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县衙深藏不露》 第1章 从开头就陷入绝境 “快跑!快跑!去清元寺看热闹啦!” “看热闹?发生什么事了?” “你没听说吗?县官那个不务正业的弟弟今天在街上调戏了荣王府的大郡主,挨了一顿狠揍,现在正准备被扔进猪笼呢!” “哈哈,这么好的事?那我们宁远县岂不是少了一个大祸害?” “……” 今天的宁远县热闹非凡。 一时间,大街小巷的人们纷纷涌向城外的清元寺。 他们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目睹宁远县的大害虫何言如何被扔进猪笼。 此刻,我们的主角何言,已经被五花大绑塞进了猪笼。 他的鼻子青肿,双眼充满了困惑。 他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为了救一个小女孩在马路上被车撞了。 刚刚恢复意识,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这是在哪里? 他转头打量着身边那些穿着古怪的人,正纳闷时,一股记忆如洪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我穿越了? 这股记忆像狂风暴雨般席卷何言的脑海,令他头痛欲裂。 何言。 字昌回。 大渝王朝荆南郡宁远县县官何梁的亲弟弟。 不学无术,欺行霸市的衙内子弟。 六岁断奶,八岁偷看家里的丫鬟洗澡,十四岁那年哥哥何梁当上了宁远县县官后,他变本加厉,和一群游手好闲的地痞、纨绔子弟整日鬼混,无法无天,沉溺于酒色。 经常流连于风月场所,调戏良家妇女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次,他就踢到了铁板。 大约半个时辰前,何言被两个狐朋狗友叫到清元寺春游,无意间撞见了一位带着丫鬟来上香的美女。 这美女美得惊人,眉眼如画,肌肤如脂,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 即便是阅人无数的何言也未曾见过如此美人。 于是,这家伙当时眼睛都绿了。 在朋友的怂恿下,色胆包天的他在美女过石桥时故意撞上去,然后就想强行亲吻她。 结果,酒色掏空身体的他,被这位美女一把推下了桥。 不仅差点淹死,好不容易被人救起,半死不活的何言还没来得及表明身份,就被一个小白脸指挥的几个武师狠狠揍了一顿。 这一揍,他被定罪了。 然后,现在的何言穿越而来。 慢慢地融合了记忆的何言,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丝鄙视。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真是……一朵奇葩。 能带丫鬟的女人会是普通人吗? 真是愚蠢至极。 就应该让他得到这样的下场。 “把他扔下去!”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喊声打断了何言的思绪。 他转头望去,正是之前指挥武师惩罚“倒霉鬼”的小白脸。 他不由得愣住了,虽然那个倒霉鬼确实过分,但也不至于被扔进猪笼吧? 浸猪笼不是古代惩罚通奸者的刑罚吗?难道在街上强行亲吻也算通奸? “等等!” 他急忙大声喊:“我是县令何梁的亲弟弟,你们不能杀我!” 虽然穿越到这个倒霉鬼身上让何言感到很沮丧,但他还是得想办法活下去。 县令弟弟这个身份应该挺有用的,之前的倒霉鬼就常常靠这个脱险。 “县令的弟弟?” 然而,让何言没想到的是,当他报出身份,那张小白脸却露出满脸的轻蔑,“一个小小的县令算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何言愣住了:“你是谁?” 小白脸昂首挺胸,傲慢地说:“我乃是荣王世子!小子,你在街上对我大姐动手动脚,就算杀了你全家也没人敢多说一句,现在只把你丢进猪笼,已经是便宜你了。” 他那样子就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何言懵了。 荣王! 在那个倒霉鬼的记忆里,这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大渝朝至今只有十六年历史,是由前朝建立的。 当今皇帝只有一个亲弟弟,就是荣王。 荣王当年跟随皇帝南征北战,战功显赫。 大渝朝成立后,他急流勇退,被封为荣王,住在荆南郡。 可以说,荣王是当今世界上仅次于皇帝的威望和地位之人。 同时,他也是世界顶尖的十大宗师级高手之一。 眼前这个小白脸,竟然是荣王的儿子? 那么之前那个倒霉鬼强吻的女人,岂不是荣王的大郡主? 何言不禁咽了口口水。 真是要命了。 刚穿越过来就遇到这种绝境吗?县令弟弟的身份,在荣王世子和郡主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如何破解困境时,荣王世子已经挥手说:“扔下去吧!” 何言被两个武术高手抬了起来。 “浸猪笼!” “浸猪笼!” “荣王万岁!” “清除宁远县的毒瘤!” 石桥两边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此刻,他们都开始呼喊起来。 可以想象之前的倒霉鬼是多么让人厌恶。 “嘿!” 在这声声呐喊中,两个武术高手轻轻一吐气发力。 何言连同猪笼一起被扔下了桥。 “我的天啊!” 生死关头,何言只能发出这样的惊呼。 “扑通!” 水花四溅。 猪笼落入水面,然后慢慢沉入水中。 就在这时,普渡石桥北边的人群后面,突然有个人像大鹏展翅一样跃起。 他的脸上蒙着黑巾,看不清长相。 跃起后,他直接从人群中飞过,直到水面,然后脚尖轻轻一点水面,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何言。 水上行走! 宗师级高手!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虽然大渝朝除了十大顶尖宗师之外还有很多宗师级别的高手,但宁远县居然会出现这样的高手,真是罕见。 “宗师!” 就连荣王世子也忍不住惊呼,然后喊道:“不知道哪位宗师前辈蒙面降临,难道是要插手我荣王府的事情吗?” 第2章 一人做事一人当 全身湿透的何言又懵了。他知道这是个崇尚武术的世界,到处都有武师,但他不记得倒霉鬼跟哪个宗师有什么交情。难道是那个假惺惺的县太爷哥哥派来的人吗?可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能指挥得了宗师吗? 两岸的景色快速向后退去,他们已经来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宗师带着何言掠到岸边,把他丢在地上。 “哎哟……” 何言疼得叫了出来。宗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蹲下身打开猪笼,又解开绑在何言身上的绳子,说:“离开宁远县,永远别再回来。”说完,他扯下面巾。 何言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眼前的宗师竟然是……竟然是衙门里打更的老王,就是那个深夜在街上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小工。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哥哥衙门里的打更人这么牛气冲天?然而,老王没给何言说话的机会,随手把面巾扔在地上,迅速消失在远方。 “喂!” 等老王不见了踪影,何言才大声喊道:“我没钱!一分钱都没有!”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寸步难行,哪个时代都一样。他哥哥派人来救他,却连银子都没准备。身无分文,逃到哪里去呢?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芦苇中的几只野鸭被惊动,扑腾着翅膀慌忙飞到水面。何言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他觉得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惹上了荣王府,他那县令哥哥恐怕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回去宁远县无异于自寻死路。但现在,他又该去哪里呢?而且,他在这个世界就要成为一个无法回家的“浪子”了吗?他的哥哥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 过了半天,何言咬咬牙,站起来望了一眼宁远县的方向,还是决定朝那里走去。他继承了倒霉鬼的血脉和记忆。这份血缘亲情割舍不断,他不能对任何人置之不理。就算是为倒霉鬼做的最后一件好事吧? 何言走上官道,直奔宁远县。路上偶尔有人和马车经过,看到他湿漉漉的样子,都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些人认出了何言的身份,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这位大爷不是刚被宗师救走吗?现在怎么又回来了?是要回去找死吗? 只是大自然可不会特意告诉何言这些事情。 一路上,看到何言的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越靠近宁远县,认出他的人就越多。 到了县城里,何言感觉自己就像个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引人注目。 他在主街上走着,路上的人看他就像见了鬼,一脸呆滞地看着他。 这个所谓的县城其实跟后来的普通小镇差不多大。 宁远县只有两条主要街道,住在这里的人家不到两千户。 绕着县城走一圈,也就几十分钟的事。 何言根据那个倒霉鬼的记忆,从城门口走到府衙,只花了十几分钟。 此刻,府衙门口热闹非凡。 荣王的世子带着十几个武师站在县衙门前。 武师们身穿黑衣,腰间挂着武器,个个神情严峻,杀气腾腾。 他们都是当年跟着荣王从战场上下来的,每个人都有对抗百人的实力。 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虽然不豪华,但马车旁的两个武师气势更胜一筹。 自从何言被老王救走后,荣王的世子就带着人直接赶来这里了。 荣王的大郡主在大街上受到骚扰,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即使救走何言的是位宗师级高手,也无法对他们构成威胁。 宗师级别的高手,荣王府不是没有。 况且,荣王本人更是当今十大顶尖宗师之一,这是其他宗师难以企及的地位。 "世子殿下……" 宁远县的县令,何言的便宜哥哥何梁,此时恭敬地站在荣王世子面前,"下官真的不知道我弟弟去了哪里,我这个小小的县令怎么可能和宗师级高手有交情呢?就算我有这样的能力,也不敢冒犯世子殿下啊!那小子侮辱了郡主,罪有应得,下官绝对不敢包庇,请世子殿下明察……" "哼!" 荣王世子轻哼一声,"谅你也敢不了。不过你弟弟跑了,这件事你怎么处理呢?" 与何言有些相像的何梁弯腰更低了,"还请世子殿下指示。" 荣王世子说:"教不严,父之过;弟不教,兄之过。本世子没时间在你们宁远县多待,但也不可能就这样回去。既然你弟弟被宗师高手救走了,那就由你来替他受罚吧。我现在要带你去荣王府,由我父王处置,你不会有意见吧?" 何梁的脸色变了变。 如果进了荣王府,他还能活着出来吗? 听说荣王把大郡主视为掌上明珠,宠爱比对世子还要深千百倍。 但他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说:"下官听从世子殿下的安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整个荆南郡,没人敢招惹荣王府。 "大人!" "老爷!" 顿时,何梁后面的几个宁远县官员和衙役都急了。 "没事!" 何梁转头说道:"如果我不能回来,你们要帮助新县令治理好宁远。" "呵。" 五 荣王的太子轻蔑地笑了一声:“你倒是个称职的官员。不过,你想用这种方式赢得我的同情,那你真是小看我了。” 何梁行了个礼:“下官没有这种想法,请太子殿下……” 他回头看了看府衙,眼神复杂,准备走向马车。 “等等!” 人群中突然传来喊声:“冤有头,债有主,这跟我哥哥无关。” 何言出现了,他挤开人群,走到最前面。 何梁看见他,皱紧了眉头,想说什么,但考虑到荣王太子在场,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只是狠狠地瞪了何言一眼,大概是在问他回来干什么。 “咦?” 荣王太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惊讶地看着何言:“你居然还敢回来?” 何言挺直胸膛,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在这里,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在路上他已经想明白了,如果就这么死了,那就当作没来过。总之,不能连累何梁,也算对得起人了。 “好!来人,把他绑起来!” 荣王太子拍了拍手,说:“没想到你这家伙臭名昭着,还算有点男子气概。就凭这一点,今天本太子会让你死得体面些。” 何梁和他身后的衙役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何言。 这还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吗? 有人的眼中隐约流露出敬佩之情。 光是这份胆识和担当,就足以让人佩服。 “叮!” “宿主成功开启崇拜系统!” 这时,一个软绵绵、娇滴滴的女性声音在何言的脑海中响起,就像前世网络直播中喊“乌鸡哥”的声音。 这让他浑身一震。 系统! “来自梁栋的崇拜值333!” “来自何梁的崇拜值666!” “来自徐福的崇拜值188!” “来自梁思琪的崇拜值888!” “来自张三的崇拜值……” “来自李四的崇拜值……” “……” 紧接着,何言的脑海里被信息刷屏,差点崩溃。 第3章 心中有丘壑 “开启崇拜系统商城!” 一连串的信息在何言的脑海中出现。 他立刻明白了这个系统的大概功能。 因为现在系统商城只有两个兑换选项。 一是用崇拜值抽奖,一万崇拜值一次,十连抽打九折。 另一个是直接用崇拜值兑换技能点,一百崇拜值兑换一点。 不过,现在何言的技能栏里空空如也。 也就是说,他没有任何技能。 而崇拜值,经过刚才的刷屏,总共有六千八百多点。 当他回过神来,已经被两个武术师傅控制住了。 荣王太子梁栋又说:“就让他在这里上吊吧!也算保全了他的全尸。” “太子殿下!” 何梁顿时焦急起来,立刻就要下跪,“我弟弟年少无知,请太子殿下饶他一命!” “饶他?”... 梁栋反驳说:“如果放过他,我们荣王府的脸面往哪儿搁?别废话了,你再敢多说半个字,我这个世子就治你的罪!”他完全没把小小的县令何梁放在眼里。 “别下跪。” 何言也大声说:“哥,死就死吧。 美女嘛,好男人都会追求的,我能亲口说出这句话,就算死也值得了。”他其实只是想气一气梁栋而已。 反正都要死,临死前过过嘴瘾也不错。 “太放肆了!” 梁栋果然怒火中烧:“居然还敢出言不逊!真是找死!” “等等。” 这时,一直安静的马车里忽然传出一个像黄莺一样悦耳的声音。 是荣王的大郡主,梁思琪。 何言愣了一下,看向那边。梁栋也是如此,随后他迅速跑向马车。 面对姐姐时,他好像变了个人,从凶狠的大狼狗变成了温顺的小奶狗。 跑到马车前,他低声问:“姐,怎么了?” 梁思琪回答:“你问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诗是不是他写的?”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在这个时代,作诗是文人的事儿,能写出好诗的人更是被誉为才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虽然只是一半,但也胜过了世间许多诗篇。 而在宁远县,何言并没有什么才子之名,只有恶名。 “就是他?” 梁栋喃喃自语:“也会作诗?” 但他似乎很听姐姐的话,又跑回来问何言:“这诗是你写的?” 何言抬头说:“当然是我写的。” 在那个倒霉鬼的记忆中,这个时代没有那些耳熟能详的唐诗宋词等。 梁栋斜着眼看他:“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我打听过了,你只是个无所事事的废物,也会作诗?” “谁无所事事了?” 何言说:“公子我胸中有谋略,只是低调行事,不想引人注目罢了。 作几句诗,有何难?” 他前世可是真正的学霸。 无所事事?马车里又传来声音:“那么不知何公子还有其他诗词作品吗?这首诗有完整的版本吗?” 何言心中一动。 听梁思琪的语气,这件事似乎还有转机?如果能得到她的认可,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当然。” 何言连连点头,假装环视众人,大声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 他完整地念出了《关雎》这首诗。 反正他前世也不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 而且这个世界也没有这首诗。 何言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在场的人再次惊呆了,都愣愣地看着何言。 尤其是衙门里的人。 县令的这位亲弟弟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谁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学会作诗了? 难道真的是故意低调,隐藏才华? 点赞数再次刷屏了。 "来自梁栋的点赞266!" "来自何梁的点赞888!" "来自徐福的点赞588!" "来自梁思琪的点赞888!" "来自张三的点赞..." "来自李四的点赞..." 何言的点赞数很快突破了一万大关,停在了一万四千四百点。 尝到了甜头,他挺直胸膛继续说:“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 一边吟诵这首《凤求凰》,他还一边摇头晃脑。 "来自梁思琪的点赞222!" "来自何梁的点赞666!" "来自……" 尽管还不清楚这个系统的抽奖能抽到什么,但这么容易赚取点赞的机会,没理由错过。 瞬间,何言的点赞数再次攀升。 “没想到何公子竟然有这般诗才,只是不知道,既然何公子胸怀壮志,为何又要放纵自我呢?” 等到何言念完了整首《凤求凰》,马车里再次传来了梁思琪悦耳的声音。 胸怀壮志? 何言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平的胸口。 他可没有这回事。 对于梁思琪的问题,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为什么要放纵自我? 那根本不是我啊! 梁栋似乎有些着急,匆忙跑到马车前,低声对车内说:“姐,你不会打算放过这家伙吧?他可是当街对你……” “住口。” 梁思琪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把他挂在衙门门口一天,作为惩罚吧……这样既能保全荣王府的脸面,也算为大渝留住了一位诗人。” “这……好吧!” 梁栋撇了撇嘴,不太情愿地点点头,回头时,又摆出一副臭脸,对何言说:“小子,我姐姐宽宏大量,看在你有诗才的份上,今天饶你一命。 只将你挂一天在衙门示众作为惩罚。 你要记住这个教训,以后改邪归正,为朝廷效力。”站在何言旁边的何梁松了口气。 还好,小方的命算是保住了。 尽管他也奇怪,何言何时学会了写诗。 但何言却不高兴了。 嘿! 让我写诗,我写了。 结果还是要吊我,还要吊一天? 他对马车喊道:“郡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让我写诗,我写了,你居然还不罢休吗?” 周围的人再次惊呆。 这小子真是个愣头青啊!这不是找死吗! 居然敢这样跟郡主说话。 然而,马车里却传来梁思琪轻轻的笑声,她马上收起笑容,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做出诗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如果你不愿意被吊起来,那就还是去浸猪笼吧?” 何言愣住了。 是啊! 好像人家根本没说过写诗就会放过自己... 他觉得自己被这个女人骗了。 他瞪大眼睛,不知该如何回应。 “把他挂起来吧!” 梁栋显得有点不耐烦,用手示意两个武术师傅:“你们俩就在这里看着他,谁都不许给他吃喝的东西。” 接着他又挥手说:“走吧,回府。” 他钻进了梁思琪的马车。 随后,马车带着一群武术师傅沿着主街离开了宁远县城。 何言被两个武术师傅吊在树上,可怜巴巴地看着留在下面的何梁等人。 何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恍然大悟似的说:“本县还有公务没处理完……” 说完,他飞快地朝衙门走去。 官员和衙役们同情地看着何言,也跟着进去了。 立刻,衙门口只剩下了两个像门神一样的荣王府武术师傅。 而何言则挂在树上,随着风摇摇晃晃。 由于衙门是个重要地方,老百姓也不敢轻易靠近围观。 时间慢慢过去。 何言回忆着倒霉蛋的记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何梁的衙门里会有老王这样的高手? 这是他之前不知道的。 另外,那两个拉他去清元寺春游的人似乎也有问题。 他本来不想去,是那两个人硬拉着他去的。 如果不是那两个人怂恿,他也不会鲁莽地在街上对女子轻薄。 那两个人是不是故意要害他? 一个是宁远县富商的儿子,另一个是县衙县丞的儿子。 如果他们串通一气,还真有可能。 在这个时代,县令是一县的主要官员,而县丞是县令的副手,地位只比县令低一点点。 如果何梁也因这事被牵扯下台,那么宁远县的县令位置很可能由县丞接任。 他将是最大的得益者。 何言的眼眸微微眯起。 看来,这个宁远县衙门并不平静啊! 第4章 金丝猴奶糖 然而,他很快就没心思想这些了。 经过上午的一番折腾,他又冷又饿又渴。 现在挂在树上吹着凉风,他不停地颤抖。 “两位兄弟,你看,世子都走了,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吃点东西?我一定会重重酬谢你们。” 何言无力地对下面的两个荣王府武术师傅说。 可惜,两个师傅没有任何回应。 “哥!” “何县令!” “何梁!” “我饿了!” 何言又向衙门里喊。 里面,同样没有任何动静。 何言无奈地接受了命运,满心哀怨。 看起来,这次的苦头是躲不过去了。 于是,他开始研究那个崇拜系统。 现在他有一万八千多崇拜值,可以使用一次抽奖功能。 虽然不知道能抽到什么,但也许能解决他目前的困境呢? 哪怕抽到一瓶矿泉水或是一个暖宝宝也好啊! “系统,抽奖!” 想到这里,何言不再犹豫。 突然,他的脑海中响起了滴滴滴的急促声音,就像小时候玩的苹果游戏机一样... 何言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无数的物品,让他看得眼花缭乱,根本无法看清每一个。 直到画面停止变化。 “恭喜用户,抽得奖品:金丝猴奶糖。” 商城里新增了一个物品栏,里面显示着金丝猴奶糖,数量为一,并标有“可提取”。 何言简直要崩溃了。 一万点崇拜值,就换来了这个? 他宁愿要个暖手宝。 紧接着,他发现系统兑换商城也多了一个选项。 金丝猴奶糖,需要五十点兑换点数。 也就是说,五十点崇拜值就能换一颗金丝猴奶糖。 这让何言又不禁傻笑起来。 他现在还有八千多崇拜值,足够用来兑换金丝猴奶糖,直到吃腻为止。 何言心中默念“提取金丝猴奶糖”。 随后,他感觉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捏一捏,大小正合适,真的是一颗金丝猴奶糖。 真是太神奇了。 只是现在他的双手被吊着,如何吃到这颗糖成了问题。 不过,人在困境中总能激发无限潜力。 何言用力一挣,硬是做了个引体向上,让头和手保持水平。 接着,他成功地将金丝猴奶糖叼入口中。 这奶糖与前世不同,没有包装纸。 甜。 当金丝猴奶糖在口中融化时,何言有种想哭的冲动。 一方面是因为终于填饱了肚子,另一方面是想起了前世的世界。 现在,他或许只能依赖系统商城来回味那种感觉了。 “兑换五十颗金丝猴奶糖!” “提取一颗金丝猴奶糖!” “提取一颗……” “……” 于是,挂在树上的何言开始不断做引体向上。 做不动时就休息一会儿,然后继续。 两位武师偶尔抬头看他,满脸疑惑,却没有发现何言偷偷吃糖的动作。 何言露出笑容,“怎么?我锻炼一下也不行吗?” 两位武师没理他。 渐渐地,夜幕降临。 何言的困境仍未解除。 尽管吃了上百颗金丝猴奶糖,暂时解决了饥饿,但双手已酸痛得无法动弹。 此外,口干舌燥,全身发冷,颤抖着抵御夜晚的寒风。 何言估计,照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患上重感冒。 但他无计可施。 除了兑换金丝猴奶糖,系统现在对他毫无帮助。 “来自梁思琪的崇拜值888!” “来自梁思琪的崇拜值666!” “来自梁思琪的……” 这时,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何言微微一怔。 是那个梁思琪? 她大晚上为什么突然给自己刷崇拜值? 眼看崇拜值又要破万,何言毫不犹豫地喊道:“抽奖!” 滴滴滴的急促声音再次响起... 过了几秒钟,“恭喜主人,你抽到了暖宝宝!” 暖宝宝! 我朝思暮想的暖宝宝! 只是摸到手中的暖宝宝,何言又有点抱怨。 这东西怎么贴啊? 他现在连抬起双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坑爹的系统啊……就不能直接帮我贴在肚子上吗?” 刚这么想着,何言手里的暖宝宝就消失了。 接着,他的腹部感受到了温暖。 他心头一喜。 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他的抱怨立刻变得更深了。 难道他之前做的上百个引体向上都是自找苦吃? 他又尝试兑换了一颗金丝猴奶糖,心里默念着让奶糖出现在嘴里。 口中一阵甜意。 何言想笑,又想哭。 再看看商城,暖宝宝的兑换点数是金丝猴奶糖的两倍。 看起来,兑换物品所需的崇拜值是根据物品的价值来定的。 何言一口气把剩下的上千点崇拜值全换成了暖宝宝。 顿时,全身都暖洋洋的。 脑海里,提示声还在持续。 “梁思琪的崇拜值555!” “梁思琪的崇拜值111!” 数字时高时低。 何言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不知道,在荆南郡潭州府深处,那座金碧辉煌的荣王府中。 大郡主梁思琪正坐在闺房里,埋头写字。 她只用一根简单的木钗挽起黑发。 手中握着一支宣城兔毫毛笔,显得温文尔雅,书卷气息十足。 口中还喃喃念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经意间,她的嘴角勾勒出了一个美丽的弧度。 低头看着那最珍贵的静心堂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何言白天朗诵的《凤求凰》和《关雎》。 梁思琪是荆南郡乃至整个大渝朝都知名的才女。 她师从大儒文远居士,被誉为“气质如兰,才华超凡”。 过目不忘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越读这两首诗,她就越佩服何言,自问这两首诗的境界远超自己。 只是让她有些懊恼的是,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那个讨厌家伙的脸。 …… 第二天早上,天边刚露出鱼肚白,宁远县和周边乡镇就已经炊烟袅袅。 府衙门口。 两位武术家依然笔直地站着。 何言还在树上飘荡。 有了暖宝宝的保护,加上身心疲惫,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醒来时,一道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照进他的眼睛。 肚子又有点饿了。 何言闻到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淡淡柴火香味,打开了商城。 发现一夜之间,崇拜值已经涨到了六千多点。 这应该是梁思琪那个小丫头贡献的吧? 有这样的“取款机”,还不错呢... 他一口气吃了二十颗金丝猴奶糖,一下子把嘴巴塞得满满的。 糖果化开的甜水和口水,暂时缓解了他的口渴。 他低头看了看下面像木头人一样的两位武术师傅,连开口说话的兴趣都没了。 看他们俩那么古板的样子,估计是不会放他下去的。 衙门的杂役开了门。 沉重破旧的木门吱吱呀呀地响着,声音刺耳。 何言转过头去。 竟然是昨天救他的老王。 老王一看到何言,就立刻把头转开,好像没看见他似的。 何言立刻明白,县衙里这些人也不能靠得住。 看来他还得乖乖等到中午才行。 时间慢慢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何言的手早就失去了知觉,又开始昏昏欲睡。 “方哥……” “何兄。” 就在他打盹的时候,几个人出现在县衙门口。 他们都是和何言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衣着华丽,显然家庭条件不错。 何言睁开眼睛。 哇。 原来都是熟人啊。 他们就是他在宁远县的那些狐朋狗友。 有的家里长辈在县衙工作,有的是富豪的后代。 当然,也有长辈曾经在外任职,现在已经退休,在宁远县养老,家族在朝廷已经没有什么影响力了。 总之,小小的宁远县,没有真正的大官子弟。 昨天鼓动何言调戏梁思琪的那两个家伙也在其中。 第5章 一开口就是五百两银子 县丞贺正词的小儿子贺成材,富商王也的独子王思栋。 贺正词的官位仅次于何梁,王也被誉为宁远最富有的人,有“王半城”的称号,同时也是宁远大家族王家的族长。 贺成材和王思栋,可以说是宁远县仅次于何言的纨绔子弟。 至于其他人,稍微逊色一些。 何言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兄弟们怎么来了?” 贺成材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两个武师,说:“昨天邀请何兄去清元寺春游,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让何兄受累了,我心里真的很愧疚啊……如果不去看看何兄,还算个人吗?” 他的五官其实还可以,可惜嘴角那颗带黑毛的大痣实在有点煞风景。 “是啊。” 站在贺成材旁边的王思栋也接着说:“昨晚我辗转反侧,想到方哥在这里受苦,实在不好受。方哥,等你的惩罚结束了,我请你去醉花楼好好享受一番,去掉晦气,怎么样?” “王兄今天这么客气?” 何言咧嘴笑着,心里却说:“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两个坏蛋还想玩什么把戏。” 王思栋尴尬地笑了笑,“方哥别挖苦我了,我对兄弟们什么时候不客气过?” “那是,那是。” 何言笑着说:“那兄弟们先去醉花楼等我吧?等我恢复自由,马上就会过去。对了,幼熙姑娘得留给我。” 一群纨绔子弟都笑出声来。 贺成材说道:“何兄啊,你人在树上,心里还想着幼熙娘子,真是让人佩服啊。 如果幼熙娘子知道了,恐怕会感动得哭出来呢!” 醉花楼是宁远县唯一的一家妓院。 幼熙娘子是醉花楼的头牌,皮肤白皙娇嫩,据说是因为在郡城潭州府得罪了人,被排挤回来了。 以她的美貌,在醉花楼里可是独树一帜。 何言说:“见笑了,见笑了。” 贺成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接着说:“听说昨天郡主和世子本来打算把你装进猪笼沉河的,结果是你大展诗才,连郡主都被你征服了,才免了你一死。何兄你真是深藏不露啊,以前怎么不在我们这些兄弟面前展示一下呢?” 何言嘿嘿一笑:“不过是随手写的罢了,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一提。” 纨绔子弟们面面相觑,神色古怪。 随手写的? 你怎么不上天呢? 他们对何言的个性太了解了。 这家伙肯定是不学无术,那首诗十有八九是从哪个读书人那儿买来的。 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并不新鲜。 听说郡城里的公子哥为了附庸风雅,花大价钱买诗的不在少数。 他们这些人虽然不需要经常附庸风雅,但也有过类似的行为。 只是何言运气好,居然能买到两首这么棒的诗。 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银子。 在树下站了一会儿,纨绔子弟们真的先去了醉花楼。 何言独自挂在树上,一直等到中午。 两个武师算是把世子梁栋的命令执行得很彻底,时间差不多了,就把何言放下来了。 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就牛气哄哄地离开了宁远县。 何言因为有金丝猴奶糖的帮助,虽然手臂动不了,但精神状态还好。 他一溜烟跑进县衙,骂道:“何梁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子回来救你!你居然让我在树上挂了一整天,连口水都不给老子送!” 这时,何梁出现了,穿着官服颠颠地跑到何言面前,“二郎别生气,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如果我去给你送水送饭,再惹怒了世子殿下怎么办?他不是更要使劲整治你了吗?” 何言哼了两声。 其实他也明白,这事不能怪何梁。 何梁拉起他的手,“走走走,快进去,哥哥已经让人准备了酒菜。热水也烧好了,吃过饭洗个澡,别着凉了。” 何言疼得直抽搐,“疼疼疼,快放开我。” 心里却暗暗感动。 这些年虽然倒霉蛋没惹出什么大祸,但小麻烦不断。 何梁帮他擦屁股不知道有多少次,但始终对这个弟弟十分宽容和爱护。 当然,如果不是这样,大概也培养不出倒霉蛋那种没心没肺、目中无人的性格。 何梁赶紧松开何言的手,说:“那等会儿哥哥找人帮你看看,唉,你受苦了。” “不用了。” 何言说:“我的那几个兄弟已经在醉花楼摆好酒席等我,我喝了杯茶就走。” 他做了上百个引体向上,再加上整天挂着,就算让人看也没啥用。 再过几天,自然就会好起来。 何梁看了看他,好像有话要说,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说:“你以后跟他们玩,还是多留点心眼比较好。” 何言点点头:“我知道。” 何梁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你真的知道?” 何言回答:“如果不是那两个蠢货怂恿我,我会对郡主那么轻浮吗?” 他走进屋里。 何梁望着他的背影,呆住了。 难道经过这次的劫难,他这个傻弟弟突然开窍了? 进屋后,饭菜已经摆在桌上,看起来相当丰盛。 旁边还有两个美貌的丫鬟伺候着。 何言心里暗自惊讶。 何梁只是个县令,一年的俸禄也就不到五十两白银。 但近几年,光是他自己每月的花费就有十两左右,再加上府衙里的几个丫鬟和那些需要府衙发工资的杂役,何梁每月的开销至少也要三十两,可他似乎从不缺钱。 再加上那位宗师老王…… 看来这个便宜哥哥也有不少秘密。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张开嘴,对旁边的丫鬟说:“喂我喝水。”他尽力模仿以前倒霉蛋的行为,以免引起怀疑。 两个丫鬟,一个叫凝儿,一个叫芙儿,都是宁远县的人。 听到何言的话,身材高挑的凝儿乖乖地拿起茶杯喂何言喝水。 几杯水下肚,何言终于感觉舒服多了。 这时何梁也跟进来了。 何言瞥了他一眼,带着一丝怨气说:“给我银子。” 他再也不想体验口袋空空如也的感觉了。 何梁愣了一下:“要多少?” 何言说:“随便给个五百两吧!今天我要好好放松一下。” “嘶……” 何梁倒吸一口冷气:“二郎,不是哥哥舍不得。 只是哥哥每年的俸禄只有四十八两,虽然有一百两养廉银,但也禁不起你这样挥霍啊!” 养廉银是大渝朝除了俸禄之外给予官员的一种抚恤金。 对于级别较高的官员,还有其他福利,收入相当可观。 在宁远县的普通家庭中,每年的收入大概也就三十两左右,这还不包括生活开支。 何言没理会何梁的抱怨,说:“就这五百两,以后我不会再找你要钱了。” 以前,倒霉蛋经常向何梁要钱,但也就是十两八两的。 在这个时代,一两银子可以买到将近两百公斤的大米。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何梁非常惊讶:“你是认真的?以后都不找我要钱了?” 何言瞪着眼睛说:“我骗你干什么?” 他找何梁要这笔钱,是想自己做点事情。 穿越到这个世界,总不能一直伸手向何梁要钱,那样能有多自由自在呢? 他已经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小目标,那就是在这个世界成为超级富豪。 凭借他前世的知识,再加上那个像bug一样的系统,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那……那好吧!” 何梁看到何言不是开玩笑,只好苦笑一声,又转身走了出去。 回来时,他手里拿着一张银票,上面用繁体字写着“五百两”。大渝朝不允许私人铸造钱币,无论是金条、银条还是铜币,都由朝廷的“钱监”统一制作。这张银票也不例外。 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又等于一百枚铜币。一枚铜币差不多可以买将近四斤大米。因此,大渝朝还发行了半月钱,形状像半个月亮的小铜币,这是最不值钱的货币。在市场上流通最多的就是铜币和半月钱。 何梁手中的五百两银票,足以在宁远县城买下一座大宅子。然而,何言没有理会何梁心疼的表情,径直走到他面前,让何梁把金条放进自己的钱袋里,说:“那我去了。”说完,他哼着小曲向外走去。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赚钱计划。 第6章 幼熙小姑娘 去醉花楼的路,何言闭着眼睛都能走,因为以前那个倒霉蛋是那里的常客。除了醉花楼,宁远县也没有其他什么好玩的地方。不过,以前的倒霉蛋虽然常去,却从未有机会接近幼熙小姑娘的芳泽。因为幼熙是个清倌儿,只卖艺不卖身。她的性格有些高傲,对何言这种纨绔子弟总是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表面礼貌,心里可能并不看得起他们。 何言想到幼熙小姑娘那柔美的脸庞,还真有点心动。虽然倒霉蛋没亏待过他的弟弟,但他穿越前是个真正的童男子。来到醉花楼。 “哎呀,何公子来了啊,请进请进。”刚进门,就有老鸨迎向何言,脸上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粉扑扑的往下掉,“今天来了两位美人儿,还是处子呢,要不要见识一下?”以前的倒霉蛋算是醉花楼的财神,每月的开销大部分都花在这里,老鸨的热情也是理所当然。 而且她知道这家伙有个偏好,就是喜欢尝试每一个新人。如果是处子,他更愿意花大价钱。但是今天,何言让她失望了,他说:“我来找幼熙姑娘的。我的那几位兄弟已经帮我安排好了吗?” 老鸨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安排好了,安排好了,您请上楼。”这时她才知道,那几位公子哥让幼熙小姑娘去陪酒,原来是为何言准备的。她心里难免感到失落。 虽然幼熙小姑娘是醉花楼的头牌,但她只是陪喝酒,弹奏曲子。价格远远比不上新来的处子。而这样的处子,除了何言他们,很少有人能消费得起,或者说,不愿意消费。 十五 老李心里暗自嘀咕,这家伙今天是不是转性了,然后才带着何言走向楼上的雅间。里面已经隐约传来了靡靡之音。 何言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房间中央的那个弹琴的女子。她身材曼妙,容貌出众,嘴唇轻轻一抹红。那细眉微皱,明亮的眼睛里似乎带着一丝害羞和幽怨,仿佛有无数的故事要说。这就是幼熙姑娘,这样一看,比记忆中更加令人惊艳。 江南的女子,柔弱如柳,大概就是形容这样的女子。单论美貌,陈幼熙与荣王郡主梁思琪也就相差半分而已。何言嘴角勾起微笑,说:“哥们儿,正享受呢?” 雅间里,王思栋、贺成材等人怀里都抱着娇媚动人的女子,她们穿着若隐若现的艳丽衣裳,都是醉花楼的名妓。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而红倌儿则擅长各种乐器表演。 贺成材笑着说道:“方哥,我们可没等你。不过幼熙姑娘我们已经帮你请来了,今天能不能亲近她,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他们都知道何言对幼熙有意,只是从未成功过。 弹琴的幼熙姑娘仿佛没听见他们的调侃,没有任何反应。 何言拱手道:“多谢,多谢。还是你们这些兄弟最关心我!哪像我那个哥哥,居然让我在衙门口挂了一整天。” 说着,他走到座位上坐下。“各位公子玩得开心,喝得尽兴,老身先下去了。”看着何言坐下,老李笑眯眯地说,然后向外走去。他知道有幼熙在,何言肯定不会再叫其他红倌儿。 何言悠闲地坐着,随着幼熙的琴声摇头晃脑,“美人弹琴,美酒在手,真是快活……快活啊……” “哈哈。”贺成材又笑了起来,“来,兄弟们,我们敬方哥一杯,恭喜方哥逃过大劫。” 只有何言注意到,幼熙姑娘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没说什么,只是和贺成材等人喝酒。 等幼熙姑娘弹完一曲,他拍了拍旁边的座位:“幼熙姑娘,过来陪我小酌几杯如何?” 大家都不感到意外。幼熙姑娘也没有让何言意外,她起身礼貌地说道:“何公子,请原谅,幼熙今天身体有些不适,恐怕不能喝酒。” 她以前从不给何言任何占便宜的机会。 “哈哈!”“何兄,这个我们就帮不上忙了。”贺成材等人又笑了起来。 何言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能喝酒就不喝,过来陪我说说话总没关系吧?” 这让幼熙愣住了。以前何言虽然总想接近她,但被拒绝后都会知趣地不再纠缠。可今天,他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怕冒犯她了吗?这真的让她有些忐忑不安。 这时,贺成材忽然开口,转换了话题:“方哥,你还没告诉我们,那两首诗是怎么回事呢!” 何言心中冷笑。 贺成材对幼熙也有点儿意思,虽然藏得很深,但何言从那个倒霉鬼的记忆中已经推断出来了。 他不再提幼熙,回答说:“那两首诗确实是我自己写的。” “哈哈!” 贺成材笑着说:“方哥,你就别瞒着兄弟们了,我们这些人肚子里有几两墨水,彼此都清楚得很嘛。” 王思栋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信不信由你!” 何言说:“今天我可不是来和你们讨论诗词的。诗词再好,能比得过美女吗?能比得过美酒吗?对吧?” “确实如此。” “何兄真是性情中人啊!”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那个何言也会写诗?嘿,那两首诗,都是我帮他的忙写的。” “可惜啊可惜,他只给了我一点点银两。结果不仅靠我的诗逃过一劫,还被郡主夸赞为有诗才。” “柯兄,那两首诗真的是何言从你那儿买的?” “柯兄不会是在吹牛吧!那两首诗,就算是当代的大儒也未必能做出来呢!” “我还需要骗你们吗?那是我最得意的两首诗。如果不是我写的,难道还是何言写的?” “这……” 雅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安静。 幼熙小姐瞥了何言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厌恶。 她也知道何言写诗的事,原来是他买的,可笑何言还不肯承认。 何言心中也感到惊讶,自己刚到醉花楼,就有人来打他的脸? 他深深地看了眼微笑着的贺成材。 贺成材看着他,说:“方哥,这……” “放你娘的狗屁!” 何言突然骂道:“老子需要买诗吗?兄弟们看着,我怎么羞辱这个穷酸货。” 说完,他起身朝外走去。 第7章 在座的各位都是渣渣 王思栋和其他纨绔子弟连忙跟上。 只有贺成材坐在原位,眼神中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楼下那人当然是他安排的,目的就是揭露何言。 也许这样能让郡主听到,到时候何言不死也得脱层皮。 但听何言的语气,怎么好像还有倚仗似的? “下面的小子!闭上你的臭嘴!本公子什么时候买过你的诗?” 刚走到雅间门口,何言就沉住气,对着楼下喊道。 楼下瞬间安静下来。 一群食客看向何言。 有些人看着他进来,有些人则是后来的。此刻他们心里暗自嘀咕,这次有的好戏看了! 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书生正端着酒杯,脸色涨红。刚才说话的就是他。 与他同桌的几个书生看到何言出现,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这位纨绔子弟,可不是随便能招惹的... 看起来这位书生像是喝醉了,他指着何言说:“何公子,你不会是吃了东西不认账吧?这两首诗,不是从我这里买走的吗?” “放你妈的屁!” 何言装出凶巴巴的样子,“就凭你这穷酸样,也能写出这样的诗?你说这两首诗是我向你买的,你有证据吗?” “证据?” 书生大笑道:“谁不知道何公子你肚子里没货,还用得着什么证据?” “呵呵。” 何言冷笑着,“谁告诉你我肚子里没货?又是谁给了你在这儿招摇撞骗的胆量?是梁静茹吗?” “???” 在场的人都一脸疑惑。 何言接着说:“别说我吹牛,在诗词方面,你们这些在座的,都是渣渣。” 这话让不少人冒火了。 在座的有不少读书人,他们没事就喜欢来醉花楼这样的地方寻找创作灵感。 虽然“渣渣”这个词他们不太明白,但他们能感受到其中的含义。 他们居然被宁远县最有名的蠢货称为“渣渣”? 立刻有人站出来:“何公子可别把牛皮吹破了。我们虽然还没取得功名,但也苦读多年,你竟敢说我们的诗才不如你?” 贺成材躲在后面冷笑,他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而何言心里偷笑:“生气吧,愤怒吧,等会儿你们就有好戏看了。你们这些刷分的机器。”然后他说:“那我们就在这里比试一下吧。” “怎么比?” 那个指责何言的书生立刻大声问道,眼中带着得意的神色。 这个姓何的真是自取其辱,他也能作诗? 何言回答:“就在这儿,你们随便出题。无论你们是合作还是轮流上阵,如果能写出比我更好的诗,我就承认我是不学无术,胸无点墨。” 一群书生被他的自信吓到了,开始犹豫起来。这个何某人到底凭什么这么有底气? 贺成材也在后面悄悄皱起了眉头。 雅间里,幼熙姑娘露出惊讶的表情。 最终,她抵挡不住好奇,走了出来。 “别这样,各位公子都是来喝酒玩乐的,干嘛要作诗呢!” 老鸨连忙出来帮何言解围。她也不信何言会作诗,但不能让何言在这里丢脸,否则这位财神爷以后不来怎么办? “作诗也是一种乐趣。” 那书生说道,然后看着刚走出雅间的幼熙姑娘,提议:“何公子既然让我们出题,那我们就以幼熙姑娘为题,怎么样?” “很好。” “能为幼熙姑娘作诗,也是我们的荣幸啊!” 书生们纷纷叫好。 每个人都想趁这个机会对幼熙姑娘献殷勤。 说不定能得到这位花魁的青睐呢? 就算不能帮她赎身,能在醉花楼亲吻她的芳泽也不错啊! 清倌儿不卖身,但如果清倌儿愿意,谁也阻止不了... 何言也轻轻点头,自信满满地说:“好,那我就让你们先来。” 要写诗赞美美女吗? 这样的诗句在他的脑海里多得数不清。 那书生却嘲笑起来,“何公子不会是想趁这段时间多想想吧?只是肚子里没有才华,想多久也没用吧?” 周围的一群书生也都跟着嘲笑。 他们虽然没有何言那么有钱,可能也没有多少真才实学,但心里确实瞧不起何言。 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书生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何言并不生气,他说:“我是给你们机会。 我已经构思好了,如果我现在念出来,恐怕你们都会感到惭愧,不敢开口了。” 在场的人都露出了极其惊讶的表情。 短短几秒钟,何公子就已经写好诗了吗? 这怎么可能! 就算再有诗才,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他肯定是吹牛。 那书生冷笑道:“那我们就等着看何公子能写出什么样的绝句。 如果真是好诗,我们承认比不上又有什么关系?” “嘿!” 何言轻笑一声,“没问题。 但是光是自愧不如还不够,你得向我道歉!” 书生咬咬牙,“如果何公子真的有诗才,那那两首诗,我就当作是送给何公子的。 以后我再也不提这件事。 但如果何公子让大家笑话呢?” 何言回答:“如果我让大家笑话,以后我见到人就会说那两首诗是从你那里买来的!” “好!” 书生说:“那何公子,请开始吧!” 他在赌博,赌何言写不出好诗。 以这家伙的行为风格,怎么可能真的低调行事? 然而紧接着,他惊呆了。 醉花楼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何言只念出了一句话,“云想衣裳花想容……” 太震撼了! 就这一句,已经让在座的书生有了膜拜的冲动。 这是绝句啊! 这样的文采! 这样的意境! 云是她的衣裳,花是她的容颜。 连幼熙姑娘都愣住了,俏脸不禁微微泛红。 虽然她的确很美,但被这样赞美,心里还是有些害羞的。 何言把这些眼神一一收入眼底,心中暗笑,看老子不震得你们目瞪口呆! 然后他慢慢念出下半句,“风拂槛露华浓。” “这这这……” “啪!” 一片惊讶的瞪眼声,还有酒杯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这……真的是何公子写的吗? 他有这样的才华? 如果不是,那他的诗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样的绝句,他们以前从未听说过! 这还比什么比啊! 就这两句,别说他们这些宁远县的平民百姓,就算是当代的大儒,可能一辈子也写不出这样的佳句。 接着何言的声音突然提高,“若非群玉山头见!” 又突然变得婉转低沉,“会向瑶台月下逢。” 醉花楼里一片寂静。 楼下的老鸨、龟公、食客、书生、卖艺的、卖肉的,全都愣住了。 无论有没有读过书,都能听出这首诗的不同寻常。 第19楼的何言和他的那些朋友,还有那个叫幼熙的小姐,全都惊呆了。 第8章 社交尴尬 “如果不是在群玉山的山顶相见,也会在瑶台的月光下相遇……” 这句诗就像回声一样,在他们的脑海里盘旋,摇摆不定。 何言也愣住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没有崇拜值刷屏? 他晃了晃头,问:“怎么样?公子我这首诗还算佳作吗?” “陈幼熙的崇拜值+888!” “柯梁的崇拜值+666!” “王思栋的崇拜值+666!” “邓合华的崇拜值+666!” “……” 大家终于如梦初醒。 接着,一波又一波的崇拜值刷屏而来。 何言看着,心里乐开了花。 尽管如此,那个脸色通红的柯姓书生还是说:“我、我不相信这是你写的诗!肯定是你找人买的!” 他真的不敢相信何言居然有这样的诗词天赋啊! 而且他刚才还说何言的诗是从他那里买的,如果不反驳两句,岂不是自打耳光? “可笑。” 何言回答:“这种诗句,公子我随口就能说出。 何必去买?况且哪里有地方买呢?” 他接着又吟诵了一首诗:“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这又是李白的《怨情》,用来形容陈幼熙再合适不过了。 陈幼熙听到这首诗,娇躯微微颤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深深地看着何言。 难道在宁远县,能理解自己的人竟然是这个官家子弟? “陈幼熙的崇拜值+999!” “杜洪波的崇拜值+999!” “柯梁的崇拜值+999!” “……” 又是一波崇拜值。 短时间内,何言的崇拜值已经突破五万大关。 此刻醉花楼里人不少,不论是酒客、歌女还是杂役,谁没被何言的诗才震惊?谁没变成刷分狂魔? 尽管这两首诗从何言口中说出让人难以置信。 但在宁远县买到这样的诗,也是不可能的事。 宁远县谁能写出这样的诗呢? 而且刚才还是这位书生出的题目,何言不可能早有准备。 何言心里美滋滋的,看着柯梁说:“书生,你要认输了吗?我说在座的都是渣渣,你们服不服气?” 一群读书人脸红脖子粗,瞪着眼睛看着何言,却说不出话来。 即使在心里,他们也不得不崇拜何言。 虽然他们实在不愿相信何言有这种才华,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啊! 面对何言的挑衅,他们也无可奈何。 能怎么办呢? 有了这两首诗,他们那些拙劣的句子,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自取其辱吗? 崇拜值还在不断上升。 不过何言不打算再念诗了。 他又对柯梁说:“书生,你应该向我道歉了吧?” 二十 柯梁紧紧咬牙,全身微微颤抖。 他这脸丢大了,以后在圈里恐怕要成为笑柄。 但他不得不承认,何言的这两首诗,他确实创作不出来。挣扎半天,最终只能拱手说:“何公子真有才华,我服了。” “哼。” 何言淡淡地哼了一声:“那你以后就多吃点饭,少放些臭屁。 我还要买你的诗,简直是笑话。” 说完,何言就向内室走去。 柯梁实在无法忍受这份羞辱,重重放下酒杯,迅速离开了醉花楼。 他在这个小圈子里算是“社会性死亡”了。 醉花楼里议论声四起。 “不得了,不得了啊……” “没想到何言竟然有这般诗词天赋。” “是啊,看来以前他真的只是装疯卖傻,放纵不羁而已。” “也是,县太爷是举人,他亲弟弟怎么可能是个废物?” “……” 大家议论时,还有人给何言刷崇拜值。 一些歌女、清倌人的眼中甚至闪烁着光芒。 何言长得帅气,又是县太爷的弟弟。 最重要的是才华横溢,她们不介意接近何言,哪怕将来能成为他的外室也好! 可惜,何言似乎对她们没什么感觉。 也是,有陈幼熙在,她们的光彩都被掩盖了。 何言回到雅间,贺成材、王思栋等人这才回过神,连忙跟进去。 “何兄真是才华出众啊!” “方哥太过分了,有这样大的才华,竟然还瞒着我们这些兄弟。” “何兄真是才情出众啊!在宁远县,恐怕无人能及。” “……” 众人毫不吝啬对何言的赞美。 只有贺成材和王思栋的眼神中隐约闪过一丝阴霾。 何言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心想,梁思琪的事十有八九就是他们策划的。 这时,陈幼熙难得主动和何言交谈,声音温柔悦耳:“何公子如此才华,为何不去考取功名呢?”何言回答:“金钱诚然宝贵,爱情价更高,为了自由的缘故,两者皆可舍弃。 我过得逍遥自在,考取功名有何意义。” 无意间,他又吟出一首诗。 在座的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家伙的诗才竟然已经达到随口而出的程度?而且意境还那么深远! 何言的崇拜值瞬间飙升至八万。 陈幼熙却皱了皱眉头:“大丈夫不该为国家建功立业吗?” 