公子,咱们待会儿一起走回去吧!” “废话,不走回去,难不成飞回去。” 岳鹏怼了金鼎一句,蹲在火边,气得脸都绿了。 没多久,秦游去而复返。 几个人听见动静纷纷抬头看向路上。 马车停在几人面前,秦游掀开帘子笑道:“上车。” 岳鹏阴沉的脸闻言顿时笑开,将手中的鸭骨头往地上一扔,忙不迭地上了马车。 阿福和阿禄几人把火灭掉,上了马车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 车上秦游和岳鹏二人大眼瞪小眼,曾巩坐在最里面瑟瑟发抖。 “我说两位公子,你们都这样互相看了一路,眼睛不累吗?” “你懂什么,本公子可以输给任何人,唯独这小子不行。” 岳鹏看着秦游冷笑道。 秦游白了他一眼,撇头看向别处,“幼稚。” 岳鹏从小到大就和他较劲,他都习惯了。 秦游把岳鹏送回家后,就扭头问着曾巩,“你现在住哪儿?我送你过去。” “不必了不必了,我下车走回去就行。” 曾巩急忙摆手,一脸的拒绝。 秦游笑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本公子又不会吃了你。” 曾巩尬笑,“我住的地方偏僻,怕耽搁公子的时间。” “本公子别的不多,就是时间多。” 秦游摆手,动作十分洒脱。 曾巩诧异,“公子不是在工部当值,不用去衙门?” 听见曾巩问这个,秦游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曾巩,你是今年来参加科举的学子,你若能中,想做什么官?” “公子为何会问这个?” 曾巩反问。 秦游笑道:“前不久我在江宁查案,发现有不少官吏在为官初期都想着当一个好官,可是后面却变成了祸国殃民的贪官。 所以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曾巩笑着反问秦游,“那公子想成为什么样的官?” 第130章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秦游也没料到曾巩会反过来问他。 他神色怪异地看着曾巩说道:“我其实没想当官,只想花天酒地当一个富家公子,奈何是陛下下旨让我做官的。” “……” 曾巩一头黑线,他们寒窗苦读十几年,就想等着东华门外唱名一飞冲天改换门庭。 但就是这样一个得来不易的机会却被秦游如此嫌弃。 要是别人这么说他会觉得这个人很装。 但从秦游嘴里说出来,他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据他从秦家书坊的游掌柜口中所知,秦游从小就十分聪明,秦家现在的产业大部分都是他十多年前一手建立起来的。 而十多年前,他还是个孩子,啥都不懂。 一个孩子在几岁的时候就能做到这个程度。 他自认为自己也算是个天才,但在秦游面前也要自行惭愧。 “公子既然被陛下委以重任,必然是看重的公子的才华,何不就顺从陛下的深意,做出一番功绩。” 曾巩这话让秦游沉默,他也想做出一番功绩,可是那样要等很久。 他现在只想上齐国。 “不说这个,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秦游叩着车厢,马车缓缓启动。 曾巩急忙说了一个地址然后才回答秦游前面提的问题。 “公子先前问我若得中想做什么官,我想我可能不是一个清官,但也不可能是一个贪官。 这世间能在青史上留名的清官屈指可数,贪官却是一抓一大吧! 我也只能保证我做一个不好不坏的官吧!!” “嗯!!”秦游笑着点头,“我送你一句话吧!!” 曾巩拱手,“公子请讲。” 秦游说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这一句摘自《中庸》。 其中天命之谓性是指人的自然禀赋是天性,率性之谓道是说人们顺着自然本性行事是道,修道之谓教说自我教育就是按照人道原则去进行修治。 他说这句的意思就是希望曾巩能自我修养、自我监督、自我教育、自我完善。 都说清官难做。 在他看来,介乎于清官和贪官之间的官最难做。 曾巩听见这句话,不由得陷入沉思。 良久之后他才郑重地拱手,“得公子良言,我定当谨记于心。” 他话音刚落,外间就传来了阿福的声音,“公子,地方到了。” 紧接着马车就停了下来。 曾巩率先下了马车站在车窗位置拱手:“谢公子送我回来。” 秦游掀开帘子笑着点头道:“去秦氏布庄卖件衣服吧,那边便宜。” 他刚说完,一旁就响起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这不是我们的曾大才子吗?这才多少天就坐上马车了。 看来写话本赚了不少钱,我们都是同乡,借点钱照顾一下可以吧!” 秦游看见曾巩的脸上闪过一抹怒意,低声问道:“需要帮忙吗?” 曾巩摇头之际,说话之人快步来到曾巩身边。 来人看见秦游的脸,十分惊艳。 “好俊俏的人,曾巩你不会去做兔子去了吧!!” 秦游的脸当即拉了下来,冷声道:“掌嘴!!” 那人诧异,怒道:“你谁啊你!!”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一字眉的青年抓住了自己的衣领,啪啪上手就是几个大嘴巴子。 巴掌声和惨叫声充斥这个人流量不是很多的街道。 小客栈楼上的人听见这个动静,纷纷推开窗户往下看。 “我去,李全安被打了。” “车上的是谁啊!竟然这么放肆。” 秦游的马车除了大点,并没有多好看,反而看着有些旧。 “......”曾巩同情地看着被打的李全安。 这个长仗着他爹是县主簿在他们县横行无忌,来汴梁后,也没少欺负他们这些同乡。 没想到今天惹到了铁板。 客栈掌柜的急忙出门抓住阿福的手臂。 “别打了别打了,巡检司的人来了你们就完了。” 阿福不屑道:“巡检司算个屁,我家公子想打谁就打谁。 这小子嘴不干净,今天必须帮他清理一下。” 掌柜的急忙抱住阿福。 李全安趁机摆脱阿福的手,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子。 阿福看着面前的老头,气得直瞪眼。 曾巩见状,不由得看向秦游。 据他了解的,纨绔子弟都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像眼前这个老掌柜在他们县要敢这样,至少得被打断一条腿。 但秦游这里不一样。 “好了,就这样吧!!” 秦游开口制止了阿福。 阿福看着眼前的老头,没好气道:“你下次少管闲事,要不是遇见我家公子,碰到别人少说连你一起打。” “小本买卖,顾客住在我这里,我若不站出来,以后谁还敢住我这里。” 客栈掌柜赔笑道,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秦游抬眼看了看这家客栈。 这客栈不算大,开在城里偏远地方,成了许多进京赶考手里拮据的学子首选。 名字倒是好听,叫尚儒客栈。 秦游想到什么,笑着问道:“敢问这位掌柜贵姓?” 老掌柜拱手,十分客气地说道:“回公子话,小人姓吕!” 秦游洒然一笑,指着那块布满裂纹油漆掉得差不多的牌匾调侃道:“依我看,你这个店名可以改为同福客栈。” 吕掌柜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欢喜地拱手道:“谢公子赐名。” 秦游愕然,“我只是随便说说,老掌柜怎么就当真了。” 他话音刚落,忽然就听见了李全安的声音。 “诸位大人,就是那马车旁的丑八怪动手打的人。” 所有人循着这个声音看去。 老掌柜心头咯噔一下,急忙对秦游说道:“公子快些走,巡检司的来了。” 秦游笑道:“巡检司的人我都认识,不用急。” 这话让老掌柜语塞。 心想今天自己是遇见了什么大人物不成。 楼上那些围观的人也都有些诧异,这年头还有不怕巡检司的。 他们十分好奇地将目光看向李全安。 那一队巡检司的人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腰佩长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看就不好惹。 李全安将一队巡检司的人带到了马车车旁,一个中年人在马车背后高声问道。 “你们这里刚刚谁打人了!!” 第131章 你既然知道孤是储君,那就滚开 “你们这里刚刚谁打人了?!” 一队巡检司的人员中一个中年汉子趾高气昂的开口问道。 阿福扭过头来,诧异道:“哟,老刘升官了,还是小旗官了。” 眼前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巡检司看牢的牢头老刘。 几人熟得不能在熟了。 李全安闻言,心里不免咯噔一下,急忙看向老刘。 只见老刘看见阿福,脸顿时就变得谄媚起来。 “坏了!!” 李全安心里大呼糟糕,只听老刘说道。 “福爷也在,那车里的必然就是公子了。” 老刘说着,笑呵呵地走到秦游面前拱手道:“公子,小人可是许久没见过公子了。” 秦游看着老刘换了一身衣服,笑道:“恭喜你升官了。” “同喜同喜,公子现在不也是户部的员外郎工部的主事吗。” 老刘的脸上都笑出了鱼尾纹。 秦游随手丢了五两银子给他。 “拿去请兄弟们喝酒,今天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公子做事向来讲理,一看就是那小子不长眼挑的事!” 李全安听见这句话,顿时跳脚。 “什么叫我挑的事,明明是他打了人,你们不为我做主还包庇他。 我看你们就是官官相护,我要去衙门检举你们。” 老刘闻言,一脸不悦的催促道:“带走带走!!” 当即就有人上前捂着李全安的嘴把人拖走。 “公子,我们就先离开了。” 老刘又笑容满面的站在秦游面前开口。 秦游笑着点头,“去吧,有问题就按老规矩了。” “公子敞亮!” 老李刘给秦游竖起一个大拇指,拱手离开。 只有被拖走的李全安一脸的绝望。 此时,尚儒客栈的吕掌柜和楼上一众吃瓜群众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也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完了。 而且一点波折都没有。 秦游这时对曾巩笑道:“走了!” 曾巩拱手目送秦游他们离开。 等马车转到一处巷道看不见后,吕掌柜站在曾巩身边问道:“曾公子,那位公子是?” “他叫秦游,秦府府上的公子。” 曾巩说完便转身进了客栈。 吕掌柜直接呆在原地。 这个名字他怎么会不熟悉,毕竟他就是汴梁本地人,对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 秦游在他们普通人的眼里就是财神爷。 那些路边的小吃摊可没少受这位财神爷的恩惠。 “旺财,旺财!!” 吕掌柜十分欢喜,手舞足蹈地跑回客栈高呼小厮的名字。 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拍在小厮手里,兴奋道:“去城东定制一块牌匾来,咱们客栈往后就改成同福客栈了。” 彼时有不少下楼的人,闻言也都是愣了神。 他们没想到这位掌柜还当真了。 ...... 秦游刚迈入家门。 门口的门房就拦住了他。 “公子,早上工部的鲁提点来找您!” “什么事儿?”秦游问了一句。 “鲁提点并没有说!” 门房摇头。 秦游蹙眉,应该是火炮的事。 他随即回院子换了一身衣物,又出了门。 刚到军器所就看见了外面太子的仪仗。 他还没下车,太子就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鲁敬和许济尘等十几人。 秦游赶忙上前行礼,“臣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看着突然出现的秦游,讥讽道:“秦主事这官做的得真是舒坦,什么时候想来就什么时候来。” 秦游没有理这句话,而是问道:“太子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孤去哪儿要和你说吗?” 太子轻笑一声,脸色写满了不悦。 秦游面色平静。 太子见他这样,觉得无趣,甩袖离开。 秦游拉着鲁敬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太子不知道从哪知道我们在做一个大杀器,今天早上就来说要试试看。” 鲁敬幽怨地看着秦游,“我们不敢冒险,所以早上在太子说了这话后我就去找您,您府上的人说您昨晚上都没回来。” 秦游干笑道:“昨晚我出城了,回家后就听见门房说你来找我,我马不停蹄就来了。” 许济尘在一旁说道:“秦主事来了就好,有您在我们也就放心不少。” 鲁敬急忙附和,“对啊!我们说话都没用,太子根本就不听我们的,您去劝劝,试炮多危险呐。” 秦游白了二人一眼,“你看太子那样是会听人劝的吗。”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面面相觑,无奈地苦笑。 “行了,你们也别操心了,有我在旁边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秦游摆手,转身就跟了上去。 鲁敬和许济尘叹气一声,也跟了上去。 来到此前试炮的地方。 老规矩做了十几个假人。 太子看着立在前方的家人,皱眉道:“太少了,多做一些。” 许济尘无奈只能让人多做些,足足做了将近一百多个将前面的空地占满。 “不错不错,总算有点样子。” 太子学着大人的模样负手点评。 秦游走了过去,在太子身边说道:“殿下,火炮危险,您且站远些。” “站多远?” “越远越好!” 太子瞪眼,冷哼道:“你直接说让孤回去,用得着拐弯抹角的吗?” “臣就是这个意思。” 秦游笑着说出这句。 太子脸色一变,怒道:“秦游,本太子做什么用不着你管。” 秦游一脸正色地说道:“火炮现在还在实验中,没有什么安全性。 殿下身为储君,身系大魏社稷,臣不敢冒这个险!” “你既然知道孤是储君,那就滚开。” 太子一点也不给秦游什么好脸色,脸上写满了嫌弃和讨厌。 鲁敬和许济尘忧心忡忡地看向秦游,发现秦游被太子说了一通还能面不改色,这让二人十分敬佩。 不愧是出身名门,就这面不改色的本事就能让不少人学一辈子。 秦游也不生气,回头对鲁敬说道:“试炮吧!” 鲁敬无奈拱手答应。 很快,第一发炮弹就成功发射。 这一发炮弹声音巨大,如同惊雷,震得现场的马匹惊慌失措,挣开了束缚四散开来。 其中一匹黑马仰着蹄子朝太子跑来。 这个变故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 秦游慌忙把太子拉到自己怀里滚开。 那匹马冲进了鲁敬和工匠之中,撞倒和踩伤了不少人。 秦游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太子,心里十分不爽。要不是他是太子,高低要被他收拾一顿。 “来人,太子受到惊吓,送其回宫叫太医为其诊治。” 秦游扶着太子起来黑着脸吩咐了一句。 太子的护卫们一个个慌忙的扶着太子离开。 鲁敬和许济尘此时的脸苍白如纸。 “回去!” 秦游说道,给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 第132章 一撸到底 太子受到惊吓的消息就像一阵风席卷整个汴梁。 军器所秦游值房。 秦游看着鲁敬左手上着夹板,轻声问道:“手没事吧!” 鲁敬苦笑摇头,“手倒是小事,关键是太子怎么样了?” “我都没事,太子能有啥事,左右不过就是吓到了。” 秦游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只能在一旁宽慰道。 但鲁敬和许济尘二人心不在焉,听见这句话后更慌了。 鲁敬心直口快地说道:“秦主事可别这么说,您家世背景深厚,您没事不代表我们没事啊!!” 秦游也不恼,毕竟求生是任何动物的本能。 鲁敬和许济尘这个模样他也能理解。 这个时候,他在这里的文书匆匆进门对秦游说道:“秦主事,王侍郎叫您回工部一趟。” 秦游起身,对鲁敬和许济尘说道:“安抚好工匠情绪,我说过出了事我担着,你们也不要太担心。” 说罢,不等二人说话,他就迈着大步出了门。 留下的鲁敬和许济尘面面相觑。 “听秦主事安排,先安抚工匠吧!” 许济尘长叹一声,先迈步离开。 鲁敬随后也叹气摇头 ,心乱如麻地跟了上去。 ...... 工部王廉值房。 王廉恼怒地看着一脸平静的秦游。 他拍着桌子怒斥道:“谁让你私自铸造武器的,还带着太子到城外乱来。 太子要有个三长两短,你有几个脑袋担待。” 秦游坐在王廉下首,后者的唾沫星子溅了他一脸。 他轻笑道:“军器所就是铸造军械的地方,不造武器造什么,给你造裤子?” 秦游也是气乐了,王廉就是典型的那种有功劳那都是我自己的,犯错了永远是别人的。 王廉的脸当即就绿了,抬手猛地拍着桌子怒道:“秦游,你就是这么和上官说话的吗? 你犯了错,还不知悔改地侮辱上官,我要在陛下那里参你一本让你吃吃苦头。” 秦游龇牙冷笑,“太子执意要去,你作为我的上官不去陪同劝阻,现在太子受到惊吓,你也难逃其咎。” “你......” 王廉的肺气炸了,这小子哪里来的底气,现在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秦游啊秦游,现在你猖狂嚣张,等圣旨下来的时候看你怎么猖狂。” “不劳您费心了。” 秦游起身,抬手擦掉脸上的唾沫拱手离开。 这举动让王廉气得七窍生烟。 此时的宝光殿。 皇帝穿着常服站在桌前弯腰端详着桌面上摆放整齐的一张张图纸。 “秦游也不像是传说中那样不学无术嘛,就这些图纸,比前朝的阎立本也差不了多少去。” 皇帝嘴角微微上扬。 一旁的张让干笑着没有说话。 太子受惊的消息已经传来许久了,皇帝却自顾自地欣赏着秦游的图纸,也没给个指示。 “张让,拟旨。” 皇帝弯着腰,目光仍落在桌面上的图纸上。 “诺!!” 张让见状,蹙着眉头答应,走到一旁的小桌前执笔等着皇帝发话。 “太子顽劣,责其禁足一月。” 皇帝的话让张让下笔一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陛下,这......”他抬头看向皇帝,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皇帝却没有再多说一句。 张让只好写上皇帝说的那句话。 东宫的太子接到这份圣旨,有些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向张让。 自己明明是受害者,怎么还被禁足了。 “张总管,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受罚的只有我,秦游呢?” 张让笑着答复道:“回殿下话,秦游官职被一撸到底,人也被禁足了。” 太子这才稍稍平衡了许多。 ...... 军器所,太监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宣读了圣旨。 秦游的官职全部被免,就连朝奉朗这个散官都没能留下。 这让鲁敬等人感激的同时又觉得惋惜。 秦游可是他们这辈子遇见过最好的上官了。 而秦游此时接过圣旨后,却是一身轻松。 他回到值房换了一套平常穿的常服。 看门口围着鲁敬等人。 他笑着说道:“鲁提点,好好养伤,咱们江湖再见。” 说完就看向张济尘,“张监造,还有最后一批西征将士的被子就快抵达,你和户部那边交接好,流程你都知道的。” 张济尘拱手答应,“大人放心,下官知道。” 秦游随即看着军器所的其他人,拱手说道:“再见诸位。” “秦大人慢走!!” 一群工匠回应道。 秦游点头,随即带着刘宽离开了军器所。 车内。 秦游看刘宽闷闷不乐的样子,笑道:“舍不得?” 刘宽点头又摇头,显得十分纠结。 秦游也没多问,将刘宽送回了家,就改道回到了秦府。 他刚进门就被他三叔秦方载抓到一边低声问道. “怎么回事,外间都在说太子坠马,是不是真的?” 秦游错愕,“这都谁说的,在离谱也不能这么离谱了。 就是被马惊到,人一点屁事没有。” “你小子也是心大,太子这么尊贵的人,要是出了点事,咱们秦家也得跟着完蛋。” 秦方载没好气地捶了秦游的胸口一下。 他得知这个消息时差点吓死。 “太子也是,没事瞎掺和什么,管这个那个的,真是闲得慌。” 秦方载的吐槽让秦游咧嘴一笑。 “你小子还笑得出来,你爹回来肯定得把你吊起来打。” 秦方载用手肘杵了秦游一下,眼睛瞪得就像铜铃一样。 秦游脸当即一变,抬头看天,心头咯噔一下。 紧接着就听见了他爹的声音。 “三叔,你先顶一下,我去我爷那里避避。” 秦游说着,把秦方载胖胖的身体推到自己前面,脚底抹油就跑了。 “你小子......” 秦方载笑骂,回头就看见了秦方昂一脸铁青地抓着鸡毛掸子走来。 他急忙拦住秦方载,“大哥,你拿着鸡毛掸子作甚?” “你让开,我今天必须收拾一下秦游这小子,就算爹拦着也不管用。” 秦方昂怒火有八丈高,声音十分的大。 “大哥,事情也不赖咱们家秦游,他劝也劝了,说也说了,太子执意要这样,他能怎么办?” 道理秦方昂都懂。 但君是君,臣是臣。 什么时候能把错事都归咎到君主身上? 秦游没尽到臣子的职责,就是有错。 第133章 华云峰归来 秦方昂还是追到了秦政院里,后面还跟着大腹便便的秦方载。 秦政正在房内和秦游坐在炉子边烤花生吃。 秦方昂推门进来。 秦政余光看去,吓得秦方昂把手里的鸡毛掸子丢在了门外。 “没找到藤条吧!”秦政轻笑道。 秦方昂干笑道:“我找那东西做什么?” 他背后的秦方载闻言翻了一个白眼,把人推进房内,自己进来把门合上,搓着手走到秦游身边坐下。 秦方昂站在一旁略显尴尬。 “爹,这次你可不能在护着秦游了。” “我不护你护他?皇帝都没说什么,就你事多!” 秦政板着脸轻哼一声。 他这个儿子能力是有,就是有时候太古板。 秦方昂听见这个,脸色露出不悦,“爹,儿子正是在护他,不给他点教训他记不住。” 秦政冷笑,“你儿子要是次辅,连皇帝的圣旨都可以质疑。 你看问题就只会按照自己的身份去处理,秦游芝麻大点的官,能说得上什么话!” 他直指秦方昂自身的问题,言辞十分激烈。 秦方昂语塞。 秦政接着抬手敲着火炉台子,眼神锐利地看着秦方昂道。 “此事错不在秦游身上,太子虽为储君,出了事就会怪罪到别人身上,也不从自身找找原因。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就这么不问青红皂白肆意妄为地胡来。” 秦游在一旁附和道:“就是,我劝太子回城,他说你既然知道孤是储君还不滚开这话,你让我怎么办?” 这话让在场的其他人沉默。 太子年纪不大就如此专横,非明君之像。 “没了官职也好,他这性子不适合在官场生存。”秦方昂长叹一声,走到秦政身边坐下。 秦方载将烤得有些糊皮的花生在手里搓了一下,将皮吹到烧得火旺的炉火里撩起一阵火星。 他嚼着花生接话道:“我看游儿就做得不错,当了这几个月官就干了不少事,可比你们这些天天上衙的强多了。” 秦方昂看了一眼得意的秦游。 诚如秦方载所言,大魏官场上尸位素餐者不知凡几,秦游这几个月打造军械,下江南查案,回来时又接了制作冬装的任务。 这一桩桩一件件秦游都做得十分出色。 想到这里,他脸色稍霁,看向秦游说道:“正好你被禁足一个月,就好好在家里多看看书练练字。” 秦游点头,并没有反驳,但看书练字的话得看他心情。 随后几个人又聊了半个多时辰,看秦政有了困意他们才起身离开。 翌日。 十一月十八。 今天是秦游和秦韵的生辰。 秦游一大早就被秦韵拉了起来吃长寿面,是王氏亲手做的。 不仅有长寿面,王氏还给二人分别做了一套新衣,用的上好料子,而且都是秦游和秦韵喜欢的短打款式。 秦游穿上王氏给他做的新衣,跟着秦韵在王氏那里吃了长寿面。 就在母子三人正有说有笑的时候,阿福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夫人,公子,华神医回来了。” 王氏大喜,推着秦游说道:“快去迎接,别怠慢了。” 秦游苦着一张脸。 华云峰回来了,要是考校他这可怎么办,那手札他可没怎么看,看得最多的还是秦韵。 王氏见秦游一动不动,皱眉道:“你这孩子,还不快去。” 秦游不情愿地站了起来,跟着阿福离开。 王氏和秦韵也跟在背后一起去。 前院。 华云峰风尘仆仆地和秦政喝茶。 “华神医这次回来可要多待些时日让秦游尽尽孝。” 秦政笑容和煦地看着华云峰说了一句。 华云峰还是一副质朴的打扮,闻言也是笑着点头答应。 接着秦游走了进来,跪在华云峰面前,“弟子拜见老师。” 华云峰笑着扶起秦游,问道:“我听道真说你犯了事,被陛下禁足了一个月。” 秦游看了华云峰背后对自己有敌意的道真一眼,笑着点头。 “你性子洒脱,入官场难免吃亏,有没有兴趣跟着为师周游天下,长长见识也好。” 华云峰随和的看着秦游,目光灼灼。 秦政闻言,幽怨地说道:“神医,合着您这是来和我抢孙子来了。” “哈哈哈,秦相这是多虑了,贫道这不是在问秦游的意愿嘛,他要是同意可不算抢。” 华云峰发出爽朗的笑声。 很难想象一个七十多岁老人在这个年纪还能如此中气十足精神抖擞。 秦游双眼放光,问道:“可以去齐国吗?” 秦政皱眉,不容置疑地说道:“齐国危险,你不准去。” 秦游撇嘴。 华云峰一双眼睛似乎能将人看穿,他笑着说道:“你这是要去找高姣姣吧!!” 秦游点头,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华云峰摇着头说道:“那边乱,我去的话肯定不会带着你的,你就不要想了。” 秦游撇嘴,摆手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说道:“那还是算了,我还是待家里得了。” 华云峰正想张口,秦府的门房就急匆匆进来说道:“太爷,梅府来人了。” “把人请过来。” 秦政说着,扭头看向华云峰解释道:“梅府的梅鸿哲不久前风邪入体至今还靠着令徒的药续命。 想来是梅府的人知道您来了,才过来找您的。” 华云峰了然。 随即梅鸿哲的大儿子梅铉就走进大堂内。 “小侄拜见秦伯父,拜见华神医。” 梅铉恭恭敬敬地站在二人面前行礼,神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免礼,坐下说。” 秦政笑着颔首,指了指梅铉旁边的椅子。 梅铉摇头拱手拒绝,“谢伯父好意,但小侄是来秦华神医为我父亲看病,还请伯父见谅。” 秦政笑着摆手,并没有在意。 梅铉这是人之常情,他若是计较,就是他的不对。 华云峰也没拒绝,看向躺尸的秦游,说道:“你跟我一起去梅府,正好考校一下你这段时间的所学。” “......” 秦游头都大了,他本以为能逃过,没想到还是失策了。 “师父,弟子被禁足了,出不了门!” 他正为自己的机智点赞的时候,华云峰却摆手道:“无妨,陛下若是问责,我替你求情便可。” 我去...... 秦游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躲不掉根本躲不掉。 第134章 西北事变 秦游求救般地看向秦政。 秦政笑着补刀道:“跟着去正好可以在神医身边学习学习。” 秦游苦笑着起身。 他爷都不帮他,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随即秦游就跟着华云峰一同前往梅府。 梅府上下看见华云峰,顿时欢呼一片,可见他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华云峰带着秦游入了梅鸿哲的卧房。 梅鸿哲此时的脸已经歪歪斜斜,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还有一只手成了鸡爪状。 这模样和后世的中风一模一样。 梅鸿哲看见华云峰,那歪歪斜斜的嘴,却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华云峰见状因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情况并不乐观。 他就算有逆天手段,也难办。 “你父亲已经病入膏肓,贫道也只能保证他半年可活!” 华云峰背着梅鸿哲在梅铉身边低语。 梅铉神色灰败地看了梅洪哲一眼,拱手说道:“不论如何,我都感谢神医出手相助。” 华云峰点了点头,扭头对秦游说道:“取为师银针来!” 秦游颔首,看向道真身上背着的药箱。 道真极不情愿地将药箱放在房内的桌上。 秦游不以为意,上手拿了一套银针递到华云峰手里。 “你到旁边看着,看为师是怎么施针的。” 华云峰说着,坐在床边开始下针。 每下一针,都会仔细地讲解。 这让秦游一旁的道真嫉妒到变形。 但秦游的注意力都在华云峰身上,并没有注意到。 华云峰不愧是神医,在医学上的造诣让秦游受益匪浅。 等华云峰下了十三针后,梅鸿哲喉头涌动,歪歪斜斜的嘴中发出微弱的声音。 一旁的梅铉大为震惊,欢喜地蹲在床边高呼道:“说话了,我爹能说话了。” 门口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亦是发出惊人的欢呼声。 秦游也是被华云峰这一手惊艳到了。 只有直面中医,才能感受到中医不同于西方医学的魅力。 等华云峰施完所有的针后,梅洪哲的脸还是四肢虽然还在瘫着,但说话比之前还要清晰些。 “谢谢神医!” 梅鸿哲艰难地动着嘴唇说道。 华云峰笑着点头道:“你好生修养,看淡些!” 梅鸿哲应了一声看着华云峰起身。 华云峰从药箱里掏出一张纸铺在桌上执笔写了一张药方。 他仔细地叮嘱道:“我弟子张七夜先前开得药过于刚猛,这个药要柔和些,你且去抓来,一天三次服用。” “谢谢神医!” 梅铉此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说话时嘴都在哆嗦。 秦游见状不由得叹息一声。 华夏对亲情看得尤为重要,古代更甚! 梅鸿哲就是梅家的顶梁柱,出事以来,梅家上下就整天以泪洗面。 从梅府告辞。 秦游跟着华云峰回秦府,这一路上没少被问,但有惊无险都被秦游糊弄过去了。 晚些时候,下衙的张七夜官袍也没换就上了秦府。 同一时刻。 皇宫宝光殿中的皇帝脸色阴沉的看着手中边关的密报,手在微微颤抖。 “叫常绩来!” 皇帝眼神冰冷地说了一句。 边上的张让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颤,急忙应声离开。 此时常绩就在殿外候着。 张让出来后让常绩一个人进去。 殿内除了皇帝和常绩外再无其他人。 皇帝举起的手放下,脸色有些难看地问道:“夏国大将李尚义诈降究竟是怎么回事?” 常绩拱手回答:“回陛下,西征大军两路先锋军在拿下峡口和耀德城后立即直逼夏国西平府。 彼时李尚义还在地斤泽与齐国作战。 但齐国撤退后,李尚义留下大半军队驻守,带兵回援,在西平府摆开决战的阵势。 郑国公指挥两路先锋军分两翼进攻夏国的顺州和静州。 但李尚义不为所动,依旧坚守不出,郑国公便下令强攻,但几次无果便遣使招降。 起初李尚义拒不答应,但郑国公将李尚义其子是被夏国皇子李从佑烧死的事情告知后,李尚义举城投降。 待后来夏皇将其子李从佑的人头送到李尚义面前。 李尚义复叛,举兵将郑国公所部逼到了耀德城。” “夏皇真是好手段,杀其子拉拢李尚义。” 皇帝近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本来形势一片大好,李尚义一降,夏国在无统领兵大将。 但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想到夏皇会杀了自己的儿子来拉拢大将。 郑国公输就输在夏皇这一手上。 常绩不敢接话,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没多久便恢复如常。 “你下去吧!密切注意西北战事。” 皇帝靠在椅子上摆手。 常绩拱手答应,“诺!” 说罢便转身离开。 出门时就看见一个小太监在张让耳边低语。 而张让亦是脸色大变。 他急忙进门,迎面和常绩撞到了一起。 张让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 常绩和身边的值守太监急忙把张让扶了起来。 “总管这是急什么?”常绩扶起张让问道。 张让苦笑道:“宫门外跪着的僧人有人被冻死了。” 这话让常绩瞳孔骤缩。 张让拱手,急忙就进了殿。 常绩脸一沉,眼下皇帝正因为佛门处置的问题和太后僵持着呢! 这下出了事,皇帝恐怕要头疼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宝光殿,扭头低着头,神色不变地快步离开。 皇帝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冷漠地说道:“他们要跪就让他们跪到死吧!” 这话让张让头皮发麻。 不多时,太后派人来叫皇帝。 “陛下,太后请您过去!” 皇帝冷冷看着那个传话太监,声音冰冷地说道:“就说朕乏了,什么事明日再说!” 传话太监干笑着答应离开。 张让笑道问道:“陛下,今天上哪儿就寝。” “就在这儿吧!” 皇帝斜靠在床上的矮案上,拿起一本书就着灯光看了起来。 张让见状,退出了殿外。 …… 翌日。 华云峰一大早就被宫里的人接进宫去。 这时秦游才知道跪在宫门口的僧人死了。 而华云峰是被接去给太后看病的。 第135章 公子,远觉大师又来了 魏人崇佛,太后赵氏更甚之。 元成帝登基继位之前,太后就已经在福昭寺住了六年。 如今已经十二年之久。 赵太后为人不争不抢,喜静不喜动,若不是皇帝要打压佛门,她才不得以返回宫中。 本以为能让皇帝回心转意,但换来的却是皇帝的冷漠对待。 宫门外跪着的僧人之中有人被冻死,这让她急火攻心,晕倒在后宫之中。 秦游被华云峰带着进了宫。 这算他第四次入宫。 前三次都是入宫陪太子读书,但他被教导太子的大儒嫌弃,便没再来过。 秦游跟在华云峰背后。 华云峰细心地叮嘱道:“入了宫不要东张西望,特别是后宫,你要跟近为师脚步,莫要分心。” “是!” 秦游拱手答应,低着头跟着华云峰进入皇宫,走了许久才来到后宫太后所在的慈安殿。 殿内,太医院的太医一个个听闻华云峰到来,纷纷出门迎接。 “师父,师弟!!” 张七夜站在前面对华云峰行礼。 秦游回礼,笑道:“师兄!!” 太医院的一群太医神色艳羡地看向秦游。 他们至今搞不懂华云峰为什么会收秦游为徒。 华云峰看着面前这些人,声音和蔼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张七夜拱手道:“我等都替太后诊治了,太后乃是急火攻心从而导致的晕厥。” “带我过去看看!” 华云峰面色如常地说道。 张七夜等人连忙让开一条路,拱卫着华云峰进殿。 秦游和道真跟在最后面。 慈安宫内。 在一处偏殿小憩的皇帝得知华云峰来了,当即起身带着张让过来。 一群人跪着行礼恭迎皇帝到来。 “臣等拜见陛下。” 皇帝摆手,直奔华云峰,伸手将其扶了起来。 “华神医免礼,诸位爱卿请起。” 华云峰起来之后,其他人也陆续起身。 这时,皇帝锐利的眼睛看向一旁的秦游,笑问。 “秦游,朕前几天才下令将你禁足一个月,怎么今天就抗旨了!” 这话听着有调侃的意思,但何尝又不是一种问责。 所有人目光纷纷落在秦游身上。 秦游神色平静地拱手,一脸正气地开口。 “回陛下,草民闻太后病重,身为华云峰的弟子,草民也想来尽自己的一份力量,若是陛下怪罪,事后在惩罚草民不迟。” 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让不少人暗暗点头。 皇帝一双眸子上下打量着秦游,仿佛能将人看穿。 “你小子就是心思太重,朕也非不讲理之人。” 皇帝说完,看着华云峰说道:“华神医,下面就麻烦你了。” 华云峰拱手,“治病救人本就是贫道的职责,又谈何麻烦。” 随即他便上前为太后把脉。 一群人屏气凝神地看着。 不多时,华云峰面色平静地开口,“秦游,针!!” 秦游当即从道真身上背着的药箱中取出一套银针递了过去。 华云峰往太后人中扎了一针,昏迷许久的太后眼皮微微抖动,接着就缓缓睁开眼来。 他退后数步,将手中的银针递给秦游后对皇帝说道。 “太后人是积怒成疾,贫道为太后写清净凝神的方子。” 这时,床上的太后开口喊了一句。 “皇帝!!” 皇帝快步走到床边俯身说道:“母后!!” 众人见状,纷纷出了殿外。 片刻后,皇帝就走了出来,径直走向华云峰。 “华神医有大功,朕亦不吝赏赐。” 皇帝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语气也十分的和蔼。 华云峰郑重地拱手道:“贫道乃方外之人,行本分之事,陛下之赏赐还是赏给真正有功之人。” 这话让众人心生佩服。 这世间功利者不胜枚举,但向华云峰这种淡泊名利的人少之又少。 皇帝心中一叹,要是佛门皆是华云峰这种,他也就省心多了。 “来人,送华神医出宫。” 皇帝高呼一声。 “我等告退。” 一群太医跟着华云峰他们拱手。 皇帝颔首。 张让和煦地笑道:“华神医,请随我来。” 一群人跟着张让离开宫门。 秦游诧异的看着宫门口。 先前他们来时,这里还跪着不少僧人,现在一个人都没了。 难道皇帝妥协了? 秦游心中顿时跳出这个念头。 现在江南两道已经接近尾声,涉及到的官员人员将近五千多人,若再加上僧人,将近两万余人。 皇帝这个时候妥协,无异于是前功尽弃。 上了马车,他掀开帘子看着高耸的绯红宫墙皱着眉头暗道:“皇帝真的妥协了吗?” 皇宫。 从慈安殿回到宝光殿的皇帝面色阴郁地看着耿保保送来的人员名单。 不多时,张让来到他的身边躬身道:“陛下,国师求见。” “请进来!”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将手中的名单随手丢在桌案上,斜坐着说道了一句。 ...... 翌日。 正在院里堆雪人的秦游得知远觉大师答应皇帝原先的请求并辞去了国师时,一脸的震惊。 皇帝原先的请求就是要求全国寺庙清除假僧伪僧,并要求各地给僧人发放度牒。 僧人无故不能离开当地,若要需得得到县衙,州府衙门甚至是更高一级的衙门盖章才准离开。 除此之外还剥夺此前给予佛门的诸多优待。 远觉作为佛门的代表,答应此事无异于把佛门推进了无尽深渊,更是让他成了佛门的罪人。 “公子,远觉大师又来了。” 秦府的门房急匆匆跑到秦游的院子说了一声。 秦游眼皮一跳,远觉这个时候来他家是什么意思。 “过去看看!!” 秦游拍了拍手上沾着的雪花,给身边的阿福阿禄说了一句。 二人将手中的雪丢在地上,跟着秦游出门。 刚走了几步,迎面就碰见了钟九。 “四公子,太爷叫你正厅。” 秦游点头,转头就来到了秦府正厅。 正厅中。 三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正围在一起说话。 远觉人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依旧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慈祥模样。 秦游刚迈步进门,三人老头的目光便看了过来。 他刚抬手想行礼就看见远觉摆手道:“不必多礼,你且过来就行。” 秦游微微一怔抬脚便走了过去。 远觉起身拱手道:“贫僧是来谢谢秦小友的......” 第136章 江南血色 面对远觉的忽然行礼,秦游急忙让开。 “大师这是作甚,这可折煞晚辈了。” 秦游在一旁苦笑。 怎么都没料到远觉会来这么一手。 搞得他都有些懵。 远觉正色道:“此前秦小友就说过如今的佛门已经偏离了最初的宗旨,贫僧回去思前想后。 决定长痛不如短痛,要还世人一个清净佛门。 虽然会因此得罪很多人,但贫僧愿做这个恶人,就算身死又何妨。” “大师高义,小子佩服万分。” 秦游郑重地拱手。 第二次远觉来他家时问的那些话,他就觉得远觉其实还在纠结。 佛门有如今的盛况来之不易,他若要以身作则,那佛门将会一落千丈,甚至是一蹶不振。 但远觉能有如此勇气,敢去当佛门这个罪人。 这份为道舍身的勇气让他十分敬佩。 远觉笑道:“早就在第一次见面贫僧就觉得秦小友与佛有缘,所以第二次才会冒昧上门。 秦小友果然没让贫僧失望,对佛门知之甚深。” 忽然,他脸色变得幽怨起来,“秦小友当真不愿意拜贫僧为师。” “咳咳!!远觉,贫道还在这里。” 一旁的华云峰臭着一张老脸咳声道。 远觉白了华云峰一眼,没好气道:“你在你的,贫僧收徒又没碍你事儿?” 秦游嘴角抽搐,迟疑地看向秦政。 秦政一脸不悦地说道:“大师就不要惦记我孙子了,我是不会同意他当和尚的。” “唉,既然如此,贫僧就不再叨扰了。” 远觉叹息一声,看着秦游的眼神都十分不舍。 他是真心喜欢秦游,奈何这小子情根深种,和我佛有缘无份啊! 秦政起身拦着远觉说道:“难得来一次,不多坐一会儿?” 远觉回头看了看华云峰,摇头说道:“贫僧还留下做什么?坐冷板凳吗?” “......” 秦政有些尴尬,讪笑着对秦游说道:“送大师出府。” 秦游颔首答应,亲自送远觉离开秦府。 远觉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路上。 天空中下着大雪。 周围的行人匆匆。 唯有他逆着人群,脚步不急不缓,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秦游目送远觉走远。 第一次远觉走时,有车马相送。 这一次,他的身边在无一人,背影也佝偻了许多。 ...... 转眼十二月初。 江南两路近五千余人官员经刑部核定,由皇帝亲手朱批,大约有三千余人被判斩首。 本来有一万余人的僧人要被斩首,但皇帝并未下死手,只处置了六千多人。 余下还有六千多人被打入大牢供做役使。 就在十二月初一这天。 江南西路洪州。 耿保保在大雪天身着绯红色官袍,威严的坐在监斩台上,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抛出一根令箭。 “行刑!!” 一颗颗头颅高高飞起,滚落在地上,滚烫的鲜血将地上的积雪染得殷红。 围观的百姓发出阵阵呼声。 同一时间江南东路的江宁也是杀得人头滚滚,杀得江南一片血色。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汴梁的运河码头上。 秦游被他爹带来清点朝廷在江南两路抄家所得的一切物品。 为了能让他出来,他爹秦方昂还特地去找了一下皇帝。 皇帝十分大方免了秦游的禁足,又给了他个户部员外郎的官职。 这已经是秦游清点的第十船了,到现在朝廷抄家所得将近六百万贯。 听别人说后面还有七八船。 秦游心中估计,朝廷这次大概能抄到八九百万贯。 这可相当于大魏三年的税收。 也正因为如此。 秦方昂在户部的值房门槛都要被其他五部踩烂了。 所以,秦方昂只能称病在家,事情都交给了户部的两个侍郎。 但也有人会来找秦游。 秦游刚盘点今天的最后一艘,回到户部,他值房的文书就小声在他耳边说道:“秦员外郎,工部的秦郎中在里边等你!” 秦游苦笑,这已经是他二叔第三天来找他了。 他摆手让文书下去,撩起裙摆迈步走进了值房。 正看见秦方行喝茶。 秦方行看见秦游进来,便放下茶碗,笑道:“大侄子,你来了。” 秦游苦笑道:“二叔,我大哥才是你大侄子。” “不,现在你才是!!” 秦方行一本正经地开口。 秦游苦笑连连,走到秦方行身边坐下。 “我说二叔,您怎么又来了!!” “工不困难,我也没办法啊!” “那您去找我爹啊,找我我又做不了主!!” 秦游人都麻了。 就因为国库一下子多了五六百万贯的东西,最近有好多人来找他。 他二叔秦方行只是其中一个。 但他就是一个员外郎,在户部说话也轮不着他。 就算秦方昂是他爹,但他说话也要他爹听啊! 秦方昂听见秦游提到秦方昂,脸一下子就黑了。 “你别提你爹,你爹比你小子还抠门。” 秦游无奈道:“二叔,咱们一家人不说了两家话,这事还不如你们五部亲自去问陛下,陛下的话我爹绝对听。” 秦方行白了秦游一眼,“昨天王侍郎亲自去,被陛下劈头盖脸骂了一句,现在六部谁敢去。” 秦游一听到王廉被皇帝骂了,心里莫名舒坦。 “你们去内阁,这事一般都是内阁在管理。” 秦游又出这主意。 秦方行没好气道:“你爹就是内阁辅臣,还兼着户部尚书,现在装病在家,内阁没他,能谈成什么。” 秦游无语,合着他爹就是趁着这个休假,等差不多了才出来。 这个时候,其他五部必然不敢要多。 他爹真是好算计。 秦方行见秦游这个模样,也是叹了一口气,起身道:“算了,晚上我去找你爹聊聊。” “不是二叔,这事怎么也轮不到你,你瞎操心什么?” 秦游抬头看着秦方行问道。 秦方行在工部只是一个郎中,上面还有王廉和另外一个工部侍郎,要钱的活儿怎么也轮不到他。 现在倒是他整天在往户部跑。 “还能为啥,都是王侍郎安排的。” 秦方行无奈说完,摆手离开。 秦游撇嘴,王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打感情牌。 但可惜的是碰见了他爹秦方昂。 历代户部尚书都很抠门,他爹更盛之。 随即他摇了摇头,收拾了一下就下衙回家。 半路就碰见了夏国使团。 第137章 夏国的使团到了 朱雀街旁。 寒风中。 秦游在马车内掀开帘子看着一队打着夏国仪仗的队伍在往鸿胪寺前进。 外间车架子上坐着的阿福低声说道:“公子,夏国怎么又来了?” “看样子是来和谈的!!” “和谈??”阿福,脸上露出不解,“打到这个程度了还有和谈的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夏国遣使来和谈,那就证明夏国有把握赢得这场战争,但不想损耗太多实力,故而和谈。” 秦游面色平静地看着夏国的队伍为阿福解释道。 阿福皱眉,“公子是在开玩笑吧!咱们大魏军队配备的甲胄都是精钢打造,这样的王者之师还能败?” 秦游摇头,“战场上瞬息万变,谁能料到下一刻的事。就比如起初我们也没料到齐国会这么快就撤兵。” 阿福一字眉拧得更深了些,“公子的意思是郑国公他们有危险。” “嗯!!”秦游应了一声,手指轻叩车厢。 阿福当即挥动马鞭轻打在马身上。 车轱辘滚滚往前。 ...... 皇宫。 皇帝并没有因为国库多了五六百万贯的巨款而高兴,反而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 常绩噤若寒蝉地跪在皇帝面前,一脸的冷汗。 “贾敬贪功冒进进攻怀远县,导致另外两路大军深入敌阵,被围在了西平府和静州。” “贾敬当杀!!” 皇帝猛地将手中的密信重重拍在身边的矮案上。 巨大的声响让常绩的心尖跟着一颤。 “陛下息怒,当务之急还是要带兵去救郑国公。” 常绩本不想多嘴的,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皇帝的眼睛杀机迸现,声音冰冷地说道:“你先退下,容朕想想。” “臣告退!!” 常绩稽首,起身离开宝光殿,外间的寒风让他忍不住哆嗦,后背就像被刀子刮了一样。 张让看见常绩出来,便迫不及待地进去。 他来到皇帝身边,低语道:“陛下,夏国的使团到了。”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朕知道了,让鸿胪寺好生招待,别怠慢了。” 张让拱手应声,悄悄退出了宫殿。 皇帝看着桌案上的密报愣神了许久。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次西征会如此坎坷。 早在上半年也没有这么难打。 “要派谁去呢?” 皇帝手指敲着桌面,在心中暗道。 大魏现在统兵的大将不多,除了郑国公外还有两位。 但另外两位都年事已高,且一到今年下半年就卧病在床。 这个时候若在让他们领兵西进,无异于是让他们送死,而且也起不了一点作用。 随后,他把目光瞄向下一辈的武将中,当即就想到了不少人。 甚至还想到了秦游。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会蹦出一个刚满十九岁的秦游来。 而且还挥之不去。 皇帝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当即起身到书架那边翻找,找出一份图纸出来。 “来人!!”他低沉的声音喊了一声。 张让当即就出现在他面前。 皇帝问道:“此前太子曾跟着工部的军器所上城外使用新武器,你可知威力如何?” 张让瞥见皇帝旁边矮案上的图纸,恭敬地说道:“据巡检司的人说有二三十个身着甲胄的假人被毁,甲胄亦无一件安好。” 皇帝嘴角微微上扬,“传军器所的负责人过来,朕要见见他。” “诺!!” 张让应声离开。 一个时辰后。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宫门外。 军器所提点官鲁敬紧张不安地在原地来回踱步,身上披着一层薄薄的雪花。 他为官以来,还是第一次面见皇帝,心里是既激动又紧张。 不多时,他面前的宫门发出呜呜的声音。 几个提着灯笼的太监走出来站在两边,紧接着穿着赤红官袍的张让走了出来。 鲁敬着急忙慌地擦着手心的汗,拱手道:“下官拜见张总管。” 张让看见鲁敬慌张的模样,没有意外,笑容和蔼的还礼道:“鲁提点,请随我来。” 说罢便转身进门。 鲁敬咽着口水低着头跟上。 这一路他是头都不敢抬一下,亦步亦趋地紧跟张让的脚步。 等来到宝光殿前。 张让顿步回头正想开口,鲁敬就一头撞到了他。 鲁敬顿时就慌了神,急忙道歉。 张让看见他这个模样,也不责怪,和煦地笑道:“鲁提点不必紧张,放轻松。” 鲁敬将张让脾气如此之好,着实让他意外。 他知道的太监一个个都趾高气昂,从来不拿正眼看他们这些小官。 张让和气地模样让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看鲁敬神色轻松了些,张让笑道:“先在这里等一下,咱家进去通禀一声。” 鲁敬拱手,“有劳张总管。” 张让笑笑转身进了殿。 不多时,鲁敬就听见了张让的声音。 “宣鲁敬觐(jin)见。” 鲁敬听见这个声音,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迈步进入大殿时,差点被高高的门槛绊倒,周边的太监和禁军都笑了笑。 这些笑声虽小,但还是让鲁敬面红耳赤。 他想他应该是有史以来觐见皇帝最丢脸的人了。 “臣鲁敬叩见陛下,恭请圣安!” 鲁敬快步走到皇帝面前,当即恭敬地跪在地上。 “圣安,起来说话!!” 皇帝的声音不咸不淡,到让鲁敬觉得心跳加速。 他缓慢地站了起来,低着头颅,心里忐忑不安。 皇帝看着他这副模样,倒没有在意,而是开口问道:“朕问你,不久前你们带着太子在城外试你们新制的武器,威力怎么样?” 鲁敬还以为皇帝要追究他的责任,听完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拱手恭敬地答复道:“回陛下,火炮是原工部秦主事所设计,秦主事当时对臣说过,火炮威力极大,可开山裂石,是攻城利器。 只不过臣等无能,秦主事离开工部后,就没有继续制作了。” 说罢,又跪在了地上。 皇帝皱眉,“为何不继续做?” 鲁敬抬头苦笑道:“军器所拨款不足,且火炮是秦主事主导,我等也不知道什么程度才算好。” 他本来想说是王廉把他们军器所的拨款断了,但一想这要是传到王廉那里,他就别想在工部混下去了。 皇帝了然,摆手道:“明天朕要看你们试炮,下去准备吧!” “啊!!” 鲁敬大惊失色,又觉得自己失礼,急忙改口道:“陛下,并不是臣抗旨,只是火炮危险,臣恳请陛下三思。” “张让,明天叫秦游陪同!” 皇帝说着,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张让来到鲁敬身边,轻声道:“鲁提点,请跟我来。” 鲁敬无奈,只好跟着张让离开。 第138章 陛下,小儿顽劣,臣恳请陛下移驾回宫 皇帝出行最为繁琐,所以在大多数朝代,皇帝一辈子都极少出门。 第一是麻烦。 第二是朝臣太烦。 魏帝在次日早上开了朝会后就穿着常服出宫。 当时已经是午饭过后。 秦游还在和户部的其他小吏在街边吃着路边摊。 一方小桌前坐着秦游和另外一个员外郎和两个主事。 四人点了羊杂汤和两个拳头大的馍馍,盛羊杂的碗也有拳头那么大,将小桌占得满满当当。 每一个碗中都冒着滚滚的雾气。 羊杂汤上飘着一层厚厚的油脂,蒜苗和芫荽混合着羊汤的滋味芳香四溢。 几个人就着馍馍喝着羊杂汤,在这凛冽的冬日格外的温暖。 秦游正和几个人聊天,不多时就有一个太监走了过来。 “秦员外郎,陛下召见。” 秦游正抬着碗喝汤,听见这话也微微愣神。 这个时候皇帝找他作甚。 其余三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秦游放下碗起身对几人说道:“这顿算我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点碎银子放在桌面上,拿着另外一个还没下口的馍馍跟着太监离开。 桌上的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秦游离开,脸上说不尽的羡慕。 几人三四十岁了,连皇帝长啥样都不知道。 不像秦游年轻,前途无量。 比不过比不过。 几人摇头,又接着聊了起来。 另一边。 秦游跟在那个青年太监背后,不由得好奇地问道:“这位公公,敢问陛下召见我所为何事?” “秦员外郎跟着我来就行了。”太监没有正面回答秦游的话。 秦游也没再问,上了自己的马车后,跟着太监出了城。 路线让秦游有些诧异。 这个地方不是去东郊禁军校场的路吗? 皇帝为什么在禁军校场召见自己。 