何言明白了,这小姑娘心中喜欢的是那种大英雄形象。 但他不愿自找麻烦。 考取功名有什么好处? 以后当官,然后被职位更高的官员压制? 做什么都不痛快。 在这个时代,做个富有的地主才是最逍遥快活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之前的倒霉鬼的确胸无点墨。 而这个世界用的是繁体字,何言也有不少字不认识,不会写。 如果去考功名,恐怕会把考官气得魂飞魄散…… 他挥手说:“如果国家遇到危险,我们这些男子汉当然要奋不顾身,拼尽全力。 但现在国家安宁,我就安安分分地过我的逍遥日子吧!” “来自陈幼熙的崇拜值999!”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让陈幼熙增加了这么多崇拜值。 她深深地看着何言,说道:“原来公子心中有大格局,幼熙真是佩服。” 何言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悠闲地说:“说到格局,幼熙姑娘的才叫惊人呢……” 周围的人们都愣住了。 “来自王思栋的崇拜值888!” “来自贺成材的崇拜值888!” “来自曾学义的崇拜值888!” “来自……” 转眼间,何言的崇拜值眼看就要破十万了。 真牛啊! 他竟然当着陈幼熙的面这样搞笑。 何言算是开创了醉花楼的新纪录。 以前,谁不对这位陈幼熙小姐恭恭敬敬的? 何言竟然这么直接。 何兄真是条汉子! 只有陈幼熙俏脸瞬间绯红,轻哼一声,但居然没说什么。 如果在以前,她只会觉得何言轻浮下流,但现在知道他有这般诗词才华,反而觉得何言像是故意表现得放荡不羁。 外表破旧,内心珍贵? 第9章 又一个系统 关于科举的话题就此打住。 何言又拍拍身边的座位,对陈幼熙说:“幼熙姑娘难道不能屈尊陪我小酌几杯吗?” 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中,陈幼熙竟然真的拿起酒杯,慢慢坐到何言身旁,说:“何公子赠我佳句,幼熙应当回敬几杯。” 她单手握杯,另一只手轻轻拂过脸颊,慢慢喝下杯中的酒。 这姿态,别有一番韵味。 何言呵呵笑了两声,正要喝酒,脑海里突然又响起那个娇滴滴的声音。 “叮!” “宿主成功开启仇恨系统!” “来自贺成材的仇恨值58!” “开启仇恨系统搜索引擎!” 何言愣了一下。 又一个系统? 他端着酒杯,顾不上喝酒,急忙打开这个所谓的仇恨系统搜索引擎。 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类似百度的搜索引擎,下面还有红色的小字提示:“搜索引擎,消耗仇恨值搜索二十一世纪的任何知识。” 何言心中一动,输入:“搜索金丝猴奶糖的制作方法。” 系统提示:“需要消耗1000点仇恨值,是否确定搜索?” “确定!” “叮!” “宿主仇恨值不足,无法搜索!” 何言有些无奈。 原本还想走个捷径,没想到系统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何公子?” 这时,陈幼熙看着发呆的何言,轻轻出声。 何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帮自己开启仇恨系统的贺成材,干笑着说:“喝酒,喝酒。 刚才被幼熙姑娘的美丽姿态惊到了。” 他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 陈幼熙抿了抿嘴唇,没说什么。 后来,大家喝酒的时候,何言总是凑近陈幼熙耳边悄悄说话。 他们聊的无非就是些化妆品和女性话题。 虽然这家伙对其他事情一窍不通,但对于这些女性的东西,他却了解得一清二楚,甚至可以说他已经到了通过香味就能认出女人的程度。 贺成材看到这一幕,觉得他们俩太亲密了,看着何言和陈幼熙亲昵的样子,他在心里暗自咬牙切齿。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何言刷仇恨值的工具。 听到系统声音不断提示来自贺成材的仇恨值增加,何言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一个纨绔子弟耐不住内心的躁动,搂着怀里欲拒还迎的歌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准备去房间大战三百回合。 何言也顺势站起来,对陈幼熙说:“幼熙姑娘,能不能赏个脸,陪我出去走走?” 陈幼熙微微一愣,“出去走走?” 她还没见过逛青楼还要带青楼女子出去的。 何言解释道:“这里太闷了,幼熙姑娘不想出去透透气吗?” 陈幼熙轻轻叹了口气,“许妈妈不会让我出去的。” 她在醉花楼待了一年多,从未离开过这里。 虽然她住的院子里有几棵翠绿的芭蕉,但再美的景色看久了也会厌倦。 她深知自己逃不过在醉花楼当金丝雀的命运,所以从未想过要出去。 身为青楼女子,身体虚弱,出去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然而,何言看出她眼中的一丝心动,哈哈大笑:“许妈妈那边我去说一声就行。” 毕竟他是县太爷的亲弟弟,这个身份虽然对付不了荣王世子和梁思琪,但搞定醉花楼的老鸨应该绰绰有余。 说完,何言向雅间里的贺成材等人拱了拱手,“各位兄弟,我先出去转转,你们各自找乐子吧。” 陈幼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他走了。 贺成材的仇恨值再次上升,而且越来越高。 下楼时,一楼的酒客、歌女和清倌人都看向何言。 看到跟在他后面有些紧张的陈幼熙,他们都有点惊讶。 何大衙内难道把幼熙姑娘搞定了? 如果是真的,那将是继何大衙内差点被郡主和世子沉猪笼之后,宁远县的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老鸨也是一愣,然后匆忙走到何言面前,“何公子,您这是要去哪里?” 何言开玩笑地说:“许妈妈,我要带幼熙姑娘出去走走,你应该不会拦着吧?” “这……” 许妈妈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何公子,这恐怕不合规矩啊!我们这里从没有让姑娘出去的习惯!” “十两银子。”何言平静地说。 许妈妈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她心想,何大公子今天是不是铁了心要把陈幼熙带走? 以前何言可没这么大方过。 就算找陈幼熙作伴,最多也就花三五两银子而已... 何言还没等她开口,就抢先说:“二十两银子。许大娘,你可别把我当成肥猪,一看到好处就想收手,你说是吧?” 许大娘咽了口口水,尴尬地笑道:“我哪敢,哪敢呢。”然后她偷偷瞄了一眼陈幼熙。陈幼熙低着头,一副顺从的样子。 许大娘心里叹了口气,只说:“外面人多嘴杂,你还是快点回来才好。”她知道拦不住何言了,这宁远县再大,也大不过何梁的权势。只希望陈幼熙不会就这么被何言抹去了守宫砂。那样,陈幼熙的价值可就大大降低了。 何言看出许大娘的顾虑,安慰道:“大娘放心,我只是带幼熙姑娘出去逛逛而已。”说完,他三步并两步,摇摇晃晃地朝外走去。 醉花楼里议论纷纷。 “何公子真是厉害啊!这么快就把幼熙姑娘搞定了?” “就凭那两首诗,哪个女子能抵挡得住?” “如果有人能为我写出这样的诗,我就是立刻死在他的怀里也甘心啊……” “……” 何言的崇拜值瞬间突破了十二万。 陈幼熙站在醉花楼门口,望着街头行人和路边的小贩,眼神深沉而又迷茫。何言却不管她,径直朝西边走去。陈幼熙深吸两口气,跟在他的后面。 只见何言东张西望,像在看风景,却不停留。她还穿着醉花楼的华丽衣服,隐隐约约露出一些肌肤,吸引了不少人频频注目。渐渐地,有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尽管陈幼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仍感到有些不自在。 眼看快走到街道尽头,就要出宁远县城了,她终于加快脚步追上何言,问:“何公子,你不会是要带我去郊外赏春吧?” 何言侧过头,轻笑着说:“如果我有这样的打算,幼熙姑娘你有勇气跟我一起去吗?” 第10章 盘店铺 陈幼熙明智地没有接这个话题。她真的不敢和何言出去,如果真的到了荒郊野外,恐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何言接着笑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虽然我对你确实有些想法,但在醉花楼里都没强迫你,更不会把你骗到荒郊野外去做那种事。嘿,像幼熙姑娘这样的美人,应该慢慢品味,如果狼吞虎咽,就体会不到其中的韵味了。” 也许是因为之前那个倒霉蛋的记忆影响,他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陈幼熙。 陈幼熙抿了抿嘴唇,神情幽怨,随后带着一丝困惑问:“给我一个机会?” 何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走向街边的一家店铺。这家店铺门外贴着“低价转让”的告示,但里面仍在营业。那是一家香烛店。刚进门就能闻到一股香烛和纸钱的气味。 “哟!何公子!” 柜台后面站着一个面色憔悴、身材瘦小的老板,一见到何言就满脸笑容地说:“正纳闷今天早上为什么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有何公子大驾光临。” 但是他的眉头还是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愁容。 接着看到陈幼熙跟上来,他不由得愣住了。 还好他年纪大了,还能勉强稳住心神,又把注意力转回何言身上。 “你就别拍马屁了。” 何言直接问道:“你这家店打算卖多少钱?” 老板微微一怔。 这位大官人的脑子转得挺快,难道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然后他又忍不住看向陈幼熙,心想这大官人可能是想买下自己的店铺,然后送给这个漂亮的姑娘。 陈幼熙的俏脸上也微微动了一下,也许她也是这么想的。 随后,老板伸出三个手指回答:“嘿嘿,如果别人要,至少得三百两。 但对于何公子您,二百八十两,这店就是您的了。” “呵。” 何言轻轻一笑,“你是想把我当成肥猪宰了?” “小的哪敢!” 老板急切地说:“何公子您明理啊!我这家店当初接手就花了二百五十两,这些年来生意也挺火的,是个接手就能赚钱的好店。 就冲着这里的地理位置,我开出这个价钱也是合理的!如果不是家里有事,我也舍不得把店转手啊。” “生意火红?” 何言微笑着说:“如果两个月前,你说这话我信。 但我记得现在清元寺自己做香烛生意,还不让香客带香烛进庙,你的店……恐怕是撑不下去了吧?”老板目瞪口呆。 不是说这位何大官人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吗?怎么会这么精明? 陈幼熙也很惊讶。 她以为何言不会讨价还价。 何言接着说:“本公子也不会让你吃亏,这家店,二百两,本公子接手。 无论怎么算,你都不会亏。” 老板苦着脸说:“何公子,可是我这……我当初接手可是花了二百五十两啊!” “你还真当我是个二百五?” 何言瞪大眼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这家店接手至少有三年了吧,三年前就算是宁远县最好的店,也就两百多两!” 老板顿时哑口无言,愣愣地看着何言。 他当然是胡说八道,当初接手这家店铺实际花费的银两只有一百八十两。 虚报价格,就是想从何言那里多赚点。 虽然这些年来他卖香烛也积累了一些财富,但谁会嫌钱多呢。 看着何言生气的样子,老板心里有点害怕,连忙说:“那就按何公子您的意思来,按您的意思。 我年纪大了,可能记错了。” 他确实不敢惹何言。 不然何梁出面,强行夺走他的店铺,他也无可奈何。 而且何言给的价格确实算公道了。 “啪!” 何言从口袋里掏出银票,啪的一声拍在柜台上,“那就请人来写份合同,咱们签字画押吧!” 现在这个时代,店铺转让得找当地有威望的人来起草合同,双方还得亲自签名确认。 “好的!您稍等一下!” 店老板看到这张大额银票,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急忙跑出去找人。 自从两个月前清元寺开始自己做香烛生意,何言这家店就变得冷冷清清,收入一直不够开支。 虽说店铺是自己的,不用付租金,店里也没有雇佣杂工和小厮,但每个月还是要向朝廷交税的。 店老板走后,陈幼熙用略带疑惑的目光看着何言,问:“何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言指了指柜台,微笑着说:“我打算在这里做点生意,幼熙姑娘愿意屈尊来这里当掌柜吗?” 在大渝朝,虽然重男轻女的思想不算太过极端,女性当掌柜的现象并不少见。 然而陈幼熙误解了他的意思,微微皱眉说:“何公子不会是想帮我赎身,然后把我养在这里当外室吧?这就是你说的慢慢享受?” 原来他还是个轻浮之徒,虽然会写几首诗,但骨子里的肮脏是掩盖不住的,她心想。 何言接着说:“不不不,我只是单纯想请你来当掌柜。这房子你可以当作住处,再给你每月三两银子的薪酬,怎么样?这个数目已经相当不错了。” 要知道,县令何梁光的俸禄一个月也只有四两银子。宁远县大多数家庭的总收入都达不到这个数。 这样的薪水,在宁远县的掌柜中至少能排进前九成。 如果陈幼熙在这里当掌柜,除了个人开销,肯定还能剩下不少钱。 虽然她在醉花楼是头牌,但大部分收入都归楼里所有,她最多只能拿到三两银子。 看何言不像在开玩笑,陈幼熙不可能不动心,但她想到自己还在风尘之地,不禁轻叹一声,“谢谢何公子的好意,只是我……恐怕没有这个福气。” 何言微笑道:“既然我邀请你过来,自然会帮你赎身。” “帮我赎身?” 尽管陈幼熙心里隐约有这样的猜测,但还是有些惊讶,“何公子知道赎身需要多少钱吗?” 何言看了一眼柜台上的银票,说:“剩下的三百两银子应该足够了吧?” “你真的打算帮我赎身?” 陈幼熙的眼睛微微闪烁着光芒。 接着,她又起了疑心,“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吗?” 何言说他不是为了她的身体,也不想养她当外室。 她实在想不出除了这张脸,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何言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何言耸耸肩,说:“我已经说了,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对了,赎身的钱你以后得还给我。” 陈幼熙仔细打量了何言几眼,发现自己看不透这位公子哥,于是轻轻地行了个礼,“何公子的大恩大德,幼熙永生难忘。” 不久,店老板带着地保回来了。双方在合同上签字画押...... 店主翻遍了所有的箱子和柜子,好不容易凑够了银钱银两,递给何言。何言随手把钱装进口袋,问:“什么时候能把店铺腾空呢?” 店主看了看店里剩下的货物,犹豫了一下,回答:“可能需要三五天的时间。” 何言有点不耐烦地挥挥手:“给你三天,把里面的东西都搬走。” 店主眼睛一亮,问:“何公子,您不要这些货物和架子吗?” 何言不屑地瞥了一眼:“我怎么会要这些破烂东西。” 他真的看不上这些东西。但店主却乐开了花:“三天,我保证三天内全部搬完。这些东西拿到旧货市场,还能换点钱。” 何言没再和他多说,摆摆手,拉着陈筱熙离开了。接着,他们又在街上闲逛起来。 走着走着,何言的脑海里响起了提示音。 “来自贺成材的仇恨值65!” “来自贺正词的仇恨值42!” 第11章 大小尺寸 何言停下了脚步。 “哎呀!” 陈筱熙正心不在焉地走着,突然撞到了他的背,惊叫一声,慌忙捂住胸口后退两步。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满是疑惑地看着何言。 何言感觉到背后一阵温软的触碰,心中微微荡漾,脸上露出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讨厌笑容:“小姑娘走路不看路的吗?” 陈筱熙抱怨道:“明明是你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了。” 何言无所谓地说:“我在想,是先去做招牌好呢,还是先去买柜台好。” ... 贺家。 在大渝朝,对府邸、住宅、家园有明确的规定。王公侯的住所称为府,以下官员的住处称为宅。其他的,无论多么大或精致,都不能称为府或宅。 何言带着陈筱熙离开醉花楼后,贺成材立刻跟了上去,回到了家中。此时,县丞贺正词刚从衙门下班回来。 刚到家,父子俩就进了书房。贺正词年近四十,面色白皙,留着胡须,外表比他儿子贺成材好看得多。虽然只是一个县丞,但他的官威不小。 他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坐下,贺成材则恭敬地站在他对面。 “事情进展如何了?”贺正词平淡地问道。 “禀父亲。”贺成材严肃地行了个礼,有些阴沉地回答:“那个何言确实有诗才,在醉花楼当众作了两首诗,出口成章,而且都是佳句。我找的那个书生没能侮辱他,反而被他羞辱得无地自容。醉花楼里的读书人,都被他压得抬不起头来。” “竟然如此?”贺正词也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说那个何梁竟然是真才实学?” 贺成材说:“那些诗题是那书生现场出的,应该不会作假。” 然后,他慢慢地念出了何言“创作”的那两首诗。 贺正词眯着眼睛许久,幽幽地说:“可恶,可恶,一个何梁已经够狡猾老练了,没想到这个何言竟然也是深藏不露。” 说完,他像是做出了决定,站起来又说:“你暂时别去找何言的麻烦了。” 贺成材有点急了:“就这样算了?” 贺正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说:“你觉得能写出那种诗句的人会是个傻子吗?到现在还看不穿我们的想法,还会再次掉入陷阱?况且,郡主的事情已经牵扯出了宗师级别的高手,何梁想平息这件事简直是异想天开。我已经得知,州府衙门打算派人来调查宗师的事。” 贺成材惊喜地说:“州府衙门要派人来查这件事?” “呵。” 贺正词冷笑一声:“大渝建国才十六年,各地还有不少前朝的残余势力。宁远县突然冒出一个无名宗师,州府衙门怎么可能不查?” 贺成材也冷笑起来:“这次倒是要看看何梁怎么撇清关系。”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贺正词说:“就算何梁垮台,我想要当上县令也需要王家全力支持才能万无一失。虽然现在王家有意让你娶他们的女儿,但王家小姐对你颇有微词。以后少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多去王家拜访。如果婚事成功,以后我管理宁远县也会省很多麻烦。” “是。”贺成材尴尬地答应了。其实不是他不想接近王家小姐,那王家小姐在宁远县也是有名的美人,只是人家根本不愿理睬他! 走在街上,何言带着陈筱熙先进了一家招牌店。店里的掌柜也认出了他,满脸笑容地迎接。但何言却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说:“做一块招牌,用最好的木材。良品铺子。三天内做好,到时候公子我再来结账。”说完,他就扭头往外走。 掌柜反而觉得自在,如果何言这位大衙内对他客客气气,他反而会觉得不正常。 陈筱熙跟在何言后面,忍不住又问:“何公子,这良品铺子……是什么店铺的名字?” 何言依旧没回答她,只是说:“当然是个好名字。” 陈筱熙眼中又流露出幽怨,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接着,她又跟着何言去了制作柜台和货架的店铺。 何言依然保持着趾高气扬的态度,一进门就问:“掌柜的在哪里?” 终于有一个没认出何言的掌柜从货柜后面走出来,问:“在这里,不知道公子需要做柜台还是货架?” 原来是个女人,大约三十多岁,皮肤白皙,身材丰盈,依然有几分风韵。 何言说:“当然都要做。” 女掌柜又问:“请问公子想要什么样的款式?尺寸大小是多少?” “尺寸大小?”何言低头看了看裤裆,犯难了。他前世没有开店的经验,刚才忘了量香烛铺的面积。至于柜台和货架的款式,他也毫无头绪。不过,他的眼睛突然闪烁起光芒,说:“让我想想...” 何言开始在脑海里搜寻起敌人,这次的目标是“良品铺子的装修平面布置图”。 系统提示:“需要消耗五十点仇恨值,主人确定要搜索吗?” 何言松了口气,还好,比查找金丝猴奶糖的制作方法便宜多了。 “确定!” 接着,几幅平面图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笔和墨水!公子,我来画给你看!” 何言抬头对女掌柜说。 女掌柜连忙从柜台拿出笔墨给他。 陈幼熙是个贴心的人,主动在旁边帮何言磨墨。 这样的场景,还真让何言感到一丝温馨。 随后,他按照脑海中的平面图快速地在纸上挥毫泼墨。 虽然画得不是特别好,但速度飞快。 不到五分钟,他就停下了笔,对女掌柜说:“柜台和货架就照这个设计,摆放我也帮你画好了。去城西街的香烛店量一下尺寸。总之,我的东西就要这样摆,大小你自己看着办,用你店里最好的木材。” “好的!” 女掌柜眼睛一亮,意识到这是个大客户,赶紧问:“公子,您什么时候来取货?” 何言回答:“做好了直接送到那里就行。然后派人到府衙通知我。” 说完,他朝店外走去。 女掌柜追问道:“请问公子贵姓?” “何言。” 何言头也没回地回答。 女掌柜愣住了。 刚才的得意劲儿瞬间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原来是他这个毒瘤? 他会不给钱吗? 通常这种交易是要先付定金的,但看着何言摇摇晃晃的背影,她不敢开口要求。 万一惹恼了这家伙,说不定自己的生意也会受影响。 听说这毒瘤曾经放出豪言:“不论是从四十岁到二十岁的妇人,还是从十四岁到十二岁的少女,只要我看上的,就没有能逃出我手掌心的。” 第12章 稀有级物品 何言当然不知道女掌柜心中的想法。之后,他把陈幼熙送回醉花楼,并给了许大娘二十两银子,却没有提及要赎陈小熙的事,转身就走了。 陈幼熙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微张,但最终没有出声。 她的心中突然充满了不确定,是不是他之前的话只是为了哄骗自己呢? 其实何言急着回去抽奖,他可没空想这些。 他直接回到了县衙,回到自己的房间,查看系统。 此时,他的崇拜值已经积累到了十二万六千多。 贺成材和贺正词父子俩一共给他贡献了近六百点仇恨值。 这一趟外出真是赚大了,何言心里暗自窃喜。 “出去玩了一圈,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正准备尝试十连抽时,何梁从门外溜了进来,满脸笑容地问。 “还可以。” 何言点点头,然后直接问:“那个老王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是宗师?” 何梁的脸色微微一僵,随后说:“你别管这些事了,好好享受生活吧。” 何言翻了个白眼:“你真的想让我一直当个官二代吗?我现在就走出衙门大声嚷嚷,说更夫老王就是那位宗师级高手,你信不信?” “这……” 何梁深深地注视着何言:“二郎,你是真的打算改过自新了吗?” “那是当然。” 何言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这些年我已经玩够了,再玩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总得干点正事。” 何梁露出惊喜的表情:“那我告诉你吧!其实老王是我以前偶然救下的人,他为了报答我,就留在我身边了。” 何言有些怀疑:“真的吗?” 何梁挺直胸膛:“当然是真的。我能骗谁呢,还会骗我亲弟弟吗?” 何言八成相信了,摆摆手:“行了,那你出去吧!” 何梁尴尬地搓搓手,向外走去。 本来还想问何言还有多少钱,但不好意思开口。 他可不相信何言以后真的不会再向他要钱了。 何言像个守财奴一样悄悄关上门,然后坐回桌子旁,“十连抽!”开火车的声音再次响起。 何言心里有点抱怨:“这系统就不能安静点吗,真吵。” 没想到,脑海中的声音真的消失了。 不过画面还在闪烁。 大约十秒钟后,画面停止,系统提示出现。 “恭喜宿主,抽中良品铺子椰果布丁。” 大约两秒钟后,椰果布丁的图片消失了。 第二张图片显现出来。 “恭喜宿主,抽中佳洁士五彩水晶成人牙刷。” 接着是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 “恭喜宿主,抽中恰恰香瓜子。” “恭喜宿主,抽中旺仔牛奶糖。” “恭喜宿主,抽中大白兔奶糖。” “恭喜宿主,抽中阿尔卑斯棒棒糖。” “恭喜宿主,抽中头上长草发卡。” 何言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 不是因为这些东西不好,在这个时代,这些东西就算不是宝贝,至少也是独一无二的,但还是没有达到何言的期望,总觉得这些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恭喜宿主,抽中太太乐鸡精。” 直到第八件奖品,何言的心情才稍有好转。 虽然只是一包鸡精,但至少实用,能改善他的伙食。 但紧接着的第九件奖品,又让他脸色一沉。 “恭喜宿主,抽中天使之翼放肆睡花瓣尾翼280mm卫生巾。” 何言差点破口大骂,这东西对他有什么用? 还不如尿不湿呢! “叮!恭喜宿主,抽中稀有级物品剑南春水晶剑52度浓香型。” 这时,脑海中突然飘满了大片的红色玫瑰花瓣。 一张泛着莹白色光芒的卡片缓缓显现。 何言愣住了。 稀有级物品? 剑南春? 原来崇拜系统里的东西还有等级划分啊?... 他打开自己的物品栏,发现里面多了十个新玩意。 其中一个是个挺大的水球,下面写着可以提取,旁边还有“剑南春水晶剑52度浓香型”的标签。 这系统也真是抠门,连个装酒的瓶子都不送。 不过何言心里还挺高兴的。 其他东西在这个时代都不存在,但酒嘛,在这个年代可是有的。 如果他能弄出这剑南春,那些现代的酒岂不是都要被比下去? 什么郑州金泉、太原玉液、隰州琼浆、登州朝霞,甚至是皇宫里的御酒,像流香、蔷薇露这些,肯定都得让位给他。 到时候开个酒庄,岂不是能赚得盆满钵满? 然而,当他再次打开兑换商城,脸就沉下来了。 像头上长草的发夹、大白兔奶糖这样的东西,兑换所需的崇拜值也就几百点。 但这剑南春的兑换值居然高达四万点,让人吃惊。 去哪儿搞这么多崇拜值呢? 总不能天天上街朗诵诗歌吧? 何言觉得他的批量生产剑南春的计划算是黄了。 咦? 然后他又想到,既然不能用崇拜值兑换,那能不能用仇恨搜索引擎搜到酿造方法,自己动手酿呢? 他赶紧再次打开仇恨搜索引擎,输入“剑南春水晶剑酿造方法”。 系统提示:“需要消耗五千点仇恨值,是否确认搜索?” “取消。” 何言无精打采。 这仇恨搜索引擎也太坑人了。 他现在那几百点仇恨值根本就不够用。 而且仇恨值的增长速度比崇拜值慢了十倍,只能几十几十地涨。 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凑够五千点。 “唉……” 何言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到床边,躺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大的“太”字。 他又抽出一根阿尔卑斯棒棒糖含在嘴里,心想,虽然这些东西不能立刻让他成为世界瞩目的焦点,但至少能让“良品铺子”兴旺起来。 到时候,不说日进斗金,小赚一笔肯定是没问题的。 而且这还是不用投资的便宜买卖。 等有了资本,再慢慢扩大规模,开个上千家连锁店,遍布整个大渝朝,那财富享受不完。 到时候再娶个七八房妻妾,生一堆孩子... 多美啊! 第13章 黑衣刺客 “少爷,吃饭了。” 正思考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和侍女芙儿温柔的声音。 “知道了。” 何言应了一声,从床上跳起来,开门出去。 芙儿看到何言嘴边的小棍子,微微一愣:“少爷,你吃什么呢?” 她比何言小两岁,但在府衙当侍女已有两年了。 之前的倒霉鬼虽然好色,但至少还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对凝儿和芙儿这两个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女子还算客气。 顶多就是嘴上说说风流话,不会真的动手动脚,有时还会送些小礼物。因此,凝儿和芙儿对何言的印象还不错,就算谈不上喜欢,也不讨厌他... "真棒。" 何言把口中的棒棒糖拿开,笑嘻嘻地问:"你要尝尝吗?" 棒棒糖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芙儿是个小吃货,以前何言吃不完的零食常常都进了她的肚子。她的眼睛微微发亮,但看到棒棒糖上比她水汪汪的眼睛还亮的口水,最终还是忍住了内心的冲动,摇了摇头。 "不吃就算了。" 何言毫不客气地再次把棒棒糖塞进自己嘴里。 芙儿嘟起小嘴,跺跺脚走到何言面前,嘴里嘀咕着:"少爷真坏!" 两人一起生活了两年多,她在何言面前也没太多拘束。 "喏,给你。" 何言当然舍不得让这丫头馋,他从系统中兑换了一颗棒棒糖递给芙儿。 芙儿果然转头,看到何言手中的棒棒糖眼睛一亮,一把抓住,放进嘴里。 "哇,真好吃!" 接着,她露出了陶醉的表情,又拿出来用舌头舔了舔,这才想起问何言:"少爷,你这是在哪里买的?真好吃。" "吃就吃,别舔!" 何言把芙儿的棒棒糖放回她嘴里,拍拍她的头,说:"女孩子要有点端庄。" 然后他又说:"这东西是买不到的,是少爷我亲手做的。" 芙儿瞪大了眼睛,圆圆的,问:"少爷你做的?真的假的?" 何言仰起头,说:"当然是真的,你以为少爷我只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吗!少爷的能力,你还不知道。" "哇!" 芙儿的眼睛闪闪发光,嘴里塞着棒棒糖鼓鼓的,含糊地说:"少爷真厉害。" 她是真心相信了。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888!""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888!""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888!" "来自李小芙的......" 她一口气给何言刷了近五千点崇拜值,然后抱住何言的胳膊,问:"少爷你以后还会做这个吗?" 何言回答:"看你表现啰!" 芙儿露出非常认真的表情,说:"芙儿一定会好好伺候少爷,让少爷过得舒舒服服的。" 说完,她忍不住又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舔了几下。 何言不由得有些遐想...... 到了餐厅,只有何梁坐在那里,旁边还有一个侍女伺候着。 在这个时代,吃饭是有讲究的。 尤其是像何梁这样官员家庭,侍女和仆人不能和主人同桌吃饭。 芙儿走到门口就没再进去。 何言又从系统里换了一根棒棒糖,塞到芙儿手里,说:"也给你凝儿姐姐带一颗去,不许在路上自己偷偷吃了。" 芙儿好像没听见似的,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何言的手,问:"少爷,你是怎么变出来的?你会变魔术吗?" 何言说:"少爷连写诗都会,变魔术算得了什么?" 说完,他得意洋洋地走进屋里。 芙儿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888!""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888!""来自李小芙的......" 真是个超级萌的小家伙呢! 何言心里直痒痒,好想转过头去捧着芙儿那娇嫩的小脸蛋亲一口。 这么好的得分工具,上哪儿去找啊? “你刚才给芙儿的是什么东西?” 何梁刚在何言对面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地问。 何言手上又变出一根棒棒糖,说:“这是我自制的小玩意儿,尝尝看。” 何梁好奇地从何言手中接过棒棒糖,又看了看何言嘴里的棍子,随后也放进嘴里尝了尝。 “咦?” 很快,他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是啥?还挺好吃的,甜甜的。” 何言回答:“我刚才说了,是我自制的小玩意儿,你就叫它棒棒糖吧……” “棒棒糖?” 何梁皱了皱眉,不再多问。 他津津有味地吃着,然后也像芙儿一样拿在手里舔了起来。 何言一阵鸡皮疙瘩,只好转过头去。 他又塞了一根给旁边的侍女,轻松赚了一波崇拜值。 等到何梁吃完棒棒糖还意犹未尽,问他怎么做出来的,但何言闭口不谈,只是让何梁别管。 这一晚,府衙里到处流传着何言的“传说”。 据说这位少爷会做一种奇特的小吃,叫做棒棒糖,特别甜,特别美味。 那些没能尝到棒棒糖的侍女和仆人们都懊悔自己没这个口福。 此时,让芙儿和凝儿伺候洗完澡的何言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沉沉睡去。 凝儿和芙儿住在隔壁,低声细语。 她们先聊起何言做的棒棒糖,接着又说起少爷今晚竟然没有出去寻欢作乐,真是稀奇。 夜深人静。 整个府衙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 月光洒在屋顶和庭院之间,一道黑影从县衙外跃出,无声无息地快速窜到了何言房间的门外。 他身穿夜行衣,大半个脸被黑色面巾遮住,只有额头和眼睛露在外面。 到了门口,他突然停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一闪而过。 黑衣人这才打开何言的房门,向里面走去。 来到床边。 熟睡中的何言依旧鼾声如雷,完全没有意识到死神正悄悄逼近。 黑衣人慢慢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 匕首一点点靠近何言的脖子。 “你要是敢杀他,你的命也别想要了!”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警告。 一个驼背的老者出现在门口,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 他手里握着一把明亮的砍刀。 “嘿。” 黑衣人似乎早有预料,转过头,说道:“果然有高手潜伏。” 此时,何言也睁开了眼睛。 “卧槽!” 看到眼前的黑衣人和近在咫尺的匕首,他惊慌失措地往床里面滚去。 黑衣人并无杀他之意,手腕一翻,将匕首收回到腰间,撞破窗户,向外逃去。 门口,拿着砍刀的驼背老者瞥了眼黑衣人的背影,并没有追赶,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何言愣了好一会儿,看向老者,眼神中满是疑惑,“老萧,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驼背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县衙的厨子。 看到他这副样子,何言就算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不一般。 只是不知道刚才那个刺客是谁。 老萧厨子没有理会何言,只是抬头喃喃自语:“一步错,全盘皆输?” 说完,他转身向外面走去。 何言望着他的背影,感到一种无尽的失落和凄凉。 这县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每个老人都这么古怪? 第14章 更夫 发生了这样的事,何言自然也无法安心睡觉。 好一阵子,他的心还在扑通乱跳。 于是他披上衣服,点燃火折子点亮灯笼,前往何梁居住的院子。 然而,到了何梁门口,敲了好几下门都没人回应。 何言推开门进去,床上也是空无一人。 去哪儿了呢? 何言觉得奇怪,又去了何梁的书房,但还是没见到何梁。 以前,除了在前面的衙门办公,何梁通常就在这两个地方出现。 何言只好又回到何梁的房门前等待。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何梁才出现在院子门口。 看到何言,他并不惊讶。 等他走近,何言直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人来刺杀我?那个老萧厨子也不简单吧?” 他觉得之前的倒霉鬼真是个傻瓜,竟然一直没有发现县衙里的人有问题。 “唉……” 何梁叹了口气,轻声说:“我知道你会来问,跟我进屋,我慢慢告诉你吧!” 何言跟着何梁进了屋。 何梁点燃油灯,坐在书桌旁,慢慢说道:“前天你差点被太子殿下扔进猪笼,我让王老出面救你,太仓促了,埋下了祸根。如果我没猜错,刚才潜入你房间的应该是朝廷的更夫。他原本不是要杀你,只是为了引出王老。王老外出打更,结果萧老为了救你,打草惊蛇,暴露了行踪。” 何言愣住了:“更夫是什么?” 何梁神色深沉:“更夫,是当今大渝皇帝设立的铁血机构。手下众多,高手如云,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一是追捕前朝余孽,二是监管整个江湖,别说前朝余孽,就是朝廷百官听到他们的名字也会害怕。”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何言问道,然后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前朝的余孽吧?” 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死定了。 听上去这个更夫组织就不简单,就像是锦衣卫或者血滴子一样! “我当然不是。” 何梁翻了个白眼说:“我只比你大几岁而已,怎么可能是什么前朝余孽?” 接着他又叹了口气:“不过王老和萧老确实是前朝的高手,因为我当初偶然救了他们两人,所以他们就留在我身边了。” 何言抓了抓头,“那现在该怎么办呢?”他没想到自己惹出的事竟然牵扯出这么大的麻烦,他也明白,刚才何梁应该是去找老萧和老王商量对策了。 何梁说:“暂时我也没什么万全的应对办法…… 如果那个更夫再次调查萧老的身份,我们也只能希望萧老的假身份能够骗过所有人了。至于王老,暂时应该不会引起更夫的注意。 何言说完,有些抱歉地看着何言:“二郎,我原本想让你这辈子过得无忧无虑,但我有官职在身,如果萧老的真实身份被更夫查出来,我也会受到牵连。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以后只能说萧老是你的老朋友,你是平民,即使萧老的身份暴露,我会尽力周旋,朝廷也不会对你太过为难。” “好的!” 何言毫不犹豫地点头:“以后就说我救了老王和老萧的。” 虽然他刚穿越过来,但他清楚,这个世界上,亲如兄弟的人是不会害他的。何梁勉强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福祸相依确实不假,郡主的事情虽然带来了麻烦,但也让你成长了一些。呵呵,如果不是我一直看着你,我都会怀疑你不是之前的二郎了。” 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让何言心中一震,连忙说道:“以前仗着有你撑腰,我胡作非为,差点连命都没了,哪还敢真的放纵自己?” 幸运的是,此刻何梁也有很多心事,没有注意到何言的异常。短暂的沉默后,何言又说:“我们不能让萧老直接逃跑吗?” 何梁摇头:“如果他逃跑了,就会更加确信他是前朝余孽,到时候只会带来更多麻烦。” 何言暗暗想,这个哥哥果然不简单,仅凭他的思路清晰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接着,他又听到何梁说:“可惜你不懂武学,否则说你和萧老有旧交,别人也会更容易相信。” 武学! 何言听到这个词,内心激动起来,突然想起崇拜系统中的技能点兑换功能。 难道... 他连忙说:“那就让萧老教我武功吧!” 其实就算何梁不提,他也有这个想法。刚才那个刺客靠近他都没有察觉,这让他很害怕。在这个时代,武学盛行,高手众多。就算赚再多的钱,没有一点本事也是无法安心的。 何梁叹了口气:“学习武道岂是易事?小时候我叫你学武,你觉得太辛苦,总是不愿意。现在你已经过了最佳学习年龄,以后很难有所成就,短时间内也难以有所作为,瞒不过别人的。” 何言撇了撇嘴:“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怎么看书,写诗不也一样得心应手吗?” 这话让何梁有些心动,抬头问道:“你真的有决心学武吗?” 何言回答:“我不想以后再有人拿着兵器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 “好!” 何梁说:“那我就让萧老先教你一些武学试试。这样,也能制造出我们光明磊落的假象来迷惑那些更夫。” 说完,他站起来向外走去。很快,他就把厨师萧老带了过来。 萧老虽然驼背,看不出任何高人的风采,但他内心看不起何言... 何言可以从萧老那冷漠的眼神中看出深深的蔑视。估计如果不是他在府衙门口背了两首诗,这老头看他的眼神会更糟。 "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到时候你就等着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吧!" 何言心里暗自嘀咕,然后对萧老说:"萧老,您现在就教我武术吗?" 连何梁都称呼萧老,他可不敢在萧老面前不礼貌。 "跟我来。" 萧老转身,冷冷地说:"我可以教你武术,但你不可以对外宣称我是你的师父。" 何言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老头明显是嫌他当徒弟丢人! 尽管如此,他还是跟上去,厚着脸皮问:"不知道萧老您的境界是什么?" 大渝朝的武师从低到高分为九级,下三级是下元境,中间三级是中元境,上三级是上元境。 超越九级的高手被称为宗师。 而宗师又分为聚鼎、朝元和通玄三个阶段。 虽然等级的高低并不完全对应实力的强弱,但大致如此。 "宗师...通玄..." 萧老驼着背,头也没回。 何言不禁停下脚步,在夜晚的风中感到一阵凌乱。 他预想过萧老是个宗师高手,但没想到竟然是通玄宗师。 自己一不留神,就得到了世间顶尖高手当便宜师父? 第15章 抱朴诀 回过神来,何言屁颠屁颠地跟上萧老,看着他的背影总感觉深不可测,他又带着笑脸问:"那王老呢?" 萧老淡淡地说:"不相上下。" 何言差点下巴掉下来。 然而,紧接着萧老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不过你这辈子别指望在武道上有太大的成就了。你的天赋和悟性都很普通,错过了最佳的习武年龄,又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如果没有机遇,你最多只能触及中三品的门槛。" 何言暗暗撇嘴,这可不一定。 跟着萧老来到他的房间,萧老大大咧咧地坐在桌边,何言只好乖乖地点亮油灯。 接着,萧老说:"武道之路,内外兼修。 内功是强化根本,俗话说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江湖上的九级境界和宗师的评价都是以内功修为的层次来划分的。 外功则是杀人技,无论是刀枪剑戟等各种武器,还是鹰爪、铁砂等锻炼肉体的方法,归根结底都是用来制服敌人的奇特技巧。" "今天我先教你入门的感应气息之法,等你成功产生内息,再教你真正的内功心法。" 感应气息? 何言愣住了,这不是气功吗? 然后他问:"成功产生内息大概需要多久?" 萧老瞥了他一眼,"以你的悟性,能在半个月内产生内息就算难得了。" 这是在看不起谁呢? 何言在心里嘀咕。 但他也不敢用言语反驳萧老,以免得罪这个深不可测的老头,于是又问:"那么我要成为有等级的高手,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五年。" 萧老毫不犹豫地说,"按照我的心法,五年内或许能到达九级。 如果是普通的内功心法,你可能十年都进不了等级。" 何言没时间和这个老头儿计较,连忙问:“萧老,你要教我的内功心法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你现在不用急着问,如果你半个月内都不能产生内气,我也懒得教你。” 老萧回答。 何言心里暗自嘀咕,觉得这老头真傲娇,翻了个白眼,就没再说话。 老萧接着说:“你先盘腿坐着,我会帮你引导气息进入身体。 尽量记住运行的路线。” “好的!” 何言点点头,随即在地上盘腿坐下。 老萧起身,坐在他背后,双手搭在他的背上。 “闭上眼睛,静下心来。” 随着老萧的话语,何言感到一股温暖的气息从老萧的双掌间涌出,注入他的身体。 紧接着,这股暖流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他体内流动。 既不疼也不痒,只有一点热,感觉还挺舒服的。 他按照老萧的指示,专心感受并记忆这股暖流的路径。 可是没过多久,他的思绪就开始混乱了。 老萧控制的暖流虽然在何言体内缓慢移动,但毫无规律,就像鬼画符一样,流遍全身每个角落。 “记住了多少?” 大约过了十分钟,老萧突然收回了暖流,松开手,问了一句。 何言尴尬地回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记住了多少呢? 刚开始暖流进入身体的路线他还记得,但现在,他又全部忘记了。 “叮!” 这时,何言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出现了一行字: “恭喜宿主,获得技能‘抱朴诀’。” 果然是这样! 他就知道系统提供的技能兑换不是摆设。 何言心中充满了惊喜,连忙查看技能列表。 果然,之前空荡荡的列表上,现在出现了“抱朴诀”。 现在的熟练度数值是零,满值是一百。 才一百点啊! 这让何言更加开心。 他原本以为学习技能需要的技能点会非常高,毕竟兑换一点技能点就需要一百个崇拜值。 他立刻兑换了100点技能点,加到了熟练度上。 熟练度瞬间满了。 “恭喜宿主,初步掌握‘抱朴诀’。” “恭喜宿主,深入理解‘抱朴诀’。” “恭喜宿主,精通‘抱朴诀’。” “恭喜宿主,达到‘抱朴诀’的极致。” 系统连续弹出了几行字。 何言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脑海,瞬间对“抱朴诀”有了更多的理解和洞察。 仿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 刚才老萧运行的路线也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发什么呆?难道一点都没记住?” 老萧见何言发愣,皱着眉头问。 “嘿嘿!” 何言回过神来,笑着回答:“我都记住了。” 老萧却轻哼一声:“大言不惭!虽然‘抱朴诀’只是基础的冥想法门,但即使是绝世天才想这么快就全部记住也是妄想。 当初我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彻底记住这套运气方法,以你的悟性,也敢说全记住了?” “我真的记住了。” 何言有些不悦地说。 “哼!” 老萧依然冷哼一声,说:“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那就这样练吧,我看你能什么时候练出内气来。” 说完,他就转身朝门口走去,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何言也不想再叫他,直接闭上眼睛,按照抱朴诀的功法路线开始修炼。虽然他还没有内气,但初学者本来就是靠想象来产生内气的。 他想象有一股气流随着他的意愿流动。念头一动,周身的气流就形成了循环。 一瞬间,何言感到腹部肚脐的位置多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内气? 他赶紧回头看向老萧。 老萧才走到门口。 “萧老!” 何言连忙叫住他。 老萧转过头,轻轻哼了一声:“现在知道错了?” “不是。” 何言挠挠头说:“我觉得肚脐那里有点暖和,这难道就是内气?” 老萧的眼睛微微瞪大,但很快恢复平静:“你对内气也有点了解?想骗我?” 说着,他又走回何言身后,说:“你给我演示一下你的功法。” 他也盘腿坐下,再次把手放在何言的背上:“运功。” 何言老老实实地运功。肚脐里的暖流随着他的意识移动,很快就走完了老萧之前教的功法路线,也就是周天。何言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无数次重复过这个过程。 老萧的眼睛终于瞪得滚圆,惊呼:“这、这怎么可能!” 其实他刚才还自夸了一下,当初他自己学抱朴诀时,花了一个星期才记住。 而且只是勉强记住而已。 而现在,何言瞬间完成了周天,这已经是抱朴诀大成的阶段。 因为何言的内气还微不足道,所以老萧也没怀疑他以前从未修炼过内功。 这次轮到何言得意洋洋:“这有什么难的。” 老萧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何言,停顿了一会儿:“没想到你小子资质平平,但对于内功之道却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 说到这里,他又突然停下来,站起来改口道:“也勉强算个天才吧,不过江湖上像你这样的天才多如过江之鲫,你慢慢练,等你把抱朴诀烂熟于心,我再教你真正的秘诀。” 说完,他便往外走去。 “萧老!” “萧老!” “我都记住了!” 何言在后面大声喊他。 系统都已经提示他抱朴诀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了,还有什么需要练习的呢? 然而老萧头也不回。 驼背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这老头子……脾气真是古怪。” 何言嘀咕了一句,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刷屏。 “来自萧逸天的崇拜值999!” “来自萧逸天的崇拜值999!” “来自萧逸天的崇拜值999!” 第16章 太太乐鸡精 ...... 驼背的老萧刚走出何言的院子,就靠在门边,一边猛拍自己的胸口,一边喃喃自语:“这小子真是太神奇了,天赋居然这么惊人,刚开始练功就有内气,难道他是哪个佛道高人的转世?不行,不行,不能让他太得意,不然岂不是打我的脸?” 转眼间,他已经给何言贡献了将近八千点崇拜值。 何言在屋里满头雾水。 这老头怎么回事? ...... 老萧没有再进来。 何言熄灭了油灯,爬上床,盘腿坐着。 抱朴诀已经达到极致,只能继续运转一周天。 但抱朴诀毕竟只是基础功法,主要就是激发内气,增长内气的速度慢得让人难以忍受。 何言觉得有点遗憾,系统竟然没有直接兑换内气修为的功能。 如果系统有这个功能,说不定他很快就能成为九品高手,然后让那个臭屁的老萧对他顶礼膜拜。 “不行,明天必须拿到老萧的心法。 然后去刷一波崇拜值,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千古奇才。” 何言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沉沉入睡。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成为世上最牛逼的高手,傲视整个大渝江湖。 轻而易举地打败了老萧,让老萧惊叹不已。 第二天清晨醒来,老萧不在眼前,何言只看见枕头被自己紧紧抱在怀里,扭成了麻花状。 他起床伸了个懒腰出门。 院子里,凝儿和芙儿正拿着扫帚清扫落叶。看到何言出来,她们都感到惊讶,芙儿问道:“少爷,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以前何言总是要睡到太阳高照才会起床。 “早睡早起身体好嘛!” 何言笑容满面地走向芙儿和凝儿,像变魔术一样,手里出现了两根棒棒糖,“看你们一大早就打扫卫生,少爷奖励给你们的。” “谢谢少爷。” 芙儿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连忙从何言手中接过棒棒糖,直接塞进了嘴里。 凝儿比较害羞,但还是抵挡不住新奇事物的诱惑,轻轻地拿起,红着脸说:“我去给少爷打水洗脸。”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666!”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666!” “来自杨婉凝的崇拜值588!” “来自......” 何言如愿以偿地赚了一波崇拜值,感觉精神焕发。 “少爷,水打好了。” 一会儿,那边传来了凝儿的呼唤声。 何言走了过去。 凝儿已经打好了一盆水,盆是铜制的。 旁边放着这个时代用的牙刷和牙膏。 牙刷很粗,是用马尾毛做的,更像是大号毛笔。 牙膏是黑色的,像药膏一样。 倒霉蛋的记忆中,这种东西大概是用柳枝、槐枝、桑枝煮水熬成膏,再加入姜汁、细辛等制作而成,都是稀罕物品。 在这个时代,还有专门的刷牙匠,就像走街串巷的郎中,早晚在外面给人刷牙。 普通家庭,可负担不起牙刷和牙膏... 大多数人只是用盐水或茶水随便漱漱口就算了。 何言可看不上这种做法,他直接拿起佳洁士牙刷,抹上黑乎乎的牙膏准备刷牙。 凝儿站在一旁,一脸困惑,不是因为何言的“魔术”,而是他手中的牙刷。“少爷,这是什么?”她从未见过如此精美、如此特别的牙刷,甚至比街边小贩卖的发簪还要好看。 何言含着牙刷,歪头含糊地说:“这是我自制的牙刷,你要不要试试?” 凝儿微微脸红,“凝儿不敢要。”她觉得这个东西一定很贵重。 何言手里又变出了两支佳洁士牙刷,直接塞到凝儿手中,“这是我亲手做的,又不值钱,有什么不敢要的。” 凝儿紧紧握着牙刷,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何言,“少爷,你真厉害。”她觉得何言好像变了一个人,比以前更和蔼了,而且还突然会写诗,会制作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来自杨婉凝的崇拜值:888!” “来自杨婉凝的崇拜值:888!” 凝儿走到正在扫地的芙儿身边,把牙刷递给她,“这是少爷做的牙刷。” 芙儿眨巴着大眼睛,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凝儿姐,这是真的牙刷吗?少爷是怎么做的?” 凝儿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666!” “来自……” 过了一会儿,何言带着凝儿和芙儿离开了院子。三个人嘴里都含着一根阿尔卑斯棒棒糖,芙儿还不时拿出来舔一舔。 他们来到餐厅。何梁的侍女看到何言这么早就来吃早餐,也感到惊讶。她几乎从没见过何言这么早起床吃早餐。 “老、老爷...少爷来了。” 正在用餐的何梁转头看过来,稍显惊讶,然后说:“去给少爷准备早餐。” 何言悠然自得地走进餐厅,在何梁的对面坐下。 何梁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何言回答:“我决定要练武,早起是必要的。” 何梁点点头,“你有这样的决心很好。” 他没有询问何言昨晚和萧逸天学习的情况,可能认为肯定没有什么进展。毕竟练武需要持之以恒,短期内很难看出效果。 何言不再说话,看着桌上的阳春面,面上只有几点油花和葱花。桌上还放着一瓶花椒粉。他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当何梁的侍女再次端着一碗阳春面进来时,何言说:“再拿一个空碗来。” 虽然侍女不解,但她还是乖巧地出去,很快又带回了一个碗。 何言将空碗放到自己面前,右手伸进去,心中一动,碗里就出现了半碗金黄色的太太乐鸡精。 何梁对他的“魔术”已经习以为常,只是问:“你、你这是什么?” 何言回答:“这是我自创的调料,鸡精... 四十 “不然你尝尝?” 何梁的表情有点奇怪:“二郎,这真的是调料吗?怎么像金粉一样?不会有毒吧?” 以前何言连厨房的门都没进过,竟然能捣鼓出调料? “有毒我会给你吃?” 何言有些不耐烦。 直接抓了一点鸡精撒到自己的碗里。 这个时代的食物种类不少,但调料却不多,所以大多数食物的味道都比较清淡。 厨子老萧的手艺相当不错,跟酒楼的大厨相比也不逊色,以前做的面条口感筋道,但是受限于调料,味道也就那么回事。 而鸡精,有着提鲜增香的作用,还有鸡肉的香味。 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难得的宝贝。 何言搅拌了几下,等鸡精溶解,夹起一些面条放进嘴里。 果然比那个倒霉蛋的记忆中好吃多了。 何梁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好奇,也学着他的样子,捏了些鸡精撒进碗里。 再次吃面条,他的眼睛就亮了:“唔!真好吃!这味道!就像我以前吃的鸡汤面!” 然后他连忙问何言:“二郎,你是怎么做到的?” 何言单脚踩在长板凳上:“无可奉告。” 他知道,只要自己解释这个问题,何梁肯定会刨根问底。 到时候自己就圆不回来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不说,让他们自己瞎猜去。 何梁深深地看了何言两眼,果然没有再追问。 何言很快吃完面条,侧头对旁边的丫鬟说:“把这个鸡精拿到厨房给老萧,就说这是少爷我做的调料,放一小勺就能增加鲜味,不用的时候记得密封保存,别让它接触到水。用完了再让他来找我要。算了,还是我自己亲自去吧!” 他端着鸡精,兴冲冲地跑向厨房。 老萧是个高手,但也只是个厨子,应该很难抵挡住鸡精的诱惑吧? 第17章 鸡精换心法 来到厨房。 老萧这会儿刚好忙完,毫无高手形象地端着碗坐在灶台边的小板凳上吃面条。 “嘿嘿。” 何言嬉皮笑脸地走过去:“萧老,吃面条呢?” 老萧抬头瞥了他一眼:“你小子笑得跟猪脸似的,有什么事?” 他对何言的态度可不像对芙儿、凝儿那样。 但何言心里却暗自兴奋。 以前老王、老萧对他总是不理不睬,现在老萧却能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这意味着他和老萧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他嘿嘿笑道:“我就想问问您老,什么时候能教我真正的心法啊?” 老萧毫不客气地说:“心浮气躁,好高骛远!不是说让你先把抱朴诀研究透彻了,我才教你吗?” “我已经研究透彻了!” 何言委屈地说。 老萧又抬起眼:“你说研究透彻就研究透彻了?我说你研究透彻了,你才研究透彻了。” 何言被呛得直翻白眼。 这老头怎么油盐不进? 他从背后掏出鸡精,以闪电般的速度撒了一些到老萧的碗里:“我拿这个跟你换!” 萧老低头看了看碗里的鸡精,问:“这是什么玩意儿?” “鸡精!” 何言抬头回答:“这是我研发的一种调料,能提鲜呢。” 萧老露出嘲讽的眼神:“你这小子连做饭都不会,还能捣鼓出调料?该不会是想给我下药,然后威胁我吧?呵,你可要知道,宗师级别的高手可是百毒不侵的,收起你的小心思吧!” “既然如此,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何言反问道:“难道您是怕我真的能把您放倒?” 他发现跟萧老这种人不能太顺着他来。 “我会怕?” 萧老果然上钩了,拿起一大筷子面条塞进嘴里。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接着,他狼吞虎咽地吃完碗里的面条,连汤都不剩,然后问何言:“这真是你搞出来的?怎么做出来的?” 何言撇了撇嘴:“秘密。” 萧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还有多少?” 何言答道:“管够。” 萧老起身收拾碗筷:“两柱香后到屋里等我。” “好的!” 何言连忙答应,咧开嘴笑了,向外走去。这时,他又听到萧老在后面说:“听说你还弄出了什么棒棒糖?” 何言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厚着脸皮回头,手里已经变出了十根棒棒糖:“请您笑纳。” 萧老接过棒棒糖,摆了摆手,继续收拾餐具。 何言直接回到了房间。 不久,凝儿和芙儿也回来了,帮何言整理床铺。看着两个女孩曼妙的身姿,何言心里只有一个字:舒服。 等萧老穿着那双似乎从未换过的黑布鞋进来时,两个女孩也各自忙活去了。 萧老含着棒棒糖进了屋,对坐在床上无所事事的何言说:“盘腿闭眼。” 何言立刻来了精神:“萧老,您要教我什么心法?厉害不厉害?” “啪。” 萧老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天下的内功心法,以道教的周天经和佛教的易筋经最为高深,你不用知道我这个心法的名字,只需要知道它只比它们稍逊一筹就行了。” 何言眼睛一亮。 这么厉害? 道教的周天经和佛教的易筋经,就算是他那个倒霉蛋前生也知道。 萧老要教他的心法竟然只差那么一点点。 于是,他连忙乖乖地坐下来,盘腿闭眼。 萧老坐在他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背上,但这次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股暖流再次在何言体内出现,缓缓流动。 何言说:“萧老,您可以快点,我能记住。” 背后只传来萧老轻轻的哼声,暖流的运行速度悄然加快了一些。 “叮!” 十几分钟后,随着萧老的手撤离,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恭喜宿主,获得技能‘观潮经’第一层。” 原来这叫观潮经啊…… 这个名字挺有特点。 看得出来,观潮经并不简单,因为它仅仅是第一层,运行的经脉路线就已经比抱朴诀复杂得多。 何言打开技能面板一看,上面多了一个“观潮经”第一层... 熟练度的最高数值竟然高达五百,这需要五万个崇拜点。 看来得想办法赚更多崇拜点了,何言心里想。 他现在的崇拜点只剩下四万八千多了。 他立刻兑换四百个技能点,但这次没一次性全加,而是慢慢加。 加到一百点时。 “恭喜宿主,初步掌握观潮经第一层。” 两百点时。 “恭喜宿主,观潮经第一层已入门。” 三百五十点时。 “恭喜宿主,抱朴诀炉火纯青。” 一波又一波的领悟像海浪一样涌入何言的脑海。 刚开始入门,他就清晰地记得刚才老萧运行功法的全过程。 四百个技能点全用来提升熟练度,何言对观潮经第一层有了深刻理解。 只是还没达到念头一动就能完成周天的境界。 大概还需要半秒的时间。 这就是差距。 何言用剩余的崇拜点兑换成技能点,距离熟练度满值只差十四点。 估计勉强能做到念头一转就能完成周天。 老萧让他自由发挥一会儿,才问:“记住了多少?” 他根本没想到何言能全部记住,毕竟这比抱朴诀复杂得多。 他当初学习观潮经时,足足花了一个月才勉强记住功法路线。 而且他师父每天至少给他演示两次引气。 “都记住了。” 何言回头笑着回答,“不过离彻底研究透彻还差点。” “真的?” 这次老萧是真的震惊了。 如果说之前何言领悟抱朴诀的速度让他惊讶,那么现在,他觉得何言简直是天才。 不等何言说话,他又说:“你给我演示一下。” 何言转过身,等老萧把手放在他背上,就开始运行观潮经第一层。 瞬间完成了周天。 再回头,只见老萧叼着棒棒糖,眼睛瞪得滚圆,胡须都在颤抖。 “来自萧逸天的崇拜值999!” “来自萧逸天的崇拜值999!” “来自萧逸天的崇拜值999!” “……” 一口气给何言刷了一万个崇拜点。 然后老萧猛地拍了拍何言的肩膀:“你这家伙真是个绝世天才!是我看走眼了。 好!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传弟子了!” 他终于不顾面子了。 何言差点被拍得吐血,疼得咧嘴,但也不忘回头暗暗讽刺:“您不是说我资质悟性不好吗?” 老萧吹胡子瞪眼:“老子都说看走眼了,你还得意什么。” 何言嘿嘿直笑。 他就爱看老萧这副吃瘪的样子。 能让通玄级宗师吃瘪的人,应该不多吧? 老萧当然只是做做样子,看何言的眼神已经掩饰不住赞赏:“这两天你把第一层完全领悟透彻,我再教你后续的功法。” “不必了。” “恭喜主人,已经将观潮经的第一层修炼至极致。” 何言立刻获得了14点熟练度,加到了观潮经上。面对老萧疑惑的目光,他说:“这第一层我已经彻底领悟了。” 第18章 获得崇拜值 片刻之后。 通玄宗师老萧从何言的房间走出来,左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用纸包好的鸡精,右手扶着墙,就像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时而愣神,时而大笑。他的眼睛里,连眼角的污垢都没擦干净,却闪烁着隐约的泪光。 他教给何言观潮经的第二层心法。虽然何言这次没有立刻完全领悟,但他还是点头表示已全部记住。 老萧没再测试何言是否真的记下了所有的运行路线,因为他担心自己的心脏可能承受不住这样的震惊。想当年,他萧逸天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才,天赋和悟性自认不逊于任何人,但在何言面前,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做人。 何言从老萧口中得知,观潮经共有九层。层数越高,内气生成的速度就越快。如果他现在就能完全领悟观潮经,或许几个月后就能成为九品武师。然而,这是不可能的,老萧说绝对没人能在短时间内领悟完九层观潮经。他自己从六岁开始习武,用了整整三十年才完全领悟九层。能做到这一点,在当初的江湖中已是屈指可数的风流人物。 何言并不认同这个说法,老萧做不到,并不代表他也做不到。作为一个拥有两个系统的穿越者,他追求的就是震撼世人。现在他烦恼的是,该去哪里获取崇拜值。 他查看了观潮经第二层的熟练度,满值需要1000点,相当于10万崇拜值。老萧离开后,何言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想到了一个赚取崇拜值的办法。然而还没来得及出门,就看见哥哥何梁匆忙走进他的房间,表情有些焦虑。 “怎么了?”何言问道。这时候,何梁应该在府衙办公才对。 何梁说:“刚刚接到消息,州府衙门已经派司户参军刘大人来调查王老救你的事情,下午就会到。我先提醒你,如果刘大人问起,你就说是萧老救了你。萧老是你三年前在东郊黄茂山脚下救的,当时他走火入魔。至于萧老的过去,你就说你一无所知。”何言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然后他又忍不住问:“不是更夫已经来过了吗?为什么州府衙门还要再派司户参军过来?” “我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惊动州府衙门。”何梁轻轻叹了口气,“可能是事情传到知州大人的耳朵里了,更夫不归知州管,他再派人来也是正常的。” 何言又问:“那这个司户参军是什么官?你大还是他大?” 何梁说:“那是个管理户口税收和仓库的小官员,职位比我低一点,不过他们是县府派来的,所以我们还是要认真对待。” 何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何梁走后,他也跟着出了房间。他先来到芙儿和凝儿的房间外面,轻轻敲了敲门。这两个丫头平时除了照顾何言的生活起居,就没其他事情了。她们经常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做针线活,以此补贴家用。 凝儿开了门,看见是何言,微微一愣:“少爷,有事吗?”以前何言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大声喊她们,像这样敲门,真是头一遭。 何言手里变出了两个椰果布丁,还有一些金丝猴奶糖、旺仔牛奶糖和大白兔奶糖,笑着说:“这些都是我新做的小吃,给你们尝尝。”凝儿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何言,脸颊微微泛红。然后,她双手接过糖果,低声说:“谢谢少爷。” 以前何言对她们虽然还算客气,但也仅限于不动手动脚。最近两天,他的态度显得特别热情。小姑娘难免会想,少爷是不是在打她和芙儿的主意。难道少爷对醉花楼的女人已经厌倦了吗? “不用客气。”何言挥手告别,转身朝院外走去。 刚出门,系统提示音就在他脑海中响起。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999!”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999!” “来自杨婉凝的崇拜值999!”“……” 眨眼间,将近一万点崇拜值到账。在两个丫头心中,何言能做出这些小吃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这让何言的脚步顿时轻快了许多。 可惜家里的丫头太少,否则光是靠她们的贡献就能满足他的开销了。 走出院门,何言径直向何梁住的院子走去。何梁也有两个丫鬟,也是在宁远县请的,一个叫竹儿,一个叫梅儿。何言还不知道她们的真实姓名,这两个还没被“薅羊毛”的小母羊。 刚到何梁院子外面,他就碰到了负责打扫卫生的张大娘。何言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张大娘是个穷人,据说丈夫早逝,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她养活。除了在府衙打扫,她还在宁远几家大户人家帮忙做事。 “张大娘!”何言突然大声喊道。 这吓了正在扫地的张大娘一跳,她回头看到是何言,连忙应声道:“少爷。”眼神中有些疑惑。以前何言可从不跟她说话。 何言走到她面前,变出了布丁、奶糖和棒棒糖…… 他把一包糖果递到不知所措的张大妈手中,说:“您这几年帮家里打扫卫生真不容易,拿着,这些糖果带回家给孩子尝尝,您也尝尝。 我还有很多呢。” 张大妈站在那里,呆住了。 等她回过神来,何言已经走进了何梁的院子。 她满脸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这位少爷真的变好了吗?” 昨天她还听见芙儿和凝儿那俩丫头夸少爷做的棒棒糖多美味,没想到少爷竟然亲自送来给她。 张大妈眼圈微红,但她舍不得吃棒棒糖,只挑了个最小的旺仔牛奶糖放进嘴里。 “来自张晓燕的崇拜值555!” “来自张晓燕的崇拜值555!” “……” 刚踏进何梁院子的何言更加自信满满。 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观潮经》第二层的十万崇拜值刷满。 第19章 正式收徒 竹儿和梅儿平时比凝儿和芙儿那俩丫头还要轻松一些。 因为何梁没有何言那么多麻烦事,他比何言讲究,生活有规律,脾气也好。 当然,如果何言听到这个评价,肯定会不服气。 那是指以前的何言! 此时,竹儿和梅儿正坐在院子里嗑瓜子聊天。 梅儿就是之前伺候何梁和何言吃早餐的那个,温柔乖巧,沉默寡言,特别会照顾人。 听说她以前在别人家当丫鬟,后来被主母赶出来了。 只有在竹儿、芙儿和凝儿面前,她才会多说几句话。 竹儿更让人心疼,虽然长得甜美,但右腿有点瘸。 就连何言也不知道何梁为什么找一个瘸腿的丫头当丫鬟。 当然,以前那个倒霉蛋也不明白何梁为什么会把显然更好的凝儿和芙儿给他当丫鬟。 “少、少爷。” 看见何言进来,梅儿慌忙起身。 竹儿则是一脸冷漠,轻哼一声,然后起身往屋里走。 那还是两年前的事,陈幼熙还没来醉花楼。 那时醉花楼的头牌叫金铃,是个丰满的女子,虽不及陈幼熙,但在当时的醉花楼已是佼佼者。 何大少费了好大劲,砸了不少钱才把金铃带回了家。结果竹儿端茶时不小心把茶洒到了金铃的腿上。 丰满的头牌尖叫着痛得厉害,立刻骂道:“瞎眼的丫头!” 接着看到竹儿走路一瘸一拐,这个心思深沉、胸沟也深的头牌又对何大少说:“你怎么会请个瘸腿的丫鬟?县令也没钱吗?” 何言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当下脸涨得通红,对着竹儿骂道:“死瘸子!丢人现眼!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那天,何言没能如愿除去丰满头牌的守宫砂。 因为何梁从府衙赶回来,直接把头牌赶走了... 后来听说金铃不知怎地在醉花楼消失了,后来听说她嫁给了村里一个酗酒的懒汉,生活穷困潦倒,日子过得挺艰难。那次,何梁对何言是真的生气了,一点面子都没给。直接把他关了起来。但从那时起,竹儿真的不再主动出现在何言面前。偶尔碰见,她也不说话,扭头就走。说实在的,何言这次来找竹儿和梅儿,也是鼓足了勇气。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替那个倒霉蛋挽回面子。反正,那个倒霉蛋肯定把竹儿得罪得很惨,伤害了她的自尊心。看着竹儿离去的背影,何言挠挠头,感觉喉咙有点干,但他还是叫了一声:“竹儿。”竹儿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走进屋里。梅儿在一旁抿了抿嘴。何言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石头桌子旁坐下,用崇拜值换了好多奶糖、布丁和葵花籽,像变魔术一样放在桌子上,对梅儿说:“这是我没事时自己做的零食,给你们和竹儿尝尝。”“谢谢少爷。”梅儿低头柔顺地说。何言挥手示意不用谢,“别客气,如果方便的话,帮我向竹儿道歉,以前是我太年轻不懂事。”说完,他起身走向院子外面。梅儿看着何言的背影,满眼惊讶。她怎么想都觉得难以置信。就算何言突然会写诗对联,会做这些稀奇古怪的零食,也没刚才他说的那句话让她感到惊讶。少爷居然会让自己去向竹儿道歉。难道真的是浪子回头了吗?过了好一会儿,梅儿才拿起桌子上的零食走向竹儿的房间。此时,何言已经去了隔壁院子,去找老管家徐福。县衙还挺大的。老管家徐福看着何言和何梁长大。从何言记事起,他就一直在何家当管家。对这个从小失去父母的倒霉蛋来说,老管家徐福既是父亲又是母亲的角色。至于哥哥何梁的照顾,那都是何梁成年后的事了。所以即使按他的性格,他也一直对老管家徐福心存感激。来到徐福的门外,何言敲了敲门。很快,徐福那张像老树皮一样皱巴巴的老脸露了出来,“少爷,有事吗?”何言把手从背后拿出来,手里满满都是糖果、棒棒糖,还有一些恰恰瓜子,“我自己做的零食,拿来给老徐你尝尝。”徐福深深地看了何言一眼,微笑着说:“看来少爷真的长大了。”然后,他从何言手中接过零食,又说:“老头子还以为少爷只记得芙儿、凝儿那俩丫头呢!”“嘿嘿。”何言尴尬地挠头,“忘了谁,我也不能忘了您老人家啊。”其实如果不是为了刷崇拜值,他可能还没想起徐福来... 以前那个倒霉鬼真的算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他对徐福的感激也就仅此而已,没有真正对徐福产生多大的敬爱之情。 徐福似乎有所触动,点点头,然后说:“如果你还有多余的东西,也给老萧、老王他们送一些吧!” 何言微微一怔。 看来徐福也知道老萧和老王的身份不简单啊! 难道只有我自己被蒙在鼓里? 是因为我太没心没肺,所以何梁和徐福才瞒着我吗? 随即,他点点头,说:“我正打算给他们送去呢!” 徐福欣慰地点点头,“去吧……” 何言转身向外走去。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后面关门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只见徐福依旧满脸微笑地看着他。 这一刻,这个看似有点老眼昏花的徐福竟然给他一种极其聪明的感觉。 甚至让何言有种自己的秘密被看穿的错觉。 接着,何言找到了厨师老萧和守夜人老王。 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何言的身份,所以这两个老头也没再假装,很爽快地全收下了。 老萧还对何言说:“小子,以后再弄出这些新鲜玩意,记得先给我这个师父送过来。” 何言一开始有点愣,接着心中涌起惊喜。 老萧这是正式收他为徒了吗? 了解这个时代规矩的他连忙向老萧行礼,“弟子见过师父。” 老萧慢慢地点点头,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从老萧的住处离开后,何言的脸色开始变得不太好看。 送出了那么多东西,只有梅儿给了他崇拜值。 难道是竹儿那丫头不愿意接受我的东西和道歉吗? 那徐福、老萧和老王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们觉得做这些东西很简单吗? 第20章 以诗会友 按照他的设想,给这么多人送了“福利”,他的崇拜值怎么说也应该涨到几万了,但现在,只涨了一万一千点,总共加起来还没到两万。 离十万的目标还差得很远。 他又去了验尸官老何和马夫老邓的房间。 这是住在县衙后院的最后两个人。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平时往往没什么事。 大白天,他们经常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对于何言亲自送食物上门,验尸官老何和马夫老邓都表现出了预料中的惊讶,但不像梅儿和张大娘那样带着一丝紧张和慌乱地感谢。 一直到何言回到自己的房间,竟然都没收到这两个家伙的崇拜值。 这让何言几乎心态崩溃。 难道我这些东西都是白送的?成了亏本的买卖? 何言咬牙切齿。 在房间里发呆半天后,他来到凝儿和芙儿的房间敲门。 门刚打开,他就说:“走,陪少爷出府。” 凝儿愣住了:“少爷出府干什么?” 以前何言出门是不会带她们俩的。 何言说:“出去见见宁远县的读书人,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才华。” 芳儿和凝儿都露出困惑的表情,搞不懂何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个宁远县的读书人又哪里得罪少爷了呢?尽管如此,她们还是乖乖地跟着何言出了府门。 来到衙门外面,何言带着她们直奔钱庄。在钱庄里,他先用银票换来了两百两银子,每锭五两,总共四十锭。接着,在凝儿和芳儿更加困惑的目光中,他又带着她们去找街上摆摊替人写字的落魄书生,让他写了两幅大字。一幅写着“诗擂”,另一幅气势磅礴,写着“以诗会友,能胜我者,五两白银奉上”。 等书生写完,何言让芳儿拿着字,丢给他一两碎银,“不用找了。”然而,这并没有让书生对他产生崇拜。可能在书生看来,何言就是个典型的“人傻钱多”。像他这样摆摊写字的,平时帮人写封信也就只能赚十几个铜板而已。以前那个倒霉蛋不知给宁远县的人留下了多少这种印象。书生有点按捺不住好奇心,“何公子,您是要办诗会交友吗?” 何言轻轻挑眉,“你有兴趣?” 书生脸上微红,“在下在家也写了两首拙诗,希望公子不吝赐教。” 何言回答:“好,一会儿我在十字路口设擂,你来参加吧。只要你诗写得好,不必担心我付不起钱。” 说完,何言带着凝儿和芳儿这两个丫鬟走向宁远县唯一的十字路口。那里是两条大街的交汇处,也是宁远县最热闹的地方。书生想了想,还是抵挡不住诱惑,收起摊子跟在何言三人后面。 到了目的地,何言让凝儿和芳儿把字摊开,然后大声喊道:“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各位乡亲父老,宁远县的读书人,今天少爷在这里设擂以诗会友,题材不限,现场作诗。谁能胜过我的诗句,当场奖赏五两白银,童叟无欺。”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反正以前那个倒霉蛋在宁远县已经很有名了,何言也不在乎名声了。就算他做出更荒唐的事,名声还能再差到哪里去呢?真正重要的是能拿到手的崇拜值。 他的喊声瞬间盖过了街上许多小贩的叫卖声,尤其是“五两白银”这几个字,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无论认不认识何言,人们都渐渐围了过来。虽然以前倒霉蛋确实干过不少荒唐事,比如当街调戏良家少女,但还不至于让宁远县一见到他就鸡飞狗跳。毕竟,他没干过杀人放火的坏事。 人群中,大多数是小贩或普通百姓,读书人并不多。大渝朝文武并重不假,读书对穷人来说是一条出路,但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寥寥无几。有能力读书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拿整个宁远县来说,人口多得很,差不多有两千户人家,但读书人凑一起可能还不到一百个。在这群读书人里面,真正能专心致志读书,不用为吃饭发愁的,顶多只占四分之一。所以何言大声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哑了。 看热闹的人一堆堆的,可真敢上台挑战的却没有一个。最后,那个卖字的穷书生有点害羞地走上前来,“在下请教何公子。” 他大概觉得靠这种方式赚钱挺丢人的。何言点点头,“你先念来听听,我不会换题目,现场作诗。” 书生向何言行了个礼,然后慢慢朗诵了自己的两首诗。从他的表情看,他对这两首诗还挺得意的,估计是花了心思的。周围有人鼓掌,不知道是真的懂还是装模作样。 何言也听出来了,这两首诗用词很讲究,但意境就差远了,感觉像是华而不实,无病呻吟。一首是咏雪,一首是咏月。看起来在大渝朝,这两种主题也是读书人的最爱。 何言想了想,向围观的人拱了拱手,“我先来一首咏雪的,大家给点意见。”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充满了自信。论诗词,宁远县的这些书生就算绞尽脑汁,也不可能写出前世那些流传百世的佳句。 于是,他直接背诵了唐代韩愈的《春雪》:“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卖字的书生脸色一变,眼中闪过光芒,随后又黯淡下来。他没等观众反应,就向何言拱手道:“何公子才华横溢,片刻之间就能成诗,咏雪之作,在下自愧不如。” 听他的意思,他还想看看何言能写出怎样的咏月诗。何言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书生说:“你再听一听,看这首诗怎么样。”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是李白的《静夜思》,前世最着名的诗之一。 从何言口中念出来,也没什么不妥。他和何梁本来就不是宁远县的人。 第21章 崇拜值爆表 这在宁远县不是秘密。在大渝朝,虽然没有官员每四年必须转任的规定,但县丞及以上级别的官员,包括县丞,都不能在本县任职,以防官员腐败和形成小圈子。 何梁在正式成为宁远县令之前,和何言住在离宁远县较远的湘源县。听说那个县丞贺正词的老家更远。所以,围观的群众并不觉得何言朗诵的《静夜思》有任何无病呻吟的嫌疑。 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个何大少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他怎么能想出这么美妙的诗句呢? 对现场的大多数人而言,《静夜思》明显比《春雪》更令人赞叹。 因为这首诗简单易懂,但意境深远。 光是听诗,脑海里就能清晰地描绘出那个画面。 “来自欧鸿胜的崇拜值999!” “来自欧鸿胜的崇拜值999!” “来自欧鸿胜的崇拜值999!” “来自……” 崇拜值毫无征兆地疯狂刷屏,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仅欧鸿胜一人就给何言贡献了上万个崇拜值。 就是那个贫寒的书生。 他先是一愣,然后满眼崇拜地看着何言,深深地鞠躬,“何公子才华横溢,真是……空前绝后啊。” 书生通常都很骄傲,贫寒的书生更是以傲骨为豪。 他能用“空前绝后”这样的词来形容何言,可见他对何言的崇拜之情有多深。 在何言面前,短时间内连做了两首绝句,他觉得何言比当今那些大儒还要厉害。 甚至前朝的文人也比不上。 何言装作无所谓地摆摆手,“过奖了,我顶多算是天赋异禀罢了。” 这话差点让欧鸿胜吐血。 你都已经这么牛了,还只是天赋异禀? 那我们这些寒窗苦读多年,诗词却被你秒杀的人,努力的意义是什么呢? …… 人群中,有人的眼睛渐渐湿润。 特别是那些因生活所迫离开家乡在宁远县定居的人,此刻满脑子都是故乡的景象。 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小窝。 在这个只有车马的时代,人们对故乡的感情更加深厚。 何言可能还不知道,他的这两首诗之所以能瞬间让围观者刷出数万的贡献值,是因为触动了许多人的心弦。 过了两分钟,人群中还有人在给何言贡献崇拜值,使他的崇拜值接近八万。 这对何言来说是个不小的惊喜。 只是围观的人还是太少了,否则现在可能已经突破十万,足以让他直接点满《观潮经》的第二层。 不过时间还早。 看到围观的人群没有散去的迹象,何言继续喊道:“还有谁想来试试吗?” 可惜的是,人群中没有人感兴趣。 除了欧鸿胜,还有几个穿着书生打扮的人。 只是此刻,他们都在刻意低头,躲到人群后面。 凝儿和芙儿站在何言身后,满脸兴奋。 她们从未见过少爷有这样的“高光时刻”。 到现在,这两个丫鬟还在给何言刷崇拜值。 甚至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少爷突然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人也变得友善,连即兴作诗都是真的。 这真的是以前的那个少爷吗? 但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少爷比以前讨人喜欢多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窃窃私语,有普通百姓,有小贩,也有读书人... 街上还能看到一些大家闺秀和小娘子,她们也在谈论何言作诗的事。 《春雪》和《静夜思》这两首诗被大家传来传去,每个人都仿佛自己就是诗人一样得意。 不过,毕竟没亲眼见过何言作诗,所以他们的崇拜也只是偶尔表现一下,而且程度并不深。 何言大声叫卖了半天,没什么实质性的收获。他环顾四周,看到那些不敢直视他的书生,只好使出杀手锏,问道:“宁远县里,除了我,难道就没有一个敢在诗词上跟我较量的人吗?” 这话太刺激人了,谁受得了这种挑衅呢? 读书人可是心高气傲的。 “何公子,您这话太过分了!”立刻有个书生站出来,不满地看着何言,“您虽然有才华,但您自己问问,能比得过我们宁远县所有的同学吗?” 何言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那你来试试?” 这书生原本只是出于不服气想反驳何言两句,他知道自己的诗词功底比不上何言。但何言的话让他无路可退,面子可不能丢啊!如果他不接招,岂不是等于承认自己没胆量? 书生眼神微闪,然后挺直胸膛说:“那就请您赐教了!” “来吧。”何言毫不在意地回答。 书生慢慢念道:“春绿秋黄熟……”他选了一首以稻谷为主题的诗,可能认为像何言这样的大少爷不可能深入了解农家生活,这样就很难写出诗来。在这方面,大渝朝的贫寒书生通常更有优势。 当今的大儒姚广盛,曾任内阁大学士,早年家境贫寒,因咏粮食而闻名天下。至今,那些优美的诗句仍被广泛传唱。 然而,让书生没想到的是,何言只是轻轻一笑,说道:“粮食是百姓的根本,以粮食为主题有何困难?”他故意停顿了大约两分钟,然后念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全场再次震惊。 “你……” 书生愣愣地看着何言,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何言竟然能这么快就以“粮食”为主题写出诗,而且写得如此出色。这位大少爷不应该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吗?他怎么会了解农民的艰辛? 汗滴禾下土……多么深入人心啊! 这触动了在场百姓的心弦。除了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儿和富家子弟,现场有多少人没经历过耕种的辛劳呢? 刹那间,崇拜值如潮水般涌来,比之前更加汹涌。一波接着一波,激动人心。 第22章 司户参军登门拜访 芙儿和凝儿的眼神更加明亮,满眼崇拜地看着何言。芙儿更是拍手称赞:“少爷真厉害!少爷真棒!” 何言心里乐开了花...... 没想到办这个诗词比赛竟然会有这么惊人的效果。 眨眼间,崇拜值已经突破十万大关。 何言估计按照这个势头,今天自己能把《观潮经》第三层甚至第四层的崇拜值都赚到手。 不过这种好事只能做一次,以后再这样做,肯定不会有同样的效果了。 让何言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次诗词比赛带给他的好处还在后头呢。 当然,这是后话了。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 后来又有两个书生抵挡不住何言的刺激,上台挑战。 结果当然是被何言干净利落地击败,沦为了垫脚石。 时间悄悄接近中午。 围观的人已经换了几批。 何言早就记不清有多少人为他刷过崇拜值了,只知道总数已经达到三十四万之多。 他从未如此富裕过。 街头的行人明显少了。 何言原本还想继续坚持,却听见身后芙儿的肚子突然发出“咕咕”两声。 他回头一看,芙儿脸红扑扑的,有点委屈地说:“少爷,我饿了。” 何言哭笑不得:“你这丫头,脑子里、肚子里全是吃的。” 只能说芙儿的消化能力太好了。 同样是早饭时间,他还没感到饿,这丫头就已经开始闹饥荒了。 不过何言还是说:“那我们就回家吃饭吧!” 然后对着还在围观的十几个人说:“今天就到这里,各位都散了吧!” 人群慢慢散去。 最后离开的,竟是两位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只是容貌没有梁思琪和陈幼熙那么出众,何言也就没太在意。 人群散去后,他让芙儿、凝儿把银锭收好,又变魔术般拿出几十颗大白兔奶糖,让两个丫头先垫垫肚子。 芙儿和凝儿也没跟他客气。 回到府衙,直奔餐厅。 何梁已经在那儿坐着,桌上摆着四道菜。 不过何梁没动筷子,而是在等何言。 倒霉鬼以前还是有个优点的,就是白天很少出门,就算出门,如果不打算回来吃饭,也会跟何梁打声招呼。 芙儿、凝儿去了她们吃饭的房间。 何言走进餐厅,何梁问道:“今天怎么想起带凝儿、芙儿出去了?” 虽然带着笑容,但何言明显感觉到他的笑容有些勉强。 他轻笑着回答:“带她们出去风光了一圈,说出来怕你嫉妒我。” 接着问何梁:“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何梁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何言说:“你差点就把‘我有心事’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说说看,是什么心事,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分担一下。” 这话让何梁立刻笑逐颜开:“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欣慰了。” 不过接下来,他还是把自己的烦恼说了出来。 原来也是因为何言引发的事情... 他说:“大约半个时辰前,那个叫刘什么的司户参军已经到了县城,但他没直接来县衙,而是去了贺正词家。” “贺正词?” 何言疑惑地问:“他去贺正词家干什么?” 何梁慢慢摇头:“我暂时也不清楚。可能他本来就和贺家有交情,毕竟贺家的主支在潭州。也许他是想先从贺正词那里打听到关于王老的事情。但不论哪种情况,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何言点点头:“贺正词是想抢你的县令职位吧?” 何梁惊讶:“你怎么知道?” 何言回答:“贺成材想通过郡主害我,总不会平白无故的。除了你的官位,我们还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呢?”实际上,让他确信这一点的是贺正词和贺成材给他增加的敌意值。 “你真的长大了……” 何梁深深地看了何言几眼,然后开始认真地和他商量:“那么,你有什么应对的好办法吗?” “没有。”何言耸耸肩说:“还是你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贺成材和那个刘参军是什么情况,我们就坚持说萧老是宗师,而且是我偶然救的。这样,上面应该不会怪罪到你头上。贺成材和刘参军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州府衙门一手遮天吧?” “呵呵。” 何梁笑了:“那是不可能的,他们的级别还差得远呢。怎么可能影响到州府衙门的决策。”何言接着说:“所以我们不必过于惊慌。就算阎王好对付,小鬼难缠,那个刘参军想害你,你这几年也积累了一些人脉来应对吧?” “哈哈!” 何梁突然大笑起来:“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安心多了。吃饭,吃饭。” …… 吃过饭,何梁去了前衙门。何言则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首要任务是用技能点兑换《观潮经》的第二层,并将其点满。这瞬间消耗的十万崇拜值让他有些心痛。不过,他并不急于去找老萧要《观潮经》的第三层心法。不能太过引人注目。 按照老萧的说法,一般人达到这种境界大概需要两年时间。而他自己只用了两天,老萧说不定会把他当作实验小白鼠解剖了。凡事反常必有妖。树大招风,太过出色不一定是好事。 不到半个时辰,前衙门的衙役就来找何言,敲响了他的门。何言打开门,衙役说:“少爷,老爷请您去前面。” 在整个宁远县衙门里,除了贺正词等几个有官职的人,几乎都称呼何言为“少爷”。何言点点头:“走吧!”直接跟着衙役前往前衙门。 祸福难料,既然躲不过,那就做好准备。肯定是那个刘参军要来问话了... 来到前面衙门的接待室,果然,有个身穿绿底花鸟图案官服的陌生人正在跟何梁交谈,何言并不认识他。 茶杯里的茶还冒着热气,显然这个人刚到不久。 何言径直走进门,对何梁说:“哥,你找我吗?” 何梁摇摇头,笑着说:“不是,是州府衙门的司户参军刘大人有些问题想问你。” 何言点点头,朝那位刘大人微微拱手行礼:“见过刘大人。” 刘参军脸上没什么明显的情绪,淡淡地说:“我受知州大人的委托而来,你要诚实地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有遗漏或不实,别怪我不顾何县令的情面。” 一开始就这么严肃,摆出公正无私的姿态。而且,似乎有意要给何言一个下马威。 第23章 应对刘参军 如果换成之前的倒霉鬼,可能真会被刘参军唬住,但何言内心平静如水。 毕竟他可是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电影里的场面没少见,还会被你吓到? 他故意装出有点紧张的样子:“我、我一定会说实话。” 刘参军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心想这小子只是个小地方的衙内,没见过世面,轻易就被自己吓住了,只能在宁远县这种小地方耍威风。 “好吧。” 他轻咳两声,“那我问你,那天救你的宗师是谁?” 何言回答:“是我们县衙的厨师老萧。” 之前已经有更夫来打听过,所以他不打算在这方面隐瞒。 “厨师?” 刘参军满脸惊讶,然后眼睛瞪大,语气严厉起来,“堂堂宗师,为什么会屈尊在你们县衙做厨师?” 说着,他还看向何梁。 何梁稳如泰山。 何言说:“以前我救过他的命。” “什么时候?在哪里?” 刘参军追问道。 何言想了想,说:“三年前,冬天。东郊外的黄茂山下。” “你去黄茂山干什么?” “看雪。” 何言对答如流,刘参军看不出任何破绽。 但他并未罢休,继续问:“那你当时知道他是宗师高手吗?” “知道。” 何言回答。 “知道为什么不上报府衙?私自把他留在府里?” 刘参军的表情更加严厉。 何言挠挠头,“我又不是衙门的差役,宗师...需要上报衙门吗?” 他也看向何梁。 何梁接过话头,微笑着对刘参军说:“刘大人,舍弟不懂事,还是让我来解释吧!” 刘参军微微皱眉,但没阻止何梁继续说下去。 何梁接着说:“那天舍弟把萧老带回县衙时,萧老正处在走火入魔的状态,想留在府衙修养。我询问了萧老的来历,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擅自把他留在了衙门里。萧老本来是无牵无挂的人,厌倦了江湖纷争,又感激舍弟的救命之恩,伤好后主动提出留下,我就让他留了下来。” 刘参军眯着眼睛说:“何县令,就算你的弟弟是无心之失,但你自己难道也不知道向州府报告吗?你能肯定这个宗师没问题吗?” 何梁稍微挺直了身子,冷漠地回答:“朝廷并没有明文规定发现宗师就必须上报吧?刘大人,你真的要这样咄咄逼人吗?” 毕竟他的官阶比刘参军高一些,此刻他摆出了官员的威严。 这其实是一场较量。 从刚才刘参军的态度,他已经确定刘参军来者不善。 刘参军也不甘心被一个县令压过,说道:“我是奉知州大人的命令来的,要查清楚这件事。何县令,你明知这个人是宗师,只凭他的一面之词就擅自把他留在府里,你想过如果这个宗师胡作非为,会给宁远县带来多大的灾难吗?” “可这几年不是一直平安无事吗?” 何梁轻松地笑道:“我自认为还是有点看人的眼光的。再说了,如果刘大人你有一个宗师愿意追随你,你会舍得上报或让他离开吗?宗师的确不是我这个小小的县衙能控制的,但有了他,我就多了一些底气,任何不法之徒,都别想在宁远县胡来!” 刘参军朝门口拱了拱手,说:“那我只能如实向知州大人汇报了。” 何梁淡然地说:“随你。” 刘参军不再客套,微微冷笑:“那么现在,请何县令把那位宗师请来,让我也问几个问题!” 何梁朝门外喊:“去把萧老请来!” “是。”门外传来回应。 不一会儿,萧老跟着衙役走了进来。他的背依然驼着,但不再收敛自己的气势。这让何言觉得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一进门,萧老的目光就落在了刘参军身上。刘参军被他的眼神震慑,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觉得不妥,又坐下去,但态度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冷淡,微笑着问:“还没请教前辈的大名?” 萧老没有坐下,淡淡地说:“汉名萧逸天,本名莫齿。” 这个罕见的名字让刘参军愣了一下,然后又问:“请问萧老来自何处?” 萧老回答:“成都郡西山野川黄茂山下。” 刘参军的脸色顿时僵住了。 虽然成都郡属于大渝朝,但它相当特殊。因为地处偏远,从前朝开始就是边境地带,加上地形险峻,成都郡的人很少与外界交流。那里又盛产江湖高手,宗门林立,还有绿林盗贼一直是难以根除的顽疾。 这使得前朝对成都郡的统治极为薄弱。大渝建立后,荣王带领二十万铁甲兵镇压成都郡,才让当年的成都郡节度使低头称臣。但即使当今皇帝英勇杰出,励精图治,多年来用各种手段试图解决成都郡统治薄弱的问题,这些顽疾仍然难以消除... 听说那些巡夜的人在成都府也施展不开手脚,不知损失了多少能征善战的士兵。就连成都的节度使也有两位在夜里被人割了脑袋,最后这些事都没得到解决。而老萧提到的西山野川,更是个麻烦中的麻烦。大渝朝对成都郡的控制力就不强,成都郡对西山野川的控制就更弱了。那里是少数民族聚集的地方,虽然内部经常争斗,但他们都不买成都郡衙门的账。衙门?朝廷?在他们眼里,这些都是废话。遇上收成不好的灾年,他们会变成山贼,离开自己的地盘大肆抢劫,这种事情也不算稀奇。老萧说他来自那个地方,怎么查?别说小小的潭州府衙,就算派巡夜的人去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能不落得个肉包子打狗的悲惨下场,就已经是万幸了。过了半天,刘参军才开口问:“那前辈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宁远县呢?”“哼。”老萧轻哼一声,说:“江湖上的恩怨,我需要向你报告吗?”“这……”刘参军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实在不敢惹怒老萧。毕竟,如果真把老萧惹毛了,在这里砍了他的头,也没人能拿老萧怎么样。厉害!太厉害了!何言看着老萧的“表演”,差点笑出声来。这老头真的有表演天分,如果他活在21世纪,说不定能拿到奥斯卡影帝呢! 第24章 观潮经全文 刘参军过了半天才说:“前辈的私事,我们自然无权干涉。但您冒犯了郡主和世子殿下,这件事,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呵。”老萧冷笑,“连荣王府都没向我们宗门要求交代,你们州府衙门居然要这个交代?”刘参军再次无言以对。他的话确实有点欠考虑,只是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被何梁和老萧压制,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忘了,这件事的主要矛盾在于荣王府和何言之间,跟州府衙门没多大关系。他尴尬地笑了笑,“这样吧,打扰前辈了。”说着站起来,对何梁说:“何县令,那我先告辞了。我会如实向知州大人禀报这里的情况。”这话听起来没问题,但隐约是在警告何梁。何梁淡淡一笑,“请便。”刘参军带着怒气走出门去。何言心情极好,“哥,那我也先回房间休息了。”他哼着歌,悠然自得的样子,“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刘参军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来自刘茂的仇恨值66!”何言的脑海里跳出提示,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刘茂的背影。就因为这件事,刘茂竟然恨上了自己,如果说他和贺正词没关系,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看着刘茂匆忙离去的步伐,何言唱得更加欢快了... 他确实心情很好,不仅仅是因为刘茂在何梁和老萧面前出了洋相,更重要的是,他在崇拜值上的巨大收获让他心情大好。现在,他的崇拜值已经回升到三十四万,并且还在持续增长,眼看就要接近三十五万的大关。自从诗词擂台赛还未结束时,他脑海中的提示就没怎么停过。虽然大多数数值都不算高,但加在一起就是一个惊人的总数。何言明白,这肯定是之前围观的群众在帮他免费宣传诗词擂台赛的事情。树大招风,而他自己,招来的则是崇拜值。 又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萌生。等到看不见刘茂的背影,他转头看着老萧,满脸笑容地问道:“师父,你能把你的所有心法都教给我吗?”然而老萧却斜着眼睛看他,轻轻哼了一声:“你的天赋极低,悟性又差,就算我教你,你能记住吗?”何言顿时愣住了。这老头怎么回事?之前还夸他天赋悟性极高,说是看错了,怎么现在又变了说法?接着,他注意到老萧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何梁。他立刻明白了,老萧大概是不想让何梁知道自己天赋悟性极高的事情。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嘿嘿笑着,“不急嘛!走吧,师父,我们到我的房间再说。”老萧点点头,跟着何言走向房间。只见何梁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他并没有太在意。他从没想过何言在武术方面有什么造诣,能作诗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了。 刚进房间,老萧就问何言:“第二层的心法你已经完全领悟了吗?”“完全领悟了。”何言点头回答。既然老萧主动问起,他也懒得隐瞒了。老萧的眼中流露出感慨:“你这小子还真是个顶级天才,好吧,今天我就把观潮经的所有心法都教给你。”何言嘿嘿笑着:“师父你终于愿意告诉我这心法的名字了。”老萧说:“以后你就是我观潮宗的嫡传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但是千万不能轻易以这个身份示人,否则会给你带来麻烦。”何言不知道这背后有什么历史,但他乖乖地点点头:“好的。” “唉……”老萧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先坐下吧,为师这就教你心法。”何言盘腿坐在地上。“恭喜宿主,习得技能观潮经第三层。”“恭喜宿主,习得技能观潮经第四层。”“恭喜宿主,习得技能观潮经第五层。”“......”“恭喜宿主,习得技能观潮经第九层。” 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随着老萧用观潮经的心法引导内气在何言体内运行,何言逐步学会了全部九层观潮经。在这个过程中,还经常有提示,告诉他某某人贡献了多少崇拜值。等老萧收手,何言的技能栏里多了七层心法。而崇拜值,已经达到了四十六万这个惊人的数字。这些都是他不认识的人贡献给他的...... 老萧依然问何言:“你记住多少了?” 何言挠挠头,说:“后面的心法比前面的难多了,估计得多让师父您教几遍才行。” 他还是担心会吓到老萧。 老萧点点头,慢慢站起来:“第三层的心法怎么样了?” 何言回答:“都记住了。” 老萧眼神微微一凝:“那你把第三层完全研究透彻了再来找我吧……对了,千万不能越级修炼,否则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说完,他就朝门外走去。 何言没有跟上去,仍然坐在地上,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在老萧传授《观潮经》的过程中,他不仅获得了崇拜值,还收到了贺正词、贺成材和刘茂的仇恨值。 刘茂肯定是又去了贺正词家。 只是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些什么。但从不断出现的仇恨值提示来看,肯定是针对他和何梁的。 这三个讨厌鬼! 何言心里想着,最好还是提醒一下何梁才好。然后,他暂时放下这件事,用技能值兑换了《观潮经》第三层和第四层心法,把它们提升到满值。 “恭喜宿主,《观潮经》第三层初窥门径。” “恭喜宿主,《观潮经》第三层登堂入室。” “……” “恭喜宿主,《观潮经》第四层登峰造极。” 第三层需要十五万点崇拜值,第四层需要二十万点。大概每层增加五万五万的崇拜值。 剩下的十一万崇拜值,他忍住没动,以备不时之需。 做完这些,何言愣了一会儿,开始运转《观潮经》第四层修炼内气。由于崇拜值的原因,他的心法突飞猛进,但内气仍处于萌芽阶段。 一修炼,他就发现第四层修炼内气的速度确实比第一层快得多,至少快了几倍。 直到门外传来芙儿软糯的声音:“少爷,该吃饭了。” 第25章 一百两辛苦费 何言从地上站起来,精神焕发地出门。看到芙儿粉嫩的脸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少爷。” 芙儿娇嗔一声,脸颊微红,连忙转头在前面带路。 何言在后面搓着手,又揉了揉鼻子,心想:“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色了?难道是受那个倒霉蛋影响的?”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缺乏自制力的啊! 来到餐厅,何梁已经在那儿坐着。 何言在他对面坐下,直接说:“哥,你觉得那个刘参军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肯定会。” 何梁点点头说:“他刚离开府衙,又去了贺正词家。我猜他会在州长大人面前颠倒黑白,至少会说我知情不报。” 原来何梁还派人暗中跟踪刘茂,何言松了口气,说:“那你得想好对策才行。” “放心吧。” 何梁说:“就是有点麻烦,我还能应付得了。” 何言边吃菜边看着他,又问:“萧老真的来自那个西山野川?” 何梁轻轻一笑,“我怎么会知道呢,反正萧老是这样告诉我的。 也许,如果州长大人派人去成都郡查证一下,我们就能得到答案了。” 何言有些沮丧。 他总觉得萧老、王老和何梁之间的关系不只是偶然的救命那么简单,但何梁做事滴水不漏,他也无可奈何。 …… 在这个还没有电的时代,天黑得特别早,就像前世那些偏远的山村一样。 刚刚吃完晚饭,外面就已经漆黑一片了。 只能偶尔听到几声鸡叫或狗吠。 再晚些时候,就会有蝉鸣、蛙声和各种虫鸣响起。 何言带着凝儿和芙儿两个丫鬟在府衙后院转了两圈散步,实在是无聊,也不想出门。 干脆早早地洗漱完毕,就回到了房间。 没有电视,没有电脑,连个女人都没有。 除了修炼,好像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何言盘腿坐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修炼的状态。 这样的禅定可以替代睡眠。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言从修炼状态中醒来,发现内力有了惊人的增长。 他的天赋确实不行,但他抵挡不住这么快就学会了《观潮经》第四层。 按照这样的速度,成为九品高手肯定不需要五年的时间。 在凝儿和芙儿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后,何言直接去了餐厅。 刚进屋,就看到何梁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二郎,你觉得那个王家姑娘怎么样?” 何言微微一愣,“王家姑娘?哪个王家姑娘?” 何梁解释说:“就是宁远县首富王也的独生女,也是王思栋的姐姐。 你以前没见过她吗?” “你是说王晔嫣啊……” 何言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倒霉蛋的记忆中,王晔嫣确实出现过一次。那是何梁组织全县富商豪绅商量征税事宜时,她跟着她的父亲王也一起来的。 王也在府衙前面商量事情,王晔嫣带着两个侍女到府衙后院的花园里游玩。 正好碰到了准备出门的何言。 王晔嫣确实是个大美女,身材高挑,美貌只比花魁陈幼熙略逊一筹。 再说才华,在宁远县也是颇有名气。 甚至有宁远县的读书人评价王晔嫣,说郡主的才华如果十分,那么王姑娘至少也有六分。 虽然看起来不算过分赞美,但要知道,梁思琪的才华可是闻名整个大渝王朝。 能得到她的六分,已经是相当高的认可了。 不过何言对这个王晔嫣并没有好感。 那次偶然相遇,倒霉蛋打算调戏她,不仅没占到便宜,反而被王晔嫣添油加醋地说他轻薄她。 这件事导致王也和何梁的关系变得紧张,到现在都没有缓和过来。 