秦游心中疑窦重重。 等到了地方,秦游才知道皇帝叫自己来做什么。 偌大的校场上排着四架大小不一的火炮。 除了这个,军器所的鲁敬以及许济尘也在。 秦游甚至还看见了王廉。 皇帝应该是要试炮。 秦游心中猜测,大步流星地来到皇帝身边行礼。 “臣参见陛下。” 皇帝虽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常服,但一身贵不可言的气势依旧压得人不敢抬头。 “免礼。”皇帝轻轻点头,斜眼看见了秦游手里拿着的馍馍,和煦地笑道:“还没吃饭?” “臣在半路吃了一个,这个舍不得扔,便一直带着。” 秦游恭敬的如实回答。 “孺子可教,像你这种出身知道珍惜粮食的人现在已经不多了。” 皇帝点头,秦游身上有些小毛病,但无伤大雅,不妨碍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看好。 “臣幼时顽劣,常跟着臣家的庄户下地,深知一粒一粟的来之不易。” 秦游神色平静淡然,让鲁敬和许济尘等人十分敬佩。 王廉虽觉得秦游这话有装的嫌疑,但他知道秦游这话并不是假话。 秦游也正因为和一群泥腿子整天混迹于田野,这才被人戏称为傻子。 皇帝越看秦游越满意,颔首道:“你聪明绝顶,应该也知道朕叫你过来的目的。” 秦游斜眼看咱前方校场上的火炮,拱手说道:“臣知道,但臣有一言。” “不准说!”皇帝强硬地说了一句。 秦游撇嘴,心想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这父子俩怎么就这么不听劝。 “你现在给朕演示一遍。” 皇帝抱着手说了一句。 “陛下请离远些。” 秦游面色凝重地站在皇帝面前拱手。 皇帝应了一声,转身走到了战台上。 秦游接着看向皇帝身边的张让,“张总管,麻烦把场内的牲畜带走。” 上次就是因为有马在场,所以才会被炮声惊到从而差点撞到太子。 秦游也是吃了教训,所以才会这么说。 张让让人把马都拉了下去,整个校场便只剩下人了。 秦游叫来禁军军都指挥使岳骁。 大魏禁军编制为厢、军、营(指挥),各级统兵官分别为:厢都指挥使;军都指挥使、军都虞候,指挥使、副指挥使;都头(马 军称军使)、副都头(马军称副 兵马使)。 岳骁算是禁军中的高级将领了。 “游弟,你这没什么危险吧?!” 岳骁来到秦游身边,有些担心地问道。 毕竟在上一次,还惹出祸事被罚了禁足,连官职也被撸掉了。 秦游笑道:“岳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岳骁看秦游自信的模样,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大哥先叫人搬些石头来把那些假人围住,既然要测试咱们就认真点。” “行!!” 岳骁点头,去吩咐手下的做事。 秦游也把这一情况和皇帝反映,得到了皇帝的赞赏。 花了一些时间。 石头才垒了一半,内阁的五位次辅就带着除了户部是另外五部尚书来到了校场外。 有士兵来到皇帝面前禀告。 皇帝不耐烦地让人放他们进来。 看见十几个大臣,皇帝都不由得头疼起来。 “陛下私自出宫,有失体统,还请陛下移步,随我等回宫。” 内阁次辅唐柱臭着一张脸站在皇帝面前说了一句。 皇帝心中不悦,面色如常地摆手道:“朕等会儿就会回去,诸位爱卿莫要多言了。” 但这话一群大臣却不买账。 有御史恼怒地看向秦游,怒道:“秦游,上次太子被马惊到,这次你为何还要在陛下面前试你的什么武器。” 秦游在鲁敬等人惶恐地神色中依旧面不改色,波澜不惊。 听闻此言,他拱手说道:“这位老大人,陛下之命,身为臣子能抗旨不尊吗?” 所有人错愕。 没想到秦游会把锅又丢给了皇帝,而且他们还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你说秦游不安好心吧,可人家是遵从皇帝办事。 皇帝的话,身为臣子的能不听吗?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禁军士卒来到皇帝身边说道:“陛下,秦相来了。” 五部尚书顿时双眼放光,一时间也顾不上秦游了。 秦方昂已经称病了许多天,他们要想见一面都看不到。 今天倒是个好机会。 皇帝让禁军士卒把人带进来。 秦方昂来到皇帝面前行礼后,扭头瞪了秦游一眼对皇帝说道。 “陛下,小儿顽劣,臣恳请陛下移驾回宫。” 第139章 办不到朕就砍了你的头 秦方昂的话得到其他人的一致附和。 皇帝愠怒道:“尔等若能想出办法破西北的僵局,朕便跟你们回宫,没有的话,就都退下。” 一群人面面相觑纷纷沉默下来。 今日在朝会上,满朝文武一早上也没拿出一个令皇帝满意的主意来。 次辅唐柱看着校场上放着的那几门火炮,皱着眉头说道:“陛下莫不是把希望都放在这些东西身上?” 皇帝的目光看向秦游,嘴角微微上扬,吩咐道:“秦主事,你且给他们说一下你设计的这个武器。” 一群人目光冷冽的看向秦游。 秦游被看得心里发毛,拱手说道:“诸位大人,火炮就目前来说,是绝对的攻城利器。 但就目前军器所所掌握的技术来看,火炮的射程最远可达到五里范围。 等日后技术成熟,几十上百里都不在话下。” 一群大魏顶尖的朝臣听见这话也不由得愣神。 工部侍郎王廉皱眉问道:“真能打到这么远?” 其他人也有这个疑问。 五里的距离可不短,秦游这话他们可一点都不信。 秦游笑着点头,“自然可以,但是要达到要求并不简单,以军器所现在的能力,顶多一两公里,而且威力上也有些不足。 不过,在火炮数量可观的情况下,加上开花弹,不管是杀伤力和震慑力都十分巨大,足以横扫天下。” “横扫天下。” “好大的口气!!” 先前呵斥的御史轻笑一声。 不仅仅是他,其他人都不信。 皇帝也有些怀疑秦游这话的真假。 他看向面色平静的秦方昂,问道:“秦爱卿,你以为如何?” 秦方昂看了秦游一眼,正色地拱手道:“我信他的话。” 秦游虽然看似顽劣,但这一刻他却坚定不移地站在秦游这边。 无他,就因为他相信他儿子。 皇帝眼眸灿动,看向秦游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看重。 “秦游,多说无益,你且给群臣演示一番!!” “诺!!” 秦游拱手答应,转身叫上鲁敬。 岳骁也跟着过来。 刚才他就在一旁,但他根本就插不上话。 但他也相信秦游的话。 毕竟千里镜和热气球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游弟,等会让哥哥试试!!” 岳骁在秦游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秦游惊讶地看了岳骁一眼,发现后者竟然是一脸的兴奋,和他旁边紧张的鲁敬形成鲜明对比。 “行!!” 秦游答应,并没有扫岳骁的兴。 “好兄弟!!” 岳骁蒲扇般的大手拍在秦游身上,震得秦游骨头酥麻。 秦游龇牙咧嘴,岳家除了岳鹏是个战五渣,其他人武力值都爆表。 来到四门火炮前。 岳骁和鲁敬在秦游指挥下先为其中两门较小的火炮填充火药,再放上铁弹。 “我来我来!!” 岳骁迫不及待地抢过秦游手里的火把,一下子就放在了火炮的尾端。 嘘的一声,引线被点燃。 紧接着一阵雷霆般的声音骤然响起。 轰!! 一声巨响过后,百米外的石墙应声被轰开一个缺口,露出里面的假人出来。 滚滚的白烟随风消散。 皇帝和一帮大臣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远。 有士卒当即来到皇帝身边禀报。 皇帝觉得不够仔细,便直接下场查看,一群大臣拦都拦不住。 皇帝走到缺口前,对火炮的威力还算满意,但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他回头看向跟着过来的秦游几人,问道:“秦游,这威力尚可,可有办法提升。” 秦游笑道:“当然有,这四门火炮都是臣在军器所时所做,都不是试验品,不管是尺寸上还是品质上都达不到臣的标准。” 皇帝颔首,他仔细看过秦游的图纸,也知道这些火炮的尺寸小了不止一星半点。 小的就有如此威力,在大还了得。 “这样,你卸下你户部的职位,去工部任主事,半个月之内你给朕拿出十门符合标准的火炮出来如何?” “半个月?” 秦游傻眼,半个月铸十门火炮,这简直要他的老命。 他设计的火炮和红衣大炮类似,长度有三米,重量都有一吨以上,而且工艺繁杂。 “陛下,臣办不到啊!!” 秦游都要哭了。 他一个制图建模狗,哪里懂材料学的事。 皇帝的脸当即就冷了下来。 “办不到朕就砍了你的头,做好了,朕答应你一件事!” 说罢便拂袖离开。 秦游如遭晴天霹雳不......雪天霹雳。 这下算是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造孽啊!! 王廉看秦游的脸都黑了,自己的脸笑了。 秦方昂还想和秦游多说几句话,就被其他尚书拉走了。 鲁敬看皇帝和一众大臣都走了,更加忧心地看向秦游。 “秦主事,现在咱们怎么办?” 秦游苦笑道:“还能怎么办,告诉军器所的所有工匠,谁要是能提高火炮炮管的韧性,本官赏一千贯。” 走过来的许济尘和工匠等人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旁的岳骁也是个诧异,岳鹏经常就在他耳边吐槽秦游是个活阎王铁公鸡。 没想到今天居然这么大方。 一千贯可不少,能在汴梁城里买一处不错的宅子了。 “游弟,有什么需要哥哥,尽管开口,咱们两家不需要客气。” 秦游笑道:“这样的话,哥哥能不能提供一千贯。” “滚犊子!!”岳骁笑骂,“老幺说得没错,你小子真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儿。” 秦游拱手笑道:“岳鹏看人真准!” 岳骁白了秦游一眼,“你小子还有兴致说笑,看来一点也不慌。” 秦游苦笑,他能不慌吗? 但现在慌有什么用。 “岳大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秦游拱手说了一句。 岳骁抱拳还礼,“哥哥还有公务,就不送你们了。” “告辞!!” 秦游点头答应。 鲁敬等人也纷纷拱手告辞。 一行人回到军器所。 秦游叫阿福把刘宽叫了过来,然后召集军器所的所有工匠在军器所内部开了一个大会。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就不信这么多人就没人搞不定。 只要搞定材料,其他都是小事。 第140章 大家都有赏,我秦游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 军器所内。 秦游顶着一双黑眼圈在一组组工匠间游走。 距离大魏皇帝给他下了半月之内拿出十门火炮的死命令已经过去三天。 这三天他吃住都在军器所。 但军器所的工匠们所铸造炮筒材料都不符合他的预期。 又巡视了一圈无果后,秦游身心俱疲地靠在值房的椅子上,房内火炉上的水壶咕咚咚的冒着热气。 “哪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初就该选材料学这个专业了。” 秦游斜靠在后背上,心中暗道一声,脸上无比的纠结。 这时,刘宽着急忙慌的推开房门。 外面的寒风忽然灌了进来拍打在秦游身上。 秦游打了一个寒颤,怒道:“老刘,你今天怎么咋咋呼呼的!” 老刘笑道:“公子,五组的赵长贵父子做出来了。” “什么??” “走走走,一起过去看看。” 秦游大喜过望,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拽着刘宽就走。 二人来到赵长贵父子所在的作坊。 此时这里已经围了不少工匠。 “大人来了!!” 外围的人中有人喊了一声,他们便让开了一条路出来。 秦游带着刘宽上前,鲁敬和许济尘带着一群人拱手行礼。 “大人!!” 秦游摆手,看着年过半百的赵长贵,问道:“老赵,你做出来了?” “做出来了,刚拉出去试了二十几发炮弹,炮身除了发烫外并没有撕裂的状况出现。” 赵长贵心中忐忑不安地点头,指着旁边的一门组装好的小型火炮道了一声。 秦游大喜过望,此前他们用泥范法都无法杜绝炮筒自身内的气泡,导致在短时间内连续试射十次后炮筒会出现裂纹。 赵长贵父子说铸造的炮筒能超过二十次不裂,已经超乎他的想象。 “拉出去试试!!” 秦游拍板,决定自己亲自试试。 一群正在兴头上的人听见这话,迅速把炮拉出城外试射。 秦游试射了二十多次,炮筒除了格外的烫之外并没有开裂的迹象。 最终又试了十下,炮筒内部和表面才出现裂缝。 三十下。 这已经超过了秦游的预期。 “好好好。” 秦游连连叫好,自己的小命终于可以保住了,接下来按照赵长贵父子的方法复刻就可以交差了。 回到军器所,秦游仔细问了赵长贵父子细节。 赵长贵坐在秦游下首恭敬地说道:“我们所用的是铸造法制模。 第一步先是用非常干的楠木或杉木,按照炮体样式,制成炮模。 炮模的两头要长出一尺多,做成轴头,轴头上加铁转棍,然后将炮模安置于旋架之上,以便旋转上泥。 炮模做成以后,再将炮耳、炮箍、花头字样的模子安装上去,并且用细罗过了的煤灰把炮模均匀地涂刷一层,干了以后再用上好的胶黄泥和筛过的细沙,二八相掺,调合成泥,并把羊毛抖开,掺到泥里,和匀后作“经”。” “第二步......” “第三步......” ...... “第八步钻火门,比照内膛尺寸,紧挨炮底,用纯钢粗钻,蘸油钻好火门,火门必须与炮底平行。 最后安装在炮车上就完工了。” “彩!!” 鲁敬,许济尘以及门口围观的工匠一个个高呼喝彩。 秦游也是连连拍掌叫好。 大国的工匠精神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他起身给赵长贵倒了一盏热茶递了过去。 赵长贵一个人讲了半个时辰,喉咙都说冒烟了。 看见秦游给自己倒茶,这让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今天。 他慌忙起身,急忙摆手道:“秦大人,这可使不得!!” 秦游强行将茶水塞了过去,“这有什么使不得的。” 接着他回头就对鲁敬说道:“鲁提点,去库房支一千贯给老赵,这钱他拿着,你们可服气。” 工匠们一个个点头,一脸的羡慕。 鲁敬却苦笑道:“秦大人,咱们库房只有一百贯了。” 秦游愣神,“我离开工部之前不是还有一万贯。” “钱被王侍郎用借口调给其他部门了。” 鲁敬这话让秦游脸都绿了。 所有人看向赵长贵,都为其感到可惜。 赵长贵和其儿子都有些失落,“秦大人,要不就算了。” 秦游正色着脸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说话言而有信,一千贯就一千贯。” “你们谁去把我的随从叫来。”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人答应,“我去!!” 不多时阿福挤了进来,“公子,您叫我!!” 秦游吩咐道:“去取两千贯来。” 阿福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拱手离去。 屋内屋外一群人震惊地看向秦游。 秦游笑道:“大家都有赏,我秦游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面面相觑。 没想到秦游竟然这么慷慨。 晚些时候。 一车银子被拉到了军器所。 秦游当着所有人的面先是拿了一千两白银给赵长贵父子。 赵长贵父子给秦游磕头致谢。 他们父子俩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的双手能得到这么多的银子。 随后秦游将一百两分成两份给了鲁敬和许济尘。 他对所有工匠说道:“鲁提点和许监造二人一直在军器所,也是功不可没。 自从我到任以来,他们二人的白头发都多了一半。 所以他们每个人五十两可有疑问。” 秦游调侃般的话让鲁敬和许监造二人心中大为感动。 二人也是没想到自己也有份。 “大人......” 二人红着眼睛看向秦游。 秦游对二人和煦地笑着点了点头。 鲁敬和许济尘本性不坏,且从来不像其他部门一样压榨工匠,这一点就难得可贵。 而且二人这段时间也着实辛苦。 一群工匠摇头表示没有异议。 随后的九百两,秦游将这些钱全部分给了军器所的其他人,不管是工匠还是小吏都有份。 他的威望也在这个时候达到了顶峰。 分完钱后,秦游就给所有人安排了任务。 还有十一二天的时间铸造十门火炮,他们必须加班加点。 有了金钱的激励,所有人都干劲十足。 但秦游不可能就这么罢休。 王廉这老小子把他军器所的经费挪给其他部门。 这事他必须要讨个说法。 他急匆匆离开军器所前往工部,他要在下衙前去工部堵王廉。 而军器所分钱的事也传到了皇帝耳边。 第141章 老许今天这小嘴跟抹了蜜一样,太会说话了 宝光殿内。 外间进来三五个小太监为殿内续上灯火。 皇帝斜坐在椅子上,歪着身子看书。 张让站在一旁笑容和蔼的开口将军器所发生的事说与皇帝听。 皇帝诧异,“两千贯说给就给,秦游这小子是不当家不知道油米贵。” 张让脸上挂着笑容,他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是愣了愣。 两千贯相当于两千两白银,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军器所的工匠一年也就几贯钱,几十上百年也赚不到这么些钱。 而秦游说给就给,一点也不带犹豫的。 张让接着说,“秦游现在交代了军器所的人一些事后,就直奔工部衙门去了。” 这句话让皇帝大为不解,“秦游这小子找对了法子,也就不怕掉脑袋,按道理他应该开开心心回家,怎么又到工部去了?” 张让恭敬地说道:“工部侍郎王廉在不久前将军器所的拨款划到了水部,秦游这是去讨要说法去了。” 皇帝了然,笑骂道:“朕就说这小子怎么这么大方,原来是军器所库房没了钱财,他又不想吃这个亏。” “陛下明鉴!” 张让笑着附和。 皇帝轻笑道:“就让他去折腾吧。” 张让应了一声,转身正想离开,走了几步后又折了回来。 “陛下,夏国使团刚才又向鸿胪寺提了想要见陛下的请求。” 皇帝的脸当即就冷了下来,“让鸿胪寺和他们谈条件。” “诺!”张让拱手答应,随即说道:“老奴告退!!” 皇帝斜睨着看着手上卷起的书,神色阴晴不定。 ...... 工部衙门。 王廉正收拾着桌子准备下衙,忽然外间匆匆跑来一人。 “王侍郎,秦主事来了!!” 王廉神色一怔,眉头微蹙。 这个时候秦游不在军器所,来衙门做甚。 紧接着,他就看见秦游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整理着手上的公文,笑问:“秦主事不在军器所研究你的火炮,来工部做什么,你若做不出来,可是要被杀头的。” 这话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但嘲讽值拉满。 秦游呵呵冷笑,“这就不由王侍郎操心了,我来是想问问我军其所的拨款哪里去了。” 王廉拉开桌子上的抽屉,将手中的公文不慌不忙地塞了进去,“水部缺钱,我就把钱调过去了,后续等户部的拨款下来会补。” “你不给我钱我如何打造火炮。” 秦游目光直视王廉。 王廉见状,轻笑道:“秦公子神通广大,生财有道,可自己去想办法,工部实在是没钱了。” 秦游的脸都绿了。 这老登在和他耍无赖。 “王侍郎,军器所和工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若在规定时间完不成陛下的命令,我到死也会拉你一起。” “你......” 王廉气得七窍生烟,这小子还真可能做得出来。 “一万贯,多了没有。”王廉瞪着秦游怒道。 秦游笑着抬起双手,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廉,“十万,我要十万贯。” “噗......” 王廉气得吐血,龇牙咧嘴地吼道:“你小子存心的吧,十万没有,一万也没有。” 他都快被气死了,现在工部处处都要钱,哪里来的十万贯。 “好吧!!十万没有,那就打对折,五万贯吧!!” 秦游退而求其次,不情愿地开口。 “打对折?我看你要把我打骨折吧!!” 王廉低吼道。 还五万贯,真当工部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没有,一分也没有。” “三万吧,不给,我就弹劾你。” 秦游就像一个泼皮无赖一样站在门口。 王廉气得咬牙切齿,“三万没有,只有两万。” “成交,快写批文。” 秦游当即拍板答应,上前伸手凑到王廉面前。 王廉气得发昏,眼神从来没有这么想刀一个人过。 秦游就像是官场的毒瘤,一点规矩都不讲,简直和用泼皮无赖一样。 他气愤地摘下挂在笔架上的毛笔,抽出一张纸写了批文,盖上工部的大印一巴掌拍在秦游胸膛上。 秦游笑呵呵地看着脸色阴沉的王廉,拿着批文拱手笑道:“谢王大人慷慨。” “赶紧滚,看见你就烦!!” 王廉指着门口破口大骂,这么多年的养气功夫算是功亏一篑了。 秦游笑着潇洒离开。 王廉气得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想当初他也是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 现在却被一个后辈搞得连连破防。 他缓了一会儿,这才下衙回家。 ...... 军器所。 鲁敬和许济尘看着秦游拿回来的两万贯的批文,双双竖起了大拇指。 平时极少拍马屁的许济尘也忍不住赞叹道:“要不说是咱们的秦主事,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 王侍郎是多抠门的一个人,秦主事都能要到两万贯,下官对大人的佩服就像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秦游意外地笑道:“老许今天这小嘴跟抹了蜜一样,太会说话了。” 鲁敬笑着附和道:“那是看在大人给的五十两银子的份上才说的。” “滚犊子,我这是真情流露。” 许济尘一脚将鲁敬蹬到一边,没好气道。 秦游哈哈大笑,将批条递给了鲁敬,吩咐道:“鲁大人明天去工部库房调钱,手里有钱才好办事不是?” 鲁敬笑眯眯地接过,“大人放心,下官省得。” “行,咱们去看看他们做得怎么样了。” 秦游提了一句。 鲁敬和许济尘二人欣然跟着秦游在军器所内逛了起来。 虽是冬季,但军器所内的温度却不低。 高炉一个个都是日夜不间断的工作。 火炮十分耗铁,也十分耗钱。 ...... 鸿胪寺。 原本的鸿胪寺被夏国皇子李从佑和夏使钟盛二人烧了大半。 现在还有不少建筑都在重建。 这次的夏国使团不知道是不是被鸿胪寺刻意安排未被烧毁的房间内,隔壁就是以前被烧毁的夏使房间。 夏使冷显安此时的脸可以阴沉得拧出水来。 他搞不懂魏皇为什么不接见他们。 要知道现在夏国可是截断了魏国西征大军的粮道。 魏国皇帝会不知道越拖越对留在夏国境内的大魏将士不利吗? “冷大人,我们的人调查过了,魏夏边关并没有异样。” 冷显安眼中的烛火跳动,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低声道:“立刻派人调查一下那天魏皇去禁军驻地做什么?” 第142章 当真,君无戏言!! 十二月十八,大寒。 寒风凛冽中,夏国副使窦德急匆匆地推开了冷显安的房门。 猛烈的风灌入房内,让里面正守着手炉取暖的冷显安打了一个寒颤。 窦德将门合上,迫不及待地来到冷显安身边。 “冷大人,打听到了,魏皇月初在禁军驻地是在试武器,具体是什么没打听到。” 冷显安浓密的横眉打了结,“这个月就快完了,魏皇一次都没见咱们,都是鸿胪寺的人在和我们谈。 但我们提的条件他们又不答应,是什么武器能让魏皇如此镇定。” 窦德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下,低声说道:“要不派人去魏国工部打听一下。” 冷显安点头,面色凝重地叮嘱道:“一定要查清是什么东西,最好能带出来。” 窦德点头,起身离开。 倒灌的风又让冷显安打了一个寒颤。 中原的冷不同于西北的冷。 他一个能抗西北寒冷的人到中原后也承受不住这无孔不入的寒意。 ...... 军器所。 许济尘点完火炮的数量,兴奋地跑到秦游身边笑道:“大人,十门火炮尽数完工。” “好好好!!” 秦游忍住不叫好,忙活这么多天终于在规定的时限内完工,狗命也得以保全。 “许监造,给军器所所有人放三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好,下官这就去传话。” 许济尘欢喜地答应。 他刚离开,就有小吏跑到秦游身边低声说道:“秦主事,宫里来人了。” 秦游面色平静地点头,径直走出了军器所。 门口。 一个青年太监正站在门口。 秦游迎了上去行礼,“这位公公,可是宫里有事?” 太监笑道:“陛下召见。” 秦游看了自己这一身邋遢的官服,不好意思地说,“容我去换件干净的衣裳。” “陛下交代,立即带秦大人入宫。” 秦游苦笑,只好跟着太监进宫。 太监将他领到了宝光殿一处偏殿内的屏风外。 里面传来了皇帝的喘息声,这让秦游不由得皱眉。 这是不付费就能听的? 接着张让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见秦游,对其招了招手。 秦游疑惑地走了上去。 他跟着张让来到了屏风内部。 皇帝正喘着粗气,光着脚不断的挥舞手中长刀劈砍在一旁的盔甲架上。 每一下的角度都极其的刁钻狠辣,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起手式。 秦游诧异,他刚才还以为皇帝在那啥。 没想到是在武刀。 这个时候,皇帝侧头看见秦游,问道:“来了!” 秦游顿时汗毛直立,急忙在张让背后行礼,“臣拜见陛下。” 皇帝收刀,拿起一旁椅子上的毛巾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接着随手丢在一旁,拿着刀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张让脚步上前将一块白布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后擦着长刀,笑道:“你给郑国公打造的这刀的确手感极佳。” 秦游诧异,这才发现皇帝手里的长刀是他此前送给郑国公岳衡的刀,没想到却在皇帝手上。 皇帝似乎知道秦游的想法,笑着解释道:“这刀是他送给朕的。” 秦游撇嘴,“郑国公可真会借花献佛。” “你小子......” 皇帝忍不住摇头,上下看着秦游。 他发现秦游一身绿色的官袍都黑了一个度,官帽后长长的两根长翅一高一低歪歪斜斜,哪里还有官样儿。 整个人顶着一双黑眼圈,看着是憔悴了不少。 “张让,等会秦游离开时,给他一只人参补补,你看看这俊俏郎君现在只剩下郎君了。” 张让捂着嘴笑着答应。 秦游急忙拱手,“谢陛下赏赐。” 皇帝将擦得寒光闪烁的长刀收入刀鞘中笑道:“朕听说你已经完成了十门火炮,是不是真的。” 秦游笑道:“陛下圣明,什么都瞒不住陛下。” 皇帝笑骂道:“你小子油腔滑调的,说吧,想要朕答应你什么事?” 秦游一下子就为难起来。 皇帝虽然这么慷慨,但他也不能太过分,要不然就适得其反引皇帝反感。 他陷入沉思。 想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想要什么。 “陛下,要不欠着,等臣想到了再说如何?” 张让没好气道:“秦主事,这还能欠着的吗?” 皇帝抬手打断张让,看着秦游笑着答应,“行,那就欠着,等你哪天想好在告诉朕。” 秦游眼睛一亮,问道:“当真?” 皇帝没好气道:“当真,君无戏言!!” “谢陛下。” 秦游稽首行了个大礼。 “你小子!!” 皇帝看着秦游这般模样,给他逗乐了。 “你准备一下,看什么时候给朕在演示一遍。” 秦游抬头拱手,“臣今日回去准备,明日申时四刻(16:00)请陛下去禁军校场观看。” 皇帝对秦游的安排十分满意。 随即对张让说道:“送他出门。” 张让走到秦游面前。 秦游说道:“臣告退!” 接着就和张让离开了宝光殿。 等身边没了人,皇帝就叫来了常绩。 “西北怎么样了?” 皇帝开口,眼中一片寒光,和先前判若两人。 “三路大军都是据城不出,李尚义在不断强攻灵州,郑国公只能被动防守,粮草已经不多了。” 常绩说着,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又急忙低下。 皇帝听见这话,陷入了沉默。 灵州即夏国西平府首府,城高墙尖,是夏国国都兴庆府的屏障。 岳衡三万多人被困在其中,粮草不济估计很难坚持太久。 “你先下去。” 皇帝摆手,目光眯着眼看着手中的长刀。 常绩出门。 皇帝当即喊道:“来人。” 一个青年太监进来站在屏风外。 “传岳骁。” “遵旨!!” 小太监应声离开。 ...... 秦游拿着皇帝赏的人参回到军器所,吩咐人把火炮都运往禁军校场。 每一门火炮都有一吨多重,需要马匹拉着走。 十匹马拉着火炮走,场面也十分引人注目,恰好也被夏国的探子看见。 探子一路跟着到了禁军驻地外围,看着秦游他们进了禁军驻地。 他当即赶回鸿胪寺给冷显安禀告。 冷显安听闻后皱眉说道:“你没看清他们拉的东西?” “没有,他们用白盖着,但小人跟了一路,发现他们拉的东西重量并不低。” 冷显安闻言,摆手让人下去。 他眯着眼,心中当即就有了主意。 第143章 封秦游为朝奉郎,任监军随军西进 次日申时。 禁军校场。 皇帝携内阁和六部尚书等大魏重臣站在战台上。 校场上摆放着三门火炮,其余七门就整齐的放在一旁。 场上秦游请示了一下,皇帝下令试炮。 秦游得令,当即和岳骁和鲁敬二人点燃炮筒上的引线。 三道巨大的声音如惊雷般在所有人耳边炸响,并感受到了来自地面的剧烈震感。 所有人无不色变。 有的更是脸色煞白,神情十分惶恐。 良久之后。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校场中央垒着的模拟城墙。 这可不是前一次那种简单的石墙,厚度和普通城墙一样。 但就是这种石墙,在面对三门火炮还是被打得七零八落。 发射所用的石弹也在碰撞中化成了齑粉。 其威力比之前的不知道高了多少。 兵部尚书孙融震惊地说道:“秦游这是弄了个什么恐怖东西出来。” 礼部尚书夏维新脸色苍白,哆嗦着嘴皮拱手道:“陛下,此物有伤天合,请陛下下旨毁之。” “请陛下下旨毁之!” 有不少大臣附和。 就连工部侍郎王廉也在。 皇帝却目光灼灼地看着场上那一门门火炮,只感觉浑身热血沸腾。 他哈哈笑道:“有此神器,朕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礼部尚书夏维新和王廉等人急忙跪在地上。 “陛下,此物用不得,臣恳请陛下毁之。”夏维新郑重地开口。 皇帝看向不说话的秦方昂,问道:“秦爱卿,你以为如何?” 秦方昂拱手郑重地说道:“陛下有一统天下之雄心,臣定当紧跟陛下脚步,助陛下一统天下。” “秦方昂,你......” 礼部尚书气得晕了过去。 秦方昂这话就是在他说妇人之仁。 “来人,送夏尚书回府,遣太医上门诊治。” 皇帝摆手吩咐,当即就有人来把夏维新带走。 有人却把目标瞄向了秦游。 “秦游,你做出如此有违天理的东西,是何居心。” 台院御史中丞侯伯臣指着场下的秦游怒喝道。 秦游拱手,正色道:“自然是增我大魏军威,为陛下统一天下助力。” “一派胡言。”侯伯臣气得跳脚,“你可知你这样做要有多少生灵遭难。” 秦游正色道:“三国归一,才能使天下太平,才能使世人免遭磨难。” “哇哇哇!你在妖言惑众。” 侯伯臣气得七窍生烟,跪在皇帝面前拱手道:“陛下,圣人常言以仁治天下,陛下且请三思啊!!” 皇帝面露不悦,他就知道有人会跳出来反对。 但他一统天下之心不会改变。 “侯爱卿累了。” 皇帝平静地说着,接着吩咐道:“来人,送侯中丞回府。” “陛下陛下,您要三思啊!此物暴戾,不可用之。” 侯伯臣被人强行拉走,亦不断高呼。 皇帝面色冷冽的扫视余下群臣,冷哼道:“尔等都是朕之肱骨,朕不想再听任何反对的话。” 说罢便看向岳骁,“岳骁上前听旨!!” 岳骁精神一震,郑重上前,单膝跪在战台下,“臣在!” 他声音极大,如同虎啸,令所有人眼皮一跳。 “着尔领两千人挟火炮即刻西进,务必打通西征大军粮道,救西征十万大军于水火。” “臣定不负陛下所命!” 岳骁面色凝重地答应,声音响彻九霄。 秦游错愕,急忙拱手道:“陛下不可!!” “嗯!!” 皇帝随口低吟,眸光冷冽地看向秦游。 秦游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说道:“陛下,火炮笨重,驰援之事宜快不宜迟,带着会拖累进度,且岳将军部下并不会使用火炮。” 皇帝沉吟一声,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十分震惊的话。 “既然如此,你且随军一起去。” “啊!!” 秦游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秦方昂也是心头一跳,也没想到皇帝会这么说。 “陛下三思!!” 他跪在皇帝面前,面色凝重地拱手道。 皇帝此时已经下定决心,谁都不能改变。 他无视秦方昂,看向秦游,“封秦游为朝奉郎,任监军随军西进。” 说完便拂袖离开。 秦游和他爹秦方昂的脸都绿了。 万万没有想到皇帝会来这么一手。 人群中王廉看向秦游,不由得皱着眉头。 秦游从小到大都在汴梁长大,对军事一窍不通。 皇帝这是明摆着让秦游去送死。 岳骁看着走来的秦方昂,起身郑重地说道:“秦叔叔,侄儿一定会护游弟周全。” 秦方昂闻言,心里更加的不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游儿,君命难违,爹也......” 他话一顿,脸色尽是颓败。 秦游长叹一声,“既然躲不掉就只能去面对。 爹你放心,我跑得比谁都快!” “你小子还有心说笑,老子都要被你气死了,战场是儿戏的地方吗?” 秦方昂抬手便想打秦游,但高高抬起的手落在秦游身上却轻飘飘的。 “你且先随岳骁去,我回去叫你爷去宫里为你求情。” 秦方昂拍着秦游的肩膀,抿着嘴红着眼睛离开。 秦游愣了愣,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爹慌成这样。 岳骁看着秦方昂匆匆的脚步,拍了拍秦游的肩膀说道:“走吧!” 秦游默默点头,回头对鲁敬说道:“军器所的事你担着。” 鲁敬面色凝重的拱手,“大人一路顺风。” 秦游点头,跟着岳骁离开。 他觉得他爷出面也解决不了。 皇帝太独断,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 所以他和岳骁商议了一下,他先把火炮用大船运到凤翔府的渭州。 二人在渭州聚头,在商议进军路线。 秦游紧急调了秦家四只大船运送十门大炮。 与此同时。 赶到秦府的秦方昂急匆匆地找到了秦政。 秦政翻出他一品大员的朝服带着秦方昂入了宫。 但无功而返。 秦政从皇宫出来后,一下子老了几岁。 秦府上下都陷入了阴霾之中。 次日。 岳鹏来秦家找秦游玩,从秦韵口中得知秦游跟着他哥去夏国救他爹去了。 岳公子当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当天晚上就带着金钟金鼎偷摸翻出了府。 第144章 这个年过得真特么闹心 深夜。 鸿胪寺。 夏副使窦德站在正使冷显安面前低声道:“大人,魏国皇帝已经派人西进了,咱们应当做好万全准备。” 冷显安眉头紧锁,问道:“还是没查清魏皇送走的武器是什么吗?” “并没有看清。”窦德摇头,“不过那些东西都是走的水路,看来在路上并不方便。” 冷显安颔首吩咐道:“给负责截断魏国粮道的西塞保泰军的刘远知传信,让他无比注意到魏国这队救援人马。” 窦德点头,离开冷显安的房门。 冷显安眯着眼睛看着一旁跳动的烛火。 “新武器,笨重,不易运送......” 他沉吟一声,十分好奇魏皇是送了什么东西去战场。 ...... 冬季严寒。 离开中原地区,越往北地势越陡,也越来越冷。 黄河水位也是下降得厉害,且秦游所乘大船吃水不浅,又是逆流,有些地方甚至需要纤夫拉动。 秦游花了十三天,终于在除夕当天顺利抵达了渭州。 岳骁比他还要提前一天到渭州。 早早地,岳骁就带着军士站在泾水码头等着秦游到来。 秦游的脚一沾地,心里顿时就有了踏实的感觉。 岳骁抱拳问道:“这一路可还算习惯。” 秦游摇头,却是不想说话,整个人有些虚。 岳骁见状,也不由得皱着眉头,他搞不懂皇帝为什么要把秦游给他送来。 驰援讲究的是兵贵神速,秦游这个模样,只会影响他的行军速度。 秦游看着四周荒凉的山野,拢了拢身上的棉衣,“岳大哥,时间不等人,先把火炮运下来,咱们就立即出发吧!!” 岳骁摇头,拍着秦游的肩膀说道:“不着急,先在渭州休息两天,等摸清敌人状况再走不迟。” 他说完,就回头吩咐了一句,“来人,把火炮运下来。” 一队队人在他和秦游身边走过。 岳骁拉着秦游来到路边,看着士卒们将火炮从船上推到码头上。 火炮虽重,但安放在车架上,所以推起来并不麻烦,一匹马就可以轻松拉动。 岳骁看着这些庞然大物,面色凝重地说道:“下面在往北走,就越发的危险,带着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秦游点头,火炮目标太大,而且笨重,很容易被夏国的探子发现从而成为对方的活靶子。 “岳大哥,你久经沙场,小弟都听你的。”秦游拱手道。 岳骁笑着点头,看十门火炮已经全部被运了下来,便拍着秦游的肩膀,“走,咱们进城修整。” 秦游点头,带着阿福阿禄跟着大军进城。 渭州是大城,且毗邻泾水,是凤翔府重城。 当天晚上。 二人和渭州知州一起吃饭的时候,有衙役在岳骁面前说道:“岳将军,门外有一个自称是您弟弟的人要见你。” “弟弟!!我在渭州哪来的弟弟。” 岳骁皱眉沉吟了一声,随即摆手道:“不见!!” 但接着又叫住衙役,冷哼道:“去把人带过来,某倒要看看谁敢冒充我弟弟。” 秦游看衙役离开,笑道:“说不一定真是岳大哥的兄弟呢?”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出现一个让二人十分熟悉的身影。 岳骁瞳孔骤缩,心底顿时窜出一股怒火,猛地拍着桌子起身。 “你他娘的来这里干什么?” 桌上渭州的大小官员心头咯噔一下。 门口正要迈步进门的岳鹏听见这个动静,吓得把腿又收了回去。 渭州知州范皓急忙起身说道:“将军莫要动怒,有什么话好好说。” 秦游也是黑着脸问道:“你来做什么?” 岳鹏怒视秦游,怒道:“秦游,小爷拿你当亲兄弟,我爹出事我哥他们不告诉就罢了,你竟然也瞒着我。” “混蛋,你还有理了。” 岳骁气得七窍生烟,上前就被岳鹏推走。 范皓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一幕,扭头看向起身的秦游。 “秦大人,他们这是?” “这是他们两兄弟的事,你们接着吃,我出去看看。” 秦游解释了一句,迈步就走了出去。 渭州大小官员你看我我看你。 这还吃个毛啊! 看热闹要紧。 一群人走了出来。 秦游看岳骁将岳鹏逼到了院子中央。 岳骁大吼道:“你没事来瞎掺和什么,明天给我滚回家去,别逼我在过年这天揍你。” “那你打吧!!” 岳鹏梗着脖子,态度十分强硬。 “你......” 岳骁气得鼻子都歪了,“反了天了,父亲不在,长兄如父,你不听就该打。” 他攥着拳头,在极力的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 他们之所以不告诉岳鹏,就是怕他胡来。 没想到这小子还是偷偷跟了来。 岳鹏咬牙,神情坚定地说道:“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你一起去。” 这话让岳骁心中的火气蹭一下爆发,当即就把岳鹏摁在地上暴打。 渭州上下官员见状,无不心惊肉跳。 知州范皓在秦游身边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秦大人,您好歹去劝劝啊!这要是把人打坏了可怎么整??” 秦游摇头,“你们不知道,那小子就是欠收拾。” 范皓闻言愣了愣,咬牙自己上去抱住了岳骁。 “岳将军,咱们有事好好商量,没必要动手动脚的。” 秦游也没想到范皓胆子这么大,赶去阻拦岳骁。 这下,他也不能坐视不理,当即上前。 “岳大哥,教训一顿行了,明天就让他回汴梁就行了。” 他话音刚落。 地上躺着的岳鹏就大声说道:“我不不回去,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回去。” “反了天了!!” 岳骁气得跳脚,范皓一个人抱都抱不住。 “打吧打吧,反正就算是我一个人我也要去救我爹。” “你要气死我!!” 岳骁气得须发皆张,但却没有在下手。 他知道岳鹏说到做到,说不一定真会一个人去西平府。 秦游也知道岳鹏是个犟种,一般决定的事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他走到岳骁身边,说道:“岳大哥,要不就带上吧!” 岳鹏希冀地抬头看向他大哥。 就算被狠狠揍了一顿,他也没有丝毫的怨言。 岳骁气得拂袖离开。 这个年过得真特么闹心。 第145章 游弟,你怎么看? 元成六年十二月三十。 除夕。 渭州城一家客栈内。 秦游在为岳鹏用酒擦拭着身上的伤痕。 “嘶...你小子他娘的下手轻点。” 岳鹏匍在船上,双手抓着被子,疼得龇牙咧嘴。 秦游下手更重,“你小子就是欠揍,小爷是逼不得已,你小子倒好,偷偷摸摸就来了,也不怕你娘他们担心。” “你小子都出来建功立业了,小爷可不想输给你!” 岳鹏咧着嘴,语气十分的强硬。 “呵呵!!” 秦游轻笑,下手又重了些。 “秦游,你他娘的故意的。” 岳鹏疼得眼泪花子都出来了。 秦游嗤笑一声,“先前被揍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大喊大叫的,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你别擦了,快去给小爷搞些吃的来。” 秦游起身抱着双手斜眼看着岳鹏,冷笑不说话。 岳鹏心头一跳,急忙笑道:“不劳烦了不劳烦了,我叫金钟金鼎去。” 秦游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岳鹏的房门。 此时的灵州城。 郑国公岳衡在城楼里看着桌上的地图。 不多时就听见了外间李尚义大军的声音。 他恼怒地拍着桌子,怒道:“李尚义这厮除夕夜也不消停。” 他话刚说完,他的随军副将。 靖武侯杜海胜就走了进来。 “大帅你且去休息,今天晚上我来盯着。” 杜海胜体型和岳衡差不多,但脸更圆润些,看着比岳衡多了几分和气。 岳衡摆手,“等会儿再说,我问你,现在大军士气如何?” 杜海胜长叹一声,“现在还行,就怕粮食耗尽咱们还没等来援军。” 岳衡脸色平静,粮食他在灵州被围前就屯了不少,够吃三个多月,这才过去两个多月。 他现在担心的是静州和顺州魏军的粮草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今晚注意警戒,就怕李尚义这老小子给我们来阴的。” 岳衡吩咐一声,就起身离开。 杜海胜点头,跟着岳衡出了城楼。 二人在城墙上巡视了一番。 他看着灵州城内皱眉道:“各个城门加强戒严,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灵州城虽都是汉民,但也有不少党项人。 就怕这些党项人里应外合从城内打开大门。 杜海胜答应,这件事岳衡每天都会说一遍。 所以他也知道该怎么办!! 另一边。 静州城内。 宁武侯贾敬脸色铁青的问着部下,“咱们还有多少粮食?” “侯爷,咱们粮食还能撑半个多月。” 贾敬沉着脸低声说道:“不够就问城中的党项人借点,记住不要动汉民的。” “属下知道!!” ...... 渭州。 休整了一天的岳骁在得到大量的情报后,在元成七年初二这天一早就发兵前往怀德这个军事重镇。 他们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直接走的官道。 岳骁本以为十门火炮会影响他们的进度,没想到比他预期的还要好,提前一天就到了怀德。 怀德再往北就是兜岭,翻过兜岭就是夏国境内的赏移口。 秦游他们在怀德稍作休整,岳骁不断的放出斥候收集有用的情报。 怀德城内。 岳骁面色凝重地看着桌面上的地图。 他根据探子给的情报地图上标注了一些地方。 情况不容乐观。 “大哥,你在想什么?” 岳鹏在一旁打着哈欠问道。 岳骁瞪了他一眼,“滚一边去,看着你碍眼。” 岳鹏白了一眼,无动于衷。 秦游看着岳骁标注的那些地方,皱眉道:“岳大哥,可有难处!” 岳骁面色凝重地点头,“夏军已经知道我们来了,在赏移口这里布下了重兵。 此外在周边还布了多个据点,要想打通粮道,就必须把这些麻烦拔掉,不然我们将寸步难行。” 岳鹏在一旁插嘴道:“既然这条路不行就换另外一条路。” 这话让岳骁十分恼怒,怒斥道:“闭嘴,叫你多读书,你要天天到处鬼混。滚远点,看见你就烦!” 岳鹏指着秦游说道:“那他呢,他凭什么能说我就不能!” 秦游也没想到自己坐着也能躺枪。 他没好气道:“换路就意味这更多损耗,你没看见地图上威州、鸣州、溥洛城都在我们手里吗? 只要把挡在我们面前的夏军击溃,就可以直接打通粮道。 放着现成的不用要去重新开辟另一条路,不是有病吗?” 岳骁诧异地看向秦游,没想到秦游还能分析出这些来,的确比他那废物弟弟强多了。 他扭头瞪了岳鹏一眼,笑道:“游弟说得不错,不像某个废物。” 这含沙射影的话直接让岳鹏炸毛,他傲然地说道:“小爷只是在考考秦游...哎哎哎,哥哥哥......” 岳骁领着岳鹏的领子,把人扔出门去。 岳鹏坐在地上,看着库库直笑的秦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大哥,谁才是你亲兄弟?” “滚!!” 岳骁生气地把门砸关上。 “滚就滚!!” 岳鹏撅着嘴拍拍屁股起来,偷偷摸摸地上前趴在门上偷听。 里面岳骁和秦游看着门上的黑影,脑门上一团黑线。 岳骁回去坐下,看着地图,问道:“游弟,你怎么看?” 秦游错愕,苦笑道:“岳大哥,我啥都不懂,你问我做什么?” 岳骁愣了愣,随即也是苦笑道:“我也是昏了头,你小子屁大点,懂什么军事。” 门口的岳鹏听见这话,乐出了声。 岳骁面露不悦,接着对秦游说道:“你下去通知全军,晚上出发。” “这么急?” 秦游不解。 岳骁耐心地解释道:“兵者,诡道也。” 秦游懂了,当即上前打开了门。 岳鹏尴尬地摸着鼻子笑了笑。 秦游棱了他一眼,绕开出了门。 岳鹏对上他哥岳骁的眼睛,转身就跟上秦游的脚步。 秦游带着岳鹏把岳骁的命令传达下去后,当天夜里,两千人骑着马轻装离开怀德前往兜岭。 ...... 赏移口。 晃动的烛光下保泰军指挥使刘远知眯着眼将斥候带回来的情报远远放在灯下观看。 看完后,又的目光移到桌面上的另一封已经拆开的信上。 “笨重的武器...” 刘远知沉吟一声,眼中寒芒闪烁。 第146章 兵临赏移口 兜岭是一处险地,要想越过,就必须从夏军掌握的赏移口处走。 秦游随军昼伏夜出,三天后来到兜岭。 绵延不绝的高山横亘在所有人面前。 险峻的山峰让人望而却步。 但秦游他们却不得不翻过去。 行军至半路,岳骁撒出去的斥候来报。 “将军,抓到了敌人斥候。” “带上来!!” 岳骁面色如常地开口。 当即就有一个穿着夏国军袍的中年人被带了上来。 中年人桀骜地看着岳骁。 岳骁皱眉,淡淡说道:“拉下去砍了。” 秦游不解,“不问问吗?” 岳骁摇头,“不必了,兜岭山险而陡,咱们只能绕路了。” “去哪儿?”岳鹏看着四周高山,迷茫地说道。 “去杀牛岭!!” 岳骁说完,掉头往西面走去。 秦游和岳鹏二人面面相觑。 二人从小在汴梁长大,从未接触过军事,一时间也摸不透岳骁在想什么。 赏移口的刘远知得知魏军转道离开,并没有很惊讶,而是吩咐斥候道:“咬死他们,不要跟丢了!!” 兜岭很大,跟丢的话就失去了目标,这对于他来说就变得被动起来。 斥候抱拳答应,转身离开。 刘远知随后叫来自己的副手陈达,低声说道:“你带五百人追上去。” “是!” 陈达答应,当即领五百人离开赏移口追击。 杀牛岭,岳骁让手下一半士卒埋伏在山上,一半继续往前走。 在冬天还是青翠的松树给了他们最好的庇护。 秦游猫在一棵树后,皱着眉头看向隔壁的岳骁,低声问道:“岳大哥,咱们这样敌人会上当吗?” 岳骁不确定说道:“不一定,看对方斥候警惕性高不高!!” 他话音刚落,山上的路上便传来了马蹄声。 两个斥候打扮的人迅速离开。 岳鹏正想起身,被岳骁摁住,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岳鹏。 接着,下方的小路上又出现了马蹄声。 数个人在道路上观察着四周,样子十分警惕。 岳鹏见状,惊得一身冷汗。 他差点就暴露了。 秦游掏出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看着下方。 镜头里,那四个夏国斥候分别上山。 就在岳骁握紧手中长刀的时候,前面离开的夏国斥候又回来一个。 几个人用党项语交流了一番,有三人追了上去,有一人返回,留下一人警戒。 岳骁给旁边持弓的士卒一个眼色。 士卒将手中的长弓递到岳骁面前。 岳骁张弓搭箭,一箭射出。 秦游在单筒望远镜中看见路上那夏国斥候被一箭贯穿的胸膛,重重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有士卒迅速将尸体搬走,连路上的马匹也都被拉走藏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 小路上忽然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所有人精神一震,目光火热地蛰伏起来,等着岳骁的命令。 眼前不断有人走过。 岳鹏紧张地攥着的拳头里都是手汗。 秦游屏住呼吸看着岳骁举起的手 迟迟不见落下。 岳骁的眸子前所未有的清澈,一张脸冷静得可怕。 他看时机差不多,便猛地挥手。 当即就有数百支箭矢飞出,如雨点般飞向路上的夏军。 眨眼间就有不少人中箭倒地。 “敌袭敌袭!!” 有人用党项语高呼。 走在前头的夏军将领陈达见后方乱象,脸当即就黑了下来。 他们一路小心谨慎,没想到还是中了圈套。 “撤退!!” 陈达搞不清魏军倒地埋伏了多少人,所以当即下令撤退。 他带着人往前,忽然听见前方阵阵的马蹄声,心头一沉。 杀牛岭的路并不窄,魏军若是骑马来,他们将毫无抵抗。 “进山!!” 他毫不犹豫下令,一头就往林子里跑。 追上来的岳鹏一脸可惜。 “他奶奶滴,算那牲口跑得快,要不然小爷高低得戳他两刀!!” 岳骁回头瞪了岳鹏一眼,下令道:“掉头,去赏移口。” 说罢便翻身上了一匹马。 一旁的岳鹏看着他哥的背影一脸的问号,“不是,怎么又回去了。” 秦游拿着岳骁之前对他说的话对岳鹏说道:“兵者,诡道也。” 说完便翻身上马,带着阿福阿禄他们快速跟上岳骁。 但有火炮在,他们的速度其实不算太快。 兜岭的路并不太好,有些路太陡,一匹马拉起来太吃力。 但当天晚上,他们还是赶到了赏移口。 赏移口是西夏中部的两大门户之一,此门户一开,西夏的腹地河套地区一览无余,大军可沿葫芦川北上,再顺黄河而下,直捣西平府、兴庆府。 岳骁骑在马上,抬头看着高耸的关隘,和城上一个男子对视。 刘远知皱着眉头看着下方的魏军。 他身边逃回来的陈达目光阴沉地说道:“将军,此人棘手。” 刘远知却不以为意,冷笑道:“区区几千人就想拿下这里,简直是痴人说梦。 去整备军马,随我出关迎敌,他能在短时间从杀牛岭行军至这里,想来也是人困马乏。 我等以逸待劳,正是大好时机。” 陈达抱拳答应。 而城下的岳骁扭头看向秦游,说道:“游弟,此关甚坚,可有把握?” 秦游拉着缰绳笑道:“大哥且看好了。” 他翻身下马,叫人把十门火炮都推到大军前面,距离城墙有两百来米。 这个地方狭窄,正适合火炮发挥。 城上准备下城的刘远知看见这一幕,不由得皱起眉头。 “白布,笨重......”他看着那白布盖住的东西,嘴中喃喃自语,“这就是冷显安口中的武器?” “将军,准备好了,只等将军一声令下,就可以冲出去将这群魏军杀个人仰马翻。” 刘远知眯着眼看着那些白布盖住的东西。 忽然,魏军将白布掀开,露出了一个古怪东西。 他瞳孔骤缩,心里当即有种不妙的感觉。 陈达见状,走到箭跺前,诧异道:“这是什么东西?” 刘知远黑着脸沉声道:“为了避免魏军耍诈,你带兵出城试探一番。” 陈达没有多想就抱拳答应。 他快速下了城楼,叫人打开城门。 与此同时,秦游下令填充火药和实心的铁弹。 随后将炮口调整对准了前方的城墙。 这一刻,他内心也是十分激荡。 城门打开。 陈达骑着马看着前方的魏军大喊一声,“杀!!” 城中夏军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然而回答他们的却只有秦游的炮火声。 第147章 拿下赏移口 轰轰轰...... 数声惊雷般的炸响凭空乍现。 人马俱惊。 魏军两千匹马嘶鸣,就算事先有所准备,但也出现了骚乱。 不仅仅是魏军,夏军也同样如此。 陈达胯下的黑马受惊抬起前蹄。 他脸色大变的从马上摔落下来。