但实际上,那次倒霉蛋只是口头上调戏了几句,得知王晔嫣的身份后就乖乖离开了,根本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没什么特别的。” 何言说着,然后问何梁,“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你这小子啊……” 何梁笑着说:“昨天你在街上大张旗鼓地比诗,出尽了风头,回来居然还瞒着我呢。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你摆诗擂台的时候,那位王姑娘也在马车上看着,她特别佩服你的诗词才华。 所以今天早上她就派家里的仆人送来请柬,邀请你去她家参加宴会和诗会。你知道的,因为两年前你对她有点轻浮,他们王家一直记挂着这件事。现在她主动派人请你,除了想消除之前的误会,可能也是想跟你拉近关系。毕竟,她这个年纪,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我可没有轻浮她!” 何言一边吃面条,嘴巴油腻腻的,不高兴地说:“那些都是她诬陷我的,我连她的手指都没碰过。” 何梁依旧笑容满面:“这都是小事。这位王姑娘也是个大美人,你就真的不动心吗?” 何言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动心,我不喜欢这种心机深重的女人。” 他穿越而来,可不想那么随便就结婚。 至少,得找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才行。 何梁似乎有些无奈,摇头叹气道:“那也随你吧,不过你还是去王家一趟,也好缓和一下我和王家的关系。这两年,王家带头对朝廷征税的事情不太配合,让我头疼不已。” 何言翻了个白眼:“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这点事情你还摆不平?” 他自己正忙着呢!要去赚崇拜值,还要赚白花花的银子。 哪有时间去应付这个王晔嫣。 何梁哭笑不得:“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可以吗?听说那个贺成材也会去,他明显是要追求王晔嫣。如果他们两家联姻,我这个做哥哥的日子会更难熬。” 何言愣了一下。 贺成材也要去? 他还不知道贺成材要追求王晔嫣的事。 不行! 不管是谁先行动,他们三五八团都得去捧场! 何言心中一转,然后对何梁伸出手:“要去也可以,但得给我一百两辛苦费。” 何梁瞪大眼睛:“你不是说以后不再向我要钱了吗?” 何言回答:“我是说不再向你要钱,但这是你求我做事,我应该得到报酬。好了,等我以后发财了再还你。” 他也没办法。 现在他手上只剩下三百两银子,要用来装修良品铺子,还要赎陈幼熙的身,而且他还有其他计划,这点银子真的不知道够不够。 只能从何梁这里想办法。 何梁苦笑着摇头:“好吧好吧,反正这些钱早晚也会被你掏空。” 第26章 出诗集 过了一会儿,何言拿着请柬和银票,得意洋洋地走出了餐厅。 请柬上的字迹秀丽,不出所料是王晔嫣亲手写的。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字真是漂亮。 何言的钢笔字像春天的蚯蚓,毛笔字更是像鬼画的桃符。 这也是他之前在诗擂台上找书生欧鸿胜代笔的原因。 宴会定在下午未时,何言回到了院子里。 但他并不打算乖乖地待在家里... 刚来到这个世界,他可没耐心一直待在房间里修炼观潮经。等到凝儿和芙儿回家,他直接走到她们面前,问:“想不想再陪少爷出门走走?” 芙儿眼睛一亮:“少爷又要摆诗擂台吗?”昨天少爷确实风光了一把。 何言摇摇头,笑着说:“老是摆诗擂多没意思,今天少爷要玩点新花样,让整个宁远县都见识一下少爷的才华。” 芙儿眨巴着眼睛:“那少爷打算怎么做呢?” 何言略带得意地说:“我要出一本诗集。” 看到两个丫头心动的样子,他立刻兑换了一些零食塞到她们手里,挥手说:“出发!” 芙儿拿着零食,满脸欢喜。只要有好吃的,别说出门,就算何言要带她顶着大太阳爬山,她估计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相比之下,凝儿显得文静多了,只是害羞地说了声“谢谢少爷”。 离开府衙,何言带着两个丫头来到了宁远县唯一的一家书店。在这个时代,娱乐活动匮乏,诗集、小说、散文之类的很受欢迎。小说甚至已经发展到了相当成熟的阶段,市场上有爱情的、恐怖的,种类繁多。只是以前何言这个倒霉蛋从没心思关注这些。 书店名叫“三味书斋”。 书店不大,里面摆着十几个书架。书架上各种书籍琳琅满目,不过最外层展示的并不是什么圣贤之书,而是当下最流行的小说。 何言一眼看到了一本名为《葬花》的小说,作者署名竟然是王晔嫣。不过他对王晔嫣的小说没什么兴趣,光听名字就知道,大概是类似于黛玉葬花的故事。 他带着芙儿和凝儿直接走进了三味书斋,问道:“掌柜的在哪儿?”其实掌柜的正站在柜台里,低着头看书。 听到声音抬头一看,认出了何言,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 何言虽然没在这家店买过书,但他认识这位宁远县闻名遐迩的衙内子弟。 “何公子!” 大约五十岁的掌柜站起身,留着山羊胡子,问:“您是要买书吗?” “不是。”何言轻蔑地说:“你们这儿有什么好看的书啊,少爷我是来出诗集的。” 这个掌柜估计以前也是个读书人,有点个性。虽然不敢对何言摆脸色,但还是强挤出笑容说:“何公子误会了,老朽这里有当今荆南郡和周边几个郡最受欢迎的小说,受到了千百万人的喜爱。何公子您看了,肯定会喜欢。” 千百万人喜爱... 何言的眼睛亮了,问:“那写小说能赚钱吗?” 掌柜微微一愣,不明白这位衙内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当然能赚钱,名气越大赚得越多。老朽听说我们大渝朝现在最受欢迎的那个逍遥生,在出书前就有无数书商争相求购。光是预付的稿费就是用黄金计算的,而且卖出去的书还要给他分成呢!” 接着,他继续拍何言的马屁:“如果何公子真的要出诗集,一定能赚大钱。你的才华现在可是闻名我们宁远县了。” 显然他也听说了何言作诗或者参加诗擂的事。何言点点头:“那是当然。不过,你能给我多少润笔费呢?” 原本他还打算自己出钱出版诗集,现在看起来可能不用花钱,还能赚上一笔。然而掌柜的脸色却变得很难看,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拍马屁,却把自己卷入了这件事。他想了想,说:“我这家小店经营微薄,恐怕不能像那些大书店一样给你很高的润笔费,不然你去别的地方问问看?” 他实在不敢接手何言的生意,害怕被何言连皮带肉地坑了。何言瞪了他一眼:“宁远县除了你这里,还有别的书店吗?” 掌柜的山羊胡子抖了抖:“那你不如去潭洲城看看?” 何言摇摇头:“我就要在你这里出书,你就直接说你能给多少润笔费。”去潭州出版诗集肯定能赚更多银子,但何言觉得太麻烦。况且他现在的名气还没有传到潭州,多赚那点银子意义不大。他更需要的是崇拜值。 他并不打算狠宰这位书店掌柜。掌柜的不敢惹何言生气,脸上满是纠结:“公子你的诗集打算收录多少首诗呢?” 何言回答:“就随便出个五十首吧!” 掌柜的咽了口口水:“都是佳句吗?” 何言有些不耐烦地说:“本少爷出手的自然是佳句,难道还会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砸自己的招牌?” 掌柜的开始计算起来。眼前这位少爷虽然目前的名声仅限于宁远县,但他的诗确实超凡脱俗。如果运作得当,未必不是一个赚钱的买卖。 过了一会儿,他对何言说:“依老朽之见,以公子您的才名,这样的诗集定价大约在五文钱左右。”他张开右手,小心翼翼地看着何言,“老朽愿意出润笔费十两,再加上每本书给你一文钱的分红,公子你觉得如何?” 其实他给出的价格已经相当不错。即使每本书的利润只有三文钱,扣除给何言的一文分红,他要卖出五百本诗集才能回本。而何言的诗虽然令人惊艳,但毕竟还没传到外地,十有八九会亏本。 掌柜的已经做好了亏损一些钱的准备,但仍担心何言不同意。令他意外的是,何言竟然直接点头:“行,就这么办。” 他不在乎这点银子。掌柜的觉得自己仿佛死里逃生,心中乐开了花:“那么公子您何时将初稿拿来,老朽就安排人为您印刷。” 何言挥挥手:“不必,你拿笔墨来,本少爷这就念给你听。” 掌柜的微微一愣,连忙拿出笔墨。何言又说:“我念,你写。” 然后他一口气念出了洋洋洒洒的五十首诗,各种风格都有。掌柜的笔走如飞,忙得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 第27章 崇拜值刷屏 "这些诗词,都是公子您创作的吗?" 何言朗诵完所有的诗词后,掌柜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向何言,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身为书店掌柜,他对文学作品有一定的鉴赏力。这五十首诗词,每一首都堪称佳作,流传后世也不为过。就算是朝廷里的大儒,偶尔灵感爆发写出这样的诗篇,也会沾沾自喜。没想到,那个曾被称作无所事事的大衙内宁远,竟然独自创作了这么多绝妙的诗句。看来坊间传说何大衙内出口成诗,果然是名不虚传。 "来自孙正奇的崇拜值999!" "来自孙正奇的崇拜值999!" "来自孙正奇的崇拜值999!" "来自杨婉凝的崇拜值888!"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777!" "......" 又一次,崇拜值刷屏了。 何言挺胸回答:"当然是少爷我写的。" 他之前写的《关雎》、《锄禾》、《静夜思》等诗,也都放入了这五十首之中。出门前,何言停下了脚步,随手拿起王晔嫣写的《葬花》,对掌柜说:"这本书就送给少爷我吧。" "好、好的!" 掌柜微微一愣,然后连连点头。他以为何言对那位才情出众的王家大小姐有好感,却不知道何言只是想到下午要和王晔嫣打交道,看看她的书或许能有共同话题。 离开了三味书斋,何言对凝儿和芙儿说:"走,少爷带你们去买首饰。" 两个丫鬟表情古怪。凝儿咬着嘴唇,就连大大咧咧的芙儿也显得有些扭捏,"少爷......" 何言疑惑问道:"怎么了?" 芙儿说:"你怎么突然对我们和姐姐凝儿这么好了?" 何言翻开《葬花》,说道:"少爷以前不懂事,现在想要改正错误,这不是好事吗?" 芙儿却又问:"可是你已经两个晚上没去醉花楼了。少爷,你是不是跟醉花楼的那个花魁陈幼熙姑娘吵架了?" 她以为何言是因为与陈幼熙闹矛盾,所以才转而关心她们。 "没有,怎么会跟她吵架呢?"何言回答,接着轻笑说:"哎呀,我只是想给你们买东西,你们却胡思乱想。那就算了,少爷我没说过。" "不行不行!" 芙儿抓住何言的胳膊摇晃起来,"少爷你都答应要送我和凝儿姐姐首饰了,怎么能反悔呢!"说完,她又迅速松开何言的手臂,有点害羞地说,"少、少爷,对不起。" 她以前从未如此接近过何言,这次有点放肆了。 何言嘿嘿一笑,"小丫头长大了呀......" 这话让芙儿和凝儿都羞红了脸,芙儿轻轻吐了口气,"少爷真坏。" 何言笑得更开心了。他走在街上,边走边翻阅王晔嫣的《葬花》...... 何言这捧着书走路的样子,还真像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呆板书生,以至于路过的人,只要认出他,都会惊讶不已,然后纷纷对他表示崇拜。 一开始听说何言在郡主面前作诗,宁远县的大多数人都是半信半疑的,觉得十有八九是他花钱买的。 那个无所事事,只会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怎么可能写诗呢? 后来听说何言在醉花楼和大街上出口成章,力压群雄,大家又渐渐觉得这家伙可能真的有才华。 现在看到何言走路都捧着书,大家更加确信,这位大少爷是真的有学问。 以前那些放荡不羁的行为,看来都是装出来的。 只是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何言现在只是在看《葬花》里的插图,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何言对《葬花》的内容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不出所料,讲的又是男女之间的爱情故事,女主角是个富家千金,男主角是个才貌双全的官员子弟,开头就能猜到结局,远不如书中的插图吸引人。 这些“插图”的尺度,让何言有些意外。 一路上,何言看得津津有味,只是觉得走路不太方便。 芙儿偷偷瞥了一眼,脸立刻红透了,不敢再看。 他们来到了宁远县最高级的珠宝店——金凤楼。 倒霉鬼以前虽然不是这里的常客,但是对这里很熟悉。 因为这家珠宝店就是王家的产业。 他和王思栋混在一起时,来这里不少次。 只是后来因为王晔嫣的事,他就很少再踏入王家的任何产业了。 刚到门口,店里的小厮就喊起来:“贵客到!” 不得不说,王家做生意还是挺有一套的。 能成为宁远县最富有的家族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在何言看来,这并不算什么。 论服务、论营销,王家能和21世纪的商家相比吗? 他淡然地走进店里。 凝儿和芙儿却站在外面,犹豫不决。 她们都知道金凤楼,也知道里面那些金银珠宝的价值不菲。 何言注意到两个丫头没跟上来,回头说:“进来啊,站在门口干什么?”芙儿害羞地说:“少爷,我们、我们就买普通的首饰就好了。” 她有点后悔,早知道少爷要来金凤楼,刚才就应该顺着少爷的话,直接回家。 “不行!” 何言霸道地说:“你们是我的丫鬟,也代表了我的面子。 带着那些便宜的首饰,不是让少爷丢脸吗?” 他转身出门,拉着两个丫头进了店里,一副慷慨大方的样子,“这里面的东西随便选,挑最贵的看,看中哪个买哪个!” 两个丫头脸红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何言的声音,也吸引了店里的其他顾客看向他。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豪气。 一看是何言,大家也就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各自又转过头去。 只有正在给顾客介绍首饰的女掌柜连忙扭动腰肢走过来,“哎呀,是何公子来了。” 这个女老板长得挺漂亮的,尤其是她的身材特别丰满。 走路的时候,胸部都在轻轻地摇摆。 虽然王也和何梁现在关系不好,但是开店做生意嘛,当然得对客人笑眯眯的。 何言也笑得很开心,说:“倪姐姐,你过得好吗?好久不见了,我可想死你了。” 这个女老板名叫倪玉,大约四十岁左右,还没结婚。 实际上,宁远县的人们都知道她是王也的外室,就是那种在外面的情人。 在大渝朝,法律对结婚有规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娶很多老婆。 王也有钱,但没有官职,所以没有资格纳妾。 何言一边说着,一边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倪玉傲人的身材。 倪玉笑着,一双媚眼大胆地回视何言,拍着自己的胸口说:“你啊,嘴巴还是那么甜。” “嘿嘿。” 何言轻笑着回应:“我自己的嘴巴甜不甜,我自己是尝不出来的,要不倪姐姐你帮我尝尝看?” 芙儿和凝儿这两个丫鬟脸红得像晚霞,都不敢直视。 少爷,果然还是那个调戏人的少爷。 “好了,何公子你就别逗我了。 今天你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逗我开心吧?” 即使是经历过不少场面的倪玉,也被何言的直接弄得有些招架不住,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和恼怒,于是她赶紧换个话题。 何言却没打算停下来,他凑近倪玉的耳边,又说:“我不是在开玩笑,我也想尝尝,倪姐,你身上是不是也很甜呢!” 他的眼神中掠过一丝不同寻常的色彩...... 第28章 道宝寻缘 倪玉略微退避两步,雪腻的脸颊上泛起一丝仙霞之色,笑容中带着几许勉强,“何道友,咱们还是观摩灵饰吧!” 她未曾料想,何言竟会有这般胆识与魄力。 倘若此人是那县城城主尊亲的幼弟,她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命人将其逐出此店。 “哈哈,多谢理解。” 何言适时收敛笑意,转向身旁的芙儿、凝儿言道:“去看看那些灵饰吧,也给竹妹、梅妹各选一件带回山门。” 两位侍女却互相对视一眼,皆未挪动步伐。 何言见此情景,说道:“你们不愿挑选,那便由本少代劳吧。” 随即转向倪玉问道:“倪师姐,阁下此处价值十枚以上灵石的灵饰,是否均藏于二楼?” 倪玉点头微笑,柔声道:“正是呢!” 何言遂欲迈向二楼,却被芙儿赶忙拉住,低声劝道:“少爷,我们自己挑选便可……” 她实在担心何言真的上了二楼,那些珍贵无比的灵宝赠礼,她们承受不起。 何言察知她们所虑,并未强迫,答道:“那你们自行挑选便是,本少上楼一观,为竹妹挑选一件。” 话毕,他迈步走向二楼。凝儿、芙儿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跟随其后的倪玉感觉颇有些不解,待何言登上二楼后,他便正襟危坐,目光如炬地审视着柜台上陈列的各类仙金神玉制成的灵饰。 这让倪玉不由得心头暗奇,她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丰满之处,浅笑着轻声道:“这些灵饰,还入得了何道友的眼吗?” 心中却疑惑:“这小子刚才还在楼下盯着人家胸口瞧个不停,怎地如今反倒不再看了呢?” 何言并未回应她的调侃,只郑重其事地道:“倪师姐这里收藏的,自然都是世间罕见的珍品。” 随后唤过柜台内的弟子,让他取出两件灵饰,连价钱也未询问便直接要求装袋。 此时的倪玉越发觉得何言难以捉摸,于是故作轻松地问:“不知哪位仙子有此福分,能得何道友赠送这般贵重的灵饰呢?” 何言淡然一笑,回道:“倪师姐只需售卖宝物即可,此事无需告知于你。” 说罢,便转身向一楼行去。 待他下楼,芙儿和凝儿已各自挑选好一枚灵饰,虽是最廉价的品种,但也需以数十两银子交易,而这价格对于她们来说已是天文数字,足以抵得上她们一个月的薪俸。 何言来到她们身前,含笑问道:“挑好了吗?” 接着便将三人挑选的三枚灵簪握在手中,来到柜台前,对着重新站定在柜台内的倪玉问道:“倪师姐,请问这些灵饰需要多少灵石?” 说话的同时,他的视线又偷偷溜向了令倪玉最为得意的地方,流露出一种神魂颠倒的神情。 此刻,倪玉不禁微微拧起了秀眉,低下头去,快速拨弄起算盘来。 二 "赤炎流光翡翠凤首金簪一支,价值十六枚灵石;金丝镶宝聚元钗一支,重十二枚灵石;蝶舞金线银钗三支,每支折合二枚灵石。"计算完毕,她抬头看向何言,报出总数:"总计三十四枚灵石!" 店内传来一阵轻微的震惊喘息声。 即便先前何言口吻豪迈,然而在场之人谁也没有料到他竟真会舍得赠予侍女如此珍贵的仙器饰品。在此之前,关于何大家那位纨绔子弟何言如此挥霍无度的事情,人们闻所未闻。 此举几乎可比肩郡城中的那些仙门世家子弟了。 何言此举无意之间,又收割了一批他人的敬仰值。 他从容地从乾坤囊中取出一张面额五十枚灵石的灵钞,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低声问道:“那么,剩下的这些灵石,是否足够换取倪仙子您的玉脂一品呢?” 面对何言这一出乎意料的提议,倪玉心中满是困惑,不明白他究竟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只好尴尬地笑着回应:“我已是容颜凋零,又怎能入得了何公子您的慧眼呢。” 说罢,她迅速收下银两,并示意店中小厮帮何言将首饰小心装入仙宝礼盒之中。她本人则逃离现场,去接待其他客人选购仙材。 何言轻轻掂量着手中的灵钞,目光扫向已然离去的倪玉,笑意深邃莫测。 待小厮将首饰打包妥当,何言便携着凝儿、芙儿走向金翠楼之外。 此时,倪玉回首望向何言远去的身影,美眸中满是不解之色,“此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她在金翠楼掌事多年,自认为眼光独到,然而此刻的何言却令她捉摸不透。 离开金翠楼之后,何言将所有的仙宝礼盒悉数交给了凝儿手中,神采奕奕地道:“我们回家!” 两位侍女紧跟其后。 看到何言悠然自得的背影,芙儿终于按捺不住,快步上前追问:“少爷,您是真的喜欢那位倪掌柜吗?” 何言反问:“有何不可?”芙儿撅着嘴说道:“我可是听说那位倪掌柜其实是王府家主在外的秘密情人,少爷您这两天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可别又给老爷惹麻烦。” 何言轻拍了一下芙儿的小脑袋,笑着回答:“少爷我还用得着你来提醒吗?放心吧,少爷我这么做是在替你们老爷排忧解难呢!” “排忧解难?” 芙儿一听,感觉自己智商余额告急,“您这样对待那位倪掌柜,那个王家主岂不是更要记恨您和老爷?这怎么叫给老爷解决问题呢?” 何言笑着答道:“有些事情你现在想不明白,以后自然就会懂。” 接着,他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芙儿将来有可能与倪掌柜相媲美的傲人身姿,不禁调侃道:“你吃得那么多,看来营养都长胸上了,没往脑子里去啊。” “哎哟!” 芙儿察觉到了何言的目光,慌忙遮住了胸口,“少爷,您看什么呢,太坏了!” 何言朗声大笑。 回到府衙后,离午餐时间尚早。 何言从凝儿手中接过分别盛有一支金丝镶宝聚元钗和一支蝶舞金线银钗的仙宝礼盒,让她们先行返回院中,自己则打算去往何梁所在的庭院。 但转念一想,他又将这两个礼盒递给了芙儿,叮嘱道:“芙儿,你把这些簪子带给梅儿和竹儿。这支特地由少爷我亲自挑选的,送给竹儿。” “嗯。” 芙儿听话地点点头,便朝何梁的庭院奔去。 编号3 “来自李小芙的灵韵敬仰999!” “来自李小芙的灵韵敬仰999!” “来自杨婉凝的灵韵敬仰999!” “……” 两位侍女弟子李芙与凝儿皆深知为何何言会特意为竹儿挑选修炼配饰。 凝儿低声细语,“师弟若早早向竹儿师姐赔罪,或许今日便不会如此……” 何言陷入沉思。 直至何言与凝儿重返庭院不久,芙儿便急匆匆奔回,手中握着一个礼匣,满脸委屈地对何言说道:“师弟,竹儿师姐说什么也不要。” “唉……” 何言不由得一声长叹。 他深知竹儿心中对他必定有所怨念,然而未曾料想竟深切至此。上次送去修炼所需的补给品,唯有梅儿回馈了敬仰灵韵,明显竹儿并未接受那些物品。 他接过芙儿手中的礼匣,“还是我亲自走一趟罢!如今占据这不幸之躯,以往所欠下的因果终究需由我偿还。” 何言并不喜欢背负着亏欠他人的情感负担。 第29章 破空之声 来到何梁所在的修炼别院内,竹儿与梅儿两位侍女弟子均在其中,然而此情此景令何言颇感窘迫——竹儿正伏在梅儿怀中哭泣。 何言一时之间进退两难,但旋即想到,竹儿此刻哭泣或许并非坏事,至少她借此倾泻心中的怨气。 他悄然站立一旁,直到竹儿的哭声渐变为啜泣,这才缓步上前,轻咳一声以示存在。 竹儿立刻从梅儿怀中起身,转头避开何言的目光。 梅儿依旧保持着一丝拘谨,唤了一声师弟,继而扭动手指谢道:“谢谢师弟赠送的修炼簪子。” 何言点头示意,让她先行离去,接着他小心翼翼地走近竹儿身后。 此次竹儿见到他仅是略侧过脸,并未逃入屋内,这让何言看到了和解的希望。梅儿心领神会,走向房间。 “竹儿。” 何言站在竹儿背后,轻声呼唤,“师兄明白错了,可否原谅师兄?你真打算从此不再理会师兄吗?” 竹儿默不作声,也未转身面对他。 何言愣立半晌,又道:“师兄以后保证绝不再欺侮于你,可好?” 对于如何向女子道歉,何言实在缺乏经验。 竹儿最终开口,声音中满含悲戚:“竹儿不过是一介残疾的卑微弟子,怎敢承受师兄的道歉之举?” 语气之中流露出无尽的哀怨与无奈。 然而,能够开口说话便是一个好的开始。 何言赶忙乘胜追击,“自然受得起,师兄此前实属行事鲁莽,日后若再出口伤人,愿受天地雷霆之罚,可好?” 竹儿再次陷入了沉默。 何言挠了挠头,心想她恐怕还在顾忌颜面,于是将礼盒置于旁边的石桌上,又兑换了一批修炼灵食置于一侧,讪讪地道:“那师兄便先告辞了。” 随后转身向院外走去。 待他走到院门之际,低垂着头的竹儿终于转过视线看向他的背影,眼中满是凄楚与复杂的情绪。 到了午时用餐之时,竹儿与梅儿竟然一同前来侍奉左右,这是自金铃之事发生以来,从未再现的画面…… 四 何言面露惊喜之色,腆着脸呼唤一声,“竹儿仙子。” 竹儿微微侧首看向他,虽然未言语,却轻轻地点了点头,似有所悟。 何言嘿嘿一笑,随后走到何梁对面坐下。何梁对他眨眼示意,眼中流露出赞许之意。 用过餐后,何梁提议:“不如去坊市中散散步吧?” “好。” 何言颔首应允,随何梁一同走出庭院。 兄弟二人信步于坊间,何梁调侃般轻笑道:“究竟是如何打动竹儿仙子的芳心呢?” 何言坦然道:“自然是凭借我这一腔真诚至极的修为之心了。” “你这个小家伙。” 何梁突然感慨一声,叮嘱道:“今后万不可再做出那种愚蠢之事。在这修炼界之中,你可以伤及任何人,唯独不能伤了自己亲近之人。” 何言心中暗自揣摩,感觉何梁的话颇有些深意,却又一时难以捉摸其中所指。他只是回应道:“兄长放心,此类事情我已不会再犯。” …… 金银阁楼。 豪绅王亦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那就是每日午时必定会前往金银阁楼一游。他身材臃肿,身穿华美的绸缎衣袍,左右跟随着两位身怀武功的侍卫。 甫一踏入金银阁楼的大门,他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在柜台后的倪瑜身上,“今日买卖做得如何?” “尚可。” 倪瑜抬眸回话,随即自然而优雅地挽起王亦的手臂,引领他步入楼上的内室。 金银阁楼三层乃倪瑜的居所。直至楼上,整个三楼装潢得极为奢靡,地面铺设的是源自波斯国的昂贵地毯,其价值足以让大多数宁远城的居民瞠目结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位于中央的那张床榻——其宽度足有三米多,呈圆形设计,并以红、紫色的丝质帷帐环绕遮掩,连醉月楼这样的名楼都无法与此相比。显而易见,倪瑜在布置房间上下了不少功夫。然而,即便如此,常年独守空闺的寂寞气息并不能被精心的装饰所掩盖,始终弥漫着一丝冷寂。 昔日王亦年少时,时常在此留宿,但随着年纪渐长,他在此过夜的次数已是屈指可数,偶尔留下来过夜,也是力不从心。 时间荏苒,不知何时起,王亦对金银阁楼的兴趣竟超过了对自己丰满身躯的迷恋。此刻,倪瑜低声告诉王亦:“今日何言前来此处谈生意。” 她原以为王亦会对此事感到惊讶,然而王亦听闻此言,只是淡然一笑:“那是晔嫣仙子亲自发出了邀请函,请他参加即将举办的诗词盛会。看来这小子是想借机向我和他兄长示好吧!” “原来如此。” 倪瑜稍感愕然,反问:“是晔嫣仙子邀请他参加诗词盛会?” 提起此事,王亦显得有些头疼:“你也清楚那丫头的性情,偏爱那些能吟诗作对的文士。说到写诗,何言倒确实有几分才华。” “不过他似乎并不像是来示好的样子……” 倪瑜的脸上流露出困惑之色。 对此,王亦颇为意外,转头问道:“既然不是来示好,那他做了什么呢?” 倪瑜脸色微变,犹豫道:“我也说不清楚,他今天实在是表现得很奇怪……” 上门求购灵宝吧,先是对我言语挑逗,该收敛的目光不该收敛的,这年轻人却全都毫不掩饰地投射而来。 待到二楼鉴赏灵宝之际,他又变得宛如一位道行高深的修士,端庄得令我都感到惊讶。 再到一楼时,他又故态复萌,对我言语调戏,甚至声称要用灵石购买我口中的一抹朱砂尝尝滋味。 她并未夸大其词,也没有特意隐藏什么事实。 因为她深知,现在的王也不再会对这类琐事动怒。 在王也心中,她的地位已不再仅仅是红颜知音,更像是王府中的掌权之人。 如今他这个年纪,早已无需红颜知音相伴左右。 果不其然,王也并未生气,只是微微疑惑,“这小子究竟在玩弄何种心机?以往在我面前,可不是这般模样。” “确实不是。” 倪玉轻轻摇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幽怨:“宁远县上下哪个不知晓我是你的道侣,他以前上门,顶多偷偷瞥我几眼,哪敢像今日这般公然挑衅。” 房间内顿时陷入了寂静之中。 “呵!” 过了半晌,王也忽然淡笑一声,肥胖的脸庞挤得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细缝,一道精光在其深处闪烁而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怀璧其身,深藏不露,好一个顺应天道,与世无争!” “何解?” 倪玉不解地问道。 王也悠悠地道:“这小子可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物,今天此举,便是有意让我明白他先前的一切都是伪装。 人前一个面目,内心又是另一副模样。” “可他凭什么认定我会将此事告知于你呢?” 倪玉再次发问。 王也答道:“你以为他今日怎会如此放肆地挑战你?还不是算准你会来找我诉苦吗?” “如此煞费苦心,只为向你表明他从前一直在装疯卖傻?” 倪玉更加困惑了。 王也摇摇头,“假如我没有猜错,他这是在警示我,不要再把他当作易于摆布的对象看待。 郡主之事恐怕已经引起了他心中的疑虑。 他想要提醒我借助此次诗词盛会的机会与各方重新修复关系,切莫再私下与贺家勾结往来。 哈哈,何家长房何梁,我原本以为他已经颇具人物风采,如今看来,这位弟弟何言能多年装傻充愣,倒是更有几分深藏不露的意味。” 听到这番话,倪玉的眼神流露出若有所悟的神色,“那关于晔嫣邀请他参加诗词盛会的事情呢?你就放心不下,不怕你女儿被他连骨带肉一口吞掉吗?” “呵。” 王也轻笑着回应:“你们女子,自出生起不就是要被男子所珍爱的吗?” 第30章 人还未至,敬仰之情已然先至 午时将近,何言带着丫鬟凝儿、芙儿从府衙悠哉而出,朝着王家进发。 芙儿手中提着盛满灵材的礼盒,凝儿则握着手中的邀请函,而何言怀抱的,则是一本名为《葬花真解》的秘籍,书内的插画丰富多样。 像王家这般的大户人家,虽不宜称之为“府”,然而其庭院布置可谓极为奢华,乃是取法苏杭两地的园林建筑艺术。 在整个宁远县,唯有此一处,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占地虽不及府衙大,但也只相差数分钟步程的距离,坐落于距离县衙不远之地。 此处多为宁远县的富商居住,相较于繁华的主街道而言,显得格外宁静。 何言几乎准时到达,只见两名头戴青色毡帽的小厮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 察觉到何言的到来,众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纷纷躬身行礼道:“何真人。” 凝儿手中的请柬递给了一个仙童模样的侍者。 那侍者恭敬地接过后,忙道:“何真人,请随我来。” 说着,便欲引路前往内庭深处。 何言淡然说道:“既是花园之约,无需劳烦,贫道自行前去便可。” 他对这王家府邸可谓熟稔于心。 “谨遵真人吩咐。” 侍者并未执意,让何言携着身边的侍女芙儿与凝儿自行步入府邸。 待何言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周围之人方才低语议论起来: “哪股风竟把何真人给吹到咱们大小姐这里来了?听说大小姐对他可是避之不及呢。” “哼,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你还不知道咱们大小姐心仪何种英才吗?如今何真人已是宁远赫赫有名的修真奇才。” “的确,何真人今非昔比啊!以前出游,何时见过他身边跟随着侍女,手中捧着功法典籍?现如今行走间都手不释卷。” “那可不是,何真人先前那是深藏不露。如今他的修为声望传遍了宁远城内外,还能像从前那般逍遥自在么?” “啧啧,你说若非那次郡主逼迫何真人显露真才实学,不知他会继续伪装到何时呢。” “此事难说得很呐!” …… 何言带着芙儿、凝儿穿过了王家府邸内蜿蜒曲折的回廊、画廊,跨过了几个圆月形状的拱门,视野骤然开阔。 眼前,一座占地广阔的花园映入眼帘,尽管尚未迎来百花争艳的盛景,却已有不少早春之花傲然绽放,更有众多含苞待放的花蕾静候佳时。花园中央,巍然耸立着一座八角飞檐的观澜亭,尽显王家豪奢之气。 显然,仅这座花园便耗费了王家海量财力打造。 此刻,在观澜亭内,已然摆设好了十余张案几。一名身穿素白长裙、仅以一支碧玉簪束发的清雅女子端坐于首位,脸上贴着一片桃花形的华美面饰,遮掩住些许肌肤之瑕,却又流露出爱美的小心思。她便是那位美貌出众的王晔嫣。 王晔嫣生得五官精致,肤色如脂,无疑是极为吸睛的美人。只是略显薄削的双唇,给她平添了几分尖酸刻薄的气息。加之自幼生于豪门世家,眼界极高,使得这种尖酸之态更加凸显出来。诚然,除了些许心计外,王晔嫣总体来说还是颇具魅力,并不能简单定义为尖酸刻薄之人。 在其身后,还有两位容貌出众的侍女服侍左右。左下方的主宾席位尚为空置,而其他座位则已坐满了人,其中四位女子、七位男子,包括王思栋与贺成材在内。贺成材坐在王晔嫣右侧下首首位,而王思栋则占据主陪之位,各自身旁都有丫鬟侍候。这样的排场,无愧于大家族之范。 正当何言还未走近凉亭之际,耳边传来连续的系统提示音:“来自殷曼的崇敬值999!”、“来自许若云的崇敬值999!”…… 何言不由得微微一惊,举目望去,只见凉亭之内几位女子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甚至还有丫鬟也流露出异样之意。这其中蕴含的意味,即便是何言这般初涉世事之人亦能洞悉一二。 原来自己竟如此受到青睐吗? 在修为复苏的世间,何言笑容温润地携带着弟子凝儿、芙儿缓步上前,手中已合上的秘籍微微颤动,尚未踏入凉亭便已抱拳行礼。 又向着几位修炼中的仙子般的少女拱手问候:“各位仙子安好。” 这些仙子们皆是积累灵识的神器,对于修士而言,如同尊崇的天命之选! 面对这样的存在,何公子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何公子。” “何师兄!” “方师弟!” 王晔嫣、王思栋与贺成材也立即回礼。 那些尚未突破世俗束缚,仅能算作世俗闺秀的女子,则是脸颊微红,朝着何言含羞地点了点头。 以往看来,此人无论何时都令人感到厌烦。 如今知晓他内蕴深厚的法理之道,不知为何,他的容貌愈发显得英挺出众。 就连行礼的姿态亦流露出一股洒脱不羁的修真者风范。 而对于那些男子,何言却没有半点主动打招呼的意思。 此前,他与这群修行文道的人士并无交集。 说到底,双方心底里彼此并不瞧得起对方。 那些人视何言为仗势欺人且不修大道的凡夫俗子,而宁远县的这些书生,恐怕也将何言视为一个只会滥用权势,空洞无物的纨绔子弟。 何言无意去迎合那些冷淡的脸色。 凭什么?! 本少既富甲一方,又有高贵地位,更兼才情出众,更重要的是样貌还要胜过尔等一筹,我何须率先对他们施以礼节? “何公子请上座。” 正当何言侧目审视这些书生时,位居中央的王晔嫣语气平淡中透着一丝威严,指向左侧的贵宾座位示意他落座。 她的话语中略带一丝嘶哑,并非天籁之音,却显现出一种大姐大的气质。 何言微微颌首致意,“多谢。” 随后,他迈步走到位置上,盘腿坐下,目光再次扫视四周众人。 凝儿与芙儿则自然而然地立于其身后。 王晔嫣身边的侍女悄然瞥了自家小姐一眼,随即无声离去。 贺成材含笑打趣道:“今日何师兄竟肯将两位侍女带到此地,不再让她们深居简出么?” 何言答道:“两位丫头近日在家中闲来无事,正巧借此机会带她们出来散心,同时也让她们向王仙子以及我们宁远县的几位才女多多请教修炼之道。” 此话虽显恭维,然而无人不爱听。 王晔嫣顿时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何公子谬赞了。” 几位闺秀之中,有两个曾亲历何言在市井设下诗词擂台并崭露头角的辉煌场景,此刻她们的心弦已被触动。 看着何言这般温文尔雅且口齿伶俐,不禁又送出一波敬仰之情。 贺成材险些抽自己一巴掌,多言何用! “来自贺成材的敌意值:77!” 却也在无形间成为了为何言增加威望的助力。 他原以为何言并未收到这场聚会的邀请,此刻内心陡然生出危机感。 原本想借机给何言难堪,却不料反而给了何言奉承他人的机会。 第31章 兔子遇见菜瓜 王晔嫣此时目光锐利地注意到何言置于案几上的《葬花秘典》,神色微变:“何公子手中的,可是小女子拙劣之作——《葬花》?” 何言点头应道:“不错,正是。” 八 紧接着一道灵音传来:“先前总是听说王小姐天资聪颖,修为非凡,今日恰好在仙缘书斋中瞥见王小姐您的修炼心得,一阅之下便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王晔嫣嘴角含笑,美眸中似有含羞之态,灵动异常。 无论何言的话语是否出自真心,即便是有意以虚假赞誉打动她,也足以让她心中欢喜。 这个看似放荡不羁的修士,如今看来确实与往日大相径庭。 “呵呵。” 贺成材望着二人间的浓浓情愫,胸中如有郁气横生,只得强挤出两声笑意,调侃道:“何兄从前可是从不研读道经的啊?” 何言洒然耸肩,回应道:“实则家中亦常研习古籍秘录,否则又怎会创作出那些蕴含天地法则的诗句呢?” 随后转头,从侍女芙儿手中取过一个灵宝礼盒,递向王晔嫣,口中谦逊道:“区区一份心意,还望王小姐莫要嫌弃。昔日年幼无知,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小姐大量海涵。” 他不愿与贺成材过多纠葛,以往那个倒霉鬼何言如何能看不穿贺成材心中的这点儿小心思?那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聪明罢了。 王晔嫣轻咬下唇,显出一丝迟疑,但最终仍示意身边的侍女上前接过了礼盒。其余几位少女的目光皆紧紧盯着那个礼盒,满是羡慕之意。 王晔嫣娇颜微红,浅笑道:“那些陈年旧事,早已随风飘散,我不再记挂于心。何公子费心了。” 在这修炼界中,女子接收男子的赠礼,往往带有缔结仙侣之意。 “来自贺成材的负面情绪值:88!” 贺成材愈发气愤难平,他已经察觉到,何言今日显然是专门为了王晔嫣而来。为何处处都能碰到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自从那次何言被郡主和世子教训之后,在贺成材的眼里,每次遇到何言都让他感到无比窝火。 尤其是王晔嫣似乎对何言颇有好感!不就是能吟几句诗词么?怎么这家伙突然就成了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他感觉自己修炼多年的定力几乎无法压抑内心的愤怒,真想冲上去给何言几个耳光才解恨。 而何言内心却是畅快至极,暗自瞥了一眼脸色尴尬的贺成材,心中冷哼:“还想与王晔嫣结下仙缘?只要有老夫在此,你休想得逞!” 几个读书人的脸上亦不禁流露出微妙的变化。 对于何言和王晔嫣之间的恩怨,他们圈子内的人早已心照不宣。然而此刻,何言与王晔嫣之间哪里还有半分仇隙的模样? 唯有王思栋依然端坐如山,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注视着何言。 他对自家姐姐的情愫自然了如指掌。然而不论未来是何言还是贺成材成为自己的姐夫,他都倾向于何言能与姐姐共结连理。 王思栋虽无赫赫才名,却继承了其父王也那颗洞察秋毫的七窍玲珑心。 倘若之前何言是在刻意隐藏实力,那就证明他的城府远超贺成材。 若是王家能得到如此出色的乘龙快婿,对于王家来说绝对是件大好事。 更何况何言的兄长乃本县县令,身份地位犹在贺成材之上…… 九 倘若何言的本质确如往昔那般豁达直率,也可称得上磊落,只是或许少了些许机智算计罢了。 对于王氏家族来说,这也并非坏事。 世人皆不愿自家心智有所缺失,却又乐于与心智单纯之人交往共事。 “列位,何公子已然驾临,那我们便就此开始吧?” 王曜漪并未如众人预料那般当众揭开礼盒,仅微笑挥手示意,随后目光又落在何言面上,“今朝乃诗宴盛会,各位以诗会友,切磋诗艺。近来何公子接连创作出多首流传百世的妙句,那么这一回合,便请何公子率先命题,开篇吟咏,如何?” 何言挠了挠头,“起首吟诗自无不妥,只是……我此前未曾涉足诗宴,不知其间有何章程规矩?” “来自殷曼的敬佩值:999!” “来自许若云的敬佩值:999!” “……” 岂料,他这略显尴尬的动作,在几位倾慕其诗才的少女眼中,却平添了几分娇憨可人。她们纷纷献上新一轮的敬佩值。 只能说,春心荡漾的女子总是容易盲目崇拜。 王曜漪轻轻一笑,言道:“其实并无太多条框,何公子您既定主题,并先赋诗一首。随后由我家弟接续作诗,倘若其所作能被大家公认为不逊于何公子您的诗作,则由何公子您饮酒以示敬意。反之,若未能达标或品质相差甚远,则由家弟饮罚酒。再往后便是何公子您再次出手。” 她随即简要介绍了在场的所有人。真正的寒门书生只有两位,其余则均出自名门望族,在宁远县里都有一定的地位。那些少女们各个都是出身豪门的“千金”。只因过去倒霉的何言常与贺成材、王思栋这类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故而不识这些所谓的“精英”。 “原来如此……” 何言稍显迟疑,正当众人内心泛起一丝困惑时,他开口道:“这般安排,会不会有失公正呢?” 王曜漪微微一愣:“何公子觉得不公平?” 何言回道:“论及其他方面,何某不敢傲慢自大,但在诗词之道上……诸位恕我直言,在座诸君,恐怕只能在饮酒这方面与我较量。” 此言一出,几位尚未与何言有过交流的书生顿时怒目圆睁。能得到王曜漪的邀请,他们自然是在宁远县众多读书人中的翘楚。唯有贺成材面色古怪,毕竟他早已见识过何言吟诗作对的非凡之处。 而那些少女们则满眼熠熠生辉。 嚣张吗? 非也! 这是何公子的自信!腹有诗书,男儿豪情! 何言沉浸在这种不时飙升的敬佩值带来的满足感中,略有遗憾的是,那些对他含情脉脉的少女相较于王曜漪而言,容貌尚有不足。 何言从不否认自己是个视觉动物,即便在前世只能依靠手指排遣寂寥,也始终坚持认为爱情始于一眼钟情。若是没有蛤蟆看绿豆般的两情相悦,何谈水到渠成、心心相印呢? 若无心动,就不必开始。 嘿! 美人当前,我何言偏不轻易涉足情网! 便是修行! 将座上众修士的神态悉数收入眼中,何言继续展示他的卓绝风采,“不然的话,不妨一试?假如有谁能吟出与我等量齐观的诗句,我自当罚饮灵液十盏!” 如今世间的酒水,大多难以醉人心神。 王晔嫣掩口浅笑,轻声道:“那就有劳何公子率先示范吧!” 以往若何言这般行事,她难免会在心中暗讽几句,然而此刻,她的眼眸之中流露出的分明是毫不掩饰的热切期待。 几位书卷气浓厚的修士立刻整理衣襟,一心想要挫败何言的傲气。 第32章 仙颜桃花映照天际红 何言的目光投向凉亭之外。 在整个花园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仍是那几十株挂满了粉白花朵与嫩绿新叶的老桃树,它们沐浴着天地精华,显得生机盎然。 他开口道:“有了主意,就以桃花为主题。” 随之,他望向王晔嫣,并向四周众人抱拳示意,“那何某就斗胆献丑了。” “前年此日此山门,仙颜桃花共映红。” 他将崔护的《题都城南庄》略微改编了一番。 毕竟去年他并未踏入王家半步,前年的四月他曾前来拜访王思栋,随后不久便与王晔嫣发生了争执。 仅此一句,便令王晔嫣的脸颊瞬间染上了桃红之色,看向何言的眼神仿佛蕴含着盈盈秋波。 她在心中揣测:莫非前年何言来访之际,在门外悄悄窥见过自己赏桃花? 他一直在暗恋着自己吗? “来自王晔嫣的敬仰值999!” “来自王晔嫣的敬仰值999!” “来自王晔嫣的敬仰值999!” “来自王晔嫣的敬仰值999!” “来自许若云的敬仰值888!” “来自李小芙的敬仰值999!” “……” 王晔嫣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之举,眨眼间为何言积累了将近一万点的敬仰值。 何言微微侧首,视线再次聚焦在王晔嫣的脸上,与她含情脉脉地对视,接着吟诵下去:“仙颜未知归属处,桃花依然笑春风。” “啊!” 王晔嫣耳根羞红,忍不住低呼一声,害羞地垂下了头。 毕竟她尚未及笄,尽管比一般闺秀多了一份深沉,但何时曾遭受过这般巧妙的撩拨? 仙颜未知归属处…… 何言是在问自己是否喜欢他吗? 王晔嫣只觉得芳心似乎要被这份温情融化掉。自幼她便梦想嫁予一位洒脱不拘、博学多才的修道者,如今何言在她心中正是那个完美的梦幻情人。 即便他过去的言行颇有争议,但那些无非是他伪装的表现罢了? 若不是周围宾客众多,她恐怕早已迫不及待地答应何言了。 而另外几位被何言诗词才情所倾倒的女子,此刻她们的眼中皆充满了艳羡之情。她们多么希望自己能成为那首诗中的女主角。同时,她们对何言也充满了敬佩,此刻仍在持续地为何言增添敬仰值。 何言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王思栋的身上,“王兄,该你了。” 王思栋毫不犹豫地拿起酒盏一饮而尽,“何兄你出口成章,我怎敢在此班门弄斧。我认输。” 何言又看向其余人,“诸位意下如何?” 几位儒雅修士面色凝重。 他们皆欲以诗句压倒何言,然而何言那一首诗早已令他们感叹不已,竟觉难以超越其境界。 这般的神妙之辞,又怎能轻易媲美呢? 众人纷纷低头,举杯酌酒,隐忍之下,私下里不由得向何言输送了几缕敬佩之意。 贺成材暗自握紧拳头,心中愤懑。 玛石! 他见王晔嫣神色变化,便知她在何言的才情冲击下已失守七七八八。 然而他却无能为力阻止这一切,这使得他胸中充斥着一股欲要疯狂的冲动。 心爱之人陈幼熙已被何言这所谓的修炼废柴带走,是否仍保留着贞洁之印尚且不知,如今坊间关于此事的议论沸沸扬扬。 如今他又心仪的对象王晔嫣,竟然也要被这修炼废柴强行夺走? “来自贺成材的怨念值:99!” “来自贺成材的怨念值:99!” “来自贺成材的怨念值:99!” 贺成材将悲愤转化为力量,正欲举杯饮酒。 “贺兄!” 何言悄然观察着他,突然出声将其叫住。趁贺成材微微一愣的时机,何言开口道:“你是咱们这一群同道之中最富学识之人,何不尝试一下呢?” 此话看似赞誉,实则暗含杀机。 贺成材持杯的手顿住。 在何言与王思栋这个小圈子内,他确曾被誉为最具学识者,然而如今,又有谁能自诩比何言更加博学? 何言的话,让贺成材感觉自己陷入了尴尬境地,却又无法指摘何言何处不对。 此刻何言那暗藏激励的目光落入他眼中,更是令人痛恨至极。 贺成材自己都未察觉是如何压抑住这份恨意的,只好强颜欢笑,讪讪地道:“不及何兄,不及何兄,还请不要再嘲笑我了。” 随后,他顾不得在王晔嫣面前失态,忙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因为他深知自己根本无法创作出超越何言的诗句。 即便写出,也只是自讨羞辱。 于是他又给何言积累了数百点怨念值,对何言的恨意恐怕已深入骨髓。 何言见他如此,心中冷笑,“有我在一日,你就别妄想与王晔嫣结为道侣。” 他之所以踏入王府,就是为了斩断贺、王两家联姻的一切可能性。 这是一个难得的良机。 一旦此事处理妥善,便是为何梁解决了潜在的大患。 从王晔嫣的神情来看,事情似乎已经有了七八分成功的把握。 何言故作惆怅地摇了摇头,显得颇有高处不胜寒的孤寂感,目光转向王晔嫣,带着一丝超然,“王小姐,那咱们接着继续吧?” 王晔嫣只消一眼何言的眼神,内心便如同小鹿乱撞,她轻抿嘴唇,微微点头,“好的。” 然后转头对王思栋说道,“弟弟,该轮到你出题了。” “王小姐!” 此时,贺成材站了出来,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提议道:“依我看来,我们不妨换个游戏规则吧。论诗词修为,我们这些人即便是联手,也无法望何兄项背啊……” 他深知在诗词之道上无法与何言相抗衡,于是索性磊落地承认自己的不足,转而在其他领域寻找存在感。 王晔嫣微微一怔,随后看向众人,“各位有何高见?” 连那些儒雅的书生们也都轻轻颔首,何言的诗词才华已将他们的自信心彻底摧毁。 再继续下去,恐怕只会变成何言一人独占鳌头的场面。 几位佳人似乎意犹未尽,却又并未多言。 王晔嫣问道:“贺公子以为我们接下来进行何种修炼游戏更为适宜呢?” 贺成材思量片刻,提议道:“在座诸位皆是博学之士,不妨尝试一番猜灵符之谜,如何?” 实则在这个时代,文人墨客间的聚会游戏甚少,无非就是吟诗作对,或是踏青赏月。稍具趣味性的活动,唯有猜灵符之谜、射箭入壶等少数几种。至于斗鸡遛鸟一类的游戏,在这些读书人的眼里,则被视为鄙俗之举。 无人提出异议。 王晔嫣目光转向何言,询问道:“何公子有何看法?” 何言微笑着点头:“我无妨。” 他的豁达态度令王晔嫣及几位女子对他愈发欣赏。尽管诗词才华出众,却不固执于以诗取乐,这正是何言的坦荡之处,自然引来更多敬佩之情。 何言的崇拜值因而顺利突破二十五万,足以满足晋升《观潮真解》第五重所需的修为。 “那这次便由我开场吧!”贺成材面露笑容,主动请缨。 自幼他对猜灵符之谜就抱有极大兴趣,并在这方面颇为自负。虽然平日里常与何言等人交往,但在猜灵符之谜这项技艺上,他认为宁远县无人能出其右。 何言善于隐藏实力,贺成材亦然。 众人纷纷望向贺成材。 贺成材开口道:“既然要抛砖引玉,那我就出一道简单的题目吧——春逝矣,花朵凋零无言语,此谜底所指乃一字。” “莫非是‘朽’字?春对应五行中的木,花朵凋零无言,此字形恰似一棵无花之木。” 坐在贺成材身旁,身着青色长袍的书生赵修筠猜测道,然而语气中带着些许犹豫。 在宁远县,赵修筠才情出众,享有盛誉。 大渝朝科举制度设乡试、解试、会试、殿试四级,凡通过乡试者即取得秀才之衔。 秀才是各州府读书人的翘楚,拥有见官不拜、免纳粮税、免除劳役、减免刑罚、佩戴方巾、递交名帖直接面见官员等六项特权。 进一步参加解试,若过关则成为举人,获得会试资格。若解试未能高中,也可由郡府推荐,经吏部批准,选拔为官吏。 何梁现任县令之职便是凭借上一届荆南郡解试名列前茅所得。 而赵修筠在会试中落第。 他是宁远县正儿八经的秀才之一。 虽全县秀才总计三十多人,但与赵修筠年龄相仿者仅剩四人,堪称凤毛麟角。 此刻他们几人均在此列。 王晔嫣几乎将宁远县除了何梁之外的优秀读书人全都召集到了一起,而赵修筠则是这些人中的翘楚。 毕竟在上一次解试之中,他仅仅是以微弱差距惜败。 论起才学,同辈之中恐怕只有何梁能够胜过他一筹。 然而,贺成材却摇头否认,“此乃谬论也。” 在场之人或拧眉深思,或默然沉吟。 照道理,刚才赵修筠给出的答案应当并无不当之处。 见众人皆露困惑之色,贺成材心中暗自窃喜,遂向何言发话,“何兄何妨一试?” 此举分明是要借机报复先前何言令其赋诗之事。 第33章 探秘灯谜 何言确乎不知谜底所在。 赵修筠尚能猜出一个“枯”字,而他则是如堕五里雾中。 然而他身怀仇恨值修炼系统! 当下,何言开启系统,“春归矣,花落无语,打一字。” 系统提示:“解谜需耗费仇恨值十点,主人翁是否确认查询?” “确认!” “榭。” 何言心内腹诽,解释何在! 系统果然给出了答案,“春对应木,花落即凋零,花落无语即谢减去言等于射,射木则为榭。” 何言茅塞顿开,原是如此。 他举杯示人,目光直指贺成材那得意扬扬的眼神,说道:“此盏佳酿,看来贺兄怕是躲不过去了。 愚弟以为,此谜底当为‘榭’字吧?” 贺成材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你竟然都已经猜出了答案,还要装模作样地举杯作甚? “何公子果真……智计出众。” 贺成材内心如同吞下了苍蝇般难受,却只得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四周之人皆表露出豁然开朗之态,几位侍女看向何言的目光更加炽热。 未曾料到何言在猜灯谜之上亦有过人之处,这可是关乎学问渊博的表现。 由此,何言再次获得了诸多贡献值。 接下来轮到了赵修筠出题。 他略加思索,似乎打算给出一道极其棘手的题目,“重阳之日,谜底为日常常见词汇。” 这确实是一个相当难以破解的灯谜。 众人再次陷入冥思苦想之中。 唯独何言一口便道出了答案:“旮旯!” 这个世界虽有武道的存在,但除此之外,与前世的古代世界并无太大差异。 他不曾想过,贺成材与赵修筠出的那些灯谜,在他的仇恨值搜索系统中都能找到解答,且所需消耗的仇恨值微乎其微。 赵修筠震惊不已,深深地看了何言一眼,随即举杯饮酒以示敬意。 至于何言的回答是否正确,已无需多言。 随后又轮到了赵修筠身旁那位李姓秀才出题。 “上方取上方,下方接下方,再打一字。” “走!” 何言依旧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出来。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几名女子看向何言的目光愈发炽烈,对他的钦佩之情再也无法掩饰。 “一根木头造高楼,不见砖瓦盖顶头,行人踏水行,水流覆人头,打一物件。” “雨伞!” “收到来自王晔嫣的崇拜值:666!” “收到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999!” “收到来自杨婉凝的崇拜值:999!” “……” 不多时便又轮了一圈回来。 此刻众人看向何言的目光无不奇异。 这小子简直是得到了仙人的指点啊…… 刚刚无论是哪个仙宗弟子提出的灵机谜题,他竟然都能瞬间回答而出,从未有过片刻犹豫。 纵然有些谜题并非多么深奥,他们也能想到答案,但却绝对无法像何言这般迅速应对。 除却何言,在场之人皆饮下一杯清灵酒。 何言心中暗自欢喜,只因这一圈谜题破解下来,他的敬仰修为已累积至三十二万点。 这实属意外之喜。 接下来轮到了贺成材。 贺成材面上神情似哭非哭,满面愁苦地道:“不如……我们还是尝试一下掷壶之戏吧?” 他实在未曾料到何言解谜之术竟也如此诡异超凡。 这家伙的智慧是如何修炼至此的呢? 论心智较量,恐怕无人能敌何言。 于是乎,一众修士纷纷点头附议,就连精通阵法的赵修筠也不例外。 这般继续下去,他们实在羞于继续在此地落座。 此刻所有的风采都被何言一人独揽,那些佳人看向何言的目光中,那些自负才高八斗的修士们心中涌起阵阵酸楚。 必须要让何言的锋芒有所收敛! 掷壶虽然不直接关乎修真者的才情修为,但它源自古时“君子六艺”中的“射”,经过北方修士的演变,南方修士不善骑射,故将其演变为掷壶之术。 现如今,在大渝仙朝南部各郡,掷壶之技极其盛行,甚至坊间流传着“掷壶得道,鸡犬升天”的传说。 故事讲述的是曾任荆南郡节度使的潘南漳之女婿李孝才,原是一位贫困潦倒的书生,虽一举高中举子,但由于名次不佳,未能获得优越的官职,即将被派遣去某个极度贫穷的县域担任县令之职。 然而因其掷壶技艺出类拔萃,被潘南漳之女看重,最终成为了潘家女婿,并留在郡城潭州担任潭州府录事参军一职,虽然其官阶与县令相当,但在地位及未来的进阶之路方面,却远非县令所能比拟,此便是所谓“鸡犬升天”。 何言微微蹙眉,对此掷壶之技确实陌生。 他会投篮,但明显二者并不相同。 贺成材恰好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心中冷笑,问道:“何兄以为如何?” 何言坦然回应:“我从未涉猎过掷壶之技。” “学便是了!”贺成材笑眯眯地说:“这只是个熟能生巧的手法罢了。 依何兄你的聪明才智,必然能迅速掌握。” 何言深知此人内心的盘算,但他已经直言未尝试过掷壶,也就无需担心有何丢脸之事发生。 今日风光已尽显,敬仰修为也赚得盆满钵满,看到王晔嫣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贺成材要想逆袭也已是妄想。 他耸了耸肩,淡然说道:“既然各位兴致盎然,何某自然不能拂了大家之意。” “那我先试试身手!” 贺成材自荐出列,跃跃欲试地想要展示自己的技艺。 随后丫鬟便取来了掷壶所需的器具——一个双耳壶以及六支飞羽箭矢。 丫鬟将双耳壶置于众人中央,并将箭矢递至贺成材手中。 贺成材瞥了一眼王晔嫣,朗声道:“诸位,请允许在下先行一试。” 他将箭矢排放在桌案之上,率先拿起一支。 他所坐的位置距离双耳壶大约有六尺之遥。 手腕轻轻一挥,将箭矢投掷了出去…… 第一支灵羽箭矢射入双耳灵壶之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之音。 一名儒雅修士鼓掌赞叹。 “贺师兄箭技通神矣!” 宝座之上的王晔嫣嘴角含笑,淡然道:“初露锋芒。” 大渝仙朝的投壶之戏已有诸多流派说法,首箭入壶称作“初露锋芒”,再中则谓之“连连得手”,更有“穿耳洞天”、“满壶皆中”、“锐箭无碍”等诸多境界。 “谬赞了。” 贺成材谦逊回应,随后掷出第二支箭矢。 此人投壶之术确实非同小可。 六箭连掷,竟然接连三次洞穿壶口。 虽然后来的第四箭擦壶而过,但第五箭精准地贯穿壶耳,第六箭再度稳稳落壶内。 四箭稳稳入壶,一箭直透壶耳,此番成就实属不易,令四周诸位修士赞叹不已。 那些闺秀千金虽出身名门,此刻却似仍未从何言先前诗词创作与解谜斗智的光彩之中回过神来,故而对此显得兴趣索然,提不起精神。 贺成材见状心中略有不悦。 完成投壶之后,他对众人抱拳示意,并举起了手中的酒盏,“还有一箭未能命中,在下自罚一杯。” 实际上,投壶之戏并无这般饮酒规定,按照常例,应当是由技艺最弱者饮酒以示惩罚。然而此宴的主要目的乃是消磨时光,结识道友,并非刻意饮酒比拼。 贺成材此举明显意在捉弄何言,意图借此机会让其颜面尽失。 倘若何言六箭无一中的,届时岂非要一口气饮下六杯?如此一来,只要再多几轮游戏,定能将何言灌得酩酊大醉,丑态毕现。 昔日凡人醉酒闹笑话的情景,今日或将重演。 第34章 何言的反击 何言怎会不知贺成材的心机所在,他瞥了对方一眼,却只是沉默以对。 心里暗自琢磨:若是自己真的未能投中,那就权当喝一杯酒,你能奈我何? 待至赵修筠出手,他的投壶技艺同样高超,六箭中有四箭稳稳入壶。 他毫不犹豫地连饮两杯酒。 在座之人,除了何言,其余无论男女修士,乃至四位闺秀千金,无一不通此道。 直至王思栋亦投出了四箭入壶的成绩,喝下两杯酒之后,终于轮到了何言上场。 此刻,在场所有人中,投壶技艺最佳者仍是贺成材。 垫底的则是名为许若云的女子,仅命中两箭,脸颊已泛起淡淡的红晕。 何言甚至怀疑贺成材是否故意未将最后一箭投中。 直到侍女将箭矢拾起递到他面前,何言拿在手中仔细掂量了一番。 第一箭投出,果真偏离壶口而去。 这投壶之戏犹如当年他在世俗公园玩过的套圈游戏,看似容易,实则深藏玄机。 然而,何言欣喜异常,因为他感受到系统的提示声响起。 “恭喜主人,习得神通——投壶。” 技能熟练度满值仅为五百点,而如今的何言早已财源滚滚,对于这点微不足道的五万点崇敬值根本不在话下,当下果断将其点满。 “恭喜主人,投壶略有所悟。” “恭喜主人,投壶渐入佳境。” “恭喜主人,投壶已然纯熟。” “恭喜主人,投壶已达巅峰之境。” 一时之间,诸多领悟如潮水般涌现心头,握着箭矢的手仿佛如有神助,无比娴熟自如。 再次出手,箭矢果然稳稳入壶,周围之人皆露出惊异之色。 初涉射灵之术者,除非拥有绝佳天赋,否则想在这狭小如拳的双耳玉壶中投中,实乃难事矣。 何言将这些神色尽收眼底,再执一支飞羽,却故意偏离目标。 直至第四支飞羽,依旧未能入壶。 然而紧接而来的两支,则皆精准地嵌入壶内。 六射三中,竟超乎许若云的表现。 贺成材瞠目结舌,惊叹道:“何兄,你当真不曾研习过射灵壶之法?莫非是在戏耍我等不成?” 周围之人亦皆流露出狐疑之色。 何言摇头否认:“我确实未曾涉猎,何时曾见我触碰此物?只是握于手中,便觉异样熟悉。” “或许是天定资质使然。” 此刻,王晔嫣插话道:“恐怕是何公子在此道上的天资超凡吧……” 只剩王晔嫣尚未出手。 侍女上前拾取飞羽。 何言举盏连饮两杯,随后目光转向贺成材,提议道:“贺兄,观你射灵技法娴熟至极,不如吾二人以技相较,以赌相博如何?” 众人至此才悟其意,纷纷审视贺成材与何言二人。 他们都并非愚钝之人,显然已察觉到两者间的暗中较量。如若此时还未能察觉,那才是怪事。 独有王晔嫣笑靥更为灿烂。 在她眼中,何言与贺成材此举正是为她争夺宠爱。如此情境令她心头涌动着满满的满足感。 尤其是何言甘愿为了她向贺成材发起挑战。 贺成材微蹙眉头。 尽管何言刚才仅投中三箭,且动作显得颇为生涩,但他总感觉其中别有文章。 何言再次出言挑拨:“贺兄莫非畏战乎?” 贺成材虽深藏不露,可终究血气方刚,怎禁得起这般激将,遂抱拳回应:“既何兄有意指教,在下自当奉陪到底。” 何言指尖轻扣桌面,淡然提议:“如此比试略显乏味,不如增添些赌注,败者需连饮十盏琼浆,如何?” 他正欲借此良机教训贺成材,反正他已经不在乎与贺成材彻底决裂了。 鉴于贺成材已然对他恨之入骨,他又何必再顾忌情面呢? 贺成材内心深处的不安感愈发强烈,然而此刻已是骑虎难下。 面对王晔嫣与其他几位佳人的殷切期待目光,他实在难以开口拒绝。 最终,他咬了咬牙,道:“好吧,既是何兄兴致勃勃,在下便舍身陪君子走这一遭!” 贺成材明白何言或许正在设局坑害他。 但这两人表面相互敬重,内心各自盘算,双方的心思其实早已昭然若揭。 “贺兄请先。” 何言向王晔嫣投去歉疚的目光,在得到王晔嫣摇头示意后,转而对贺成材说。 “来自贺成材的愤怒值99!” 贺成材见状,仿佛看到了他们之间宛如夫妻般的默契,怒火几乎将他的胸膛烧焦。 他从丫鬟手中接过飞羽置于案几之上,强装笑脸反问道:“待会儿若是何兄因醉而退场,谅必不会中途弃赛吧?” 贺成材对自己的射灵壶技艺颇有自信,认为何言此举或许只是故作神秘而已。 何言往昔未曾涉足射灵之术,然而他明白,或许只是适才侥幸投准了几回,故而生出了投壶易如反掌之感,进而敢于如此激怒贺成材。 何言朗声道:“胆小如鼠者才逃跑!” 此话一出,令包括王晔嫣在内的众女子皆掩口窃笑,便是身边的侍女也不例外。 贺成材持箭在手,调息片刻后,便开始了他的射灵表演,连续命中四壶。 场内顿时掌声雷动。 然而,第五箭未能入壶,紧接着第六箭却又精准地投入壶中。 他向何言挑了挑眉毛,“何兄,看来这十盏灵液,怕是你要一饮而尽了。” 何言淡然耸肩回应:“世事难料啊!” 然而这一局,他却故意败北,仅投中了两壶。 他默默接受了罚饮十盏灵液的命运,一言不发,将灵液一饮而尽。 贺成材看到他这般表现,不禁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对侍女吩咐道:“收箭!” 他似乎已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王晔嫣微微皱起了秀眉,其他几位少女亦是神色复杂。 何言此举无疑减低了自己的威望。 明知道自己并不擅长射灵,竟然还敢贸然挑战贺成材,这不是愚笨又是什么? 即使不算愚笨,也是过于轻率。 凝儿在身后忍不住低声提醒:“少主,您可别醉过去了。” 何言大大咧咧地挥手道:“无妨!我不相信这点小事会难倒我。” 王晔嫣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贺成材嘿嘿一笑,“何兄,那你就恕我不客气了。” 他再次准备投壶。 “且慢!” 何言出言阻止他。 贺成材嘲讽道:“何兄莫非想临阵脱逃?刚刚可是你自己说过的,谁先退缩谁就是小狗。” “哪里的话。” 何言硬着脖子道:“我要加注,投壶不足为奇,不如我们赌投壶耳,只要有一箭未中便需饮十盏灵液,如何?” 贺成材不由得微微皱眉,“那要是六箭都没投中,岂不是要喝六十盏灵液?” 投壶耳的技术要求更高,就连贺成材也只能凭感觉去投。 何言反问:“贺兄可是不敢应战?就算今天拼个酩酊大醉又何妨?” 贺成材眯起了眼睛,“那是输家才喝吧?” 何言点头道:“没错。” 王晔嫣再也无法沉默,出声劝诫:“何公子,您已经醉了。” 何言连连摇头,“我没醉。” 贺成材生怕他被王晔嫣说服,赶忙插话道:“那好,我就先来吧。” 周围的人并未多言,他们看出何言与贺成材间的紧张气氛,都不愿卷入这场是非之中,只是心中暗自嘲讽何言的愚蠢。 尽管他在灯谜解谜和诗词创作上有过人的才华,但本性的冲动鲁莽终究没有改变。 王晔嫣眼中满是失望,摇了摇头,之后便不再言语。 贺成材接连投掷六箭。 也许是此刻心态正佳的缘故,竟然也有三箭成功投进了壶耳。 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笑意盈盈地对何言说道:“何兄,现在轮到你了。” 侍女恭敬地将箭矢捧至何言身前。 何言毫不犹豫地一手抓过六支箭矢,对侍女道:“替贺公子添满九转灵酒吧!” 人群中一片哗然。 贺成材骤然皱眉,正欲开口,却见到何言双手齐挥,六支箭矢瞬间离手飞出。 那些箭矢在空中自然而然地分为左右两边,三支精准无比地钉入左侧壶耳,三支则稳稳地落入右侧壶耳。 刹那间,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35章 逆转天机:醉倾贺氏真传 此乃妙手神通矣。 率先清醒过来的是王晔嫣,她深深望向何言,目光深处闪过一道灵光。 难道又是深藏不露的修真者之计?长久以来放荡不羁,今日又假借弱态戏弄贺成材? 然而何言此举并未引起她的反感,反而激起她内心深处的激赏之情。 她王晔嫣钟情的便是这样的人杰——不仅才华横溢,更要深藏若虚,唯有如此,方能匹配她的身份。 芙儿、凝儿立于身后,二人眼中熠熠生辉,欣喜之情难以自抑。 众人渐渐恢复清明,再看向何言的目光已迥然不同,此刻他们才洞悉,何言实乃心思深沉的修士,绝非此前表象所显现的那个模样。 与光同尘,浑然一体。 好一个与光同尘! 唯独贺成材仍如梦初醒,呆滞而喃喃自语:“这、这怎可能……” 何言淡然一笑:“贺兄,请随意。” 他并不介意让人见识他真正的本性,自从他融合了不幸者的记忆之后,便注定了他将不再允许这些人轻视乃至玩弄自己。 “来自李小芙的敬仰值999!” “来自杨婉凝的敬仰值999!” “来自王晔嫣的敬仰值999!” “来自许若云的敬仰值888!” “来自赵修筠的敬仰值666!” “……” 瞬间,敬仰值如潮水般涌现,狂涨三万余点。 紧随而来的是贺成材的怒火值: “来自贺成材的敌意值99!” “来自贺成材的敌意值99!” “来自贺成材的敌意值99!” 贺成材终于回过味来,他瞪着何言,满腔恨意再也无法抑制:“何言,你在糊弄我?” 何言悠然起身,缓缓道:“何某原欲与贺兄肝胆相照,究竟是谁先设局,贺兄心中自有定论。” 贺成材胸口剧烈起伏。 何言又言:“这杯酒,贺兄是饮还是不饮呢?” 贺成材虽想拂袖而去,但实在拉不下脸面。事先已言明,若是食言,日后他如何面对王晔嫣、王思栋等人?在宁远县这片地界中,大小圈子之内,他必将沦为笑柄。即便他已然注定成为何言晋升道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贺成材沉默片刻,毅然举杯一饮而尽。 王晔嫣、赵修筠等人见状,无人出言阻拦。刚才何言之举,令他们心中生寒,不敢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对于何言戏弄贺成材的背后动机,他们心中也隐隐有所揣测。毕竟何言侵犯梁思琪之事,在宁远县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王思栋几次瞥向何言,眼神闪烁不定。 最终,贺成材未能饮下全部的三十杯酒。在喝到十六杯时摇摇晃晃跌坐在地,至二十四杯之际,已是颓然倒地,不省人事。 何言起身,径直走向贺成材,做出了让王晔嫣等人惊惧不已的举动。他毫不犹豫地拿起酒杯,硬生生又喂了贺成材六杯烈酒下去…… 在这个修炼灵力的时代,虽然酿制的灵酒度数不算太高,但也难以抵挡连番痛饮。 灌下最后一壶,何言轻轻拍了拍手,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朝着王晔嫣问道:“王仙子可有意差遣人护送贺公子返回洞府?” 王晔嫣微微发怔地点点头,随后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速速安排人将贺公子送回他的修炼居所。” 诗宴至此,显然已经无法继续进行下去。 此刻,众人心中早已无暇玩耍取乐。 待王家的仆役将醉醺醺的贺成材抬离现场,身为此次宴会主人的王晔嫣略带一丝尴尬笑意,开口道:“诸位道友,今日的聚会便就此结束吧!” 宾客纷纷起身,朝王晔嫣行礼或拱手致意,准备告辞离去。 那许若云却独自从人群中走出,她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何言,娇声道:“鄙人这几日也将在家中设一场修真交流宴,请问何公子可否赏脸光临?” 她的脸颊泛起一抹微红,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此举与表白并无二致。 毕竟赵修筠等人尚未离开,而许若云唯独邀请了何言一人。 何言淡然一笑,答道:“既是许仙子盛情相邀,何某自当恭敬不如从命。” 许若云背后的家世亦非寻常。在整个宁远县境内,王家堪称首屈一指的大族,而许家则紧随其后,生意规模仅次于王家。而这许若云,正是现任许家长老许志楼的小女儿,尽管并非唯一的千金,但却深受长辈们的宠爱。 察觉到这一幕,王晔嫣不禁微微蹙眉,但终究未曾出口阻止。 一行人向花园之外行去。 刚刚走出花园的月门,却发现一名老者在此恭候,见到何言,便说道:“何公子请留步。” 何言微感惊讶,止住了脚步。认出这位老者乃是王家的管家,多年来一直忠诚于王家。“王管家有何要事?” 王管家答道:“家老爷有请何公子在府中共进晚膳。” 听到此言,王晔嫣、王思栋姐弟二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欣喜之色。而何言的眼中却闪烁出一道睿智的光芒,应道:“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 他心中清楚得很,未来王家与何梁之间的关系走向,关键并不在于王晔嫣,真正的决策权掌握在王也手中。即便自己成功打动了王晔嫣的心,但在这个尊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一旦王也决心与贺家联姻,那么到最后王晔嫣恐怕也只能无奈妥协。 然而王也此刻留下自己共进晚餐,对他而言或许是个积极的信号。 于是他对身旁的芙儿、凝儿说:“你们两人先回去告知家父我不回家用餐的消息。” 凝儿却提议:“芙儿你回去禀告老爷吧,我会留在这里侍候少爷。” 对此,何言并未过多思考。 芙儿点点头,跟随赵修筠、许若云等人离开了王家庄园。 此时已是接近酉时,天色渐暗。 王管家再次对何言说:“何公子,请移驾正堂品茗。” 何言点头答应,并带着凝儿随王管家前往正堂的方向。而王晔嫣、王思栋姐弟俩互相对视一眼,也尾随在后。 这王家府邸十分庞大,除去花园之外,尚有四重庭院,其中最里面的一处归王也居住,紧邻的便是他母亲颐养天年的居所。稍前一些的地方,则是王也的胞弟王和的住所;再往前,则是王思栋和王和的儿子们各自修行的院落。至于备受宠爱的王晔嫣,虽然贵为掌上明珠,但她也只是住在王也院落中的西厢房里罢了。 在这修炼盛行的时代,女儿与儿子的地位仍有微妙差异。 一路直抵王也的练功庭院中的正堂。 此刻,王也已立于正堂之门阈,望见何言便含笑道:“何师侄,数日未见,别来可好?” “王叔。” 何言朝着王也拱手行礼,淡然一笑,“您依然神采奕奕,风采依旧!” 然而此番交谈仅仅是修辞上的客套,毫无实质内容。 王也笑容犹如弥勒佛陀一般宽厚,“岁月催人老,未来终究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修士的世界。” 此话之中蕴含双重含义,显然他已经洞察到何言的本质。 否则依照何言先前的行事风格,即使王也只是个富有的商人,也不会与何言如此交谈。 仅能在表面上客气两句就算难得了。 毕竟拥有官身者乃为何梁,而非何言。 过去的何言,看似光鲜亮丽,实则令多数宁远县之人鄙夷不屑。 “您正值修行巅峰时期呢!” 何言口中敷衍着步入屋内。 王也顺势落座主位,手指向左侧首席,“师侄,请。” 何言遵命坐下,王晔嫣则坐在他的下手位置,而王思栋则坐在了他的对面。 自有仆役上前献茶。 第36章 以和为贵,化干戈为玉帛 王也左手提起茶盏,右手轻轻拨动茶盖,再轻轻吹了几口气,热气腾腾。 他呵呵笑了两声,突然开口道:“师侄你这几日的变化可真是翻天覆地,若非亲眼目睹,我都险些认不出是你了……” 何言心头一紧,知道要开始谈正事了。 他淡笑着回应:“以前只求心静修真,故而装疯卖傻。哪知竟真有人当我愚痴,企图加害于我。如今不能再继续伪装下去了,王叔,您说是这个道理吧?” 说着,何言轻轻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王思栋。 王思栋心脏瞬间狂跳,抬眼看了一下何言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又慌忙低下了头。 对于梁思琪那件事情,他或许并非主谋,但是说毫不知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王也对此一切尽收眼底,面上并未流露出任何异样情绪,平静地表示:“师侄所言甚是,人若不展露一些锋芒,往往易遭他人欺凌。”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呐!” 何言感慨地道。 王也微微一愣,继而拍案称赏:“听说师侄妙语连珠,果不其然。如此博学之士,让吾这糙汉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王晔嫣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悄然瞥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带着一丝娇羞之意。 王、何两家不合已久,她邀请何言前来参加诗词雅集,自然事先征得了王也的同意。 她确信,王也早已洞悉了她那份少女的情愫。 王也似乎并未察觉到女儿的目光暗示,接着又说道:“家妹晔嫣虽身为女子,但从幼年起便酷爱诗书。师侄若有闲暇,还望常来府上一聚。” 这句话的用意已经十分明显。 何言点头微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感谢王叔提醒,我们两家确实应当更加亲密往来。” 听见这话,王晔嫣的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尽管此刻正在品茗,但无人挑明话题的核心。 待至用餐时刻,众人移步至餐厅。 仆人们早已准备好了佳肴美酒,众人按照尊卑次序坐下就餐。 王也对何言传声道:“贤侄,共饮几盏灵液如何?” 未曾料想,王晔嫣却开口道:“爹,何公子在诗剑会上已畅饮多时,还请勿再让他过量。” 她的话语中似乎已将自己视作了何言的未来道侣一般。 别说王也,即便是何言本人都对此感到意外。 王晔嫣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解释道:“否则县尊大人得知,恐怕会责怪我们让其弟醉倒。” “哈,哈!” 王也朗声一笑,“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随后转向何言询问,“贤侄,你意下如何?” 何言回应:“若王叔兴致盎然,侄儿愿陪同品味几壶仙酿亦无妨。” “甚好!” 王也点头道:“那便共饮几壶吧!”说着,他还亲自为何言斟满了一盏仙露美酒。 宴席之上,无人提及何言与王晔嫣之间的微妙之事,只谈修炼心得与宗门轶事,仿佛两家间的恩怨早已化作云烟。 唯有王思栋心中颇感不安,他清楚自己与贺成材所做的事情定是被何言洞悉无疑。今日贺成材已被何言惩治,而何言的心机深沉,未必就此善罢甘休。此刻何言虽笑容可掬,然而日后是否会找他算账,实在难以预料。此人深藏不露,连王思栋自己都未察觉,对何言已生出深深戒备,甚至有几分畏惧。 宴毕,王也邀请何言移步正厅品茗论道。稍顷,何言起身致意离去。 他此行目的已基本达成,从王也的态度来看,应该不会再对何梁家族施加压力。 虽然他与王晔嫣的关系并未明确,但他们彼此内心均已有默契。只不过此事还需时机成熟才能挑明。 何言巴不得王也不要急于求成,他并未想过要迎娶王晔嫣入门,尽管她并非如他先前所想象般不堪。 “晔嫣、栋儿,你们替我送一下何贤侄。” 面对何言的告别,王也并未强留,而是挥手示意。 这时,王府管家捧着一个覆盖红绸的木质托盘步入厅内,将其放置于王也面前。 王也揭开红绸,露出一叠熠熠生辉的灵石,最上面一块足有一百枚上品灵石之重,粗略一看,总数至少也有二十余块。 王也将灵石捧起,递给何言,并言道:“贤侄,你赠予晔嫣的礼物诚挚可贵,王叔我唯有以这批灵石作为回礼,切勿因王叔粗陋而见外。” 何言装作愕然,随后淡笑着回应:“王叔此举,侄儿实不敢当。我那兄长知晓此事,必会责罚于我。” “此乃我对你的情谊回馈,与县尊大人何干呢?” 王也笑眯眯地将灵石硬塞到何言手中,“往后,你与栋儿多亲近亲近就好了。” 何言望了一眼身旁沉默寡言的王思栋,遂答道:“既然如此,那侄儿就不客气收下了。” 说罢,他毫不迟疑地将灵石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顿时,储物袋变得饱满起来。 这份馈赠,岂能错过! 他洞悉此乃王也为了弥补此前王思栋、贺成材合谋对付他的补偿之举。 其实归根结底,背后出谋划策之人恐怕仍旧是贺正词和王也无疑。 然而他们二人料想不到,他竟能九死一生,并且修为突飞猛进,光芒万丈。 如今王也欲与他化敌为友,握手言和。 诚然,在官职上贺正词不及何梁,再论才识、心智,贺成材更是逊于他,王也又怎会有理由不选择与他联盟呢? 何言心中自有计较。 倘若拒收这笔赔款,王也可能认定他依旧怀恨在心,届时坚定地伙同贺正词狼狈为奸,最终受苦的定是他兄长何梁。 故而首要之事便是除去贺家父子,以绝后患。 待贺家败落之日,即便王也懊悔万分,也无力回天,孤掌难鸣。 弱者不宜挑衅强者,富者不可与权贵争锋,此乃修真界的至理明言。 “无需客气,无需客气。” 王也连连道。 随后,王晔嫣和王思栋姐弟俩陪同何言与凝儿离开王府宅邸。 行至王府大门前,王晔嫣含笑望着何言,突然开口:“何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何言这次是真的有些错愕,不明白王晔嫣有何事相商。 旋即点头应允,随王晔嫣走向一旁。 直至王府外墙边一棵古樟树下停下脚步,王晔嫣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何言,低声询问:“何公子,过几日真的要去许家参加那个仙缘聚会么?” 何言从她的眼神中明显察觉到了一丝嫉妒与忧虑之意。 看来... 第37章 贺正词的杀意 王晔嫣竟然已对他心生牵挂? 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何言不禁想要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却又生生克制住了。 不得不承认,从前那个倒霉鬼的确给他留下了一副俊逸非凡的容颜。 以往行为放荡不羁,不得人喜爱,可如今展现出惊人的才情,这张帅气的脸庞便成为了巨大的优势。 “平凡容貌的男子,永远无法理解女子主动示好的程度……” 何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前世的某个感慨。 在前世,他平平无奇,身材矮小,从未有过如此待遇。 不过颇为遗憾的是,虽然王晔嫣美丽动人,但他对她那精致的五官并不来电。 何言回答:“何某已经答应许小姐了,自然是会前往赴约。” 王晔嫣轻轻咬了咬嘴唇,接着问:“那你也会为她作一首诗词吗?” 这位情窦初开的少女似乎将之前的谨慎与心计抛诸脑后。 何言答道:“许小姐邀请的是仙缘聚会,并非诗词比拼,整日里吟诗作对,难免乏味。” 闻听此言,王晔嫣脸上闪过一抹欣喜之色,又略带羞涩地道:“那便太好了。” 说完,她便转身朝着门口而去。 看着她步伐轻盈了许多,何言心头也略感困惑,“我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呢?” 若是无意结缘,莫要随意招惹花朵。 他分明对王晔嫣并无感情,却这般挑逗于她,岂不会在她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毕竟王晔嫣纯真无辜,而且尚不满十八岁的年纪。 望着王晔嫣离去的背影,何言一时之间陷入了矛盾之中。 待何言走后,王晔嫣与王思栋姐弟二人返回了王也居所的正厅之中。 王也在修炼静室之中,察觉到两位师妹入门,开口向王晔嫣问道:“你觉得此子修为如何?” 王晔嫣双颊飞红,羞涩回应:“何公子诗词通玄,灵性深厚,实乃世间罕见的修炼奇才。” 她的傲骨之气人所共知,能说出这般赞语实属不易。 王也看出女儿已情陷其中,不禁淡然一笑:“你怎知我询问的是其修为之事?” “爹!” 王晔嫣脸颊更显嫣红,含羞嗔怪一声。 王也朗声大笑,宽慰道:“放心吧,日后为父自会为你促成这段因缘。” 他对此事看得甚开,正如他对倪玉所说,女子天生便是要寻得良缘共度修行之路,即便是自家女儿也不例外。 不论王晔嫣心仪何言,抑或并非如此,为了王家的修炼资源与地位稳固,此事皆无足轻重。 在这个时代,女性鲜有话语权。无论豪门世家,还是凡夫俗子,嫁娶之事讲求的乃是双方家族的实力相当,而非两情相悦。 先前何言犹如沉寂的顽石,让人看不到修炼天赋所在,连带着王也对何家的未来都不抱太大希望,故而他曾试图与贺家结盟联姻。 如今何言脱胎换骨,展现出何家深厚的修炼底蕴,自然当属最佳联姻对象。 王家虽从事商业交易,但终究需攀附实力强大的修炼宗门,方能保得修炼之道一帆风顺,福泽绵长。 这一切与何言的预料并无二致…… 与此同时,另一头发生的事情亦耐人寻味。 贺成材烂醉如泥,被人抬回了贺家府邸。贺正词的妻子询问情况,王家侍从只说是贺公子在诗词交流会上饮酒过量所致。 这让贺正词的妻子满腹疑窦。她深知儿子贺成材虽然嗜酒,但却素来懂得把握分寸,几乎从未失态醉倒过。而在以诗词娱乐为主的交流会上,他又怎能无缘无故醉得不省人事? 然而贺成材此时已是昏迷不醒,她纵有疑问也无法得到解答,只得匆匆命家仆准备醒酒丹及解醉草药。 待贺正词从县城官署返回家中时,贺成材才渐渐悠悠醒来,一睁眼便看到了贺正词那一贯严肃的面容,连忙唤道:“父亲。” 贺正词面色冷峻,质问道:“你去参加王家的宴会,为何醉得如此狼狈不堪?” 提及此事,贺成材心头涌起一股苦涩,愤恨说道:“那何言心机歹毒!” 贺正词微微一愣:“他也参加了聚会?” “是王晔嫣亲自邀他前去的!” 贺成材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那家伙诗词、猜谜之技均出类拔萃,独揽全场风采。我看王晔嫣看向他的目光已然不同寻常,便提议玩投壶游戏。岂料这小子竟故意示弱,引诱我与他打赌。先一口气饮下十杯,使我落入陷阱,之后更是变本加厉,逼我连饮三十杯。” 贺正词闻听此言,眉头紧锁,暗自思忖:“这小子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尽管此前何言于诗词大会上展露锋芒,贺正词并未将其放在眼里,毕竟在他看来,何言仅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修士。但此刻,却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意袭背,内心悚然。 多年忍辱负重,放荡不羁,能在这样的年纪就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心机城府,实非寻常修士所能比拟…… 贺青松面露懊恼之意,叹道:“遗憾的是我没有识破他的阵法陷阱,尊父……这王雨荨,看来是我无法争取之人了。” 出人意料地,平日里严峻无比的贺元山竟没有责罚他,而是淡淡地道:“此事并不能全怪你。” “这个何枫不惜损耗自身修为设下陷阱诱你入局,其心机之深,恐怕比起他兄长何梁也是不遑多让。 即使是为父,在短时间内也难免会落入他的算计之中。” 接着他又冷笑一声,“不过终究太过年轻气盛,这般手段也只是让你暂时陷入醉境,反而暴露出了他多年隐藏的真实面目。 幸而你只是喝了个酩酊大醉,却看清了他多年来伪装的本质。 若他继续装疯卖傻,突然对我们发动攻击,那我们可就防不胜防了。” 贺青松恭敬地聆听教诲,又问:“尊父,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贺元山摩挲着颌下的修长胡须,深思片刻,“一个何梁就已经是少年老辣,让人难以招架,现如今又冒出个何言,以王氏家族善于见风使舵的商贾本性来看,怕是不会再站在我这一边了。 照这样发展下去,我们父子二人能否继续在静云县立足,都要打上一个问号……” 他的眼中寒光闪烁,“事已至此,再无回旋余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孤注一掷,置之死地而后生,寻求一线生机。” 这话,仿佛既是说给贺青松听,又是对自己内心的坚定。 贺青松听得一头雾水,“那么尊父您有何打算呢?” “哼!” 贺元山冷哼一声:“关键还在那个何言身上,何梁身为朝廷命官,断然不会迎娶王雨荨。 如若王、何两家想要联姻,非何言不可。 只要何言消失,这场联姻便成了空谈。 而且那时何梁必定勃然大怒,我在其中再加以挑拨离间,我倒要看看,那王氏家族会选择站在哪一边。 只要能够得到静云县豪门势力的支持,即便是何梁身为县令,也无法力挽狂澜!” 话语到最后,已然充满浓厚的杀伐之意。 第38章 大渝仙域税制 何言与小师妹凝霜返回府邸时,天色已近乎昏暗。 一路上收到了来自贺元山、贺青松父子的滔天恨意,对此何言并未太过在意。 想来贺青松应该是酒醒之后,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贺元山。 对于这对父子,他深知终有一日会有一场生死较量。 至于和王家的修复关系,则是一个慢慢烹煮青蛙的过程。 只要能把静云县的豪门势力争取到何梁身边,收拾贺元山、贺青松父子俩的日子就不远了。 步入府邸,何言志得意满地直奔何梁所在的庭院。 此时,何梁正在净手沐浴。 看到何言踏入屋内,他笑问道:“诗会可还顺利?” “弟子行事,尊父尽可放心。” 何言拍着胸膛保证,“王氏族长王也已对我示好,并邀请弟子日后常去王家走动。” 何梁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之色,“真的吗?” 他也知晓何言今非昔比,但心中仍然未敢笃定何言是否真的可靠。 何言从钱袋中取出王也赠予的一叠银票,道:“看,这是王也给弟子的歉礼。” 整整二十枚灵银令牌,每枚蕴含百年灵气。 何言此生还未曾见过这般海量的修炼资源,心中不禁暗自感叹王家果真是财力雄厚,底蕴深厚。 贰仟枚灵银令牌整。 这对于宁远县一个寻常修炼家族来说,是多少代修炼者努力积累都无法企及的数目? 而王也赠予自己之时,竟眼皮未眨一下。 “哼!” 何梁并未表现出过多惊讶,只是淡然一笑:“你还年轻啊,居然就被他这点修炼资源轻易糊弄过去了。要知道,那是与你生死相搏的深仇大恨。” 何言愕然:“这些灵银令牌还不够多吗?这可是两千枚!” 何梁摇头道:“你呐,眼界太过狭窄。对于你来说自然算是一笔巨款,但在王家看来,却仅是九牛一毛罢了。你知道王家在我们宁远县拥有多少修炼坊市和灵脉资源么?又知晓这些产业每年能为他们带来多少修为进境所需的灵石收益么?” 何言追问:“数量几何?” “一成!” 何梁伸出一根手指,缓缓说道:“宁远县缴纳给朝廷的灵石税赋,近一成归属王家。单凭这一项税收,便已非他赠送于你的这点所能比拟。” 何言一时哑然:“那我请教,咱们宁远县的总税赋比例大致是多少呢?” 过去他对这些并无兴趣,因此对于大渝朝的税收制度并不了解。 何梁回答:“尚不足王家所得利润的十分之一。” 原来大渝朝的税赋制度较为宽松。 何言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 这意味着,王家每年所获的灵石利润必然超过两万枚! 接着他又急切问道:“您刚才说的是整个王家家族的税收?还是仅仅指王也那一支的?” 何梁答道:“当然是指王也那一支。整个王家家族的利润,更要高出许多。” 何言沉默下来,显然,自己手中的两千枚灵银令牌在王家眼中确实只是个小数目。自己当时本应更加摆足姿态,好好跟对方谈谈条件才是。 过了好一会儿,何言才再次开口:“那么请问父亲大人,我大渝朝是如何征收税赋的呢?” 何梁略感讶异:“你为何忽然对这方面产生了兴趣?” 何言回答:“孩儿想做一番修行物资的交易买卖。” 何梁更为惊讶,继而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欣慰:“二郎,看来你真的长大了。” 然而,他没有详细解释大渝朝的税赋制度,而是从抽屉中取出一本书籍,递给了何言:“这本书,你带回房间仔细研读吧!” 何言接过书籍,《两朝税赋制度探讨》,署名方睿。 这个名字,何言并未听过。 他捧着书回到房中,越看面色越是凝重。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之前低估了这个时代的复杂程度。 暂且不论前朝如何,大渝朝的税赋制度已然相当完备。 据书中所述,大渝朝的税赋主要来自三个方面:田赋、人口赋役以及商业税赋。 田赋分为官田与民田两类,又细分为良田和薄田。 官田征税仅为民田的一半,而薄田的税率则低于良田。 而在前朝时期,官田更是享有免税待遇。 这也是前朝税收体系的一大症结所在,官僚侵占民田,导致各地官田林立…… 仙道王朝的灵石征收日益困难,只能依赖于各式各样的灵材附加税来汲取民间灵气精华。 最终陷入绝境的前朝末代宗主,被迫着手整顿世袭仙侯与修炼世家。 削除仙侯领地,废止官田之上的修炼资源豁免权。 然而此举的结果,却被大渝仙皇联手诸多修炼世家轻易篡夺了江山。 大渝仙朝开创之初,新登基的仙皇英气勃发,深谙前朝衰败的核心缘由。 甫一晋升为仙皇,便决定触碰修炼世家的利益,首要之事便是重整灵石税收体制,将官田所产的修炼资源也囊括其中。 即便那时的大渝朝廷尚且军威鼎盛,但也并未胆敢过度侵蚀这些修炼世家的权益,仅征收民田一半的灵气贡献。 如此决策,险些引发了一场叛乱。 占据朝堂文臣武将多数席位的修炼世家几乎再度举旗反抗。 幸而彼时荣王府极力支持,并果断斩杀了数位亲近重臣,加上提议改革税收制度的开国仙相等人为此引咎辞官,才使得大渝仙皇得以稳固龙座,至今仍是悬念。 直至今日,这一问题依然是困扰大渝仙朝的一大顽疾。 世间绝大部分的修炼资源与财富,均掌握在富豪世家及修炼世家手中,贫富之间的鸿沟宛如天堑。 朝廷财政拮据,黎民百姓贫困潦倒,而各地豪门修炼家族却富可敌国,手握权柄与财富。 得益于大渝仙皇炉火纯青的权力制衡手段,才令大渝仙朝带着这枚毒瘤艰难维系下来,勉力保持平稳发展。 然则在短期内,似乎无人能够彻底解决这一难题。 再提人口修炼资源税。 这也是修炼世家享有特权的一项。 依大渝仙法规定,凡年满十载之修炼者,每年需缴纳修炼资源税二十块下品灵石。 而拥有官职、爵位、功勋之人,其三族修炼者可免除此税。 至于商业交易税,自然是针对商人之举。 他们与修炼世家同样财大气粗,区别在于商人并无权势庇护,故而被大渝仙皇理直气壮地课以“重税”。 商税分为驻店税与游摊税两类。 驻店税,乃是针对设有固定商铺的商家,朝廷自其月度经营收入扣除成本后的纯利中抽取十分之一作为税费。 而游摊税则是朝廷赐予各州府、县衙的一份红利,针对那些流动经营的小贩,征税比例各有高低,所得归地方州府所有。 此刻正为此驻店税犯愁的人正是何言。 虽身为何梁胞弟,他无需缴纳人口修炼资源税,家中亦无肥沃灵田,但这商业税却避无可避。 大渝仙皇对于官商勾结的行为深恶痛绝,他怎能为了些许税额而陷何梁于不仁不义之地步呢? 然而缴税的前提是有进账与支出记录,而出账尚且容易交待,那进项又该如何解决? 他又该如何向朝廷解释自家良品铺子中的货物流通来源? 他骤然意识到,自己长久以来忽视的这个问题实乃至关重要。 哪怕自己依法纳税,如若没有明确的进货渠道,也只会被视为黑市商人。 这又当如何是好? 况且如此拖延下去,何梁等人恐怕也会开始怀疑他究竟是如何生产出这些货物的,他又该如何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第39章 何梁姐弟间的积怨累积 直至深夜,何言依然未能寻得妥善的应对策略... 尽管他的灵识修为已攀升至三十四万点,但这仍无法解决修炼材料匮乏的根本问题。 何言毅然决然地咬紧牙关,直接将《观澜潮涌诀》第五层心法修炼至圆满境地。 眼下即便暂且不开辟良材坊也无妨,或许,在某个灵机一动的时刻,自会有解决之道显现。 “恭贺宿主,《观澜潮涌诀》第五层心法略有领悟。” “恭贺宿主,《观澜潮涌诀》第五层心法登堂入室。” “恭贺宿主,《观澜潮涌诀》第五层心法融会贯通。” “恭贺宿主,《观澜潮涌诀》第五层心法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伴随着系统的数次提醒,何言所积累的灵识修为骤降至仅剩九万点。 “唉……” 他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 这灵识修为虽增益迅速,却也愈发消耗巨大。 随后,他登上床榻,盘腿静坐,开始修习《观澜潮涌诀》第五层心法。 相较于第四层,第五层心法衍生出的内息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这让何言的心情略感宽慰。 一夜之间悄然逝去。 次日清晨。 何言自冥想中醒来,察觉到内息又有了些许精进。 然而与品阶高手间的差距仍然显着。 在侍女凝儿与芙儿服侍下完成晨起洗漱之后,何言便来到膳厅享用早餐。 继而返回房中继续打坐修行。 然而尚未及半个时辰,一则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令他分了心。 若非那些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这样的提示尚不至于使他太过在意。 毕竟近两日应是诗词比试之事广为人知,时常有人因此向他献上信仰之力。 对此他已经习以为常。 而这次触发的却是仇恨值,且来自梁栋。 “源自梁栋的仇恨值:22!” 何言微微错愕。 这位居高临下的王府世子殿下怎会突然想起自己? 他在潭州,自己又能有何举动触怒他呢? 看这数值,恐怕也只是梁栋感到不悦而已。 不出几分钟,系统再次传来提示。 “源自梁思琪的仇恨值:9!” 究竟发生了何事? 何言在屋内连连挠头。 此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感。 想必是因为那位司户参军刘茂! 荣王府地处潭州,而刘茂也正是潭州出身之人。 这二人与贺正词之间关系暧昧不明,加之刘茂在县衙受挫愤懑离去。 回潭州后必欲设法陷害自己与何梁。 刘茂已然知晓萧老乃是在府衙潜修两年的高人,而这般隐秘之事,梁栋却毫不知情。 当日刘茂躲在人群中听见何梁与梁栋交谈,得知何梁并不知晓宗师级别的高手一事。 若是刘茂告知梁栋所谓“前线情报”,抑或是梁栋从潭州府衙探得消息。 他又怎会不知自己已被何梁蒙蔽? 此念一起,何言再也按捺不住,匆忙起身朝何梁所在的庭院赶去。 然而此时何梁早已离开家中,前往前方衙署办公。 何言立刻转而奔向前衙。 当他赶到何梁办公的房间并推开大门时,赫然发现贺正词竟也在其中。 二人正低声交谈着什么,听到门口声响,纷纷朝何言望去。 “源自贺正词的仇恨值:99!” "贺正词之怨念深重,仇恨值达九十九!" 随后贺正词便对何言倾泻了满腔怒意。 何言对此颇感困惑,明明总是这父子俩找他的茬,他不过是昨日令其子醉酒一场,为何对方对他怀恨如此之深? "贺前辈也在啊!" 然而他仍笑容可掬地与贺正词打招呼。 "何少侠。" 贺正词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此刻我正在与阁老探讨本月征收灵石之事,你...可是有何要事需面见阁老?" "并无大事,只是欲向兄长讨取些许修炼资源罢了。" 何言这般说着,旋即转身离去,返回后院正堂静待何梁归来共进午膳。 芙儿、凝儿以及无所事事前来围观的竹儿、梅儿围在一旁叽叽喳喳,而心事重重的何言此时并无交谈之意。 将近午时,何梁终于归来。 何言霍然起身,疾步上前,开口道:"兄长,我感觉我们恐怕会遇到一些困境。" 何梁脚步一顿,愕然问道:"何事困扰?你又惹出什么乱子了?" "今日我未曾外出,怎会惹出什么麻烦?依然是郡主之事未了。 你记得上次你曾告诉那位世子我们并不识得任何宗师吧?你说万一那个刘参军回到潭州后,向潭州府衙禀报关于我们的情况,岂非世子和郡主也会得知此事?" 何梁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微微皱眉,"此事确实是我疏忽了。不过想来应该无妨吧,世子、郡主地位崇高,既然已经对你进行了惩诫,难道还会因为这点琐事再与我们计较吗?" 他的话语中既是安慰何言,亦或是自我慰藉。 何言低声反驳:"这可难说得很,我看那位世子殿下绝非易于应付之人。" 此人之小心眼,简直难以想象。 何言想到那次轻薄未遂的小事,不仅让自己被一位武师狠揍,还被投入猪笼,最后甚至牵扯到了何梁的身上。 这贺梁栋,怕是肚子里也装不下一艘大船吧? 何言推测,贺梁栋在潭州的表现只怕要比他在宁远县更为嚣张跋扈,只不过此人的出身高贵,让他有了肆无忌惮的资本。 听闻此言,何梁拧紧眉头,"看来的确需要早做预备。" 说罢,他匆忙朝自己的居所走去。 何言追问:"你去做什么?" 何梁并未回头,"准备些礼品。若是世子殿下真的追究此事,我们也不能毫无准备。" "哼!" 何言语气不佳地道:"荣王府何等富庶之地,还会看上咱们县衙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何梁回首反问:"那你有何良策?" 何言挥手示意道:"罢了,还是让我来想办法吧!" 言毕,他径直走向自家的庭院,进了房门并将门紧紧关上。 进入屋内,何言启动了系统商城。 兑换界面依旧展示着上次十连抽之后的那些物品——金丝猴千年乳液、灵元温宝、凝魂果皮、天香鸡精... 虽然这些都是新颖之物,但在修真者的眼中,却远远谈不上珍贵。 若是将这些宝物示于外人,只怕难以安抚梁栋与梁思琪,且自己也难以道明其来源之谜。他们若追问这些法宝炼制的奥秘,又该如何应对呢?以天羽之翼赠予梁思琪作为赔礼?恐怕此举只会令梁思琪愤慨至极,甚至会让那位武道高手对自己痛下杀手,化作齑粉。对于闺中女子之事,岂能随意插手? “十重仙缘抽奖!” 何言紧咬牙关,决心放手一搏,期盼能从中抽取一些能让梁栋或梁思琪感兴趣的宝物。 第40章 仙兽小白来访 随着阵阵悠扬的仙音响起,仙缘值瞬息间便只剩下了微不足道的两千余点。屏幕变幻不定,最终定格。 “恭贺道友,获得宝物——灵髓玉蛋。” 一颗色泽鲜亮的黄色玉蛋图像烙印在何言心中。过了片刻,玉蛋图像消散,第二幅图像显现。 “恭贺道友,获得宝物——千载长寿面(康师傅开心桶牛肉面)。” 一桶蕴含浓郁天地灵气的方便面影像映入眼帘。何言内心不禁有些黯然,此系统总给予他一些寻常之物,最珍贵的不过那一瓶琼浆玉液——剑南春水剑灵。 “恭贺道友,获得宝物——紫宵神目(普莱双筒望远镜)。” 直至第三件宝物,虽非稀世珍品,却也让何言眼前一亮。望远镜!在这大渝仙朝,此物尚未问世,即便有琉璃存在,也没有人将其制成望远镜,因无色透明的琉璃实属罕见之物。此物,或许可以赠予梁栋,不知他会否感兴趣。似乎,好运悄然降临。 当望远镜的图像隐退,新的一幅仙光熠熠的画面涌现,似有漫天花瓣洒落。 何言终于得到了他的第二个稀世级别宝物。 “叮!恭贺道友,获得稀世宝物——古驰清幽竹香仙露。” 何言心中欣喜万分,香水!这可是世间罕有的宝物,不仅能借此致富,或许还能化解梁思琪对自己的怨恨。在大渝仙朝,有一种名为“花露”的香水,其中最负盛名的便是大食国进献的“蔷薇仙露”,然而每年仅有十几瓶,皇宫中的贵妃们尚且分配不足。民间流传的,大多是大渝仙朝仿造的花露,乃是以花瓣蒸馏而成。何言深信不疑,自己所拥有的这瓶来自后世的仙露,其品质必然超越蔷薇仙露无数倍。如此奇珍流入市场,哪位仙子不会为之疯狂追逐? 而古驰仙露的光影刚刚消失,又有满天玫瑰花瓣如雨般飘落。何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一个新的、同样闪烁着莹白仙光的图像浮出水面。 “叮!恭贺道友,获得稀世宝物——爱他美儿灵乳。” 何言瞪大了眼睛,欣喜若狂。这竟是提炼奶糖至关重要的仙灵之材!之前为了金丝猴奶糖、大白兔奶糖以及旺仔牛奶糖的原料来源而愁肠百结,未曾想,此刻系统竟然帮他解决了这个头疼的问题。真是太可爱了!既然有了灵乳,接下来只需疏通仙材的供应渠道,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何言的气运似乎在此刻耗尽,接踵而来的不再是珍稀的修炼资源。 “恭贺道友,获得聚光德灵蜜冻干青柠精华。” “恭贺道友,获得塔丽防日真元喷雾。” “恭贺道友,获得采耳仙器。” “恭贺道友,获得飘逸灵兰养发液。” “恭贺道友,获得幻彩灵泡。” 尽管整体所得令何言心生喜悦,此番十连抽取的宝物品阶相较于前次明显提升了不少,不仅在价值上有增,其用途于这个修炼世界而言亦有了新的可能,关键在于如何巧妙运用。 无需多言,只要妥善打通进货与炼制之道,那么这些宝物一旦在市场上流通,都将化作滚滚财源。 何言欣然间取出一件宝物——那是一枚望远灵瞳,材质乃是坚韧的玄塑,在这个年代实属新颖罕见。然而他已有打算,只需对外宣称此乃海外仙境所出之奇异法宝即可。大渝朝海陆贸易繁荣,域外商人常携异宝而来,对大渝百姓来说皆新鲜有趣。望远灵瞳固然奇特,却也不至于引来过多揣测。 唯独香水一类宝物暂无法提取,系统的吝啬让人无奈。宝物皆无包装,无论是剑南春琼浆,还是香水精华,都仅以本体形态存于何言的兑换空间内,香水化作一滴晶莹露珠,需以密闭玉瓶盛放方能保存香气不失。 何言收起望远灵瞳,走向室外,计划先寻觅一枚琉璃宝瓶以收纳香水。即便不知梁思琪、梁栋二人是否会找上门来生事,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岂料甫一出门,却见芙儿急匆匆闯入庭院,惊呼:“少爷,大事不好!荣王府世子率众人已将县衙团团围住!” 何言微微一愣,竟来得如此之快?看来梁栋此人果真是睚眦必报! 紧接着追问芙儿:“家父现在何处?” 芙儿答道:“老爷回到房中,让您藏身别处,切莫外出。” “躲又能躲到哪里去?”何言果断向何梁居所奔去。如今县衙已被重重包围,又有何处可避? 抵达何梁府邸,推开门扉,只见何梁正在屋里翻箱倒柜,室内摆放着书法画卷、灵瓷古董,更有甚者,地面堆满金元宝与银铤,熠熠生辉。 何言瞠目结舌:“想不到你家底蕴如此雄厚。” 他深知何梁富甲一方,却未曾料及他竟拥有如此丰厚的财富宝藏。 地上堆积的金元宝、银铤数不胜数。 何梁见状顿时手足无措,回头对何言喊道:“你怎么还出来?还不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何言不由得摇头苦笑:“躲又能躲到何处?” 他心中稍安,从梁思琪、梁栋对他的恨意程度来看,对方应不至于下杀手对付他与何梁,顶多也就是罢免何梁的官职罢了。 环顾四周,何言又问:“这里有无琉璃瓶?或者带有封口的瓷瓶也可。” 何梁闻言一愣:“你要这物件有何用?” 何言答道:“用来盛装一些秘宝。” 何梁继续翻箱倒柜,寻找所需之物。 何言正欲接近,却听见他沉声道:“尔等莫要靠近!” 似乎那箱中藏有极为重要的仙珍异宝。 何言不禁苦笑摇头,并未再向前移动半步。 旋即,何梁自箱中取出一件物品,“此瓶如何?” 他手中握着一只椭圆状的琉璃玉瓶,非寻常透明之色,而是呈半透明的橙黄之泽。 瓶口以软木塞严实封存,内含数枚灵丹妙药。 何言问:“此中所盛为何物?” 何梁答道:“乃保命续命之仙丹也。” 说着,他便将丹药倾入手心,走向何言,随后将琉璃瓶递至何言掌中。 何言接过玉瓶便欲返回房中,然则已迟矣。 尚未踏出房门一步,便闻屋外呼喝之声传来:“何梁,还不速速现出,拜见本世子?” 原来那位素颜如玉的世子殿下亲临了。 第41章 三桩要事 何言与何梁互望一眼,一同朝屋外行去。 来到庭院,梁栋已然率领数人立于其间,脸上满是傲慢之色。 紧随其后的是一众黑衣剑修。 而在他左右,则站立两位身着锦绣长袍的老者,目光炯炯有神,显然是修为高深之辈。 更令人惊讶的是,那司户参军刘茂也在此列,身居梁栋背后半步之外,略弯腰身,显得恭敬异常。 “卑职何梁,叩见世子殿下!” 何梁面色微变,疾步上前施礼。 何言亦随之仿效,踏上前去,深深一揖:“草民何言,拜见世子殿下。” “哼!” 梁栋只冷冷一笑,“何梁、何县令,本世子哪里担当得起你这般大礼?府中那位修炼大宗师级别的高人可在?” 他的目的果然于此。 刘茂于后方瞥了一眼,眼中掠过一丝寒意。 何梁脸色微凝,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说道:“还请世子殿下移驾入内品茗,待下官详加解释。” “解释?” 梁栋昂首道:“在潭州境内,无人胆敢轻慢本世子。 汝身为小小县令,竟敢在本世子面前妄语欺瞒,又有什么可解释的呢?” 刘茂在一旁冷嘲热讽,语气阴森:“何县令,您的胆量可真是不小啊……竟敢将世子殿下置之不理。” 梁栋听闻此言,神情愈发冰冷:“在整个荆南郡中,除了家父、胞姐之外,无人敢无视本世子的存在。 何梁,本世子给你两条出路选择。 第一条,将府中的那位大宗师交由本世子收作贴身侍卫; 第二条,本世子今日本就带来了心爱的汗血宝马,让你伏在我马臀之后,在宁远县城的主要街道上绕行一圈。 倘若你能活着完成此事,本世子便不再追究此事。” 何梁顿时呆住。 被马拖曳着走过整条大街,恐怕难以生还吧? 何言同样惊愕不已。 原本他认为之前自己那些荒诞离奇的行为已是极限,如今与眼前这位跋扈世子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此人行事嚣张跋扈至此,简直是目无法纪,视人命如草芥! 目睹何梁进退维谷,他只能开口道:“世子殿下,当日之事全因草民之举而引发……”可话还未说完,已被梁栋打断:“嗯?你欲代他受过?” “这……” 何言略显愕然,但他终究咬牙应声:“愿承当!” 何梁不通武道,此乃他心中明了之事。 然而自身犹有些许真元护身,料想不至于因此丧命吧? “断不可行!” 何梁神色焦虑,在旁对梁栋进言:“殿下行侠重义,微臣愿领责罚!” “哼!” 梁栋淡然一笑,“尔等兄弟情深可见。” 刘茂建议道:“殿下方显英明,何不一同责罚二人?” 梁栋目光微寒,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本世子行事,何时轮得到尔等插言?” 此人果真是难以揣摩其心绪。 刘茂立刻躬身赔罪,“微臣失言,请殿下恕罪。” 梁栋又细细打量何言几眼,心中念头翻涌,忽而又开口:“看在你们兄弟情深的份上,本世子今日再赐你们一次机缘。” 何言与何梁面色皆变,均不明梁栋此举用意何在。 梁栋指着何言命令道:“你随本世子前来!” 何言望向何梁,见后者眼中同样充满困惑,遂跟随梁栋走出门外。 来到院落之外。 梁栋停下脚步,转身冷眼看向何言,“若按本世子的性子,像你这样的修为低微之人,早就该魂归黄泉。” 何言心中暗骂,然而身处劣势,只得低头忍耐,默不做声。 梁栋接着道:“只因我那位胞姐慈悲为怀,觉得你小子身上或许尚有一二可取之处,方饶你一条贱命。 你想求生,还是求死?” 何言答道:“自然是求生。” “既然如此。”梁栋撇嘴道,“那就记下你欠我姐三次因果,滚吧!” 何言一愣,心想此事必与梁思琪有关。 只是自己又能如何助她呢? 他抬首望着梁栋,眉头微皱:“世子殿下,能否告知草民这三次因果所指为何事?” 梁栋却道:“本世子岂会知晓。 待需要用到你之时,自然会有人前来传令,届时你只需识相些便可。”又补充一句:“放心,若是涉及到屠戮百姓、纵火烧城之事,也无需你插手。” 何言终于明白了其中关窍。 看来梁栋此举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先前欲带走萧某人,又将何梁示众游街,皆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至于高高在上的郡主梁思琪究竟有何事需用到自己,竟然还要让她的亲弟不远千里亲自上演这场戏码,究竟是出于怜悯,还是看重自己的才能? 不过他暗自庆幸,幸亏梁思琪肯网开一面,否则依照梁栋的性情,自己与何梁恐怕早已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何言权衡利弊,朝何梁拱手施礼:“多谢世子殿下及郡主大人手下留情,草民必当召之即来,随时恭候差遣。” 随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草民还备有薄礼献给殿下与郡主,请世子殿下笑纳。” 不论梁思琪背后隐藏何种心思,与其与梁栋等人保持良好关系总不会有错。 何言心中清楚得很,自己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与梁思琪或梁栋相抗衡。 听见何言提及礼物,梁栋不由得起了疑心,“你怎么会知道本世子要来?” “并非如此……” 何言自然不会承认,只回答道:“那一日在草民无意中触怒了郡主,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为此特备了礼物,欲上门赔礼道歉。” 梁栋并不质疑他的话语,回道:“你还算有些识相,没枉费本公子与家姐当日饶你不死。” 接着他又说道:“只是你,又能有什么宝物值得拿出手呢?” 话语间流露出的轻蔑毫不掩饰。 何言不愿多做解释,答道:“殿下请稍候。” 随后便转身走向自己的修炼院落,暗自思忖:“gouride,待会儿看laozi如何让你下巴惊掉!” 他返回房间内,先取出了手中的灵视镜,接着将古韵仙香精华注入何梁留下的那个琉璃瓶之中,轻轻一嗅,香气宜人,小心翼翼地将其密封好。 比起去巴结梁栋,讨好梁思琪明显更为有效。 毕竟这梁栋对其姐姐可是唯命是从。 第42章 两样法宝 再次来到何梁的院门外,梁栋依然负着手站立在那里,屋内的人都还未曾走出。 何言走近前去,将灵视镜递给了梁栋,说道:“世子殿下不妨借助此宝物观览一番。” 梁栋生平未见过此种奇异法宝,看见此物时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好奇之色。然而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佯装不在意地接过了它,问道:“这是何物?” 何言答道:“此乃海外异域的奇妙法宝,名叫灵视镜,有着透视千里的神奇效果。” 梁栋半信半疑地举起灵视镜,却不慎拿反了。 何言善意提醒:“世子殿下,您拿反了。” 梁栋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本世子岂会不知?” 何言只能低头翻了个白眼。 梁栋纠正了握持方式,将灵视镜放到眼前,终究还是忍不住惊讶出声:“咦?” 何言抬眼望去,却见梁栋立刻恢复了冷峻神色,尽管手中紧握着灵视镜不舍得放下,口中却道:“你这件法宝固然新颖有趣,但究竟能有何实际用途?” 何言反问:“敢问世子殿下平日常有哪些雅兴喜好?” 梁栋回答:“狩猎、踏青。” 对此,何言显然是不信的。这样的人物怎会在潭州之地仅仅满足于狩猎和踏青?恐怕更多的还是狩猎春光吧。 但这番话他并未出口,而是淡淡地道:“若论狩猎,世子殿下携带此法宝登高远眺,又有哪一种猎物能逃脱世子殿下的慧眼呢?” 梁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灵视镜,向何言询问:“那你平时又是如何使用此物的呢?” 何言投以一个“你我皆知”的眼神,回应道:“草民亦是用于狩猎之需。” 在这瞬息之间,两人似乎有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共鸣。 梁栋拍了拍何言的肩膀,“你确实用心了。这份礼物,本世子还算颇为满意。至于你给我家姐姐准备的,又是何物呢?” 何言取出琉璃瓶,说道:“此物同样出自海外游商之手,乃是海外天露,其品质远超我们大渝境内的任何花露。” “天露?” 梁栋却嗤笑出声:“你可知我家姐姐平日所用何等天露吗?” “蔷薇天露!” 他面含傲岸之色,言辞中尽显高贵:“大食国年年进献之灵瑰露,陛下注定是要赐予我姊一壶的。 就凭你手中的这点东西,也敢呈给我姊?” “此物定然不逊于那灵瑰露之珍贵。” 何言心中暗自惊讶,原来梁思琪在仙帝面前竟是如此得宠,但他依然保持着足够的自信,回应道:“世子殿下,您不妨将此宝物带给郡主试用。” 梁栋闻言,轻蔑地撇了撇嘴角,问道:“此花露唤作何名?” 何言答道:“那位海外散修未曾告知其名,微臣便为其取名为瑶池神露。” “瑶池神露……” 梁栋拿过那只琉玉瓶,仔细掂量一番,随后点头道:“好吧,看在你一片诚心的分上,本世子便携此物给家姐一观。但若你虚夸其实,休怪本世子日后严惩不贷。” 何言沉默应诺。 梁栋转身走向庭院深处。 待回到府邸门口,他扬手示意,“走吧,回府。” 随侍在侧的几位武师纷纷回首。 