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黑马上半身忽然爆开,滚烫的鲜血裹着肉糜溅了他一身。 他瞳孔骤缩,这一幕让他脑中一片空白。 顷刻之间。 十发铁弹以摧枯拉朽之势撞击的城墙上。 城上的刘远知被这一幕震慑住。 一枚铁弹击中他不远处的箭跺。 那箭跺顷刻间便化成了碎石,不断地在他身边呼啸而过。 刘远知骇然,被碎石的冲击波吓得抱头鼠窜。 整个城墙在不断晃动,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塌。 城下的夏军更是尸横遍野,随处可见残肢断腿。 五百人只留下百余人站着, 他们双目无神,全身都是同伴的血肉。 陈达惶恐地看着四周。 这一刻,他只感觉自己置身炼狱,对面的魏军就是索命的厉鬼。 魏军之中。 岳骁嘴皮哆嗦地看着脸色煞白的秦游。 他终于知道那日为何会有人说火炮有违天合了。 这他娘的太残暴了。 岳鹏惊恐地看向秦游,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以往他戏称秦游是活阎王。 今日方知这小子就是阎王本身。 秦游看着这血腥模样,直接扶着火炮干呕。 岳骁见状,当即拔出腰间长刀面色凝重地高呼,“所有人听令,拿下赏移口!!” 说完,便率先骑马冲刺。 两千魏军如同一道黑色洪流冲进了赏移口内部,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这座夏国重要关卡拿下。 岳骁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赏移口守将。 他叫人把陈达带到面前,开口说道:“本将乃禁军军都指挥岳骁,汝为何人?” 陈达口干舌燥地看着岳骁,“某是保泰军副指挥使陈达。” 岳骁诧异,没想到自己还抓到了保泰军的副指挥使。 他接着问道:“保泰军指挥使刘远知可是你的上官。” 陈达默然承认,心里一片悲凉。 “本将且问你,西平府现在是什么情况?” 陈达沉默不语。 岳骁见状眉头微微一蹙,摆手让人把陈达带走。 他随后去找秦游。 秦游主仆三人在抱着一只木桶干呕,每个人看着状态很差。 岳鹏也差不多,不过已经晕了。 岳骁上前问道:“好多了没有?” 秦游摇头,苦笑道:“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负罪感!!” 刚说中,脑中又出现那个血腥画面,当即又干呕起来,吐了一口胆汁。 岳骁上前去拍着秦游的后背,无奈道:“本来该由你写奏报送到汴梁,现在看来只能我来写了。” “大哥你且去忙,不用管我们!!” 秦游推着岳骁说了一声。 岳骁挺直腰板,面色平静地说道:“第一次都这样,你也不要有负罪感,这些人手上可没少沾我们大魏军民的血。” “话虽如此,但还是膈应得慌!!” 道理秦游他们都懂,但这道坎不是那么容易迈过去。 毕竟他是个普通人,又不是变态。 岳骁弯腰拍了拍秦游的肩膀,转身去看岳鹏。 岳鹏主仆三人都晕了。 看三人挤睡在了一起,他也不由得摇了摇头,转身去办事。 当天夜里,他就派出大量的游骑和斥候。 赏移口拿下,但要保证粮道通畅,还得解决韦州的夏军。 次日。 秦游看着岳骁递过来的稀粥,一点食欲都没有。 “吃点,今天我们要去韦州,现在不吃饱,路上只能嚼硬邦邦的大饼了。” 岳骁强行把稀粥塞到秦游手里,便端着另一碗去找岳鹏。 秦游听岳鹏说道:“我吃不下。” 紧接着就是一个巴掌的声音。 “他奶奶的,给你脸了,吃!!” 岳骁给岳鹏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将稀粥塞到岳鹏手里,大步流星地出门。 秦游和出门的岳骁对视。 后者笑着点了点头甩着手离开。 秦游嘴角抽搐,勉强吃了起来。 屋内的岳鹏喝着粥,委屈得都要哭了。 随后,大军集结。 岳骁留了五百人在赏移口,带着一千五百人驱使着两千夏军俘虏直奔东北方向的韦州。 韦州是夏国重镇,由夏国静塞军驻守。 保泰军指挥使刘远知连夜逃到这里。 静塞军指挥使常建德在城头看见刘远知的狼狈模样,大为震惊。 他下令让刘远知和其残部进城。 “老刘,你不是在赏移口,怎么一下子就来韦州了。” 刘远知端着一杯热茶,手都在哆嗦,“魏国两千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赏移口,我没办法才逃到你这里。” “什么??” 常建德豁然起身,一脸的不可置信。 “赏移口丢了,你可是有五千人。你要说魏国三万五万人我还理解,区区两千人,拿什么和你打。” 赏移口可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魏国每一次拿下都要付出不少的代价。 两千人要想拿下赏移口,简直是天方夜谭。 刘远知哆嗦着嘴唇苦笑道:“出使魏国的冷显安给我密信,告诉我大魏带着秘密武器过来。 起初我不以为意,就在前天,就一下就让我感到绝望。” “什么东西?” 常建德心头咯噔一下,急忙坐在刘远知身边问道。 刘远知摇头,“不知道叫什么?反正声如奔雷,势若山洪,人马触之即死,擦之即残。” 常建德惊慌失措,“难不成魏国请了神明相助不成。” “不知道!!咱们还是得做好准备。魏国要打通粮道,韦州必须要被拔掉。” 他的话让常建德心头莫名一慌。 “我立刻去信李帅,让他遣人来支援,你看要多少人为好?” “越多越好,最好大帅能亲自来将这支魏军全部歼灭,那种东西留在魏军手中,大夏社稷不保。” 刘远知的声音十分低沉,充满着对未来的恐慌。 常建德将信将疑,赶忙离开,修书求援。 ...... 一月廿四。 岳骁所率的魏军兵临韦州城外。 同一时间。 一匹快马快如闪电地疾驰在汴梁的大街上。 “急报急报!!岳骁大破赏移口,杀敌三百,俘虏两千余人。” 第148章 韦州城下,顽强的夏军 汴梁皇宫。 宝光殿内。 皇帝看着手中的战报,开心地拍着自己的大腿。 “好好好!此战秦游功不可没。” 他抬头看向张让,嘱咐道:“从库房挑百匹上好的丝给秦府送去。” 张让笑着答应,马不停蹄地将东西送到秦家。 秦府上下对这突然的赏赐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是秦政主动开口问道:“张总管,陛下这是何意?” 张让笑着拱手道:“秦游立了功,这都是陛下赏赐的。” 秦政黑着脸,“赏这些东西还不如让秦游回来来得值当。” 张让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这话也就秦政能说出口,要换成别人,可不敢这么说。 “咱家告辞!!” 张让拱手,带着人转身离开。 王氏可怜兮兮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儿啊!!” 秦韵在一旁扶着王氏,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秦政长叹一口气,摆手道:“都回吧!!” ...... 韦州城下。 秦游看城门紧闭,不由得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岳骁。 岳骁下令手下赶夏国士卒往前。 这一幕让秦游在心里十分抵触,但也没有多说。 岳鹏在岳骁身边开口问道:“大哥,为何不直接用炮轰开城门。” “先试探一下城内守军。” 他刚解释完,城头忽然冒出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刘远知看最前面的人都是他的兵,他怒视岳骁所在的方向,龇目欲裂。 常建德看城下的夏军越来越近,也是毫不留情的下令。 “放过箭!!” 箭雨中,不断有人中箭倒地。 他们没死在魏人手中,倒死在了自己的同袍手里。 岳骁见状,并没有鸣金收兵的意思。 不是他不爱惜生命,而是战争本就如此残酷。 他看着秦游说,“秦游,把炮推到前面来。” 秦游点头,下令把火炮推到前面。 城头的刘远知见状,急忙蹲下,靠在箭跺下拉着常建德的甲胄低声提醒。 “就是这个,魏军那天用的就是这个。” 常建德看向那黑黝黝的洞口时,心中也是涌出一股心悸,急忙扶着脑袋蹲下。 秦游这是看着前方的城墙,目测有五百多米。 这个距离开炮的话需要找好角度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秦游回头问道:“岳大哥,是轰城墙还是轰城门?” “城门!!” 岳骁眯着眼睛看着韦州城门,言简意赅地开口。 秦游点头,教着士卒怎么调试炮口角度。 但他也不专业,只能按照自己的预想的角度试。 很快第一发炮弹打出。 轰的一声。 城上蹲着的常建德当即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就感觉城墙震动一下,让他心慌起来。 城外,秦游看见打在城墙上滚落下来的铁球。 铁球打出来的大坑距离城门还有些远。 “你他奶奶滴会不会,让小爷打给你看!” 岳鹏一把把秦游推开,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秦游冷哼道:“你来!!” 他把位置让开让岳鹏来。 打炮这种一来靠天赋,二来靠的就是经验。 岳鹏两者都没有,能有多好。 岳骁正想喝止岳鹏胡来,就看见岳鹏简单的调了个角度,直接灌火药塞炮弹。 操作行云流水,让岳骁和秦游都十分惊讶。 轰!! 又是一声巨响。 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正中城门,将城门砸了一个大凹坑出来。 秦游和岳骁震惊,没想到居然让岳鹏蒙中了。 而城头的常建德和刘远知听见这个声音,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不好,他们的目标是城门。” 常建德大急,慌忙起身冒头看向魏军方位,看见魏军在调整那古怪东西的角度。 他缩回脑袋,脸色铁青地低吼道:“快,快去把城门堵上!!” 魏军十门火炮齐对韦州城城门口。 十门火炮齐射,声音比先前更加骇人。 韦州城门乃铁皮包裹,坚固异常。 岳鹏先遣队一发炮弹仅仅只是把城门砸出一个大坑,并未破碎。 但在十发炮弹下依旧没坚持得了一发就被砸出一个巨大窟窿。 反而顶在门后的夏军士卒损失惨重。 常建德跟着刘知远下了城墙,往门口一看,二人俱是倒吸一口凉气。 城门被轰出一个巨大窟窿,城砖上都是鲜血和碎肉。 常建德终于知道刘远知为什么会那么狼狈。 这尼玛还打个毛,魏军有这玩意,这城特么还是人能守的吗? “走,咱们撤出韦州,和李帅汇合。” 常建德已经没了战意,心里只有逃跑的念头。 但他被刘远知一把抓住,“不能退,咱们必须坚守到大帅的援军到来。” “不退?留下来等死吗?” 常建德甩开刘远知的手,恼怒地转身。 刘知远抽出腰间长刀追上去架到常建德脖子上,大声怒吼。 “韦州一失,魏军就连成一片,大帅的后背就暴露在魏军兵峰之下。 大夏社稷将倾,你怎可弃城而去。” 常建德恼羞成怒,“姓刘的,你他娘的好意思说我,你特么能跑,凭什么老子不能跑。” “来人,将他带下去。” 刘知远没有多说,让人把常建德绑了起来,夺下了指挥权。 他急忙让人拆民房堵住城门。 岳骁带着人杀到城门口,和夏军厮杀。 等杀光门外的夏军,城门口也被刘远知用砖头堵了起来。 岳骁无奈只好带人折回。 夏军能守住,完全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秦游看岳骁浑身是血地回来,目光看向被门后忙碌的夏军,觉得有些可惜。 “传令撤退三里扎营!!” 岳骁喘着粗气下令,他和秦游预先的决断就是速战速决,所以没有事先扎营。 但他们还是没算到韦州城的守军居然这么顽强,居然顶住了。 魏军开始陆续撤离。 刚上城墙的刘远知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又莫名的慌张起来。 他急忙遣人去李尚义处求援。 求援的同时,他又下令把城门都堵了起来,只留了北面一道。 做完这些,他去见了被他关起来的常建德。 “常大人,咱们是同僚,现在四面城墙都被我下令封了起来。 木已成舟,还请你随我一起守好韦州。” 被束缚住的常建德大怒道:“你特么疯了,城里的粮食只够三天。” 第149章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你就等着叫大哥吧! “三天,我来时你怎么不说?” 刘远知听见常建德这话,气急败坏地攥住了对方的领子。 常建德不忿道:“我特么怎么知道魏军这么强悍。” “你......” 刘远知真是要被常建德气死了。 “三天,咱们只能守三天,援军没来就只能撤退了。” 刘知远看着常建德咬牙切齿地冷哼道。 常建德冷笑吗,讥讽道:“我当你有多铁骨铮铮,怎么不死守了?” 刘远知也不恼,城肯定是要守的,要不然在皇帝那里不好交代。 他随后为常建德松绑。 常建德虽然不爽刘远知,但还是决定留下来守城。 ...... 夜幕下。 岳骁的账中,秦游岳鹏都在。 秦游对岳鹏竖着大拇指说道:“你今天那几炮打得还是有些水平的。” “那是!!” 岳鹏骄傲地仰着头,就像一只得意的大公鸡。 但他还没得意几秒钟,就被岳骁赏了后脑勺一巴掌。 “说你几句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你要次次都能这么准,我叫你大哥。” 岳骁的嘴就像连珠炮一样,说的话就像大山一样砸在岳鹏身上。 岳鹏吃痛地捂着后脑勺,怒道:“好好好,这么玩是吧,你就等着叫大哥吧!” 话音刚落,脑门又挨了一个爆栗。 岳鹏疼得龇牙咧嘴,心里想着这大哥必须当,不能让秦游这小子看他笑话。 岳骁瞪了岳鹏一眼,回头看着秦游,“游弟,下面你是怎么想的?” 秦游皱眉思索。 岳骁之所以这么问他,是诚心在教他行军打仗。 片刻后,秦游开口道:“守城的人不肯弃城而去,必然有所依仗。 而且他们将被毁的城门堵住,其他城门肯定也会堵住,一副和我们死磕的模样,除了等援军,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 岳骁笑着点头,“游弟有名将之资。” 岳鹏搓脑门的动作一顿,嗤笑道:“就他还有名将之资,书都没看过几本,字写得连咱们家的鸡都不如。 就他有名将之资,那我岂不是就是名将本将了。” 他岳鹏一生不弱于人,更不弱于秦游这小子。 秦游恼怒,“字写得丑怎么了,我现在好歹是监军,你有什么?” “我有......” 岳鹏张口,当即就愣了神,在肚子里搜刮了一圈,竟然发现自己就一个御武校尉的散职。 他憋了半天,看着秦游越发得意的脸,怒道:“你是监军又怎么样,等这次小爷立功,封侯那不是轻轻松松。” 岳骁实在是忍不下去,又是一个巴掌抽在岳鹏后脑勺,“滚犊子,少在我面前丢人现眼。” “你他娘的还想封侯,你几个哥哥跟着爹打了这么多次仗也不见封侯的,你小子年纪不大,梦到不少。” 岳鹏不忿地看向岳骁。 他奶奶的,这特么还是一个娘的亲兄弟吗? 没错,岳鹏是嫡子,和岳骁都是冼氏所出。 岳鹏瞪了秦游一眼,他搞不懂,他跟着他爹的时候,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跟着他亲哥的时候还是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这谁家兄弟左一个巴掌右一个巴掌的。 秦游看岳鹏生气的样子,笑得更放肆了。 岳骁的话算是说到他心坎去了。 岳鹏年纪不大,梦倒是都做得挺大的。 岳骁怼完岳鹏,回头看着秦游时,平和地笑道:“不理这小子,咱们继续说。 方才你说守城之人在等援军,这点你说得没错,不久前我散出去的游骑就截获了城里求援的书信。” 秦游也收起脸上的笑脸,皱着眉头问道:“那咱们就这点人,可等不起!” 岳骁笑道:“你还记得你此前提到的鸣沙、溥乐和耀德城吗?” 秦游眼前一亮,只听岳骁说道:“我也遣人送去书信,若是可以,我想把李尚义逼来决战。” “决战!!” 秦游震惊,他认为自己想得已经够大胆了,没想到岳骁比他更大胆。 李尚义可是在西平府陈兵十五万。 鸣沙、溥乐和耀德城这几个地方加起来的魏军不过两万人。 两万打十五万,这恐怕要韩信重生吧! “大哥,咱们不开玩笑吧??” 秦游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 岳骁自信地笑道:“为将者当勇者无畏,兵行险招,无所畏惧只会错失战机。 更何况李尚义不可能倾巢而出,最少都会派八万大军过来。 因为鸣沙、溥乐和耀德城这三个地方就像一个钉子,他正好借这个机会把我们拔掉。 我们一败,这场战争也接近尾声。” 他说着,站起身来,双手按在秦游和岳鹏的肩头上,郑重地说道。 “所以我不能败!到时候我会派兵送你们离开,护你们安全。” “开什么玩笑!!” 岳鹏打开岳骁的手,梗着脖子怒道:“我才不要当逃兵。” 说罢便起身离开。 “臭小子,我给你脸了是吧!!” 岳骁气得直跺脚。 他都是为了岳鹏好,可是岳鹏这小子一点也听不进去。 秦游沉默。 岳骁虽然对岳鹏又打又骂,何尝不是一种疼爱。 只是岳鹏这小子不理解。 岳骁把目光看向秦游。 秦游也是摇头,“岳将军,我作为监军,怎能临阵脱逃,我虽然怕死,但也有一颗拳拳的报国之心。” “你们两个兔崽子这是要气死我!!” 岳骁挠着头,一副苦恼的模样。 对于岳鹏他可以上手打骂,可是秦游他却不能动手。 但偏偏这两个小子都是犟种,一个比一个难劝。 秦游见状,笑道:“大哥别气,你先前说我名将之资,你有见过哪个名将在战时临阵脱逃的。” “他奶奶滴,我就是夸你一句,你小子还当真了。” 岳骁气得一屁股坐下,面相凶狠地拍着桌子说道:“到时候你们两个小子要是刚退后一步,我就军法处置,一点也讲情面。” “大哥放心,谁跑谁孬种!!” “滚蛋!!” 岳骁气得脸更绿了。 “好嘞!” 秦游赶紧离开,倒没真的滚着走,地上脏。 ...... 二月初。 夏军行营,中军大帐中。 李尚义收到了来自韦州的求援信。 第150章 李尚义出兵 夏军行营。 帐外寒光呼啸。 帐内的人影随着烛火晃动。 李尚义面色阴沉地将手中韦州城刘远知和常建德的求援信放下。 他也没料到赏移口这样易守难攻的关隘,魏军不费一兵一卒半天不到就被攻了下来。 “韦州韦州!!” 他沉吟一声,看着桌面上摆放着的地图。 地图中,鸣沙、溥乐城、耀德城三处地方就像三颗钉子一样在他的侧翼虎视眈眈。 韦州就在溥乐臣、耀德城之下,有截断魏军粮道和牵制这两处魏军的作用。 这个地方一失,魏军粮道将会直接贯通,他困死魏军主力的计策也将付之东流。 他正想着对策的时候,他派出去的斥候来报。 “大帅,鸣沙、溥乐城、耀德城的魏军动了,直奔韦州而去。” 这话让李尚义眼前一亮,“好胆,本帅正想将他们一一铲除,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出来。” 说罢,便站了起来,眸子阴狠地吩咐道:“来人,召集所有将领前来本帅帐内议事。” “诺!!” 斥候应声出去。 李尚义捋着花白的山羊胡须,目光灼灼地看着地图上的韦州。 不出片刻。 夏国将领齐聚他的帅帐。 李尚义也不啰嗦,将韦州的求援信给众人传阅。 一群夏国将领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有人说道:“魏军半天不到拿下了赏移口,这怎么可能?” 不是他们不信,而是太离谱。 两千魏军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易守难攻的赏移口。 饶是作战经验丰富的他们,也觉得太假了。 “我看这是刘远知给自己找的借口。” “没错,赏移口乃大夏重要军镇,没有十倍兵力根本不可能拿下! 刘远知这个废物明显就是在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 李尚义神色阴鸷的看着群将抨击刘远知。 他扣着桌子,轻哼道:“此事暂时不去计较,现在鸣沙、溥乐城、耀德城的魏军集结往韦州而去。 本帅叫尔等来不是听你们讨论刘远知的罪行的。 现在尔等商议一下,该如何将这几个地方的魏军拔掉。” 群将当即沉寂下来,但有一人走到李尚义面前抱拳道:“大帅,末将愿带三万人驰援韦州,足以将这些魏军全部抹除。” 此人自信满满,声音高亢有力。 李尚义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此人是国舅梁盘,为人自负猖狂。 魏军自入夏以来,兵甲之利让夏军吃尽了苦头,短时间就杀到了西平府。 要不是齐国忽然撤兵,现在他就要在国都兴庆府抵御魏军了。 现在往韦州集结的魏军将近两万余人。 他都不敢说自己三万人就能灭掉两万魏军。 梁盘此话实在是太过猖狂。 他摇头拒绝,“不可,魏军以逸待劳,三万人恐难成效。” 梁盘大为不悦,他自跟着李尚义以来,就未独自领兵作战过。 现在他怀疑李尚义是在针对他。 李尚义看见梁旁脸上的不悦,不由得蹙眉。 上次他得知他的儿子是被自己人害死,且当时他被困在西平府孤立无援,正想投靠魏国以谋生路。 但皇帝把他儿子杀了给他报仇,他这才降而复叛。 事后,梁盘可没少在皇帝面前说他坏话。 “梁大人,不是本帅不同意,而是这支魏军有利器傍身,三万人太少。” 他这话说完,梁盘的脸色好了一些。 他抱拳沉声道:“既然如此,请大帅拨末将五万人马。” 李尚义还是摇头。 梁盘的脸当即就拉了下来,“大帅这是何意,三万不行五万也不行?” 李尚义面色如常地说道:“这次我亲自带十万大军前往,留五万人盯住西平府的魏国中军。” 群将诧异。 “十万大军??” “大帅这也太看得起韦州集结的魏军了吧?” 群将纷纷开口,一脸的不可置信。 魏军在韦州不过两万,十万大军压上,这也太浪费了。 李尚义摇着头,面色凝重地说道:“此次入夏的魏军想必诸位也知道。 他们的甲胄武器比原先更加精良,我等很是吃力。 现在魏国的夏使此前来信于我,说这些武器甲胄均系一人所做。 此人不久前带着魏国的新武器随军入夏,此时此刻正在韦州城外的魏军之中。” 群将面面相觑,就连自负的梁盘在心中也不得不承认此次魏军的军备十分精良,寻常士卒的甲胄都比夏国一些将领的好。 李尚义这时目光灼灼地说道:“这个人对大夏威胁极高,这次魏军能快速拿下赏移口,全靠他带来的东西相助。 此人若不为我大夏所用,只能杀了以绝后患。” 群将你看我我看你。 有人抱拳问道:“大帅,十万人会不会太看得起韦州的魏军了。” 有人还是不能理解。 毕竟他们现在的重心还是灵州城里的三万魏国中军。 “本帅要速战速决,这里留五万牵制灵州魏军,等本帅解决这些魏军,再挥兵指灵州。” 李尚义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完,接着点了数人的名字。 “尔等立即回营整备兵马,立马出发。” 被叫到名字的梁盘诧异,“现在?现在可是深夜!!” 李尚义面色平静地说道:“兵贵神速。” 梁盘愣了愣,跟着其他人出了帐外。 当天夜里,十万大军拔营,快速赶往韦州。 ...... 韦州城外,魏军军营。 岳骁和鸣沙、溥乐城、耀德城的将领十余人聚在帐内。 众人看着桌面上的地图商议着对策。 两外要顶住夏军五到八万人,对于他们来说压力不小。 但韦州周边地势复杂,给了他们可操作的空间。 岳骁神情凝重地对众将说道:“此战关键不在你我,在于秦监军的火炮。” 一群年纪在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目光纷纷落在秦游身上。 秦游顿时感觉到肩膀上有千斤重的压力。 “诸位将军放心,下官一定不会拖你们后腿。” 一群人微微挤着眉头。 虽然没说什么,但意思很明显。 秦游的年纪并不能让他们信服。 岳骁摆手接着道:“秦监军的火炮只要把夏军的阵型打乱,那这场仗优势就在我们这边。” “尔等都是久经战阵的将军,关键时候万不可掉链子。” “诺!!” 一群人拱手答应。 次日,魏军在韦州城外找了两处互为夹角的山头修筑防御工事。 当天斥候就传来一个令人神经紧绷的消息。 第151章 大败李尚义十万大军 韦州城外。 魏军大营。 斥候拱手站在魏军主将岳骁面前说道:“将军,夏军距韦州城还有三十里,人数在八万以上,带队的是夏国名将李尚义。” “什么??” 帐内除了岳骁外还有其他将领。 他们听见斥候这话,一个个露出震惊的神色。 “李尚义亲自带兵来了。” 李尚义是夏国名将,以用兵谨慎着称。 岳骁抬手让斥候下去,面色凝重地说道:“李尚义用兵常以兵力碾压,我看他此行人马不低于十万。” 这个人数比他预想的还要多两万人。 现在他的压力倍增。 其他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战咱们只能赢不能输,要不然我等就是千古罪人了。” 有人沉声说了一句。 所有人的心头一沉。 此战若胜,那他们就可以趁势追击将灵州城外的夏军逼走。 届时与郑国公合兵一处,在解了顺州、静州之围。 那在夏国境内的魏军便被盘活,届时不管是撤退还是继续进攻夏国国都兴庆府都很轻松。 这时岳骁起身道:“诸位立即回营整备兵马备战。” “诺!!” 一群将领答应。 翌日中午。 两拨人马在韦州西北五里外一处开阔地相遇。 周遭都是高低起伏的山包,没有多少树。 此刻在这些山头上夏军的旗帜绵延数里,旗帜下是数之不尽的夏军。 岳骁见状,神情严肃地下令,“进攻!!” 山上的李尚义也抽出长剑迎着寒风大喝,“杀!!” 夏军如潮水般冲出。 岳骁带着的两千轻骑就像一把尖刀,冲入夏军的洪流之中。 远处高点的秦游见状,当即举起手中的旗子。 对面山头的岳鹏见状,也当即举起手中的红旗和秦游交流。 他们俩所在的山头具有五门火炮,且炮口所对准的位置就是夏军。 两个山头的魏军开始陆续填充火药和实心铁弹。 秦游率先挥动旗帜,五个手持火把的士卒点燃火炮上的引线。 下一刻。 五道雷霆般的响声陆续出现。 紧接着就是岳鹏处的火炮声。 十道声音骤然出现,吸引了李尚义的注意力。 在他目光中,下方的夏军忽然间成排倒地,就像割麦子一般。 夏军将士无不骇然,皆被这突兀的一幕吓得呆住。 岳骁大喜,高举马槊高呼,“杀!!” 魏军气势高涨,乘机推进,杀敌无数。 李尚义大惊失色,目光阴沉地看向魏军身后不远处的两个山头。 “来人,立刻将那两个山头拿下!” 他话音刚落,又听见了数声震耳欲聋的动静。 吓得他急忙缩着脖颈。 梁盘听令,带着三千余人直扑魏军两翼。 李尚义看见是梁盘去了,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脸色铁青地看着夏军被魏军单方面的屠戮,心中大怒,下令不许后退。 但后退的人数不胜数。 他砍了数百人才制止,接着就下令大军全部压上。 秦游和岳鹏不断的发射火炮,都不用刻意瞄准,随便打都能中。 夏军饱受这种恐怖的折磨,士气直接跌到低谷。 梁盘久攻这两个山头,但许久不见成效,气得他哇哇直叫。 李尚义气得脸都绿了,“梁盘这个志大才疏的鼠辈,平时自大猖狂,现在连两座小小的山头都攻不下来。“ “吴用,你率兵一万去将那两个山头攻下。” 被点到名字的夏将抱拳答应,又急匆匆地带着人前去。 保护秦游和岳鹏的魏军顿时压力倍增。 “死战不退!!” 有校尉高呼,捏着手中的武器,誓死而归的低吼着。 他的话得到了所有将士的回应 ,顶住了一次次夏军的强攻。 但魏军就算在军备上远超夏军,但在人数上并不占优势。 几番强攻下来,魏军不断有人倒下。 情况十分危急。 岳骁令人带千人回援。 李尚义不断地往两个山头增兵。 那两个地方俨然变成了战场上的绞肉机。 两个时辰后。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十门火炮肉眼可见地通红。 而他们的炮弹也没有多少了。 秦游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不能在继续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 他目光扫视战场,看见了不远处的山头上立着李尚义的牙旗。 心头一动,迅速调整炮口的位置。 牙旗是古代中国军队中最大、最重要的旗帜之一。 兵书中记载:“牙旗者,将军之旌。谓古者天子出,建大牙旗,竿上以象牙饰之,故云牙旗。” 只要把牙旗打掉,造成敌军主帅阵亡的假象就能打击敌军士气,从而拿下整个战场。 “对准敌军牙旗开炮!!” 秦游大声下令。 片刻后,五声巨大的声响骤然响起,滚滚的白气蒸腾。 李尚义骑在马上,心里陡然间警铃大作。 下一秒。 有数道掠影从他身边飞过,所过之处人马俱亡。 他胯下的马儿一惊,直接把人从马上颠了下来,身后的牙旗歪歪斜斜差点倒地。 远处的秦游见状,一脸的遗憾。 双方相距并不太远,但要想准确几种手臂粗细的牙旗杆子,的确是天方夜谭。 “秦大人,炮弹不多了!!” 有士卒在秦游身边大声提醒道。 秦游沉默,看着漫山遍野的夏军,感到了窒息。 就在这时,忽然又听见了炮声。 秦游赶忙看向对面,接着又立马看向夏军牙旗的位置。 夏军的牙旗在他眼中缓缓倒下。 他兴奋地高呼,“敌军主将已死!!” 周遭的人纷纷看向敌军牙旗的位置,当即大喜跟着秦游高呼。 “敌军主将已死!!” 这个声音就像瘟疫一样在夏军中蔓延。 夏军前军当即慌乱起来,不断丢下武器逃跑。 夏军将领一个个想要制止这个乱象,但一看身边连人都没了,也是心生退意。 李尚义浑身都是碎肉,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这一幕,气得七窍生烟。 但现在夏军士气全无,他也无力回天。 岳骁聚拢余下的一万兵马追击,杀敌五万余。 夏军留下一地尸体东奔西逃,十分狼狈。 韦州城内的刘远知和常建德在得知李尚义战死这个消息后也吓得差点尿裤子。 二人当即马不停蹄地带着兵马离开。 连李尚义的十万大军都败了,他们还本事抵抗。 当天晚上。 岳骁等人就占据了韦州城。 第152章 你的火炮能不能打这么远,小爷给他端了 深夜。 韦州城内。 岳骁召集诸将商议。 他很难得的在所有人面前表扬岳鹏。 “今日全得岳鹏最后把敌方主将打杀,要不然这一场战斗也不会这么快结束。” 其他人纷纷笑着附和。 “岳公子杀了李尚义拿下首功,回去足以封侯了。” 岳鹏得意洋洋地看向岳骁,笑道:“你现在可以叫我大哥了吧!” 岳骁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抽在岳鹏的后脑勺,回头面无表情对其他人说道:“明日即刻出发前往银州。” 众将笑呵呵地看向黑脸的岳鹏,转身离开。 秦游轻笑道:“活该!!” 岳鹏明显就是走了狗屎运混倒了敌方的牙旗。 李尚义死没死现在还不确定。 但这次能胜,岳鹏最后是功不可没。 “你给爷闭嘴!!” 岳鹏瞪了秦游一眼,又不忿地看向岳骁。 “你此前说过,我能封侯就叫我大哥,你是想耍赖。” 岳骁反手又是一个巴掌,“你小子不要得寸进尺,李尚义死没死还不知道,现在做梦早了些。” “怎么可能,我明明瞄准了打的。” 岳鹏不服气地反驳。 “少特娘的废话,能不能学学秦游稳重一点。” 岳骁恨铁不成钢的举手。 岳鹏吓得急忙护住脑袋,不忿道:“学他不是侮辱我岳鹏,要学也是他学我。” 秦游白了岳鹏一眼,他和岳鹏经常动手的原因就是互相看不顺眼。 “滚犊子!!” 岳骁气得脸都绿了,他想不通,他岳家男人铁骨铮铮,怎么会出现这个不要脸的货色。 岳鹏不忿地甩手离开。 随后岳骁看向秦游说道:“火炮炮弹不多,接下来你就不用跟着去了。 我等下会写奏报回京,等陛下命令下来,你带着岳鹏回汴梁。” 秦游点头,并没有拒绝。 现在粮道已经打通,现在只需要和灵州的魏军取得联系,就能盘活这盘棋。 他的作用也变得可有可无。 与此同时。 静州城内却忽然燃起熊熊大火。 黑暗之中,贾敬带着部下匆匆出城。 翌日。 岳骁留下一千人留守韦州,秦游和岳鹏皆被留下。 韦州城头。 岳鹏看着大军离去的背影,在秦游身边不忿道:“他就是怕我抢他的功劳。” “呵呵!!”秦游冷笑,“你小子现在是彻底膨胀了,连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嫉妒,你这是在嫉妒我!!” 岳鹏得意地上下打量着秦游,声音十分不屑。 秦游懒得理他,转身下了城墙。 城内只有一处出口,余下的城门都被堵上了。 傍晚的时候。 城上却传来敌袭的声音。 秦游和岳鹏慌忙地登上城墙。 城外,将近万人的夏军就在城外。 岳鹏吓得双腿发软抓住了秦游的肩膀。 “秦游,这下咋办??” 秦游面色凝重,吩咐道:“把火炮推上来。” 城外的刘远知和常建德看见城头上冒出来的黑色管子,连人带马吓得后退。 “他们留得有火炮。” 常建德心头咯噔一下,扭头看向刘远知。 刘远知皱眉,“只有拿下韦州城,截断魏军粮道咱们俩才能在陛下那里将功赎罪。 城里的人不多,咱们先派人试探一下。” 常建德点头,当即遣人进攻。 城墙上岳鹏见状,也不由得慌了起来,“秦游,他们来了,我们怎么办!!” 平日里有岳骁在,他什么都不用操心。 但现在就他和秦游,二人都是战场菜鸟,根本不懂守城啊! 秦游倒是不慌,韦州城此前没有被强攻过,垒石等守城物资很充足。 “开几炮吓退他们!!” 秦游平静地说了一句。 岳鹏急忙抓住秦游的手,“你疯了,炮弹本就不多,这个时候消耗往后他们大举攻城怎么办!!” 秦游笑道:“城里这么多石头,磨一磨也能打!” 岳鹏走到墙边往下一看,城门口果然堆了许多石头。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随后,三声炮响过后。 刘远知和常建德丢下几十具尸体后退。 秦游见状,当即吩咐道:“来人,立刻出城送信给岳骁将军求援。” 另一边。 刘远知和常建德带着人慌忙后退了三里地,二人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 常建德沉声道:“看来他们并没有把那东西全部带走,咱们要拿下韦州城,怕是不容易。” 刘远知咬牙道:“我就不信那东西能一直用,先派出散骑切断他们和外界的联系。 咱们就算是困也要把他们困死在里面!” 常建德点头。 翌日。 秦游站在城墙上,远眺前方,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的山头上夏军的营寨。 看这个模样,对方不会强攻,应该要和他打持久战。 “公子,咱们粮草不多,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阿福在秦游身边面色凝重地说了一句。 秦游蹙眉,问道:“派出去的人有回来没有。” 阿福摇头,“没有。” “在遣人去,多派一些人去。” 秦游声音变得低沉不少。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拥有一部电话,哪怕是电报机也行。 古代传达信息的效率太低,而且风险极高。 在没联系到岳骁之前,全都只能靠自己了。 阿福应声下去。 接着岳鹏就带着金钟金鼎走了上来。 “怎么样?他们是不是要攻城了!!” 岳鹏站在秦游身边问道。 秦游指着前方的夏军营寨的道道炊烟,“他们忌惮火炮,应该不会强攻,不过咱们也不好过,只能困在城里。” “他奶奶的,这些人是怎么出现的,先前不是被我们打跑了吗?” 岳鹏看着前方下夏军营帐,气得牙痒痒。 秦游挑眉,沉思道:“应该是赏移口和此前韦州城内的夏军,这两处守将也是算到岳大哥会马不停蹄的离开,所以才刻意等着。” “这俩小人跑得挺快,打也不打,就在身边恶心人。你的火炮能不能打这么远,小爷给他端了。” 秦游摇头,“能打这么远,但是没有准头。” 岳鹏骂骂咧咧地说道:“那还惯着他们作甚,看小爷怎么端了他们。” 说完便叫人装上了石弹。 十门火炮齐轰,石弹如雨点般的飞向夏军营地。 第153章 哈哈哈,两个夏狗,你们囤的金汁好吃吗?! 韦州城外,夏军军营。 刘远知正和常建德在大帐内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做。 陡然间就听见数声巨大的响声。 二人条件反射似的蹲下。 紧接着就听见外面的惨叫声。 “卧槽,这他奶奶的能打到这儿来!!!” 常建德慌张四处张望,心里已经崩溃了。 刘远知也没料到魏军的东西能打这么远。 魏军以前的攻城弩也没这么远。 这次这个每一次都能给他带来惊吓。 “往后在撤撤。” 刘远知无奈地说了一句。 魏军有这个东西实在是让他们无可奈何。 这以后这仗7特么要怎么打。 难搞!! 二人随即猫着腰出了营帐,下令在撤远一点。 撤退途刘远知在土里看见了魏军打过来的东西。 他眼前一亮,急忙上前查看。 “石头!?” 他记得魏军第一天用的是铁球,当时他本想带走的,但没机会。 今天打过来的却是石球。 证明什么,证明魏军没有铁球了。 他一把拽住常建德,嘴角微微上扬,“不必撤退了,咱们去韦州城下会会魏军守将。” “你他娘的疯了。” 常建德一把甩开刘远知的手。 开什么玩笑,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刘远知也不恼,指着嵌入土里的石头,笑道:“此前魏军用的是铁球,这次变成了石头,证明他们的东西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常建德眼前一亮。 两人弄丢了赏移口和围住城两个战略要地,这事捅到皇帝那里,少说也是罢官免职。 若是拿下韦州,在将魏军的武器送给皇帝。 二人也算是将功折罪,甚至还能得到皇帝嘉奖。 “老刘,你有什么主意?” 常建德低声问道。 刘远知沉声道:“他们守军不多,我们先来一个先礼后兵。 反正有咱们挡在赏移口和韦州中间,他们的粮草也运不过来。” 常建德颔首,答应了刘知远。 二人拍马出了营帐,径直朝韦州城去。 城墙上,秦游放下千里镜。 岳鹏得意地问道:“怎么样?小爷这炮准吧!” 秦游白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岳鹏的火炮打得是真的准,基本上是指哪打哪。 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炮手。 但这小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嘚瑟。 他懒得理岳鹏,举起千里镜观察,发现有两匹快马朝他们这里跑来。 秦游放下千里镜蹙眉,下一秒就被岳鹏抢了过去。 岳鹏从千里镜内观察到有两匹马朝他们这边跑来,顿时有些诧异。 “这两人是不怕死吗?看小爷给他来两下。” 秦游赶忙拦住岳鹏,“别胡闹了,火药不多了,先看看他们的来意再做决定。” 不多时。 刘远知和常建德就站在城下举头看向城头。 “某乃保塞军指挥使刘远知,敢问城上谁是守将!!” 秦游和岳鹏几人当即冒出头去。 这么是两个小子?? 二人微微一惊,常建德举着马槊指着岳鹏说道:“那个小子,某乃静塞军指挥使常建德,快叫你家大人出来说话。” 秦游在一旁平静地看着二人,“我乃魏军随军监军秦游,韦州城里的最高长官。” “你是监军......” 常建德和刘远知面面相觑,各自都有些惊讶。 秦游看着年岁不大竟然是韦州城里的监军。 同时二人心里也升起了轻视之心。 刘远知笑道:“小孩,你城中守军不多,还不快快开城投降,本将军可以饶你一命。” 秦游不卑不亢地说道:“二位将军既然知道城中守军不多,大可攻城,何必在城下多费口舌劝降。” 刘远知皱眉,开口道:“小孩,城里物资不多,尔等能守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现在开城投降还能免受刀剑之苦,届时大军攻城,你们就没有了任何退路。” 他刚说完,忽然城头上飞来一片黑影。 眨眼间就泼在了二人身上。 城头上的岳鹏站在箭垛上哈哈大笑,“哈哈哈,两个夏狗,你们囤的金汁好吃吗?!” “哇哇哇!!” 刘远知和常建得气得哇哇直叫。 他们见过侮辱人的,没有见过这么侮辱人的。 “你们给我等着!!” 常建德暴跳如雷,手中马槊指着岳鹏大喝,猛烈的臭味直灌他的鼻腔,让他不停干呕。 刘远知目光冷厉地和秦游对视。 秦游平静的眸子让他不由得暗暗皱眉。 他不得不怀疑秦游在给他做局。 “走!!” 他低声说了一声,打马离开。 常建德紧跟其后。 看着二人顶着粪离开,秦游嘴角抽搐。 岳鹏这小子也太不当人了。 “阿福,传令下去,让所有人打起精神,预防敌人攻城。” 秦游嘱咐一句,下了城墙。 岳鹏紧跟其后,在秦游背后问道:“秦游,那两老小子来做什么?不会就是来找不自在的吧!” 这话让秦游陷入沉思。 刘远知和常建德是夏国将领,久经沙场,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 他把自己代入到对方的位置,当即就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他们想截断粮道,咱们当务之急还是要送信给你大哥,让他派人来回援。” 秦游神色平静地开口。 岳鹏挑眉,“咱们这一千人不够看的,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 “自然不能干等着,他们既然敢单枪匹马过来,应该猜到咱们的物资不多。 所以咱们要逼他们攻城,趁火药还有多的,狠狠给他们来一下,最好把他们打残。” 秦游嘴角微微上扬,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行,火炮都归小爷指挥,你小子他娘的打得实在是太烂了。” 岳鹏一边吐槽,一边露出嫌弃的神色。 秦游没有和他计较,平静地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夏军攻城。 但并不是全部人都上。 远处观望的刘远知和常建德二人虽然洗了身子,但身上的气味依旧浓烈。 二人互相都不靠近对方,离得有三米多远。 一轮攻城后,并没有取得成效,反而丢伤了数百人。 常建德这时走到刘远知身边。 二人同时捂着鼻子。 “那个叫秦游的小子可真沉得住气,可不好办啊!!” 常建德面色凝重地说道。 刘远知找了两块破布塞住鼻子颔首赞同,“这次攻城,他一次也没动用那个东西,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能用还是假的不能用。” “要不要赌一把!” 常建德嘴中忽然蹦出这样一句话了。 刘远知沉默,说实话,他不敢赌。 “先试探几天,我就不信这小子能这么一直沉得住气。” 第154章 刘将军,我这里有一份大礼送给你!! 刘远知和常建德显然低估了秦游。 一连三天高强度的进攻,韦州城头依旧未开一炮。 刘远知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军帐内。 烛光摇曳下,常建德攥着拳头沉声道:“不能在等了,在这样试探下去,他们的援军就要来了。” 刘远知郑重地点头,“明天强攻,秦游那小子一直在虚张声势,他们那些东西一看就用不了了。 而且这几天,他们的垒石和金汁也用得差不多了,明天一举拿下,咱们俩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常建德颔首,“我这就去信给李帅。” 说罢,便起身离开。 刘远知看着跳跃的烛火,心里也是恼怒不已。 秦游虽然年轻,但他却有预感秦游会成为夏国的心腹大患。 太能忍了,就像一个硬骨头,太难啃了。 ...... 韦州城内。 岳鹏唉声叹息地看着秦游,“咱们了粮草不多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秦游面色平静地坐在岳鹏旁边,“在撑四五天就行了。” “四五天??” 岳鹏直接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咱们的粮草只够一天的了。” 秦游默然,“从现在开始,一天一顿。” 说完,他起身说道:“我去安抚一下军心。” 岳鹏看着秦游出门,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他已经好久没吃一顿饱的了。 翌日。 夏军大举攻城。 秦游等人还未来得及吃早饭对方就来了。 岳鹏舔着干裂的嘴唇,兴奋地说道:“来了,他们终于来了。” 他等这天已经等了许久了。 “秦游,小爷现在就去轰死他们!!” 秦游急忙拽住岳鹏的手臂,“不急,这会儿用免得打草惊蛇。” “不是,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岳鹏当即就急眼了。 秦游解释道:“等到他们登上城墙的时候。” “卧槽,你小子不要命了。” 岳鹏心头咯噔一下,被秦游的大胆吓得咽了咽口水。 “你要沉住气,我要像你这样,咱俩现在估计都躺地上了。” 秦游戳着岳鹏的心窝。 岳鹏撇嘴,并没有反驳。 “你先去火炮旁边候着,等会儿听我命令。” 秦游说着,把岳鹏推下了城头。 早就在几天前他就把城头上的火炮全部撤下,用此来迷惑夏军。 夏军的两个将领也是十分稳重,都只是试探性攻击。 远处刘远知和常建德骑在马上看着手下士卒攻城,并没有轻易靠近,二人还是防了一手。 中午。 夏军多次登上城墙,但都被魏军的悍卒一次次打退。 刘远知根本不给魏军喘息的机会,一次次的下令压上。 “公子,大家体力都跟不上了。” 阿福阿禄二人提着带血的长刀在秦游身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秦游沉声道:“让人把炮运上来,狠狠地给他们来一下。” 另一边。 刘远知也下令攻城锥上。 他和常建德见城里依旧没有那个东西的动静,心情越发激荡起来,亲自上阵。 二人爬上云梯。 下方的攻城锥猛烈地撞击城门。 就在这时,城上忽然冒出一根根黑黢黢的炮口。 二人抬头看见,吓得双腿一软。 岳鹏气愤地大吼道:“点火,给小爷玩命的轰。” 伴随着他的声音。一阵轰鸣声骤然响起,整个城墙都在晃荡。 刘远知和常建德下意识的低头,扭头看向后方。 只见有东西急速掠过他的人马犁出数道血色沟壑。 二人脸色煞白。 这时秦游从城上冒出头来,一眼就看见了下方的刘远知。 秦游笑着打招呼说道:“刘将军,我这里有一份大礼送给你!!” 刘远知抬头看见秦游不怀好意的笑,心头咯噔一下,只看见秦游双手举着一个东西扔了下来。 他慌忙滑下云梯,扭头就跑,跑了三步就听见背后一声巨响。 砰!! 刘远知应声倒地,一阵白雾在其后背冉冉升起。 和他一同倒地的还有三个夏军。 不远处的常建德见状,也是心生退意,急忙下令撤退。 夏军如潮水般退去,但他们再快也没有岳鹏打出的炮弹快,留下了上千具尸体在城外。 不多时城门打开,刘远知被人带进了城。 “卧槽,还是你小子狠啊!!” 岳鹏看见刘远知后背上的几个窟窿,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秦游呵呵笑了笑。 他用火药和陶罐做了一个简易的地雷,里面塞的东西也就是一些铁片罢了。 不过他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居然还炸到了一个将军。 这可是一条大鱼。 “带下去,可不能让他死了。” 秦游下令,跟着去为刘远知处理伤口。 傍晚。 岳骁带着人赶来,看见秦游岳鹏都没事,他当即就松了一口气。 “这事都怪我粗心,你们俩没事就行!!” 说着,他看见秦游在给一个中年人包扎伤口,好奇地问道:“这是何人?” 秦游笑道:“此人是保泰军指挥使刘远知。” 岳骁瞳孔骤缩,十分震惊,“你们抓的??” 秦游点头,脸上有些许得意。 “我滴个乖乖!!” 岳骁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游。 他在赶到灵州时,久久不见运粮过来,便猜到韦州城出事了。 所以就急急忙忙赶来,半路撞见了秦游他们派出去求援的人,这才知道韦州被夏军围了。 他火急火燎马不停蹄地赶来,却看见了城外一地的尸体,而夏军也不见了踪影。 秦游他们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他们还能把敌方大将都给抓了一个。 岳骁还能说什么,只能对秦游竖起大拇指。 “游弟好样的!!” 秦游被他这么一夸,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岳大哥过奖了。” 一旁的岳鹏冷哼道:“就一个小小的指挥使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小爷可是把夏国大帅李尚义打死了。” 岳骁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泼冷水道:“李尚义没死,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啥!!” 岳鹏顿时就懵了,封侯的梦瞬间支离破碎。 秦游这时候问道:“岳大哥,您见到了郑国公了吗?” 岳骁颔首,“见到了,只不过静州和顺州都被夏军夺了回去,咱们损失了三万多人马!!” 秦游皱眉,静州和顺州都是魏军攻打夏国国都的桥头堡,此时被夺去,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场战争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第155章 进攻静州 夏国国都在兴庆府的庆州。 而静州和顺州就横亘在灵州和庆州之间。 此前被魏国的两路先锋军占据。 那时候的李尚义已经投靠魏国,郑国公所领的中军顺利进入灵州。 三路大军汇合就能直取夏国的国都庆州。 但千算万算没算到李尚义降而复叛,不仅截断了魏国输送的粮道,还被三路大军逼得被迫守城。 秦游他们进入夏国后局势逆转,但静州和顺州却丢了。 这反复多变的战场让秦游看不清下一步该怎么走。 “岳大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秦游问着岳骁。 岳骁沉吟一声,“眼下要等朝廷的补给,届时还需要火炮相助,你还不能回去。” 秦游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内。 另一边的静州城内。 李尚义目光冷冽地看着手中皇帝的圣旨。 皇帝把他痛骂了一通并给他下了死命令,要他在一个月之内解决魏军。 十万大军没有将魏国的两万人碾压,反而折损了五万人,这是他生涯的一大耻辱。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愠怒,将手中的圣旨重重拍在桌子上。 那一双阴翳的眸子扫视着桌子上的地图。 特别是韦州城那一抹朱色印记就像一支箭矢一样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 李尚义攥紧拳头,愤然起身叫人。 他下令调集多地兵马,将近二十万夏军陈兵黄河岸边,连营数十里,一眼望不到边。 ...... 魏国物资源源不断地运送到灵州。 魏军物资得到补充,士气也越发高涨。 三月初。 久违的春风拂过大地。 灵州城府衙内。 郑国公岳衡召见了军中的将领。 秦游坐在最末尾听着岳衡安排。 岳衡看向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说道:“左前军河源侯王凤听令!!” 王凤抱拳应道:“末将在!” “你率一万人进攻顺州。” “诺!!” 王凤面色凝重地抱拳答应。 岳衡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看向贾敬,沉声道:“右前军宁武侯贾敬听令!!” 贾敬身着一身红黑甲胄抱拳上前。 “尔率一万人进攻静州,莫要在出错了!” 岳衡声音低沉了些,像是在警告。 贾敬抱拳答应,“诺!!” 岳衡接着把目光看向杜海胜,“靖武侯率中军共五万人强渡黄河,前置夏军主力。” 靖武侯抱拳答应。 随即岳衡的目光落在最后方的秦游身上,“秦监军!!” 秦游慌忙起身,拱手听候。 岳衡声音洪亮地说道:“现有三十门火炮,你且带十门同宁武侯一起进攻静州!!” 秦游诧异地看向贾敬。 贾敬却面无表情,一脸的淡定。 秦游皱眉答应。 接着岳衡又分别分了十门给左前局和中军,分别由岳鹏和岳骁指挥。 随后岳衡就叫众人下去准备,即刻出发。 城外。 贾敬骑着马等着秦游。 秦游皱着眉头看着贾敬。 贾敬似乎能看穿秦游的心思,轻哼道:“我虽然和你有嫌隙,但这是在战场上,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说罢便对一万魏军喝道:“出发!!” 阿福打马来到秦游身边,低声道:“公子,也不知道郑国公是不是故意的,咱们得当心点。” 秦游看着贾敬的背影,平静地说道:“但愿真像他说的那样,不会乱来。” 说罢,便驱马追了上去。 阿福和阿禄二人面面相觑,脸色同时阴沉下来。 秦游可以不在意,但他们二人必须处处提防。 二人打马追上秦游。 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赶往静州。 灵州这边的动静并没有瞒住李尚义。 他得知岳衡下令派出两路大军金光顺州和静州。 带兵的分别由左前军河源侯王凤和宁武侯贾敬。 而中军由靖武侯杜海胜率领,拢共五万人直扑他放在黄河对岸的二十万大军。 岳衡则在后方调度三路大军。 李尚义也迅速做出了反应,在顺州和静州各增兵五万。 他和岳衡想的都是一样,就是一战定胜负。 