刘茂见状,不由得愣住,脱口而出:“世子殿下,这就回去吗?” 虽然梁栋并非由他招揽而来,但也因他的通风报信而至。他尾随而来,原是想亲眼见证何梁与何言二人遭遇何种尴尬,却未曾料到,梁栋此刻就要离去。 原本打算挑起风波的计划呢? 梁栋斜眼看向刘茂,淡淡地道:“有何事?你还想留下不成?” 刘茂忙躬身赔笑,“不敢,不敢。”心里却是连连腹诽: 你都要走了,我还能有什么事可做? 于是,一行人威势赫赫地离开了何梁所在的别院。 何梁一直送到府衙门口,这才匆匆折返,来到何言面前,“二弟,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何言答道:“他只是让我答应郡主三桩事宜。” “三桩事宜?具体是什么事?” “这个我不知道。 他并未来得及细说,只是让我随时等候郡主差遣。” 何梁愈发困惑不解:“郡主会有何事需要用到你呢?” 何言没好气地回答:“问我,我又去问谁? 你就知足吧,没被拖出去示众已经是万幸了,还操这份闲心做什么。” 何梁一阵讪笑:“多亏了二弟你啊,否则这次哥哥我恐怕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何言也笑了笑,调侃道:“那把你屋里的那些藏金元宝给我点怎么样?” 何梁立刻警惕起来,“这可不行。 你之前都已经说过不再向我要银钱了。 何况你刚刚不是从王府那边得到了两千两黄金吗?” “嘁!” 何言斜视着他,戏谑道:“瞧你这抠门的样子,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你的银子,省着点儿将来讨老婆用吧,往后本少侠有的是花不完的金银财宝。” 话音刚落,何言便不管何梁的一脸惊愕和疑问,径直去了餐厅用餐。 另一边,梁栋并未急着返回潭州城。而是带着身边的几位武师以及那两位看上去深不可测的老者,在宁远县选择了一家酒楼用餐。 刘茂依仗着亲近梁栋的优势,腆着脸凑过去有幸得以与其同桌而坐。甫一落座,他便有意无意地提起:“世子殿下,那个何梁真是无礼至极。 分明已经到了饭馆,居然也不为您安排饭菜。” 梁栋瞪了他一眼,突然飞起一脚将刘茂踹翻在地,“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也敢在我这位世子面前指手画脚。 我的佩剑,你也敢擅自借用不成?” “卑职该死!卑职该死!”刘茂连忙磕头认错。 刘茂骇然变色,慌忙起身伏地磕头,乞求宽恕。 他这才领悟,原来梁栋的真正身份远远不止表面所见那么简单。 毕竟,身为荣王府世子的人物,岂会平凡? 直至黄昏时分,梁栋方踏入荣王府的范围。 “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 相较于宁远县衙,荣王府的规模之宏大、宏伟与奢丽,简直难以计数,它依山而建,遍地金光熠熠,宛如仙境。 整个山脉,尽数归荣王府所有。 府邸之内,亭台楼阁星罗棋布,湖光山色交相辉映;仆役众多,穿梭往来,皆向梁栋恭敬行礼。 梁栋对此大多视而不见,唯有遇到容貌出众的侍女时,才会微微点头致意,时不时露出微笑,暗中以仙法碰触她们的手腕。 侍女们只能含羞低头。 深入王府深处某一殿堂,两位老者在外驻足守候。 甫一入门,即见一位容颜倾国的佳人正在为奇花异草浇水,她身穿素雅衣物,未施脂粉,青丝长至腰际,正是荣王郡主梁思琪。 梁栋立刻快步上前,脸上堆笑喊道:“大姐。” “回来了?” 梁思琪笑容可掬地转过头,轻轻放下水壶,“怎么样了?” 梁栋竖起了大拇指,“大姐您果然是料事如神。我说要将何梁押赴市井游街示众,何言果然愿代替他领受惩罚。” 梁思琪轻轻拨弄了几缕耳边散乱的青丝,“那么他也同意了我们的条件?” “同意了。” 梁栋用力点头,接着不禁好奇问道:“大姐,您究竟要用这小子做什么?虽说他诗词造诣不错,但值得您这般另眼相看吗?您莫非……” 梁思琪瞪了他一眼,玉质的耳垂微泛红晕,摇头轻声道:“你不懂。” 梁栋反驳:“您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又如何能懂呢?” 梁思琪重新提起水壶,背对着他继续浇花,“这些事情,你无需知晓。” 随后又问:“对了,让你调查的事进展如何了?” “已经查清楚了。” 梁栋语气颇有些不满地道:“自从我离开宁远县之后,那何言便不再掩饰自己的诗词天赋。甫一落地,便直奔宁远县的青楼醉花楼,正好碰到有书生质疑他的诗作系买来的,他立时吟诵两首诗以证实自己才情。而后他又设了个诗擂,在街头令宁远的一干书生颜面无存。” “就这样?” “就这样。别的信息没查到。” “那些诗呢?” 梁栋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过去,“都在这里了。” 梁思琪再度放下水壶,接过纸条,走向庭院中的凉亭石桌前坐下,展开细读。 随着目光移动,她的明眸之中闪烁出惊异之色,且越来越深重。 “云想衣裳花想容,风吹槛露华浓……” 她低声诵读诗句,仿佛在自言自语。 纸上记载的是何言在醉花楼与诗擂上朗诵的几首诗作——李白的《清平调》、《怨情》、《静夜思》,以及韩愈的《春雪》、李绅的《悯农》…… 梁栋在一旁静观梁思琪诵读仙诀,不敢轻易打断,直至梁思琪抬眸,他方才开口:“姐姐,何言还让我给你捎了一样赔礼。” “向我赔礼?” 梁思琪略感讶异,嘴角勾勒出一丝微妙的笑意,“他有何宝物能入得了你的慧眼?寻常之物,只怕会被你一眼看穿随手丢弃呢。” “哈哈。” 梁栋挠了挠头,“还是姐姐最懂我。 这家伙送来的礼物可真够稀罕,就算咱们王府也未曾有过。” 说着,他取出一个琉璃瓶子,小心翼翼地搁在案几之上。 梁思琪询问:“何物?” 梁栋回答:“此乃花露。 据何言所说,是从海外修炼者手中购得,他亲自命名为‘瑶台灵液’。” “瑶台灵液……” 梁思琪口中轻声念叨,接过琉璃瓶,揭开柔软的木塞,凑近鼻尖一嗅,旋即重新封住。 随后她评价道:“香气淳厚悠久,的确非俗世凡品。 即便与蔷薇仙露相比,恐怕也是更胜一筹。” 话音未落,她瞥见梁栋身边憨笑的模样,接着说道:“你定是也从中得到了好处罢?” 梁栋并未遮掩,但他并未立刻展示手中的望远镜,仅答道:“确实收了他的赠礼,一件海外秘宝,名为望远镜。 不过相比姐姐你的‘瑶台灵液’,自是相差甚远。” 梁思琪并未要求查看,只是挥挥手示意,“罢了,你去忙吧!” “遵命!” 梁栋兴高采烈地离开。 不多久,荣王府深处的大殿屋顶上,华服加身的世子殿下迎风而立,手持望远镜,遥望街头巷尾,嘴角时不时掠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梁思琪坐在庭院中的凉亭内,凝视着眼前的琉璃瓶,神情复杂。 “得宗师指点,满腹仙术学识,且能寻获王府都未曾有的奇异法宝,却又潜心修行为数十载……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43章 玄门新招牌 正在府衙用餐的何言,不断收到梁思琪涌来的敬仰之力。 其间略有间歇。 直至夜色降临,当他返回房中静坐修炼之时,梁思琪的敬仰之力再次激增。 对此,何言颇感不解。 仅仅一瓶花露而已,为何会引发如此大量的敬仰之力输入? 毕竟,这并非出于他自己的修炼所得。 此刻,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梁思琪那绝美的容颜。 难道这个女子对自己有了情意?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何言终于进入到了入定的状态,元神出游,超脱物外。 待到深夜时分,梁思琪输送给他的敬仰之力才渐渐平息。 次日清晨,何言从入定状态中苏醒,发现自己的敬仰之力已累积至四万余点。 查阅历史记录后发现,其中绝大部分皆由梁思琪所赐予。 真是个令人喜爱的女子啊。 这一天,何言终于决定不再整日老实待在府衙之中,粗略估算已有两日未曾踏出府门半步。 而在以往,这样的情况极为少见,除非天气恶劣或是何家少爷身体欠安。 用罢早餐后,何言便带着侍女芙儿和凝儿一起离府外出。 尽管时辰尚早,但宁远县城内的多数商铺已然开门营业。 “包子咯!热气腾腾的包子咯!” “烙饼!刚出炉的烙饼!” 街道之上,有仙灵气息弥漫,一名挑着丹鼎的小贩高声吆喝,热气腾腾。 更有拂晓即起身,挑着乾坤簸箕,携带着山中草药与灵植的乡间修士穿梭于城镇之中。 他们在宁远县的十方交泰街一侧聚集,景象热闹非凡。 在这修炼盛行的时代,求得生存并不艰难,然而要过上高品质的修行生活,却是难如登天。 何言颇为欣赏这滚滚红尘中的世俗韵味,因为此情此景令他感受到自身已深深融入这片天地之间。 他在街头伫立良久。 芙儿开口询问:“少爷,你在观瞧何事?” 何言只是轻轻摇头,“无甚可观。” 随之轻叹一声,“罢了,我们走吧……” 一行人来到那家专营灵符标识的店铺,店主正逐一卸下店门的防护阵法木板。 何言朝着店主离去的背影呼唤:“掌柜的,在下的招牌制作得可曾完成?” 掌柜闻声回头,口中含着一枚灵饼,待看清来者是何言,忙将灵饼收起,满脸堆笑道:“早已完工,就在昨晚就已经打造完毕,就等着何少您大驾光临呢!” 说完便完全敞开阵法门扉,“何公子,请进。”何言引领着身边的凝儿和芙儿,步伐从容地踏入店内。 只见一块长约两尺,宽约一尺的深褐色灵石牌匾斜靠在中央架案之侧,其上镌刻着“上品宝斋”四个金色大字,熠熠生辉。 掌柜言道:“何公子,这块牌匾是以最顶级的紫晶松木精制而成,您觉得满意吗?” 何言微微颔首,“尚可,价值几何?” 掌柜略作思忖,答道:“何公子,只需支付十枚灵银即可。” 想来也是不敢冒犯这位宁远县内闻名遐迩的官宦子弟。按紫晶松木及精工细作的成本算,掌柜给出的价码恐怕所剩利润无几。 何言并未过多讨价还价,直接从储物袋中取出十五枚灵银递给掌柜手中,“做得很好,这额外的五枚灵银权当是对你的赏赐。 烦请你派人将其送往城西街那家炼器坊,本少在那里等候。” 掌柜闻听此言,忙不迭应诺,“遵命!”心头惊讶不已,以往只听说这位公子哥飞扬跋扈,却从未听闻他会赏赐他人灵银,即便是在醉月楼中的歌姬舞女那里亦是如此。 直至何言偕同凝儿、芙儿离去,掌柜依旧痴痴望着何言远去的背影。 “那位贵胄子弟,莫不是真要痛改前非了?” 这对于宁远县的百姓而言无疑是个利好消息。 随后一行人又至那家专营法器柜台与法阵架具的店铺。店内依然是那位体态丰满,风情万种的女掌柜。 “何公子!您来了啊?”看见何言步入店内,她忙不迭地从柜台内走出相迎。 何言注视着她那富态圆润的身姿,不禁暗自嗅了嗅鼻尖。 自他吸纳了那个倒霉鬼的记忆以来,自己对于这类世俗之美色的自制力仿佛变得格外薄弱。 努力转移视线,何言开口问道:“柜台制作得怎么样了?” 女掌柜赔笑着回答:“当日即遣专人前往您的店铺丈量尺寸,而您所需乃是顶级木材,自然制作工艺也需精细入微。 我店内的木艺师傅此刻正在夜以继日地为您精心雕琢,预计再有五日功夫便可大功告成。” 炼制灵宝并非如同镌刻阵法那般简单易行。 何言预定的仙阶货柜竟多达十六座,显而易见非短期内能够尽数完成。 何言心中自有一杆秤,未曾强人所难,只淡淡说道:“那就尽快吧!”话音刚落,他便准备离去,目光却瞥见女掌柜欲言又止的神情。 他疑惑问道:“还有什么吩咐吗?” 女掌柜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凝儿在一旁低声提醒,“少爷,您还未付清货款呢。” 何言顿时额头三条黑线滑下,原来为此事,遂对女掌柜道:“你早说便是。” 随即便从纳戒中取出一张价值百枚灵石的银票递给她,“足够了吗?” 如今的何言确已身家丰厚,财大气粗。 女掌柜微微一愣,旋即笑容绽放,“足够了,足够了,多谢公子厚赐。” 待何言走出店门,她亦如招牌铺掌柜一般,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坊间传闻,自从那位衙内被世子殿下与郡主公主教训之后,性情大变,不再四处惹是生非。 今日观之,似乎传言不虚,实乃世子殿下一脉之功。 只是若何言知晓此女掌柜将敬仰之情赠予了梁栋与梁思琪二人,不知会有何等惊愕之色。 紧接着,何言再次踏入那处曾贴有“低价转让”告示的香烛铺。此刻店内早已面目全非,原本堆积如山的货架、货物皆消失无踪,甚至连牌匾也被卸下。 告示自然也不复存在。 唯独那位身形枯瘦的掌柜仍在店内,静静地坐在小木凳上,双臂枕在脑后,望着窗外,眼神充满了期盼。 看见何言到来,他眼中立刻闪烁出惊喜之光,起身迎向何言,“何公子,您来了!” 当日何言曾要求他在三日内将店内物品腾空,掌柜仅用了两天便完成了任务,此刻已是跃跃欲试,亟待另觅新址再展宏图。然而,何言未至,他也不敢擅自前往府衙找寻,只得乖乖在此照看铺子。 何言步入店内环顾四周,问道:“其余地方都清理完毕了吗?” 掌柜忙回答:“清理干净了,我还让家眷仔细打扫了一番。” 何言点头道:“去看看后面的情况,若没问题,就把钥匙交给我,你可以离开了。” 掌柜立刻应诺:“遵命!” 此时芙儿、凝儿两位侍女互相对视一眼,不解之色溢于言表。自跟随何言进入招牌铺起,她们便对此举疑窦丛生:少爷为何要制作招牌与仙阶货柜? 第44章 再访醉花楼 直至此刻,她们才明白过来,原来何言竟买下了一个店面。 只是此刻仅有掌柜一人在场,她们也不便过多询问。 三人尾随掌柜身后,朝店铺后方走去。 通过两扇小门,便来到了后院。 院中一个天井赫然在目,其间栽种了几株肥硕碧绿的芭蕉。此外还有数个花圃,各色花卉争奇斗艳。 此时部分花朵已然盛开,尤其那一簇带刺的粉红花朵分外妖娆,令人眼前一亮。 见到此种景象,何言顿生对这铺子的好感倍增。因为在他的前世记忆中,自家也曾种植过这般棘手却又美丽的花卉…… 显而易见,此杂货店的掌柜夫人乃是一位善于持家之人。 院落一侧,数间厢房静立其中。 何言逐一查探。 东厢是藏宝室与修炼清修之所,西厢则是炼丹厨房与宴客的仙膳厅。 北厢,乃是占地最广的主居之室,再加之可供客人暂歇的客房。 总体而言,此处环境尚佳。 如今宁远县的众多商铺皆如此布局,前为经营之地,后为居住之所,更有甚者将后部辟作炼器坊或秘境所在。 这片广阔之地对于独自居住的陈幼熙来说,自然是宽敞有余。 然而这掌柜的确吝啬至极,竟连屋内的拂尘扫帚、聚灵簸箕也都尽数带走,可谓是一贫如洗。 然而对此何言并无异议,视察完毕,他来到院中,对掌柜开口:“把宅钥交予我罢。” 掌柜忙不迭地取出一串黝黑的宅钥递给了何言。 何言微摆手示意,“离去吧。” 掌柜面上顿时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频频点头,恭敬祝愿:“愿公子您的修为日益精进,商途昌盛。” 话毕,掌柜迅速朝外行去,虽早与何言交易完毕,但近日他仍担忧何言会反悔。 若果真如此,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不敢招惹何言。 此刻,他终于得以安心,往后无论何言修为提升与否,盈亏如何,均与他再无瓜葛。 毕竟他已经决定离开宁远县,何言想找他也寻不得踪迹。 “少侠,您买下这铺子有何用途?” 待掌柜身影彻底消失,纳闷已久的芙儿终是按捺不住向何言发问。 何言淡笑着答道:“自然是经营买卖之事。” 芙儿愈发困惑,“少侠您要做生意?做什么生意啊?这简直难以想象。” 尽管最近何言的变化让她感到惊奇,但她从未想过他会认真从事正经营生。 做起正经营生,那还是之前的那位少侠吗? 何言解释道:“便是我所炼制的那些灵食,你意下如何?” 提及美食,芙儿的眼眸立刻闪烁着光芒,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那必定能赚得盆满钵满,少侠您制作的那些灵食实在是太美味了。” 除了那些食物,芙儿确实不认为何言还能在其它领域取得成功,但在味觉享受上,她深信何言定能在修行界中赢得财富。 那是她生平尝过的最为美妙的灵食。 看到芙儿如此反应,何言不禁摇头一笑,随手祭出两枚灵晶糖果分赠给芙儿与凝儿手中。 芙儿欣喜若狂,赶忙将其放入嘴中品味。 片刻之后,那家铺子原先的掌柜便派人送来新的招牌。 何言指示工匠们挂好新招牌,站于铺子之外,凝神审视良久。 “良品仙斋”,这店名在当今时代显得颇为奇特,但他坚信,在短时间内就能令“良品仙斋”闻名整个大渝皇朝。 他要在这一方世界建立起自己的连锁店铺体系。 而这,正是他的首间店铺。 接下来,只需解决货源供应的问题即可。 关闭铺门之后,何言携同芙儿与凝儿一同前往醉花楼,是时候着手为陈幼熙赎身了。 此时铺内空荡如也,还需购置床榻、柜橱以及日常生活所需的各类法宝器皿…… 这些事情,将来断不可能让陈幼熙这位炼气修士亲自打理。 况且这坊市中的居所日后将成为陈幼熙修炼之所,何言认为购置所需之物,最好还是带她一同前往更为适宜。 来到醉香楼门前,看着何言欲步入其中,芙儿与凝儿两位侍女面色不禁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立于门口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何言回过头,对他们二人说道:“你们在此稍候,我去去就回。” 这两个清秀少女,显然羞于踏入如醉香楼这般之地。 更何况黄花大闺女涉足此类场所,终究有些不合修行界的规矩。 言毕,何言迈步走进醉香楼内。 此刻时辰尚早,即便是这闻名遐迩的醉香楼,此时也并未迎来太多客人。 何言目光一扫,只见一人独坐于右侧角落深处,正低头饮酒,面前桌上搁置一把斩妖刀,料想此人定是行走江湖的游侠剑客。 大渝仙朝沿袭先朝法度,在兵器管控方面并不严苛。 诸如铠甲、戈戟、矛槊、重骑兵装备等,皆禁止私人拥有。 至于弓矢、佩刀、盾牌、短矛等,则准许民间私人持有。 几乎只要是不属于军队制式的兵刃,民间便可随身携带。 柜台内一名身穿破旧长衫的书生正在拨动算珠,瞥见何言到来,忙即低头回避。 想必定是生活艰辛的读书人,无奈之下只得屈尊至此,帮醉香楼清算账目以换取些许碎银糊口,此事实属颜面有损之举。 何言对此不予理会,径直走向内室小门,对着后院高声道:“许夫人!” “来了。” 后院传来回应之声。 接着,一位妇人急匆匆走出,看见何言,脸上堆满了笑容,但眼中仍流露出一丝疑惑,“原来为何公子,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随之又风情万种地娇嗔道,“您可是有好些日子未曾光临小店了。” 可惜许夫人年岁已高,此举落在何言眼中,只觉一阵恶寒。于是他直接开口问道:“幼熙姑娘可在?” 未曾料想,许夫人的脸色愈发黯然,幽怨道:“何公子您提起来,自从那天您带她离开这里之后,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整个人就像生病了一样,这几日茶饭不思,整日闷闷不乐,连客人都不愿接待了。” 何言微微一愣,旋即心中暗笑。 看来这陈幼熙怕是被自己无意间撩拨起了心弦,如今在这醉香楼内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块五两重的银元宝递至许夫人手中,道:“劳烦您唤她出来,就说本少前来拜访。” 许夫人望着手中的银元宝,双眼闪烁着惊喜光芒,毕竟她平日里从未见识过何言如此阔绰。 她赶忙奔向后院而去。 片刻之后,陈幼熙跟随其后缓缓走出。 见到何言,她的神色复杂万分,既有幽怨又有期待,那一双盈满秋波的眼眸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她原以为何言不会再来了。 “姑娘,又见面了。” 何言满面春风地朝着陈幼熙微微一笑,随后询问许夫人:“许夫人,本少欲替幼熙姑娘赎身,所需银两几何?” 第45章 世外散人 陈幼熙的眼神瞬间明亮,随后又显出复杂情绪。 当此情境,她内心难免紧张不安。 对于何言,她心中悄然涌起一种由衷的感激之情... 昔日于潭州之时,陈幼熙总觉有慧眼识珠之人会替她解开凡尘束缚。 后来此人果然降临,却未能满足她的期待,让她深感失落。 辗转来到宁远之后,尽管心中依旧怀有一丝希冀,期盼有侠士能助她脱离烟花之地。 只是那份期待中已不再盼望能遇到心意相通之人,她只愿无论何人,只需将她自这污秽之所拯救出去,她便会倾尽一生侍奉左右,沉沦在这无边岁月之中。 未曾料想,最终解救她出泥淖的,竟然会是何言。 那个曾目光猥琐、急于占有她的小小衙内。 更令人惊奇的是,何言直言此举并非出于对她身体的觊觎。 纵然直至此刻,她内心仍有疑虑,怀疑何言此举是否仅为权宜之计,欲先将她诓至他的店铺再说,但即便如此,何言肯为此付出这般心血与金银,已然让她惊异不已。 对于何言而言,这件事想必并不易为吧? 曾经,每当陈幼熙望向何言的目光,总会感觉他会猝不及防地扑过来。 如今,他的眼神中却多了清澈与一种难以言表的从容与自信。 这位小衙内,确乎已不再是往昔的那个他了。 许大娘微微一愣,接着又略显愕然,而后讪笑着说道:“这……何公子,您这不是跟老身开玩笑了吧?” 何言面露不悦之色,回道:“本少何时与你说过笑话?” 许大娘尴尬地笑了笑,忙解释道:“这……这事儿我还真是做不了主啊!” 毕竟,她仅是个老鸨,而这醉花楼并非她的产业。 更何况,即使她有权决定,陈幼熙身为醉花楼的花魁,乃是醉花楼的瑰宝,无论是风姿才情皆远胜其他清倌人,她又如何舍得让陈幼熙离去呢? 估摸着,背后的掌舵者也是这般想法。 何言轻蹙眉头,冷笑一声:“许大娘,我清楚醉花楼不是你的,可这楼里的大小事务可一直都是你在打理。你说这样的小事你也做不了主?难道是要本少亲自去寻你们那位当家的不成?” 这醉花楼的幕后主人,何言自然是知晓的,唤为何二,家中行二,外号何二赖子。 此人生得极为丑陋,满面细密红疹,配上一个酒糟鼻。 早年间,他只是宁远县的一个游手好闲的地痞混混,连个妻子都娶不上。然而这家伙凭着一套溜须拍马、欺诈诡计,拉拢了一批闲散人士,逐渐混出了名堂,甚至开设了这家醉花楼。 然而据何言从何梁那里得知,这醉花楼的实际掌控者乃是前任宁远县令,而何二赖子不过是受雇看家护院的角色而已。 尽管如此,自从那位县令调任潭州后,至今仍在暗中关照何二赖子,这也是何二赖子能在宁远立足的原因所在。 诚然,以何二赖子的身份地位,以及他在宁远县中的角色,在何言这类官宦子弟乃至豪门世家面前,终究显得有些上不了台面。 以往,何二赖子每逢有机会,也会施舍些好处予他人,以示恭维讨好。 否则的话,光凭从何梁那里捞取的利益,怕是不足以让他过得潇洒自在。 许大娘瞥了一眼陈幼熙,忽然抓住何言的手,凄然一笑:“何公子呀,你就可怜可怜老身,体谅体谅吧!” 她拽着何言步入幽静的庭院,才继续低声说道:“若是在下能够做主,敢拂逆尊驾之意吗?即便您想要抹去陈幼熙仙子的元阴印记,我也只能恭敬从命,半点不敢违拗。每次您驾临此地,我不是都竭尽忠诚之心侍奉左右吗?然而关于赎身之事,实则在下无权决定。” 说到此处,她目光偷偷瞥向内室,声音愈发细微,“我家主人曾有过交待,陈幼熙仙子在此处,我们必须恭谨照料,倘若仙子心有所属,愿与谁共度良宵,我们也断不敢阻挠分毫。但是,如有任何人意图为陈幼熙仙子赎身离去,此事万万不可,除非其亲自前来。” 何言眉头紧锁,从许大娘的神情中看出她所言并非虚言。 难道陈幼熙仙子身上还隐藏着什么秘事? 他不再让许大娘为难,开口询问:“贵庄之主可在何处?” 许大娘答道:“您来得正巧,家主公昨晚已至,此刻正在后院静养。” 何言再次走向内室深处,“那你速去唤他起身相见。” “遵命。” 许大娘不敢怠慢,忙朝后院行去。 何言在陈幼熙面前停下脚步。 陈幼熙望着他,目光闪烁数次,“你当真要为我赎身离庄?” 何言回答道:“自然是真的,否则你觉得本少会有闲情逸致与你说笑?” 陈幼熙轻轻咬住下唇,看向何言的目光中已悄然消去了往日的冷漠,“我可以再问你一次,为何执意如此?” 何言扬起眉毛,“你想听真心话?” “嗯。” 陈幼熙点头应声。 “只因你资质非凡,容颜倾城,留在这里未免太过可惜。”何言坦诚直言。 此言确实出自真心。 他并不否认正是出于陈幼熙的绝世美貌,才使得他愿意给予陈幼熙这样一个机会。 否则,醉月楼里十多位清修女弟子和众多红尘佳丽,他又何必单单选中陈幼熙? 更不用提在外寻觅一位掌柜之人,远不必花费如此巨额。 陈幼熙深深地注视着何言,口中低语一声“噢……”,眼中情绪变得越发复杂,难以捉摸她在想些什么。 “请结账。” 此时,那位佩刀的江湖侠士走来。 他将手中利刃搁置在柜台上。 柜台内的账房先生见状,身体微颤,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之色,随即低头回答:“我只是来计算账目,至于收款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这位仅露出黝黑侧脸的江湖侠士提起长刀,旋即转身径直朝何言所在之处走去。 他的脸上满是岁月沧桑的痕迹,额头上深深的皱纹始终紧锁,眉头皱得更深,表情坚定而又略显冷漠。 然而何言对此并未太过介怀,只是冲内室大声呼唤:“许大娘,怎还未将人唤出来!外面有客人要结账啊!” “唰!” 话音刚落,忽闻身边传来轻微声响。 只见那位江湖侠士迅速拔刀出鞘,接着便以雷霆万钧之势砍向何言的头顶。 此人显然是惯于生死边缘行走的狠角色,杀气弥漫,出手果断狠辣。 不出所料,他显然是见过不少血腥场面,否则不会这般从容不迫。 难怪方才那位书生见到他会感到畏惧不已。 此时何言陡然感觉脊背一阵寒意袭来,周身汗毛瞬间立起。 他偏过头,只见一道银光正朝着自己的天灵盖疾斩而来。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疑问:怎么又有刺客出现? 何以谈从容,何以论淡定,何谓穿越者的超凡洒脱,在这瞬息之间皆化为乌有。面临生死之间的威逼,何言如同任何世俗凡人一般,内心弥漫着深重的恐慌。 两脚仿佛被坚固的地脉束缚,动弹不得。此刻的死神距离他之近,比那次夜巡逻者悄无声息接近他的床榻更加迫在眉睫。然而,那次夜巡逻者并未举刀相向,且并无半分杀机。 第46章 陈幼熙的秘史 正在此时,一侧忽然飘起一抹淡紫色的轻纱。薄雾般的绫罗中,一只藕臂若隐若现,正是陈幼熙。 在这千均一发之际,陈幼熙的反应竟比何言敏捷得多。她右手两指如剑般并拢,迎面疾刺而出,在刺客的飞刀即将斩击何言额头的一刹那,准确地点中刺客的手臂内弯穴位。 刺客的眉头骤然紧锁,脸色剧变。瞬时间,他感觉自己的整条右臂都酥麻无力,飞刀脱手而出,堪堪擦过何言鼻尖落下。 何言只觉一阵寒意掠过,鼻尖冰凉,随之全身也泛起阵阵寒意。幸运的是,他终究安然无恙。 刺客行事果决,暗杀未遂即刻向外窜逃。何言本能地偏头欲追,却又生生止住脚步。虽然他修炼了内气,却不通武技交战之道。紧接着,他提气沉入丹田,大声呼喊:“有刺客!有刺客!” 目光瞥向身边的陈幼熙,却发现她并无追击之意。门外,芙儿与凝儿两位丫鬟紧张地向内窥视,见刺客冲出门外,尽管害怕,却也仅能避开不敢阻拦。毕竟她们只是宁远县的平凡女子,能在恐惧中保持清醒,未曾失态逃跑已属难得。 那位江湖刺客迅速消失于屋外。街头巷尾,此刻空荡冷寂,自然无人顾及何言所遭遇之事。 何言快步追出房门,只见刺客正朝着城门口的方向疾驰而去。心中已然明了,此事追赶不及矣。 “天杀的!”心中怒火升腾,他愤愤地咒骂一声,转头回来。 陈幼熙仍立于柜台旁默默注视着他,那书生则满面惊骇,愣在当地不知所措。 这时,许大娘终于从屋内奔了出来,刚探头便急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随后跟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看似年近四十的壮硕男子,正是何二。此人虽身形魁梧,但面目狡黠,活脱脱一副贼眉鼠眼的形象。大脑袋配上粗壮身躯,形成鲜明对比。 何言径直走向何二,劈头盖脸地质问:“何二,你们醉花楼怎会招惹来刺客?莫非你是要害我性命不成?” 他有意先发制人,其实内心清楚此事肯定与何二无关。故此借口找何二麻烦,待会儿也能顺理成章地提及替陈幼熙赎身一事。 尚且懵懂的何二顿时慌乱失措,连连辩解:“何少,这、这跟我可没关系啊!刺客呢,刺客去哪儿了?”“已经跑了!”何言指向地上掉落的飞刀,“老子这条脑袋差一点就被卸在这里了!” 他又回身对着正要进屋查看情况的芙儿与凝儿喝道:“快去告诉我哥,让他带人过来!天杀的,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行刺!先把这个地方封锁起来!” “别!别这么做呀!”... 何二愈发惶急,连声称:“何少爷,我那何大少啊!此事确实与我没有半点干系呐!您这不是逼我走投无路吗?” 假使衙门中的修士将醉仙楼封锁,那他便无法继续经营修炼物资的生意了。 更何况,倘若醉仙楼发生妖邪刺杀之事传扬开来,往后他的生意恐怕还会受到未知的影响。 何言微眯着眼睛看他,“你说没关系就无关了?平白无故,怎会有人欲对本少下杀手?” 然而还是对着芙儿、凝儿开口道:“罢了,暂且不必惊动兄长。” 何二是个精明之人,此刻已然看出何言是在试探他,立刻满脸堆笑请何言落座,并说道:“何少爷,您放心,这件事我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随后,他向许大娘使了个眼色。 许大娘心领神会,再次走向后院。 何二目光扫过地上丢弃的法剑,眼中闪烁着深深的困惑。 待许大娘重新走出时,手中握着两张银票。 何二接过,毫不犹豫地置于何言面前,“何少爷,请收下,权当是镇定心神之意。” 不过这次,何言并未如他预料般伸手接钱,而是淡淡瞥了一眼,平静说道:“这等邪魔外道之事,本少会缺你这点灵石么?” 何二顿时摸不着头脑,“那何少爷您意下如何呢?” 此时,许大娘适时插嘴解释道:“掌柜的,何公子今日乃是前来为何幼熙姑娘赎身的。” 原来,她方才去唤醒何二起床,都还未提及陈幼熙的事情,外面已经传来何言的呼唤之声。 何二眼中闪过一丝了悟之色,略显尴尬地对何言挤出了几丝笑意,低声提议:“何少爷,我们换个地方详谈如何?” 何言毫不在意地起身离席,迈向屋外。 何二深深地望了眼陈幼熙,紧随何言出门而去。 来到门外不远的地方,何二问何言:“何少爷,您确是要为何幼熙姑娘赎身吗?” “自然。” 何言回答道。 何二轻轻叹了口气,“就凭您何少的名头,在我这醉仙楼,无论给哪位仙子赎身,都是她们的荣幸。只是实不相瞒,这陈幼熙姑娘的赎身事宜我实在是做不了主。若是让她离去,恐怕不出两日,我这醉仙楼就得面临被正道联盟查处的风险。” 何言心中一惊,陈幼熙背后究竟还隐藏着何种秘辛? 何二背后有着前任县令庇护,而那位县令如今已在潭州担任监察司参议,如此背景尚且保不住醉仙楼,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他敛起心神问道:“这其中是否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情况?” 何二环顾四周,悄声道:“何少爷,如果我把详情告诉您,您可千万不能再对外泄露。” “放心。” 何言保证道:“本少虽不算聪明绝顶,但也决不会无缘无故给我和我兄长招惹祸端。” 听到此话,何二方始继续讲述:“您也知道,陈幼熙姑娘来自潭州。以我这样的修为身份,又能有何能耐将潭州花魁接到我这小小的醉仙楼之中?” 何言稍感不满,“直接讲关键罢。” 何二点头应允:“陈幼熙姑娘其实是潭州顶尖修炼宗门——飞仙楼亲自送来我这里的,不仅未索要任何报酬,反而赠送不少修炼资源。她过去曾是现任潭州录事参军李孝才李大人的亲密道侣。” "李孝才的仙侣?" 何言此刻神色震惊。 李孝才,那可是因投壶之术触动天机,引来潘南漳之女青睐的奇缘修士。 "投壶悟道,羽化登仙"的传奇主角。 "正是!" 何二接着道:"这位李大人未与潘家千金完婚前,时常造访飞仙阁,每当他驾临,幼熙姑娘便分毫不取,此事在潭州早已不是秘密。 然而李大人终究与潘家小姐结为夫妇,潘家小姐恐怕他对幼熙姑娘仍旧情有独钟,因此设法将幼熙姑娘送出潭州之地。" 何言疑惑道:"如此一来,又怎与赎身之事有所牵扯?" 何二无奈苦笑,低声透露:"潘家小姐醋意横生,传言曾因李大人之事与幼熙姑娘争风吃醋。她恐怕幼熙姑娘得以良缘,一生无法清白,故此放出话来,无论何人想要赎出幼熙姑娘都不允许。" 何言拧紧了眉头,想到荆南郡节度使潘南漳之女——此乃一位不容小觑的人物。 以何梁的官阶,在潘家面前实属微不足道。 第47章 右手五指玄妙 沉吟片刻,何言又道:"她若要报复幼熙姑娘,为何不将其嫁给一个游手好闲之徒,岂非更能遂她心愿?" 何二尴尬地笑了笑,并不多言,只淡淡地说:"或许她是顾虑到李大人的颜面吧......" 何言不再多言,转首望向仍立于内的陈幼熙,迈步向内走去。 他终于明白了陈幼熙眼底的哀怨源自何处,原来她遭逢薄幸之人。 李孝才便是这般辜负陈幼熙的负心郎君,为了一己荣华富贵,舍弃了曾经一同共患难的陈幼熙。 他深感同情陈幼熙的命运,然而当前他也清楚自身无力救出陈幼熙。 荆南郡节度使的地位犹如天柱,而何梁仅是一介县令,最多也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草芥。 然则无论如何,必须要想办法将陈幼熙救出! 更别提,刚才陈幼熙的救命之恩,就已经值得他倾力回报。 他走到陈幼熙面前,坚定地道:"容我时日筹谋,定当为你赎出自由之身。" 陈幼熙不明何言何以突生意愿转变,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说道:"如若不便,何公子无需为此烦忧。" 说着便转身走向屋内深处。 她并不知潘家小姐背后的操纵,只是误以为何二漫天要价,或是何言不舍钱财,亦或是另有隐情。 何言欲言又止,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天的经历,先是遇袭,再到陈幼熙之事,让他深感挫败。 即便他身为穿越者,还带着神秘系统降临此世,但在这个时代,他发现自己所处的社会地位甚至比狗皮膏药还要卑微。 返回府衙之后,何言让凝儿和芙儿先回房休息,随后独自一人走进厨房去找老萧。 萧真人正盘坐在地,手中捏着一枚灵瓜籽,与那通玄大宗师的气象相去甚远。 何言面带恭谨之色走近,“师尊,您在品味灵瓜籽?” 萧真人抬起眸子,话语简洁如金铁交鸣,“有事快讲,无需客套。” 何言险些被这话噎住,回答道:“弟子想请教师尊,何时能传授弟子一些外炼之术?” 他已然明白,内炼固然是修身养性的根基,而外炼之术方才是生死相搏的关键所在。 单凭内炼之道,难以成就真正的大神通者。 萧真人淡然回应:“急什么?你如今内炼功夫尚未入门,外炼之术日后再学也不迟。”“可是不行啊!” 何言满脸愁容地道:“弟子刚才外出,竟然又碰上了暗杀之人,差点就要了我的项上人头。 若不习得一些防身之术,弟子都不敢轻易出门了。” 萧真人眼中瞬间迸发出一道锐利精光,“你遇到了刺客?” 何言感受到了那目光中的威压,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是的,在醉仙楼遭遇的。” 萧真人追问:“那你又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何言答道:“多亏运气好,侥幸逃脱刺客的追杀,对方并未深究。” 对于陈幼熙之事,他仍旧选择保持沉默,尽管自己也费解为何陈幼熙竟会有如此高超的武艺。 还好,萧真人并未在这点上过多追究,沉思片刻后说道:“看来那刺客并非出自巡逻司中人,而是你平日里得罪了哪位高人所致。 不过此事也无需再多言,小事一件,你自己去找你兄长解决便是。” 何言尴尬一笑,取出一把葵花籽递予萧真人,“自然是会去找兄长的。 但我总想着先来向您讨教几招,将来也好有个自保之力。 毕竟您是威震天下的通玄大宗师,弟子身为您的门徒,若日后真被些宵小之辈所害,岂不是让您面上无光吗?” 萧真人轻轻瞥了他一眼,似乎被何言的话语或是手中的葵花籽触动,终于点了点头,“罢了,那我就教你几招吧。 你想要学习何种技法?” 何言思索一阵,挠头反问:“哪种技法最为厉害?” 萧真人悠悠地道:“并无绝对的最强之技,只有在最合适的时候运用最适合的手段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我现在先教你一门最基本的外炼招式,练熟之后,对付一般的武林人士应当绰绰有余。” 何言应声道:“好的。” 他内心其实很想多学一些,但无奈如今的崇敬值实在有限,修炼《观涛真解》都还未达到第五重境界,更不知修炼外炼之术又要消耗多少修行点数。 贪多嚼不烂,与其杂而不精,倒不如专心研习一门。 萧真人道:“坐下,盘膝而坐。” 何言微微一愣,“修炼外炼之术也需要打坐吗?” 萧真人解释道:“外炼不过是招式的表象,真正的上乘武技需内外兼修,无形无迹方能发挥出其最大威力。 若无内力驾驭,你又如何能以指御敌,掌控局势?” 听闻此言,何言赶忙老实地盘腿坐定。 萧真人搁下手中的葵花籽,拍了拍手,随后双掌搭在何言的背上,“这一招名为‘指玄’,讲究内力灌注指尖,依你目前的内力修为,一旦练至纯熟之境,凭手指碎断坚木应当易如反掌。”听到这里,何言不禁喉头一紧,吞了口唾沫。 紧接着,他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从背后流入体内,再沿着经脉进入丹田,环绕全身流转一圈,最终汇聚到了右手中的五指之中…… "铮!" "恭贺尊者,获得神通:右手五行神指之玄奥。" 萧前辈收回手,"你可领悟透彻了?" 何言点头回应,"已然牢记于心。" 萧前辈对于何言的天赋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并未再为他献上敬佩之情,反而又问道:"修炼心法进展如何了?" 何言感受到这位长者的几分关怀之意,否则感觉自己就像被遗弃一般。他转头回答:"已勉强掌握了第三层,至于后续层次还需师傅您再指点几番。" 他自然不敢提及自己其实已经圆满悟透第五层,生怕让萧前辈受惊。 萧前辈微微点头,"好吧,今日再为你演示一次。也好让你少些频繁打扰我。" 何言心中略有委屈:像他这样资质平庸的弟子,有何值得这位长辈嫌弃的呢?于是,他强忍住内心的感触,静心接受萧前辈继续教授《观澜心潮真解》。 庆幸的是,这次萧前辈并未再将后面所有的心法传授给他,仅展示了第三层至第五层的修炼法门之后便止步,"暂且到这里吧,我要准备烹饪了。"随后起身朝灶台走去。 何言轻轻吸了吸鼻子,向萧前辈道谢后离开了厨房。 返回房间,何言翻开自身的技能清单,发现右手五行神指之玄奥的满值赫然为五百点,与《观澜心潮真解》的第一层所需修为一致。看来,想要彻底掌握这门神通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如今他所积累的敬仰值总额已有四万三千余点。 随着时间推移,距离上次诗词擂台赛过去了两天,宁远县内的热度逐渐消退,现在几乎已不见无端涌现的敬仰值。 何言舍不得再将这些宝贵的敬仰值消耗殆尽,仅换取了两百点技能点注入右手五行神指之玄奥中。 "恭喜尊者,已窥探右手五行神指之玄奥之门户。" "恭喜尊者,已窥探右手五行神指之玄奥之门户。" 一股感悟瞬间涌入脑海。 何言试着调动体内的元气,贯注于五指之中,手指紧握住书桌的一角。仅仅过了数息之间,原本坚实的樟木书桌之上便现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坑——正是大拇指留下的印记。 何言松开手,朝着手心吹了一口气,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得意。这分明就是拥有钢铁般力量的五行神指! 第48章 竹灵六品 等到何梁从衙门口归来,芙儿便来找何言,唤道:"少爷,用餐了。" 何言应声走向膳厅。刚一坐在何梁对面,便开口说道:"我今日在醉月楼遇到了刺客袭击。" 何梁满脸震惊:"刺客?是要取你性命吗?" "当然是针对我的。"何言答道,"那家伙原本独自躲在角落饮酒,却趁去柜台上结账之际突然对我拔刀相向。我不认识此人,更从未招惹过他,若非冲着我而来,那便是他自己疯魔无疑。" 何梁拧起了眉头,沉默片刻,随后询问何言:"你觉得会是谁指使人这么做呢?" 何言抬起眼眸,直视何梁:"这宁远县内,想要取我项上人头的,除了贺家那两位无良之徒还能有谁呢?" 在他心中,贺成材和贺正词二人始终是不断给他增添仇恨值的源头。至今为止,他们累积的仇恨值已达近四千点,足可谓生死大仇。 何梁轻轻地点点头,低声自语:"看来他们是走投无路了啊……" 何言一愣:"什么意思?" 何梁真人沉声道:“贺正词如今已有四十九载寿元。 唉,以他县丞之位阶,若在五十岁生辰前未能篡夺吾之地位,明年便不得不退隐归田矣。 而一旦晋升至县令,便可再多延续五载任期。 他急欲除去尔之姓名,显见不愿见吾与王府联姻,如此一来,则其彻底失去希望。” 五十载岁月,在这修真世界已属高龄之人。 贺正词显然晚年得子。 “咄咄怪事!” 即便是深知此事与贺正词脱不了干系的何言,亦不由得愤然咒骂:“竟只因一己之官位,便欲取我修为精魄!” 心中不禁多添了几分沉重之意。 往昔,他以穿越者的身份游走世间,并未将贺正词视作重大威胁。 否则,也不会仅止于诗会上灌醉贺成材这般轻描淡写之举。 如今方真切认识到,这个世界比起前世,更为杀伐决断,非戏言之境,而是真正的存亡之争。 他紧锁双眉,反问道:“你既然知晓他觊觎你的地位,为何未曾设法将其逐出权力中枢?” “并非不曾想过。”何梁真人撇嘴回应:“此前,岂非因为汝与众豪族世家结怨,彼皆力挺贺正词,使我徒呼奈何。即便能将贺正词排挤出局,也难料上方将会派遣何等强者接替。贺正词虽深藏不露,却毕竟学识有限,尚易对付;新人未知底细,恐更难以揣测。” “此事不容拖延。”何言坚定地道:“他已派人欲取我生命,不能再让他留在我所在的宁远境内,否则夜不能寐矣。” “悉听尊便。”何梁真人应允得毫无迟疑:“其余事务交由我来筹谋处置,你只需专心修复与那些豪绅大族的关系。” 何言颌首应诺:“悉听尊便。” 至于何梁真人将如何施以雷霆手段对付贺正词,他并未过多追问。 从何梁真人言语中流露出的自信来看,想必一切早已胸有成竹。 自家兄长能拥有两位通玄境界的大宗师高手作为随扈,显然绝非寻常人物。 何言绝不相信何梁真人当年救下老王和老萧之举仅仅是侥幸所致。 此时,何梁真人目光转向何言,又提议道:“日后不妨让竹儿常伴左右,凝儿或芙儿则移居到我园子里如何?” 何言略感意外,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在一旁服侍的竹儿。 竹儿俏脸上并无异色,唯有头顶何言所赠的金丝八宝攒珠钗熠熠生辉,珍珠晶莹剔透,让何言心头油然生出一丝宽慰,看来这位丫鬟已真心原谅了他。 但他不解何梁真人何以突提此事,又看向何梁真人。 何梁真人解释道:“竹儿自幼修炼武道,陪伴在你身边,也可为你保驾护航。” 此语一出,何言真正为之惊愕:“竹儿你竟习过武道?” 竹儿微微颔首:“从小就一直在练。” 何言又问:“那现今你已达到何种修为境界了?” 竹儿的目光转向何梁真人,在后者点头示意之后,回答道:“六品。” 何言顿时瞠目结舌。 六品高手——竹儿与他年龄相仿,竟然已达如此境界! 莫非这何梁真人主持的县衙之中,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不成? 尽管他还未深入了解这个世界的修炼之道究竟达到了何种境界,但他明白,十六七岁就能成为六阶修士,无论如何都堪称天赋卓绝之辈。竹儿竟然能成为六阶修士,又为何会屈尊来到县衙充当一名侍女呢? 回过神来,何言转向何梁问道:“曹县尉应是一位武者吧?修为几何?” 宁远县的县尉名叫曹某,年近四十。 他在县衙中的地位仅位列何梁与贺正词之后,主管县衙内的治安防御、剿匪捕盗以及训练兵丁等事务。 何梁眼神略显尴尬,回答道:“好像有八阶修为。” 何言侧目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县尉不过八阶而已,兄台莫非想告诉我,竹儿也是因你而得以救命?” 他深信,何梁身上定然隐藏着他所不知的秘密。 然而何梁却反驳道:“女子又无法从政,竹儿虽身怀武技,但在我们府中做个侍女又有何不可呢?” 说着,何梁径直起身,“我先去前厅办公了。” 话音刚落,便不再给予何言开口的机会,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何言瞥见何梁桌上那碗只吃了一半的饭,显然他是在有意回避。 “这其中究竟是何种秘密,竟连我也要保密?”何言心中愈发好奇,但也只能暗自长叹。 既然何梁不愿透露,他也无可奈何。目光转向身边的竹儿,温和地笑道:“竹儿,你是六阶修士,为何那天我欺负你时,你却没有出手教训我呢?” 竹儿回应道:“少爷身份尊贵,我是侍女,怎能以下犯上呢?” 何言一时语塞,低头默默吃饭。 午后,凝儿搬离了何言的院落,竹儿随之入住。虽然她们仍都是县衙中的侍女,因此芙儿和凝儿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 待竹儿整理好床铺后,何言便缠着她问东问西。 “竹儿,你怎么如此年轻就有六阶修为呢?” “竹儿,既然你已经是六阶修士,为何会选择来我家当侍女呢?” “竹儿……” 遗憾的是,对于他的诸多疑问,竹儿选择了沉默应对。看样子她虽然已原谅他,但在表面上似乎尚未完全释怀。 何言也不愿过于追问。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竹儿的到来,竟是他踏入“修行之路”磨难的开始。 第49章 《何言诗集》 次日清晨如常,洗漱完毕后的何言来到膳厅享用早餐。 正吃得津津有味之际,负责清扫的张大娘走来,在门外对何言禀告:“少爷,有两个客人在县衙门口找您呢!” 何言微微一愣,侧头询问:“两个人来找我?是谁啊?” 张大娘答道:“一个是书店掌柜,另一个说是咱们县许家的仆人,此刻都在外面等着呢!” 何言瞬间明了原委,点头道:“张大娘,请你让他们进来吧。” “好的。”张大娘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何梁好奇地问道:“他们来找你有何事?” 何言解释道:“我最近在三味书斋出了一本诗集,许家派人来找我,应该是为了递送宴请函——许家小姐邀请我去她府邸参加雅集。” 在此之后,何言的生活更加充满了变数和未知的挑战。 何梁不禁微微瞪大眼睛,一连串的问题如连珠箭般射出:“你说的那个许家的许若云?她为何请你参加修炼者的宴席?你答应她了吗?” 何言语气平淡地回应:“自然答应了,为何不应?你不是曾说过要我与这些豪门仙族打好交道吗?” 何梁脸色顿时变得有如哭丧一般:“的确是我那样说过,但是你这样做,可曾考虑过王晔嫣的心情?在这宁远诸族之中,终究是以王家为首。” 何言明白他的担忧,回答道:“还能有什么心情,无非是在乎罢了!” 何梁满面疑惑:“明知她会因你此举而生嫉妒之心,为何还要应允许家小姐的邀请呢?” “这并非什么坏事。” 何言从容答道:“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诗词交流盛会而已,又能代表得了什么呢?何大郎,莫非你以为我真的会与那个王晔嫣结成仙侣不成?” “这一点,哥哥当然不会强求于你。” 何梁无奈苦笑:“我只是担忧如此行事会触怒那位王晔嫣姑娘。即便是为了交际应付,也不该显现出三心二意的姿态吧?” “在这方面,你理解得还不够透彻。” 何言满载自信地摇了摇头:“对于王晔嫣这样的女子,我越是表现出对她毫不在意的态度,她反而越是无法将我从心中抹去,你信不信?” 他虽未曾经历轮回转世中的情感纠葛,但从各种修真典籍和凡人世界的戏剧作品中,他对女性心理的揣摩早已熟能生巧。 王晔嫣恰恰就是那种自尊心极强的女子,对待这样的女子,越是刻意保持距离,往往越是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何梁呆滞地看着何言,哑口无言。 在与异xing交往方面,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及这位曾经放荡不羁的弟弟。 何言接着解释:“许若云邀请我时,王晔嫣正在旁边,她只是要求我不为许若云创作诗词而已。你就放心吧,此事不会影响到你的计划。” 何梁轻轻地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可奈何:“那就随你吧……” 不多时,三味书斋的掌柜和许家的弟子都被张大娘引领进了屋内。此时,何言刚好享用完早餐,起身走向门口,首先询问掌柜:“那本诗集准备好了吗?” 掌柜恭敬地回答:“公子,排版工作昨晚已经全部完成。我擅自决定先印制了十本样书,请公子过目,并告知我正式出版的数量该如何定夺。” 说完,掌柜从袖口中取出一本册子递给何言,封面上深蓝色的纸张沉稳庄重,纸质厚重。右上角竖排印刻着“何言诗集”四个大字。 何言翻开其中一页,发现纸张的质量虽然比不上当今市面上那些珍贵的修真秘籍用纸,但也足够扎实。据他所知,王晔嫣那部着名的《葬花》之作所采用的纸张似乎与此相似。每一页面上都印有一首诗词,总计五十篇。 何言浏览之后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吩咐道:“那就先印制五百本吧!” 掌柜听闻此言不由得瞪圆了眼睛:“要印这么多吗?” 依他的估计,在宁远县这片地域,顶多也就只能卖出二百本左右。少印一些,他损失的钱财就会相应减少些…… 何言轻语:“你只需负责刻录,此宝典出售之事,本少自有通天手段。” 店掌柜一脸无奈,瞥了眼屋内的何梁,只得尴尬回应:“那、那好吧。” 何言又转向那位何家长工,“敢问可是为何家二小姐传递请柬而来?” 此刻世道崇尚修炼之道,尤其豪门望族更是注重礼仪往来。 尽管许若云已口头上发出邀请,但这请柬递送方显正式。 家丁连连应诺,取出一封精美的请柬,恭敬地道:“正是,我家二小姐特请您今日午后寅时莅临府上共聚。” 可见这请柬制作颇费一番功夫,其上的文字皆以秀丽的金色灵线绣制而成,内页则是许若云亲自书写的邀请函。 何言心中暗叹这些世家门阀果真是财力雄厚,口中却答道:“回去告诉你们二小姐,届时我会准时赴约。” 家丁领命离去,店掌柜仍不死心,再度询问何言:“何公子,真的要刻录五百本吗?” 何言微微皱眉道:“既然如此,那就照办便是,若是卖不动,本少自然会补足银两。” 如今对于何言来说,区区些许灵石实在不算什么难事。店掌柜听闻此言,险些笑逐颜开,强抑住笑意,忙回道:“这就依公子之命,即刻回去刻录,寅时前必定备妥。” 话音刚落,店掌柜便匆匆向外走去。 何言朝着他的背影喊道:“刻录需迅速,寅时之前本少前来取货,至少先给我准备二十本来。” “遵命!”店掌柜满面笑容地回头答应一声。 何言返回到宴客厅中,何梁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诗集之上,“这些都是你的诗句?让我瞧瞧。” 何言毫不犹豫地将诗集推至何梁面前,“何言诗辑……” 何梁一字一句念出封面四字,脸庞已然挂上了赞许的笑容,“二郎你果然出人头地,这么快就刊印了自己的诗辑。” 翻开诗集细读其中内容,何梁的脸色渐趋凝重,眼神愈发瞠目结舌。 近十分钟后,何梁哑然无言。 “来自何梁的敬仰值:888!” “来自何梁的敬仰值:777!” “来自何梁的敬仰值:999!” “来自何梁的敬仰值:999!” “……” 系统持续提示收到何梁输送的大量敬仰值。 直至何梁终于从诗集中收回视线,看向何言,他已累计向何言贡献了两万余点敬仰值。 何言心中欣喜若狂,却又故作镇定道:“我的这些诗篇,你觉得如何呢?” 何梁喉咙滚动,满脸难以置信:“这些诗,竟然全出自你手笔?!” 又连番为何言献上数波敬仰值。 何言答道:“当然都是我所着,不然还能从何处得来?只是多年的沉淀累积,并非仅是近日之作。” “天赋异禀,天赋异禀……二郎,你这就是天赋异禀啊……” 何梁呆立原地,感慨万千:“在我看来,每一首都足以流传百世。此诗辑一旦流通世间,在诗词才华方面,古往今来,恐怕无人能与你相提并论。” 即便此前何言所创作的诗词已让何梁深感震撼,但他万万没想到,何言竟积累了如此众多的佳作,恐怕当今世上那些儒家大师们所作的绝句总数,尚不及何言这部诗辑的一半。 "源自何梁的敬仰之力,九百九十九载!" "源自何梁的敬仰之力,九百九十九载!" "源自何梁的敬仰之力,九百九十九载!" "......" 何梁一面心潮澎湃,一面持续向何言输送着敬仰之力。 何言淡然一笑,显露出些许自负之意:“此等事,于我而言不过信手拈来尔。” 尽管已被安置在何言的庭院之内,竹儿依旧肩负起侍奉用餐之责。她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忍不住问:“老爷,能否也让奴婢一窥究竟?” 何言随手将那本灵韵诗词交给竹儿。 竹儿览阅之下,眼中亦流露出深深的震惊之色。 第50章 竹儿的惊叹 待何言自膳厅离去,浑身散发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气息。 仅何梁与竹儿二人,便已为他积累了将近五万余点敬仰之力。 此刻,他的敬仰之力已累计至七万八千有余。 看来这本诗词集对于何梁等人所造成的冲击确实非同小可。 迈出膳厅之际,何言对竹儿叮嘱道:“竹儿,你将这本诗词集带给凝儿她们,让她们品读品读,看少爷所做的诗句如何。” 竹儿轻咬嘴唇,明白何言有意展示才华,但她仍恭敬照办。 直至此时此刻,她心中仍满是震撼,无法想象那个昔日举止令人厌恶的少爷,竟蕴藏着这般旷世奇才。 何言疾步返回居所,首要之事便是将右手中指至小指的修炼法力——五指玄引,提升至满值境界。 紧接着他在书桌腿上微微发力一捏,居然生生掰下了一小块木屑。 此情景甚至令他自己都瞠目结舌。 “猴爪摘桃...仙指点津......” 脑海中不由自主蹦出了这几个词汇,伴随着一系列颇为世俗的招式动作。 啧啧,若他能成功施展这些指法,那还不是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眼中的光芒渐盛,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整个上午,那本诗词集并未再度落入何言手中,然而敬仰之力的增长提示却未曾间断。 连老萧、老王这样的长者也为何言贡献了敬仰之力,就连不识字的张大娘也不例外。 只是他们的审美品味似乎不高,提供的敬仰之力远不及何梁、竹儿,这让何言略感不满。 幸好芙儿、凝儿以及梅儿都给予了他不少敬仰之力,多少给了他一些安慰。 的确,还是这几个丫鬟更加惹人喜爱啊。 其中最让何言感到意外的是管家徐福。 有一段时间,竟是他在不断地提供敬仰之力,其数额竟比何梁还要高出许多,多达五万余点。 这让何言疑惑不已。 莫非这老徐竟是县衙中最为擅长鉴赏诗词之人? 其学问竟胜过了何梁不成? 距寅时还有一个时辰左右,芙儿在外敲响了何言的房门:“少爷,王府有人来访,并传了话给您。” 何言在床上睁开眼睛,问道:“有何言语?” 芙儿回答:“对方说王晔嫣小姐希望与少爷您一道前往许府,稍后便会安排马车前来迎接少爷。”听闻此言,何言不禁微微一愣。 他知道王晔嫣是个醋意十足的女子,但未曾料到其嫉妒之心竟会强烈至此。 她这是急于要公开宣告自己的主权吗? 那份往日的自信哪里去了呢? 何言心中不由得浮现起王晔嫣那清丽仙姿,终归有些于心不忍。 他开口道:“你转告王姑娘,我深感她的厚意,不过宁元城区区之地,几步之遥便可抵达,就不劳烦王姑娘亲自相陪了。” “嗯呐。” 芙儿在外面应了一声,随后离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远处。 何言在屋内又静默了一会儿,继续修炼《观海潮真诀》。 眼看离寅时只剩下一刻不到的时间,他这才停止打坐,推门而出。 刚刚跨出门槛,却发现竹儿便静静地守候在他的房门口,惊问道:“竹儿,你怎么在这儿?” 竹儿答道:“少爷,您寅时不是有宴席要参加吗?让我随您一同前往。” 说到这儿,竹儿似乎想起了昔日那段不快的过往,眼中泛起微微泪光,低头轻声道:“我就送少爷您到王府门口,在那儿等候,定不会给少爷脸上抹黑。” 何言看着她这般模样,心头涌上一阵阵酸楚与歉疚之情。 他挤出一丝笑意,宽慰道:“说这些傻话作甚!你可是我身边的贴身侍婢。 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伴随在我左右,还要指望你保护我呢!” 竹儿抬起头,满目惊讶地看着何言,“可、可我……” “那又如何!” 何言坚定地道:“你是我的侍婢,若是有人胆敢对你妄加评论,你就尽管教训他们。 出了问题,自然由少爷我一力承担。” 话落,何言手中显化出两枚灵糖,一枚递入竹儿口中,另一枚则含入自己唇间,“走吧,随少爷出府!” 他挺胸阔步走向外面的世界。 竹儿望着他的背影,眼中不禁泛起了水雾。 一位身披锦绣法袍的少年郎,身旁跟着一名容貌俏丽却右足微瘸、步步跟随的侍婢,两人嘴里都含着灵糖,就这样渐渐远去。 行至县衙之外不远处,何言发现竹儿落在后面好一段距离,于是转身走到她面前,“怎么走得那么远?你离我太远,我心中不安。” 说着,何言便与竹儿并排行走。 竹儿咬着下唇,偷偷低下头去。 