但凡顺州和静州有一处丢失,那夏国大军将会面临夹击。 所以,他把希望寄托于顺州和静州的守军。 ...... 三月初十。 秦游所在的右前军抵达了静州城下。 静州城比韦州城大了数倍,城墙也高了许多。 放眼看去,城头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夏军。 贾敬并没有下令攻城,但对方却主动打开城门出击。 夏国大将梁盘亲自带人出城迎战。 贾敬见此依旧面不改色,就地摆阵迎敌。 夏军遭到了魏军的顽强抵抗。 就算魏军远道而来,夏军依旧没讨到什么坏处,留下上千具尸体逃回了城。 而魏军这边也不过损失百人而已。 战损达到了惊人的一比十。 随后贾敬下令建营。 傍晚,他在帐中召见诸将分配明天的攻城任务。 轮到秦游时,他面色郑重地说道:“秦监军,你到时候负责用火炮协助。” 秦游面色平静地点头。 次日。 魏军集结,大举攻城。 秦游也把火炮推到了战场上。 城头上的梁盘见状,也不由得一阵心悸。 这玩意上次给他干出阴影来了。 贾敬拿着秦游的千里镜看着对面的城墙,扭头对秦游说道:“先轰城门试试!!” 秦游点头,接过贾敬递过来的千里镜。 他在观察了距离后,调整火炮角度,先试了一炮,准确地打到了城门上。 梁盘的脸都绿了。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得到城墙在晃动。 好在城门已经被堵死。 这时,前方的魏军中又出现这雷霆般的声音。 轰轰轰...... 梁盘吓得急忙蹲在箭垛后,紧接着就听见了下方城门上不断传来的巨大动静。 整个城墙晃动不止。 城墙上的夏军一个个吓得不敢冒头。 一轮炮轰后,并没有见到成效。 秦游扭头看向贾敬,“他们把城门堵了!!” 贾敬目光平静地点头,并没有感到意外。 他接着抽出腰间的长刀高举大喊道:“进攻!!” 魏军将士纷纷大喝,“杀!!” 声音并不比火炮的动静小。 城头的梁盘听见这个动静,急忙冒头。 许多的夏军弓手也蠢蠢欲动。 但他们刚冒出头来,迎面就是一发催命炮弹。 第156章 他妈的,魏军不讲武德!! 梁盘惊愕地看着不远处一个箭跺在瞬息间变得支离破碎。 而箭跺后面的人亦是在他眼中飞出了城墙。 惶恐和不安在他心中蔓延。 他虽然有见识过魏军火炮之利,但当自己直面的时候心里却涌出一股无力感。 这场仗还怎么打? 他们要怎么赢?? 城墙不断晃动。 城墙上的人都躲在箭跺背后不敢冒头。 魏军很轻易地冲到城下架上云梯。 贾敬看着魏军不伤一人就接近对方城墙,攥着缰绳的手都在颤抖。 “打得好!!” 他毫不吝啬地赞叹。 终于能理解岳骁为什么会在短时间内打通粮道了。 有这么个大杀器在,谁敢去硬扛。 秦游听见贾敬这句话,并没有搭话的意思。 此时的城头上,梁盘听见魏军登城的动静,也顾不上危不危险,急忙站起来指挥士卒抵抗。 垒石,金汁等守城利器不要命的倾斜而下。 魏军伤亡加剧。 一番强攻无果,眼看天色也渐渐暗沉下来,贾敬只能鸣金收兵。 贾敬在主帐内召了手下将领,秦游站在最后面摸鱼。 有人抱拳说道:“侯爷,静州城坚,我等只有万余人,短时间内恐难拿下。” 贾敬此前就攻下过静州,但他那时候带的是三万人,且静州守军也只有一万。 这次不同,静州守军有六万之多,要想拿下,难度太大。 他不由得蹙着眉头,目光看向最末尾站着的秦游。 “秦监军,你有什么法子?” 正在神游的秦游听见这话,十分地不理解。 正常人都不会问一个年纪不大,并没有什么经验的小白这个问题。 秦游拱手道:“贾大人,我不知兵事,心中并无良策。” 一群将领也纷纷附和。 “是啊侯爷!!你要问秦监军勾栏听曲,秦淮河花魁的趣事还行,怎能问他行军打仗呢?” 有人的话语充满了浓浓的讽刺。 秦游抬眼看着说话那人,轻笑道:“贾大人,我觉得可以垒土丘和挖地道双管齐下。” 他这人就见不惯别人那阴阳怪气地嘴脸。 本来只是想谦虚一下,没想到还要被嘲讽。 他才不惯着。 先前嘲讽秦游的人脸色微变,碍于秦游身份,也只能悻悻地把头别到一边。 贾敬诧异地看向秦游,秦游的这两个法子并不差,正好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个法子不错。” 他点着头,当即就吩咐下去。 当天晚上,就有人开始挖地道。 刨出的土都堆到了静州城外。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城上的守军看见那高过城墙的土丘,一个个面露骇然之色。 梁盘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整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但他现在是出又出不去,只能干看着魏军把火炮搬到了土丘上。 梁盘一脸便秘的模样。 这尼玛也太过分了。 别人垒土丘顶多放些弓手。 现在倒好,直接把大杀器都搬了上去,这让他们怎么玩。 梁盘心生退意。 这仗没法打了,魏军太赖皮了。 以往若是遇见敌人垒土丘的办法,守城一方都会想方设法出城干扰。 但现在他把门都堵死了,唯一留了一道逃生的门还很远,若是从那个门出来。 还没等赶过来,这里就被敌人占领了。 他现在是心急如焚,但却做不出任何有效的动作。 魏军的土丘建在他们弓手的攻击范围外。 而且土丘高度比城墙要高,就算魏军只上弓手,他们都会很难受。 但现在还加了那个大杀器,压迫感直接拉满。 土丘上的秦游俯瞰静州城墙。 本来他是想把静州城炸开,但一上到土丘,秦游就觉得有些多余。 静州城的城门被堵上了,也就是说静州城里的人出不了,站在土丘上,他的危险系数直接为零。 阿福在秦游身边笑道:“公子,静州城的守将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秦游颔首,下令装填炮弹。 一轮下来。 城头上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城墙下的梁盘听见城头的动静,气得破口大骂,“他妈的,魏军不讲武德!!” “将军,现在咱们怎么办??” 有人开口问道。 这个城实在是太难守了。 他们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梁盘脸色阴沉地说道:“现在只能和他们打巷战了,咱们有六万人,他们只有一万。 六万打一万,优势在我。” 一群将领颔首答应。 他们离开城头不久,城头就被魏军占领。 贾敬站在城头看着静州城内,心中怒火中烧。 前几天他就是被静州城的党项贵族联合梁盘给赶了出来。 这一次,他要连本带利地要回来。 “把门口堵着的石块清开,大军进城后,除了汉人,党项人一个不留,所得财宝,不用充公!” 贾敬脸色狠厉地下着命令。 “是!!” 一群将领兴奋地抱拳答应。 秦游皱眉,也没想到贾敬会下这样的命令。 阿福在秦游背后小声低语道:“公子,他也太狠了吧!!” 然而这话还是被贾敬听见。 贾敬目光冷冽地看着秦游主仆三人,轻哼道:“非我族内,其心必异,党项人言而无信反复无常。 对付此等小人,就该用非常手段。你们还是太年轻,以后就知道了。” 秦游和阿福阿禄在这个眼神下,浑身炸毛,就仿佛被毒蛇盯住了一般。 你说贾敬冷血吧他又不伤汉人。 说他不冷血吧,又要将党项人赶尽杀绝。 秦游对贾敬的做法虽然抵触,但却不会主动参与进去,主打的就是一个沉默。 贾敬看秦游三人警惕的模样,呵呵一笑,“等会儿巷战你们跟紧我,免得被党项人阴了。” 秦游缄默不语。 ...... 中午。 堵着城门的石头被魏军搬开。 一万大军鱼贯涌入城内,遭到了夏军顽强的抵抗。 但他们却低估了魏军的士气。 此前贾敬就放出话去,抢到的东西都是自己的。 所以一万魏军发出远超平时的水准,打得夏军节节败退。 梁盘眼看胜利无望,丢下大军就跑路了。 他这一退直接让夏军士气崩溃。 主将都退了,其他人也纷纷后撤。 最终静州被魏军不到三天攻克。 魏军在城里展开来疯狂的杀戮,起初还是在针对党项人。 后面大家都抢红了眼,连城里的汉人也不放过。 静州成了人间炼狱。 第157章 十七万对七万,优势在我 秦游跟着贾敬在街道上走着。 魏军一个个疯了魔地追着城里的百姓从他们身前身后跑过。 而贾敬却闲庭信步,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秦游看得攥紧了拳头,在贾敬背后质问道:“贾大人,你先前可没让大军劫掠汉人。” 贾敬顿步,扭头看着秦游,轻笑道:“我是说过,但现在他们都在兴头上。 我若下令,将士必然对我心生不满,下面我传达命令的时候,又怎么会有人听我的。” “你......” 秦游被这句话气得七窍生烟,“这样的魏国军人,又和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 “呵呵!!”贾敬冷笑,顿时就让秦游等人头皮发麻。 “军人要没有狼性怎么能算是军人,况且这都是敌国子民,你又何必怜惜他们。” 贾敬嗤笑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 秦游脸色反复变换,他先前说的话虽然听起来圣母,但他有他的底线。 不欺负平民就是他的底线。 但这仅仅是他的底线,不是天下所有人的底线。 他抬头看着贾敬的背影。 忽然间有个妇人提着菜刀杀向贾敬。 秦游下意识地抬手扣动袖箭的机关。 那个妇人当即饮恨黄泉。 秦游瞳孔骤缩。 贾敬转身看见秦游这个模样,笑道:“现在你也是刽子手了。” “你......” 秦游恼怒,心口好似被一座大山压着,让他十分难受。 杀人并非他所愿,但这却给他带来了不可磨灭的负罪感。 贾敬哈哈大笑。 难道他没发现那个妇人吗? 当然发现了,他只不过是想整蛊一下秦游。 “公子,你没事吧?” 阿福和阿禄异口同声地问道。 秦游黑着脸摆手,心里却极为难受。 当天傍晚。 贾敬下令大军休整一夜,次日出发进攻陈兵黄河的李尚义。 顺州城下!! 岳鹏兴奋地点燃地上的火线。 一阵滋滋的声响中,一道亮光伴随着这个声音没入地下。 片刻之后,一声巨大声响响彻九霄。 滚滚的火光裹着白烟从城墙下方陡然升起。 顺州城高耸的城墙剧烈抖动,随着这个声音轰然坍塌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出来。 左前军将领河源侯王凤目光炙热地拔刀高呼,“进攻!!” 魏军将士一个个身先士卒冲在前头直扑城墙缺口。 守城的夏国将领见大势已去,带着部下连夜撤退。 魏军拿下顺州城。 王凤下令士卒不得扰民,在城里休整一夜后,直奔黄河。 ...... 李尚义一直关注着顺州和静州的战况。 但最终的结果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每个城都有六万多人守城,而夏军加起来两万人。 正常人守城谁会派这么多人。 就算这么多人一起守,也不至于连三天都顶不住。 李尚义只感觉从一开始这仗就打得憋屈。 夏军越打越挫,反而魏军士气依旧高涨。 眼下魏军的左右两路大军分别从他的左下和右上向他杀来,让他已经没了任何退路。 现在的李尚义气得想把顺州和静州的两个守将全部砍了。 就算是名将,也抵不过手下有一群猪队友。 “大帅,梁盘和魏道求见。” 有士卒来到李尚义帅帐内禀报。 李尚义恼怒,将手中的饭碗扣在桌上,怒道:“他们还有脸回来,都推出去砍了。” 士卒虎躯一颤,“大帅,梁将军是国舅。” 李尚义怒喝,“这里是战场,他们没有完成本帅的命令就是死罪。 砍了,都砍了!!” 士卒看见李尚义癫狂的模样,急忙出门传达命令。 梁盘和顺州守将魏道听到李尚义要杀了他们。 二人脸色大变。 梁盘奋力反抗,夺路而逃。 魏道见状,也是快速离开夏军的黄河大营。 李尚义听见二人逃了。 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还不等他发话,又有士卒急匆匆地走到他身边说道:“大帅,对岸的魏军开始渡河了。” 李尚义精神一震,也没管其他。 梁盘和魏道虽然跑路了,但他们带来的人还在,他手上还有十七万大军。 十七万对七万,优势在我。 他立即调兵遣将。 黄河大营的夏军当即动了起来,声势之大,就连黄河对岸的夏军也听得十分清晰。 魏军中军统帅岳衡放出热气球,拿着双筒望远镜观看,黄河对岸的夏军动向一览无余。 为了将自己的意思准确地传达给下方的人,他还特地做了些不同颜色的旗子。 通过挥动旗子来告诉别人他的命令。 他挥动手中红色的旗子。 下方的靖武侯杜海胜看见,当即就知道岳骁意思。 红色代表进攻。 杜海胜当即下令渡河。 魏军将士纷纷坐上木筏渡河。 但在半道就遭到了一轮箭雨。 这个时候,岸边的岳骁下令火炮开炮。 十门火炮齐射,实心的铁弹以一个抛物线飞入对岸的夏军阵营中。 夏军阵营的将领指挥士兵分开,以此来躲避魏军的炮弹伤害,成果十分显着。 火炮在这个时候的短板就体现出来。 因为不是开花弹的缘故,实心铁弹的有效伤害范围很小,只要人站得足够稀疏,就伤不到人。 虽然对夏军的威胁小了许多,但他们的攻势也相应的被削减了许多。 不过就算是这样,渡河的魏军还是很艰难。 夏军的箭矢虽然对全副武装的魏军并没有多少成效,但夏军掏出了战争利器床弩。 上百架床弩架着河岸,手臂粗细的弩箭就连坚硬的城墙都能没入,更何况是血肉之躯。 不断有魏国士兵被弩箭一串几殒命的。 热气球上的岳衡看见这个症状,气得牙痒痒。 李尚义这是把夏国的家底都全部掏出来了。 下方,杜海胜找到岳骁,十分生气地说道:“岳将军,可否把对方的床弩毁了。” 岳骁硬着头皮说道:“我试试!!” 随后他便亲自装填弹药,亲自找角度打了一炮。 炮弹并没有击中他找的目标,反而飞到了后边。 他十分苦恼。 这玩意,他看岳鹏玩的时候,就随便调整开炮就能命中,怎么到他这里就不行了。 最后,岳衡只能下令撤回来。 第158章 我不是败给了人,而是败给了三十门火炮 当天夜里。 魏军再次大举渡河。 黑夜中,黄河对岸密密麻麻的都是火把的缘故,也给了魏军提供了方向。 夏军成堆成堆地站在一起,给了岳骁底气。 在他的炮火倾斜下,终于让夏军知道了什么叫恶心。 夏军又分散站立,这无异于给了魏军渡河创造了机会。 等第一批魏军上岸,夏军想反应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夏军的人不断增加。 举着火把的夏军就成了活靶子。 夏军最终在丢下几百具尸体充满后退。 黄河大营中的李尚义听见这个消息,气得肺都要炸了。 “又是那个东西!!” 他咬牙切齿,愤怒地抬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要是魏军没有火炮,魏军想要强渡黄河是根本不可能的。 “本帅要是有此物,哪能被几万人压着打。” 李尚义心里十分憋屈。 “传令各营整装待发,全军压上。” 他就是要把魏军的主力全摁死在黄河岸边,不能让他们成功修筑营寨。 夏军全部压上。 岳衡早就料到。 所以他在前军渡河后就立即把火炮运到了对岸,同时还遣人催促王凤和贾敬二人加快速度和他夹击夏军。 决战就在这一刻彻底打响。 岳骁交替使用的火炮就没停过,给敌人造成的心理压力十分巨大。 李尚义听着这烦人的火炮声,亲自带人冲向了魏军的炮阵, 这一幕都被岳衡在天上看得死死的。 他当即将人把自己拉下来,吩咐岳骁带着火炮散开,拉到了两翼。 里上义扑了个空,听见两侧侧翼传来的炮火声,他脸都绿了。 他打了一辈子仗,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牵着鼻子打过。 生气的同时心里又涌出一种无力感。 以前和魏国打,他还能和魏国的名将将领们掰掰手腕。 但自从韦州之后,这场战役好像就超出了他的掌控。 憋屈,实在是憋屈死了。 他奶奶的,究竟是谁捣鼓出这么些个古怪东西。 李尚义在心里怒骂。 另一边。 深夜行军的秦游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 阿福和阿禄二人急忙打马上前关心地问道:“公子,可是身体不适!!” 秦游摸着发痒的鼻子,点头说道:“无事。” 贾敬在一旁笑道:“秦游,以前就觉得你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纨绔子弟,这次发现你小子人还不错。 咱们两家虽然有些小摩擦,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消除误会?” 秦游反问,“贾将军这话说得不对,我秦家并不想和谁结怨,咱们之所以会有些小摩擦,好像都是您家主动挑的事吧!” 火把跳动的火光照在贾敬的脸上忽明忽暗的。 贾敬眯着眼睛打量着秦游。 秦游这话让他无法反驳,虽然都是他的手下在做,但他实际上都是默许的。 秦家自从十几年前就变得不争不抢,也不主动招惹别人。 但秦家有些东西的确十分让人眼馋。 觊觎的人不少。 秦游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在明确告诉他,他想怎么个消除法。 贾敬缄默了片刻,笑着说道:“有些事的确是他们做得不对,我在这里给你道歉。 你小子大人大量,不用和他们一般计较。日后有什么赚钱的门道,记得拉伯父一手。” 秦游沉默,并没有开口答应。 此人反复无常,行事乖张,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现在好声好气地和自己说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在背后捅他刀子。 他不想与其多有瓜葛。 贾敬见秦游没有回他的话,一双眸子也阴沉下来。 他早就想搭上秦家那条船,但奈何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 现在他趁这个机会想缓和一下两家关系,没想到秦游根本不给面子。 一路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他们抵达了夏军黄河大营外围就遭到了拦截。 两军在狭窄的道路上激烈交锋。 秦游的火炮也一时无用武之地。 不过魏军仗着兵甲之力,依旧是杀出一条血路来。 同样王凤的左前军也遭遇到了拦截。 但他们遇见的夏军极其顽强,只有贾敬的右前军率先赶到战场。 已经打了一夜的夏军和魏军都有些疲惫。 但战斗依旧没有结束。 一晚上的混战,夏军损失惨重,伤亡将近两万。 而魏军这边也不少,将近一万多人。 岳衡在热气球上通过双筒望远镜的观察,发现了右前军的踪迹,这让他大喜过望。 他当即下令全军压上。 右前军的出现让魏军士气大增。 李尚义此时此刻也已经知道静州的贾敬来了。 他依旧不慌。 现在他还有十几万的人马,数倍于魏军。 就算是用人命填也要将这些魏军全部埋葬在黄河边。 他当即调兵遣将阻击贾敬,另外亲自率大军压上。 黄河沿岸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双方在火炮周边爆发剧烈冲突,尸体叠了一层又一层。 挖开地表泥土数尺都是鲜艳的殷红。 ...... 秦游找了机会架起火炮,炮声当即响彻整个战场。 火炮在这种大规模战役中效果极佳,几乎没有空炮。 一炮下去,沿途的不管是人还是物通通被撕得粉碎。 贾敬带着的魏军就仿佛一把尖刀,在秦游的协助下轻松将夏军撕开,直逼李尚义的中军。 傍晚,西方天边出现一轮残阳。 整条黄河被鲜血染红。 忽然之间,第三个方向传来了炮声。 李尚义抬头看着远方残阳,露出一副不甘的神色。 他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 夏国将近二十万人在他手里葬送。 他站在人群中仰天大长啸,“我不是败给了人,而是败给了三十门火炮。” “大帅撤吧!保留有生力量再来过。”‘ “撤吧大帅,我们还没输!!” 一个个将领在李尚义身边说道。 李尚义闭眼不甘地下令,“撤退!!” 呜呜呜...... 一时之间,夏军撤退的号角声是响彻整个黄河北岸。 魏国大军合兵一处,将近五万人一起追击李尚义残部。 李尚义一路逃回夏国国都庆州城。 夏国举国皆震。 自打开战以来,夏国投入的兵力将近二十五万,是夏国大半的兵力。 这二十万人中,至少有十万人消耗在和魏国的战斗之中。 夏国皇帝李尚存气得卧床不起。 而魏国大军直逼庆州,让整个夏国都笼罩在亡国的阴霾下。 第159章 夏皇禅位 夏国国都,庆州。 朝堂上一片死寂。 皇帝李尚存精神萎靡地驼着背坐在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上。 在他的背后,一点可以依靠的地方都没有。 宽大奢华的龙椅此时看起来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陛下,臣弹劾李尚义怀有二心,在黄河一战上贻误战机,导致前线溃败。” “请陛下治李尚义之罪。” 一众文武百官跪在皇帝面前,唯独皇帝下首的一个青年目光阴鸷地看着群臣的脑袋。 夏皇脸上露出慌忙的神色,“李将军是夏国名将,这个时候若是惩处了他,恐有不妥!!” 他虽然很想把李尚义砍了,但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李尚义是大夏柱石,若此时将其杀了,谁来保护他,谁来守护他的大夏基业。 夏国左丞相金常林面色凝重地说道:‘陛下,犹豫不得啊!!李尚义此前就投靠了魏国,若魏国再招降于他。 大夏十万精兵尽在他手,届时这十万人是听他的还是听陛下的。” 这话让夏皇大惊失色,急忙高呼道:“来人,快去把李尚义关进天牢。” 皇帝话音刚落,一个反对的声音骤然响起。 “不可。” 这个声音在一片讨伐声中极为刺耳。 跪着的文武百官纷纷抬头看向皇帝下首站着的夏国皇太子李从坷。 皇帝不满地看着太子,怒道:“朕意已决,太子不要再说了。” 李从坷气愤地反驳道:“父皇糊涂,太傅乃大夏柱石,太傅亡而大夏倾。 父皇可不能受这些佞臣怂恿而断送了大夏江山社稷。 该杀的都是他们啊!!” 文武百官不忿地看向太子李从坷。 右丞相李维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陛下,我等对大夏忠心耿耿,从未有二心。 国难当头,我等在陛下身边尽忠职守从未想过要投靠魏国。 而李尚义却辜负陛下期许,投敌害国,此时不杀,难不成等着他带着十万大夏精锐叛变,刀锋直指陛下吗?” 这话让夏皇感激涕零,“诸位都是朕的肱骨大臣。” 随即他板着一张脸严肃地看向太子,怒斥道:“太子胡说八道,禁足三月。” 李从坷大急,急忙跪地说道:“父皇,太傅杀不得啊!!” “来人,把太子带走!!” 夏皇大怒,头上的十二旒(liu)冠歪歪斜斜,朱玉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当即就有侍卫进殿架起李从坷。 李从坷不甘心地高呼道:“父皇,太傅不能动啊!!” 但夏皇却装作没听见,一双眸子看着群臣,问道:“诸位爱卿,魏军当前,诸位认为谁可接替李尚义之职位。” 武官中有人说道:“陛下,梁盘将军久经沙场,智勇双全,其才不下李尚义。 故臣以为梁盘将军可接替李尚义之职。” “臣等附议!!” 夏国高官纷纷附和。 梁盘是皇亲国戚,正符合他们的利益。 夏皇闻言点头,当即就叫人拟旨。 李尚义被定上了十条罪名,剥夺一切爵位,打入天牢。 而梁盘一举成夏国最有权势的人。 太子李从坷在东宫听见这些消息后,气得吐血三升。 “大夏...就是亡于尔等奸佞之手!!” 说完这句话,李从坷喷出一口浓血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 梁盘此时正是春风得意,在城里的府中摆宴席庆贺。 他送走客人后,就迫不及待地去自家的府库清点礼品。 “老爷,左右丞相都送了价值十万贯的东西,加上其余的,这次拢共收了一百万贯的东西。” 梁府上的老仆人眼睛明亮地说了一句。 “好好好!!”梁盘双眼放光的连连叫好。 “搬两箱珠宝去我的房中铺上,老子我今天就要睡在财宝上。” “小的知道。”老仆笑着,眼睛里的绿光更亮了。 他凑到梁盘耳边低语道:“前几日小的给老爷找了个水灵的女子,等会儿就送到爷的房里。 梁盘听见这话,嘴都乐歪了,“好好好,不错不错!!” 这世间唯有升官发财玩nu人最让人快乐了。 晚上。 魏军兵临庆州城。 岳衡为了表示自己来了,下令冲着庆州的城墙打了一轮火炮。 猛烈的炮火声中。 庆州城睡下的人纷纷被惊醒。 皇宫内,夏皇被吓得滚到了地上。 一个太监冲了进来,“陛下,大事不好了,魏军开始攻城了。” 夏皇吓得虎躯一震,急忙大吼道:“梁盘呢?让他滚去城墙上。” 太监急忙出宫,披星戴月的赶到梁府在,找到梁盘时发现人正关着身体一丝不挂地躲在床下。 床上是一床的奢靡的财宝,在床尾还坐着一个受了惊是女子。 太监蹲在床边低头看着床地的梁盘说道:“梁大将军,陛下令您上城墙督战。” 梁盘脸都黑了,但太监已经站了起来,随手当着床上女子的面抓了一把财宝塞进自己的怀里离开。 不多时,梁盘从床底爬了出来。 他没有想到魏军竟然这么快就杀来了。 缓了一会儿后,他穿上甲胄急匆匆来到城墙上。 皇宫中。 左右丞相来到皇帝寝宫。 “陛下,魏军来势汹汹,臣恳请陛下禅位于太子。” 左丞相金常林一开口就是王炸。 夏皇气愤地说道:“爱卿这是何意?” 他能吃能睡还能玩,反正好好的皇帝不做禅位做什么? 但金常林和李维清是他最喜爱的大臣,所以也没有开口责备。 李维清和金常林面面相觑。 前者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声音随和地拱手说道:“陛下禅位于太子后就以出巡为由离开京城,就算亡国也不是陛下的错。” “对对对,这样陛下在大夏的列祖列宗那里也有一个交代。” 金常林附和。 二人一同忽悠,让夏皇犹豫不决。 “出巡,朕能出巡去哪儿?” “宣化府!!”李维清中气十足地说道,像极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大臣。 夏皇皱眉,摆手道:“容朕想想!!” 金常林和李维清二人面面相觑,纷纷拱手道:“臣告退。” 夏皇在寝宫犹豫不决,清晨迷迷糊糊地睡下,又听见了一阵阵的轰鸣声。 “快传金相李相。” 他本来还想不通的,现在想通了,他要禅位。 金常林和李维清二人急匆匆进宫。 不多时。 还在昏迷之中的夏国太子就被人穿上龙袍抬上了皇帝位置。 有太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禅位诏书。 大夏太子李从坷在昏迷之中就稀里糊涂地坐上了皇位。 第160章 一觉醒来成了皇帝 “陛下!!” “陛下!!” 李从坷只感觉身边有人在推搡着自己。 他缓缓睁开眼睛。 面前围着的一群人脸上露出喜色。 “陛下,您醒了就太好了!!” “陛陛陛...陛下??” 李从坷茫然的看向四周,忽然发现自己坐在龙椅上。 他猛地站了起来,眼前的朱玉在眼前剧烈晃荡。 “呃......” 李从坷低头一看,当即吓了一跳。 “这这这...这是谁要陷孤与不义??” 他人傻了。 自己好端端的怎么还穿上皇帝衮(gun)袍坐在龙椅上了。 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举啊!! 有大臣把李从坷摁坐在龙椅上,笑道:“太上皇已经禅位给您了,您在早上已经登基,现在就是大夏皇帝。” “什么??” 李从坷大惊失色,自己特么睡一觉醒来成大夏皇帝了。 他是想做这个皇帝,但不是现在啊!! “太上皇呢?” “太上已经带着丞相以及六部尚书离开京城了。” “什么??” 李从坷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一众官员顿时就心慌了起来。 有人急忙说道:“陛下,现在城外还有魏国大军,您可不能倒了啊,大夏江山就系陛下一身了啊!!” 李从坷闭着的眼猛地睁开,被强行打断了昏厥。 若是可以的话,他宁愿不当这个皇帝。 大夏要是在他手里没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也就他爹那个老六才能做出这种坑儿的事来。 “来人,叫梁盘来见朕!!” 李从坷痛苦地开口,不得不面对现实。 下方大臣有人结结巴巴地说道:“回陛下,梁国舅跟着太上皇北上了。” 噗...... 李从坷当即一口老血喷出。 他娘的。 梁盘可是他的亲舅舅,还是十万大军的统帅,就这样走了。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大殿上的群臣,才发现这些臣子都是他爹不要留给他的,忠心是有,但能力不足啊!! “父皇,您可真是嫌大夏亡得不够快啊!!” 李从坷在心里大骂。 忽然间,一阵猛烈的声响忽然传来。 有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陛下,魏军开始攻城了!!” 李从坷大急,脑袋一片空白。 “陛下,李太傅还在天牢,快快请他出城督军。” 有人开口,这句话让李从坷眼前一亮。 “传旨,李尚义官复原职,着其出城督军包围京城。” 李从坷快速开口。 一道圣旨迅速就来到了李尚义手中。 李尚义错愕。 自己刚进来一天怎么就换了个皇帝。 他也没多想,领旨上任。 在他的指挥下,魏军第一天的进攻并不理想。 但李尚义的心情却没有丝毫好转。 这场战争要没有奇迹的话,那他们必输,大夏必亡。 另一边。 魏军军营。 岳衡看着皇帝的圣旨,面色有些凝重。 “大帅,陛下说了什么?” 中军主将靖海侯皱眉问道。 岳衡将手中的圣旨放在桌上,长叹一声说道:“陛下要咱们撤军。” “什么??” 诸将错愕。 “咱们已经打到了这里,为什么要撤军??” 有人不解地开口问。 岳衡沉声道:“齐皇北逃了,女真首领邀请陛下共同北伐齐国,代价是幽云之地尽归大魏。” “什么??” 短短数秒,一群人已经震惊了两次。 岳鹏插嘴道:“这不能够吧!齐国骑兵天下第一,怎么可能打不过女真人。” 他说话的空当,还看了一眼身边的秦游。 秦游此时攥着拳头,整个人慌了神。 岳衡看了秦游一眼,看见后者神色不对劲,便起身开口道:“传令诸军有序撤退,即刻撤离回国。” 诸将抱拳领命。 秦游没动,岳衡见状,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说了一句。 “我知道你小子担心什么?但这事已经发生,你在担心都是多余,还不如想开点。” 秦游苦笑,“这是人能控制的吗?” “你小子就是心眼多,不过你可以放心,齐国还没这么快就被女真打败!!” 岳衡和气地抚慰着秦游。 秦游皱眉,“那要是再加上大魏呢?” “你小子真是欠收拾。”岳衡咧嘴,气得眉头倒竖。 秦游笑了笑,郑重地说道:“伯父若是带兵攻打齐国,请务必带上侄儿。” “我他娘的就搞不懂了,高姣姣有什么好的,放着我家岳绮不要,要高姣姣做什么?” 岳衡翘着胡子瞪着秦游没好气道。 岳鹏在一旁替秦游说话,“爹,你乱点什么鸳鸯谱,喜欢一个人有错吗?要是我,我也去。” “滚一边去,你他娘的偷偷跟着你哥来,老子还没收拾你,你在逼逼叨叨,老子脑壳都给你锤开花。” 岳衡一脚踢在岳鹏肥厚的屁股墩子上。 岳鹏整个人直接扑在地上惨叫,“爹,儿子这不是担心你来救你来了。” “滚蛋,老子死了也是马革裹尸,用得着你这瘪犊子来救。” 岳衡怒骂一声,抬脚就要踹。 岳鹏大急,翘着屁股手脚并用地爬走。 岳衡一脚落空,随即神色平淡地扭头看向秦游。 “秦游,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喜欢的未必就适合你。 长辈都是为你考虑,不会害了你的。” 秦游摇头,岳衡虽然说得没错。 但谁不想找过一个自己喜欢的。 岳衡见状,长叹一声,“你小子就是倔,和你爹一个样。” 秦游笑着不说话。 岳衡不耐烦地摆着手说道:“滚蛋!!” 秦游拱手离开。 岳骁走上前来,看着秦游离去的背影,撇嘴道:“爹,咱们和秦家什么时候成了一家人了。” “你也滚蛋。” 岳骁吃了个闭门羹,悻悻地离开,只听岳衡在背后说道:“他奶奶滴,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他嘴角抽搐,大步离开。 半夜。 魏国大军陆续离开。 次日一早。 在城上守了一夜的李尚义顶着一双黑眼圈看着城外魏军大营。 心想魏军应该要攻城了。 但他等了许久也不见魏军过来。 正当他狐疑的时候,夏皇李从坷来了。 他急忙去迎接。 “微臣拜见陛下!!” 李尚义拱手屈膝正要下跪,没想到李从坷却一把扶住了他。 “论辈分,朕还要叫太傅一声叔爷,一家人不必多礼。” 皇帝这话让李尚义心里十分感动。 太上皇可不会说这些好话。 李从坷扫了一眼李尚义的脸色,面色凝重地看向远方。 第161章 过来吧你!哥哥们会好好疼爱你的!! “这些年委屈太傅了。” 李从坷眼眸眺望远方,长吁短叹了一声。 朝堂上都被左右丞相这等奸佞小人把守。 像李尚义这种地位崇高的人必然会受到排挤。 这几年李尚义已经反反复复进天牢许多次了。 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李尚义神情微动的看着夏皇,站在皇帝背后拱手道:“陛下言重了,食君禄分君忧,这是臣的职责所在。” 李从坷暗自点头,他之所以会看重李尚义的就是忠心这点。 虽然李尚义此前投降了魏国。 但他那是无奈之举,他能理解。 “太傅,朕与这大夏江山就全系太傅身上了。” 李从坷回头,神情诚恳地看着李尚义。 李尚义十分感动,郑重地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守住兴州!!” 李从坷笑着点头,回头看着城外问道:“魏军今日怎么不见攻城?” 李尚义皱眉,他也觉得奇怪。 “魏军自从有了火炮之后,行军都变得大胆了许多,今天倒是反常。 陛下先行回宫,臣出城看看。” 李尚义在李从坷面前拱手说道。 李从坷点头,离开了城墙。 他今天过来也是听从了刚提拔的左右丞相建议前来视察,提升一下夏军士气。 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想多留。 毕竟他得知魏军的火炮后,吓得做了好几晚上的噩梦。 等皇帝离开。 李尚义十分大胆地带着数千骑兵出城。 等冲到魏军大营,却发现一地狼藉。 魏军一个人影也不在。 “魏军,撤退了?” 身边的将领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李尚义却紧锁着眉头。 他搞不懂。 魏军都打到大夏国都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这不对劲。 十分的不对劲。 “立刻回城禀告陛下。” 李尚义沉声吩咐,带着人马打马回城。 李从坷得知魏军撤军的消息,和大臣们喜极而泣。 大夏不用亡国。 他不是亡国之君。 其他人也不是亡国之臣。 朝会上,皇帝就要大肆封赏却被李尚义阻止。 这让李从坷心里有些不悦,但脸上依旧随和地听着李尚义说话。 “陛下,魏军撤退得蹊跷,微臣认为在没有查清魏军是否离开大夏境内,咱们应该高度警惕。” “太傅老成谋国,是朕之幸,是大夏之幸,一切就按照太傅说的办。” 李从坷很给李尚义面子。 李尚义拱手谢恩。 在他的安排下,查明魏军已经离开了大夏国境。 但大夏原有的赏移口和折姜会还被魏军牢牢占据。 这些消息全部传到李从坷耳中,满朝文武皆喜。 李从坷毫不吝啬地给李尚义封了太师头衔。 李尚义成了大夏皇帝外最为尊贵的人。 就在李从坷开始清算太上皇身边佞臣的时候。 元成七年四月初,秦游跟着魏军撤到了渭州等着魏皇圣旨。 半个月后。 皇帝命令岳衡领兵北上,秦游,岳骁岳鹏兄弟回京述职。 秦游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但终究还是没能如愿跟着大军北上。 大军出发那天,他们也乘着官船南下。 半月后,也就是五月初就到了汴梁。 大半年没有回来,看见汴梁高耸的城墙。 秦游的思绪也飞到了秦家。 码头上,秦家长孙秦永带着秦韵在码头上等着秦游出现。 二人脸上都带着些许焦急之色,双眼不断看着过往的船只。 傍晚,黄昏下,官船缓缓停靠在码头上。 船上,阿福兴奋地指着岸上说道:“公子,是大公子和大小姐。” 秦游顺着他的手看去,看见秦永和秦韵他们站在马车旁。 他赶忙招手,笑容都咧到了耳根。 船稳当下来,秦游和阿福阿禄就迫不及待的朝秦永秦韵跑去。 船上的岳骁和岳鹏见状,都摇了摇头。 岳骁吐槽道:“矫情!!”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岳鹏就忽然尖叫一声,激动地扒开他跑了下去。 “老妹,你也来了。” 岳鹏激动地学着秦游拥抱他妹岳绮。 岳绮嫌弃的将岳鹏推开。 “让哥哥抱抱嘛??” 岳鹏撒娇,声音扭捏地说道。 岳绮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岳绮身边的岳家老三岳山恶寒地推开岳鹏,看着走来岳骁,笑道:“欢迎大哥凯旋归来。” 岳骁一脚将岳鹏蹬开,扭头看了其乐融融的秦家,叹了一口气。 秦永看弟弟妹妹相亲相爱的模样,和煦地笑道:“游弟这次可长了咱们秦家的脸。” 秦游自己揶揄道:“回去能不被爹打就谢天谢地了。” 秦永噗嗤一笑,没好气道:“你小子净说些瞎话,你少闹点事,爹能打你。” 说完又接着说道:“好了,娘和阿爷念你念得紧,咱们回家吧!!” 秦游点头,扭头走到岳骁他们那边。 “岳大哥,我先回家了。” 岳骁点头,“去吧去吧,我还得入宫一趟。” 秦游拱手,抬头看了岳家人一眼,发现岳绮头上戴着他之前送的熊猫发簪,指着笑道。 “这个发簪妹妹戴着更加可爱了。” 岳绮脸色当即就红了。 岳鹏当即就怒了,拦在二人中间,挺着胸膛说道:“秦游,你他娘的少打我妹主意。” 岳绮在背后白了岳鹏一眼,心里很不爽。 秦游笑了笑,对岳家所有人拱了拱手道别。 岳绮歪着头看秦游奔向秦永和秦韵,头上抱着翠竹的小熊猫眼睛都笑弯了。 这一幕只能说是,俏皮又可爱。 很难想到岳家五大三粗的基因会生出岳绮这个仙女来。 “妹子,哥跟你说,这长得越好看的男人越不靠谱,你要嫁就嫁哥这样一身本事的男人。” 岳鹏回头拦住岳绮的视线,拍着自己的胸膛得意地说道。 “滚蛋,哪都有你的事!!” 岳骁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抽在岳鹏后脑勺。 接着对岳山说道:“老三,这小子带回去好好教训一顿,爹特别交代的。” “大哥放心,这小子这个月都别想下床。” 岳山打着包票,笑容很是和蔼可亲。 看着岳山的魔爪伸向自己。 岳鹏连连后退。 “不不不,三哥饶命。” “过来吧你!哥哥们会好好疼爱你的!!” 岳山嘿嘿搓着手笑道。 岳鹏虎躯一震,转身跳了起来,在空中表情夸赞地高呼。 “秦游救我......” 第162章 点得好,我爹真是慧眼如炬,炯炯有神啊!! 大魏京城汴梁。 秦游他们的马车在秦府门口停下。 门口的门房见状,欢喜地高呼。 “大公子他们回来了。” 这个声音就像一根引线,引燃整个秦府。 秦游刚下马车,就听见了他三叔秦方载鸭叫般的笑声。 他站在门口,秦方载就像一阵风一样从门内跑了出来,吨吨吨地迈着外八步伐下阶梯,一把把秦游抱了起来。 “我大侄子终于回来了。” 秦方载高呼,脸上的欢喜怎么都掩藏不住。 一旁的秦永撇嘴道:“三叔,他是你大侄子,我成什么了?”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酸气。 秦方载没好气道:“你都三十好几了,咱还和小姑娘一样吃醋。” 秦游涨红着脸说道:“大哥,你好酸啊!!” 秦永瞪了秦游一眼,接着就看见秦政和秦方昂他们都出来了。 秦政看秦游憋红着脸,怒喝道:“逆子,你还不把人放下来。” 这逆子也没个轻重,没看见他大孙喘不过气了。 秦方载急忙松开秦游,看见后者的没有,傻眼道:“你小子怎么也不吭一声!!” 秦游讪笑着摸摸鼻子,“侄儿这不是不忍心扫三叔的兴嘛。” “不愧是三叔带大的,懂我!” 秦方载十分欣慰,这十几年没白疼这个侄儿。 秦方昂听见这话,脸都绿了。 秦游就是跟着秦方载,没少去勾栏去秦淮河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 这时王氏姗姗来迟,看见秦游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儿瘦了!!” 王氏忧心忡忡的模样让秦游也心生歉意。 “娘也消瘦了许多。” 秦游十分煽情地说道。 秦方昂板着脸轻哼道:“行了,要说什么回家说,堵在门口做什么?” 王氏回头瞪了秦方昂一眼。 秦政笑道:“都回家,有什么事慢慢说。” 秦游郑重地拱手喊了一声道:“阿爷,孙儿回来了!!” 秦政点着头,眼里似乎是进了砖头,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着便抓住秦游的手腕说道:“走,你娘叫厨房给你做了许多你爱吃的。” 秦游跟着秦政进了秦府。 一大家子欢天喜地地进府。 廊道间都是侍女和家丁忙碌的身影。 不多时。 饭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食物,都是秦游爱吃的。 秦家一家男丁都围着圆桌坐下。 除了在外为官的秦胜,余下的所有人都在。 秦游看着身边的最小的小胖子秦重,笑着问道:“今年的春闱小重成绩如何,可进了殿试?” 秦重摇头,困恼地抓着脑袋说道:“没进,杏榜都没上!” 春闱又叫会试,因在春季由礼部主持,亦称“春闱”、“礼闱”,又因为放榜的时间正值杏花开,故称杏榜。 杏榜头名叫会元,榜上有名者皆被称为贡士,可以参加下一轮由皇帝主持的殿试。 他一直在北方作战,回来已经五月了,完美地错过了杏榜和金榜的放榜时间。 以前他最喜欢的就是看那些学子挤在放榜的公示栏前的模样。 在那里可以看见人生百态。 秦重年纪还小,没上榜也在情理之中。 秦游笑着摸着秦重的后脑勺说道:“没事,你今年才十五岁,还有很多时间。 十五岁的举人在咱们家你可是头一个。” 秦重嘴角上扬,模样十分得意。 秦政也是笑着附和道:“十五岁的举人纵观史书一双手都可以数得出来。 小重能在十四岁中举就比咱们家所有人了不起。” 有些时候秦政都在感叹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拯救苍生的救世主,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优秀的孙子。 秦方载听见自家老爹都在夸他儿子,他也与有荣焉,坐着的腰板都挺得笔直。 秦游这个时候好奇地问道:“这次东华门外唱名的前三人都是哪几个?” 秦重的大哥秦钟笑道:“第一个和第二个游弟都认识?” “是吗?” 秦游狐疑地看向秦永身边的魁梧汉子秦钟。 在他记忆中,他并没认识能考状元和探花的人才啊! 秦永笑道:“第一个状元曾巩,你不认识?” 听见这个名字的秦游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对这个名字印象十分深刻。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曾巩有这么厉害,竟然能中状元。 一群人看见秦游这副表情,都笑了笑。 曾巩中状元时跑到他家印书坊去躲人家榜下捉婿。 要不然他们还不知道秦游手底下有这么一号人。 秦游接着问道:“探花是谁?” 秦钟抢先一步说道:“孙传值!!” 呃...... 秦游错愕,孙传值竟然是探花,这个也是他意想不到的。 不是孙传值的相貌不行,而是这个人处处以书本为行动准则,典型的书呆子。 “不是,谁眼瞎了点孙传值为探花!!” 他这话刚出口,秦政旁边的秦方昂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我点的!!” “啊!!” 秦游傻眼,扭头看见他爹在磨牙,急忙改口,“点得好,我爹真是慧眼如炬,炯炯有神啊!!” 秦方昂怒道:“这出门半年多还是这个德行,真是白去了。” 秦游干笑,没有多嘴。 秦政斜眼瞪了秦方昂一眼,冷哼道:“游儿说错了吗?孙传值什么德行你不知道?” 秦方昂幽怨地看着他爹,“爹,这事怎么能怨我,我只不过是和其他人选了几个人给陛下,人是陛下点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没关系刚刚你接什么话!!” “我......”秦方昂语塞。 这不公平,老爷子这偏心也太明显了吧! 再说了,为皇帝背锅就有错了? 这话他没敢开口,只能默默瞪了秦游一眼。 这时秦政和蔼地笑道:“乖孙吃饭,行军打仗半年,人都饿瘦了。” 秦游咧嘴对秦方昂笑了笑,回头和秦政说道:“不瞒阿爷,这半年孙儿荤腥都极少得尝,都是和士卒吃硬邦邦的炊饼。” 秦方昂闻言,神色缓和了些。 要说不担心儿子那是假的。 人不在身边时,每天都心心念念的。 在身边时,看着又烦。 秦方昂觉得自己这是魔障了。 秦政他们心疼地看着秦游,这半年来他们可没少担心。 秦重给秦游夹了一个大鸡腿,“游哥吃鸡腿,和我讲讲你这半年来的事呗。” 秦方载附和道:“对对对,说说。”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向秦游。 秦游当即就把在夏国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秦府这边其乐融融,岳鹏那边就惨咯!! 第163章 我这不叫多变,我这叫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 秦游去夏国大半年的时间,都没碰见什么致命的危险,就连生病都是极少的。 虽然他觉得没什么,但秦政等人听着都能够感觉得到其中的凶险。 特别是当秦游谈到赏移口魏军打夏军十万,而且还是夏国名将李尚义亲自指挥。 一群人都屏住呼吸。 数万人强攻秦游和岳鹏所在的山头,听着就让人揪心。 “游儿遇事沉着冷静,就凭这点,已经极为难得。” 秦政面色祥和地点评了一声。 就连平时对秦游很嫌弃的秦方昂也难得的点头。 战场上,要的就是冷静的头脑,冲动的将领害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全军。 “这次朝中有不少人弹劾宁武侯在攻破静州城后纵容兵马劫掠百姓,可是真的。” 秦方昂这话让气氛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秦游颔首,“是真的,我当时就跟在他的背后,此前他说的是劫掠党项富户,士卒抢红了眼就不分什么人了。” “贾敬能力并不低,但为人跋扈,这也是他只是一个武侯的原因。” 秦政一针见血地点评起了贾敬。 秦游皱眉没有说话。 贾敬虽然跋扈,但也不是没有好的地方。 只是这个好的地方被他的跋扈给掩盖掉了。 所以,他那次才没接受贾敬的示好。 “不说这些了,人安全回来就好,也省得我整天提心吊胆睡不着觉。” 秦政笑着说了一句,夹菜吃饭。 一家人当即就有说有笑地吃饭。 吃完饭后,秦游带着阿福阿禄回到了久违的天工院。 院子内外都十分整洁,看起来平时没少打理。 秦游洗了个澡正准备睡下,秦韵就拿着一些东西过来。 “哥,这些都是给你的信?” 秦游正用,毛巾擦着头发,看见秦韵递到眼前的东西,有些不解。 他抬手接过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秦韵也顺势坐在秦游旁边。 秦游看封面是高姣姣寄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他将毛巾放在桌面上,双手迫不及待地拆开看了看。 信上高姣姣的字很清秀,字里行间都是说自己很好之类的话。 在这信中,秦游也翻到了阿寿的信。 秦韵看着秦游看得津津有味,双手托着下巴笑道:“这些信我都看过,你不会介意吧!!” “你是我亲妹子,有什么不能看的。” 秦游头也不抬地回话,看得十分入迷。 秦韵见状,嘟着嘴说道:“我替你回了信,把你去夏国的事说了。” 秦游猛地抬头苦笑道:“你怎么什么都说,让高姣姣和阿寿担心怎么办?” 秦韵白了秦游一眼,“我就知道你们都是报喜不报忧。” 这话让秦游脸上挂着的笑容一僵。 他将手里的信放下,长叹了一口气问道:“最近有收到信吗?” 秦韵能清晰地感觉得到秦游心情的变化,摇着头说,“没有,已经两个月没收到了。” 秦游不由得担心起来。 “哥,我以为你要跟着岳伯父他们北上齐国,没想到你回来了。” “我也想去,但陛下下了旨,我也没有办法。” 秦游苦笑连连。 齐国会被女真打得节节败退是他没有想到的。 也不知道齐皇带着高姣姣他们逃哪里去了。 “现在只能等阿寿或者高姣姣来信了。” 秦游叹气一声,接着看着秦韵问道:“妹子,我不在这半年,爹娘有没有给你找到一些你心仪的人。” 秦韵狠狠地刮了秦游一眼,生气地说道:“你是不是也想我早点嫁人。” 秦游抽着自己的脸,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哥哥错了。” 秦韵见状,搓着脸苦恼地说道:“爹娘让我明天见见那个人??” “谁啊?” 秦游皱眉问道,心里莫名地有些不爽。 “这次殿试的榜眼王林。” “王林?”秦游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八度,“太原王氏?” 他娘王氏就是太原王氏嫡女,若王林也是太原王氏嫡系的话,这事无论如何他也要搅黄。 秦韵摇头,“娘说他出身寒门,并不是太原王氏之人。” 秦游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接着就继续说道:“你要是不想见就不见,这个亲咱们也不是非结不可。” 秦韵没好气道:“这世间哪有女子不嫁人的,你这是要别人在背后戳我脊梁骨。” 秦游不解地歪着头,“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呢?这世间非议不胜枚举,在意这些东西活着岂不是很累。 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觉,想玩就大大方方出门,别人爱咋说咋说,自己身上又不会掉块肉!” 秦韵被这话逗乐了,无语地说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多变。” 秦游郑重地说道:“我这不叫多变,我这叫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 秦韵捂着嘴笑道:“你这话要是被爹听见又得提着藤条追着你打了。” “无所谓,阿爷会出手。” 秦韵笑得更乐了。 “妹子,你从小跟哥一起长大,怎么就没学到哥哥做人的精髓。” 秦游还是有些苦恼。 “算了吧,人之所以是人,就是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我要是和你一样爹还不得气死。” “也是,就爹那个小气劲儿,是得气得半死。” 殊不知,这句话被门口的秦方昂听个正着。 他站在门口,气得脸都青了。 这时里面的秦韵说道:“行了,你先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秦方昂心头咯噔一下,急忙躲了起来。 秦韵出门,嘟着嘴叹了一口气,兴致不是很高的模样。 这样子正好被秦方昂看见。 他蹙着眉头,心情也跟着不高兴起来。 秦韵是他的掌上明珠。 看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作为老父亲的他也跟着难受。 他看了秦游的房门一眼,也没心思找秦游谈话,而是快步回房,找王氏商量。 翌日。 秦游一改往日起了个大早。 这是他去夏国这半年养成的习惯,虽然很困,但就是闭不上眼睛。 阿福阿禄二人也是睡不着。 主仆三人一大早起来就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回家第一天居然找不到事情做了。 直到中午,秦游听见王林那小子来了,这才精神一振起来。 第164章 直言不讳秦方昂 东华门唱名是所有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因为此后便一飞冲天,鱼跃龙门,成为天子门生,代天子巡视天下,甚至于出将入相。 而东华门是大宋科举放榜的地方,所有的参加考试的学子,都会在放榜的这一天,齐聚东华门,等待公布名次。 有人会一一宣布中举名单,是为唱名。 中举之人欢欣雀跃,等待他们的将是功名利禄接踵而至,美女钱财送上门来。 更有甚者,一些商贾会这一天准备好轿子,主动找上中举学子,想要招为女婿,真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王林作为金榜三甲,这段时间更是深受其害。 状元曾巩有地方可躲,而探花孙传值又是来自诗书传家之辈无人敢惹。 就他一人无依无靠,中榜那天差点被抢到一人家中直接拜堂成亲,还是他跑得快,不然就成亲了。 还是半月前内阁次辅碰见他,邀请他来秦府这才消停。 这半月外间都在传他是秦家姑爷这事。 他每次辩解都以失败告终,最后也就放弃了,甚至还有些期许。 今天来到秦府。 他也是准备了许久,但还是免不了紧张,等秦府门房通禀的这短短的时间内,他的手心都是汗。 不多时。 秦府的门房笑容亲和地来到王林面前拱手道:“王编修,请随我来。” 王林见秦府的门房都如此随和,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有劳了!” 他说着,将事先准备的银子塞进门房手里。 哪知门房脸色一变,将银子推了过去。 “王大人这是把秦府当成什么地方去了。 念你是初犯我就不跟你计较,还有下次,就只能把你赶出去了。” 王林愕然,这些银子可都是他省吃俭用存下来的,没想到还被人家嫌弃了。 门房看王林这个模样,和气地解释了一句。 “是这样的,我们府上有规定不能收礼,门房每个月月俸三贯,每个月拒绝收了多少礼都算在绩效里面。 绩效有提成,算下来门房一个月有五六贯钱。如果我收了你的礼,被查到就会被辞退。 为了你那点银两,不划算!!” 门房的话让王林瞠目结舌,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方的主家。 更震惊的是,秦府一个小小的门房一个月的月俸都有五六贯钱。 要知道他这个编修是正儿八经的八品官员,一年俸禄才四十贯,加赏一年五十贯, 分别为黄金七分、白银二钱、绢帛一匹、香半斤。 而秦府门房一年的月俸就有六七十贯,相当于六七品官员的俸禄。 “这当真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啊!” 王林收回银子,长吁一声。 门房摇头道:“王大人慎言,我等无异与朝臣作比,我等能有这般待遇,全赖我家四公子垂怜我们。” “四公子?” 王林诧异,对这个称呼十分陌生。 门房领着他往里面走,边走边得意地说道。 “我们四公子就是工部主事秦游,昨天刚从夏国回来,因为在府内排行老四,故被我等称为四公子。” 王林恍然大悟,开年以来,他就在朝野间听过这个名字,这让他心里压力倍增。 二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大厅。 门房等人进去,刚转身离开,就听见旁边有人叫他。 “六子!!” 门房扭头,看见一旁廊道内躲在廊柱后的秦游。 他当即笑呵呵地迎了上去拱手道:“公子!!” 秦游就像做贼一样地靠在廊柱上低声问道:“那个人是不是王林。” 门房扭头看了看大厅的位置,也跟着低声道:“是的公子!” 他看见秦游皱眉,便又加了一句,“公子是不是不喜他,小人这就把他赶出去。” 阿福轻抽了一下六子的脑门,“瞎说什么,王林是大老爷请来客人,你把人赶走,不是欠收拾。” 六子蒙着脑门干笑。 廊道对面走来的秦方昂看见秦游他们四个鬼鬼祟祟的模样,黑着脸上去一人给了一巴掌。 “你们几个在这里又想干什么坏事?” 阿福他们根本不敢吱声。 秦游急忙赔笑道:“没有,我们商量着等会儿去我师哥那里去见我师父。” 秦方昂轻哼一声,背着手进了大厅。 秦游带着阿福他们凑到了门边偷听。 王林看见秦方昂走了进来,刚刚就听见了动静,所以就早早地站了起来。 秦方昂看见王林站着局促不安地模样让他微微一笑。 “不必拘束,坐下吧!!” 他说着,走到主位上撩着后摆坐下尽显从容之态。 王林笑着拱手道谢:“谢秦相。” 接着就坐了下来,仅仅是坐了半边。 秦方昂见状,笑着问道:“像从仪这个年纪,已经成婚了吧!” 王林愣神,万万没有想到秦方昂这么直接。 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没有没有,我家境贫寒,家里人为了供我读书,没有余钱成家。” 他忙不迭的解释,模样十分真诚,不像是在说假话。 秦方昂面不改色的点头。 他早就调查过王林。 王林说的没错,他家就靠两亩薄田和乡里乡亲接济。 随后他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开口,“我今天叫你来,想必你也能猜到几分,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 我女儿今年十九,还未寻得良配,你才学品性上佳,我十分看好。 但我家和别人家不一样,别人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家是以闺女喜欢为主,不会强求。” 门口的阿福福等人纷纷看向秦游。 秦游一脸无语。 真是的,在秦韵那里就是我家以闺女喜欢为主,不会强求。 在他这里就是,这个不错,立刻把亲结了,不结打死,搅黄打死。 大厅内的王林闻言心里震惊不已,心想秦家这闺女是金子做的不成,这要娶回家去,还不得供着。 秦方昂看见王林的神色,当即就知道了王林的态度。 他端起桌上的茶水。 王林见状,起身拱手:“下官告退。” 接着,他就徐徐出了秦府。 他站在门口,扭头看了一眼秦府。 秦府就像高高在上的天宫。 他一个穷小子怎么配得上天上的仙子。 第165章 希望老师为医学事业添砖加瓦 秦游看见王林离开,便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大厅。 “爹,你这也太直白了,这样谁敢娶韵儿?” 秦游开口吐槽。 秦方昂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面色不悦地说道:“拐弯抹角你说墨迹,直白了你又说吓人,要不这个爹你来当!!” “这...”秦游错愕,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不太好吧!!” 秦方昂挑眉,猛地脱下自己的鞋子砸向秦游。 秦游忙不迭的躲开,手脚并用的跑了出去。 阿福和阿禄二人扶着秦游跑路。 秦方昂追到门口怒道:“臭小子,你今天晚上有种不要回来。” 周边秦府的侍女和家丁看见这一幕,都憋着笑。 秦方昂气咻咻地弯腰捡起门口台阶下的鞋子,穿上后脸当即就苦了下来。 先前王林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他自认为自己从头到尾说的每一句话都没什么不对的。 怎么就把人吓走了。 这可眼看自家闺女就要二十了,他这个老父亲的心都要愁死了。 偏偏秦游这小子整天还在秦韵身边胡言乱语。 真是欠收拾。 另一边。 秦游几个人跑回天工院。 “公子,咱们还出门去张太医那里吗?” 阿福挤着一字眉,苦恼地问了一句。 “去,带韵儿一起去。” 秦游笃定地说道,华云峰现在就暂住在张七夜那里。 作为弟子理应去拜见。 “公子,高啊!!” 阿福忽然笑呵呵在秦游面前竖起了大拇指。 秦游不解,“啥啊就高啊!!” 阿福笑道:“公子你看,带着大小姐出门,跟着大小姐回来,就不怕被大老爷追着打了。” 秦游愣了愣,他还真没想到这一步。 经过阿福这么一提醒,秦游整个人都乐得合不拢嘴。 “走走走,去韵儿那里!!” 秦游催促,带着阿福禄来到秦韵的院子。 秦韵正在院子晒她的墨宝。 “妹子,走,哥带你出去玩儿!!” 秦游进了院子就抓住秦韵的手腕,把人带走了。 秦韵的侍女阿柳正拿着一幅画出门,就看见自家小姐被带走了。 “小姐等等我!!” 阿柳急急忙忙把画放在桌子上就追了上去。 那还未装裱的画被一阵妖风一吹,就随风飞出了秦府,不偏不倚地掉在王林脚边。 王林抬起的脚一顿,十分惊讶地看着地上画。 他皱着眉头捡起,看着四周问道:“这谁的画儿?” 来往的人看了他一眼,便又低头赶路。 问了一圈无果。 这一幕正好被车内的秦游和秦韵看见。 “哥,你盯着那个人干嘛?” 秦韵不解地问道。 秦游神色平静地笑道:“那个人就是王林。” “他就是王林!!” 秦韵也十分诧异的看着在人群中特别扎眼的王林。 她也知道今天王林会上她家,按流程他们应该会见一见,但现在人家已经在外面,就说明了一切。 “走吧!!” 秦韵古波不惊地收回视线,端坐在秦游对面。 秦游放下帘子,叩着车厢。 车厢内的光线暗了下来。 马车摇摇晃晃来到张七夜在城里的府邸。 这个时间张七夜在太医院,开门的是道真。 道真诧异地看着秦游和秦韵,干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秦游笑道:“来看看师父他老人家。” 道真对秦游的突然到访心里感到十分不自在,但还是将秦游等人迎进了门!! 华云峰穿着单薄地在院子里的太阳底下扒拉草药。 看见道真背后的秦游他们,笑道:“来了!!” 秦游和秦韵他们快步上前行礼。 “弟子昨日就到了,但到时天色已晚,不便过来给师父问安。” 秦游拱手说了一句。 华云峰摆手,慈祥地笑道:“只要人回来就好,来不来不要紧。” 他昨日就知道秦游回来了,现在看见本人,心里十分高兴。 “道真,去沏茶来。”华云峰看向道真,笑着吩咐了一句。 道真看华云峰这个模样,心里就像打翻了醋坛子一样。 他看了秦游他们一眼,撇着嘴离开。 这些小动作秦游他们都看在眼里,却没放在心上。 秦游对华云峰笑道:“老师,徒弟今天来还给您带了一件礼物,保证您喜欢。” “什么东西,快给我瞧瞧!!” 华云峰也是不客气,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 秦游给阿福一个眼神。 阿福会意,笑呵呵地拿着一个简单的显微镜抱到了华云峰面前。 “华神医,这可是我家公子以前做的好东西,可以将微小之物放大千倍,对您来说可是一件好东西。” 华云峰看着阿福手里的古怪东西,好奇地问道:“能将微小之物放大千倍,这有什么作用?” 秦游上前说道:“不知道师兄府里有池塘没有,老师可以取一杯水来观察。” 见秦游神秘兮兮地样子,这越发激起了华云峰的好奇心。 “有有有!”华云峰点头,看见道真端着一壶茶哈几个杯子过来,便吩咐道:“道真,去池塘那里打一杯水来。” 道真:“......” 他的脸都快扭曲变形了。 秦游见状摆手笑道:“不劳烦道真师侄了,让阿禄去就行。” “行,那就让阿禄去吧!!” 华云峰也是跟着点头答应,将阿福手中的显微镜接过去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阿禄取了茶杯的水来。 秦游边操作显微镜,边把步骤一一给华云峰详细地说了出来。 不多时便调试完成。 “老师,您现在看看这水有什么不同?” 秦游把位置让开,华云峰便学着秦游先前的动作将眼睛凑到目镜处。 眼中的场景让他大惊失色。 他惊呼道:“这水中怎么会有这么多虫子?” 一旁的秦韵见华云峰的反应十分可爱,笑着说道:“这是池塘的水,所以这些虫子要多些,井水要少些!!” 华云峰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家提倡要把水烧开了喝,感情这里面有这么多的虫子,人喝了不得生病!!” 秦游笑着接话道:“不是常有病从口入这句话吗,弟子送这个给老师,也是希望老师为医学事业添砖加瓦。” 这话让华云峰陷入沉思,他行医几十年,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东西的妙用。 良久,他郑重地说道:“你有心了。” 秦游谦虚地说道:“老师喜欢就好。” 华云峰捋着胡须笑道:“你小子要是把心都用在医学上就好了。” 秦游讪笑着摸摸鼻子,“下次一定。” 第166章 王尚书,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太医张七夜的府邸。 华云峰瞪了眼前坐着的秦游一眼,没好气道:“都说你小子是我的弟子,现在我看,韵儿才是我的弟子。” 秦游尴尬地笑了笑,他就知道华云峰要考他病症和药理,所以就把秦韵带来了。 华云峰所问的病症和药理都不用他开口,秦韵一律包圆了。 所以,华云峰才会这么说。 “老师要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收韵儿为徒。” 华云峰见秦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也是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给你的手札都是韵儿在看。” “嘿嘿!!” 秦游嘿嘿直笑,知道华云峰是什么意思。 华云峰剜了秦游一眼,回头和蔼地对秦韵说道:“韵儿天资聪颖,虽是女儿身,但也可继承我的衣钵。” 这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秦韵当即下跪磕头行礼。 华云峰扶起秦韵,笑容和煦地扭头对一旁站着的道真说道:“道真,过来拜见你师叔。” 道真一头黑线,合着我道真天生的就是给人当师侄的。 嘤嘤嘤!!! 他极不情愿地上前拱手行礼,“道真见过师叔!!” 秦韵含蓄地笑着还礼,“师侄免礼。” 道真内心深处一口老血喷出,整个人生无可恋。 随后秦游为华云峰提起了微观生物的一些知识。 他知道的也不多,都是在高中时候学的,零零散散的,听着很乱。 但华云峰他们一个个都听得津津有味。 就连道真也不听得入迷。 时间渐渐来到傍晚,直到张七夜回府,众人才回过神来。 “师弟,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张七夜看见一群人在院子里坐着,十分诧异地开口问了问。 秦游起身拱手道:“下午来的,有一两个时辰了。”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留下陪师父吃顿饭吧!!”张七夜十分热情地笑道。 “我们就是来蹭吃蹭喝的。” “你小子,师兄怕你吃不惯。” “有什么吃不惯的,师兄就是给我上一碗药,我也能不皱眉头喝下去。” “你小子等着!!” 二人有说有笑,完全没有什么生疏感。 随后,秦游他们就在张府留下来吃了一顿晚饭。 吃饱喝足,秦游带着秦韵他们回家。 上马车的时候,华云峰对秦韵说道:“韵儿,你可得督促秦游把今天说的都写下来。” 秦韵笑着答应,“师父放心,我哥字写得丑,都是我代写的。他要是偷懒,我就打他。” “不是,我可是你亲哥啊!!”秦游人都麻了,这妹妹今天怎么回事,总是揭他的短。 秦韵回头对秦游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回头对华云峰他们说道:“老师、师兄,我们就先回去了。” “路上慢点!!” 张七夜笑着回应。 秦游被秦韵推着上了马车。 翌日。 秦游来到了阔别已久的军器所。 半年没来,军器所倒没什么变化。 倒是提点和监造换了个人。 “下官李由(龙华)拜见主事。” 秦游看着二人,蹙眉问道:“鲁敬和许济尘呢?” 李由笑道:“鲁大人不久前被提到了水部任主事,许大人被提成了工部主事,负责军器所事务。 现在小人是军器所提点,我旁边这位是监造官龙华。” 秦游笑着点头,为鲁敬和许济尘二人感到高兴。 他们二人为官时间不短,工部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点成绩和关系想往上走很难。 这个时候,许济尘穿着和秦游一模一样的官服进来。 他看见秦游,眼前一亮,脚下的步伐都快了许多。 来到秦游面前,他拱手兴奋地笑道:“下官拜见秦大人,恭喜大人凯旋归来。” 虽然他现在论官职的话和秦游同级,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秦游给的。 要没有秦游,他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升官。 所以,他在秦游面前,依旧把自己看成是下属。 秦游笑着还礼道:“老许不必多礼,军器所现在交到你手里,我就放心了。” 他话音刚落,外间就进来一个人,径直来到他的面前。 “秦大人许大人,王尚书有请。” “王尚书?” 秦游诧异地看向许济尘。 许济尘笑道:“路上说!” 说完就对了李由和龙华二人吩咐了几句,跟着秦游出了军器所。 马车上,许济尘低声道:“王侍郎因为军器所有功顺利成了尚书,大人的二叔也被提到了侍郎,接替王尚书的班。” 秦游恍然,他才回来,还不知道这些事。 没想到王廉直接成了工部尚书。 这升官的速度简直就像火箭一样。 他二叔在工部熬了这么多年才被提了上去,和王廉比起来,就是一个惨字。 不多时。 二人来到工部衙门门口,径直就去了王廉的值房。 王廉一身绯红官袍坐着,十分的惹眼。 他看见秦游和许济尘进来,开口道:“许主事先下去。” 许济尘看了秦游一眼,拱手退了出去。 王廉这个时候笑呵呵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话就像是问着自家的子侄一样十分随和。 秦游皱眉,他家虽然和王廉家是表亲,但关系貌似还没想象中那么好吧!! 王廉见状也不恼,面色平静地说道:“叫你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你被提拔成工部员外郎,专司军械之事。 陛下对工部下了死命令,火炮和其他军械要大量生产,尽量在今年之内装配所有军队。” 秦游傻眼了。 他奶奶的,自己才刚回来没久就安排这么多任务,皇帝简直就是不拿他当人看。 正想开口,就听见王廉继续说道:“还有今年冬天北方各地将士的御寒之物也一并交给你了。” 秦游的脸当即就绿了。 “王尚书,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能者多劳嘛!况且去年你带着军器所所做的那些御寒之物深得郑国公的好评。 郑国公在给陛下的奏报里夸你是国之栋梁。 陛下还在朝会上狠狠地夸你是青年才俊中的典范,让今年的所有进士都以你为榜样。” “捧杀,这绝对是捧杀!!” 秦游不忿地反驳,他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 王廉呵呵一笑,郑国公夸秦游是真的,皇帝当着群臣夸秦游也是真的,唯独最后一句是他乱说的。 他不说,谁又知道是假的。 秦游知道王廉焉坏,根本就不信。 第167章 这字不是秦大人写的吧! 大魏拢共有七万大军,其中京师汴梁就有二十万禁军。 其余五十万分布在大魏与别国接壤的边疆重镇。 若是全部军械都要换下的话,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而且这其中耗费巨大,大魏的财政可能撑不住。 还有就是王廉还不是尚书时就是一毛不拔,拨到手里的钱都能要回去。 现在是尚书了,还不得变本加厉。 所以这尼玛根本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王尚书,这事麻烦你同陛下说一声,让他老人家找别人去,我做不了。” 秦游转身就坐在王廉值房内的椅子上,一副我不干了的模样。 王廉颧骨上的皮抖动。 这小子去了趟夏国回来,怎么一点也没变,真是太难缠了。 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容拒绝地说道:“这事没得商量,而且陛下已经下了旨,就是由你主导。 你要是有意见,自己去找陛下诉苦去。” “......”秦游白了王廉一眼,“我要是能见到陛下,还用得着和你在这里废话。 这事我可以做,但你总得给钱吧!没钱我拿嘴给你做去?” 他刚说完,万万没有想到王廉一脸正色地说道:“你要用嘴做,也不是不可以。” 秦游气得七窍生烟。 他就是在打个比方,这老小子明显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摆明就是不想给钱。 “给钱,不然不走!!” 秦游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 王廉见状,苦口婆心地说道:“工部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你可要去找户部尚书要点。” 好家伙。 秦游直呼好家伙。 这半年不见,王廉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以前还会以工部各部门这里要钱那里要钱。 现在倒好,自己让他去找他爹要。 他爹在户部多年,比王廉还要一毛不拔。 皇帝他爹都敢反驳,他去还不得挨藤条。 王廉这老小子,蔫儿坏!! “不去,你这个上司的都不愿意去我去做什么。 我不管,反正你今天不给我个准信,我就赖着不走!!” 王廉听到这话,脸上也绷不住,他相信秦游这小子做得出来。 心里念叨和这个小子烦人,嘴上却开口喊道:“许主事!!” 他喊了一声,秦游立马就皱起了眉头。 外间的许济尘听见这个声音,立马进来拱手行礼。 “下官,拜见王尚书。” 王廉臭着脸说道:“你现在主管军械所一切事务,你给我一个准信,你们军械所能不能做!” 许济尘苦笑。 这尼玛不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吗。 他在外间可是把秦游和王廉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事他也拿捏不住。 架不住王廉的权势,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回王尚书,还请王尚书多多拨款给军器所!” 王廉诧异地看了许济尘一眼,没想到许济尘会这么说。 秦游这时赞赏地看了许济尘一眼,扭头看向王廉说道:“打造军械是个漫长的过程,就先给个一百万贯吧!” “噗......” 王廉刚抬起桌上的茶盏小嘬了一口茶水,闻言把嘴里的茶水都喷了出来。 他恼怒地看着秦游,怒道:“一百万贯?!你小子可真能说得出来。” 许济尘也是一脸震惊地看向秦游,心里十分佩服。 以往他们都不敢向上官这么要钱的,也就只有秦游敢这么开口。 一百万贯,他这辈子做梦都不敢开口的数字。 秦游笑着拱手,十分欠揍地说道:“多谢夸奖,我觉得我说得还是保守了。” 王廉头疼的揉着太阳穴,“一百万贯太多,我同意户部也不会同意。” “那这事我觉得你们这些尚书啊内阁大臣啊都应该劝劝陛下,每一文钱都该用到刀刃上,有些没必要的先放一边。 这么瞎折腾下去,财政承受不住,到时候苦的还是百姓。” 秦游摊手,工部没钱,户部不同意,那这事就没法做了。 王廉没好气道:“就你忧国忧民,有本事自己上折子向陛下陈明利害。” “行,那我就写折子,打造军械这事就先搁着。” 秦游说完,拱手离开。 许济尘见状,也是急忙拱手转身追了上去。 王廉轻哼一声。 打造军械这事他们又不是没有劝过,但皇帝执意如此,他也没有办法。 之所以让秦游去问他爹秦方昂要钱。 是因为打造军械这事,秦方昂就在极力反对,一直没批钱给工部。 要不然他也不想和秦游为这些琐事掰扯。 工部衙门内秦游原来的值房。 许济尘急匆匆追到秦游身边皱眉问道:“大人,您真要写折子给陛下。” 秦游点头,苦笑道:“不写不行啊!我爹比王廉都铁公鸡,而且六十多万大军的军械耗费不在少数,朝廷的财政实在是撑不住。” 许济尘点头表示了解。 秦游执笔写下歪歪斜斜的几个字。 一旁的许济尘看得嘴角抽搐。 说句实话,他家的鸡都比秦游写的好。 他苦笑道:“大人,要不让下官代笔吧!!” 秦游尴尬一笑,将这份折子丢旁边站了起来。 “你来你来,我说你写!!” “好!!” 许济尘答应,坐了下来。 秦游将自己的想法和一些劝诫的话都说了出来。 许济尘执笔哗哗在空白的折子上写下。 因为秦游说的都是白话,他无奈只能转化成文言写上。 但洋洋洒洒也写了将近千个字。 许济尘都没想到秦游这么能说。 写完后,他放下笔吹了一下墨拿给秦游看了看。 秦游扫了一眼笑道:“不愧是进士,这文采和字就是比我的好。” 许济尘讪笑,拱手道:“大人过谦了,大人之才,下官望尘莫及。” “老许越来越会说话了。” 秦游拍了拍许济尘的肩膀拿着折子出门。 许济尘不好意思地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王廉的值房。 秦游一个人进去,将手中的折子放在王廉的桌子上。 “这是我的折子,王尚书看看,可以的话请呈给陛下。” 王廉看着桌子上的折子,好奇地打开看了看,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看向秦游。 “这字不是秦大人写的吧!” 秦游:“......”有些时候,一个人欠打也不是没有理由。 王廉看秦游黑脸的模样,呵呵笑着合上折子,“我现在就送去内阁!!” 说罢便起身离开,一点也没有拖延的意思。 这让秦游有些惊讶,心想王廉这老小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心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内阁首辅耿保保看见秦游这份折子后,同样诧异道:“这不是秦游写的字吧!!” 在内阁秦方昂嘴角抽搐。 他儿子现在是名人了,字丑朝野皆知,让他很没面子。 耿保保看完折子内容后,笑道:“不错,内容写得不错,有进士的文采。” 接着他将折子递给其他人,“大家都看看,没问题的话呈给陛下。” 一群人看了一遍都觉得没有问题。 这份折子就这样被送往宝光殿。 第168章 没了心气的状元郎曾巩 宝光殿内。 太监们在挨个地点燃殿内的蜡烛。 一个小太监埋着头,手中的托盘中端着几十本奏折。 他踩着小碎步走到皇帝的御案前,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托盘递给张让。 张让抬手接过后转身放在皇帝面前。 皇帝指着左边旁边已经批阅好的一摞奏折,斜坐着眯眼看着手中的折子说了一句。 “这些都拿去烧了!!” 青年太监应声答应,将那一摞折子抱走。 同时张让把托盘里的折子放到皇帝的右手边。 皇帝看完手中的折子,随手放在左边,抬手就拿起右手边的第一份折子。 他离远了看,诧异道:“哟,这还是秦游那小子写的折子,这可头一遭,朕倒要看看这小子都写了什么?” 张让也是微微一惊。 按理说,秦游的品级并无权写折子上奏。 但秦游这份折子能到皇帝面前,看来是内阁故意拿过来的。 张让心里也是好奇,好奇秦游能写出什么来。 皇帝嘴角微微上扬,打开折子后,开头第一句就醒目地写着:陛下,打钱。 他嘴角一抽,脸陡然就垮了下来。 张让心头咯噔一下。 陛下的脸色不太妙啊!! 秦游这小子究竟写了什么? 皇帝眼珠左右扫动,很快就把手里这份折子看完。 接着就把折子随意往桌上一扔。 “秦游这小子,竟然敢教训起朕来了。” “啊!!” 张让震惊,头皮发麻地苦笑道:“秦游不像是那种不懂分寸的人。” 皇帝轻哼一声,将折子丢给张让面前。 “你自己看看,说说你的看法??” “这...”张让迟疑地拿起来,迅速看完。 他有些诧异,秦游竟然能够引经据典,陈明利弊,大劝皇帝不要乱花钱。 “陛下,老奴以为秦游能在这般年纪说出这些话来,实属不易。” 皇帝看着替秦游说话的张让,轻笑道:“秦游这小子说得不无道理,明天你且传他入宫。 朕倒想看看这小子看见朕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诺!!” 张让答应,将手中的折子放在皇帝左手边。 ...... 翌日中午。 秦游在军器所的值房正想小憩,宫里来的太监就把他叫了去。 宝光殿内。 秦游恭恭敬敬地站在皇帝面前拱手行礼。 “臣参见陛下!!” 御案后的皇帝抬眼扫了秦游一眼,笑道:“免礼。” “谢陛下!!” 皇帝这时说道:“此前你在夏国表现不错,郑国公和岳骁多次向朕夸你。” 秦游笑嘻嘻地说道:“那都是臣该做的,主要是陛下领导有方。” “你小子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得改。” 皇帝指着秦游无奈道。 秦游傻笑,“臣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你小子......” 皇帝摇头,将秦游昨天写的折子丢到桌上,问道:“这折子是你写的?” 秦游点头又摇头,“内容的确是臣的,但字是许济尘代笔的。” 皇帝也忍不住吐槽道:“你小子的字回头给朕去练练,怪不得朝野都在笑你。”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秦游敷衍地答应。 皇帝指着秦游没好气道:“这是命令,不许敷衍。” “是是是,练,臣一定练。” 秦游急忙答应,皇帝都下命令了,他能不练吗。 皇帝笑了笑,“朕且问你,你在折子中多劝朕把钱用到实处,朕可以听你的建议,但是能拿什么来和朕交换。” 秦游蹙眉,十分地不解。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见秦游这样,皇帝斜坐着开口道:“这样,你只要能拿出增强军队实力的东西来,几十万大军的军械可以延后,慢慢的来。”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秦游,一双眼睛仿佛能将人看穿。 秦游沉默许久,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陛下,请给臣一点时间。” 皇帝颔首,见有太监端了吃食来,便说道:“你吃了没?” 秦游看了那个端饭菜的太监一眼,拱手道:“臣吃过了!” “嗯,那朕就不留你了。” “臣告退!!” 秦游拱手离开。 皇帝看着秦游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刚刚的话他不是随口一说,而是真的想看看秦游能捣鼓出什么来。 不说火炮,千里镜和热气球在战场上的妙用就不用细说了。 另一边。 秦游刚出宫,在半路就碰见了曾巩。 二人对视。 曾巩看见秦游,眼前一亮,急急忙忙地就走了过来行礼。 “在下见过公子!!” 他虽是状元,却没有成名后的傲慢。 秦游也是暗暗点头,拱手笑道:“恭喜你在今年金榜题名,拔得头筹。” “我有今天,有公子的一份功劳,请公子受我一拜。” 曾巩郑重地拱手行礼。 秦游也没有躲开,上下打量着曾巩,发现后者并没有多少精气神。 这让他不由得皱眉。 按道理一个人中了状元,不管是人还是在气质上都会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曾巩这个状元看起来病恹恹的,一点也没有状元的风采。 “你现在入朝为官,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秦游开口问道。 曾巩长叹一声说道:“不瞒公子,我现在感觉到很迷茫,没有方向。 以前就想中个进士回家做一方父母官,护一方平安。 但没想到稀里糊涂就中了个状元,被陛下赏了一个翰林院修撰的六品职官。” 秦游错愕,这小子这也太凡尔赛了吧。 稀里糊涂中了个状元? 这要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气得直跺脚。 “翰林可是有储相之称,多少人想进还进不去,你还想怎么样?” 秦游大大的不解,翰林院修撰可是从六品,和他是同级,可不是什么小官。 而且曾巩此前可是什么都不是的平民百姓,初次授官就是从六品,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唉...” 曾巩叹息,双眼迷茫地说道:“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忽然间没了目标,就没了以前那种挑灯夜读的心气了。” 听见他这么一说,秦游立马就懂了。 “你还有事没有,没有的话跟我走!!” 曾巩摇头,“暂时没什么事!” “行,你跟我走!!” 秦游点头,迈步直走。 曾巩不解,但还是追了上去。 第169章 何其自性本自具足 秦游在路边找了个小摊坐了下来。 小摊摊主看见两个青年穿着绿色的官袍,诚惶诚恐地迎了上来。 “两位大人,你们想来点什么?” 秦游扭头对那个穿着棉布衣服的中年人说道:“是我老宋!!” 中年人揉了揉眼睛,惊喜地说道:“原来是公子,小人这眼神是越来越不好了。” 听见老宋地自责的声音,秦游和煦地笑道:“老规矩。” 老宋急忙答应去旁边忙活。 曾巩不解地看着秦游,“公子认识?” 秦游点头,说道:“认识,他这吃饭的手艺也是我给的。” 曾巩惊讶,看见秦游正对老宋身边的一个小男孩招手。 小男孩在老宋的鼓励下走到秦游身边。 秦游将小男孩抱在腿上坐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糖果。 曾巩见状,忍不住问道:“公子,你家世背景不凡,为什么要和我们这种底层混在一起。” 秦游抬眼直视曾巩,知道后者的意思。 在这个吃人的古代,阶级分化十分严重。 没谁真正的把底层的百姓当人。 但他是个例外,是贵族中的异类。 秦游面色平静地说道:“在我这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畜生除外。” 曾巩摇头,还是不理解秦游这种超乎常理的举动。 秦游见状,也没有主动解释。 他不介意看世人的眼光,他只要做好自己想做的事就行。 曾巩之所以不理解,是因为他在学着用士族的眼光去看他。 毕竟是状元,已经算是半只脚踏入了士大夫的行列。 而曾巩现在迷茫的正是在身份上的改变。 “你还记得去年我同你说的那句话吗?” 秦游面色如常地问了一句。 曾巩颔首,“公子对我说过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秦游见他记得如此清晰,笑道:“那我在送你四个字,本自具足!!” “本自具足??” 曾巩下意识皱眉沉吟一声,不得其中真义。 “还请公子解惑。”他拱手道,模样十分的真诚。 秦游正色道:“佛门六祖曾言何其自性本自清净;何其自性本不生灭;何其自性本自具足;何其自性本无动摇;何其自性能生万法。 你而今感到迷茫,只因你给自己的目标还不够坚定,对自己还不够自信。 所谓的本自具足,其实就是不断内求达到内心空明的状态。 因为世间所有的真理都在你的身体里,在你的心里,你不需要向外求向外看。 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放下所有来自外界的声音,放下头脑里对自己现状的主观评判。 只专注于自己本身,专注于自己的感受你内心的声音。 内心会告诉你你真正需要什么,适合什么。 内心会带着你去到你想去的地方,去主动选择体验你想要的人生,去不断完善提升自己的内在,去完成这一生都要完成的理想。 这就是六祖所言的何其自性本自具足,你本来就什么都有,只是被相遮蔽了双眼。” “我本来什么都有,只是着了相,被相蒙蔽了双眼!!”曾巩喃喃自语。 秦游笑着点头,“你此前就说过你想做一个好官,那有什么好迷茫的地方呢?” 曾巩眼睛一亮,身上又涌出一股属于状元的傲气来。 “多谢公子解惑。” 他郑重地起身,内敛地拱手说了一句。 秦游笑了笑,正好老宋端来两份吃食。 新鲜的羊杂上面盖着一层被炖的入味的肥肠。 肥肠上的肥油在阳光下闪耀着晶莹的光芒。 没有丝毫异味的香味涌进秦游的鼻子,让他食指大动。 “坐下吃吧!!老宋的手艺没得说。” 秦游对曾巩说了一句,已经迫不及待的抽出一双筷子吃了起来。 曾巩此时脸上神采飞扬,俨然不见之前的萎靡。 见秦游就像照顾自家子侄一样喂着陌生孩子。 他就知道秦游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话了。 秦游现在做的这些举动在他看来也不是那么难理解了。 他尝了一口肥肠,顿时感觉十分惊艳。 “公子不愧会吃,这猪下水能做到如此美味,实属不易。” 曾巩连连称赞,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猪下水。 “这玩意现在可不常有,吃到就是赚到。”秦游笑道,吃得却不慢。 二人三两下吃完,秦游卷着官袍毫无形象地擦着嘴上的油渍。 “老宋,钱我给你孙子了,我们先走了。” 秦游将二两银子塞入身边小男孩的怀里,给曾巩一个眼神。 后者了然,跟着秦游离开。 老宋急忙忙从摊位上过来,蹲在孙子身边,拿着沉甸甸的银子,目送秦游离开。 当天下午。 秦游在军器所摸了一下午的鱼,回家后正巧在门口碰见他爹和他二叔一起下马车。 二人看见秦游就在自己后面,便放下脚步等了一下。 “今天陛下叫你进宫,都问了什么?” 秦方昂问道。 秦游苦恼地说道:“陛下要我练练字。” 秦方行乐呵呵地挖苦道:“你是得好好练练,你那字真的比咱家鸡写的都不如。” “......” 秦游幽怨地白了秦方行一眼,跟在二人背后进府。 在院里秦方昂问秦游,“你不是认识曾巩吗?他今天下午去吏部要求下放为官,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秦游愣了愣,看来曾巩已经决定好了。 “他有大志向,不想在翰林院蹉跎!!” 秦方行惊讶,“他可是翰林院修撰,未来的相公,在翰林院可比在地方好太多了。” 他不是很理解曾巩为什么会选择下放。 下放到地方,以后想回到中枢就很难了。 秦方昂面色平静地说道:“人各有志,明天看看陛下反应。” 此时的宝光殿。 皇帝听到自己钦点的状元要下放为官,不由得皱起眉头。 “曾巩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看着张让,问了一句。 张让恭敬地说道:“回陛下,曾巩今天在宫外和秦游偶遇,二人在街上的小摊上坐了些时候,说了些话。” 皇帝诧异,“什么话?” 张让也是有所准备,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整理成功册送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打开看了看,轻笑道:“何为本自具足,难怪远觉几次三番想收这小子为徒,这小子着实有悟性。” 张让笑着附和道:“秦游的确不像是外面传言的那样不学无术,就连国师和神医都抢着收徒。” “这小子的确不错,还得在磨砺磨砺。” 皇帝点头,将手头的东西放到一边。 张让这个时候试探性地问道:“那陛下,曾巩该如何安排。” “满足他!!” 皇帝声音平静且极具威严的说了一句。 第170章 花开花落惜别时,愿君归来任少年 “听说了吗?今年的状元曾巩请求下放为官,陛下已经同意了。” 秦游刚进工部就听见院里的小吏们聚在一起说话。 他有些诧异,没想到皇帝已经同意了。 那些小吏看见秦游走来,也都闭上了嘴,站在旁边行礼。 秦游还礼后径直走向自己的值房。 半道就被秦方行叫住。 “秦员外郎!!” 秦游回头,拱手道:“秦侍郎。” 二人虽是叔侄,但在公共场合也不能乱喊。 秦方行对冲他行礼的其他人笑着点头,接着看着秦游,道:“你且跟我过来。” 秦游狐疑,跟着秦方行来到后者的值房。 “坐!!” 秦方行叫秦游坐下,自顾自地坐在秦游旁边。 “二叔,有事儿?” 秦游看秦方行坐下,开口问了一句。 秦方行苦笑道:“好侄子,你且去你爹那里哭哭穷,让他把下半年的拨款都给了。” 秦游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还是钱的事。 他当即就麻瓜了,苦笑道:“二叔,我的话要是好使就好了!” “那咋办,黄河堤得加固了,没钱的话,啥也做不成?” 秦方行露出苦恼的模样。 秦游却不相信工部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他直视秦方行的眼睛,问道:“二叔,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老实告诉我工部是真没钱了吗?” 秦方行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没好气道:“真没多少了,况且军械所要打造军械,这些都要钱,反正你都要的,索性一并要来。” 秦游白了他一眼,感情他成了工具人。 不过这钱他还是要要的。 他沉默了一下,起身说道:“我去找我爹!!” 秦方行大喜,拍着秦游的肩膀笑道:“快去快回。” 秦游无奈地拱手离开。 这工部没他得散,一个个都望着他从他爹嘴里抠出个三瓜两枣来。 随后他离开工部来到户部。 秦方昂得知秦游来找他,他直接给户部的小吏说不见。 秦游吃了一顿闭门羹,连人都没见着。 他气得牙痒痒。 人都说他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但相比于他爹,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等他回到工部衙门。 远远地就看见了曾巩。 而曾巩看见秦游的车驾,人立马就走了过来。 阿福停下马车。 秦游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曾巩,问道:“你怎么来了?” 曾巩拱手道:“我明日离开汴梁,今日特来向公子辞行的。” “这么快??”秦游错愕,“你被外放到哪儿了?!” 曾巩:“河间府!” “河间府??”秦游一声惊呼,“怎么可能,河间府离齐国可不远?现在齐国不太平,谁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的?” 河间府就在黄河入海口处,离现在的天津不远。 那里可是和幽云十六州接壤,离齐国的南京折津府可不远。 眼下齐国发生叛乱,折津府可是完完全全被女真占据了。 万一哪天女真南下的话,河间府就是一线战场。 作为今年的状元,一般都不会外放这些地方。 秦游怀疑是这小子被吏部的人搞了。 哪知曾巩的话让他打消了疑虑。 “是我主动要求的。” 这话让秦游语塞。 他不解地上下打量着曾巩,有时真猜不透这些聪明人的想法。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曾巩主动笑着解释道:“此前在殿试上陛下就问了关于幽云十六州的策略。 在下不才,正想此去边疆实践自己的策略。” 提到幽云十六州,秦游就记起皇帝和女真人达成的协议。 条件就是幽云十六州。 皇帝在殿试上提到了有关幽云十六州的策略,显然已经在布局了。 不得不说,历代的大魏皇帝对一统天下都有着着魔的执念。 要不是被党项人忽然背刺了一手,那这天下早就在魏齐之间决出一个胜利者出来了。 “此去河间府,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祝君一路顺风!!” 秦游正色地拱手。 不管是不是曾巩主动要求的,他都为曾巩的勇气点赞。 毕竟,放着大好前途的汴梁不待,跑到河间府这个偏远地方,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谢谢!!” 曾巩笑着还礼,要没秦游昨天的指点,他差点忘记了自己在殿试时写的策论。 随后,二人在工部衙门门口作别。 次日。 秦游亲自送曾巩登船。 “花开花落惜别时,愿君归来任少年。曾兄,一路顺风。” 秦游站在马车旁边,顶着烈日拱手道别。 “告辞!!”曾巩拱手还礼,毅然决然地转身登船。 秦游在码头上招手。 河水波光粼粼,好似一路繁花。 曾巩忽然郑重地弯腰拱手,行的是弟子礼。 秦游一惊,曾巩这是把他当老师了啊!! 阿福在一旁撇嘴道:“公子,曾巩人走了,咱们在汴梁的朋友又少一个了。” “是啊!!难得有个气味相投的,就这么走了!” 秦游也是叹了一声。 随即他无趣地摆手说道:“走,回军械所。” 阿福和阿禄点头,跟着秦游上了马车。 从小道拐进朱雀街主街上时,迎面撞见一伙穿着兽皮衣物,留着鼠尾的女真人打着使团的旗号走在街上。 马车被一脸凶相的女真汉子拦下。 不仅是马,就连阿福阿禄也吓了一跳。 阿福吐槽道:“公子,这些人是野人吗?” 秦游掀开帘子,看着这些女真人,觉得阿福的描述十分符合。 好在这个人听不懂阿福在说什么。 不然高低得引起众怒。 在这些女真人身上,秦游能感觉得到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原始贪婪。 他心里暗道,这些女真人这个时候遣使过来,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若是齐国灭国,大魏和女真之间还能和平相处吗? “回军器所!!” 他放下帘子随手叩了一下车厢。 阿福闻声,打马跟着女真使团背后。 皇宫。 张让站在皇帝身边说道:“陛下,女真使团已经入城了。” 斜坐在椅子上的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着鸿胪寺好生招待。” 张让正想离开,听见皇帝开口,又停下转身恭敬地听着皇帝说话。 “传内阁诸臣和六部尚书来见朕。” 第171章 看什么看,小爷说你们是女真野人怎么了 元成七年五月初五。 端午。 秦游给自己放了个小假,带着阿福阿禄在街上晃悠。 半路遇见岳鹏这牲口一手拿着一个猪蹄一手拿着他家凉茶铺子的顶配凉茶悠闲的在街上晃荡。 二人对视一眼。 心里顿时卧槽一声。 岳鹏瞳孔骤缩,急忙说道:“金钟金鼎,快把本公子抬走!!” 金钟金鼎而是没有含糊,急忙抬着岳鹏转身就走。 就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一点都没有犹豫。 秦游皱眉,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吓人了,岳鹏见到他就跑。 “去把人拦住。” 秦游合上折扇,对身边的阿福阿禄说了一句。 阿福阿禄二人一个健步上前,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将金钟金鼎拦住。 岳鹏怒瞪着阿福阿禄说道:“你们两个小子让开。”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岳鹏,你小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见到小爷就跑!!” “什么话!!” 岳鹏冷哼一声,同金钟金鼎转了过来。 秦游上下打量着他这个造型,“你有病啊,能走干嘛要金钟金鼎抬着,你自己什么吨位心里没点数!!” 金钟笑道:“没事的,我们公子也没有猪重!!” “说什么猪话!!”岳鹏恼怒,右手手中的猪头砸在金钟脑门上。 接着他咬了一口猪蹄,怒道:“放本公子下来。” 金钟金鼎当即把岳鹏放下。 秦游指着他手里的两样东西,冷笑道:“又没给钱是吧!” “放屁,小爷给了一半。” 岳鹏怼了一句,又吸了一口凉茶。 秦游白了他一眼,这话也就这小子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你一手猪蹄一手凉茶,日子过得挺滋润嘛??”秦游讥笑。 岳鹏得意地笑了笑,还对着秦游打了一个超长的嗝。 秦游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去勾栏听曲去不去。” “你小子今天不当值,要跑去勾栏听曲,你不怕被那些御史用口水喷死。” 岳鹏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秦游看岳鹏又咬了一口猪蹄,一脸的油渍,皱眉说道:“去不去?!” “去,小爷在家待了几天,今天正好无聊,干嘛不去。” 当即,他就给了金钟金鼎一个眼神。 金钟金鼎将他抬了起来。 秦游见状,诧异道:“你小子腿断了,自己走不动?” “要你管,小爷乐意。” 岳鹏态度强硬地轻哼了一声。 秦游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上手给了岳鹏的大腿一巴掌。 “嗷!!!” 岳鹏当即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一张脸狰狞地对秦游咆哮道:“秦游,你小子特么手贱是吧。” 这动静让路上的人纷纷侧目。 秦游闻言,乐呵呵地笑道:“我现在给你两个呼吸换个措辞!!” 说着,便抬起了手。 岳鹏脸都绿了,“大哥,我错了!!” 秦游摇头,抬起的手落下,就在快要碰到岳鹏另一只大腿的那一刻。 岳鹏急忙大喊道:“去勾栏的钱算我的。” 秦游的手神奇地定住,抬眼就把手收了回来,“嘴不硬了?” 岳鹏恼怒,“你小子给小爷等着,小爷好了一定把仇报了。” 秦游闻言,抬手又拍了一下,一点也不惯着他。 “嗷呜......” “秦游,我炒你大爷!!” 岳鹏扭曲着脸怒吼。 要不是这几天被他哥哥们操练得太狠,他高低得把秦游摁在地上摩擦。 秦游和阿福禄三人库库大笑。 他们都有过这种经历,运动过量都会有这种情况。 这种情况下正常能走路,但上下楼梯和蹲厕所的时候简直就是折磨人。 “我看你就是矫情,这点痛都承受不住。” “他奶奶的,你小子特么连续操练三四天试试。” 岳鹏咆哮,要被秦游气死了。 秦游捂嘴笑,“不好意思,我家没这个传统。” “滚蛋。” 岳鹏举着猪蹄朝秦游砸去。 秦游向后一跳躲开。 这气得岳鹏将气撒到了猪蹄上,咔咔就是一顿咬。 接着,一行人就前往秦淮河。 去过江宁后才知道汴梁的秦淮河和江宁的根本没法比。 一行人来到秦淮河岸边的一家勾栏馆子。 一进去就听见了戏台上在唱曲儿。 台下人头攒动。 “好!!” 现场的观众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秦游今年还是第一次来勾栏。 不管是秦游还是岳鹏,都是这家勾栏的老主顾。 小厮看见几人,也是眼前一亮。 “二位公子可有一阵子没来了。” 岳鹏轻哼道:“少废话,让人把位置让出来,本公子要坐前面。” 小厮当即露出为难的神色,“二位公子,今天前排都被人包下了。” 二人并不觉得意外,这是常有的事。 “过去看看!!”岳鹏黑着脸说了一句。 几个人挤到前面,看见第一排正中央坐着几个穿着绸布,却顶着鼠尾辫的人。 这个打扮怎么看怎么怪。 秦游和阿福阿禄二人面面相觑。 “公子,是女真人!!” 阿福低声说道。 岳鹏皱眉,轻哼道:“什么女真不女真,叫他们管事的出来。” 小厮的脸当即就挤成了菊花,“岳公子,他们是女真使团的人,小人惹不起啊!” 岳鹏抖了抖身体,金钟金鼎把人放下。 秦游看他这个气势,就知道这小子想自己上。 他抬手拦住岳鹏,“咱们去他们后面也是一样,不要惹事!!” 这话让岳鹏十分诧异,“小爷有生之年居然能从你小子嘴里听见不要惹事。 你小子什么使团的人没打过,还怕这女真野人。” 他这话并没有刻意压着声音,比平时大了一点。 但巧不巧的,那一排的女真人齐刷刷地扭过头来,目光不善地看向岳鹏。 秦游见状,急忙和阿福阿禄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 岳鹏瞪眼,这他奶奶的什么意思? 接着他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看什么看,小爷说你们是女真野人怎么了。” 秦游人都麻了,这小子这么勇的吗? 一群女真人起身,立马就被一个青年拦住。 青年起身扭头看向岳鹏和秦游。 他的面容让岳鹏和秦游两人惊讶。 “秦游,这小子不是在我家庄子被咱俩救的那个人嘛??” 第172章 公子,岳公子太不厚道了 “秦游,这小子不是在我家庄子被咱俩救的那个人嘛??” 岳鹏这话让那个青年皱着眉头。 秦游也是诧异。 阿福在他身边看着那个青年说道:“公子,他不是被咱们送去何大夫的医馆了吗!!” 秦游点头,他把人送过去后就没在管。 万万没有想到他救的是女真人。 青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走过去学着汉人拱手说道:“我叫完颜靖,听二位的话,好像认识我?” 岳鹏轻哼道:“何止认识,你小子要不是碰到小爷,早死了。” 完颜靖在脑海中回想,却没有记忆。 他皱眉说道:“我记得我醒来时是在你们太医院,并不记得二位。” “太医院??” 秦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立马就想到了皇帝身上。 “既然不记得,那就当这是个误会,告辞!!” 秦游拱手,拉着岳鹏就走。 完颜靖眼眸微眯,看着秦游和岳鹏他们的背影。 “殿下,为何阻止我们教训他们。” 完颜靖身边一个女真勇士黑着脸不忿道。 他摇头道:“这里是汴梁,不是金国。而且这二人穿着不凡,应该是高官之子,不宜动粗。” 勾栏门口,岳鹏一把甩开秦游的手,不悦道:“你小子是不是有病,听曲就听曲,干嘛要出来!!” 秦游没好气道:“你没看那些女真野人对那小子毕恭毕敬的吗?我猜他在女真地位不低。” “地位不低又能咋地,在汴梁还能翻天了不成,我看你小子就是怂的。” 岳鹏鄙夷的上下扫视着秦游。 秦游也不恼,轻笑道:“你没听那小子说他醒来就在太医院。 我可是亲自把他送到医馆,你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太医院。” 岳鹏心头一跳,当即就想到了皇帝。 他压着声音在秦游身边低语,“就算是这样,有必要这么怕他吗?” “陛下现在和女真联盟一起攻打齐国,咱俩要是打了人,你说陛下能饶得了你我吗?” “呃......” 岳鹏愕然,虽说罪不至死,但被打屁股也是很难受的。 他打了一个冷颤,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猪蹄。 秦游一头黑线,吐槽道:“你这猪蹄都吃两章了,能不能扔了。” “要你管,滚一边去。” 岳鹏冲秦游翻了个白眼。 秦游无语。 