良久未曾展露笑颜的她,此刻嘴角微微翘起,仿佛雪地中绽放的雪莲。 遗憾的是,这一刻的微笑并未落入何言的眼帘。 就这样,在路上行人惊讶的目光中,何言携着竹儿来到了悟道书阁。 甫一踏入店门,何言便对着掌柜喊道:“你之前答应准备的诗词集已经印制完成了吗?” 掌柜忙不迭地从柜台内取出一叠诗词集,恭敬地说:“遵照您的吩咐,回来之后一直在赶工印刷,这是您要的二十册。” 何言点头道:“一共五百册,该是多少灵石?我现在就把钱给你。” 然而掌柜的连连摆手,显得有些惶恐,“这可万万使不得,何公子您如此做,岂不是让小店受宠若惊了。 我这就给您印制,卖出后再收灵石,不急的。” 何言也没有坚持,说道:“也好。 看来你是个实诚人,今后本少会常来照顾你的生意。”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掌柜连声称谢。 然而他心中的苦涩与否,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对待何言的态度,正如何言面对梁栋之时并无二致。 何言拿着诗词集出门而去…… 竹韵咬了咬贝齿,轻声道:“少侠,容我代劳吧!” 何辞含笑点头,手中托起一本蕴藏着诗词意境的玉简递给她:“也好。” 竹韵既已主动提出相助,想来对于先前之事已然释怀。 抵达王家之时,已离寅时只差一刻光景。 门前已有两人静候,其中一位正是向何辞送达修真邀请函的那个童子。 见到何辞走近,他连忙上前施礼:“何少侠驾临啊?” 何辞反问:“你在此等候我?” 童子面露微笑,恭敬答道:“我家小姐特地嘱咐,命小的在此恭候少侠。” 随后引领何辞步入府邸深处:“何少侠请随我来。” 望着童子离去的背影,何辞心中暗自思量:如今自己在修行界的影响力竟至如此之大吗? 这许若云居然遣童子在此等待自己,莫非是对自己的仙途修为心生倾慕? 更不知她若是再见自己创作的诗篇,是否还会深陷其中,成为自己坚定的追随者呢? 在这修行的世界中,这样深厚的崇拜之情,恐怕也难逃变为修行之劫的风险。 第51章 信仰之力的丰厚收获 待何辞意识到时,他已经踏入了许家深处。 相较于王家的府邸,许家虽略显逊色,却也有一个相去不远的修炼秘境——翠螺园。 园内设有一座凉亭与水榭,一方不过数丈大小的池塘中养育着诸多红鳞鲤鱼与红鲫鱼,更有甚者,还有几尾在此时代极为罕见的珍稀锦鲤游弋其中。 凉亭坐落于池塘中央,四周围以连廊桥梁。 早有宾客比何辞先行一步,皆是熟悉的面孔。 主人家许若云自不必说,另一位则是来自殷家的才女殷曼。 殷家家境虽不及宁远各大世家富有,却也家底深厚,并且殷曼在宁远县的文才声望仅次于王晔嫣。 此外还有赵修筠等几位宁远县才情出众的修士以及出身富豪之家的女子,均是在上次参加王晔嫣举办的诗词宴会上相识。 当何辞刚一踏入凉亭,众人的目光立刻齐刷刷地投向他。 许若云与殷曼等人纷纷起身行礼,娇颜微红,含羞带怯地道:“何少侠。” 显然,上次何辞在王家展现出的修真才华至今仍令他们难以忘怀。 何辞微微抱拳,用修行者特有的问候语道:“各位午安。” 此番独特的问候方式,令凉亭内的众人不由得一愣。 何辞携竹韵走入凉亭,石桌之上早已摆好灵酒佳肴与各色灵果。 与王家那次聚会相比,这里又有了一些微妙的不同。 许若云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下竹韵,紧接着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那本玉简上,眸中精光一闪:“何少侠,这是……?” 她猜测这恐怕是何辞特意为自己准备的礼物。 然而何辞洒脱一笑,解释道:“这是我近年来修炼之余创作的一些诗词心得,闲暇之时编纂成册。 恰好今日新书出炉,便带来了与各位一同品读指教。” 说着,他从竹韵手中接过那本玉简,将其置于石桌上,并解开束缚的丝线。 随后每人分赠一本,就连侍女也不例外。 许若云、殷曼、赵修筠等人接过后皆是惊叹不已…… 诗集,此乃非大才之人不敢触及之秘籍。 修为稍逊,便恐引人讥讽,尤其如何言这般尚未显露出丝毫灵机之辈。 然而念及何言先前创作的那些惊人诗篇,众人亦怀揣些许期冀。 各执卷轴展开,诸人脸上的表情随之转变。 有的目光熠熠生辉,有的陷入沉思,还有的则面色微妙难言。 一时之间,无人发声。 何言脑海中,敬仰之力犹如潮水般涌动不息。 就连侍立一旁的两位许家侍女,也是眼中流露出异样的光彩,诚惶诚恐地为何言输送着敬仰之力。 何言未予打扰,转头看向池塘中的跃鲤,沉浸在这种敬仰之力节节攀升所带来的满足之中。 过了许久,赵修筠率先回过神来,突然起身,朝着何言深深施礼,“何公子才情出众,堪称吾等宁远修行文士之楷模。” 众人相继回神,目睹赵修筠此举,虽然神色各异,却并未感到惊讶。 昔日赵修筠身为宁远文士之翘楚,然而单论作诗之道,他与何言之间的差距可谓遥不可及。 何言笔下的每一首诗词皆令人大开眼界,每一首都具备流传千年的潜力。 不仅是宁远县,即便是荆南郡乃至整个大渝朝,在诗道造诣上,恐怕罕有人能与何言并驾齐驱。 何言是如何写出如此佳作的呢?难道真有天资卓绝之人,竟有此等超凡才华? 对此钦佩之余,众人内心深处又不禁泛起强烈的挫败感。 相较于何言,他们这些年研读的经典似乎全都白费了,自称宁远文士之佼佼者,如今想来,令人汗颜不已。 敬仰之力的增长速度陡然飙升至顶峰。 何言淡然一笑,谦声道:“赵兄过誉了,我只是略通诗词罢了,论学问底蕴,定然是不及诸位的。” 此话听在赵修筠等人耳中,感受如何难以言表。 但在许若云、殷曼等女子心中,则无疑是对何言谦逊品性的肯定。 能写出这般诗句之人,其学问底蕴怎会浅薄? 几位宁远才女的目光中流露出更为浓厚的倾慕之情,且毫不掩饰,再次为何言献上了敬仰之力的浪潮。 赵修筠口中泛起苦涩,胃部也随之泛酸,苦笑着回应:“何兄太过谦虚了。” 接着,他身形显得有些颓然,重新坐下。 何言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十几万点敬仰之力,心满意足地看到系统暂时平静下来,遂开口询问许若云:“许小姐,那位贺成材还没来吗?” 他此刻确实期盼能与贺成材相见,既能教训此人又能获取仇恨值,何乐而不为? 许若云却是意味深长地回答:“今日我没有邀请他。”美眸直视何言,神情坚定。 何言立刻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许若云这是在向自己示好吗? 因为她知道何言与贺成材不合,所以索性就没有邀请贺成材? 虽然心中略有遗憾,但他面上依旧笑容可掬地道:“那就多谢许小姐了,我一看见那家伙就来气。” 许若云斩钉截铁地表示:“他对公子您的所作所为,确实太过分了。” 这是她立场分明地站在了何言的一边…… 其他人并未开口发表意见。 此刻,王晔嫣与胞弟王思栋也踏入了庭院之内。 甫一进入,王晔嫣的目光便投向正与众人谈笑风生的何言,眼中流露出一丝微妙的幽怨之情。 随后,她快步走向身为宴席主人的许若云微微点头示意,接着转向何言说道:“何道友今日来访可是格外早些啊。” 话语间的微妙之意,即便是赵修筠等人也无法忽视,他们的目光都有所异动。 王思栋则悄悄向何言眨眼示意。 何言淡然一笑,答道:“恰巧要去三味灵文书斋处理些事务,因此出门稍早了一些。” 听闻此言,王晔嫣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开来,“难不成是去三味灵文书斋购书?” “非也。” 何言回应道:“我有一卷诗辑在那里问世,今日正好有了初版样刊。” 说着,他从石桌上拿起一本诗辑递给了王晔嫣,“王仙子不妨品鉴一番。” 王晔嫣见到封面题写的“何言诗辑”四字,眼中闪烁着光芒,甚至都来不及坐下,便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 “我也瞧瞧。” 王思栋饶有兴趣,自然而然地也在石桌上取过一本诗辑阅读。 很快,这对姐弟便化身为何言积累修为赞誉的“工具”,特别是王晔嫣,提升崇拜值的速度之快,令何言惊讶不已。 短短时日,她的贡献便已超过两万修为点。 此时,在他们沉浸于诗辑之时,接到许若云邀请的最后几位修士也开始陆续抵达。 其中有何言熟悉的面孔,也有一些未曾相识的新面孔。 何言对每一位都礼数周到,每人手中都赠予一本诗辑。 直至申时时刻。 何言所获得的修为赞誉竟已高达五十八万之巨,这个数字令他自己都始料未及,没想到诗辑竟会产生如此显着的效果。 倘若日后诗辑真的畅销开来,那又将是如何一番景象? 第52章 王许之争锋 接下来的宴席,竟意外地变成了一场围绕何言诗词的研讨盛会。 即便如赵修筠这般饱读诗书的修士们,面对何言的作品也无法再挑出瑕疵,毕竟他们并无足够的脸面去苛责。 十几位修士围坐在凉亭石桌旁,王晔嫣更是用心良苦地特意坐在了何言的左侧。 原本这个座位已被王思栋抢占,但在姐姐的眼神暗示下,他只得悻悻让出。 许若云则占据了何言右侧的位置,颇有一种左右逢源的感觉。 两位女子不时望向何言的目光之中,满含着脉脉温情。 许若云刚刚开口说了几句开场白,希望大家尽享美食、畅所欲言。 王晔嫣便立刻向何言发问:“敢问何道友出版这诗辑之后,可有后续计划?” 何言一愣,反问道:“何谓后续计划?” 王晔嫣解释道:“莫非何道友无意让这本诗辑在整个大渝仙朝流传开来吗?” “自然是愿意。” 何言轻轻一笑,回答道:“只不过此事尚非我目前之力所能及,只要能在宁远县境内传扬开来,我便已心满意足了。” 的确,除了宁远县之外,其他地方对于何言而言皆是陌生之地,连推广书籍的渠道都不曾知晓,更别提畅销之事了。 王晔嫣掩嘴轻笑:“那何道友首次印刷打算印制多少册呢?” “五百册。” 何言摊开五指,淡然说道:“我已命三昧仙斋的掌柜预先为我印制五百卷修炼心得秘籍。 届时,还望诸位贤友大力扶持才是。” “理所应当。” “何公子这般仙缘之作,我等定当购入府邸,潜心研读与珍藏。” “我们与何公子皆为宁远之地的修行之人,有着同乡之情谊,必当全力襄助,竭尽所能为何公子之秘籍广而告之。” 赵修筠等修士纷纷点头附议。 何言的这部修炼心得秘籍质量毋庸置疑,对他们而言,对外提及此事,更是增添自身声誉之事。 能与何言这般的“大道奇才”交往,自然令诸多修士心生羡慕之情。 王晔嫣却朝许若云瞥了一眼,转而对何言提议道:“区区五百卷只怕不够。 单我王家便可尽数吸纳。” 何言微微一愣,“王小姐此言之意?” 王晔嫣含笑答道:“公子此等高深修为的心得,妾身欲购置若干带回府邸珍藏,并且欲赠予我家中的每一位亲眷,让他们也能领略其中奥妙。” 何言听闻不禁感到惊讶。他固然知道王晔嫣此举乃是对他的示好,但仅王家一家就需五百卷,这仍让他颇感意外。 王家虽为大宗族,然而亲眷数目毕竟有限,其余的想必是准备分发给府中侍奉的弟子仆役们吧? 那得多大的一个家族,王晔嫣才能如此自信满满地说出这样的话? 正欲致谢之际,只听得许若云仿佛不甘落后,突然开口道:“何公子,我亦预订五百卷。” 王晔嫣瞥了她一眼,紧接着在桌面下轻轻碰了一下坐在左侧的王思栋的腿。 王思栋一时不解其意,挠了挠头,道:“何兄,在宁远县我还算是认识一些人,到时候打算给他们每人赠送一本。我预订……一百卷吧。” 何言抱拳感谢:“多谢各位。” 对于售出修炼心得秘籍能赚取多少灵石,他并不十分在意;但对于秘籍能为自己带来的修为提升之力,他却极其看重。 就算王家、许家之内有许多弟子仆役不识字,但也必然有人识文断字,更有些人具备品鉴秘籍深浅的眼光。一旦他们读到自己的修炼心得秘籍,将会为自己贡献多少修为提升之力呢? 仿佛一夜暴增修为的境况就在眼前。 许若云轻咬嘴唇,不再言语。 殷曼看向何言,脸颊微红,说道:“何公子,我愿预订三十卷。” 见状,赵修筠等人也不好意思仅仅预定一本珍藏,于是纷纷七嘴八舌地向何言提出预订修炼心得秘籍的要求,然而多数人的预订量相较于许若云、王晔嫣的五百卷终究逊色不少。 面对众人的热情,何言连番举杯回敬,心中暗喜不已。 原本带着修炼心得秘籍来找许若云等人,只为赚取些许修为提升之力,未曾想还有如此意外之喜。看来待会儿得赶紧去找三昧仙斋的掌柜,先让人加印两千卷再说。 随着夜幕渐临,这场于何言而言略显乏味的聚会终于临近尾声。这个时代里的娱乐活动实在是枯燥至极,即便是醉花楼那种地方,至少还有貌美如花的侍女陪伴左右,相比之下,这场聚会则显得索然无味。 宾客们纷纷起身,各自对许若云等人客气地道别…… 何言亦言:“感谢许仙子之盛情款待。” 许若云笑容如春风拂柳,眼波流转间熠熠生辉,“若何公子闲暇之时,还望常来叨扰。”王晔嫣在旁微微噘嘴,一声轻哼传出。 赵修筠等人神情淡漠,敛目静心,仿佛未曾听见此话一般。许若云再道:“何公子可否移步一谈?” 何言略感惊讶,随后颔首答应,随许若云向一侧缓步而去。 赵修筠等人离席,走出凉亭。王思栋欲离去,却发现自家姐姐仍立于原地,疑惑问道:“姐,还不回去吗?家中此刻恐怕已准备用晚膳了吧!” “急什么呢。” 王晔嫣语气不佳,言语中带有不满之意,冲弟弟抱怨道:“晚点吃饭难道还能把你饿坏不成?” 王思栋满面不解,显得颇为委屈。直到发现王晔嫣的目光时常偷偷瞄向不远处的何言与许若云,方才恍然大悟。 心中不由得暗自嗟叹:自家姐姐对何公子怕是已然情根深种,竟然短短几日间便倾心至此。女子一旦钟情于人,竟会变得如此决绝? …… 许若云站定在何言身前,开口询问:“何公子,你当真有意将你的诗集广传于整个大渝域?” 何言答道:“正是此意。” 许若云又道:“家有一堂兄,在潭州府经营书坊,并且与其他诸多书坊掌柜交好。不知公子是否愿意让他前来拜会你?” 何言心下窃喜,口中却道:“如此之举,似乎不太妥当吧?” 许若云浅笑应道:“并无不当之处。我家与那位堂兄交往密切,他必定会给家族这个薄面。此外,以何公子所创诗词之才,闻名大渝不过是早晚之事,那时必然会有众多书坊争相出版公子的诗集。说起来,倒是我那位堂兄捡了个大便宜呢。” 何言抱拳致意,“那便劳烦许仙子引荐了。” 许若云轻咬红唇,脸颊泛起一抹娇羞之色,柔声道:“若何公子不嫌弃,称呼我为若云便可。” 在这个时代,女子允许他人直呼其名,就如同表达爱意一般,其中蕴含的好感之意不言而喻。何言心头不由得微微忐忑,只得挠头应允:“好吧。” 然而,他不敢再过多停留,转身朝凉亭内走去。 许若云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幽怨之情——最难抵挡美人恩啊…… 而对于何言而言,麻烦并未就此结束。 第53章 海王精魄 刚踏入凉亭,王晔嫣的目光便紧紧锁住何言,却又一言不发。 何言装作镇定,反问:“王仙子为何尚未归去?” 王晔嫣眸光幽怨,“在此等候何公子您。” 说着,她重重跺了跺脚,率先走向凉亭之外。 即便她性子里带着几分娇嗔,但何言并不打算去哄她。两人并无深厚关系,他又何必费此心思? 在他心中,王晔嫣的地位远不及竹儿、芙儿她们重要。此时,竹儿正悄然观察着何言,不由得撇了撇嘴,嘴角勾起一丝轻笑。实际上,竹儿的五官生得极为精致,倘若稍加装扮,其美貌比起王晔嫣甚至可以与陈幼熙媲美…… 然而她始终对自己身负残疾的双腿抱有几分自卑,故此平日里并不显山露水。 这一笑靥如花的模样,竟令何言看得呆住,愣愣地道:“竹儿,你展颜一笑,当真是宛如仙姿。” 竹儿脸颊蓦地泛起红霞,羞涩地垂首低眉。 何言回过神来,险些给了自己一巴掌。 怎地就不能管住这张嘴呢? 连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他又怎能去挑动竹儿的心弦呢? 匆忙间向凉亭外走去。 竹儿紧随其后,步步谨慎。 待行至王府外围,却见王晔嫣仍在那儿等候,见何言走出,便开口相邀:“何公子,可否移步一谈?” 何言自觉双足之力仿佛不足以承载此刻的忐忑,或许再多一双也难以应对。 随着王晔嫣来到马车之侧,王晔嫣略微犹豫之后,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许若云与你谈及何事了?” 话落,她立刻觉得自己此举过于冒昧,赶忙补充道:“我只是出于好奇罢了。” 此言分明是欲盖弥彰,她自己都感到面庞微热。 何言觉得此事并无隐瞒之必要,坦然答道:“她说在潭州有一位族中堂兄从事书肆生意,愿代我引荐。” 闻听此言,王晔嫣鼻息中轻哼了两声,“她们许家人脉广博,我王家也非等闲之辈。届时,我亦会为你引荐书商。” 何言微微一愣,看来王晔嫣与许若云之间已有了些许微妙的情感竞争,然而他对此并未有任何情感倾向,故而回答道:“多谢美意。” 王晔嫣瞪他一眼,饱含幽怨之意:“那我送你回府如何?” 何言忙摆手婉拒:“不必劳烦,几步之遥便可抵达。” 听罢此言,王晔嫣更是满腹幽怨:“你这个人,为何总是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这就是你的本性么?” 说罢,少女般的娇嗔流露而出,跺了跺脚,“既然你不肯让我送,那就算了吧!” 随后,她径直走向马车前方,怒冲冲地对王思栋下令:“你还傻站着做什么?不是急着回家用餐吗?” 不明所以的王思栋又被她一顿数落,不由得怨愤地望向何言。 何言只得无奈地摸了摸鼻子,牵着竹儿朝三味书斋而去。 …… 抵达三味书斋,何言找到掌柜,吩咐道:“请你尽快加急印制两千册吧!” “啊!” 掌柜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何公子,您这是要……” 何言解释道:“已有买家预订了。” 说罢,便带着竹儿离开了。 掌柜愣在当地,半晌之后,方才嘴角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 两千册书籍的印刷工作,足以让他赚个盆满钵满。 随后,何言携竹儿返回县衙,在膳厅享用过晚饭后,便满心欢喜地回到了书房。 首要之事,自然是将《观潮真诀》第六层修炼至圆满境界。 刹那间,三十万信仰值消失无踪。 即便如此,何言依然认为此举十分划算。依照《观潮真诀》的修行进阶规则,只需再积聚百万信仰值,他便有望将这部心法修炼至登峰造极之境。 等到他的诗词集热销之时,百万信仰值定然易如反掌。这般算下来,又能节省多少宝贵的修行时光呢? 何言不清楚他人修炼《观涛真解》的速度几何,但揣测起来,若仅凭自身研习,恐怕十年光阴都无法彻底领悟这部《观涛真解》的奥秘。 完成这一环节后,何言出门洗涤身心,复又返回房中,开始静坐修炼。 《观涛真解》第六重境产生的真元之力相较于第五重境又快上了数倍不止。 以此速度进展,他跻身品阶强者之列的日子再次大幅提前。 或许,短期内赶超竹儿也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届时,便无需再惧怕那些阴暗角落里的所谓刺客了。 然而尚未过去半个时辰,外面急促的敲门声却突然打断了何言的修炼。 他起身开门,只见门外立着那位佝偻身影的老萧,“师傅,有何事唤弟子前来?”老萧平日难得主动登门找他。 老萧径自踏入屋内,审视着何言的脸色,开口说道:“瞧你面色红润,想来真元修为已有可观进境了吧?” 何言含糊地笑了笑,“略有小成。” 老萧接着道:“既然如此,从明日寅时起,你就随我一同修炼吧!” “寅时?!” 何言不由得一愣,“师傅,要修的是何种功法?” 寅时此刻正值凌晨三更。 老萧淡然回应:“当然是淬炼肉身,你以为武道之路仅仅依靠修炼真元就够了吗?真元犹如下山溪流,肉身则如盛水之壶,壶身不坚,又如何承载得起溪流奔腾之威?武修者需冬炼三九,夏练三伏,唯有如此,方能有所建树。” 先前见何言体质虚弱,步伐虚浮,老萧担心揠苗助长,故未曾提及此事。如今看他神采奕奕,想必已具备初步淬炼肉身的基础了。 何言心中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那该如何淬炼呢?” 老萧却只留下一句:“明日寅时自有分晓。若是连这点苦头都受不了,那就趁早放弃踏上武道修炼的道路吧!”说完便傲骨铮铮地离开了房间。 何言呆立原地,思索着“淬炼肉身”究竟所为何事。他在前世武侠电影中见过类似的场景,诸如少林寺三十六房之类的训练。只是不知在这个世界里是否也是如此。 果不其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成为绝顶高手,哪有只需静坐修炼那么简单。欲为人上人,必先吃得人间苦! 此刻,何言暗自思忖,那个神秘的崇拜值系统在淬炼肉身上是否也能发挥功效。 就在夜深人静之际,他又一次被敲门声惊醒。幸好打坐修炼的效果胜过睡眠,尽管窗外依然是一片漆黑,他的精神却饱满异常。 开门一看,原来是在外等候的竹儿,何言问她:“竹儿,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竹儿回答:“我要伺候少爷您洗漱,还有,我自己也要去进行肉身锤炼。” “哦。” 何言点点头,“锤炼肉身辛苦吗?痛苦吗?” 竹儿瞥了他一眼,“从小我就在练,早已习惯了,少爷您……一会儿可别掉眼泪才好。” “啊?” 何言心头一紧。 第54章 筋脉揉搓 随后,何言跟随竹儿在黑暗中的县衙穿梭前行,直至抵达一处隶属于老萧并让他发号施令之地——厨房。 何言愕然问道:“来此灵膳阁有何要事?” 竹儿含笑道:“便是在此处修炼肉身之力啊!” 何言不由思绪翻飞,莫非是要借助炒勺与铁锅来修炼一门奇特的厨道神通?抑或是利用大铁锅炼制铁砂神掌? 竹儿推开古朴之门,何言望见屋内深处一个佝偻的身影,赫然是他的师尊——萧真人。 他恭敬地唤了一声,“师尊。” 萧真人轻轻点头,吹燃手中灵火折子,“随我来。” 何言与竹儿紧随萧真人身后,心中暗自揣测:此行究竟所为何事? 随着萧真人走向灶台之后的一处平台,他拉动了一个隐藏的机关,现出一个黝黑的入口。 何言惊讶地道:“这是地下秘境?” 难以置信,萧真人竟在官府之内打造出了这样一处隐秘之地。 萧真人淡然回应:“不过一藏酒地窖尔。” 话毕,他率先步入那黑洞之中。竹儿对何言叮嘱道:“少主请先行。” 何言跟随萧真人踏入洞口,脚下的阶梯引导着他步入黑暗。约莫走了三步之遥,待双脚落地之时,萧真人已将下方的几盏灵油灯逐一点燃。 酒窖之内瞬时明亮如昼。眼前的场景令何言瞠目结舌——这里哪里是什么酒窖,分明是一座隐秘的修练场。石凳、木桩、甚至是用于锻炼臂力的仙缘吊环应有尽有,更有诸多何言前所未见的奇异器具,用途不详。若是在凡尘世界,此处定会被称作一间高端定制的武道修炼馆。 上方传来一声轻响,竹儿随后也悄然降临。 萧真人将所有油灯点亮,转身面向何言说道:“以你如今的年纪,已然错过了打磨根基的最佳时机,因此修炼过程必然艰辛。你需自行权衡,倘若无法承受苦楚,无法持之以恒,不如尽早离去,以免白白遭受无益之痛。” 言下之意显然是给予何言选择的自由,即便他在内修之路上展现出超群的天赋,但若要在武道上取得成就,并非仅凭天赋便可达成,更不能只依赖于内修天赋。武道犹如逆流而上的船只,进则生,退则亡。坚忍不拔的毅力,才是攀登上武道巅峰的关键所在。 而这恰恰是萧真人对何言最为忧虑之处。尽管近来何言表现得颇为可靠,但过往他可是出了名的拈轻怕重,劣根难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假如何言仍如往昔,萧真人亦无意在他身上浪费过多精力。即便他已经正式接纳何言成为弟子,然而外人对此并不知晓。 何言毅然决然地回答:“练!” 事已至此,已无退路可寻。何况,在面临生死存亡之际的那种无力感,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好。” 萧真人终于展露一丝欣慰的笑容,赞许道:“你这小子终究不失男儿本色,尚未玷污我们萧家的声誉。” 何言微微一愣,想起了自家祖上只是小富之家,甚至不及王家显赫,又何来的天大声誉可辱没? “来。” 正当何言思索之际,萧真人已朝向这座面积约为几十平方的酒窖北面墙边走去。那里摆放着几个木质架子,一根横梁悬挂其上…… 此物由一种未知的灵木打造,触感圆滑且涂以乌黑之漆,然岁月流转,有些地方已露木质本色。 待何言行至近前,老萧开口道:“将尔右腿置于其上。” 何言心中已然明了老萧之意。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竹儿,只见她虽右腿微瘸,仍显修长,此刻已将其搭于横梁之上,随后身躯顺势倾压其腿。 这般场景何言并不陌生,前世舞者以此习练柔韧性,但他此刻目睹竹儿上半身贴合笔直右腿,左足更是缓缓弯曲,不由得瞠目结舌。 此情此景,哪是什么柔韧性修炼,分明是在修习某种高深的仙术秘法,甚至有杂耍般的神妙! 察觉何言的目光,老萧淡然言道:“你也该开始了。” 何言遂提起右腿,亦仿照竹儿之举架于横梁。然而仅至半途,便觉右膝弯内那条经脉微微发酸。 原以为那倒霉蛋不过是略通床笫之术,只会耗损元气的实战,又怎会经历此种修炼柔韧性之艰辛? 咬牙坚持,他奋力向下压去,脸上顿时挤出痛苦之态。 反观一旁,竹儿的左脚竟已屈膝半蹲,令人望尘莫及,何言自觉颜面无光。 此时,老萧悄无声息地立于何言身后。 “哎哟!” 伴随何言的一声惨叫,他的上半身终与右腿紧密相贴。然而膝关节随之剧痛难忍,接着是一阵刺骨的酸楚袭来。 本能欲起身摆脱痛苦,却被老萧牢牢按下,无法动弹分毫。 老萧的手仿佛带着千钧之力,任凭何言如何挣扎,皆未能撼动分毫。 …… 接下来接近两刻钟的时间里,何言感觉自己是在煎熬中度过。 修腿、炼手、强腰,乃至脊背,无一处得以幸免。 这副身子原本体质孱弱,可老萧偏偏是个喜好强行提升修为之人。 一番操练之后,何言汗水淋漓,好似刚从水中捞起一般。 “今日修行至此为止。” 老萧话音甫落,何言如释重负。 虽然并未懊悔此举,但他心中暗自庆幸,今日所受之苦总算熬过去了。 思绪一松,全身上下犹如万千蚁虫噬咬,疼痛深入骨髓之中。 竹儿掩口轻笑不止,先前从未见过少爷吃过如此之苦。 离去酒窖之际,何言竟是由老萧提着出去,如同拎起一只小猫咪。 此刻他连上楼梯的力气都已失去。 即便如此,老萧还不忘嘲讽一句:“无用。” 何言腹诽不已,若非那倒霉蛋从未经武修炼,他又岂需承受如此巨痛? 世人皆知,十岁以下乃是修习柔韧性最佳年纪。 待返回厨房,外头天色已泛鱼肚白。 老萧松开了何言,评价道:“你根基确实薄弱,日后还需在锻体之上狠下功夫。” 何言有气无力地应答:“嗯。” 竹儿在旁瞧着,再度掩嘴偷笑,而当察觉何言目光投向自己,她又显得有些羞涩,说道:“少爷,我扶您回去。” 一丫鬟,一少爷。 丫鬟美貌如画,少爷狼狈不堪。 两人哆哆嗦嗦走出厨房…… 何言踏出的步伐犹如游龙戏水,每一步皆伴随颤栗与咬牙切齿,面露痛苦之色。 全身炽热如火焚烧,即便此刻身旁竹儿以道侣般的亲密姿态扶持着他,那柔腻的触感时时刻刻渗透至何言的手臂,却也无法令他心生丝毫涟漪。 而竹儿却已悄然双颊泛红,犹如初升朝阳般娇艳。 第55章 老何的灵丹妙方 回到静室之内,何言身形一晃,直挺挺地倒在榻上,心头略感遗憾。 这修真世界的崇拜值系统,在炼体修身之上竟无一丝捷径可寻,如同修炼自身元气温养真气一般,需得循序渐进。 然而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未免太过贪婪。能在内外功法上得以速成突破,此等机缘已是众多修真者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福祉。 又有谁能像他这般,在短短数日之间,便将《观海潮经》第六层修炼至圆满之境呢? “少爷……” 竹儿低头望着榻上何言凝神冥思、虚弱不堪的模样,关切地问:“公子可安好?” 何言勉强挤出笑容回应:“无妨,只是未曾经历过这般剧烈的修炼,如今周身骨骼肌肉均疼痛难耐。” “嗤。” 竹儿掩口轻笑,接着说道:“恐怕公子还需如此修炼多日呢!”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向室外而去。 何言开口询问:“你要去哪里?” 竹儿头也没回地答道:“去为公子寻些疗伤药材,否则明日公子怕是无法起身修炼了。” 话毕,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房门口。 何言躺在榻上,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虽然他已经永远离开了原来的凡俗世界,但在这个修真世界里,他也感受到了同样的温情脉脉。 无论是何梁,亦或是芙儿、竹儿这些侍女们,他们的关心都源自内心深处,就如同亲人一般。 过了许久,竹儿才返回何言身边,俯首唤醒沉睡中的他:“少爷,少爷。” 何言悠悠醒来,看向竹儿。 她温柔地道:“我已经备好了沐浴热水,公子先去洗净一身疲惫,再用些膳食,之后再好好休息。” “嗯。” 何言应了一声,强忍着疼痛与疲乏从榻上挣扎起身。 身上粘腻不适,实在令人难受。 在竹儿的扶持下走进浴室,只见其中雾气弥漫,蒸汽缭绕。 走到木桶旁,里面盛满了漆黑如墨的药液。 何言好奇问道:“竹儿,这药液是从何处取得的?” 竹儿的脸庞因热气熏染而显得格外红润,低声回答:“那是从何老处讨来的。” 何言听闻惊讶不已:“老何不一直都是验尸官么?他还懂配制药剂?” 竹儿淡然一笑:“验尸官精通医术,有何稀奇之处呢?”随即低声道:“少爷,奴婢帮你褪去衣物吧……” 何言不由得一愣,以往即便是芙儿和凝儿,他也从未有过这般待遇。 待回过神来,忙摆手拒绝:“不必了,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作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小修士何言,面对此举仍是觉得颇有些尴尬。 “哦。” 竹儿应了一声,随后步履轻盈地走出浴室,声音中似乎带着些许幽怨的情绪。 何言并未确定这是否仅是他的错觉。 他强忍着疼痛,慢慢解开衣物,进入了满载药效的浴桶之中…… 微热却使人感到惬意,何言情不自禁地轻吟一声,“嗯……” 这药液,他暗想,不知是由何种灵草异材炼制而成,竟然越浸越令人舒适畅快。 热水之中蕴含着一股寒意透骨而入,消解着他四肢百骸中的疲惫酸楚。 未曾察觉间,何言再次沉沉入睡。 无论是前生,抑或是此世,他从未经历过这般艰苦卓绝的境遇。 居然能够坚持下来,就连他自身也感到了一丝惊讶。 再度苏醒,又是竹儿柔声唤醒了他。 在竹儿满含羞涩的目光注视下,何言在浴桶中蓦然睁开眼睛,连忙遮掩住自身的要害部位,“那个、那个,我又不小心睡过去了?” 竹儿轻轻点头示意。 何言接着说:“那你就先出去吧,我换好衣物后再出来。” 竹儿微微一笑,提起嘴角,向外走去。行至几步之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嗤笑出声。 何大少的脸颊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微红。 随后他来到膳厅,品尝了一碗老萧精心烹煮的灵面。何言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并未再次安眠,而是坐在床榻之上,双腿盘曲,进入修炼状态。 老萧的话语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间:若无坚韧不拔的精神与毅力,修习武道不过是空谈,最终只会落得一场空欢喜。穿越至此世界,何言不能再做何梁庇护下的纨绔子弟,更不能让丫鬟竹儿时刻守护在身边。 贺正词父子以及陈幼熙之事,让原本打算在此地逍遥度日的何言悄然改变了心意。要逍遥自在,就得真正地逍遥,而非局限在宁远县这片狭小天地里横行霸道。 这一切是否得益于精疲力竭,不得而知,但何言明显感觉到在这种状态下修炼,似乎比平常稍显快速。 接下来的几日,何言一步也没踏出县衙的大门。每日申时起身修炼肉身,依然是按摩经络,挫砺血脉。每天都被老萧弄得生不如死,回到房内只能像条死狗般瘫在床上。然后在仵作老何秘传药剂的辅助下渐渐恢复元气,得以继续静坐修炼。 好在他虽体质依旧不佳,对得起老萧口中那句“根基薄弱”的评价,但体内元气倒是有所增长。而老萧与竹儿时不时流露出的敬佩之情,则令何言感到,他们对自己近期的表现甚是满意。 转眼之间,距清明佳节只剩寥寥数日。在大渝王朝,清明节堪称重要节日,又称祭祖节。连何梁这样的县令也会放假四日,有的更是长达六日之久。 以往每逢清明,何言都会随何梁一同返回故里祭祀祖先,今年自然也不例外。这一天刚回到自己房间,张大娘便前来通报:“少爷,三味书斋的掌柜来找您。” 何言顿时笑容满面,对竹儿吩咐道:“竹儿,你去告诉掌柜的,让他把所有的诗词集都送到府上来。” 紧接着他又对一旁侍立的芙儿说:“芙儿,你去拿些请帖过来,帮我写一些请帖。” 竹儿和芙儿皆应声遵命。 “张大娘。” 何言视线转向悄然离去的张大娘,唤住了她…… 张大娘回首问道:“少主有何吩咐?” 何言步伐略显生涩地踱到张大娘身前,手中现出几枚灵果与辟谷丹,说道:“这些仙缘之物带回给孩子尝尝吧。” 思量一番后,他又转身走入屋内,取出一个闲置的乾坤袋,将那些灵果仙丹尽数纳入其中,直至袋子鼓胀欲破,所耗费的也不过数千点信徒威望罢了。 再次走出屋外,他将乾坤袋递至张大娘手中。 张大娘神情紧张地道:“少主,这怎可承受得起?” 何言淡然一笑:“些许修炼之余的余泽,哪里值得挂怀。” 他深知张大娘家境贫寒,若直接以灵石相赠,她必然推辞不受,更兼此举难以名正言顺。 张大娘轻咬红唇,感激地道:“多谢少主。” 何言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无需客气。” 目送张大娘离去的身影,心中暗想:何少主实乃仁德之人,日后若是再听闻有人诋毁他,定要替他讨个公道。 尚未远去的竹儿与芙儿目睹此景,也都默契地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然而,对于何言来说,这只是小小的进项。在这瞬息之间,张大娘、芙儿、竹儿三人已为其积累了将近万点的信徒威望。 但这还远远不够。真正让何言在意的是那部即将问世的诗集。假若一切顺利,待诗集问世之时,他必将收获一波足以震撼修行界的信徒威望洪流…… 第56章 法宝飞剑与灵酒盛宴 待芙儿自何梁的修炼庭院取来仙缘请柬,竹儿则步入何言静修的厢房捧出千年紫毫与星砂墨宝。 三人围聚在庭院中那张古老的灵石桌旁,开始书写邀请函。 何言口授灵符法诀,芙儿执笔代书。 完成之后,何言对芙儿、竹儿道:“芙儿、竹儿,你们立刻把这些仙缘请柬送去,并且在坊市中购买些仙果珍馐,再到桂花坊取几坛桂花醉魂酿回来。” 桂花醉魂酿,乃是宁远县境内最为脍炙人口的灵酒,虽不及郑州的金泉琼浆、登州的朝霞佳酿般誉满大渝仙域,甚至比不上皇宫内的流香仙液、蔷薇甘霖等天庭御酒,然而在荆南郡内已然颇具声望。 “嗯?” 芙儿微微一愣,“公子,您今日就要宴请他们吗?” 何言含笑道:“良辰难遇,恰逢此时,申时之前尚有充裕时间准备。” 其实他内心急切地期盼着收获那些宾客们的敬仰之力。 芙儿应诺一声:“如此便好。”随后便与竹儿手持请柬出门而去。 何言安坐于庭院之中,怡然自得,口中低吟着修行秘歌。不多时,府衙前的巡逻修士引领着三味书斋的小童驾驭灵驴进入院落。车上载满了整整两千卷诗词辑录,堆积如山,琳琅满目。 何言示意小童将这批捆扎妥当的诗词辑录搬入自己的修炼室内,并且又嘱咐他:“回去告知你们掌柜,再加印数千卷,谅此事并无大碍。” 小童虽感惊讶,却依然恭敬地应允离去。待他走后,何言望着房间里堆积如山的诗词辑录,不禁嘿嘿暗笑。 还未至申时,王晔嫣、许若云、赵修筠、殷曼等贵宾已如期赴约而来。竹儿、芙儿早已在庭院内布置好了法宝蒲团与仙酒案台,凝儿、梅儿也前来助阵。 “何师兄!” “何公子!” “方师弟!” 尽管彼此皆是熟识之颜,相见之时仍免不了几句客气的寒暄问候,这在修真界的礼俗中亦是常态。 何言始终面带微笑,显得分外平易近人。对于为何突然邀众人共赴这场仙宴,王晔嫣等人自然心知肚明——这显然是要兑现先前的承诺,每人手中的乾坤袋皆鼓鼓囊囊,满载着用来兑换灵物的贡献点。 宴会上并未吟诗斗才,亦无投壶博弈等活动,仅是闲谈交流。然而话题渐渐转到了修真界的国事之上。对于这些饱读诗书的修士而言,高谈阔论修真界大事乃是最擅长之事,在整个江南数郡之内皆蔚然成风。 聊及科举选拔之事,赵修筠忽然问向何言:“数月之后便是乡试之期,不知何师兄是否有意参加,尝试登科及第呢?” 此语自然是客套之辞。在大渝仙朝,科举每三年举行一次,包括乡试、解试、会试、殿试,只有通过会试者方能称得上真正登科及第。在大渝浩瀚疆土内,弟子无数,但每逢科举,能够成功登科及第者寥寥无几,百里挑一乃至千里挑一实属寻常。 然而这次何言却没有像上次在醉花楼面对陈幼熙时那样回答,而是道:“或许我会参加会试吧,至于能否高中,不敢妄想,但乡试的挑战还是值得一试。” 赵修筠闻言淡然一笑,答道:“何师兄过谦了,凭你的诗文才情,想必乡试与解试应当不在话下。” “那就托赵师兄吉言了。”何言抱拳致谢。 二 何笑尘朗声大笑,手持灵酒盏,起身道:“来,敬各位同道此番仙试,愿诸位皆能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众人纷纷举杯相应。 有的修士豪气冲天,有的则自谦修行尚浅。 王玉清、许瑶烟的眼神深处却隐含深思之色,频频朝何笑尘投去探寻的目光。 原先何笑尘无意参加仙试,仅凭其诗词才华已足以令这两位宁虚仙府的才女倾心,如今他表态有意参与仙试,更是让两位佳人芳心暗动。 她们心想,以何笑尘的文道修为和学问底蕴,即便不能一举夺魁,成就仙途正果,但取得一个仙徒身份应当易如反掌。 若是此刻便能与何笑尘结下仙侣情缘,将来自己便可成为一位尊贵的仙眷。 然而若等到何笑尘飞升仙班后再提此事,恐怕就难以如愿了。 毕竟何家尚未定亲,可在这宁虚城之内,哪位闺秀敢于主动接近这位未来可期的修士? 宴毕,王玉清与许瑶烟各自怀着心事,匆忙返回,手中均带着那本珍藏的诗集。 何笑尘屋内的两千册诗集转瞬只剩寥寥数十本,而他的腰包里却平添了近百枚灵石。 他从中取出八十一枚,交付于侍女芙蕖,吩咐道:“把这些灵石送往太乙书坊,作为售书所得的分成。” 随着夜幕降临,在戌时左右,何笑尘的信仰之力开始呈现井喷式增长。 显而易见,是王玉清、许瑶烟等人将购买的诗集广为散发的结果。 至戌时,信仰之力累积至三十一万点; 亥时来临,已飙升至九十九万点; 距离子时尚有两个时辰,何笑尘的信仰之力顺利突破百万大关。 子时三刻,已达一百一十四万点。 显然有修真者正在挑灯研读。 当信仰之力的增长变得稀疏之时,何笑尘的信仰之力已经达到了一百四十六万点的惊人高度。 他从未有过如此丰厚的积累,仿佛一夜之间成为了信仰之力的大富翁。 在静坐修炼前,何笑尘迅速调动信仰之力,投入到了《观海潮真解》这部秘籍之中。 “恭喜宿主,领悟《观海潮真解》第七层皮毛之境。” “恭喜宿主,晋升《观海潮真解》第七层入门之境。” “……” “恭喜宿主,晋升《观海潮真解》第八层入门之境。” “恭喜宿主,精研《观海潮真解》第八层融汇贯通之境。” “恭喜宿主,圆满《观海潮真解》第八层巅峰之境。” 海量的修炼心得涌入何笑尘的心神。 直至他将第八层彻底修至圆满,所消耗的信仰之力也仅占总量的一半稍多。 正当何笑尘准备着手修炼第九层时,却发现所需的信仰之力需求骤然出现了跳跃性增长。 “一、十、百、千、万……” 何笑尘瞠目结舌地数着修炼界面显示的第九层圆满所需信仰之力数值,竟然高达一万八千点。 这意味着要凑足这一数额,怕不是得要一百八十万点信仰之力? 算下来正好与前八层心法所需的信仰之力总数相吻合。 这让他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剩余的七十万点信仰之力距离填满第九层所需还相差甚远,不如先用来进行一次十连抽取机缘宝物? 虽然抽出来的物品多半当前用途不大,但或许会有意外之喜呢? 然而转念一想,何笑尘觉得还是应优先升级《观海潮真解》,这样才能使修炼进程更加高效。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将信仰之力投入到《观海潮真解》第九层的修炼之中,尝试性地兑换了千点信仰之力…… 编号3 又是十万灵石消耗殆尽。 “铛!” “晋级未能成功!” “告诫主人,此秘技需一鼓作气晋升至圆满!” 第57章 玄阴仙子与赤霞仙子之争 何凡再次瞠目结舌。 凝视着法术图鉴内所剩的一千点修为点,心中犹如万千妖兽狂奔而过。 一鼓作气晋升? 那就意味着他必须积聚一万八千点修为点方可达成! 稍感安慰的是,这千点修为点并未立即消散,将来还有机会得以运用。 何凡竭力压制住想要连续抽取机缘的冲动,心怀一丝郁悒地盘坐修炼,最终进入了空冥之境。 良材须用在关键之处。 如今连续抽取机缘似乎用途有限,倒不如先累积信仰之力,将《观海潮真解》这部功法修炼至极致为佳。 …… 眨眼间已至深夜申时,何凡自入定中苏醒。 随后随同侍女翠竹步入藏珍阁。 老箫曾经说过,武道修炼,根基与悟性二者缺一不可。 根基,乃人体肉身之强韧。 悟性,则是领悟能力,关乎修炼法门的天赋。 有人天生力大无穷,有人却体质虚弱,这就是根基高低之别。 根基雄厚者,元气充沛,在顶峰状态下亦能维持更长时间。 根基薄弱者,则只能依靠刻苦锻炼或服用灵丹妙药来弥补不足。 何凡便属后者。 毫无悬念的是,这一天他又被老箫折磨得几近崩溃。 然而,肉身的提升他自己都能明显察觉,虽然可能夹杂着心理因素的影响,但确实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变化。 正如那句俗语所说,自打强化肉身后,腰不酸了,腿不痛了,一口气攀登五层楼,嘿,竟然毫不费力。 待天色逐渐明亮,何凡的信仰之力又开始攀升。 曾子谦、欧阳鸿胜,乃至曾在醉月楼挑衅他的柯良等人,皆出现在系统的提示之中。 即便是何二赖子那般斗大的字认不得几个的糙汉,也为他贡献了近千点信仰之力。 贺城材也同样出现,不仅给何凡提供了信仰之力,同时还产生了大量的敌意值。 想来应该是由嫉妒生恨所致。 待到辰时,何凡的信仰之力再次突破百万大关。 仅仅过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县衙前忽然有两名小厮寻上门来。 来到何凡的院落时,二人已是面红耳赤,互看不顺眼。 何凡走出房门,看着这对争锋相对的小厮,又瞥见在一旁掩嘴偷笑的芙儿,不禁有些纳闷地问:“你们俩在外面打起来了?” 其中一个他还认识,正是许如烟派来送请帖的那个小厮。 这小厮哼了一声,又不由得瞪了一眼身旁的小厮,接着急切地道:“何公子,我家小姐请您赴府共进午宴,她表兄刚从潭州赶来,对公子您的诗词才华钦佩不已,希望尽快与公子商谈诗集事宜。” 另一位小厮也不甘示弱,针锋相对地道:“何公子,我家小姐同样请您赴府享用午宴,并已邀请潭州、阳浏、潭湘等地多位书商巨贾,就等着与公子您敲定诗集之事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两位小厮会对彼此这般厌恶…… 何语忽然忆起,王照月乃是修炼界中有着着作流传的修士,结识诸多书贾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他思忖自身修为凝练的秘籍难以分割,岂可一半赠予许家,一半给予王府? 何语说道:“如此这般,尔等皆回府告知贵府千金,今日午时,本公子于福瑞仙阁设宴,特邀请她们与各位书贾共襄盛会。” 既是因诗词秘籍之事聚集,不妨一并讨论解决之策。 何语亦欲挑选那些修为高深的书贾,唯有如此,他的诗词秘籍方能卖出更高的价位。 此前,在宁远县,他的诗词秘籍获得了丰富的修炼资源积累,让他深切感受到此乃赚取他人敬仰值的绝佳机会。 两名侍童面面相觑,继而互瞪一眼,最终又一同冷哼一声,向何语行礼后离去。 他们并无其他办法,自然无法将何语强行带回自家府邸。 …… 时辰临近正午,何语携竹儿离开了县衙,朝着福瑞仙阁进发。 福瑞仙阁虽非宁远县最顶级的修炼客栈,却在此地根基深厚,且与其并无王府或许府的关联。 何语不愿因选取宴席之地之事触怒王照月或是许如烟两位宁远才女,如今她们均已成为他在修行道路上的重要助力。 来到福瑞仙阁,何语径直找到客栈掌柜预订最大的静修室,并告知掌柜稍后王府与许府的小姐将会带领众修士前来赴宴,听得掌柜连连称奇不已。 无论何语、王照月还是许如烟,在宁远县内皆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然在多数人看来,何语与王照月、许如烟之间犹如云泥之别,绝无交集可能。 怎料近日,这位何家少年竟与王府、许府二位小姐纠葛不清,仿佛友谊的脆弱表象即将被彻底撕裂。 随着竹儿进入静修室不久,王照月率几位书贾先行抵达。 甫入门内,未见许如烟身影,她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嘲讽之色,对着何语问道:“何公子,那位许如烟尚未到场吗?” 她与许如烟先前关系尚可,彼此私下虽有些竞争之心,表面上依然维持着友好的假象。如今,却因何语之事,似有塑料姐妹花破裂的趋势。 何语起身请众人入座,答道:“应当快要到了吧!” 王照月则故意漫不经心地接口:“看起来她似乎并未把这个宴会放在心上呢。” 何语聪慧地没有继续接话,众人纷纷落座,王照月便为他介绍了这些书贾的背景。 其中有潭州菩提书斋的胡掌柜、阳浏青霞书舍的季掌柜、潭湘闻柳书坊的马掌柜……总计六位掌柜,清一色男性,皆来自潭州周边州县。 当他们与何语相互致意之时,无不面露惊异之色,同时也为何语献上了他们的敬仰值。 显然,他们早已拜读过何语的诗词秘籍,并对其诗才心知肚明。 殊不知,何语的真实年龄竟然如此年轻。 实话说,早先王照月邀约他们至宁远县时,他们并不积极回应,直至收到王照月寄去的何语诗词秘籍,这才星夜兼程赶来。 何语的诗词秘籍,已具备震动整个大渝国的实力与潜力。 而此情此景,在他们眼中意味着一笔巨额且珍贵的修炼资源收益。 于是,众多书坊的掌柜们纷纷对何言表现出极度的热情,纷纷降低姿态以示敬意。 甫一介绍完毕,许若云便带着她的堂兄许臻来到了现场。 只见王晔嫣与诸多书商同处一室,面色亦显微妙而不自在。 许臻看上去年纪稍长,神态沉静内敛,初见此状,略显惊讶,随后微笑开口:“原来诸位坊主此刻在此相聚。” 这些人皆来自潭州及其周边州县,又同为书坊业者,彼此相识并不稀奇。 “许坊主。” “许坊主。” 令何言感到些许惊讶的是,这些书商竟都主动向许臻打了招呼,显然其虽年轻,在书坊行业中却已有一定威望。 王晔嫣的面色愈发难看起来。 第58章 玄域代理 许若云微微侧目看了看王晔嫣,忽然绽放出如同春花般的笑容,对何言说道:“何公子,这位是我堂兄许臻,乃是潭州登科仙翰书坊的坊主。” “请坐。” 何言含笑点头,并伸出手相邀。 “多谢。” 许臻举止儒雅至极,拱手致礼后落座。 他若是被误认为是一位修道者或是历经科考的士子,也绝不令人意外。 待许若云也紧挨着许臻坐下,何言目光环视众人,轻轻一笑,道:“今日我首先要向诸位表达由衷的感谢,你们为了我的修真诗词集不远万里而来,我何言感激不尽,仅能以顺丰楼的一壶清茶与几碟素肴略表心意,还望诸位勿嫌简陋。” “何公子太过谦虚了。” 刚坐下不久的许臻再度起身拱手,从容地回应何言的话语:“能受邀前来共商公子修真诗词集出版事宜,实乃我等的无上荣幸。” 接着他又补充道:“若是有幸能助公子刊印此集,那更是我们修真书坊界的一大幸事。” “的确如此,何公子的修真诗篇,犹如打破虚空,震撼天地啊!” “我在书坊业已耕耘近三十年,刊印过的修真诗集何止百部,其中有登科及第的修士之作不在少数。然而就诗歌造诣而言,我敢断言无人能出何公子之右。” “哈哈,胡坊主此话可不对!在我看来,整个江南周郡,无人能与何公子相比肩。” 几位书商连连附和,对何言大加赞赏。 何言则抱拳回礼,谦逊地说:“诸位过誉了。” 王晔嫣和许若云两人眼中流露出惊奇之色,此时方知何言一旦展现出文雅的一面,竟也有这般风范。或许这才是何公子的本质所在吧? 竹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悄然离开包厢,吩咐店小二开始上菜。 许臻已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期待,向何言发问道:“不知何公子对于这本修真诗词集有何出版计划?” 其他坊主也都立刻正襟危坐,带着一丝紧张的情绪看向何言。在这些书坊之中,许臻执掌的登科仙翰书坊名声最盛,财力最为雄厚。倘若何言决定将整套修真诗词集的出版事宜全权交给一家书坊处理,那么十有八九,其余的坊主们就只能空手而归,仅仅见识一下何言的庐山真面目罢了。 何言思量片刻,回答道:“我所设想的是,在每一个县城乃至州府都挑选一家书坊进行合作出版。” 几位坊主闻言,纷纷暗暗松了口气。毕竟仅仅局限在一个县,恐怕也赚不了多少灵石…… 然而,他们更加关注的是何言这本诗词集所蕴含的修为震荡之力。 仅论内在境界,何言的诗词集无疑具备开天辟地般的惊人潜力。 一旦何言的诗词集名震大渝仙域,他们作为各地的代理人,在修炼界的声誉亦会随之飙升。 只是菩提书坊的胡掌柜显得颇感失落。 皆因他与许臻身处同一修炼重地——潭州。 当然,许臻心中也略感遗憾,向何言问道:“阁下莫非无意全权委托于我等?” 何言轻轻摇头。 若将此事全权托付他人,固然能省去诸多烦扰。 他甚至无需亲自插手任何事务。 然而,若想让这诗词集在各处修行之地畅销无阻,与各地书坊联手合作显然更为妥善。 此乃总代理与区域代理之间的根本差异。 许臻身为登科书院的院首,实力堪称顶尖,但在阳浏这片土地上售卖书籍,依然离不开当地书坊的支持。 于是他在众多书商面前并未再多言,转而询问何言:“那么,何公子对于润笔费有何要求?” 何言淡然一笑:“这便要看诸位的诚意如何了。” 他有意借此机会瞧瞧,这些书商究竟愿为他的诗词集付出多少灵石。 许臻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了几下,开口道:“倘若何公子肯将诗词集在潭州府城的发行权交付给我登科书坊,我愿出资……五万块中品灵石。” 此言一出,令在场之人无不震惊。要知道,三味书斋掌柜仅仅给出了百枚下品灵石作为润笔费,这般出手,不过是顾忌何言的脸面,想讨个好。 众掌柜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暗自惊叹登科书坊果真是财力雄厚无比。 胡掌柜索性将身体向后微微倾靠,做出了退出争夺的姿态。他清楚何言诗词集未来可能引起的修炼界震动,但自家实力不足,无力抗衡,只能无奈接受现实。 对于这个数额,何言自然没有异议,点头应允:“好。” 最初他并未奢求从中获利,能够收获一些修炼者们的敬仰之心就已经足够满足。如今既能赚取崇拜值,还能顺便获得如此丰厚的灵石收入,自然让他心生欢喜。 许臻面露喜色:“既然如此,那便一言为定。” 他看中的正是何言这本诗词集背后的巨大潜力。他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将来登科书坊门前人潮汹涌,修士们争先恐后抢购何言诗词集的繁荣景象。再加上何言本身的诗才潜力,假以时日必然能在大渝仙域诗坛占据重要地位。那时,登科书坊攀上了这位大诗人,无疑是只赚不赔。 “何公子,我潭湘地域偏僻人口稀少,我……愿出一千块下品灵石,您意下如何?” 潭湘闻柳书坊的马掌柜带着几分尴尬之意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毕竟潭湘仅为一座小城,远远无法与潭州的繁华相比,他们的闻柳书坊也远不及登科书坊的实力强大。 何言依旧微笑着点了点头:“可以。” 见他如此通情达理,众掌柜均不由得长舒一口气,随后纷纷报出了各自的报价,大致都在千枚下品灵石上下,并无人好意思出价几百枚下品灵石。 何言对此一概欣然接受。 尽管这笔收入并不算丰厚,但对于既能增加崇拜值,又能赚取灵石的事情,总是让人感到身心愉悦。 此刻,系统提示音中忽然连续跳出了一串何言耳熟能详的名字...... 皆是县衙之内的人物。 县尉曹八斗、主簿周芳,更有诸多捕头、各司小吏等人等。 随之而来的,则是贺正词同样源源不断的怨念值。 此乃何种境况? 昔日与这些家伙交往不多的倒霉蛋——何言,却深知他们内心深处对自己皆抱有轻蔑之意,即便是那些捕快,也鲜有与他亲近之举。 毕竟,在过去,何言不过是个游手好闲且自负极高之人,性情暴躁,无人愿逢迎其趾高气扬的态度。 怎料今日这些人竟纷纷对其表示敬佩? 莫非是因看到了他的诗词集不成? 然而此理不通啊! 就算他们见到了诗集,也断无可能事先商量好一同献出崇敬值吧? 至于贺正词的怨念值又作何解释? 第59章 一门双提亲上门 满腹疑窦之下,陪同众书商继续用餐。 酒席之间杯盏交错,连王晔嫣与许若云二人也饮下不少美酒。 她们自觉为何言解围助力,频频以秋水般的眼神向他示意爱意。 此刻,她们对何言的敬仰之情似乎越发难以抑制。 饭毕,何言令侍女竹儿前往顺丰楼向掌柜借来笔墨,并请她代笔写下委托书,随后与众掌柜一一签名画押,又是一笔近千两银子的进项。 继而又送别王晔嫣、许若云二女及众掌柜至府邸门前,便带着竹儿返回县衙。 此时,何言的崇敬值已攀升至一百四十七万之巨,距圆满领悟观潮经第九层已然相差无几。 不过,崇敬值增长的速度也开始放缓,如今仅能点滴累积。 想来那些对他的诗集感兴趣的世人,多数已经阅读过了。 若论作诗一事,宁远县内的信徒资源已几乎被榨干。 往后想要再度赚取他们的崇敬值,便需另寻他法。 甫踏入县衙后院,何言便发现兄长何梁正在正门口翘首期盼。 何言惊异问道:“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去上工呢?这都快要到申时了。” 平日这个时候,何梁早已去到县衙前厅值守了。 何梁满脸堆笑,疾步走向何言,竖起了大拇指赞道:“二弟你真是厉害非凡!” 何言更加困惑:“发生了什么事?” 何梁答道:“你刚离开不久,王家的王也就和许家的许志楼相继登门,谈及提亲之事。” “他们两人竟然同时上门提亲?” 何言瞪大双眼。 心中亦立刻明白了先前那波崇敬值和贺正词的怨念值是如何产生的。 恐怕县衙中众人已得知王也、许志楼登门提亲的消息了吧。 王家与许家皆为豪门大族,两家之主同时登门提亲,此举殊非寻常人所能为之,尤其发生在他何言身上,怎能不让县衙中人惊奇钦佩? 紧接着他又暗自惊异。 原来在这个时代,女子亦非易与之辈。 如若把王晔嫣、许若云放在前世,怕不是妥妥的心机深沉之人? 她们让自己赴宴,却又私下遣家族长辈上门提亲。 这不是摆明了欲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吗? 旋即他向何梁询问道:“那你当时如何答复他们呢?” "此话当何讲矣。"何梁面上闪过一丝令何言心头微颤的幽怨之意,缓缓言道:“昔日之时,无论王晔嫣抑或许若云,你能迎娶其中任何一位入府,皆可视作你的莫大机缘。然而如今你已有自己的主见,我便只需告知她们,这婚事之决策权全在于你自己。” 何言咂摸了一下嘴唇,调侃道:“你倒狡黠得很,这烫手山芋又扔回给我了。” “烫手山芋?” 何梁一脸困惑。 “便是那‘鞠’尔!” 何言语气略带不满地解释。 大渝修真王朝之中,蹴鞠之戏亦颇受欢迎。 何梁尴尬一笑,“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岂能轻易拒绝两家的好意。” 接着,何梁转向何言问道:“二郎,我原本之意是欲借你与王晔嫣亲近的机会,以此缓和我们家族与王家之间的紧张态势。现今连许若云对你亦是倾心不已,此事,你心中究竟有何打算应对?” 同时娶两位仙子为妻? 此乃难上加难之事。 何言尚未达到那等修为境界。 尽管这个时代允许多妻制度,但并非任何人都有这样的资格。 更不必提王晔嫣、许若云是否愿意,即便是何言自己也不愿如此抉择。 如要娶妻,必然要娶那位自己心仪之人。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他实则尚未想出妥善对策,当下不禁感到一阵烦闷,应声道:“容我好好思量一番吧,总之目前我是无意成亲的。” 何梁点头称许,“好吧,只是你切记莫再因琐事而得罪了她们。” 语至此处,他声音骤然压低,“预计不出这两日,贺正词恐怕便不能再在宁远县立足了。” 何言立刻精神一振,追问道:“可是你已掌握了他的一些把柄?” 何梁淡然一笑,摇头道:“对付他,何必非要有确凿的证据呢。” 何言心知肚明,然而何梁不愿详述,他自然也不再多问。 反正只要贺正词与贺成材这两个碍眼的角色从眼前消失就好。 揉了揉眉头,何言携竹儿返回了自己的修炼居所。 芙儿这个小丫鬟不知何时将凝儿和梅儿唤到了院子石桌旁,三人围坐一起,悠闲地磕着瓜子。看到何言归来,芙儿笑嘻嘻地伸出双手,“少主,我们要吃喜糖。” 何言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喜糖!吃什么喜糖!” 芙儿解释道:“王家宗主和许家宗主都亲自上门向咱们家提亲了啊,您不知道吗?” 何言有些不满地道:“知道!但他们上门提亲,难道就意味着本少主要答应了吗?” 芙儿睁大眼睛,不解地道:“少主,王家仙子与许家仙子可是咱们宁远县公认的绝世美女,才情出众,家世显赫,您怎就不答应呢?” 何言走到她面前,轻轻戳了戳她的脑门,“你是说少主我不够优秀吗?” 芙儿委屈地抱住小脑袋,“不敢不敢!少主您是最出色的。” 何言哼了一声,回应道:“本少主若要娶妻,必娶世间最美的仙子。”