二人随即就前往别的勾栏。 在秦淮河边,勾栏并不少。 傍晚黄昏的时候,岳鹏起身就要回家。 秦游不解道:“这才什么时候,你就要回家了?” “别提了,小爷是偷偷跑出来的,回去晚了,我大哥还不得把我的皮扒了。” 岳鹏神色慌张的解释了一声,就带着金钟金鼎着急忙慌的走了。 秦游又在勾栏坐了好一会儿,准备离开时,小厮拦住了他。 “秦公子,岳公子说您付钱。” 秦游的脸一抽,黑着脸给了阿福一个眼神。 接着就气咻咻的离开。 他有理由怀疑岳鹏那小子就是在给自己找个借口离开,好让他给钱。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心机了,都算计到他头上来了。 “公子,岳公子太不厚道了。” 出了勾栏的阿福在秦游身边吐槽了一句。 秦游冷哼一声,“回头找他算账,咱们在街上逛逛。” 端午的汴梁很是热闹,街上人流如织,河边更是站满了放花灯的女子。 一路上的摊贩不少。 秦游和阿福阿禄三人在路上碰到卖粽子的,就随手买了六个,一人两个。 粽子有有馅的,也有无馅的。 三人吃的都是有馅料的。 “公子,这咸肉的好吃,你尝尝。” 阿福将咬了一口的粽子递到秦游面前,遭秦游白了一眼。 秦游尝了一口自己手里的粽子,一口就咬到了咸蛋黄。 蛋黄的咸香和软糯弹牙的糯米搭配在一起,味道一顶一的好。 “阿禄,去全部买了,带回去给韵儿尝尝。” 秦游吩咐了一句,阿禄就马不停蹄地折回去买。 他和阿福等了一会儿,不多时阿禄就一手提着三十几个粽子在手上。 一人一手提着十几个,有说有笑地回家。 秦韵此时正和秦颜秦芍在院子里聊天。 秦游和阿福阿禄提着粽子进来,看见秦颜秦芍,有些诧异。 “二位妹妹回来了,来吃粽子!!” 他笑呵呵地走了过去,将手里的粽子放在秦韵他们面前的石桌上。 秦韵忍不住吐槽道:“家里做了许多,你还从外面买来做什么?” “外面的好吃些,你们快试试,颜儿和芍儿也吃!” 秦游虽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不慢,拔了三个分别塞到三女手上。 “谢谢哥哥!!” 秦颜和秦芍笑道。 秦游摆手道:“都是自家人,说什么客气话。” 秦颜和秦芍是秦方行的女儿,算是庶出。 但秦游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特别是妹妹,都要宠爱些。 所以关系都不错。 他坐下来后,秦游看着秦颜和秦芍幽怨地怪罪道:“你们两个也是的,心急什么,也不等哥哥回来在成亲。” 秦颜和秦芍在他回来之前就出嫁了。 这其中秦颜和秦韵一般大,秦芍要小些,今年刚十七岁。 秦颜苦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也没有选择。” 秦游撇嘴,秦方行更偏爱长子秦胜一些,两个女儿在其心里并不是很重要。 但秦颜和秦芍下嫁的人家也不错,都是士大夫阶级。 而且两个人下嫁的时候,秦家给了不少嫁妆。 “你们在夫家若是受了欺负,给哥说,哥给你撑腰。” 秦游在三个妹妹面前豪气干云地拍着胸膛说了一声。 几人笑着不说话,都知道秦游这话不是瞎说的。 “都别愣着,都吃,我去阿爷那里去一趟。” 秦韵她们笑着点头。 秦游随即带着阿福阿禄去秦政那里。 刚到书房就听见他爷在和秦方昂秦方行说话。 “这次女真使团不仅仅是来与大魏交好,也是来求娶公主的?” 秦政的声音充满着诧异。 因为皇帝才三十几岁,最大的公主才十二岁。 先帝的女儿也都出嫁完了,哪里来的公主。 秦游这时候走了进去,就看见秦方载坐在门口,脑袋摇摇欲坠。 第173章 公子,大事不好了,女真王子上咱们提亲去了 秦游看门边秦方载耷拉着脑袋,好像在犯困。 他上前坐在旁边,惊了秦方载一跳。 秦方载压着声音没好气道:“你小子要吓死我!” 秦游笑呵呵,随手递了一个粽子过去。 秦方载刚想抬手去接,当即就听见了秦政的声音。 “咳咳!!” 秦方载的手一缩,和秦游同时看向秦政他们。 秦游急忙提着粽子上前去,笑呵呵地弯腰把东西递到秦政面前。 “阿爷,这是孙儿在外面买的粽子,十分好吃,特地拿来孝敬您的。” 他话音刚落,秦方昂就不满地冷哼一声,“家里没有粽子,要到外面去买,不是在浪费钱?” 秦政剥着粽子皮,怒喝道:“我孙子觉的好吃的东西给我带点怎么了?也不见你这个当儿子的碰见好东西的时候记得给老子带点。” “......” 秦方昂一头黑线,干脆闭嘴不说话。 秦游笑呵呵地拔了三个,递了一个给秦方昂。 秦方昂板着脸,抬手接下,模样十分的傲娇。 秦游不免一笑,有些事,他爹也挺可爱的。 他随即递给秦方行一个。 秦方行笑着点了点头收下。 接着秦游就拿着最后一个粽子来到秦方载身边坐下。 他低声问道:“刚刚爷他们在说些什么?” 秦方载剥着粽子皮低声道:“关于女真使团的一些事。” 他的话音刚落,皆着就听见了秦方昂的声音。 “爹,今天陛下的意思是从宗室或者公卿家中选一女,封为公主下嫁。” 听到这话,秦游不由得在秦方载身边嘀咕道:“这要是谁家被选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秦方载咬了一口手中的粽子,边嚼着边附和道:“可不是嘛,女真和野人没有区别,谁家女儿嫁过去,还不得哭晕在厕所里。” 秦游点头,皇帝在宗室或者公卿选人的做法并不少见。 前朝也这样做过。 他啧声道:“我听说在这些野蛮人的规矩里,父亲死了,儿子可以继承父亲的一切,包括他父亲的所有女人。 儿子和父亲的女人生子的不在少数” 秦方载闻言,一阵鄙夷,“野人就是野人,如此不知礼,这样与禽兽何异。” 秦游点头,这涉及到伦理纲常。 这种行为自古以来就被中原所不齿。 但这种现象在游牧部落和未开化的野人部族中却十分常见。 这也是中原王朝瞧不起这些番邦的原因之一。 秦政和秦方昂和秦方行三人看着在最后面嘀嘀咕咕的叔侄俩,一个个都露出了苦笑。 秦方昂吃完手中的粽子,正想伸手去拿秦政旁边桌上的粽子。 刚伸手过去就被秦政打了一巴掌。 “想吃叫你孙子给你买去!!” 秦政这一声冷哼让秦方昂嘴角抽搐。 他孙子才十三岁,哪里懂这些。 当然,十三岁的秦游除外。 那小子十三岁的时候就和一个成年人没有两样。 他瞪了看着这里的秦游一眼,转移话题道:“爹,女真现在势头正猛,大魏和其合作就是与虎谋皮。 届时齐国亡国,恐怕就会露出自己的獠牙。 我倒是觉得大魏和齐国合作,将其扼杀,以绝后患。” 秦政摇头,看向皇宫方向道:“你太不了解皇帝了,他要的太多了。” 秦方昂和秦方行面面相觑,各自都猜到了皇帝的心思。 久久没有说话的秦方行开口,“陛下这步子也迈得太大了,就不怕发生意外。” 秦政不置可否,笑道:“虽然有风险,但收获同样惊人。” 二人沉默。 秦政接着说道:“你二人只管做好自己的职责就行,打仗的事交给其他人。” 说罢便起身站了起来,拿着秦游带过来的粽子背着手离开。 一群人急忙起身拱手,目送秦政离开。 随即一群人各自回自己的院子。 翌日。 秦游正在工部当值。 中午的时候,秦府的家丁急匆匆找到了他。 “公子,大事不好了,女真王子上咱们家提亲去了。” “什么??” 秦游的脸当即就绿了下来。 他拿脚指头都猜得到对方是冲着他妹秦韵去的。 昨天晚上他还在和秦方载吐槽。 没想到二天就落到了自家头上。 这让他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他迅速离开工部,正好在门口碰到了秦方行。 叔侄二人一同回家。 在户部处理公事的秦方昂听见这事也不由得皱眉。 皇帝还没确定人选,女真王子怎么上他家去了。 他也来不及多想,将公务交给户部侍郎后就迅速回家。 秦游在门口下了马车。 看着家门口站着不少围观的百姓。 他心里的火气蹭蹭上涨。 阿福阿禄二人脸色亦是十分狰狞。 秦方行见状,急忙拽住秦游,“别胡来,这事陛下那边也没透风出来,显然这是女真人自作主张。” 秦游沉着脸不说话。 秦方行不放心,拉着秦游进了秦府。 大厅内,秦方载正黑着脸看着堂下坐着的女真王子完颜靖。 过道上,摆着几个打开的大箱子,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 秦方载坐在主位上,沉着脸说道:“殿下请回,我家不同意这门亲事。” 完颜靖面露不悦,“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他话音刚落,外间就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带着你的诚意滚蛋!!” 这个声音让完颜靖大怒。 他猛地回头,看见秦游和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秦游看见完颜靖,也是愣了愣。 “你就是女真王子?” 秦游声音冰寒,不带一丝的感情。 完颜靖恼羞成怒,“你是何人?” “我是秦游,秦韵的哥哥!!” 完颜靖顿时眼前一亮,“听闻秦府秦韵长得国色天香,今日得看公子,小王信了大半。” 秦游板着个脸,“说完了?” 完颜靖不解,接着就听见秦游说道:“说完就可以拿着你的诚意滚蛋了。” 他脸色一变,阴沉得可要拧出水来,“贵府就是这样招待贵客的?” 秦游挑眉,这算什么贵客,分明就是恶客。 哪里会有这样贸然登门提亲的,一点礼数都不懂,把他秦家当成什么了,想来就来。 “我给你三个数,不走就打断你的腿,我能救你,也能杀你!!” “一!” “二!” “......” 第174章 好好好,这事本王记下了,你给我等着 秦游三还没说出口,他爹就从门口大步走进来,神色看不出喜怒。 看见秦方昂,秦方行和秦方载二人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完颜殿下请回吧,这事就此作罢!!” 秦方昂站在秦游面前,目光阴鸷地扫着眼前的完颜靖。 完颜靖皱眉,“本王按照中原的礼节上门提亲,这就是你们中原人的待客之道。” 秦方昂背后的秦游歪头看着完颜靖嗤笑道:“野人就是野人,学到一点皮毛就以为无所不知,你还是回你的山里打猎去吧!!” “你...”完颜靖气得脸上青筋乍起。 他最时候受不得别人用异样的眼睛看着他。 所以,他留了长发,还学起了魏人的穿着和礼节。 秦游这话简直就是对他赤裸裸的侮辱。 “秦游,你有本事不要站在别人背后叫嚣,是勇士的话就和我单挑。” 完颜靖气急败坏地低吼道。 秦游白了他一眼,戏谑道:“果然是猴子穿上了人衣就认为自己是人了,本公子才没有那个功夫去和你较劲。” 说罢,他对着门外喊道:“阿福阿禄,把人给本公子扔出去。” 门口的阿福阿禄二人当即撸着袖子进来。 完颜靖扭头看见阿福阿禄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气急败坏,摆开架势要反抗。 冷不丁背后被秦游打了一棍。 完颜靖猛地回头,怒视秦游。 阿福阿禄也掏出背后的短棍,重重地打下。 完颜靖若有所感地回头抬手抵挡,当即就疼得他龇牙咧嘴,原地跳了起来。 秦游在背后偷袭,打得完颜靖毫无还手之力。 就这样,完颜靖被三人打出了门。 门口的女真勇士见状,气愤地想要上前帮忙。 但被丢出来的几箱金银珠宝逼退。 围观的群众见状,在背后指着地上的完颜靖纷纷议论起来。 完颜靖颜面只觉颜面扫地,拧着眉头站起来看着秦游几人怒道:“你卑鄙,在背后偷袭。” 秦游嗤笑一声,“能群殴干嘛要单挑,本公子又不傻!!” “好好好,这事本王记下了,你给我等着。” 完颜靖咬牙切齿地说的狠话,忍着痛一瘸一拐地转身。 秦游给阿福阿禄一个颜色。 后者拎着短棍追了上去。 完颜靖的两个护卫见状,上前和阿福阿禄扭打起来。 但阿福阿禄早就不是原先那样都是三脚猫功夫。 在夏国半年,他们跟着秦游征战,早就锻炼出来了。 二人三两下就把那两个女真人打倒在地,上去又摁着完颜靖打了一顿。 最后还是秦游叫停,不是他怕把完颜靖打死,而是魏国和女真人现在还不能撕破脸皮。 最后,秦游等人回府,关上大门。 门口的路上,完颜靖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怨毒地看着那刻着秦府二字的牌匾,恨不得将其撕个粉碎。 这时,巡检司才出现将人和东西送回鸿胪寺。 秦政的院子内。 满院的蔷薇开得正鲜艳,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花香。 蜜蜂和蝴蝶在花丛中争相飞舞,十分地忙碌。 秦政躺在摇椅上,神情平静地看着面前站着的几个人。 秦方昂拱手道:“爹,这事虽是女真人擅作主张,但游儿毕竟打了人,我这就带着他去宫里请罪。” 秦政扫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儿子打人的时候,你这么不拦着。” “呃...”秦方昂错愕,“我也想打!!” 秦方载被这话逗乐了,还笑出了声。 “你乐什么,你怎么不拦着。” “不是爹,我也想打!”秦方载干笑着摸着鼻子。 秦政的目光看向秦方行。 秦方行顿感压力,顶着压力拱手道:“爹,是女真人无礼在先,这事要怪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行了,你们一个个的,没哪个让人省心。” 秦政瞪了几个人一眼,对秦方载说道:“你现在就带着游儿入宫请罪。” 秦方昂拱手,退了出去,在门口叫上靠在墙边的秦游。 “等会儿入宫见了陛下,你小子别乱说话。” 秦方昂郑重地叮嘱了一声。 秦游点头,笑道:“爹,你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还不等他爹说话,秦游已经拔腿迅速跑开。 秦方昂气得胡子上翘,不悦地在秦府门口等着秦游。 秦游拿了一份图纸上了马车。 马车里假寐的秦方昂听见秦游上车的动静,睁开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秦游。 “手里拿的什么?” “给陛下的礼物!!” 秦游笑着就要将图纸卷起来放进怀里。 秦方昂板着一张脸把手伸了过去。 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游撇嘴,将图纸递了过去。 秦方昂仔细地看了一遍,臭着脸将东西递给秦游,“你小子写得字要有你画的这些一半好我就烧高香了。” 秦游傻笑道:“人嘛,多多少少还是要有些缺点!没有缺点,那还是人吗?” 秦方昂轻哼一声,闭眼假寐。 马车晃晃悠悠,没多久便在了皇城下。 “等会儿陛下要是问你,你就说是我让你动手的,懂吧!!” 在等人通禀的时候,秦方昂低声在秦游身边说了一句。 “懂!!” 秦游笑着点头,了解秦方昂的心思。 他爹平时虽然对他严厉了一点,但何尝不是别样的疼爱。 就像岳鹏全家就喜欢欺负岳鹏一样,那不也是疼爱吗。 宫门缓缓打开,秦方昂看秦游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忍不住在张让面前踢了秦游一脚。 秦游尴尬地冲张让笑了笑。 张让笑道:“二位秦大人里边请。” 秦游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张公公,陛下没生气吧!” 秦方昂瞪了秦游一眼,“闭嘴,一点礼数没有。” 张让毫不在意地扭头看了秦游一眼,笑道:“陛下本想派人把女真王子请回鸿胪寺的,没想到秦员外郎把人打出来了。” 父子俩闻言,对视了一眼,就知道这事稳了。 二人随后面见了皇帝。 “臣拜见陛下。” 父子俩一前一后站在皇帝面前拱手。 秦游放在衣袖里的图纸‘不小心’地掉了出来。 秦方昂看见滚到脚边的图纸,扭头瞪了秦游一眼。 他奶奶滴,这小子在搞什么幺蛾子。 秦游一脸无辜。 皇帝见状,蛮有深意地看着这父子俩。 第175章 我去,秦公子这是捅了女真野人的窝了 皇帝指着秦方昂脚边的东西,笑道:“秦游,你东西掉了。” 秦游装作惊讶地说道:“这是臣送陛下的礼物,没想到它自己等不到臣送给陛下,自己就跳出来了。” “......” 殿内一群人头顶都有一团黑线。 皇帝没好气地指着秦游说道:“你小子就会睁眼说瞎话,那是跳出来的吗?明明就是你故意的。” “陛下英明!!” 秦游顺势笑着拍了个马屁。 皇帝乐了,给身边的张让说道:“去拿过来给朕看看,朕倒要看看这小子给朕什么礼物?” 秦方昂急忙捡起图纸双手递给张让。 张让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抬手让宽袖掉到手肘位置,把图纸打开,隔远了看。 他边看边问道:“你这画的是什么?” 秦游拱手解释,“陛下,这就是你让臣做的能增强军队实力的东西。” 皇帝眼眸灿动,随手将图纸放在身边的桌上,看着秦游,笑问道:“这图纸你早就画好了,今天才拿出来,是想免除朕的责罚吧!!” “陛下英明!!” 秦游再次拱手,身体不由自主的弯下。 “你小子就是一个滑头。” 皇帝神情有些无奈地指了指秦游。 “女真王子这事也不赖你,朕会替你解释,但也不得不罚你,就罚你半年俸禄吧!!” “谢陛下。” 秦游当即就笑着跪了下去。 他半年的俸禄也就那点,要不要无所谓。 皇帝轻笑一声,看向站着的秦方昂,说道:“秦爱卿教子无方,就罚一年俸禄吧。” “谢陛下!!” 秦方昂拱手。 接着皇帝摆手说道:“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尔等先下去吧!” “臣告退!!” 父子俩拱手。 秦游起身跟在秦方昂背后离开宝光殿。 皇帝随手拿起桌上的图纸,眼眸灿动地翻开仔细地观看。 每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 “不得不说,秦游这小子画图的功夫和他的字有着天壤之别。” 皇帝没来由地吐槽了一句。 张让看皇帝心情不错,便问道:“陛下,要是女真王子求见怎么办?” “就说朕已经选好了人。” 皇帝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就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张让躬身答应:“诺!!” ...... 宫门口。 秦方昂顿步,秦游一下子撞了上去。 他回头瞪着秦游,没好气道:“显得你能是吧,要是搞砸了怎么办?” 秦方昂真是要被秦游气死了。 他已经准备好替秦游担责了,没想到这小子来这么一出。 看见图纸滚到他脚边那一幕,他都紧张得要死。 “这不没事嘛!!” 秦游咧嘴一笑。 秦方昂见状,更气了,举起手凶恶地落下。 秦游当即变脸,急忙跳开,“爹爹爹,这在宫门口,被同僚看见了多不好!!” “小兔崽子,你有种别跑!!” 秦方昂怒不可遏,举起手追了上去。 父子俩在马车旁来了一波秦王绕柱。 “你小子给我等着。” 秦方昂气喘吁吁地撑着马车车厢指着秦游怒道。 “爹,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秦游赶忙说了一声,扭头就跑,气得他爹直跺脚。 秦游一个人在街上晃晃悠悠。 不多时就碰见了完颜靖。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秦游看见对面的完颜靖,心头顿时咯噔一跳。 想都没想扭头就跑。 完颜靖看见跑路,怒道:“抓住他!!” 他背后的女真勇士迅速追了上去。 而他自己一瘸一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跟上。 秦游看对方咬得死死的,心里十分后悔。 早知道挨他爹一顿,总比挨完颜靖这野小子一顿揍吧。 奶奶的。 当初就不应该多管闲事。 野人特娘的就会以德报怨。 街上,一条巷道内扭着跨出来的岳鹏看见秦游从自己眼前跑过,十分地错愕。 接着扎着鼠尾小辫的女真人从他面前跑过,后面还跟着一个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青年。 “我去,秦公子这是捅了女真野人的窝了。” 金鼎看着这一幕,瞠目结舌地说了一句。 岳鹏笑道:“我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会打女真人的,走走走,咱们跟上去看热闹去。” 他兴奋地催促道,刚大步迈出,脸当即就拧在了一起。 金钟金鼎急忙扶住岳鹏。 “他奶奶滴,这双腿什么时候才好??” 岳鹏气愤地吐槽。 这些天,他别提有多痛苦了。 “公子,要不别去看热闹了吧!!”金鼎劝道。 “不行,难得看秦游这牲口出丑,小爷就算是死也要去旁边嘲笑一番。” 金钟金鼎二人对视一眼,为此十分的无奈。 “走走走!!” 岳鹏催促。 金钟金鼎两兄弟只好带着岳鹏跟了上去。 偏僻的巷子内。 秦游背后是一堵高墙,前面的一群凶神恶煞的女真人。 完颜靖气喘吁吁地走到了前面前面,看见走投无路的秦游,冷笑道。 “跑啊,怎么不跑了。” 秦游面色平静地看着完颜靖,“我劝你不要太过分,我出手的话可是会死人的。” “吓唬我?” 完颜靖说了一句女真话,狞笑着回头看着背后的依仗。 十个女真勇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讥笑的神色。 秦游虽然没听懂,但也猜到了意思。 看着步步逼近的女真人,眉头紧锁。 完颜靖冷笑道:“打!!” 随着他这个声音落下,十个女真人一拥而上。 秦游放倒两个人后就被一群人摁在地上暴揍。 赶过来的岳鹏见状,心头一急。 这些人是要把人打死的节奏。 “巡检司的人来了。” 岳鹏大吼一声。 完颜靖听见这个声音,叫停了人。 此时,秦游已经被打得吐血。 他蹲在秦游面前,嗤笑道:“刚刚不是说出手就会死人,怎么不见你大杀四方。” 秦游目光阴冷地盯着完颜靖,始终没有摁下袖箭的开关。 见秦游不说话,完颜靖怕大魏的巡检司过来,便丢下了一句狠话。 “今天只是一个开始,看本王不弄死你!!” 说罢,吐了口唾沫在秦游脸上,然后狞笑着起身离开。 秦游不语。 岳鹏看女真人离开,便带着金钟金鼎冲了进去。 “我去,你小子脸上怎么有一滩白色的东西。” 秦游看见岳鹏时,本来还是很感动的,现在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76章 张公公,我都被人揍成这样了,陛下就这么忍心让我加班? “你小子没事的话,还不把小爷送回家。” 秦游咬牙切齿地说道,抬手擦掉脸上完颜靖的唾沫。 他奶奶的。 谁能想到这个女真野人的口水这么浓。 搞得他就像被人那啥了一样。 金钟金鼎赶忙把秦游扶了起来。 岳鹏乐呵呵地看着秦游这个狼狈样。 秦游见状,怒斥道:“你他娘的有病啊,一直笑!!” 岳鹏甩开折扇啧啧说道:“没想到你小子也有今天,本公子真是大开眼界了。” 好在秦游就知道这小子会嘲讽自己,也没计较。 “岳鹏,有个发财的机会,做不做!!” 秦游笑着说道,声音十分诱惑。 岳鹏也知道秦游脾性,鄙夷道:“不做,小爷还不知道你小子打什么主意,你和女真人的事情我才不掺和。” 秦游诧异地看着身边的岳鹏,不可思议道:“那小子有好几箱金银珠宝,你都不要。” “不要,小爷家有钱。”岳鹏摇头,轻蔑地上下打量着秦游,“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贪财。” “......” 秦游无语,岳鹏这小子什么时候练得油盐不进了。 既然这样,他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你帮我,我给你一个好东西玩玩?” 岳鹏果然上当,好奇地问道:“什么东西??” “帮不帮?” “先说在帮!!” “先帮再说!” “......” 二人就这样拉扯到了秦府门口。 秦府的门房看见秦游脸上的血渍,当即吓了一跳。 秦游才刚进院子,一群人就冲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他的老母亲王氏。 王氏心疼地看着秦游这个模样,急忙喊道:“快去请何大夫了。” 秦游急忙拦住,“娘,一点小伤,我自己可以治。” “这怎么行,得好好检查一下。” 王氏拒绝,又叫了人去请何大夫。 秦游无奈。 这时秦政过来,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岳鹏在旁边说道:“是女真野人打的,哪知道那小子不讲礼,当初我和秦游就不该救他的。” “那女真王子是你和秦游救的!!” 秦政诧异,这事他还不知道。 秦游点头,“去年秋收的时候我和岳鹏去他家庄子,女真王子就躺在路边,被我们救了下来。 后面我把他安置在何大夫的医馆,然后我就去夏国去了,也没管他。 孙儿也没想到对方是女真王子。”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快把人扶回去。” 秦政摆手,看秦游一脸血,很是心疼。 另一边。 正在看书的皇帝也听到了秦游被女真王子暴打的事。 他也是下意识皱眉,“秦游这小子从不吃亏,没想到碰到个硬茬。” 一旁的张让皱眉说道:“秦游身上装有暗箭,老奴猜不透他为什么不用,女真人可是下的死手!!” 皇帝看了张让一眼,指着他说道:“你是猜不透吗?你这是在给朕装疯卖傻!!” 张让急忙躬身说道:“老奴不敢!!” 皇帝眼眸微眯,秦游那是不用吗? 那是不想破坏现在魏国和女真之间的联盟。 “去库房挑一些补身子的药材给秦游送去。顺便传内阁和六部尚书入宫议事。 另外,传话给秦游,让那小子在五天内把东西造出来,不然朕砍他的头!” 皇帝声音平静地说了一句,目光继续落在手中的书上。 张让瞥了皇帝一眼,应声离开。 秦府。 秦游听着张让的话,苦笑道:“张公公,我都被人揍成这样了,陛下就这么忍心让我加班?” 张让指着他背后一个太监手里托盘里端着的东西,解释道:“这不,陛下专门让咱家给你挑了这些补品。” “......”秦游一头黑线,咬牙道:“请公公替我谢谢陛下。” 张让看见秦游这个模样,笑呵呵地提醒道:“秦公子最好快些,陛下可是说了五天内把东西做出来,现在是第一天,还有四天。” 秦游:“......”我谢谢你嗷。 “哈哈哈!!” 张让笑着离开,觉得秦游太好玩了。 岳鹏看着张让走了,咬着牙艰难地在金钟金鼎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陛下让你做什么东西?” “干嘛要和你说?” 秦游白了他一眼,回应他就对拿着皇帝赏赐物的阿福说道:“把东西给我!!” 阿福拿着东西上前,秦游随手就拿起一支人参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岳鹏也是随手拿了一只,给阿福整得翻了个白眼。 他跟在秦游背后问道:“什么东西,给小爷说说!!” 秦游就是不理他。 这把岳鹏急得抓心挠肝,十分难受。 “行了,小爷答应你还不成嘛!!” “明天你跟我去军器所就知道了。” 秦游扭头笑道,神神秘秘的模样让岳鹏在心里更加期待起来。 片刻之后,二人蹲在水井边,阿福和金钟分别打水激在二人后颈。 二人此时在疯狂流鼻血。 秦政在旁边的廊道上看着,真是又气又想笑。 谁家人参是干吃的。 也就这两混小子能干得出来。 不多时,秦方昂他们也回来了。 看见水井边蹲着的秦游和岳鹏,也是一阵无语。 秦方昂看着秦游他们,在秦政身边说道:“爹,因为这次关系,内阁和六部尚书出了个主意,想缓和一下女真和大魏的关系。” 秦政皱眉,“什么主意?” “大魏和女真勇士切磋武艺箭技。” 秦政瞬间就猜到了皇帝的心思,当即颔首道:“这个法子不错,什么时候举行?” “五日后!” 秦方昂的回答让水井边的秦游心头一动,在心里当即就有了主意。 他抬头说道:“爹,我能参加不!!” “滚犊子!!” 秦方昂毫不留情瞪大眼睛怒道。 岳鹏在一旁看库库的笑。 他奶奶的。 这次终于轮到小爷我看热闹了。 原来看秦游被骂是这么爽。 秦游棱了岳鹏一眼,没想到这小子笑得更放肆了。 秦政也罕见地没有维护秦游,而是反对道:“你瞎去凑合什么?你那三脚猫功夫打得过谁?也就能欺负欺负岳鹏这孩子。” “......” 这是来自史上最帅爷爷的吐槽,一下子就重伤了两个孩子的幼小心灵。 岳鹏也笑不下去了。 他奶奶滴。 这是躺着也中枪啊!! 第177章 啊对对对,咱们岳公子饱读诗书,出口成章。 军器所。 岳鹏就像个小跟班跟在秦游背后左看看右看看。 提点官李由和监造官龙华二人跟在后面陪同。 岳鹏看着军器所内矗立的十几口高炉,不解地问道:“这些炉子都是干嘛使的?” 监造官龙华恭敬地在背后解释道:“这些都是用来炼铁炼钢的炉子。” 岳鹏似懂非懂地点头,转而问道:“秦游,你今天这么老早就把我叫来,你要做什么?” “我说了你又不懂,等着看就对了!!” 秦游头也不回,背着手走在前头。 这话让岳鹏感到了浓烈的嘲讽,他十分不悦地迈步走到秦游身边,怒道。 “你小子这说的什么屁话,本公子他娘的再差,也比你强。 小不像你,书都没读几本,不像本公子,饱读诗书,出口成章。” 秦游顿步白了岳鹏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啊对对对,咱们岳公子饱读诗书,出口成章。 写下了‘树上桃花三两朵,一片两片往下掉。行人拾起嘴里嚼,哎呀一声,是春天的味道。’这种千古名篇。” “噗嗤!!” 后面的李由和龙华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岳鹏手中折扇哗一下合上,气势汹汹地掐向秦游。 这首打油诗至今都是他的污点。 别人可以拿来取笑他,唯独秦游不行。 秦游低头顺势给岳鹏的大腿来了一下。 “啊......” “秦游,我去你大爷!!!” “哈哈哈!!” 整个军器所都是岳鹏杀猪般的惨叫声和众人大笑的声音。 李由和龙华二人对视一眼,都感到身上轻松了不少,没想到这两个纨绔子弟还挺好玩的。 岳鹏的脸拧巴了许久这才缓过劲儿来。 看着对面库库直笑的秦游,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小子现在乐是吧,等小爷腿好了,有你哭的时候。” “切!!” 秦游轻笑不屑,转身找到了刘宽。 刘宽的手艺经过他十几年的调教下,十分的不俗,远超工部的一些工匠。 制作火绳枪这种精细的活需要他帮忙。 刘宽看见秦游背后气呼呼地岳鹏,笑道:“岳公子这是谁惹您生气了?” 他这明知故问引来了岳鹏的一个大白眼。 秦游摆手道:“不管他,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了背后的磨牙声。 不用想都知道是岳鹏这小子的。 “龙监造,去把赵长贵父子叫来。” 最后面的龙华应声拱手答应,“是!!” 李由这时候好奇地问道:“秦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东西?” “比火炮更好的东西,等得到陛下的认可就能批量生产,这样今年全军的军械可以少做些。” 秦游笑着解释。 李由顿时喜出望外,他和龙华刚调来的时候就碰见了这事,为此担忧得睡不着觉。 秦游接着说道:“对了,你向军器所上下宣布一个事,谁要能做出开花弹,我重重有赏,赏金还是一千贯。” 李由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去年军器所的赵长贵父子解决了火炮炮筒的问题,可是羡煞了不少人。 而且军器所其他人也有赏,都分了好几贯钱,可是过了一个肥年。 今年军器所的鲁敬和许济尘升官。 他和龙华就请人运作,从工部其他部门转到了军器所。 不说能不能讨点赏钱,只要做好了升官也不是难事。 当然,有钱就更好了。 这个时候秦游提到了这个事,那他们的赏赐是必不可少的了。 “大人放心,这事下官一定传达到位。” 秦游这句话倒是让岳鹏十分诧异。 这小子那是出名了抠门,竟然在军器所这么大方。 岳鹏不解地问道:“开花弹是什么玩意儿?” 秦游解释,“就是上次咱俩被困韦州城里,我做来把刘远知炸伤的那个东西!!” 岳鹏皱眉,“你既然已经做出来了,直接教军器所的工匠做就行了,至于这样吗?” 秦游白了他一眼,“你他娘的是不是傻,小爷那个顶多算一个手雷,塞火炮里面还没打出去就炸了。 小爷要做的是那种打出去才炸的,懂吗?” 岳鹏抬手擦着脸,不悦道:“你他娘的不会自己来,还是你根本不会?” 听见岳鹏嘲讽的话,秦游双手一摊,十分爽快地承认,“对,我就是不会!!” “那你他娘的冲小爷吼什么,显得就能似的。” 岳鹏冲着秦游大吼,口水四溅。 周边的人一个个嘴角抽搐。 这好端端的,怎么又吵起来了。 秦游抬手擦掉脸上岳鹏的口水,嫌弃地退后了几步。 岳鹏见状,恼怒地往前走了几步。 刘宽见状,站到二人中央将二人隔开。 “二位公子消消气!” 刘宽和和气气地对二人说道。 秦游轻哼一声,转眼就看见赵长贵父子跟着龙华来了。 “这事打住,正事要紧。” 岳鹏高傲地轻哼一声。 秦游接着对其他人说道:“都跟我来我的值房,我来说明一下情况。” 众人拱手答应,跟着秦游来到了值房。 秦游将图纸给几个人依次看了看。 刘宽倒是没多少疑问,倒是赵长贵父子看了之后抬头看着主位上的秦游,问道。 “秦大人,这次您要做的这个有些太精细了,难度不是一般的小。” 秦游点头,郑重道:“是精细了许多,但你们父子要做的就是枪管,其他的由刘宽负责。” 赵长贵父子面面相觑,图纸上的枪管也不是很容易就能做出来。 “两天时间,陛下就给了我们两天时间。 虽然只是做一只,但时间紧任务重,这两天就麻烦你们几位了。” 他这么一说,刘宽等人就有了一种紧迫感。 三个人拱手答应。 秦游这时看向李由和龙华。 “两位大人,这几天他们需要什么,你们要全力配合!” “大人放心,我们俩一定全力以赴。” 李由和龙华都站了起来拱手保证。 秦游颔首,随即摆手。 一行人当即转身离开。 岳鹏来到秦游身边,好奇地问道:“你在纸上画的是个啥东西?” 秦游戏谑地说道:“咱们岳大公子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才子吗?怎么还有您不知道的。” “滚犊子!!”岳鹏推了椅子上的秦游一下,“小爷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少他娘的阴阳我。” “快说是个什么东西,不然小爷回家了,你自己去搞女真野人。” 岳鹏说罢,转身就要走。 秦游一把将其拽住,问道:“在夏国,炮你打得爽不爽??” 第178章 火绳枪问世 “爽啊!!!” 岳鹏双眼放光地说道。 以前听他爹和他兄弟们说军功有多难得。 但在夏国这半年,他也没觉得有多难。 他只要把炮打准,军功就会蹭蹭往上涨,都不需要他动,这么好的事能不爽吗? “要不是陛下下令撤回,小爷早就把夏国京城给轰开了,回来封侯拜相那不是妥妥的。” 秦游白了这货一眼。 这他娘的说着说着,又开始做起他的春秋大梦了。 秦游起身,径直走了出门。 岳鹏见状,急忙跟上,追问道:“你小子倒是说啊!你究竟要做什么东西?” 秦游笑着解释道:“一种比火炮更容易携带,在数十米范围内有着致命杀伤性的武器。” “就你在纸上画的那东西?” 岳鹏错愕,那图纸他也看了,并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甚至有些怀疑秦游在唬他。 “你小子没开玩笑?” 秦游郑重点头,“没开玩笑!!” “小爷不信??”岳鹏摇着头。 “打赌!!” 听见这话的岳鹏急忙改口,“我信。” 态度十分地诚恳。 秦游张嘴,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这话顶了回去。 他皱眉看着岳鹏,心道这小子年纪越大就越不好糊弄了啊。 岳鹏看见秦游这个模样,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钱袋子。 还好小爷反应快。 要不然钱又要被这混蛋骗走了。 秦游瞥见岳鹏摸钱袋子的动作,撇了撇嘴,“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滚了!!” 岳鹏如蒙大赦,捂着钱袋子离开军器所。 秦游因为要做火枪的事情留了下来。 他是直接跳过了火铳画的火绳枪。 前世他所在的公司就是做第三方设计公司的。 他为游戏公司建过各种枪械的模型,还为玩具公司设计孩子玩的枪械。 所以火枪的每一个部件他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至于选择火绳枪的原因是它比燧发枪还要简单些。 其他种类的步枪则不在他现在的考虑范围之内。 毕竟无烟火药和子弹的底火他现在也搞不定。 这两样东西在他有生之年能弄出来他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现在他虽然提供了图纸,但刘宽和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做,难免有些生疏,有些地方还需要他讲解。 在工部忙活了两天后。 大魏第一支火绳枪问世了。 秦游手里的火绳枪长一米,外直,内有管,由金属制成,内部贯通,底端封闭,一侧有曲杆,上端系有火绳。 故而得名火绳枪。 这把火绳枪虽然看着一些粗劣,重量有十几斤。 但总体上秦游还是十分满意。 “老许,就在军器所找个地方试试,多摆上些甲胄,要密集些。” 秦游笑着吩咐了一声。 许济尘拱手答应,当即就带着人去布置。 不多时,秦游带着一群人来到军器所内的一处空地内。 在前面,许济尘正指挥着人给稻草人披上甲胄。 片刻之后,场地搭好,秦游让所有人都站开,开始试枪。 他第一步先将火药倒入引药锅。 引药锅是火枪托侧面用来置放引药的凹洞,有引火孔通向枪膛。 不论是使用火绳枪、簧轮枪、或燧石枪,都是先让火星或火头引燃药锅中的引药,再延烧到枪膛之中。 通常药锅设计有个锅盖以避免风吹、受潮之用。 第二步就是将火药从枪口倒入,随即就倒入弹丸。 第三步就是从枪管下抽出通条,伸入枪管内部用力捣实弹丸和火药。 第四步点燃火绳,将火绳固定在火绳夹上。 最后就是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 秦游身子向后退了退,枪口冒出滚滚的白烟。 他背后的众人聚精会神地看着场地上的那些假人。 秦游苦笑地放下手里的火枪,右手肩头十分的酸痛。 他还是低估了这枪的后坐力。 随即他甩着手吩咐,“老许,去检查一下。” 得到命令的许济尘迈着大步上前查看。 前排其中一个假人身上的甲胄被穿,身边的几个假人也受到了波及。 他十分惊讶,扭头震惊地说道:“大人,这几个假人身上的甲胄都被洞穿了。” “什么??” 其他人不敢相信,纷纷上前查看。 要知道,他们距离那些假人可不远,足足有一百多步。 一百多部刚穿假人身上的甲胄。 那些假人身上的甲胄可不是往常魏军所穿的布甲,而是镶得有钢片的甲胄,这个距离弓箭都射不穿。 “真打穿了!!” 一群军器所的工匠看着甲胄上的孔洞,一脸的不可置信。 回过神来的李由和龙华已经在秦游身边拍着马屁。 李由竖着大拇指说道:“秦大人真是天才,李某空长大人十几岁,和大人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龙华更加夸张,“龙某读了二十几年的圣贤书,今日方知自己这三十几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张济尘和一群工匠瞠目结舌地看着二人,都有些意想不到。 “二位大人过谦了......” 秦游刚开口,身边就跑来一人,说道:“大人,前几日随大人一起来的岳大人来了!” “岳鹏来了??” 秦游诧异,话音刚落,就看见岳鹏健步如飞地朝自己走来。 “秦游,小爷脚好了,今天小爷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残忍。” 岳鹏凶狠地摇着折扇说了一声。 秦游剜了他一眼,不悦道:“你来做什么?” “什么话!!” 岳鹏瞪眼,手中折扇哗一下合上,立马就看见了秦游手里的东西。 他嘴一歪,笑呵呵地上前拿到手里。 “做出来了??” 岳鹏打量这火绳枪的外观,和那日图纸上的没什么区别。 他点着头说道:“不错不错,借小爷玩几天。”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秦游急忙把人拽住,把东西抢了下来。 “你他娘的真当这里是你自己家了,这玩意儿小爷要拿去给陛下交差,你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 岳鹏直接忽视秦游最后一句话,眼睛亮晶晶地说道:“行啊!本公子跟你一起去见陛下!!” 秦游嘴角抽搐,也没拒绝。 因为他知道自己拒绝也没用。 当即就吩咐刘宽等人在继续琢磨,他带着岳鹏这个狗皮膏药入宫面圣。 第179章 秦游,真有你的,要钱要到陛下这里来了 皇宫。 皇帝打量着手中的火绳枪,视线抬起,神色平静地看着秦游和岳鹏。 “你两小子不是一直不对付吗?今天怎么一块儿入宫了?” 岳鹏谦虚地拱手道:“回陛下,我和秦游都是小打小闹,其实亲如兄弟。” 秦游无语,这小子又装起来了。 皇帝也是忍俊不禁的笑了笑,随即看向秦游,问道:“模样和你画的图纸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威力怎么样?” 秦游自信地笑着拱手,“有效射程在三四百步,杀伤距离在两百步以内。” 皇帝放下手中的火绳枪,脸上十分的诧异,“弓箭的有效射程也有三四百步,但杀伤距离在一百多步以内。这样看来,这个的确要强些。” 秦游接话道:“何止是强,臣这个在杀伤距离内可以射穿咱们大魏最新的步兵甲胄。” “呃......” 皇帝身边的张让错愕,躬腰说道:“陛下,要真如秦员外郎所说,此物可谓是国之利器。” 皇帝点头沉吟一声,“找个地方,朕来试试。” 秦游急忙开口阻止,“陛下,还是让臣来试试,此物臣做得还不够精细。” 皇帝脸上露出不悦,这看得秦游心头不免咯噔一下。 “这天底下也就你小子敢这样糊弄朕。” 这话让秦游后背冷汗直冒,急忙跪在地上,“陛下息怒,臣也是有苦衷的。” 两天时间能拿出这个品质的火绳枪已经是军器所的极限了。 也是他秦游的极限了。 岳鹏看见秦游这个瑟瑟发抖的模样,心中也暗自为秦游担心起来。 皇帝见状,轻哼一声,“行了,起来说话。” 说着就扭头对张让说道:“找个地方,让秦游试试!!” 张让躬身答应。 秦游起身,听见这个声音,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奶奶的,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特别是像魏皇这种心思深的帝王斗智斗勇,真的是心累。 不多时。 皇帝带着秦游和岳鹏移步皇宫的一处偏殿中。 秦游看见只有一个假人立在空地上,他稍微错愕,在皇帝的目光下开始操作。 先是清理枪管和引药锅,接着就是填充火药和弹药,随后用通条压实,点燃火绳。 “呼!!” 秦游深吸一口气,要一百米的距离内集中靶子,这对于他的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其他人也屏住呼吸看着秦游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滚滚的白烟从枪管里冲出,飞了几米远。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不远处的靶子上。 一个小太监上前查看后来到皇帝身边禀报道:“陛下,甲胄完好无损。” 秦游不好意思的摸着鼻子说道:“陛下,臣打歪了,恳请再来一次。” “滚蛋!!” 岳鹏一把推开秦游,在皇帝面前拱手笑道:“陛下,让臣来,臣闭着眼睛都比秦游准。” 秦游太阳穴青筋骤起。 这小子敢在皇帝面前吹牛,就不怕把牛皮吹破了。 皇帝看两个半大小子在自己面前争强好胜,脸上乐呵呵地指着岳鹏说道:“好,那就你来!!” “谢陛下!!” 岳鹏拱手,抬头脸上已是一片得意之色。 他一把抢过秦游手里的火绳枪,接着学着秦游的步骤操作了一遍。 半分钟就已经完成所有操作,动作十分地干净利落。 这一幕让秦游十分吃惊。 要知道,熟练的火绳枪手也就者一分钟之内打两发。 岳鹏这牲口才看了一遍,第一次上手就已经不弱于熟手了。 这牲口难不成天生就适合吃热武器这碗饭。 秦游想到这里,脸就像便秘了一样。 砰!! 一声枪响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秦游举目看去。 只看见百米外那假人在一阵白眼中应声倒地。 “中了??” 秦游瞠目结舌地看着岳鹏,心里更加难受了。 岳鹏这牲口不仅火炮打得准也就罢了,火枪也这么准,简直是没有天理。 太监检查后回来禀报。 “陛下,假人身上的甲胄已经被贯穿了!!” “好好好!!” 皇帝满意地起身,连连叫好。 “百米外都能有这个威力,朕很满意。” 皇帝的嘴乐得都快合不拢了,没想到秦游会给他这么个惊喜。 但他也看出来了火绳枪的弊端,那就是就没有弓箭快。 但这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秦游,这枪叫什么火绳枪太难听了,朕给它取个名字,就叫神威将军吧!!” 秦游错愕,拱手道:“那火炮呢?” “天威将军!!” 皇帝的回答让秦游语塞。 随后就听见皇帝郑重地叮嘱道:“秦游,即日起大量造神威将军,做工认真些,要是出了问题,朕砍你的头。” 秦游苦笑道:“陛下,臣还不想死,您大人大量,换个惩罚方式吧!!” 皇帝无情拒绝,“不可以,朕就乐意这个!!” mmp!! 秦游心里吐槽,拱手继续说道:“这样的话,今年大魏全军的军械能否可要少些?” “当然可以,朕说到做到,就先打造十万人的吧!!” 秦游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不起来了。 “你小子这是作甚?”皇帝板着脸问道。 秦游拱手,委屈地说道:“陛下还是把臣砍了吧!!” “你小子给朕耍无赖是吧?!” 皇帝都惊呆了,没想到秦游这小子还给他来耍无赖这招。 “你小子真是......” 皇帝搜刮了肚子里的形容词,找不到什么来形容秦游。 最后只能无奈道:“行了行了,五万大军的可以了吧!!” 秦游伸手过去。 皇帝脸都绿了,“你小子把这当工部了是吧!!” 他知道秦游脸皮厚,没想到厚到这个地步。 秦游幽怨地坐在地上,神情像极了一个被富家公子抛弃的灰姑娘。 “陛下,这做什么都要钱,王尚书您是知道的,拨到军器所的款他都恨不得刮下九成来,臣也是没办法。” 皇帝气得胡子上翘,没好气道:“张让,从朕的内帑(tǎng)拨十万贯给军器所。” 说罢便气咻咻的离开。 “恭送陛下!!” 秦游急忙起来躬身拱手,乐得合不拢嘴。 岳鹏见状,人都傻眼了。 二人出了宫后。 岳鹏在秦游身边吐槽道:“秦游,真有你的,要钱要到陛下这里来了。 还特娘的说你上司的坏话,你不怕他给你穿小鞋。” “怕个球,小爷又没说错。” 秦游理直气壮的模样让岳鹏一头黑线。 “你小子这脸真他娘的厚!!” “你的比我厚!!” “你的才比我厚!” 二人吵吵闹闹离开了皇宫。 然而此时的西夏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180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西夏国都,兴州。 一个太监着急忙慌跌跌撞撞地跑到皇帝李从坷面前。 “陛下,好消息好消息,工部仿制的魏国火炮成功了。” 真正处理国事的李从坷闻言大喜,猛地站了起来。 “快领朕去查看。” 李从坷伸手,身边的太监急忙扶着他离开大殿。 夏国工部。 文武百官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神色都有些振奋。 这门火炮外观无比霸道,炮壁极厚,且炮管外都箍着一圈圈的铁箍,看起来极其的粗糙笨重。 李从坷抚摸着面前这门火炮,一下子就有了底气。 大夏前不久就差点被这种东西灭国。 他老爹也被这东西吓得跑到宣化府建了一个小朝廷分他的权。 现在他也有了,不仅可以抵御魏国,也能让他爹认清现实。 “来人,拉出城外试射!!” 李从坷精神百倍地高呼一声。 当下就有数十匹马拉着这门巨炮出门。 那硕大的轮子每转一圈,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地面的震动。 工部为了运出这门巨炮,亦是把围墙都拆了。 炮车车轮所过之处,地砖无不翘起松动,就连城外夯实的土路也硬生生被压出两道清晰可见的车痕。 两个时辰后。 城外某处。 李从坷亲自下令试射。 一声如天雷般的声音响彻九霄。 滚滚的白烟之中,群臣神情和声音都十分激动,“对对对,就是这个声音!” 李从坷脸色潮红,当即就下旨赏赐工部上下。 工部所有官吏高呼万岁。 李从坷回到皇宫后,当即就以皇帝的名义下旨请太上皇回都,其次他把屠刀伸向了太上皇身边的那些奸佞。 一场风暴在夏国内部悄然掀起。 ...... 魏国汴梁城。 秦游和岳鹏二人争了一路,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脸皮比对方厚。 二人背后的阿福阿禄和金钟金鼎四人听得都麻木了。 按他们的想法,秦游和岳鹏二人的脸皮五五开吧,都一样厚。 几个人行至玄武街中段,碰见女真王子完颜靖带着好几个大箱子走从前面一条巷道拐了出来。 秦游和岳鹏二人顿步,纷纷躲到摊贩的摊子背后。 阿福皱眉说道:“公子,那野人带着那些东西,不会是上哪家提亲吧!!” 秦游和岳鹏面面相觑。 岳鹏摇着折扇笑道:“跟上去看看,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要去哪个倒霉蛋家。” 秦游皱眉,完颜靖这是一点也不记打啊! 随即他就跟着岳鹏跟了上去。 他也想看看是哪家这么倒霉。 兜兜转转,完颜靖最终来到了郑国公府。 秦游和阿福阿禄三人见状,笑呵呵地看向岳鹏。 岳鹏再也笑不出来,气得脸都绿了。 秦游库库笑道:“岳鹏你这么不笑了?” “滚蛋,你他娘的猜老子为什么不笑!!” 岳鹏黑着脸气得破口大骂。 秦游和阿福阿禄看岳鹏的脸色五彩缤纷,就像个小丑一样。 三人捂嘴库库大笑,“哈哈哈哈!!” 岳鹏当即掐着秦游的脖子使劲晃动,咬牙切齿地吼道:“你小子特么是人吗?还笑得出来。” 秦游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高呼道:“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滚蛋!!” 岳鹏一把把秦游推开。 他奶奶的,他也没想到自己家就是那个倒霉蛋。 他越想越气。 这女真野人凭什么敢来他家的。 “金钟金鼎,抄家伙干死这丫的。” 秦游看岳鹏身上戾气爆发,眼皮一跳,急忙拽住岳鹏。 “打一顿太便宜他了,我这里有一个想法。” 秦游当即在岳鹏耳边低语。 岳鹏听完后,倒吸一口凉气,扭头瞪着秦游。 “秦游,小爷就说你他娘的就是活阎王,这么损的招都能想出来。” 秦游谦虚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来。 “放一半,别放多了。” 岳鹏接过,盯着秦游的眸子问道:“去年冬天,你是不是用这东西搞的我!” 秦游点头,笑着问道:“小爷自己做的,效果嘎嘎猛。” “你小子......” 岳鹏磨牙,剜了秦游一眼。 这个时候,完颜靖已经被郑国公府的管家带了进去。 秦游和阿福阿禄就在门口不远的巷道看着岳鹏带着金钟金鼎进了府。 岳鹏一进门就撞见了端茶水的下人。 他开口急忙叫住,“你过来!!” “公子!!” 下人端着茶水过来。 岳鹏把托盘接了过来,将其打发走,“我来送,你下去吧!!” 下人没有多想转身离开。 岳鹏把托盘递到金钟手里,拿出秦游给的纸包,揭开茶壶倒了一点。 金钟皱眉,“公子,这会不会太少了?” “没事,这么好的东西得多留着一点。” 岳鹏说着,将纸包折好揣进了怀里。 接着,他就接过托盘亲自端到大厅。 在门口又停了下来,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心里不放心,拿着茶壶又晃荡了几圈,这才迈步进门。 大厅内。 岳山正黑着脸和完颜靖说话。 看见岳鹏进来,他皱着眉头问道:“你来作甚??” 完颜靖以为是在问他,正想开口,就看见身边有个影子。 他猛地回头,看见岳鹏,皱眉对岳山说道:“这是你家的仆人??” 岳山正想解释,就看见岳鹏对自己挤眉弄眼。 这话小子在搞什么幺蛾子?? 岳山皱眉暗道,只看见岳鹏给完颜靖倒了一杯茶。 完颜靖也没在意,当即就喝了一口,抬眼吐槽了一句,“贵府还真是周到,不像秦府,连口茶水都没有!!” 岳山和岳鹏面面相觑,瞬间这口茶水也不想给了。 没几秒钟,完颜靖就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眼前的东西都有了重影。 紧接着一头闷倒在岳鹏和岳山面前,手里的茶杯滚到了岳山脚边。 “呃...”岳山错愕地看着岳鹏,“你在搞什么幺蛾子??” “三哥你别管!!” 岳鹏嘿嘿贱笑,嘴里喊道:“金钟金鼎,把人带走!!” 岳山一把拽住岳鹏,质问道:“你小子要干什么?” “三哥你别管,是秦游要搞他!!” 岳鹏解释了一声,扭头就走。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厅里的几个装着金银财宝的大箱子说道:“三哥,这些箱子大哥一个你一个我一个,剩下的给我娘。” 岳山愣眼,看着岳鹏把人带走,张了张嘴却找不到话说。 第181章 你小子太阴了,尽搞这些阴间玩意儿!! 在后门等着的秦游等人看见金钟金鼎把一个青年抬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岳鹏。 随后几个人就上了两辆马车出城。 半道上,躺秦游脚边的完颜靖就皱起眉头轻哼了一声。 秦游脸瞬间就绿了,掏出腰间的短棍。 此时完颜靖睁开眼,入眼就看见了秦游,还有秦游手里捏着的短棍。 “你想干什么?” 完颜靖瞳孔骤缩,差点被吓尿了。 秦游猛地一棍敲下。 完颜靖又晕了下去。 他看着完颜靖这个模样,用脚指头都知道是岳鹏这小子没放多少药。 起初他就是怕岳鹏下猛了,没想到那牲口反而是下少了。 还好他随身带得有短棍,要不然还控制不住完颜靖。 等来到城外的土地庙。 两车人纷纷下了马车。 岳鹏看见秦游黑着脸,好奇地问道:“你小子垮着一张脸做什么?” “你他娘的还好意思说,把东西还我。” 秦游冷哼一声,把手伸到岳鹏面前。 “什么东西?” 岳鹏低头摸着鼻子,神色躲闪,一副我不知道的模样。 秦游无语,“你小子给本公子装傻,先前在路上,那个野人醒了。” 岳鹏抬头,瞪着眼不可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你小子说过效果嘎嘎猛,我倒了一大半。” “是...吗??” 秦游抱着手,眯着眼睛斜看着岳鹏。 岳鹏在这个眼神下,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咬牙道:“我就倒了一点点,我哪知道要倒多少?” “那药呢?”秦游追问。 “没有!!”岳鹏板着一张脸打开秦游的手。 开什么玩笑,到小爷手里的好东西,哪里有送出去的道理。 秦游啧了一声,瞪着岳鹏说道:“你小子要是敢用在本公子身上,你就完了。” “行了行了,再逼逼叨叨人都醒了。” 岳鹏不耐烦地摆手。 秦游冷哼一声,叫阿福阿禄把人从马车上抬下来绑到了土地庙里的柱子上。 没多久,完颜靖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地睁开眼来。 入眼就被吓了一跳。 “喂,你们想干什么?” 他大声问道,不断地挣扎着。 正在挖坑的阿福阿禄和金钟金鼎四人闻声抬头。 阿福狞笑着吓唬道:“当然是挖坑埋你!!” 这时秦游和岳鹏也闻声过来。 完颜靖看见岳鹏,当即就回想起不久前自己就是喝了这个胖子给的茶才晕过去的。 “死胖子, 你是什么人,敢害本王?” 秦游神色隐晦地看向岳鹏。 岳鹏的脸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上去不由分说就是两个大逼斗呼在完颜靖脸上。 完颜靖怨毒地看着岳鹏,一言不发的模样像极了一条恶犬。 “老子是谁?老子是你爹。你长什么样心里没点数,敢上我家去提亲。” 岳鹏说着,一拳捣在完颜靖的腹部。 秦游几个人看见完颜扭曲的涨红的脸就觉得疼。 他上前拉住岳鹏,低声道:“差不多行了,别把人打坏了!!” 完颜靖看向秦游,嗤笑道:“秦游,你也就配用这种低劣手段。” 秦游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不和他争辩。 因为他知道,话多是没有用的。 “阿福,挖深些,记得倒满水!” “是!!” 阿福狞笑地看着完颜靖答应。 完颜靖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说道:“秦游,你们想做什么?本王可是金国皇子,你敢动我看看。” 岳鹏嗤笑一声,“金国皇子?这世间哪来的金国!!” “你......” 完颜靖咬牙切齿,金国只是他们女真内部的称呼,还未建国。 所以他这个王子的身份听着很吓人,但实际上也就那样。 他沉着脸说道:“你们要是敢动我一下,你看我去不去你们皇帝那里告你们!” “本公子好怕!!”岳鹏拍着胸膛,阴阳怪气地说道:“秦游,要不还是杀了吧!反正左右都要被陛下责罚。” 秦游看岳鹏欠揍的模样,跟着附和道:“行,那就等会儿把他淹死在剁了喂狗。” 岳鹏兴奋地点头,“可以可以,像这种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就该剁成肉糜喂狗。” 二人一唱一和,让完颜靖当即慌了神,焦急地高呼救命。 秦游和岳鹏二人笑呵呵地离开。 急得完颜靖疯狂喊救命。 阿福不悦,抛下手里的铲子,掏出腰间别着的短棍打在完颜靖肚子上。 “你最好小声一点,那天你趁我没在我家公子身边把人打了。 今天要不是我家公子拦着,老子高低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 完颜靖被这一棍打得目眦欲裂,看着阿福挑衅道:“你有种打死本王!” 阿福轻笑,一棍将其打晕。 世界顿时就安静了不少。 此时在庙外的秦游和岳鹏二人分别坐在台阶上。 岳鹏的肚子里发出雷鸣般的声音。 “他奶奶的,今天就顾着跟你折腾了,现在还没吃饭。” 他摸着肚子说完,眼睛就冒着绿光猛地看着某处。 秦游见状,顺着岳鹏的目光看去,顿时发现在不远处的林子里有动静。 “吃的来了!!” 秦游嘴角微微上扬,去马车上把火绳枪拿了出来。 岳鹏一把夺了过来,“你打不准,让小爷来。” 秦游白了他一眼,也没争辩什么。 岳鹏迅速装填弹药,瞄准后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 林子中传来巨大动静,几头野猪跑了出来,林中的鸟也被惊得四处乱飞。 岳鹏兴奋地将枪丢给秦游,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庙里的阿福阿禄和金钟金鼎纷纷抛下手里的铲子跑了出来。 正好碰见岳鹏拖着一个一两百斤的东西过来。 几人惊愕。 金钟金鼎急忙跑过去帮忙。 阿福对岳鹏竖起了大拇指,“岳公子厉害!!” 岳鹏得意地冲着秦游挑头。 秦游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还真让这小子装到了。 “阿福,挖得怎么样了?”秦游问道。 “好了!!”阿福点头。 “你和阿禄去把水满上,再捉些水蛇蚂蝗来。” 阿福和阿禄的脸上当即露出一抹狞笑。 走过来的岳鹏闻言,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你小子太阴了,尽搞这些阴间玩意儿!!” 秦游笑着不说话。 他这些也就是吓唬人,要说阴间,还差得远。 而且他这些说实话也就是小孩子手段,要是用大人的。 啧啧,那还不把人搞抑郁去。 所以,他还是克制了太多。 第182章 嘿嘿......给你加点料 晚上。 土地庙里肉香四溢。 火架上的一头野猪在烈火下不断地往下滴着油脂。 摇晃的火焰让火堆旁的秦游等人脸色忽明忽暗。 岳鹏肚子发出雷鸣般的声音。 眼前的野猪被烤得金黄酥脆,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秦游,熟了没有,小爷的肚子顶不住了。” 岳鹏吞咽着口水问道。 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猪后腿,哈喇子都流了一地。 秦游见状,没好气道:“好歹也是贵族公子,能不能有点人样,搞得就像野人一样。” 所有人闻言,纷纷扭头看向背后柱子上绑着的完颜靖。 完颜靖咽着口水怒道:“本王是女真贵族,才不是野人。” 秦游呵呵一笑,对阿福和阿禄说道:“把人丢水里,顺便把桶里的东西都倒进去。” 完颜靖闻言,脸色大变。 看着凶神恶煞的阿福阿禄朝自己走来,他咽着口水怒道:“秦游,你有种别来阴的。” 然而秦游并没有鸟他。 下一秒,他就被推到了坑里。 坑里的水不多,只是没过他的腰,但里面黑漆漆的,看着就吓人。 饶是山里长大的他也感到了莫名的恐惧。 接着他就看见阿福阿禄二人分别提着一个桶过来。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喂,你们想干什么?” 阿福一字眉上挑,嘿嘿笑道:“给你加点料。” 说着,就倒了一桶水蛇在完颜靖的头上。 “啊......” 一声凄惨的惨叫声响彻九霄。 岳鹏和金钟金鼎听见这个惨叫声,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三人不由得在心里为完颜靖,默默祈祷。 惹到这么个活阎王,有得他的罪受。 三人面面相觑,低头吃着烤肉。 秦游看见阿福阿禄过来,笑着问道:“手脚绑得牢不牢,不要等会儿人跑出来了。” “公子放心,双手双脚都是死扣!!” 阿福咧嘴一笑,看得岳鹏三人又打了一个寒颤。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福禄寿三人和秦游一样变态。 不多时,秦游等人就听见了完颜靖的求饶声。 秦游放下手中堪比牛肉干韧性的野猪肉,拍着手掌走了过去。 岳鹏抱着一只猪后腿,啃得油光满面地跟了上去。 秦游蹲在坑的旁边。 一条水蛇爬了出来,吓了岳鹏一个激灵,一脚又踹进了坑里,不偏不倚的打在完颜靖的脸上。 完颜靖吓得尖叫一声,神色十分地慌乱。 秦游看完颜靖没了先前的嚣张,嗤笑道:“本公子向来是有仇必报,你不知礼数上我家提亲,我打你是给你一个教训。 你前几天报复我就是你的不对,而且本公子救过你的命。你却恩将仇报以德报怨,所以今天这些罪都是你活该的。 本公子说的这些,你能理解吗?” 完颜靖浑身湿漉漉的,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泥水。 他眯着眼看着黑乎乎的秦游,咬牙道:“我能,是我错了,还请你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说完,便低头盖住眼中的杀意。 但他却低估了秦游对人性的理解。 秦游轻笑一声,他并不怕完颜靖的报复。 他起身说道:“把人捞出来。” 说完,就转身回到火边。 岳鹏抱着一只猪后腿不明所以地在秦游背后问道:“这就放过他了?” “不然呢?” 秦游扭头反问。 岳鹏皱眉,张嘴撕下一口肉,咀嚼着含糊不清地说道:“不打一顿出出气,那天要是没有小爷,他真的会打死你。” “要杀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秦游坐在火边,被焰火照亮的脸十分云淡风轻。 岳鹏坐在秦游旁边颔首,秦游这话倒是句实话。 以秦游的手段,要杀谁真不需要准备。 接着,湿漉漉的完颜靖就被丢在秦游旁边。 秦游俯看完颜靖,人畜无害地笑着问道:“你说你是女真王子,本公子问你,你们不好好打猎为什么要造反?” 完颜靖的发丝在滴着浑浊的水,闻言爬起来坐下,神色晦暗地说道:“无可奉告!” 秦游也不恼,接着问道:“你们是建州女真还是东海女真或者是海西女真?” 完颜靖一头雾水,这些女真他都没听过,“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女真只有熟女真和生女真之分。 现在我父统一各大女真部落,灭齐已经是时间问题,魏国早晚有一天也会倒在我大金的铁浮屠下。” “切!!” 岳鹏面露不屑,“你等着小爷哪天把你所谓的铁浮屠踩在脚下,你才知道什么叫残忍。” “呵呵!!” 完颜靖回了个冷笑,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岳鹏。 岳鹏也不在意,啃下一块肉来。 秦游递了一块肉给完颜靖。 完颜靖错愕,有些搞不清秦游究竟是什么意思。 前一秒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后一秒又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但他还是默默伸手接过。 他也饿得不行,狼吞虎咽了起来。 此时。 女真使者在城里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完颜靖失踪的消息甚至是传到了皇帝那里。 皇帝站在灯下看书,听见张让提及此事,当即就猜到是谁做的。 “秦游这小子从不吃亏,但他有分寸,且大魏和各个番邦国家的演武近在眼前,明日完颜靖就会出现在城里。 不过还是要通知一下巡检司,让他糊弄一下女真使者,千万不要让人家感到了怠慢。” 张让应声出门。 皇帝的话已经明显是在偏袒秦游这边。 其实皇帝对这个女真王子也不是很喜欢,他都明确其说过已经选好了人。 今天却擅自做主去郑国公府上提亲,有点太不给他面子了。 秦游替他出出气也好。 “叫常绩过来!!” 皇帝看着手中的书对着空气说了一声。 不多时,常绩出现在皇帝面前。 “臣参见陛下!!” “嗯...” 皇帝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问道:“郑国公他们那边怎么样?” “郑国公他们还未抵达太原府,不过北面传来消息,齐国大将高成远和齐太子高蛟合力拿下了临潢府的上京城。” “哦!!”皇帝脸色微动,有些诧异地看向常绩。 女真自从起兵后,就一路势如破竹,打得齐国节节败退。 这个消息让他不得不重新评估一下女真的实力。 “你先下去,密切注意齐国和夏国的动向!!” “诺!!” 常绩拱手立刻。 皇帝眼眸微眯地看着身边灯罩里的烛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83章 好好好,秦游,你小子这么玩是吧!! 清晨的汴梁城外。 两辆马车并排行驶在官道上,看见城墙的轮廓后。 一个狼狈的青年被人从马车上丢到了路边,就像是在扔垃圾一般。 完颜靖咬牙切齿地看着两辆马车无情地往前面跑去。 奶奶的,此仇不报誓不罢休。 他心里暗道一声,迈步走向汴梁城。 马车上从窗户口冒出头来的岳鹏看完颜靖越来越小,扭头看向秦游,“你小子他娘的坏透了。” 同样冒出头来的秦游闻言,扭头嗤笑道:“这仇算是结下了,本公子载他半路已经算仁慈的了。” 接着,秦游想到了什么,看着岳鹏问道:“回城记得把那小子丢你家的财宝拉两箱去我家。” 岳鹏的眼神躲闪,嘴里嘟囔道:“什么财宝?我家没有!!” 秦游见状,哪还不知道岳鹏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 他怒道:“你小子想独吞!!” “什么独吞,小爷分我大哥三哥和我娘了。” 秦游磨牙,气得七窍生烟。 合着他忙活这么久,啥都没捞到。 “岳鹏,你小子今天必须把东西给小爷吐出来,不然小爷跟你没完!!” “滚犊子,你当小爷还像以前一样傻。” 岳鹏大声反驳后,叩着车厢说道:“金钟金鼎,快些走!!” 骤然间。 岳鹏的马车加速,风驰电掣地冲到了最前面,滚滚的烟尘随风扑打在秦游脸上。 秦游气得狂叩车厢,一张脸都黑了。 “阿福,快追上去,今天必须教训一下这小子。” 秦游和岳鹏几乎是同时到岳国公府。 二人一前一后追进了府。 正好碰见了岳山。 岳山看二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的模样,没好气地拦住二人。 “你两个大早上的闹腾什么?” 岳鹏看见岳山,当即就有了底气,躲在背后挑衅地地看着秦游。 秦游黑着脸问道:“岳山哥,昨天完颜靖是不是留了好几个装着财宝的箱子在你家?” 岳山点头,不解地问道:“是啊!昨天就还给人家了,怎么了?” 秦游愣了愣。 岳鹏自己炸毛,“三哥,我不是说咱们分了吗,你咋还给人家了?” 岳山闻言,扭头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岳鹏的后脑勺上,怒斥道:“分分分,那是你的东西就分?” 岳鹏委屈地看向秦游。 秦游正色着脸附和道:“对,岳山哥说得对,我追着过来就是想让他把东西还给人家的。” 岳鹏傻眼。 前一秒还在问自己要财宝的家伙下一秒就站在他哥那面谴责他。 “好好好,秦游,你小子这么玩是吧!!” 岳鹏咬牙切齿。 他奶奶的。 现在自己倒成了坏人了。 秦游这个时候拱手说道:“岳山哥,我还要回工部当值,先行告辞。” 岳山还礼,“游弟慢走!!” 秦游随即给阿福阿禄一个眼神,三人迅速离开。 岳鹏见状,也想偷偷摸摸跑路,刚扭头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命运的脖颈。 他赔笑着扭头看着岳山。 岳山笑呵呵地问道:“你小子昨天彻夜未归,和秦游到哪疯玩去了?” “呵呵...”岳鹏嘿嘿笑着,“我和秦游去秦淮河了。” 刚说完就看见岳山脸色一板,口水四溅地吼道。 “你小子睁眼说瞎话,你们带着女真王子一起去的秦淮河??” “三哥英明!!” 岳鹏竖起大拇指笑道。 岳山眼睛一瞪,鼓得就像牛眼一般。 岳鹏忽然看向岳山的背后,眼前一亮喊道:“娘!!” 岳山回头,接着手上一松,猛地回头,岳鹏这小子已经带着金钟金鼎一溜烟跑出了府。 他气得浑身发抖。 这小子太欠收拾了。 另一边。 朝堂上。 女真使者在皇帝和文武百官面前控诉大魏的治安。 群臣和皇帝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认真听女真使者的话。 不多时,有人上殿禀报。 “启禀陛下,女真王子已经被巡检司找到,并送回了鸿胪寺。” 皇帝摆手让人退下,笑容和煦地看向女真使者,“现在人已经安全回到了鸿胪寺,大使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女真使者依旧不依不饶,“陛下还未处罚相关人等!” 内阁次辅秦方昂出班说道:“大使言过了,也许是女真王子碰见好玩的这才彻夜未回,贵使这是要处罚谁呢?” 这反问一句让女真使者气得七窍生烟,他看着秦方昂,开口质问道:“当然是罚秦游和岳鹏,他们二人昨天也是彻夜未归。” 秦方昂听见这话,却笑了,“大使说话可要讲证据,可不能平白无故乱说。 在座的那个人不知道小儿和郑国公幼子关系极好,二人夜不归宿乃是常事。 贵使可不能因为他们没回来就怀疑他们吧!!” “对啊对啊!!” “秦游和岳鹏二人是汴梁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夜不归宿是常有的事。” “......” 群臣之中有不少人小声附和。 女真大使气得鼠尾辫都翘了起来。 他知道是谁干的,可就是没有证据。 这时皇帝适时的出声圆场,“年轻人都爱玩儿,在座的各位都年轻过,有谁见过哪个年轻人不爱玩的。 所以大使就不要再计较其他的了,人回来就行了。” 女真大使无奈低头,想着回去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秦方昂也退到了耿保保身后。 皇帝见状,接着问道:“诸位爱卿,还有事没有?” 他话音刚落,礼部尚书文思道出班说道:“启禀陛下,明日的诸国演武已经准备妥当。” 皇帝点头,“既然已经准备妥当,明日便准时开始,届时朕将亲自去观礼。” 说完,张让便站在御阶之下看着群臣正色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女真大使高声道:“且慢!!” 皇帝和群臣皱眉。 “大使还有什么问题?” 皇帝心中不快地问道。 女真大使躬身道:“陛下,既然是增进两国友谊,何不让年轻人也上场交流一番。” 皇帝皱眉,扫视着群臣,问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耿保保笑着出班道:“臣以为可行。” 首辅都说了,其他人也没犹豫,纷纷同意。 皇帝颔首,吩咐道:“既然如此,礼部和鸿胪寺在准备一下,各家选出一人参与。” 说完,皇帝站了起来。 群臣正想开口恭送皇帝,就听见女真使者说道:“陛下,外臣请求秦游和岳鹏也跟着参与。” 皇帝沉着脸,“准!!” 说罢便拂袖离开。 “恭送陛下!!”群臣开口。 秦方昂正想离开,看见女真大使看着自己,面色平静地拱手离开,好似没有听见女真使者的针对。 第184章 带路,本王倒要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岳鹏就像一个狗屁膏药一样跟着秦游来到了军器所。 张济尘和李由以及龙华看见秦游,当即就兴奋得把秦游围了起来。 “秦大人,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祖宗!!” 李由语出惊人的高呼道,一脸的喜色藏都藏不住。 秦游错愕,无奈道:“李大人,我虽然官职在你之上,但咱俩可是差着辈儿呢?” 张济尘在一旁红着脸咳了一声。 “其实也不怪李大人这么激动,昨日陛下就遣人送了十万贯到军器所。 您没在工部,没看见王尚书的脸难看成什么样儿!!” 秦游脑海中自动脑补出王廉靠在椅子上,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当即就乐了。 十万贯可不是小数,但他一分没捞到,能不气吗!! “这十万贯可是我在陛下面前拿命换来的,你们可得护住了。” 秦游面色凝重地叮嘱着。 “噗......”一旁的岳鹏噗嗤一笑。 许济尘等人看向岳鹏。 岳鹏笑道:“你们别听他瞎说,他是在陛下面前撒泼打滚,陛下无奈才答应的。” 秦游咬着牙双眼瞪着岳鹏,“者 本公子的地盘有你说话的份儿?” 许济尘嘴角抽搐,从他跟着秦游去王廉要钱来看。 撒泼打滚的事儿,秦游肯定做得出来。 但这是在军器所,他必须维护秦游的正面形象。 他一脸正色地对岳鹏说道:“岳公子这话有失偏颇,秦大人为了我们军器所,可谓是尽心尽力是我等的楷模。” 岳鹏怔神,许济尘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人了。 他撇嘴别过头去。 秦游赞赏地看了许济尘一眼,这人能处。 他亲昵地拍着许济尘的肩膀,“老许,立刻召集所有人,开个会!!” 李由和龙华见状十分羡慕。 “不用麻烦许大人了,这事让我和龙监造去就行了。” 李由在二人面前笑着拱手说了一声。 龙华也跟着拱手附和道:“对对对,二位大人先去坐着,等着我们领人来就行了。” 秦游看二人这么热情,也不好意思拒绝,便说道:“那就有劳二位。” 李由和龙华急忙摆手,“大人太客气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 随后秦游在军器所一处宽阔的空地上等着人。 在他们前面不远处,就是好几个高高的高炉烟囱。 每一口高炉都冒出滚滚的黑烟。 李由和龙华的办事效率也不差,不多时,空地上就站满了人。 除了少部分小吏外都是工匠。 秦游也没坐着,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开始下放任务。 他挥斥方遒的模样让不远处观看的岳鹏心里犯酸,心想皇帝什么时候把他在夏国立的功赏下来。 到时候,他也能像秦游这样威风。 秦游安排好任务后,就直接回值房处理公文。 岳鹏在秦游的值房内翻箱倒柜,让秦游脸上的青筋骤起。 他放下毛笔,扭头看着蹲在公文架下的岳鹏,没好气道:“我说岳大公子,你很闲吗?” 岳鹏白了他一眼,拍着手起身道:“本公子今天差点被你害死了,在你这个破地方玩玩怎么了?” “什么叫被我害死了?” 秦游转身抬头怒视岳鹏,“是你小子想独吞,出门的时候没把东西带上。 东西也被你家送回去了,这事能赖我?!” 岳鹏此时也是后悔不已,狡辩道:“小爷哪知道我三哥根本不听我的话。” 秦游无语地剜了他一眼,转身拿着毛笔在公文上签字。 岳鹏越想越气,凑到秦游身边低声道:“要不再搞一回?” “你小子不是不喜欢钱财吗?” 这讥讽的话让岳鹏满脸不忿。 他挺直腰板,不悦道:“他奶奶的,搞不搞来句准话?” 秦游摇头,“不来,那小子吃过一次亏,不好搞!!” 岳鹏当即抓耳挠腮,这时阿福却走了进来。 “公子,一个坏消息!!” 秦游顿步,抬头看着阿福,“好信息呢?” 阿福摇头,“没有,只有坏消息!!” “那算了,不听了!!” 秦游摆手,继续处理公文。 阿福正想离开,被岳鹏一把抓住。 “阿福,啥坏消息?” “我家大老爷传来消息,说女真大使在朝议上指名道姓要我家公子参加明天的诸国演武。” “啥??” 岳鹏瞠目结舌地扭头看着秦游。 秦游也是皱起了眉头,放下笔抬头看着阿福。 岳鹏幸灾乐祸地笑道:“演武是各国勇士角力,女真野人明显就是在针对你,你上场还不得被揍扁了。” 他话音刚落,金钟就走了过来。 “公子,大公子遣人来告诉你,让你明天参加诸国演武!!” 岳鹏脸上的笑容一僵。 秦游见状,呵呵笑道:“这下你怎么不笑了?” 岳鹏瞪了秦游一眼。 他自己也没料到打脸会来得如此之快。 “他奶奶的,这女真野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秦游也觉得恶心,女真这是咬着他们不放了。 他眼眸微眯,心里顿时跳出一个想法。 “岳鹏,想不想赚女真人的金银珠宝?” 岳鹏看见秦游脸上的笑意,眼睛滴溜溜转动,笑呵呵地把头凑了过去。 秦游在其耳边低语。 岳鹏听得眼睛连连放光。 “好好好,就这么来,必须让完颜靖的苦茶子输得一条都不剩!!” 秦游嘴角微微上扬,起身把自己处理好的公文都摞在一起拿去给了许济尘。 他嘱咐了一些话后,带着岳鹏他们离开了军器所。 一行人在秦源楼吃了一顿好的就直接上鸿胪寺去找完颜靖。 完颜靖此刻正在和女真大使回跋哈谈话。 他把昨天的事都给回跋哈说了一遍。 回跋哈脸色一沉地说道:“殿下莫恼,今日我在魏国皇帝面前请求魏金两国年轻人上场交流。 而且我已经指名道姓,点了秦游和岳鹏二人登场,魏国皇帝也同意了。 殿下可以在魏人面前好好羞辱一下他们。 让他们知道,金人不可辱,辱者后果自负。” 完颜靖嘴角微微上扬,魏人只会耍阴谋诡计。 这次他要秦游和岳鹏在天下人面前颜面尽失。 “这事你做得很好,本王一定会者父王面前为你请功!!” “谢殿下!!” 回跋哈刚起身行礼致谢,接着就看见一个女真勇士走了过来。 “殿下,秦游和岳鹏者鸿胪寺外叫您出去。” 听见这两个名字,完颜靖脸上立即就浮现出怒意。 他脸色铁青地起身,“带路,本王倒要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第185章 演武开始 完颜靖带着十几个女真勇士气势汹汹地出门将秦游和岳鹏他们围了起来。 阿福阿禄见状,当即伸手握着腰后别着的短棍。 秦游抬手制止住二人,面色平静地看着完颜靖。 “完颜靖,我们来是和你打个赌,你敢接吗?” 完颜靖看秦游云淡风轻,岳鹏讥笑的脸色,下意识皱眉。 “你想赌什么?”他开口问道。 岳鹏轻笑道:“我二人已经知道明日要登场,就赌你输,赌注就是你的全部家当。” 完颜靖冷笑,“赌我输?” 他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样,讥笑道:“本王自幼习武,正面能打你们十个。 你告诉本王,本王拿什么输!!” 岳鹏啧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装的人。 秦游和煦地笑道:“既然小王子这么自信,敢不敢赌!!” “敢,凭什么不敢!!”完颜靖自信地直视秦游的眼睛,问道:“你们输了,就把你们的妹妹嫁给我!!” “你......” 岳鹏恼羞成怒,这句话无疑是触动了他的逆鳞。 秦游的脸亦是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 完颜靖讥讽地斜视二人,“怎么?不敢赌了?” 岳鹏正想开口,被秦游拦住, 秦游眼中寒芒闪烁地看着完颜靖,轻哼道:“就赌这个!!” 岳鹏当即就急了。 完颜靖被秦游这个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不得不看向别处。 秦游把岳鹏拽走。 在街上,岳鹏甩开秦游的手,怒道:“你小子脑子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答应他那个无耻的条件。” 秦游嘴角微微上扬,神色讥讽地上下打量着岳鹏,“你小子不会怕输了吧!!” “我......” 岳鹏语塞,羞怒道:“你小子就不怕??” “怕啊!!” 秦游笑道,引来岳鹏一个大大的鄙视。 随即他又忧愁起来。 “我大哥他们要是知道我拿岳绮做赌注,肯定会打死我的。” “担心什么?别忘了小爷是神医弟子,给他来点药,瞬间让他战力减半!!” 秦游目光冷冽地说道。 他本来不想用这种手段的,但一个野人居然敢这么大言不惭,就别怪他下手太狠。 岳鹏眼前一亮,低声问道:“怎么玩?” 秦游在岳鹏耳边低语。 岳鹏听得连连点头。 二人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太妥的。 当天晚上,一份有着超强泻药的食物就端到了完颜靖的面前。 完颜靖自从来到魏国后,就爱上了汴梁的美食。 看见一桌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便大快朵颐起来。 到半夜些,他躺在凉席上,只感觉肚子里面翻江倒海般在闹腾。 他连续放了好几串连环屁便脸色大变地从床上蹦跶起来,急急忙忙跑去鸿胪寺的厕所一泻千里。 蹲了许久,他才从厕所出来。 刚抬脚一步,脸色当即就难看下来,又折了回去。 来来回回数次,把人都拉虚脱了。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他国的人。 回跋哈匆匆忙忙来到厕所边,刚开口就听见哗啦啦的声音,一股奇臭无比的气味疯狂涌入他的鼻腔,不断地撞击着他的天灵盖。 他脸色大变,急忙捏着鼻子后撤数步。 周遭围观的人见状,也急忙回退。 看回跋哈的表情,他们就知道得有多难闻。 “殿下,你没事吧!!” 完颜靖没吭声,只有一泻千里的动静。 回跋哈急得者原地踱步,派人去请大夫。 但城中大夫都知道神医的弟子秦游救过完颜靖的命。 然而完颜靖却恩将仇报,他们都不愿意出手。 所以,回跋哈派出去的人都无功而返。 完颜靖拉到后面火辣辣的疼,整个都拉得虚脱,只能扶着墙出门。 回跋哈急忙上前扶着完颜靖,当即被后者身上的味道熏得干呕起来。 “呕......” 完颜靖不善地看着回跋哈。 回跋哈强忍着恶心将完颜靖送回了房。 完颜靖和一群女真勇士者厕所和住处之间来回折腾到半夜,一个个就像三天没睡觉一样精神萎靡。 而完颜靖整个人已经虚脱了,已经没心思去想自己这是干嘛了。 次日。 城外禁军校场上。 秦游和岳鹏站在一群汴梁的公子哥中,看着不远处精神萎靡的完颜靖等人,二人都乐得合不拢嘴。 岳鹏肩膀贴着秦游,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牛啊!!你看那小子,虚弱得连站都站不起来。” 秦游轻声笑道:“我那是给牛配的药,用在人身上,肯定得劲儿!!” 这时,他们前方有一个国字脸的青年扭头看着二人,轻哼道:“真不知道你们来掺和什么,输了丢的可是魏国的脸。” “滚蛋,就你能!!” 岳鹏不悦道。 开口之人是赵国公的儿子,赵元裕。 赵元裕和岳鹏同样都是国公之子,且年纪相仿,二人互相都看不惯对方。 “呵呵,本公子可不像某人,吃得脑大肠肥连一个傻子都打不过!!” 岳鹏和秦游的目光同时阴冷地看着赵元裕。 赵元裕的确有嘲笑他们的资本。 他从小习武,玩的可不是花架子。 宁武侯之子贾仁也过来嘲讽二人,“和两个废物说这么多作甚,等会有他们哭的时候。” 赵元裕嗤笑一声,跟着贾仁离开。 岳鹏看着二人的背影,轻声道:“泻药还有没有,给这两小子来亿点?” 秦游也不客气,从怀里掏出两包包好的泻药放在岳鹏手里。 岳鹏冷笑道:“他奶奶的,让他们嚣张,小爷全部给你们放了。” 秦游错愕,“不是一点??” “是亿点啊!!” “......” 秦游皱眉,叮嘱道:“少放点,别过了。” “小爷做事你别管,等着看就是了!!” 岳鹏不耐烦地把泻药塞进腰带里。 秦游心想,随他去,反正又死不了人,顶多屁股难受个把星期而已。 不多时,皇帝率领着百官进入校场走上了战台。 所有人躬身行礼。 皇帝看着诺达的校场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嘴角微微上扬。 他在所有人面前说了几句场面话。 随着战鼓和号角被吹响,这场由多个国家一起参与的演武正式开始。 第186章 陛下,他们二人太无耻了,外臣请求这场作废 多国演武,是大魏同周边国家增进友谊的机会,也是各国秀拳头的机会。 往年都会不定期举行。 而女真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 女真虽未立国,但能把齐国打得丢了半壁江山,实力不容小觑。 此刻的擂台上是各个国家的勇士角力。 女真勇士一登场,便以无敌的态势拿下数场。 女真王子完颜靖目光得意地看向秦游和岳鹏的方向。 秦游和岳鹏二人若有所感地看了过去。 岳鹏嗤笑,嘴唇蠕动,却没有出声,单看口型就知道说的话极脏。 完颜靖恼羞成怒,正想起身就被身边是回拔哈拦住。 回跋哈在其身边低声用女真话说道:“殿下莫要置气,你身体还很虚弱。” 完颜靖冷冷看着秦游和岳鹏,不屑地说道:“本王身体再差也比那两个废物强。” 说完,他便把目光看向擂台上。 上台的女真勇士已经连拿四场了,十分地凶悍。 战台上坐着的皇帝面不改色,群臣中已经有不少人皱起了眉头。 女真太强可不是一件好事。 此时,擂台上的女真勇士看着其他国家的人叫嚣道:“你们太弱了,都不够我一个人打的。” 高丽、大理、暹罗、真腊等国的大使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传出这样一个声音。 “我来会会你!!”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魏国青年才俊之中。 秦游和岳鹏看着赵元裕走来出去。 岳鹏在背后挥舞着拳头说道:“他奶奶的,干废这个女真野人。” 他虽然和赵元裕不对付,但他看不得女真人这么嚣张。 这时秦游余光看见完颜靖又在看他们。 秦游扭头,又动了动嘴,没出声,但更脏。 完颜靖气急败坏,看着秦游咬牙切齿。 若不是考虑到自己压轴出场,他早就忍不住想收拾秦游和岳鹏了。 接着他就听见周边的人拍手大叫,“好!!” 他不明所以地扭头,正好看见自家的勇士从擂台上摔了下来。 完颜靖脸色一变,看着场上的赵元裕,感到了深深的威胁。 战台上的皇帝见状,笑道:“打得好,赏!!” 高丽等国也是纷纷喝彩,完全就没惯着女真人。 先前他们自己人被打下台时,这些女真人叫得最欢,还对他们出言不逊。 他们早就看对方不爽了。 现在看见女真人的脸色不好看,他们的脸就好看了。 赵元裕也是十分厉害,连下女真数人。 在场的人都欢呼麻了。 正应了那句话。 前面有多嚣张后面就有多狼狈。 女真人完全被魏国压着打,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 完颜靖阴沉着脸径直来到皇帝面前,扭头看着秦游和岳鹏二人,说道。 “陛下,小王要挑战秦游和岳鹏,还望准许!!” “你要挑战他们二人?”皇帝皱眉。 他看完颜靖的脸色并不好看,精神头也不是很好,要一个打两个,这未免有些逞能。 完颜靖却十分自信,“我此前和秦游岳鹏打赌,他们二人要是输了就将二人的妹妹嫁给我,请陛下准许。” 看他自信的模样,其他人脸上的表情玩味地看向秦方昂和岳骁。 那天在鸿胪寺的事他们都知道,完颜靖当面者皇帝面前说出来,摆明了就是想让秦家和郑国公府难堪。 然而,秦方昂和岳骁却面不改色。 皇帝见秦方昂神色平静,便开口道:“准!!” 完颜靖大喜,扭头得意地看着秦游和岳鹏。 秦游和岳鹏二人面面相觑,各自脸上都带着冷笑。 他们本以为完颜靖要一个个挑战他们,没想到要一打二。 “呵呵,陪他好好玩玩儿!!” 秦游嗤笑一声,迈步先走。 岳鹏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跟在秦游背后。 二人登上擂台和完颜靖对视。 完颜靖冷笑道:“你们俩现在认输还来得及,要不然等下有你们好看的。” 岳鹏看他嚣张这样,轻蔑地说道:“就你还想一个打我们两个,等会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 说罢便给秦游一个眼神。 秦游会意,二人没有任何征兆地同时出手。 完颜靖脸色大变,怒斥道:“你们不讲武德!!” 然而回应他的是秦游和岳鹏的拳头。 秦游和岳鹏的身手虽然不如赵元裕,但要一起收拾一个虚弱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完颜靖的胸膛硬生生的挨了秦游和岳鹏一拳头。 这打得他连连后退,胸口的撕裂感让疼得龇牙咧嘴。 他有些后悔了。 但秦游和岳鹏可没给他后悔的时间。 二人出招都是非常规位置,让完颜靖根本招架不住。 战台上的一群人看得汗颜。 有大臣对秦方昂说道:“令郎真是......” 这话虽然没说完,但秦方昂却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虽然他也看不下去,但他还是面色平静地说道:“黑猫白猫,只要能抓老鼠的都是好猫,场上可没规定不能掏裆挖眼睛。” “......” 一群人汗颜。 那大臣苦笑道:“话虽如此,但这也太不雅了。” “战场上可没什么雅不雅之称!!” 秦骁开口,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 而场上,完颜靖全身冷汗直冒,不停的喘着粗气,神情中带着几分慌张。 他现在已经被逼到了擂台边缘,在往后一步就会跌下擂台。 这时,女真大使回跋哈站在皇帝面前抗议道:“陛下,他们二人太无耻了,外臣请求这场作废。” 皇帝刚想说话,只看见完颜靖被秦游一个假动作,吓得跌出了擂台。 他脸一黑,虽然他站秦游和岳鹏这边,但二人赢得不光彩,便点头答应。 “这场作罢,贵使还有什么请求尽管说来。” 这话让回跋哈大喜,“谢陛下!!” 完颜靖恼怒地来到皇帝面前,“ 陛下,我要和他们比射箭。” 射箭是他的强项。 这次他看秦游他们还能耍什么花招。 擂台上的秦游和岳鹏闻言,脸都绿了。 二人来到皇帝面前。 秦游拱手道:“陛下,他们女真人自幼打猎为生,既然要比,那就比吟诗作对。” 他话音刚落,完颜靖就立马否决,“不行,吟诗作对是你们强项。” 这话让所有人无语。 难道,射箭就不是你们的强项了? 皇帝板着脸,完颜靖有些太过无理取闹了。 完颜靖看皇帝神情不对,便咬牙开口道:“我可以骑射,他们站着就行。” 皇帝看向秦游。 “可以,我们答应了!!” 秦游爽快答应,让所有人都错愕不已。 第187章 行不行啊细狗!! 除了女真人外,所有人都不解地看向秦游。 女真人在起兵造反前都是以狩猎为生,不管是站射还是骑射都是一绝。 况且秦游和岳鹏二人本身就是花架子居多,就算是站着射箭也未必是完颜靖的对手。 秦游在众人的质疑下,目光平静地看向完颜靖。 “我希望小王子能说到做到,别到时候输不起。” 完颜靖看秦游嘲讽的神色,嗤笑道:“本王要输给你们,一人给你们十万贯。”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下子能拿得出来二十万贯,不得不说,女真野人是真的富裕。 皇帝眼眸灿动,目光看向秦游,问道:“你确定答应了?” 秦游拱手笑道:“臣确定了,这十万贯不要白不要。” 一群人无语。 秦游爱财,他们是知道的。 别说是秦游,就连他们也有些心动。 毕竟十万贯可不是少数。 皇帝见状,便点头答应,“既然如此,那就再来一场射箭比试。” “谢陛下!!” 完颜靖自信满满地学着秦游等人拱手致谢。 接着就得意的扭头,从秦游和岳鹏身边走过。 岳鹏在秦游身边低声道:“这小子太猖狂了,必须给他个教训。” 秦游点头,低声道:“等会儿你先来,先挫挫他的锐气。” 岳鹏颔首,冷笑道:“放心吧,这小子非要装,就让他见识一下,小爷是怎么闭着眼睛赢他的。” 秦游:“......” 他奶奶的。 你们俩究竟谁在装了。 不多时。 完颜靖骑着一匹黑马登场,手中拿着一张弓,嘚瑟地在秦游和岳鹏面前溜了一圈。 他举着自己的弓在秦游和岳鹏面前嗤笑道:“本王手中这张弓乃是二石弓,恐怕你们都拉不开吧!!” 说着便打马往前奔跑,者马上就张弓搭箭。 一箭射出,射中了七十米外的靶子。 这操作让在场的所有人十分惊讶。 回跋哈在皇帝面前满意地笑道:“我大金勇士人人都擅骑射。” 这话让所有人心头一沉。 特别是皇帝的眼眸都眯了起来,看着意气风发的完颜靖。 场下的岳鹏见状,轻哼一声,同样拉着两石的弓,一箭射出,直接命中靶心。 他得意的看向完颜靖,冷笑道:“射中了又如何,正中靶心才是强者。” 完颜靖羞怒,打马又射了一箭,箭矢射中靶子,却在边缘位置,差点就射歪了。 “就这??小爷闭着眼睛都比你准!” 岳鹏一开口,嘲讽直接拉满,张弓搭箭随手一箭又是靶心。 完颜靖瞳孔骤缩。 场外传来的呼声让他不免紧张起来。 第三箭他直接脱靶。 岳鹏见状,嗤笑道:“行不行啊细狗!!” “你......” 完颜靖怒瞪岳鹏。 岳鹏举起弓,讥笑道:“十箭定输赢!!” 说完又是一箭直接命中靶心。 要说前两箭都是幸运,那这第三箭就是实力了。 秦游一直观看着完颜靖的表情,发现后者有些慌了神,脸上也露出一抹讥笑。 他之所以爽快答应的缘由就是岳鹏这小子有着指哪打哪的本事。 换个人他才不答应。 完颜靖这个时候面色凝重起来,开始认真对待。 但十箭下来,他脱靶了一箭,而岳鹏箭箭靶心。 太监兴奋地在所有人面前宣布结果,“岳公子十箭十中,完颜靖十箭九中,岳公子赢!!” 这话一出,除了女真人外的人无不拍手叫好。 皇帝眼前一亮,他也没想到岳鹏这小子这么优秀,竟然全中,还都是靶心。 “岳骁,你这小弟不错,怎么不见你们父子向朕举荐他。” 听见皇帝的问话,岳骁急忙拱手道:“回陛下,臣弟尚幼且生性顽劣。” 皇帝嗯了一声,看着岳鹏和秦游,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此时此刻,完颜靖对这这个结果难以接受。 他没想到岳鹏居然能这么准。 忽然间,就看见岳鹏伸着一只胖手到自己面前。 完颜靖恼怒道:“你什么意思?” “给钱,十万贯!!” “你......” 完颜靖气得脑袋发昏。 岳鹏见状,咄咄逼人地说道:“你不会要耍赖吧!!你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要是赖账,可就太不要脸了吧。” “你...”完颜靖瞪大双眼,咬牙切齿地指着秦游说道:“等本王赢了他再给你!!” 秦游嘴角微微上扬,“小王子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赢我!!” 完颜靖冷哼一声,铁青着脸上马,张弓搭箭射中刚换的靶子。 他得意地看向秦游,给了秦游一个下马威。 秦游白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拉开手里的一石弓,瞄准靶子。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完颜靖当即就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赢一次就行。 这样他也不太丢脸。 咻!! 秦游松手,箭矢射中了靶心!! 完颜靖脸上的笑容一僵,心里当即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强压住心里的不安,再次跑马射箭,箭矢准确射中靶子。 秦游的下一箭亦是射中,虽不是靶心,但离靶心不远。 第三箭。 完颜靖中,秦游中。 第四箭,第五箭...... 第七箭。 秦游正中靶心。 完颜靖心里压力倍增。 秦游从一开始,就没有失误过,跟得很死。 “我不能输,我不能输!!” 完颜靖咬牙暗道,顶住压力射出第八箭。 可惜天不遂人愿。 他这一箭擦过靶子射在了靶子后面的土地上。 “哈哈哈,就这水平还搁着装!!” 岳鹏的无情嘲讽中,秦游的箭矢也射脱靶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脸歉意的摸着鼻子。 虽然被嘲笑了,但他看见秦游也脱靶了,心头莫名一喜。 他再次跑马射箭,直接射中靶子。 秦游却面不改色,调整呼吸再射一箭,也中了靶。 完颜靖黑着脸说道:“我就不信你还能中!!” 说罢,第十箭射中靶心。 秦游也射出第十箭,也中了靶心。 完颜靖的脸一沉,不可置信地说道:“平局,怎么可能?” 这让他不能接受,他没能赢岳鹏他认为是自己轻敌了。 但是能和秦游打成平局,这是他没想到的。 “再来五箭,我必赢你!!” 完颜靖撂下一句狠话,打马又跑了起来。 刚准备汇报的太监见状,不得不退下。 第188章 陛下,您是想把全天下都纳入大魏版图吗? 完颜靖带着必胜的信心射出每一箭。 然而秦游每一箭都咬得很紧。 来到最后一箭。 完颜靖看见秦游镇定自若的模样,头上不由自主冒出豆大的汗水。 他张弓搭箭的双手都是汗水。 眼看靶子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也不得不松开手,掉头重跑。 这一幕让场下的人也都跟着紧张起来。 一箭就定胜负,这是关键性的一箭。 谁都不能马虎。 不少人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同样在场上的秦游。 秦游的表现就要淡定得多,还在和岳鹏有说有笑。 这无异于给了完颜靖莫大的压力。 完颜靖看着逼近的靶子,咬牙射出最后一箭。 箭......脱靶了!! 完颜靖瞳孔骤缩,连带着所有的女真人都紧张起来。 秦游看了完颜靖一眼,笑容绽开。 后者咯噔一下,视线一直看着秦游射出的箭矢射在了靶子上。 他神情一滞,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游。 秦游报之得意的笑容,“你输了!!” 这声音虽小,但却如雷霆一般让完颜靖如遭雷噬。 “不可能,我怎么会输??” 接下来,太监的话将他拉回了现实。 “秦员外郎,十五射十四中,完颜靖,十五射十三中!!” “秦员外郎胜!!” 所有人鼓掌欢呼。‘’ 这一场真是让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完颜靖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他急忙下马来到皇帝面前,神色激烈地说道:“这场不算,换别的。” 皇帝皱眉,怒道:“够了,愿赌服输,小王子的二十万赌注,请尽快给他们二人。” 说罢,便黑着脸起身拂袖离开。 群臣跟着其他外国使者跟着皇帝离开。 这场多国演武本来就是增进各国之间的关系,但是却被女真搅和得不成样子。 女真大使手足无措地看着魏国皇帝离开。 秦游给岳鹏一个眼神,后者会意。 二人同时伸手到完颜靖面前。 “你们......” 完颜靖见状,体内气血翻涌,眼睛一翻,晕倒在地。 看着慌乱的女真人。 秦游错愕道:“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嘎嘎嘎......” 岳鹏噗嗤一笑,笑出了鸭叫声,十分的应景。 “贵使,记得把钱送到我家!” 秦游看着手忙脚乱的回跋哈,不忘添油加醋。 回跋哈目光阴沉地看着秦游不说话。 秦游对其点头,拱手离开。 岳鹏急忙跟上,还不忘扭头提醒,“还有本公子的,快点送来,本公子今天晚上就要在钱上睡觉。” “你们......” 回跋哈气得咬牙切齿。 这次他本想着给完颜靖找回场子,没想到恶了大魏和其他国家不说,还白搭上二十万贯。 太气人了。 气得他想要原地爆炸。 他们回到鸿胪寺,可以明显地感觉得到其他国家对他们的排斥。 特别是高丽大使,见面就是冷嘲热讽,让回跋哈气得牙痒痒。 另一边。 秦游被叫到御前,跟着皇帝回到了皇宫。 宝光殿外。 皇帝负着手走在前头。 秦游和岳鹏落后几步跟在后面。 “你们两小子就偷着乐吧!!” 秦游和岳鹏二人脸上的笑容立马收敛。 岳鹏开口问道:“陛下,您叫我们跟着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皇帝应声,迈步走上了阶梯,并没有多说。 秦游蹙眉,跟着皇帝进了宝光殿。 进了殿内,皇帝随意地坐下。 秦游和岳鹏面面相觑,心里都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皇帝抬眼看着二人,笑道:“你们两个小子今天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秦游就不用说了,遇事沉重冷静,不骄不躁。 而你岳鹏是怎么做到箭箭靶心的?” 岳鹏淡定地拱手道:“回陛下,这大概是臣的天赋吧!” “你小子......”皇帝指着岳鹏苦笑,“人家秦游还知道谦虚一下,你小子倒好,一点也不谦虚。” 岳鹏挠着头傻笑道:“这不是臣想在陛下面前表现一下,讨个官当当!!” 皇帝卷着袖子的动作一顿,眼眸明亮地问道:“你想做什么官?” “不用太高,比秦游高一级就行!!” 岳鹏拱手说着,挑衅地看了秦游一眼。 秦游翻了个白眼,“无聊!!” 皇帝嘴角抽搐,“你这要求还不高,秦游的员外郎可是六品,你还想当郎中不成!!” “全凭陛下吩咐,只要官职比秦游高就行。” 岳鹏咧嘴一笑。 皇帝黑着脸说道:“你小子口气倒不小,你告诉朕,你都有哪些功绩?” 听到功绩二字,岳鹏当即挺直胸膛说道:“臣当初在夏国韦州城差点一炮把李尚义杀了。” “勉强算你一功!!”皇帝嘴角抽搐,这事他知道。 “还有臣在夏军数倍于己方的情况下守住了韦州。” 秦游者一旁闻言,没好气道:“你小子是一点也不提我啊!!” 岳鹏怒道:“提你不就显得我功劳差了一半!!” “行了!!”皇帝无奈一笑,这俩孩子,他着实喜欢,所以对二人多有宽容。 “你们两个在西夏的功劳不小,等你爹他们回来在赏赐。” 秦游和岳鹏急忙拱手答谢,“谢陛下!!” 皇帝摆手道:“这次把你们叫来,是有事交给你们?” 秦游皱眉,岳鹏却迫不及待的拱手,“陛下尽管吩咐,臣一定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倒不用,朕要练一支使用神威枪的精兵。 你小子不管是天威炮还是神威枪都使得不错,所以用你来做这个统领。” “统领!!” 岳鹏眼前一亮,急忙答应,“陛下放心,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厚望。” 皇帝颔首,目光看向秦游,“秦游,你怎么看?” 秦游拱手道:“陛下,火枪造价并不低,臣想要知道您需要练多少的兵?” 皇帝笑道:“一万!” 秦游双手一摊,直接坐在地上。 皇帝的脸立马就黑了下来,“你小子又有什么问题?” 秦游反问,“陛下,您是想把全天下都纳入大魏版图吗?” 皇帝笃定道:“有何不可?” 秦游语塞,“一把枪造价大概在一百贯,一万人就是一百万贯。 就算臣能做出来,户部和群臣也不答应。” “和朕哭穷是吧?”皇帝挑眉冷哼,“你小子想要钱直说。” 秦游拱手,“陛下英明,只要钱到位,臣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都可以。” 皇帝板着脸,声音拒人于千里之外,“刚给你了十万贯,现在又要,朕没有!!” “那算了!!”秦游拍拍屁股起身。 皇帝轻哼一声,“你小子赚钱的手段层出不穷,你想办法开源节流,给朕赚钱。 做不到,朕抄了你家!” “啊......” 秦游又一屁股坐下。 他奶奶的。 不带这样玩的。 第189章 我没你这么丑的儿子!! “啊......” 秦游闻言,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陛下,臣那些都是小打小闹。再说了,开源节流那是户部的事,臣也没那个能力去做啊!!” 秦游人真是麻了,皇帝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这社会经济和他学的专业就是两码事。 让他画画图建建模还行,搞民生这种他是真不行。 皇帝见状,也没有为难秦游。 秦游的年纪摆在那里,就算让其去做,他也会不放心。 “行了,朕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你也别坐在地上给朕耍无赖。” 秦游这才松了一口气,“谢陛下理解。” 看他起来,皇帝挑眉沉吟道:“一万太多的话,你觉得多少为好?” 秦游长舒一口气,郑重地拱手道:“回陛下,五千人即可,而且除了火绳枪外还有燧发枪等更为先进的枪械。 只是现在碍于一些技术的缘故,只能做火绳枪。” “还有燧发枪??”皇帝忽然来了兴致,指着秦游说道:“可有图纸!!” 秦游摇头,“臣并未作出,还在等相关技术的突破。” 皇帝皱眉,“大魏工匠不知凡几,工部更是精英中的精英,还有他们不会的?” 秦游错愕,苦笑道:“陛下,工部的工匠虽是技艺高超,但有些东西光靠技艺是很难做出来的,还要靠知识来解决。” “知识??”皇帝挑眉,“工匠靠的是手艺,什么时候需要知识了?” 秦游汗颜,这是古人的固有思想。 他拱手道:“回陛下,火药早些时候也没有想到今天会变成火炮最重要的一部分。 但大家都只知道火药易燃,却没想过硫磺硝石和木炭这三种东西放在一起会有这么大的威力,为什么不单独用呢?” 殿内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要不是秦游说出来,他们都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这也是所有人的惯性思维,即存在即合理。 上位者不会深究这些,他们在乎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皇帝摆手道:“这事朕不管,不过朕可以给你权利,你在工部可以挑选工匠做事,怎么做是你的事。” 秦游无奈,只好拱手答应。 ...... 出了皇宫。 在这炎炎夏日,秦游竟然打了一个冷颤。 岳鹏在身边不解地问道:“你为啥会拒绝,一百万贯对于你小子来说很难吗?” “怎么不难,难如登天了好吧!!” 秦游喷了岳鹏一脸口水,“大魏一年赋税才多少,七八百万贯,一百万贯你说多不多。” 岳鹏抹掉脸上的口水,幸灾乐祸地笑道:“你小子可赶紧把东西造出来,到时候陛下抄你的家,我肯定申请第一个去。” “滚犊子!!” 秦游一脚将身边的岳鹏蹬开,迈着阔步离开。 岳鹏拍着腿上的鞋印,急忙追了上去。 “秦游,你家荔枝记得送我家一点。” “滚蛋,你自己不会去买!!” “太贵了,你直接送我家个百十斤,我认你当爹都可以。” 秦游顿步,一脸鄙夷地打量着岳鹏说道:“我没你这么丑的儿子!!” “滚蛋,小爷身材魁梧,彬彬有礼,不知道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郎。 你不要不识抬举,荔枝到了,给小爷送一百斤去我家。” 岳鹏傲然地用手中的折扇拍着秦游的胸膛,语气十分欠扁。 “我看你是欠揍,想吃自己去广南那边去运。” 秦游扒拉开岳鹏的折扇,没好气道。 岳鹏无语,捏着折扇道:“你以为小爷不想吗?每年看着你拉几大船来汴梁,每次都赚得盆满钵满,小爷就气得睡不着觉。” 秦游鄙夷地瞪了岳鹏一眼,走到阿福阿禄身边和二人汇合。 “公子,刚刚小姐来话,说阿寿来信了。” 阿福的话让秦游大喜。 “走,回家!!” 刚赶上来岳鹏看见秦游带着阿福阿禄回家,微微愣神。 他在秦游背后高呼道:“秦游,你小子不去当值,要去哪儿?” 秦游背对着他抬手,做了个再见的动作。 金钟金鼎凑到岳鹏身边,问道:“公子,陛下叫你们干嘛?” 岳鹏微微上扬,打开折扇,昂着头说道:“本公子要升官儿了,新军统领。” “新军统领,这是几品官儿?” 金钟愣神,看着傻乎乎的。 岳鹏笑道:“反正很大就是了!!”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金钟金鼎二人笑呵呵地在岳鹏身边拱手道喜。 岳鹏合上折扇,兴高采烈地说道:“走,去秦家的凉茶铺子,本公子一人请你们喝一桶顶配的荔枝凉茶!!” 金钟金鼎二人错愕。 “公子,这不太好吧!!”金鼎皱着眉头嘀咕道。 “有什么不太好的!!本公子有钱,十万贯。” 岳鹏说着,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摇着扇子离开。 另一边。 回到秦府的秦游迫不及待地就找上了秦韵。 “好妹子,阿寿的信在哪儿?” 秦游看见秦韵就在院子里的樱花树下看书,上前就去拽住了秦韵的玉手。 秦韵反手打了一下秦游的手背,没好气道:“今年一过就是弱冠了,怎么还是一副毛手毛脚的模样。” “妹子教训得对!!” 秦游连忙赔不是,眼睛在到处张望。 秦韵见状,也是拿秦游没有办法,从衣袖里把信递给秦游。 秦游一把接过,坐在边上的石凳看了起来。 信里的内容让秦游暂时松了一口气。 “人没事就好!!” 秦游放下信,抬眼看着秦韵,问道:“就只有一封?” 秦韵颔首,“就只有阿寿的,没有嫂子的。” 秦游下意识皱眉,信中阿寿就谈及他现在跟着高姣姣齐国北部的镇州,一切安好,让他勿念。 但他还是觉得有些怪异的地方,不过也没有多想,只要人安全就好。 “哥,听人说你赢了女真人的十万贯。” 秦韵看秦游皱着眉头,心细地转移话题。 秦游点头:“完颜靖那小子自视甚高,还敢觊觎你,哥哥不把他裤衩都赢来誓不罢休。” 秦韵忍俊不禁,捂嘴笑道:“我要是他,看见你和岳鹏,肯定躲得远远的。” “那小子就是欠收拾,不过我担心他们会赖账。” 这话提醒了他,说完后,他便扭头对阿福说道:“阿福,你和阿禄去鸿胪寺叫完颜靖给钱。” “好的公子。” 阿福答应,叫上身边的阿禄离开秦府。 第190章 爹,你可真是我亲爹啊! 鸿胪寺。 忙活了许久的回跋哈刚坐下,床上的完颜靖就腾一下坐了起来。 这把回跋哈惊了一跳。 他急忙起身上前问道:“殿下,你没事吧!!” 完颜靖气愤地说道:“你立即去信给我父王,让他立即率兵攻打魏国,我要把秦游和岳鹏两个都杀了。” 回跋哈心头咯噔一下,急忙说道:“殿下,现在我们还不能和魏国撕破脸皮。 我们还要魏国和我们两面夹击齐国,若是此时攻打魏国,会带来不可扭转的后果。 为了霸业,王子还要再忍耐忍耐。” 完颜靖攥着拳头,一双眼眸十分怨毒,“本王有朝一日一定要亲手杀了秦游和岳鹏。” “殿下放心,这世间没有谁能挡得住大金的铁骑,齐国不行,魏国也不行。” 回跋哈呵呵笑道,身上涌出前所未有的自信。 完颜靖面色稍霁,齐国的精锐在女真的铁蹄下毫无抵抗之力,更何况是魏国这群绵羊。 这时,有人急匆匆推门进来,用女真话说道:“王子,外间有几个人叫我们给钱。” 这话让完颜靖的脸陡然阴沉下来。 他低吼道:“让他们滚。” 想要他的钱,简直是在做梦。 此时,鸿胪寺门口。 阿福阿禄看见岳鹏他们主仆三人一人一桶荔枝凉茶,愣了半天,竟然找不到话来形容这一幕。 紧接着。 一个女真人走了出来,黑着脸对着几个人说道:“我家主人让你们滚!!” 岳鹏正吸着怀里小桶内冰爽的荔枝凉茶,闻言挑眉。 “他奶奶的,愿赌服输,不给钱信不信小爷打你一顿。” 然而那女真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岳鹏心里的暴脾气当即就涌了出来。 “金钟金鼎,去把那小子给本公子拖出来打。” 阿福闻言,急忙拦着金钟金鼎。 “岳公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里可是鸿胪寺,您要是打了人,陛下那边也不好交代。” 这话让岳鹏陷入沉思。 鸿胪寺是大魏在其他国家的牌面,代表着皇帝的脸面。 他若是敢冲进去打人。 不用皇帝,他哥就能剥了他的皮。 岳鹏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奸猾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吸了一口凉茶,当即有了主意。 他带着金钟金鼎离开。 阿福和阿禄二人面面相觑,岳鹏的眼神让二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用想都知道岳鹏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二人回到秦府,把这事说给秦游听后。 秦游冷笑道:“我就知道完颜靖会耍赖,岳鹏这小子铁定是拿着泻药去搞那家伙去了,你拿着这东西给岳鹏,让他加加料。” 秦韵瞪大美眸看着秦游指间夹着的纸包,“哥,你这个是什么?” “泄不停,拉死他。” 秦游嘴角微微上扬,这可是比岳鹏手里的泻药得劲儿。 他手里这个一点就能让人拉个三天三夜。 秦韵嘴角抽搐,看着阿福拿着药,嘿嘿笑着离开。 等到晚些,秦游就被叫到了秦政书房。 书房内,他爹和秦方行已经到场了。 “爷,咋了??” 秦游上前拱手问道。 秦政指着秦方昂身边的椅子说道:“今天陛下把你和岳鹏叫去,可有什么事?” 秦游坐在他爹身边,闻言开口道:“陛下要组建新军,怎么了?” 他说着,目光看向秦方昂和对面的秦方行。 秦方昂蹙眉道:“难怪陛下下午召集内阁和六部进宫议事。” 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提起了秦游的兴趣。 “陛下召集内阁和六部有啥事?”他问了一句。 秦方昂看着秦游说道:“陛下说女真反复无常,让内阁和六部做好与女真撕破脸皮的准备。” 秦游深以为然地点头,“是的做好准备,和女真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秦政闻言,捋着胡须满意地点头,“游儿说得没错,在幽云十六州这个问题上,你们内阁必须拿出强硬的态度,尽快让女真方面交割。” “这事内阁当着皇帝和六部面前表态了,兵部尚书孙融亦是建议等幽云交割完毕才可出兵。”秦方昂道。 秦政颔首,“大魏只要把幽云十六州握在手里,届时以长城为界,便能将女真拦在长城外。” 秦游默默点头,他爷不愧是做过首辅的人。 幽云十六州的战略意义重大,若一直被异族长时间捏在手里,将是一把悬在中原王朝头顶上的利剑,不得不防。 但女真当真会这么轻易把幽云让出来。 秦游心里存疑。 这时,秦政看着秦游问道:“游儿,陛下除了组建新军还说了其他事没有?” 秦游回过神来,摇头道:“倒没其他,组建新军的事儿估计还要走些流程,就是陛下许了我在工部的权利,让我研究火器。” 秦方行颔首,对秦政说道:“这事工部已经接到陛下的命令了。” 秦政皱眉,“我并不是不赞成你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火器要是被其他国家仿照了,大魏该拿什么应对?” 所有人沉默。 火炮者出现之初,就有不少人这么想过。 特别是火炮在夏国打大型团战和攻城时的优秀表现,让不少人高兴的同时,又不免担忧起来。 要是其他国家都有了这等大杀器,届时打在魏国身上,魏国又该拿什么来应对。 秦游沉默了片刻,主动打破平静,“那就让这个世界只有魏国就行!!” “你小子......” 秦方昂板着脸冷哼道:“穷兵黩武只会对国家对人民带来无尽的痛苦和毁灭。 你要不是我儿子,老子高低得在陛下那里参你一本。” 秦游无语道:“爹,你可真是我亲爹啊!!” 秦方昂轻哼,要不是秦政在场,他都想动手教训人了。 秦政瞪了秦方昂一眼,对秦游说道:“你爹说得没错,频繁的战争只会拖累国家和百姓。 我怕你小子当首辅那天,大魏会败在你的手里。” 秦游咧嘴苦笑,“爷,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是当首辅的料!!” 秦政笑而不语,秦方昂和秦方行也是面无表情地没有搭话。 这阵仗把秦游给搞不会了。 第191章 朕是君王,天之子,行帝王道,何来的君子之说!! 看秦政他们不语的模样。 秦游自己都没想到他们对自己的期望值这么高。 这让他无所适从。 在此之前,他的终极理想就是混吃等死,在这个世界上潇洒地过完一生。 就算是娶了高姣姣之后也是这个目标。 他知道自己的水平,让他管理他家所有的庄子可以,要是让他干大事,这万万不行。 就算他有着先进的思想,但他本身就不算什么聪明人。 要让他做首辅,他做不到。 “爷,你们就别吓我了,我胆子小。” 秦游心虚地苦笑。 秦政笑道:“你还年轻,许多东西还需要磨砺,现在不懂,将来会懂的。” 秦游默然。 秦政随即起身道:“今天就到这里吧,还是那句话,在其位谋其政,不该关心的事不要去掺和,管好自己的嘴就行。” 秦游随秦方昂和秦方行起身拱手答应。 几人目送秦政离开,随后才陆续出门。 秦游最后一个出门,刚出门就被一个人拉到了一边。 “大侄子,听说你赢了十万贯,借点给叔叔花花。” 听声音秦游就知道是秦方载。 秦游没好气道:“是赢了十万贯,可人家不给,我有什么办法!!” “不给!!这么不讲诚信的吗?” 秦方载愣了,他媳妇最近管得严,他花钱又大手大脚,最近手头紧得很,听见秦游今天赢了十万贯,这才来找秦游江湖救急。 万万没有想到人家居然没给钱。 秦游无奈道:“你和一群野人讲诚信?” 秦方载撇嘴,无奈地转身离开。 秦游叫住了他,“去我院子,我给你!!” “好侄子,还是你懂叔叔!!” 秦方载回头,笑呵呵地搂住秦游的肩膀,就像好哥们一样。 殊不知二人鬼鬼祟祟的模样正被秦方昂看了个正着。 二人刚出了了秦政的院门,秦方昂就在背后咳了一声。 二人身体同时一颤。 “走走走!!” 秦方载低声说道,跟着秦游急急忙忙从旁的路离开。 秦方昂看得嘴角抽搐,这两叔侄一点也没有叔侄样儿。 他摇着头回房,看见床上摆满的姻缘簿,头都大了。 ...... 鸿胪寺。 完颜靖看着一桌的菜,充满了警惕。 他深刻怀疑昨天自己就是吃错了东西才拉了一晚上。 就是因为这样,今天才会连续输给秦游和岳鹏。 “回跋哈,你确定这些菜都没事吧!!” 完颜靖问着身边站着的回跋哈。 回跋哈笑道:“王子放心,我都一一试过了,并没有反应。” 完颜靖颔首,这才放心地吃了起来。 果然肚子没有反应。 这让他大喜,又狼吞虎咽起来。 这算起来还是他今天第一顿饭。 接着有女真人拿着一个特大号的竹杯放在完颜靖面前。 “王子,这是这几日最火的荔枝凉茶!!” 荔枝的香甜味让完颜靖顿时眼前一亮,他从小就在山里长大,还从来没有吃过荔枝。 他才刚刚抬手,面前的竹杯就被回跋哈端了过去。 他神色不悦地问道:“你干什么?” 回跋哈赔笑道:“王子,我试试这个有没有问题。” “不用了,这个有什么问题!!” 完颜靖黑着脸,态度很坚决。 回跋哈无奈,只好把东西送到完颜靖面前。 完颜靖浅尝第一口,双眼放光地说道:“好喝好喝!!” 说罢,便直接揭开盖儿,咕噜噜几口就全部吞下。 他打了一个饱嗝,脸一下子就变了。 肚子里面传来的咕噜噜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股痛彻心扉的绞痛直逼他的天灵盖。 完颜靖大惊失色,喷出一阵连环屁。 他急忙起身捂住,快步跑出了门。 回跋哈见状,错愕的脸色中还带着几分庆幸。 要不是完颜靖坚持,那现在遭罪的就是他了。 ...... 翌日。 回跋哈看完颜靖还在拉,就心急如焚的进宫求见皇帝。 他不知道为什么汴梁城的所有大夫都不愿意上鸿胪寺去诊治。 无奈下,他只能去求救魏国皇帝了。 皇帝接见了回拨哈。 得知原由后说道:“秦游是神医弟子,汴梁城内所有大夫都受过神医指点。” 回跋哈震惊,万万没有想到想到秦游还有这个身份。 难怪他派去的人都说大夫不愿意。 搞半天是有这关系在。 “陛下,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小王子。他是我家大王最疼爱的小儿子。” 回跋哈着急忙慌地开口。 皇帝点头,回头对张让说道:“叫太医院派个太医过去。” 张让应声离开,回跋哈行礼笑道:“谢陛下!!” 皇帝脸色平静地点头,接着问道:“回拨大使,朕且问你,幽云十六州你们什么时候交割给大魏。” 回拨哈低头掩藏眼中的诧异,“这个此前不是说过,等灭了齐国就交割!” 皇帝手指敲击着桌子,眯着眼睛看着回跋哈,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威严直逼而去。 回拨哈恭敬地站着,在这威势下依旧是面不改色。 皇帝挑眉,声音平淡地说道:“这样,你去信给你们大王,什么时候交割完幽云十六州,大魏就什么时候出兵。” 回跋哈皱眉,脸上浮现出一抹愠怒,“陛下,此前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皇帝态度冷漠,声音十分地不近人情,“朕这不是在同你商量,而是告知。你家主子要是不同意,朕不介意和齐国联合。” “......”回跋哈恼羞成怒,“已经定好的事,陛下怎么能出尔反尔,这有违君子之道。” “朕是君王,天之子,行帝王道,何来的君子之说!!” 皇帝这淡漠的话让回跋哈吐血三升。 他也没料到魏国皇帝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是一个礼仪之邦的君王能说出来的话? “这事外臣不能做主,请给外臣一些时间。”回跋哈气愤地说道。 皇帝默然点头,摆手道:“你可以退下了。” 回跋哈恼怒地拂袖离开。 皇帝皱眉,嗤笑一声。 一个深山野人也配和朕谈什么君子。 呵呵... 皇帝冷笑一声,低头处理手上的政事。 第192章 你穿一个大将军的甲胄来,显摆给谁看! 鸿胪寺。 回跋哈急匆匆回来,刚到门口,就看见两个女真人者抬着完颜靖往厕所赶。 他眉头一皱,叫来一人问道:“怎么回事,太医没来给王子看过?” “来了,已经去抓药了。” 回跋哈闻言,看着已经拉虚脱的完颜靖,再次庆幸自己昨晚上的幸运。 折腾到中午,完颜靖终于喝上了太医开的药。 人总算是不拉了,但整个人已经虚弱的就快挂了一样。 稍微有点血色,完颜靖就悲愤欲绝地说道:“我要回去,本王要带兵来把汴梁都屠了。” 回跋哈闻言,急忙上前说道:“万万不可,小王子不能冲动。” 完颜靖怒视着他,“冲动??你知道这两天本王是怎么过来的吗!!” 回跋哈错愕,低头不语。 他能不知道吗,一直往厕所里跑,就没停过。 完颜靖看回跋哈这个模样,接着问道:“你不是去见魏国皇帝了吗?有没有让他严惩秦游和岳鹏。 本王严重怀疑这事是他们干的。” 回跋哈无奈道:“王子殿下,秦游和岳鹏两家都是魏国高官,魏国皇帝怎么能因为你的胡乱猜测而去处罚人家。” “那本王这罪不是白受了??” 完颜靖气愤得猛猛拍着床板,气得脸都黑了。 自从到魏国,他就没一天舒心过。 回跋哈低头不语的模样看得完颜靖气急败坏。 他怒道:“滚出去!!” 回跋哈急忙离开,出门后,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他回到房内,用金文写了一封信,派人快马加鞭地给女真首领完颜术( zhu)。 另一边。 秦游军器所接下了皇帝任命的圣旨。 一群人上来道喜。 秦游笑着打发了他们,随后便带着圣旨来到了禁军衙门,三衙的所在之处。 好巧不巧,正好碰见了岳鹏。 秦游看见岳鹏穿着不合身的甲胄下了马车,诧异道:“岳鹏, 你哪来的甲胄?” 岳鹏趾高气昂地看着秦游笑道:“当然是我爹的,怎么样,威风吧!!” 他说着,还刻意在秦游面前转了个圈。 秦游白了这个臭屁家伙一眼。 “威风个屁,你爹穿着像个英雄,你穿着顶多就是一个狗熊。” “什么话!!” 岳鹏板着脸轻哼道:“我看你小子就是嫉妒,话说陛下封了你什么官?” “监军!!” 秦游直言道,耸了耸肩。 他这个官者军中就是摆设,没啥实权。 岳鹏咧着嘴,手搭在秦游的肩膀上说道:“你猜小爷是什么官??” “无聊!!” 秦游甩开岳鹏的手,转身走进了三衙。 三衙是管辖禁兵和厢兵的中央机构。即殿前都指挥使司(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侍卫马军司)和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侍卫步军司),总称三衙。 三衙的长官分别称为殿帅,马帅,步帅,合称三帅。 岳鹏急忙追了上去,走得太猛的缘故,头上的头盔歪歪斜斜,差点就掉了下来。 他只能双手扶住,迈步往前跑。 这滑稽模样让阿福阿禄都笑喷了。 别说他们,就连金钟金鼎也忍不住。 迈步进入三衙衙门。 二人刚进门就碰见了岳骁。 岳骁显然是特意在等他们。 他看见岳鹏身上穿着的东西,只觉得眼熟,回过神来,怒斥道:“你小子从哪把爹这套甲胄翻出来的!” 岳鹏扶正头盔笑道:“库房啊!!都落了灰尘,还不如让我穿着玩玩。” 岳骁板着脸,“滚犊子,别在我这里丢人现眼,就一个小小的校尉,你穿一个大将军的甲胄来,显摆给谁看!” 岳鹏嘴角抽搐。 一旁的秦游抿着嘴憋笑,对着岳骁竖着大拇指,“岳大哥真是一针见血。” “滚!!” 岳鹏恼怒,抬脚就要踹秦游。 秦游灵性躲开。 岳鹏脑袋上的头盔一个不稳,从他头上滚了下来。 滚到了一个老者的脚边。 老者捡起头盔,看着几人笑道:“都来了。” 几人当即站定,恭敬地拱手。 “参见步帅(宋国公)。” 宋国公赵邯和煦地将手中的头盔抛给岳鹏。 岳鹏急忙接着,只感觉脸上一阵燥热。 宋国公看向秦游,笑道:“你小子弄出的天威将军和神威将军十分不错,难怪岳衡那老东西对你十分推崇。” 秦游拱手,谦逊地笑道:“国公爷过誉了,火炮和火绳枪并不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宋国公笑了笑,“果然是长大了,我家赵熙小时候可没少被你欺负。” “呃......” 秦游尴尬地摸着鼻子。 赵熙是宋国公赵邯的嫡孙,和秦游岳鹏是同辈。 小时候也是经常打架。 只不过都是他赢。 准确的来说,汴梁和他年纪相仿的都被他捶过。 他名声之所以这么臭的缘故,也是这些人传的。 赵邯呵呵一笑,随即对岳骁说道:“陛下令你们组建新军,都用心些。” 岳骁郑重地拱手答应,“是,步帅!!” 随即,赵邯对秦游和岳鹏笑着点点头,背着手离开。 岳骁接着回头瞪了岳鹏一眼,“赶紧滚回家去换身衣服来。” 岳鹏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离开。 岳骁随即看向秦游,和气地说道:“火炮和火绳枪我都不怎么会,所以下面的训练得劳你多费心了!!” 秦游拱手笑道:“这是我该做的,这几日我就写一本使用手册出来印发给大家,让大家看个明白。” 岳骁颔首,接着带着秦游在上衙办理了一些手续。 新军组建需要的程序不少。 从哪个厢哪个军抽调人都需要得到相关的文书。 忙活了一下午,五千人这才抽调出来。 五千人在大魏的军制相当于两个军的编制。 岳骁这个新军军都指挥使相当于升官了。 翌日,一大早。 新军军营。 岳骁精神抖擞看着这五千人,背后的背后,站着的是打着哈欠的秦游和岳鹏。 二人常年都是早睡晚起的人。 就算从夏国回来作息没几天就被打回了原样。 这么早就起床,二人还是有些顶不住。 不知道岳骁说了什么,所有人都扭头看着二人。 二人哈欠连天的模样让一众人嘴角抽搐。 岳骁的脸都要绷不住了,怒道:“来人,让他们清醒清醒。” 就这样,秦游和岳鹏二人各自被浇了一桶凉水。 第193章 新军训练 哗!! 一桶凉水猝不及防地泼在秦游和岳鹏身上。 二人一个激灵。 岳鹏抹着脸上的水怒视泼水的人。 “赵熙,你他娘的敢泼小爷,看小爷不弄废你!!” 说罢,便气势汹汹地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岳骁见状,气得脸都黑了,上前一脚就把人踹翻了。 “来人,带下去打五军仗以示惩戒。” 还未回过神来的岳鹏一脸懵逼地被带了下去。 岳骁看着所有人,怒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军中就要遵从军中的规矩。” 他边说目光边扫视那些在憋着笑的人。 这些人看见岳骁冰冷的眼神,一个个都急忙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岳骁看着这些人说道:“你们之中有不少是贵族子弟,但这里是军营,不是在尔等家中。 这里也不是任你们嬉笑打闹的地方,一切以听军令为号,若是被我发现有人把你们在外面的坏习惯带到这里来,别怪我不讲情面。” 他这句话配合着岳鹏的惨叫,格外的有杀伤力。 秦游也放下心中不快,走到岳骁面前拱手道:“请将军责罚!!” 岳骁颔首,道:“拉下去,打三仗以示警戒。” 秦游立马就被拖到了岳鹏身边,打了三下屁股。 他本以为会很痛,没想到却一点事没有。 他秒懂,可岳鹏杀猪般的叫声是什么意思。 二人接着就被带到岳骁面前。 岳鹏双腿打颤,脸色煞白,已经没了先前的嚣张劲儿。 秦游这才知道岳鹏那是真打!! 他默默为岳鹏烧了三炷香。 这倒霉孩子真倒霉。 岳骁看了二人一眼,扭头对所有人说道:“新军接下来的训练项目皆由秦监军布置,本指挥使和其他人员亦会下场同诸位一同训练。”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在秦游身上。 秦游错愕地看向岳骁。 让他制定训练课目,这他也不会啊!! 他唯一记得的还是大学军训,那时候的他被训,还从来没训过人。 要不要踢正步,站军姿!! 秦游脑海中当即蹦出这样一个念头,脑海中自动脑补出岳骁一群人踢正步练方队的情形来。 而且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就久久挥之不去。 他咳声对岳骁说道:“岳指挥使,我训练的方式稍稍不同,恐怕大家承受不住。” 岳骁笑道:“你尽管来,新军除了一些校尉从未接触过训练外,其他人都是禁军精锐,秦监军尽管操练。” “好!!” 有了岳骁这句话,秦游眼里放光。 他走到战台前,高呼道:“全体都有。” 他声音很大,但传播的距离有限,只有少部分人听见。 前排的士卒一个个抬头挺胸看着秦游。 接着后面的其他人看见前面的人这么做也纷纷效仿。 但呈现者秦游眼里,却十分的散漫。 秦游皱眉,意识到人太多,不宜操练。 他叫来岳骁,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岳骁笑道:“你可以把要操练的项目都规定好,届时分配到营、都、队即可。” 秦游苦笑道:“我训练的课目和你们往日训练的大为不同,需要从头练起。 我的意思就是,你挑一百人给我,我对他们进行训练,这期间新军按照以前原有的方法训练。 等我把那一百人训练出来,最后在让这些人对所有人进行训练,你看如何?” 岳骁下意识皱眉,但还是点头答应。 他当即带着其他人吩咐训练事宜,接着就给秦游挑来了一百人。 这一百人中,大半秦游都见过,正是上次跟着一起入夏作战的禁军。 秦游大喜地看向岳骁。 岳骁笑道:“这些人都是我的老部下,都认识你,好管教些。” “岳指挥使真是太贴心了。” 秦游不由自主地对岳骁竖起了大拇指。 岳骁笑了笑,对这一百人说道:“秦监军大家都认识,大家都不要为难了他。” 一群士卒笑了笑:“要是别人我等可能会不服气,但如果是秦监军,就另当别论。” 秦游郑重地对着所有人拱手道:“诸位太抬举我了,我怕我接下的训练,你们会对我破口大骂。” 岳骁拍着秦游的肩膀豪爽地笑道:“你给我使劲儿练,他们但凡有怨言你尽管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们!!” 秦游摸着鼻子干笑,他怕岳骁到时候也会忍不住骂他。 毕竟他会练得比较狠!! 到时候轮到岳骁他们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 随即岳骁把这边留给秦游,自己则上其他地方巡查新军训练。 秦游站在一百人面前,和煦的神色当即就变得冷厉下来。 “全体都有!!” 所有人神情一凝,条件反射似地挺胸抬头看着秦游。 秦游严肃地说道:“在开始训练之前,我事先提醒一句,尔等现在还有离开的机会,一旦训练开始,谁要是拖后腿,连坐全部人。” 一百人均没有动静,目光紧盯着秦游。 秦游见状,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便开始训练。” 说完,他神情严肃地大喊道:“听我口令,全体都有,向右看齐。” 一百人开始向右看,并巡视调整位置。 秦游还是十分满意。 随后,秦游开始在一百人面前做着前世教官教他们的动作。 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的皇帝看见。 皇帝穿着常服,双手套在袖口里,看起来十分随意。 在他背后,是张让和岳骁。 皇帝看着秦游单独在一旁训练人,诧异地扭头问道:“岳骁,秦游这是在作甚?” 岳骁恭敬地拱手,“回陛下,秦监军说他训练的课目和禁军往日训练的不同,便单独在一旁先训练一部分人。” 皇帝看着秦游不管是神情还是动作上做得有模有样,神色诧异道:“秦游还懂练兵之法?” 岳骁错愕,如实说道:“这个臣不知!” 皇帝笑道:“倒是有模有样,希望这小子不要胡来,要不然朕绝饶不了他!!” 张让看皇帝心情不错,便在背后笑道:“非常之人有非常之法,秦游的话说不一能有奇效呢?” 岳骁侧眼看着认真的秦游,附和道:“秦游被数万人围在韦州城时治军有方,想来有自己的练兵法子。” 皇帝颔首,秦游和岳鹏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时还能生擒敌将,的确让他惊讶。 这也是他对秦游和岳鹏多有包容的缘由。 “也罢,就先让他折腾。” 皇帝摆手,转身离开。 第194章 秦游的训练手册 在新军折腾了一整天。 回去的路上,岳鹏跟在秦游背后,每走一步就疼得龇牙咧嘴。 他看着秦游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便开口问道:“秦游,你小子屁股不疼?” “不疼啊!!” 秦游在马车旁扭头看着岳鹏,很自然的说了一声。 岳鹏的脸色当即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他撅着嘴十分委屈地说道:“这不公平,凭什么小爷是真打,你就是假打!!” 秦游上马车的动作一顿,白了他一眼说道:“谁让你想揍赵熙,你哥不打你打谁?” 岳鹏当即就麻瓜,他哪里料到他哥这么不给他面子。 秦游看岳鹏委屈巴巴的模样,笑着上了马车。 阿福和阿禄二人架着马车离开。 岳鹏是背金钟金鼎接力把他抬到了马车上。 他还不能坐着,只能趴着。 不多时,他马车再上来一人。 岳骁看见趴着的岳鹏,走到旁边坐下。 岳鹏看见岳骁,气愤地别过脸去。 岳骁叩着车厢,俯身看着岳鹏笑道:“生我的气?” 岳鹏轻哼一声不说话。 能不生气吗!! 屁股都他娘的开花了。 岳骁笑道:“我打得都是轻的,要爹在,少说得二十杖。” 岳鹏梗着脖子道:“那你就不能轻点,你看秦游那小子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岳骁被岳鹏喷了一脸唾沫,他没好气道:“秦游那小子又没犯军法,他自愿去领打,自然要却别对待。 你小子要不拦着你,你还不得骑到赵熙脸上去了。 这次是给你一股教训,在军中就得守规矩,就算你是国公的儿子也不行。” 岳鹏语塞,又别过头去。 岳绮直起身子摇头,他这个弟弟,就是犟,一点也不听话。 ...... 秦游回到府中,便直扑自己的书房,这一幕可吓坏了秦府的众人。 秦政闻讯赶来。 “游儿,你今日去新军可是受刺激了,连饭都不想吃了?” 秦政站在秦游面前问道,目光却看着秦游手上在画的东西。 往日秦游可是一回家就已经上厨房翻箱倒柜去了,今天可是一改常态,十分的不对劲。 秦游头也不回地说道:“新军训练的课目要我来决定,我得尽快把训练手册弄出来,不要耽搁了训练的时间。” 秦政诧异,问道:“你还懂练兵的法子?” 秦游抬头看着秦政笑道:“火器不同于传统的刀枪,在训练的法子上和传统有些不同,孙儿也就是在现有的东西上做改进。” 秦政点头,秦游算得上是他秦家少有带过兵的人。 光这一点,他就倍儿有面子,就算死后面对列祖列宗他都能抬起胸膛来。 “练兵之事,咱们家都帮不了你,不过你可以请教一下岳骁他们这些知兵事的人。” 秦游点头,他也没想闭门造车的意思,他只是给一个大致方向,其他的让其他人去填补。 随后秦政就退出了秦游的书房,晚上的饭菜都是遣人给送过来。 秦游忙活到深夜,身边的饭菜都已经凉透了。 而阿福和阿禄二人已经在书房靠在椅子上熟睡了。 秦游揉着肿胀的太阳穴,总算是写完了。 他的毛笔字虽然写得不行,但是他的硬笔行书还是写得不错的。 虽然比不上什么大家,但比毛笔字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又凑近烛台翻开了一遍自己写的训练手册。 总体来说,他并没有挑选出什么毛病出来。 这个时候,靠在椅子的阿福忽然一个激灵,睁开眼来。 看见秦游还在,便起身走了过去。 “公子,这饭菜都凉了你还没吃呢?”阿福端起托盘,“我去给您热热。” 秦游叫住了他,“不用麻烦了,大家都睡了,咱们三个将就着把东西吃完,不能浪费了。” 阿福答应,扭头去踢了靠在椅子上的阿禄一脚。 阿禄惊醒,一脸茫然的样子。 三人随后吃了顿夜宵,没洗漱就直接睡了。 翌日,秦游天没亮就起身出了秦府。 秦方昂看着这一幕,老怀大慰。 秦游因为疲懒的事没少被御史弹劾,几乎是每个月的俸禄都没领到过。 虽然有军法律令的缘故,但他觉得这样可以让秦游改改一些不好的习惯。 秦游其实也不想起这么早,奈何昨天被打了板子。 岳鹏那胖子挨了五下都疼得走不动路,那他要是挨了岂不是要在床上躺一个月。 所以他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岳鹏就是前车之鉴。 来到新军大营。 秦游惊讶地发现岳骁和岳鹏都到了。 他拱手行礼,走到岳鹏身边看着后者的屁股,问道:“你没事了?” 岳鹏咬牙低声道:“你小子挨一顿试试!!” 秦游呵呵笑道:“要不你去我那跟着我练。” 岳鹏眼前一亮,昨天他可是看了,秦游那边比其他人可轻松多了。 “好好好!!我等会儿就过去。” 秦游嘴角微微上扬,他要岳鹏看看什么叫做残忍。 随后他把他编写的训练手册递给岳骁。 岳骁接过后看了看,脸上十分的诧异。 秦游这份训练手册可谓是完美,他几乎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他皱眉问道:“这真是你的写的。” 岳鹏也好奇地上前观看,笃定道:“这画倒是秦游画的,这字嘛,肯定不是!!” “滚蛋!!” 秦游将岳鹏扒拉开,对岳骁说道:“这是我忙活了一夜弄的,秦指挥使同其他长官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岳骁将信将疑地说道:“等会儿人齐,我同其他人商量一下。” 秦游拱手,“行,那就有劳了。” 他这份训练手册参照了现代的士兵的训练项目。 而且他写得巨详细,有些地方还有简单的插图,能让人一目了然。 岳骁颔首,等人都齐活后,第二天的训练也正常开始。 秦游带着岳鹏跟着他那一百人开始站军姿。 岳骁和其他同僚商议了一下,又补充了一些。 随后岳骁就带着秦游写的训练手持进攻面圣。 皇帝翻动着秦游写的训练手册,他一眼就看得出来手册上的字和图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看完后,他看向岳骁,问道:“你看了之后,觉得怎么样?” 岳骁郑重地说道:“臣以为可以推广全军。” 皇帝皱眉,说道:“你且拿着去三衙问问。” “诺!!” 岳骁拱手答应,上前接过皇帝手里的手册转身离开皇宫。 皇帝眼眸微眯。 秦游这手册能得到岳骁的高度认可,证明这手册的份量并不低。 “张让,带话给秦游,让他认真训练,朕三个月后亲自去查看,没有让朕满意的话,朕拿了他的脑袋!!” “诺!!” 正在教训岳鹏的秦游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第195章 从明天开始,进行魔鬼式训练 秦游看着顺拐的岳鹏正气得火冒三丈。 “你小子有毒是吧,平日里看你挺聪明的,怎么会同手同脚。” 岳鹏撇嘴小声嘟囔,“小爷我哪知道?” 秦游大为无语,叫人拿来两根棍子。 他当着一百号人的面前手把手教岳鹏走路。 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才走了几步,秦游就被岳鹏带偏,也跟着顺拐起来。 “哈哈哈......” 一百号人实在是绷不住,纷纷破防大笑。 秦游大怒,丢下手里的两根棍子,怒斥道:“全体都有,站军姿半个时辰。” 一群老兵脸色大变,再也笑不起来。 秦游回头瞪了正在幸灾乐祸的岳鹏一眼,怒道:“本公子今天就不信教不会你。” 说罢,捡起棍子塞入岳鹏手里。 二人就这样相互折磨。 不多时,他就被人叫了过去。 秦游看是张让,心头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感觉。 “你小子先在原地踏步。” 他丢下一句话就朝张让走了过去。 岳鹏顿时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眯着眼看着头顶的毒辣的太阳。 心想新军训练这么辛苦,早知道就不来受罪了。 另一边。 秦游来到张让面前。 张让看着那站如松的一百号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精神。 他笑道:“陛下特地遣我来告知你,陛下三个月后检验你这训练之法的成果,不能让陛下满意的话就要了你的脑袋。” “......” 秦游一头黑线,“张公公,陛下这未免太过分了,我又没做错事,凭啥动不动就要我的脑袋。” 张让看秦游委屈的模样,笑着解释道:“陛下这是在鞭策你。” “......” 秦游无语,咬牙道:“您替我谢谢陛下。” 张让仿佛没有听见秦游者故意说反话,呵呵笑道:“我会照办的。” 说完,转身离去。 秦游拱手,随即回头就看见地上正在偷懒的岳鹏,当即恼羞成怒地怒视着他。 岳鹏撞见秦游的视线,急忙站了起来。 看见秦游过来,他低声问道:“张让找你作甚?” 秦游咬牙道:“陛下口谕,令我等用新军训练手册练兵三个月内,届时陛下将亲自检查,不满意就把我们的头砍了?” “尊嘟假嘟??” 岳鹏持怀疑的态度。 这话从秦游嘴里说出来,他怎么就不信呢!! “你大可试试!!” 秦游脸上露出渗人的冷笑。 岳鹏心头咯噔一下,信了大半。 随后秦游继续纠正岳鹏顺拐的问题。 仅一下岳鹏就改变了这个臭毛病。 秦游当即想刀了岳鹏的心都有了。 他怀疑顺拐的毛病就是这小子故意的。 “岳鹏!!” 秦游忽然大喝一声。 岳鹏急忙站定,挺胸抬头地应道:“到!” “入列!!” 岳鹏当即踏步归队。 秦游随即站所有人面前站军姿。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 长时间久站,脚底就像是被万千根钢针扎过一样,异常的疼痛难忍。 而且又是顶着烈日。 双重折磨下,一百号老兵都顶不住,更何况是秦游和岳鹏。 岳鹏十几分钟就已经撑不住了。 眼睛开始乱飘。 但看见身边的秦游依旧目光坚定,一动不动地站着。 他一咬牙,继续坚持。 他可以输给任何人,唯独不能输给秦游。 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段时间,所有人度日如年,只恨这天为什么不快点黑下来。 半个时辰一过,秦游咬牙说道:“全体都有!!” 所有人精神一震,欣喜地看向秦游。 “原地休息半刻钟!!” 所有人紧绷的神经当即放松下来,一个个直接瘫坐在地上。 有些人终于知道昨天秦游为什么会让他们慎重考虑。 这才第一天,他们这些老兵都有些吃不消。 秦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岳鹏,对所有人说道:“趁大家休息的时间,我说个事!!” 所有人竖起耳朵听秦游说话,就连岳鹏都坐了起来。 “陛下口谕,三个月后亲自检验新军成果,所以我打算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把你们训练出来。” 所有人心头一紧,当即就有种不好的感觉。 “从明天开始,进行魔鬼式训练。”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惨叫起来,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 秦游板着脸说道:“我今天先把话说明白,本官一向赏罚分明,在这一个月的训练里,无故不来者踢出新军并按军法论处。 但大家坚持到最后,有一个算一个,本官一定在陛下面前为大家讨赏,就算陛下不给,下官也会自掏腰包,一人一百贯。” 所有人面面相觑,一百贯可不是小数目。 就算没得到皇帝的赏赐,能得一百贯也不错。 秦游看他们交头接耳的模样,起身站定,正色道:“全体都有!!” 所有人急忙站了起来,迅速对齐看着秦游。 秦游大声说道:“诸位和我都在夏国并肩作战过,知道我秦游的脾性。我秦游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到一定做到。” “尔等告诉我,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 “没吃饭吗?都大声点!!” “能!!” 一百来人大声应道,声音引得其他人纷纷看了过来。 秦游点头,继续他的训练。 往后一个月的时间里,秦游和岳鹏天天吃住都在新军军营。 而他也拿出了浑身解数,把自己能想到的训练招数都用在了岳鹏等人身上。 秦游阎王的称呼也传遍了整个新军。 而他和岳鹏这么拼命的模样在汴梁掀起不小的轰动。 以往秦游和岳鹏在汴梁的贵族圈子里就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这次二人这拼命的态度成了不少人用来教训自家孩子的正面教材。 六月下旬。 傍晚的新军校场上。 秦游背对着夕阳,看着精壮了不少的岳鹏,露出和煦的笑容。 但他这个笑容落在面前站着的一百来号人眼里,就像是饿狼在看绵羊。 “诸位,一月之期已到,从今天开始,你们可以尽情地去折磨其他人了。” 秦游这话刚刚落下。 他面前的一百来号人眼中顿时露出饿狼般的嘴脸。 所有人摩拳擦掌。 他们也要其他人尝试一下他们这一个月以来所受的折磨。 “解散,祝你们今天晚上有一个好梦!!” 秦游嘴角微微上扬,转身离开。 也就在同一时刻。 宣化府甘州的城门在一声雷鸣中被炸出一个触目惊心的窟窿。 第196章 朕看你小子存心是来气朕的 夏国宣化府。 甘州城行宫。 太上皇李尚存一脸颓废地坐在地上。 李尚义不急不缓地朝李尚存走去。 “臣来接太上皇回京!” 李尚存恼怒道:“你这个乱臣贼子,朕死也不会回去见那个孽子。 他眼里还有朕吗?派大军攻打父亲,也不怕天下人嗤笑。” 李尚义神情不变,对左右吩咐道:“请太上皇回宫。” 一队着甲的甲士来到李尚存面前,把人强行架了起来。 李尚存看着李尚义怒骂道:“你这个乱臣贼子,你将不得好死。” 李尚义神情平静地扭头看着李尚存。 这位大夏的天子已经没了往日的皇帝威严,倒像一个被逼急了的兔子。 夕阳的余烬洒进殿内。 已经年过六旬的李尚义看着天边的夕阳,看着自己已经花白的鬓发,心生无限怅然。 韦州城一战,至今令他记忆犹新。 且最近他听说大魏工部那边又做出了新武器。 曹真小儿为此还特地组建了一支五千人的新军。 他看这夕阳就宛如在看如今的大夏,心情十分地沉重。 回到落脚的地方,李尚义者书桌前思虑了许久,最终还是写了一封信给皇帝。 他要皇帝想办法除掉一个人。 秦游。 他在情报中总会看见的一个人。 ...... 秦游同他昨天讲的一样,睡了一个踏踏实实的好觉。 自从住在新军军营后,他就没睡过一天好觉,有时还要半夜突袭。 好在他这一个月的魔鬼特训并没有白废,现在就连岳鹏都是一名合格的标兵。 这一点让他十分欣慰。 第二天,他一大早带着阿福阿禄来到新军军营。 等人都到齐后。 秦游在岳骁的授意下,将原来的五千人分成了五十个都。 他此前带的一百人刚好平均分配。 而岳鹏则被秦游分配来训练岳骁他们这些军中的高级将领。 一群年纪三十岁的男人听见这话的时候,也是心尖一颤。 秦游看着岳骁,呵呵笑道:“岳指挥使,您还记到当初开练时说的话对吧!!” “呃!!”岳骁错愕,装着糊涂问道:“我当初说了什么?” 新军其他将领纷纷附和,“岳指挥使当初并没有说其他的吧!!” 他们这般身份地位了,实在是拉不下身段跟着他们去训练。 而且秦游这个活阎王的训练实在不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秦游也没逼他们,摊手道:“我反正是无所谓,谁叫你们都是长官。 但下官不得不提醒诸位,届时陛下来查看,诸位长官融不进队伍,陛下若是问起,我只能如实相告了。” 岳骁等人瞪着牛眼,纷纷怒道:“算你小子狠!!” 秦游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看着岳鹏说道:“岳校尉,他们就都由你来负责,你可要悠着点。” “秦监军放心,保证不会让你失望,我会悠着点的。” 岳鹏搓着手嘿嘿笑着,一脸的兴奋。 岳骁见状,脸色一黑,岳鹏这小子肯定没憋着好屁。 秦游将手中的喇叭丢到岳鹏手里。 岳鹏当即板着脸举着喇叭喊道:“全体都有。” 岳骁等人黑着脸,十分不自在地站好。 秦游悄悄退出了新军军营,去了军器所。 这一个月他的重心都在新军这里,军器所那边他倒是没怎么管。 军器所还是和往日一样忙碌。 那些高炉日夜不息,就没见停过。 他一到军器所,就召集了许济尘等人议事,询问着最近的一些事。 “老许,火绳枪造了多少把了?” 秦游看着坐在下首的许济尘,问了一句。 许济尘拱手道:“回大人,拢共八百余。” 秦游锁眉,这个速度并不能达到他的要求。 但他知道,这已经是工匠们的最快速度。 他随即问了一句,“库房还有多少钱?” 许济尘苦笑道:“已经所剩不多!大人不来,下官就要去找王尚书了。” 秦游也料到没钱了,毕竟火绳枪的造价并不低。 他也没什么有效控制成本的办法,只能靠钱去堆。 秦游无奈道:“这事我去,找王廉没用,我去找陛下。” 许济尘等人大喜。 他们为这个头疼了许多天了。 许济尘更是因为这个连续好多一天去工部找王廉而被王廉嫌弃。 秦游随后嘱咐了几个人一些事,出门来到了皇宫门口。 通禀的太监将此事上报给了皇帝。 皇帝听闻此事后,将手中的折子丢在桌上,没好气道:“朕就知道这小子一出新军军营就会来找朕要钱!!” 他身旁的张让皱眉提醒道:“陛下,国库现在并没有多余的钱财。 且郑国公等将近十万大军在北方吃喝拉撒也要不少,内阁恐怕会不同意。” 皇帝闻言,紧皱着眉头。 火炮和火绳枪就是烧钱的玩意儿。 他才从他的内帑(tǎng)拨给秦游十万贯,没想到这才多久就用完了。 就算他是皇帝,也心疼钱。 张让见状,低声问道:“陛下,秦游您还见不见?” 皇帝颔首,“叫他来。” 不多时,秦游站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一双锐利的眸子上下打量着秦游,笑道:“不错不错,人是黑了点,但精神了不少。” 秦游直接开门见山,拱手道:“谢陛下夸赞,但臣是来要钱的。” 皇帝的脸一垮,没好气道:“朕看你小子存心是来气朕的。” 秦游摊手,“臣也不想,臣也是无可奈何。” 皇帝眯着眼睛看着秦游,问道:“你小子每年都能为你家赚来海量的财富,你就没法子让国库充盈起来。” 秦游苦笑,“陛下,您真是太抬举臣了,臣一家怎么能和一国相比。 国库充盈与否,关乎税收,税收之关键取决于百姓。 臣就算是绞尽脑汁也做不到让国库充盈。 陛下真是有些难为臣了。” 他这话让皇帝陷入沉默。 皇子脸上露出自嘲的神色,他自己也是魔障了,居然会几次三番问秦游这个。 “也罢!!”他摆了摆手,扭头对张让说道:“从朕的内帑在拨十万给军器所。” “谢陛下!!” 秦游郑重地拱手谢恩。 皇帝十分肉疼的摆手,不想在见到秦游。 秦游识趣的离开。 当天晚上,秦方昂就因此找到了秦游。 第197章 你小子很能演嘛!! 秦游书房内。 桌上的烛台将书房照得透亮。 秦方昂坐在书桌后看着前面站着的秦游,皱着眉头问话。 “你今天进宫是要钱去了吧!!” 秦游点头,“军器所现在承接了不少项目,钱花得有些快。” 秦方昂黑着脸沉声道:“何止是快,简直就是饕餮无底洞,国库现在都能跑耗子了。” 秦游低头小声嘟囔道:“国库空了关我什么事儿?” 这话让秦方昂气得七窍生烟。 “你小子少给老子说风凉话,这户部要没你老子顶着早垮了。 你在陛下面前就不能劝陛下先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放一边,现在大魏多地干旱,国库不留点钱,怎么救灾。” 秦游无奈道:“爹,我要说话管用,还要内阁和御史做什么?” “你小子......” 秦方昂猛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秦游心里发怵,后退一步说道:“爹,您先消消气,实在不行,你就让朝臣捐点。” 秦方昂瞪了秦游一眼,“让朝臣捐点,你这不是把你爹推到火架上烤!!” “呃,实在不行的话,征收税赋也行。”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秦方昂怒不可遏地从桌上举起一本书朝他扔来。 秦游赶忙躲开跑到了门口,“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要开源节流,总得想个法子吧!!” 秦方昂闻言,端正地坐下。 他要是有什么好办法,也不会这么生气了。 “把书捡起来!!” 他板着脸轻哼了一声。 秦游应了一声,走进来把地上的书放到了桌子上。 秦方昂看了秦游,长叹了一声,苦恼地起身离开。 与其在这逆子这里受气,还不如去他爹那里问问。 秦游目视秦方昂离开,在他的视线中,秦方昂花白的头发就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户部从很久开始就全在秦方昂身上担着。 可以说天下之安危都系于秦方昂一身。 秦游能理解秦方昂的难处。 但社会经济学,他实在是不懂,也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哪知道会遇见这种事情,他当初就应该熟读历史,这样就可以在历史中借鉴符合大魏当下国情的策略来。 但这一切都没有如果。 这些事还是让专业的人去头疼,他就是一个臭画图的。 翌日。 秦游去新军军营观看训练进度。 岳鹏这小子拿着大喇叭在一群将军里面得意洋洋。 岳骁等人被岳鹏折磨得不成样子。 秦游看岳骁他们想刀岳鹏的眼神,心里为其默哀。 岳鹏这小子属实有些嘚瑟到头了,等这事结束,光一个岳骁就够这小子受的。 岳骁等人看见秦游过来,神色变得幽怨起来。 当初他们还一起觉得秦游弄的训练手册狠不错。 没成想他们也没躲过,也要来受这个罪。 秦游见状,对一行人干笑。 随即他对岳鹏说道:“我叫你小子悠着点,你就是这样做的。” 岳鹏严厉地说道:“同为军人,就该一视同仁。” 岳骁再也忍不住了,早就看不惯岳鹏拿着鸡毛当令箭了,“臭小子,给你脸了是吧!!” “辱骂教官,该罚。” 岳鹏眼前一亮,他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来人,带下去打五杖以示警戒。” 秦游大惊失色。 岳骁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抽出自己的鞋底怒拍在岳鹏的脸上。 “你这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敢打我!!” 岳骁大怒,将岳鹏摁在地上,手中的鞋啪啪啪抽在岳鹏身边的地下,当即扬起漫天的灰尘。 所有人被这里的动静吸引,津津有味地看着。 “哥哥哥,别打了,我错了错了。” “我是开玩笑的。” 岳鹏大声求饶。 岳骁恼怒,“开玩笑,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 说着,鞋底啪啪拍在岳鹏身边的地下。 秦游嘴角抽搐。 不是。 大哥您打人就打人,打地上做什么? 他看岳鹏叫得撕心裂肺,就想上去拉住岳骁。 没想到岳骁手里的鞋垫根本就没有落在岳鹏身上。 这对兄弟,真让他猜不透!! 等岳骁打累了,便松开了岳鹏,穿着鞋对众人尴尬地笑道。 “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一笑置之,并没有放在心上。 秦游看见岳鹏还躺在地上呻吟,便走到旁边蹲下,低声问道:“你小子很能演嘛!!” 岳鹏瞪了秦游一眼,这才感觉到身上根本不疼,反而是嗓子都叫干了。 他爬了起来,拍着屁股的灰尘。 秦游离得远些,对岳骁等人说道:“诸位要是都承受不住的话,可以减少训练。” 岳骁摇头说道:“不可,我等身为将领,就应该以身作则,若言而无信,又如何能统御千军万马。” “既然这样,那为啥要打我!!” 岳鹏拍着身上的灰尘走到秦游身边冲着岳骁反驳了一句。 岳骁恨铁不成钢地咬牙道:“就是看不惯你小子那小人得志的模样。” 岳鹏摸着鼻子低声问身边的秦游,“我有吗?” 秦游点头。 他当初让岳鹏训练岳骁他们的缘由就是岳鹏不像其他人一样在面对岳骁他们这些长官时会无所畏惧。 但没想到,反倒是岳骁他们畏手畏脚了,被岳鹏一通变态训练。 “这样吧!诸位同其他人一起训练吧!!” 秦游苦笑道,不敢让岳鹏这牲口折腾了。 岳鹏撇嘴,他的快乐才一天就没了。 岳骁等人自无不可,分别加入其他队伍训练。 秦游把岳鹏拉到一个角落,无语道:“你小子是不是欠揍,敢这样玩你哥!!” 岳鹏没好气道:“我哥他们平时摁住我就是一顿打,我寻思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浪费了。” 秦游被气乐了,这小子真是头铁,难怪以前看见他就不爽想打人。 这家伙是真的太欠揍了。 “刚刚我要是你哥,高低得把你打成猪头,太他娘的欠揍了。” “滚蛋,小爷还不是听你,今天你要是不给小爷百八十贯当医药费,你别想离开这里。” 秦游炸毛,“你他娘的讹人讹到我头上来了,你信不信小爷现在就把你打成猪头。” “呵呵!!”岳鹏斜眼打量着秦游,嗤笑道:“就你现在这细胳膊细腿的,小爷能一个打你五个!!” 飘了。 这小子彻底飘得找不到北了。 “你有本事跟我出来,咱们找个地方比试比试!!” “怕你!!” 岳鹏轻蔑一笑,配合着不屑的语气,欠揍程度瞬间拉满。 秦游冷笑,二话不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