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梁思琪那绝代风华的容貌。 论及美貌,在何言前世今生的经历中,还从未见过能与梁思琪相媲美的女子。 而在他口中这般宣言之后,身边的四位丫鬟竟纷纷掩嘴窃笑起来...... 何言怒气冲冲地将桌上的一颗颗灵瓜籽尽数摄入手心,“竟敢嘲笑你家少爷,这些灵瓜籽现在归我所有。” 随之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屋内,留下芙儿在外如何撒娇哀求,他也再不理会,坚决不开门。 …… 临近深夜。 何言的灵识威望已飙升至一百六十四万点。 何梁自县衙前方归来,与何言并肩坐在静修堂中共享仙膳。 自从炼制出仙鸡精华之后,萧大师烹调出的菜肴愈发美味非凡。 正当品味之际,何言却又接连收到了贺正词与贺成材父子俩汹涌而来的怨念值。 心中揣测,定是因为王也、许志楼上门提亲之事让贺正词察觉到了危机,此刻恐怕正在策划新的诡计对付自己。 “来自梁思琪的尊崇值999!” “来自梁思琪的尊崇值999!” “来自梁思琪的尊崇值999!” “来自梁栋的尊崇值666!” “来自梁栋的尊崇值666!” “来自梁释的尊崇值999!” “来自梁释的尊崇值999!” “……” 思及此,一道道尊崇值信息再次涌现屏幕。 对于梁思琪和梁栋的贡献,何言尚能理解,然而最后一个名字却让他大感意外。 那赫然是大渝皇朝人尽皆知的荣王爷——梁释! 何言万没想到,自己竟得到了这位显贵的关注,并且还获得了如此多的尊崇值。 难道他们是看到了自己的诗词集? 第60章 潮汐真经圆满 随着梁思琪、梁栋以及梁释的鼎力相助,潮汐真经第九重所需的尊崇值终告汇聚完毕。 何言迅速吃完眼前的仙膳,放下筷子便匆忙返回了自己的修炼室。 如今凑齐了七枚圣晶,自然要着手唤醒潜藏于其中的神龙之力。 他立即将潮汐真经心法提升至圆满境界,从此便可专心致志地修炼潮汐真经,不再需为心法修行而分心。 回到修炼室,何言毫不犹豫地将积累的所有尊崇值兑换成修为点,悉数注入至潮汐真经第九重之中。 “恭喜主人,潮汐真经第九重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随后,技能栏中的潮汐真经九重大圆满心法悄然合一,化作一本完整的《潮汐真经》秘籍。 其熟练度已是巅峰状态。 这一晚,何言依然沉浸在修行的世界里度过。 尽管尊崇值又回到了近乎空荡的状态,但他内心的喜悦之情却无法抑制。 潮汐真经圆满之后,修炼产生的内息增长速度堪称恐怖,丹田内的真元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持续壮大。 依照潮汐真经记载,修士体内共有三大丹田、九大正脉以及三百六十个玄窍门户。 下丹田位于脐下,中丹田居于胸膛正中,上丹田则坐落在双眉之间。 每一个丹田周围环绕着三条正脉,每一条正脉又由众多玄窍构成,宛如丝线穿珍珠般紧密相连。 下丹田的正脉分别是少阴、少阳与巨阙。 而这少阴正脉,则包含了少海、小海、尺泽、曲泽、阳池、曲泉、涌泉、经渠、太渊、清冷渊共十二个玄窍。 凡贯通少阴正脉者,方能达到九品武师之境。 此刻,何言暗自估算,自己很可能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就能晋升为真正的九品武师。 如此速度,断言未来难有超越之人,然而纵然体内灵力突飞猛进,他也依然逃脱不了炼体之路上必经的苦楚。 寅时。 竹韵依照往常,在破晓之际准时叩响何轩居所的门户,宛如一曲令其清醒的修炼警钟。 依旧是经络按摩,痛苦依旧如斯,令人欲哭无泪。 何轩自丹田秘境中步出,首要之事便是投身药液之中,希冀能舒缓满身的酸楚疼痛。 然而甫一返回自家院落,尚未及踏入药浴池中沐浴,何恒便已急匆匆赶来。 他闯入何轩的厢房之内。 此刻,何轩正褪衣更替。 瞬间,场面显得颇为尴尬。 何恒忙转身避开视线,口中催促:“速速穿戴整齐,有紧要事务。”何轩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提起了裤腰,纠正自己的失误——应是提至腰部,而后开口问道:“究竟何事这般匆忙?” 接着,他瞥见何恒手中握着的一纸请帖。 何恒再次转过头来,将请帖递予何轩,道:“你自己看看吧。” 何轩展开请柬,双眉微微蹙起。 只见上面寥寥几字,“巳时正,于登科仙篆坊相见。” 署名赫然为何栋之名。 这孽障世子又要玩弄什么花样? 莫非此子有断袖之癖,对我这俊逸容貌心存觊觎? 何轩不经意间抬首望向何恒,却发现后者眼神中同样充满了困惑。 未待他开口询问,何恒倒先发问:“荣王府世子为何如此匆忙召你相见?” 何轩一边穿衣,一边回答:“我哪里知晓。 不过想来应该与诗卷之事有关。” 他心想,定是为了那次诗集之事。 “去备一辆飞行法宝吧。” 穿妥衣物之后,何轩又对何恒嘱咐道。 在这修行世界立足并崭露头角,同何栋、何思绮这类人物保持良好关系总是有益无害之举。 除非何栋真对自身肉身有所企图,否则其他一切,何轩皆可坦然应对。 “看来飞行法宝来不及了。” 何恒拧紧眉头说道:“从此处前往潭州城,即使是最快的飞行法宝也要花费两刻时。” 何轩瞠目结舌:“那我该如何抵达?” 如今临近辰时,相当于清晨七点,而巳时则指上午九点。 也就是说,何栋留给他的赴约时间仅有短短两个时辰。 何恒答道:“唯有催动坐骑全力疾驰了。” 何轩的脸色立刻变得愁云惨淡。 虽然他会驾驭飞禽,但技艺平平,且驭兽疾驰的滋味实属不佳。 此刻他周身肌肉酸疼无比,若再骑乘飞兽,恐怕会被颠簸得分崩离析。 然则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正当他思量是否该使用那些储存的天使羽翼以减缓震动之时,耳边传来何恒的话语:“不如让竹韵带你过去,她的骑术出类拔萃。” “也好。” 何轩点头答应。 何恒离开房间。 “何栋你个老顽固!” 心中暗自咒骂的同时,何轩将仅余的那点可怜的崇拜之力兑换成了十张天使羽翼。 他取出一片长达280mm的“放肆飞翔花瓣护翼”,将其悉数贴附在自己的身后,刹那间化身为一位挺拔矫健的修真者。 “公子。” 竹韵牵着一头骏马走来,在外头唤道。 何轩迈步走出屋子,迎面便碰上了竹韵。她并未察觉到他身后那一抹不同寻常的翘臀轮廓…… 仅仅走到翠竹仙子面前,当竹儿示意他先行上马时,他的秘密再也难以隐藏。 何言跃身上马,此时竹儿注意到他屁股部位异常饱满,不由得脸上泛起微红,惊讶问道:“少侠,你、你的丹田怎么这般模样?” 虽然竹儿的臀部丰盈挺拔,但与何言此刻相比,却是相形见绌,仿佛小巫见大巫一般。 何言解释道:“里面塞了一些防护之物,免得骑马颠簸导致修炼根基受损。” 幸好竹儿并未深究他所垫为何物,只是掩口浅笑。 若是真的追问下去,何言恐怕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来自现代社会的姨妈巾。 待何言调整好坐姿,竹儿也纵身上马,双手环抱何言腰部,握住马头缰绳。 何言感受到身后传来阵阵柔软温暖,心中不禁略生旖旎之意。 对于这位便宜兄长何梁,嗯……确实行事机敏,懂得应对之道。 “少侠请稳坐,我们启程了。” 竹儿脸颊如朝霞般嫣红,声音细如蚊鸣般低声道,随即轻轻挥舞缰绳。 这匹看似寻常的黑马虽仅显纯黑之质,但它吭哧一声打出响鼻,朝着府衙侧门疾驰而去。 “驾!” 刚出宁远县城边界,竹儿即连声娇叱催马。 左手握绳,右手扬鞭,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黑马兴奋地奔跑起来,蹄声如雷。 然而,马背上的何言,却略微有些败坏景致。 “嘶……” “呼……” “嘶……” “呼……” 他那张俊逸的脸庞如同万花筒般变幻莫测,脸色随之百转千回。即使拥有天羽灵护庇佑,何言的丹田在马背上的剧烈颠簸之下仍然疼痛难忍。 身体随着马背起伏摇摆,脑海中唯有这几个字反复闪现,伴随着前世人们耳熟能详的旋律,“炼体残,满腹痛……” 其间竹儿时不时光顾撞上何言,此情此景令他体验到了一种别样的滋味。若非竹儿此刻身着丫鬟笨重的服饰,而是像陈幼熙那样身着紧身束腰、欲遮还羞的装扮,何言相信,就算竹儿有一条略微残疾的右腿,在宁远县也定会引起众多人士争抢迎娶,踏破门槛也在所不惜。 终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 第61章 时机不当 这一路上,何言也不知是如何抵达潭州城的。 只觉眼皮愈发沉重,仿佛无法睁开,而菊花似乎也无法自行合拢。 终于,一座矗立的黄褐色城墙映入眼帘。 这是宁远县所不具备的景象,唯有潭州这样的府城才能拥有这份雄伟壮丽的气息。 相较之下,宁远县的城墙实在称不上宏伟壮观。 官道上的行人渐多,城门口更是人声鼎沸。 不少商贩在此摆摊设点,行人如织,犹如车水马龙般络绎不绝,更有十余名身穿黄衣的兵士在城墙上城下巡逻值守。 城门附近张贴着告示榜。 何言路过时瞥见了几张悬赏缉拿的令牌。 仰头望去,赫然可见潭州城的牌匾,其上挂满岁月痕迹,见证着世世代代人们的过往沧桑。 进城之后,不能再骑马通行。 主街上的行人都牵着马缓步前行,或居左右两侧。 竹儿和何言相继下马,皆是双眼昏暗模糊。 竹韵乃是何梁踏入宁远县境内之后觅得的贴身侍女。何凌,同样是何梁任职宁远县令之后,方才举家迁徙至宁远之地生活。在此之前,无人涉足过潭州这片神秘之所。 沿途前行,他们依循着林间仙路的指示石碑前行。 “驻足歇脚啦,驻足歇脚啦。” 街头的一家客栈门前,一位小厮对着神情迷茫的何凌与竹韵大声招呼。 这般初入潭州城的陌生面孔,他早已司空见惯,其中大部分都会选择在此落脚投宿。 然而何凌并未如他所料,只是轻轻摇头,开口问道:“暂且不考虑住宿,倒是有件事想请教阁下。” 然而那小厮却并未给予何凌应有的重视,目光轻描淡写地从何凌面上掠过,转向过往的行人,仿佛并未听见他的询问一般。 “嘻!” 竹韵顿时掩嘴轻笑出声。 此举令何凌颇感尴尬不已,他从腰间的乾坤袋中摸出一枚灵晶,向小厮掷去:“我只问路,能否告知一二?” 小厮见状,眼中瞬间闪烁起贪婪的光芒,连连点头哈腰:“公子请讲,公子请讲。小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何凌哼了一声,开口询问:“可知登科仙坊所在?该如何前往?” “知道,知道。” 小厮的眼珠紧紧盯着何凌手中的灵晶,回答道:“公子只需沿着此路前行两个坊口,再左拐约莫百步之遥,便可看见登科仙坊了。” 这一枚灵晶虽不足一两,但对于小厮而言,已是数日薪酬之和。 “多谢。” 何凌应声道,随即将灵晶收回乾坤袋内。“竹韵,我们走吧。” 此举让小厮和竹韵皆是一愣。 小厮呆立原地,心中暗自诅咒何凌祖宗十八代。 “来自艾三思的敌意值+44!” 竹韵笑意吟吟,牵着马匹跟随在何凌身后,低声笑道:“少爷,您真是狡猾呢。” 何凌耸肩回应:“我只是问能否指路,并未承诺支付报酬给他啊!” “啐!” 小厮愤然瞪着何凌离去的背影,口中啐了一口唾沫。 他见识过无耻之人,却从未见过像何凌这般脸皮厚实的家伙。 腹肌上的脂肪堆积,连脸皮都被掩盖掉了。 接着他又不由得低声抱怨,这人的臀部弧线竟似要比青楼女子还要曼妙。 然而这一切指责,对于何凌来说根本无伤大雅。 他悠然自得地携着竹韵走过两条坊市街道,左转而去,果真便望见了矗立于眼前的登科仙坊。 仙坊规模之宏大出乎何凌预料,竟占据了整整六间铺面。能在如此时代开设如此大规模的仙坊,不得不让人佩服许真君确有过人之处。 门口有个孩童正席地而坐翻阅典籍,并未有小厮前来驱赶。仅此一点,便使得何凌对许真君的好感倍增。 竹韵熟练地将马匹系在登科仙坊门前的柱子上。 何凌则悄然走到马匹背后,从臀后的隐蔽处取出藏匿的天羽令牌,再度将其收入衣衫之内。令牌依旧温热,臀部也因此微微凹陷,腹部却又鼓了起来。 幸亏外袍宽大,这些变化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竹韵目睹何凌这一番举动,不由得娇笑着掩口。 再看仙坊内部,同样熙熙攘攘,有人在专心阅读,有人在柜台上结算账目,男女老少汇聚一堂。 许真君此刻正闲适地坐在柜台一侧品茗,四周弥漫着书香气息的同时,茶香依然馥郁扑鼻,足见这茶叶的品质非凡。 "何道友!" 见到何言到来,许真眼神瞬间熠熠生辉,立刻起身走向何言,说道:"道友请进,速速请进。" 这待客的态度相较于昨日对待何言之时,竟显得更加热络了几分。 何言不明其中缘由,又向内室扫了一眼,问道:"尊公子可在?" 许真答道:"已在楼阁之上等候道友多时矣!" 接着,他似乎有所感叹:"未曾想何道友与尊公子竟然是旧识。" "旧识?" 何言心中暗自冷笑,若非自己机缘巧合之下,以诗词换取生机,此刻恐怕已经在地府中向阎君控诉梁栋的霸道行径了。 他轻轻一笑,随后带着身旁的竹儿走向楼阁。许真则在一旁恭敬相随。 还未踏上二楼,一双淡粉色绣有祥云与莲花图案的锦缎女子步履映入何言眼帘,步履前端以四串白玉珠点缀,透出晶莹剔透的肌肤光泽。 此乃一双非凡至极的足踝。 何言的目光不由得向上攀升。 透过淡紫色镂空花边的丝质裙摆,一条浑圆的小腿隐约可见,仅露出了半截,又被内层锦绣长裙遮掩得密不透风。 何言心想,此人必定是一位深谙修炼之道的智者,在这个时代,他鲜少能见到如此讲究装扮的女性。 直至登上楼梯之际,何言才看清那女子侧颜——原来是梁思琪。 她也在此处,此刻正坐在茶几一侧,手中捧着一本古籍。 而书名赫然正是王晔嫣所着的《葬花秘录》。 梁栋则坐在其胞姐对面,靠近窗户,正在使用千里镜眺望着外界。 "草民何言,拜见郡主殿下、世子大人。" 何言依照礼节,朝着梁思琪和梁栋深深一礼。 梁栋转头瞥见,从容不迫地将千里镜放在桌上,口中道:"免礼。" 梁思琪也微偏首,将手中的《葬花秘录》搁置在茶几上,笑意盈盈地道:"何道友来了?" 这态度令何言不禁有些惊讶。 这便是差距所在啊! 梁氏姐弟间的高低立现。 看看梁思琪这举止,是多么叫人如浴春风? 他点了点头,回答道:"世子殿下邀草民巳时前来,草民不敢有丝毫延误。" 梁思琪看向何言略带幽怨的神情,不由得嫣然一笑,轻声道:"是我让他这么说的。" 话音刚落,她便伸出纤手,邀请道:"何公子,请上座吧。" 何言果真来到梁思琪左侧坐下。 此举顿时引得梁栋瞪大了双眼,许真和竹儿也同样感到惊愕不已。 谁能想到何言竟这般不在意礼数,在郡主面前直接落座,这实在是有些失礼。 然而梁思琪似乎觉得颇有意思,并未介怀,再次开口道:"何公子欲于大渝各境推出自己的诗集么?" 何言心知梁思琪所问正是为此事而来,遂点头应道:"正是。" 梁思琪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道:"本郡主昨日本已拜读过道友的诗集,公子之才华堪称大渝第一,但依本郡主看来,此时推出诗集并非明智之举。" "简直是自寻死路。" 梁栋冷哼一声,简短有力地说出了四个字。 何言微微一愣,挑起眉毛,询问道:"敢问郡主与世子,为何如此讲?" 何言不明白,仅仅是出版一本诗集,怎会不合时宜呢? 第62章 与梁思琪私下会谈 梁思瑶轻轻瞥了一眼自己的胞弟,暗示他不要再言语。 梁枫哼了两声,抓起灵目镜再次凝视着外面的街道。 梁思瑶重新转头看向何凡,她那倾国倾城的面容上始终挂着一抹淡雅的笑容,既不显得过分亲昵,也不让人感到冷漠生疏:“阁下虽然未得才名,亦未立下功勋,犹如明珠暗藏于尘埃之中,如今却欲凭借诗集一举震惊世人。 倘若这诗集仅仅是平庸之作,那么众人自不会与你纠缠过多。然而阁下的诗集实乃惊世骇俗之作,你是否曾想过,一旦此诗集在大渝之地广为人知,那些朝中的博学鸿儒会有何种想法?天底下那些自认为才高八斗的士人们又将如何看待此事呢?” 她的目光愈发深邃,“世间侠义多出于贩夫走卒,然而士人却往往出自豪门世家。” 何凡立刻领悟到梁思瑶话语间的潜台词,双眉不由得紧锁起来。 他自然深知这些诗词的质量——每一首都来自他前世的记忆,皆是震撼整个大渝诗界的千古佳作。 树大招风啊! 那些大儒和士人们将会如何想? 恐怕会觉得颜面尽失吧! 被一个无才名、无功名的他,在诗坛之上彻底碾压。 其中定然不乏贺崇贤这类心胸狭窄之人,届时必然会使出各种手段来陷害他。 感受到一股寒意向背脊蔓延,何凡自认还未达到那个境界。 他还担当不起大渝诗坛领袖的角色。 与此同时,他略感庆幸,好在他此前已将《观潮真解》这部秘籍修炼至圆满境地。 看来出版诗集之事只得作罢,原本设想中的一大波崇拜值也将化为泡影,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般虚幻。 心中微微叹息一声,何凡转向许尘,开口道:“许掌柜,这诗集我不想再出了,银两请您原数退回。” 对他来说,再多的崇拜值也无法比拟保全自身的重要性。 在这个世界,有些人对付起别人来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梁思瑶轻轻点头,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赏之意。 许尘则含笑回应:“公子放心,郡主已经安排妥当。并且我已经遣人给其他几位掌柜送去消息,并将银两悉数归还给他们了。” 何凡不禁向梁思瑶投去感激的目光。 他对梁思瑶竟会对他的诗集这般关注且及时替他消除潜在危机之举感到十分惊讶。 这简直是莫名的关怀备至。 梁思瑶察觉到自己的举止,略有不自在地拂了拂耳边的青丝,柔声细语道:“你不必谢我,我只是不愿咱们荆南郡难得一见的大诗人就此陨落而已。” 何凡回答道:“无论原因如何,郡主您对我施以援手乃是事实。这份恩德,草民铭记于心。” 梁思瑶似乎觉得颇为有趣,轻轻一笑,宛如百花齐放。 而此刻梁枫又扭过头来,破坏气氛地道:“你的感激有何用处?” 此言一出,何凡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个梁枫,简直就是一台行走的拆台机器嘛! 梁思瑶瞪了梁枫一眼,替何凡解围,柔声道:“我相信,凭何公子的才华,假以时日必将震动整个大渝士林。” 何凡抱拳致意道:“承蒙郡主体谅。” 说着,他忽地耸动鼻翼嗅了嗅…… 他此刻才敏锐地觉察到,梁思琪身上那缕淡雅的香气,仿佛正是他赠予她的那一瓶仙缘牌竹韵香露的气息。 梁思琪见到他面露思索之色,不由得俏脸微泛红晕。 紧接着,她巧妙地转换话题:“敢问何公子日后的修炼计划可有定论?” 何言不禁一愣。 梁思琪对他的关切似乎过于深切了一些,难道这就是身为仙门大族郡主应有的态度吗?他毕竟曾经无意间触碰到了她的仙禁,就算他的诗词才情冠绝天下,恐怕也不足以令这位尊贵的大郡主对他这般上心吧? 一瞬间,何言的心跳竟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 像梁思琪这样的仙女般的存在,要说他对她全无一丝念头,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容易才收摄住心神,何言答道:“我打算经营一些与修行相关的贸易。” “涉足修行贸易?” 梁思琪惊讶地问道,“公子拥有如此出众的仙骨资质,为何会选择踏入这个行当呢?” 在这个时代,修行商人的地位并不显赫,在梁思琪看来,让何言投身其中,简直就是浪费天资。 何言苦笑一声,解释道:“在兄长那里蹭吃蹭喝了十多年,也该找个法子独立修行生活了。” 梁思琪黛眉轻扬,反问道:“那么公子打算经营何种修行物资呢?” 何言回答:“便是那些来自海外秘境的稀有灵材。” 梁思琪微微点头,对此并未表露出赞同或反对的态度。 随后她转向梁栋吩咐道:“弟弟,你与许掌柜下去四处看看。” 梁栋撅了撅嘴,起身走向楼下的店铺。 何言明白梁思琪必定还有一番言语要与他说,于是他也转首示意侍立一旁的竹儿退下。 竹儿领会其意,转身离去。 许臻作为潭州最大的修士书坊主人,自然有着独到的眼光和见识,见状也自行离开了楼上的雅室。 此刻楼上只剩下何言与梁思琪二人相对而坐。 梁思琪又道:“昨日,是许掌柜亲自将你的诗集送到我的府邸之中。我素来常在此处购阅书籍。” 何言点头回应:“此事我已知晓。” 梁思琪又拿起桌上的那本《葬花仙诀》,开口说道:“据许掌柜所说,宁远县的王家小姐和许家小姐皆对你倾心,欲与你结为双修道侣?” 何言略感惊讶,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连梁思琪也知道。他随即便应声道:“的确如此。” 他满含期待地看着梁思琪,等待她继续讲下去。 “在我看来,这王家小姐或许并非是你最佳的双修伴侣。” 梁思琪审视着何言,眸中蕴含深意,“观其诗句犹如见其人,单从诗集中看,这王家小姐的性格我虽不敢妄断,但她或多或少显得矫揉造作,并且怀揣不少世俗女子的心机。在寻常家族,这样的女子或许能治理好家务,但对于你这样拥有天赋异禀、未来注定要在大渝修真界熠熠生辉的人来说,她未必是最佳的选择。我见过太多类似的女子,最终她们往往难以得到夫君真正的喜爱。” 何言疑惑地望着梁思琪,默然无语。 梁思琪接着又说:“至于许家小姐,则显得太过平凡。依我之见,你现在最好不要急着寻找双修伴侣,等到你修为大增,光芒万丈之时,届时自会有更适合你的道侣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面对梁思琪的一席话,何言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困惑,开口问道:“能否请教郡主大人,您为何要同我提及这些事情呢?” 十六 梁思琪以灵犀之笑反问:“你以为其中原委何在?” 何言心神一震,口中回应:“草民不明其理。” 梁思琪并未再在这个问题上深入,转而直言:“恕我冒昧,在公子心中,何种女子方堪称佳侣?” 何言思索片刻,答道:“此乃难以言表之物,唯有入目即生情,潜心便钟意者,可称为佳侣矣。” 此言令梁思琪颇感惊讶,“仅仅如此?” 何言淡然一笑:“依愚弟看来,情感之事源自眼缘之遇,若过于执着于寻找最佳伴侣,则理智太过沉重。感性与理智,二者往往难以兼得,或许有一天,我会倾心于一位并无才华出众、姿容平凡的女子,但在鄙人心中,她便是我的天作之合。” 第63章 道法初现 过了许久,梁思琪才缓缓开口:“公子胸襟开阔,一旦心动之人出现,便不会再去计较其余琐事。” 话锋一转,她又叹了口气:“然而这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如公子这般豁达呢……” 何言对于梁思琪的感慨并不感到惊奇。像梁思琪这般出身名门,自幼锦衣玉食,享受着世人难及的富贵荣耀,但他们所肩负的压力也是寻常人无法体会的。前世,何言宿舍有一位出身豪门的同学,换女友的速度快得如同更换衣物。何言曾好奇询问他,为何说分就能分,难道都只是逢场作戏?那位同学告诉他,自己的婚事早已由家中定夺,自己并没有选择的权利。与其培养感情,不如速战速决。这样的人,从来未曾想过寻求真爱。 想到梁思琪这样的女子,她们的婚姻是否也失去了自主权呢?何言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不知道哪位修炼者,竟然有幸能得到这位绝代佳人的青睐。 “罢了。” 梁思琪见何言沉默不语,嫣然一笑,站起身来:“我也该返回王府了。” 何言连忙跟随起身,恭敬地道:“恭送郡主。” 梁思琪的眼睑忽然快速闪动,流露出何言前所未见的一丝狡黠之意:“何公子,我们可以成为知己好友吗?” 还未待何言回应,她又接着说:“说出来你别笑,其实我还未曾有过真正的朋友呢!” 何言看到她眼底流露出的那一抹淡淡的哀愁,点头应道:“只要郡主不厌恶在下,在下自当荣幸至极。” 梁思琪回应:“只要你日后不再如当日那般轻浮放肆,我便不会介怀。” 说完,她的脸颊微微泛红,转身走向楼下的阶梯。那次虽然何言未能得逞,但也确实借机紧贴住了梁思琪的身体,对她占了不少便宜。 何言望着梁思琪离去的背影,微微耸鼻,突然喊了一声:“郡主。” 梁思琪回过头来。 何言拿起茶桌上的一个空杯子,从中取出一些他在海外修士交易会上得到的珍贵调料——鸡精。 他将鸡精倒入杯中,递给了梁思琪:“这是我从海外行商那里得到的一种调味品,名为鸡精,具有提味增鲜的功效。郡主不妨带回去给府中的厨子试试,加入到鲜美的汤汁之中,必会别有一番风味。” 对了,此物须置放于阴凉干燥之处,且不得接触水分。”梁灵瑶目光投向盛着金黄色灵液的玉杯,又看了看何离的衣袖,“这般举动,算是你对我救命之恩的回报吗?” 何离淡然一笑:“你我之间乃是挚友,不是么?” 他又继续道:“我已然欠下郡主你三桩人情,所谓债多不愁,偿还恩情之事日后徐徐图之。只要你郡主不急,我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这番话语,逗得梁灵瑶再度浅笑:“那你可要做好准备,以防我将来找你讨债。” 何离应道:“我实在不愿再遭人擒拿悬吊。” “那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梁灵瑶轻嗔他一眼,又提议道:“但我现在给你一个机缘,去参与修真界的选拔试炼,倘若能名列前茅,便算作你完成我对你的一个承诺,你看如何?” 何离略显踌躇,并未立即回应。 他不明了梁灵瑶为何突然要求他参与这场修真试炼,但自己尚未决定是否真的要去参加。 一旦在这场试炼中崭露头角,成为修士甚至高阶仙师,那他必然将涉足修炼世界的权力争斗。 然而,何离觉得自己并不适合那种生活。 察觉到何离的迟疑,梁灵瑶并未强迫,只是默然转身,朝楼下走去。 何离凝望着她曼妙的身影,在楼梯口稍作停留,方缓步跟下。 身为郡主的梁灵瑶,倘若二人并肩同行,难免引来外界诸多揣测。 待他走至楼下时,只见梁灵瑶已步入一辆华丽的飞云兽拉车之内。 上车之际,她朝书斋内瞥了一眼,目光与何离相对,报以盈盈笑意。 随后,飞云兽拉车悠悠驶离。 何离紧抿双唇,走向柜台,从乾坤袋中取出十枚上品灵石递予许真,“许掌柜,多谢相助。” 许真客气地道:“何公子太过见外了。” 他打量了一下窗外的天色,又问:“如今也近午时了,公子不妨在此用餐?” 何离微微摇头,“多谢盛情,改日再来叨扰。” 此刻,他的心中实则颇为纷乱。 诗集之事触动了他对未来的思考——在这个修真盛行的时代,若想要守护什么,就必须拥有相应的地位和修为。 于是,他唤来身边的侍女竹儿,牵着坐骑离开了登科秘籍阁,随便找了个街边的仙楼用膳。 何离一直心事重重,直让竹儿看得一头雾水。 “公子,你怎么了?”竹儿疑惑地询问。 她自然不知何离与梁灵瑶之间的谈话是如何令他陷入深思之中。 莫非公子与郡主之间,有何段过往? 何离回过神来,微微摇头笑了笑,“无妨。” 他想清楚了。 还是那句话,弱肉强食,丛林法则。 要在这样的世界活得自由自在,唯有踏入修真权贵的行列,而且必须位高权重。 即便何家亦是修真家族,但这小小的县城县令之位实在是过于微不足道。 就在这一刻,他坚定了决心,定要参加修真选拔试炼,力争脱颖而出,踏入修行者的世界。 至于未来之事,留待日后再说罢。 …… 离开了潭洲城后,何离又从腰间取出天使之翼法宝,置于臀部之后加以保护。 接着,他再次体验起在竹儿怀中冰火交融的独特修炼法门。 途中,何离意外收到了贺正词与贺成材父子俩那足以颠覆天地的仇怨气息…… 修为飙升,仇恨值瞬间增加了两千有余。 何言目光微微闪烁,这必然是何梁针对贺正词出手所致。 他对身边的侍女竹儿说道:“竹儿,速度再快一些。” “嗤!嗤!” 口中吐出的尽是细微的砂尘颗粒。 “疾!” 竹儿身形一晃,应声加速。 身后那温润如玉的感触更加真切。 然而何言却感到菊花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更为剧烈。 终于回到县府,何言强忍菊花处的剧痛,直奔何梁办公之处。 何梁正在室内专心致志地审阅修炼秘籍,未曾抬首,只是问道:“回来了?” 整个县府之中,唯有何言敢于如此径直推门进入何梁的居所。 何言回道:“回来了。” 他正欲询问贺正词之事,却又觉此事不宜提及。 毕竟他刚刚返回宁远县,如何解释得知贺正词遭受祸患的原委呢? 还好何梁并未对此产生疑问,只是问道:“见过世子了吗?他因何事召你前去?” 何言回答:“事关诗集,我计划于大渝各境刊行诗集,郡主认为当下并非适宜之时。” “郡主?” 何梁无法再保持淡然,抬起头惊讶问道:“郡主也召见你了?” 何言点了点头,“是的,实际上是郡主动意要见我。 她说若是此时我发行诗集,恐怕会引来诸多大儒与士子的忌妒,非吉兆。” 何梁凝神思索片刻,随之点头赞同:“郡主此举确是在救你啊……” 而后又不禁疑惑:“她为何对你如此关心?” 第64章 再访贵府 何言接着道:“她说不愿见到荆南郡百年难遇的大诗人早早陨落。” 何梁听罢,狐疑地看了何言几眼,最终颌首认可:“此话倒也能自圆其说,郡主本就怜才爱士。” 接着他又问何言:“那关于诗集的事你有何打算?” 何言答道:“已经妥善处置了。 其余地域的书商都不会再继续刊印我的诗集。 至于宁远县已发行的部分,应当不至于引发太大风波。” “嗯。” 何梁轻轻点头,“仅宁远一县,无妨大局。即便你的诗集在此地流传甚广,也不至于激起那些大儒和士子们的强烈不满。” 又追问:“除此之外,郡主是否还跟你谈及了别的话题?” 何言回道:“还问我今后有何打算。” “你作何答?” “我说我想经营一番事业。” 何梁深深地注视着何言,语气严肃地问道:“你是当真的吗?” 何言坚定地点点头:“自然,只有财富才能让人逍遥自在。” 何梁没有过多评论,只是淡淡地说:“你自己拿主意吧。” 何言反问他:“对了,你这里有关于潭州乡试、荆南郡选拔试以及朝廷大比的考题资料吗?” 科举共分为四级,最高的殿试由帝王亲自主持,主要考察时政策论,可视作帝王亲自面试,故而对于备考者来说并无太多参考价值。 何梁略显惊讶:“你要这些资料何用?” 旋即他眼中闪现光芒:“莫非你有意参加科举?” 何言点头确认:“确实有这样的打算。” “那你刚才不是说要经商吗?”何梁欣喜之余,不解地问道…… 何言耸耸肩,“修炼与经营产业并无冲突,身为官者难道不可涉足商海吗?” 何梁回应道:“大渝仙法规矩中并未对此有所禁止,只是你身兼多职,怕是难以为继。” 何言嘿嘿一笑:“此事自有我应对之策。” 毕竟他来自二十一世纪,乃是穿越而来的高阶修士,倘若连此等琐事都处理不好,那他前世修行生涯可谓是白费。 真正的大宗师行事之道,事务皆交予弟子与侍从来办,闲暇之时则修身养性。 凡事亲力亲为的修行者,只能算是凡夫俗子。 何梁审视他片刻,开口道:“历年科考卷宗我这里确是没有,不过葛教习那里或许存有副本。待会我会差遣人去向他索取,并尽快送到你手中。” 大渝王朝实行官、吏双轨制度,各县城衙门之中,吏员的数量往往远超官员。以宁远县为例,真正的官员屈指可数,然而吏员却多达数十乃至上百。这些人负责处理日常政务,如诸曹录、押司、孔目、教习等诸多职务,体系庞杂无比。 教习,即主管一县教育之事,地位相当于后世的教育局局长。 “明白了。” 何言点头同意,随后问道:“贺正词一事进展如何?” 此时提及此事,就不会显得过于突兀,也不会让何梁误会他是为此事特意前来。 听到这个问题,何梁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回答道:“即便你不问,我也有意要与你谈及此事。今日我已经找他谈话,给了他两条路:一是主动承担责任,自请离职回乡;二是我将他的问题上报州府衙门,由上级裁决,并令他在明日之前给出决定。” “主动离职?” 何言惊疑道,“他触犯了天条吗?” 何梁意味深长地道:“宁远虽小,却五脏俱全。他身为县丞,过去两年间与王家、许家等豪强交往频繁,怎能不让人抓住丝毫把柄。” 何言立刻明白过来,显然是王家、许家已明确站队支持何梁,有了他们的助力,不论贺正词是否真的有问题,都将难逃被逐出宁远县的命运。 “如此处置,岂不是便宜他了?” 沉思片刻后,何言说道。贺正词父子二人曾企图取他性命,且已不止一次出手,虽未成功,但他们的心狠手辣足以让他们受到严惩。 何梁微微叹息,摇头道:“贺正词终究是朝廷任命的官员,若要赶尽杀绝,未免太过棘手。” 他了解何言心中所想,又补充道:“你放心,一旦他离职,便再难对你构成威胁了。” 何言咂舌道:“那就这样吧。” 他并非真想置贺正词与贺成材于死地,这种事他也做不出。再者,保留这对父子作为时常为自己增加仇恨值的存在,似乎也颇有价值。 离开了何梁的居所,何言返回自己的院落,坐在屋内沉思。如今他的信仰值所剩无几,仅剩下不足两千点的微薄数值…… 诗集之事已然落空,需另寻途径以获取修为赞誉。何言始终深信,系统必然是他在这一方天地立足的根本所在。 然而此刻,何处再能觅得修为赞誉,却成了棘手难题。 …… 尚未在居所内逗留片刻,便有府衙前值守的差役匆匆找上门来,乃是何梁遣其前来,并非关于科举试卷事宜,差役道:“少公子,家主请您前往前厅一趟,王家主与许家主再度来访。” 何言微微一愣,又来了么? 此事定然仍是联姻相关无疑。这两家之人怎似事先约定般如影随形?抑或是他们一直在暗中窥探他的行踪? 刚回府不久,他们便紧随其后而至。 何言轻揉眉头,随着差役走向前厅。进入何梁的书房,只见王也与许志楼均在其中品茗交谈。身为宁远豪族之首,二人虽无官职在身,但却掌控着宁远县的经济命脉,即便何梁对他们亦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们的态度与否,往往直接影响着宁远县的赋税成效,而这又直接关系到何梁年年考核评定的结果。 “王叔、许叔。” 许志楼与王也年纪相仿,只是容貌较王也为俊逸一些,颇有中年男子的独特魅力。有时连何言都不禁纳闷,为何王也能育出如此貌美的女儿王晔嫣。 他朝二人抱拳示意,神情亲昵熟络。实际上,他确实与王也、许志楼有过多次交集。然而,这二人并未对他表现出多少重视。 “贤侄驾临。” “贤侄客气了。几日未见,气质愈发超凡脱俗了。” 此刻的何言,显然已让他们刮目相看。王也与许志楼阅毕何言的诗集之后,皆对其赞叹不已,诗才横溢,即便是昔日何言恣意妄为,或真的曾愚钝不堪,在他们看来,何言未来必然能成就非凡。 如今何言尚未崭露头角,正是他们拉拢的最佳时机。也许将来,自家家族也会因何言的成长而水涨船高。乃至在王也、许志楼心中,何言已是一位比何梁更具“投资价值”的潜力股。 “许叔过誉了。” 何言含笑落座于何梁对面,目光逐一掠过王也与许志楼的脸庞,“两位叔叔此次前来,可是为了找我?” 王也与许志楼同时点头,互相对视一眼,面上仍旧挂着笑容,却让何言陡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按照当下的态势,他们二人应是竞争关系才是,但这眼神……仿佛带着一丝默契的奸佞之意。 第65章 共同嫁予汝 何梁面色古怪,向何言递去一个寓意自求多福的眼神。王也的目光在肥硕脸颊的挤压下只剩下一道缝隙,“贤侄,昨日我们与县尊大人商议之事,你可已有定论?” “这……” 何玄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修为尚浅,现今尚未涉及联姻之事,故而……两位前辈的好意,晚辈……” “嗯?” 他的话语还未落定,就被王离打断,“以贤侄你的年纪,如今早已到了可以谈论道侣的时候了。我那女儿虽说并非绝世仙颜,但也算得上清雅脱俗,论才情、论资质,在这宁远仙境中恐怕难寻出能与她相比之人了吧?贤侄,实言相告,若非那丫头对你倾心不已,我还真不愿如此早让她步进修道伴侣的行列呢!” 许皓楼在一旁轻咳两声,“家妹若雪,亦非凡品吧?” 王离连连颔首,“自然,自然。” 此二人果然是一条道上的修行者。 并未等待何玄回答,王离接着说:“我与你许师叔已经商讨过了,既然我俩门下的弟子对你皆有意,加之她们自幼又是闺中共研道法的挚友,不如就让你一并接纳她们,这亦可谓一段修道路中的佳话。 你觉得如何?” 许皓楼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何玄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也能行? 要同时迎娶王离的弟子紫嫣和许皓楼的弟子若雪? 对于宁远仙境内的其他人而言,那是福泽深厚的稀罕事,但对于何玄来说,却并不乐意接受。 他对于无缘的道侣,别说一个,便是半个也不会纳入门下。 修道之路哪有好事成双的道理,唯有同根并蒂之莲方能共修大道。 然而他又不能直接拒绝王离与许皓楼,以免惹恼了这两位长辈。 何玄斟酌词句,客气地回应:“两位前辈的好意,让晚辈深感惶恐。 王师姐与许师姐均是难得的仙缘,能够得到其中任何一位的青睐,都将是我修行生涯的一大幸事。只是晚辈修为低微,只怕……此事一旦传扬出去,恐怕会让外人笑话晚辈不懂修行之道吧?” “这有何妨?” 王离接口道:“修士应以追寻大道为重,纳两位道侣又有何不可。 我知道贤侄你顾虑的是什么,我和你许师叔都已经——咳咳,我们都考虑周全了。你如今尚未成就大道,也没有宗门基业,那就先迎娶我家紫嫣入门,待到你修有所成,事业有成之时,再将许师叔的另一位弟子若雪接引入门作为并蒂道侣。 那时候,纵然有人议论纷纷,也无法指责什么。” 许皓楼在旁补充:“贤侄若有此愿,多来我许家探访修炼,留下同修,我自不会介怀。” 留下同修? 这不是变相默许他提前与自家女儿共修吗? 甚至可以说是极力促成。 大渝王朝的修士们思想竟如此开放么? 何玄未曾料到王离、许皓楼竟然连这一点都想到了,心中顿觉头皮发麻。 这两位老修士确实难以应付。 他们是铁了心要把自家弟子嫁给何玄了。 他瞥了一眼何梁,讪笑着应对:“两位前辈,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何氏一族有一祖训,兄未成道,弟不得娶。现如今我兄长尚未结道侣,你们便要我迎娶王师姐与许师姐,这分明是要我违背我何氏族规啊……” 王离与许皓楼的目光同时转向何梁。 何梁嘴角一阵抽搐,“的确有这样的规矩。” 王离与许皓楼只是淡然一笑。 他们岂会不知这其中的门道? 倘若何家真有这条规矩,何梁不至于直到今日还不曾向他们提及。 早已以此借口敷衍他们二人多时了。 显而易见,这便是何言临时编织的谎言。 不过何言的心思他们倒是已然洞察。 这位何家长子,对他们两家的千金明显并无太多青睐之意。 尽管内心颇感不满,却并未到达动怒的程度。 以何言之诗才,即便是他们也都认为,看不上王晔嫣、许若云这样的女子也在情理之中。 许志楼突然转向何梁说道:“县尊大人,舍下那位大小姐尚待字闺中,不如……” 何梁闻此头皮一阵发紧,连连摆手:“本县政务繁重,此事还是日后再议吧!” 未曾料想,这场波澜竟会波及自身。 幸亏许志楼与王也并未步步紧逼。 一番寒暄过后,二人起身告辞离去。 何梁亲自送他们出门。 待返回屋内,何言询问他:“兄长,我这么做会不会惹恼了他们俩?” “应该不至于。” 何梁答道:“以他二人脾性来看,心中若有怨气,断不会对你言语间这般客气。只是我揣测,他们或许并不会就此轻易罢休。” 何言撇了撇嘴:“还不是因为你那些麻烦事儿。” …… 王也与许志楼并肩步出县衙,未乘马匹,在街头缓行。 王也开口道:“许兄,你认为此事是否仍有成功的机会?” “难。” 许志楼轻轻摇头,叹了口气:“没想到何家二公子竟是这般心高气傲,咱们两家的女儿虽然出众,但在他眼中只怕未必入得了眼。何况县尊不是说过,何二公子上午要去潭州拜见殿下吗?你想……这何二公子莫非是与郡主……” “嘶——” 王也瞬间倒抽一口冷气:“这、这似乎不大可能吧!” 许志楼道:“我也觉得匪夷所思,但这何二公子即便不能成为郡马,也有机会赢得郡主青睐……郡主乃是大渝朝的才女,何二公子诗词才情又如此超群,很难说不会有相互欣赏的情愫产生。就像咱们两家的小姐,不就是因为何二公子的诗词才情,才会突然对他如此倾心么?” 王也紧锁眉头,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如果这何二公子始终不肯点头,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在宁远境内的几大门派家族,虽然私下里竞争不断,但在整体布局上始终保持着并驾齐驱之势。这也正是为何梁不敢轻视他们的缘由所在。 这些根植于宁远县不知多少载的大户人家,其势力盘根错节,密不可分。 宁远县内的几位有官阶的主要官员皆为外乡人,而那些低级别的官吏则大多出身于这些大家族,或者与其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可以说,一旦几大家族联手,完全可以将何梁这位县令架空。 大渝朝的官僚制度原本便是以官制吏,吏又反过来钳制官员。 “还能怎么办呢?” 许志楼稍作沉吟,叹道:“你难道还没有察觉到何二公子已隐隐展现出非凡气象了吗……我有种预感,他将在短期内犹如平地惊雷一般,震撼整个宁远县的民众。仅凭他的诗词才华,将来成就绝非县令大人所能比拟的……” 且观此子心境深邃、底蕴非凡,于吾辈宁远县而言,怕仅是一方小小碧波潭罢了。 此人终有一日必能飞升化龙,若与之交恶,恐将来引致我等覆灭之祸。” 其眼神深处充满了警惕之意。 对何言未来的极高期许,正是源自于对其日后的深深忌惮。 即便我等宁远几大门派世家,在这宁远县内翻江倒海,究其根本,亦不过是在一隅之地掀些许风浪而已。 王也眸中精光一闪:“你之意,可是欲继续与其和睦相处乎?” “自然。” 许志崖答道:“纵无法结下联姻之缘,与他交好始终无误。再行思量之策,多多安排令爱令郎与其亲近往来,诚心相交。你素以慧眼着称,然则我之眼光毒辣与否,你当最为明了。实话讲,我尚不曾如此确信,认定一人必将脱颖而出,扬名立万。” 王也摇头苦笑:“听你这般说来,我对这乘龙快婿愈发不愿放手矣。” 许志崖淡然一笑:“那你自家的晔嫣丫头能否赢得此人之心,便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倘若你意欲以他法胁迫于他,此事我断不会插手。” 王也撇嘴一笑:“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你的眼光,我确实是彻底服了。” 此番言语牵涉二人旧时恩怨。昔日王家、许家并列为宁远豪门,王也与许志崖自幼一同嬉戏玩耍,情谊深厚。王也能娶得宁远县名声赫赫的仙女倪玉为妻,成就一段蛤蟆吞天仙的佳话,全赖许志崖为其出谋献策,看透倪玉的性格喜好,从而使王得以投其所好,最终抱得美人归。自此之后,王也对许志崖独具慧眼的眼光敬佩不已。 第66章 玄冰晶剑酿法秘籍 夜幕降临,何梁收集起过去几年潭州府乡试、荆南郡选拔考试以及大渝朝廷礼部会试的试卷副本。 沐浴完毕,何言踏入房间,先在草药浸润过的浴汤中浸泡一番,继而在房中端坐冥思。 脑海中接连不断的传来提示音,皆为何正词与何成材这对父子的仇恨值增加。 屏幕上反复显现的“99”数值。 何言的仇恨值已攀升至七千点高企。 显然,这一切皆因那对父子再次提及“告老还乡”之事所致。虽然原本是由何梁所引发的事端,但父子俩痛恨连累何家也在情理之中。 何言蓦然睁开双眼,眼眸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欣喜之光。 七千点仇恨值!他瞬间意识到自己可以用这笔资源做些什么——既能赚取丰厚的银两,又能捞取大量的崇敬值。 既然暂时无法为陈幼熙赎身,良品阁的进货途径也存在问题,那么何言决定利用当前条件,亲手酿造那传说中的仙酿——剑南春! 此时代所酿之酒均为米酒,度数不过十度上下,即便是宫廷御酒,亦不过是选取更好的原料,采用更为精致的酿造工艺,提升了口感和色泽而已…… 然而若谈论精醇程度与灵妙口感,纵然世间万物,亦难以媲美那神秘的“剑南春露”。 受限于当前时代的炼器条件,何言未曾幻想过能复刻出此仙液。 然而,酿造出大约三十度的灵酒对他而言并非遥不可及之事。 他对贺正词与贺成材这对恩怨纠葛深厚的家族首脑产生了深深的“感激之情”。 这两位犹如修炼界的福星降临! 思及此点子,何言顿时无法再专心修炼,跃下床榻,点燃灵油灯,端坐在书案之前。 启动他的“仇恨元婴搜索引擎”,输入关键词:“剑南春露,晶剑酿法”。 系统回应:“需消耗仇恨元气五千年,主人是否确认查询?” “确认!” “剑南春露,晶剑酿法之秘,此处略去数千字……” 顷刻间,何言的仇恨元气只剩下一千有余,但他此刻全然不顾心疼,满心皆系于这晶剑酿法之上。 选材、制曲、发酵、蒸腾、洞藏、勾调、灌封—— 剑南春露虽属现今灵酒,其实酿造之术仍承袭了许多古老的酿酒技法。 选材、制曲、发酵、洞藏、灌封五大环节大致不变,关键在于蒸腾与勾调两步。 何言毕竟曾是凡尘大学士,研读完酿法详述之后,心中已有七八分把握。 如今只需寻得蒸腾之器,便可着手酿造灵酒。 而这蒸腾器制作并不复杂,何言甚至无需再动用仇恨元气去搜寻简陋蒸腾器的制作之法。 至于基础酒液,则可直接向附近酒庄购置。 价格公道,既能节省时间又能避免劳神费力。 这一整夜,何言屋内不时传来阵阵低笑声,其激动之情,比起修习至观潮真经第九重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那观潮真经乃是靠崇拜元气步步累积而来,成就感自然无法与自酿灵酒相提并论。 寅时已至,竹儿如约前来叩击何言的厢房门户。 此刻,何言刚入定修炼不久,却依旧精神饱满。 他神采奕奕走出房间,竹儿见他嘴角掩饰不住的笑容,不由得狐疑地朝内张望。 屋内空空如也,不见人影。 她疑惑地问:“少爷您昨晚为何一直窃笑?害得我和芙儿以为闹了什么邪祟呢。” 原来昨晚芙儿正是被竹儿揽在怀中哄睡的。 何言闻声轻嗅鼻息,洒脱一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愉快的事罢了。” “愉快的事?” 竹儿面色稍显尴尬,“莫非少爷近日安分守己的日子过腻了,又想起了醉花楼那些仙子们的……” 话未说完,脸上已然泛起一丝羞红,幸亏此时天色尚暗,未能察觉。 来到地下的酒窖之中,何言再次接受了老萧那超乎常人的“灵脉洗礼”。 尽管调理经络、疏通血脉这类事,在短期内难以立竿见影,但何言已逐渐习惯了这份痛楚。 正如俗语所言: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倘若生活非要强加于我,若无力抵抗,不妨坦然接受,与其抗争,不如躺下尽情品味其中况味…… 何言亦不清楚如此持久下去,是否会让自己滋生出受罚嗜好之症。所幸的是,经受揉筋挫骨的痛楚之后,浸入灵草炼化的药液中沐浴的过程倒是极为舒心畅快。 略微令人惋惜的是,身边竟无仙女般的女子前来施以灵力按摩。竹儿虽与其关系亲密,然何言实在难以对她出手。他暗自思量,待到自己修炼灵酒换取大量灵石时,那时定要购置一名貌美如花且双手娇嫩的侍女,每日为自己施以灵力疏导,仿若世俗间的马杀鸡一般。 现今尽管尚有余财,但终究还未晋升至大修士的身份,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沐浴完毕返回房内,贺正词的恶意值再度飙升,这次更是疯狂地赠予何言一千五百多点,几乎堪比夺嫡之争的仇恨。 然而何言仍旧在屋内静守了半个时辰,方踏步走向县衙之前。找到了何梁。 何梁正在书房处理事务,何言开口询问:“贺正词可曾来找过你?” 何梁微微一笑,轻拍身旁堆积的符篆与奏折,答道:“他刚刚离开不久,这就是他呈交给我要求退休的申请书,我现在正撰写公函,请求州府衙门派遣新的县令接任。待会儿便让人送往州府。” 何言追问:“这么说他们不会再留在宁远县了?” 何梁冷笑一声,“他哪里还敢留下?他又有什么颜面留在此地?” 何言也随之调侃:“那我倒是要亲自送他们一程。” 这般优质的仇恨值来源,怎能让它轻易溜掉。 “去吧!” 何梁并未阻拦,“去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就这样让他们告老退休,未免对他们父子太过宽容。他们所做的种种恶行,倘若不是顾虑会引起上级仙宫的猜忌与不满,我真想亲手将他们父子俩的头颅摘下当作练功之物。” 何言心中暗自感慨:“前辈大人有大量,不必为了这两个卑劣小人而自寻烦恼。” 话毕,何言转身走出房间。何梁望着他的背影,沉吟片刻,口中低语:“言语糙砺,却蕴含深意。看来二郎的眼光与胸怀,似乎非同凡响啊……” 第67章 疯狂粉丝 回到衙门后院自家宅邸的何言,一时之间也顾不上研制灵器之事。目睹竹儿正在与芙儿一起清扫庭院,忙唤道:“竹儿,随少爷我出门一趟。” 自从醉花楼遭袭一事发生,并得知竹儿乃是一位六阶灵修强者后,何言决定此后无论何时外出皆需带上竹儿,至少在他晋升至六阶武师境之前都是如此。 “嗯。” 竹儿转过头应声道,“这就出发吗?” “立刻出发。” 竹儿遂放下手中扫帚,轻咬嘴唇说道:“少爷请稍候,我去更换一套合适的衣裳。” 虽然她已不再怨恨何言,但她内心仍有一丝自卑。陪伴何言出门,她希望把自己装扮得更出众一些,以免给少爷脸上抹黑。 芙儿见状,不禁撅起小嘴,发出两声哼哼。 自从竹儿到来之后,少爷似乎便冷落了她,再也不带她一同出行了。 何言察觉到芙儿醋意横生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问道:“芙儿,你在生气?” 芙儿直言不讳地道:“少爷,你怎么都不带我出去玩了呢?” 何语玄淡然道:“那还不是因了上次之事,我顾虑你们随我外出会有修炼之路上的危机。” 芙灵并非易于被糊弄之人,又追问:“那你又是如何带着竹心安然出入的呢?” 何语玄微微一笑,咂摸了一下唇,“此事乃修炼者的秘辛,不便告知。” 接着,他走向芙灵身前,将最后两千点修为威望悉数兑换为修真界的珍馐灵果,摊放在青石案几之上,堆积如山,言道:“外界修行之地有何乐趣,你只需安心在此静修,待会唤凝瑶和梅舞前来与你共享此物,共谈大道,岂非惬意?” 芙灵目睹这些灵果,眼中不由得闪烁出光芒,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竹心从内室走出来,那一身精心装扮的她令何语玄眼前一亮,就连芙灵也不禁微微张开了她娇嫩的朱唇。 樱桃小口,秀挺琼鼻,细长柳眉,竹心的五官堪称无懈可击。 头上的九霄金丝蟠龙簪镶嵌于她乌黑亮丽的发髻之中,相映生辉。 何语玄不禁由衷赞叹:“竹心仙子出落得愈发绝美,如此行走世间,恐怕不出几日,上门求娶者便要踏破你家门槛了。” 竹心面泛红霞,含羞低头看向何语玄,“竹心此生,只愿侍奉大道,不愿嫁为人妇。” 然而何语玄并未多想,只是笑容满面地向外走去。 芙灵则撅起嘴巴,手持拂尘,望着何语玄携竹心出门,口中念叨:“这位少爷真是块不解风情的大木疙瘩!” 走出县署,何语玄并未直接带领竹心前往贺府,而是转向了一处售卖仙火符篆与灵光烟火的商铺。 在这大渝仙朝,由于炼制仙火的技术普及,此类物品已然应运而生。 甫一踏入店门,何语玄便大声向店内掌柜吩咐道:“给本公子取十枚最顶级的爆灵符和十支最盛大的幻彩灵焰,全部送至贺县丞府邸门前。” 掌柜是一位青年修士,见到来人是何语玄,立刻快步从柜台后走出,恭敬地道:“原来竟是何公子驾临小店,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何语玄微微一愣:“你认得我?” 他记得之前身为凡夫俗子时,并未受到这般礼遇,此刻发现这位青年掌柜眼中的那份热情与喜悦显然是发自内心。 “自然认得。” 青年掌柜答道:“如今宁远县中,谁不知晓公子您乃是吾辈中的修真奇才啊!您所着的那部诗词集可是震惊了整个大渝仙朝啊!敢问公子能否赏赐鄙人一个签名?” 见何语玄稍显犹豫,他又赶忙补充道:“这几晚,我可是捧读公子您的诗词集至深夜。若是不怕冒犯公子,我都想去县署门口恭候您大驾了。” 何语玄微笑着点了点头:“既然你是我的诗词集的读者,给你签名自然不在话下。” 掌柜欣喜之余,忙又取来了笔墨。 然而,何语玄接过毛笔之后,却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自己先前沉迷于修真之道,早已忘记了自己的毛笔字迹如同鬼画符一般不堪入目。 彼世间尽用键盘打字,他连钢笔字都写得歪七扭八,更何况是毛笔字? 找竹心帮忙题字?毕竟这签名应当出自自己之手,这样似乎不太合适。 “唉呀妈呀……今日恐怕是要栽在这里了。这掌柜要是看到我这拙劣的毛笔字,怕是立马要由粉丝变成路人了。”何语玄心中暗自忐忑。 看着愣在一旁的年轻人,何语玄困惑问道:“掌柜的,可是有何疑问?” 何语抚须沉吟,“我今日出行参详天机,发现黄历所示,今日不宜研墨提笔,此言你信否?” 心中暗自诽谤,“这仙缘系统,竟将投壶之技纳入其中,偏生却未收录毫端翰墨之功。” 年轻的掌门弟子面露奇异之色,“此……” 难道黄历之上,还有不宜挥毫泼墨之说? 自家门派所传黄历,怎未曾提及此类禁忌。 此刻,何语面容骤然绽放惊喜之意,只因刚才心中一念甫毕,系统便传来提示:“恭贺主人,自行领悟繁体丹篆神韵,可愿修习否?” “修习!” 此事有何犹豫之理? “恭喜主人,已习得繁体丹篆神韵。”然熟练度并非满溢而出,仅示以“max”,意味着无穷无尽的提升空间。 原来书法之道,果真无边无际乎? 何语面色顿时如秋霜覆盖,原因并非在于书法熟练度无上限,而是他不经意间瞥见崇敬值竟只剩区区五十点,如此微薄,尚不足兑换一丝技艺点数。 年轻的掌门弟子望着何语脸色变换不定,心生恻隐,开口慰藉:“若真不适当时,那贫道便改日再向阁下求赐墨宝吧……” 何语顺水推舟应道:“如此最好,明日贫道再来叨扰。” 话罢便转而谈论其他,“你速将这烟花秘爆送往贺真人府邸,贫道在那里等候。” 语毕即举步向外行去。 竹心紧跟其后,嘴角含笑地道:“公子之前未曾修炼书法,如今莫非是在担忧在外人面前颜面有失?” 何语闻言并未回答,口中虽硬气十足:“公子我今日便是不愿写字,又有何不可?” 竹心只是淡笑应对。 待至贺真人府邸之外,贺正词一家尚未离府,门前停放一辆马车,两名贺家的老仆面带愁容,好似遭受重创般往车内搬运物品。 何语嬉皮笑脸地询问:“哎呀,看样子贵府是要乔迁新居啊?” 两位老仆瞪了他一眼,神情颇为不悦。 “接收到刘永全的敌意值33!” “接收到王老根的敌意值33!” 任何人都能察觉到何语来者不善。 他们深知自家老爷被县令大人构陷之事,也因此才不得不黯然跟随老爷返回故里。 何语笑声愈发畅快:“嘿,贵府老爷与公子可在府内?想来贫道与令公子交情匪浅,今日特来相送。” 然而两位老仆依旧沉默不语,低头忙碌搬运。 他们进进出出,始终未见贺正词及贺成材的身影出现,但对何语的敌意值却一直在增加。 “接收到贺正词的敌意值99!” “接收到贺成材的敌意值99!” 何语明白,这对父子显然是有意避开自己。 他并不焦急,就在门口耐心等候。 既然此行目的就是为了积累敌意值,那么就在此静候时机。 不久之后,那位年轻的掌门弟子带着烟花爆竹前来。 何语指示他沿贺家府邸四周摆放,并将那些附带着竹竿的长鞭炮一一悬挂在贺府围墙之上。 第68章 道法猴戏 "来自王老根的怨念值,六十六灵识波动!" 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辈。 何言对其视若无睹,沉浸于自身灵识波动的增长所带来的快感之中,向那位年轻的掌柜问道:“此地有何交易之物,可换取灵石?” 掌柜连忙搓手推辞,“不敢不敢,公子肯赐墨宝,小店已是受宠若惊,怎敢再接受公子的灵石。” “不可。” 何言正色道:“题字之举乃在下的自愿行为,买卖交易则应遵守公道原则,该是多少灵石便是多少灵石。在下并非吝啬之人。” 君子好财,取之有道。 他断不会从这位年轻的掌柜手中夺取一丝灵力,节省那区区几块下品灵石。 掌柜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何言果断取出一块中品灵银掷于对方掌心,“男儿汉大丈夫,何必婆婆妈妈。” 掌柜只得顺势接过,找补灵石给何言,并在离去之时,频频回首,目光审视着何言。 心中暗忖:何公子实乃仁德之人,慈眉善目,哪里有一丝跋扈嚣张之态? 先前那些流言蜚语定是有人蓄意诋毁何公子清誉。 “黎子帧弟子,敬仰之情滔滔而来,总计八百八十八灵识波动!” “黎子帧弟子,敬仰之情滔滔而来,总计八百八十八灵识波动!” “黎子帧弟子,敬仰之情滔滔而来,总计八百八十八灵识波动!” 何言又悄然接收了一波敬仰之情,内心不禁微微欣喜,立即将这些敬仰转化为修炼点数注入书法神通之中。 修为随之提升约莫三十点。 一道感悟瞬间涌入心田,他的指尖微微颤抖,仿佛有一种挥毫泼墨的冲动油然而生。 又过了一会儿,街头人流渐增。 原来后日便是清明佳节,回乡祭祖与出游赏春的人潮日益增多。 宁远县城的大街小巷也增添了许多陌生面孔。 众人对于何言在贺府外布置的奇异阵势,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却并未深思其中含义。 对何言有所了解者,认为他的任何奇异举止皆属常态; 而对于未曾听说过何言的人来说,则以为贺家即将迎来某种喜庆之事,故未将其与何言联想在一起。 贺正词、贺成材父子二人最终未能抵挡住对何言的崇拜值诱惑,在为其输送了接近两千点灵识波动之后,终于走出房门前来相见。 连同两位老年仆役以及贺正词的妻子一同出现——贺家上下,就这些人马了。 看到何言春风满面地立在门口,父子俩脸色顿时变得犹如锅底一般漆黑。 “来自贺正词的敌意值,九十九灵识波动!” “来自贺成材的敌意值,九十九灵识波动!” “来自宋淑梅的敌意值,五十五灵识波动!” “来自刘永全的敌意值,六十六灵识波动!” 何言的笑容愈发灿烂,嘴角几乎扬至耳后,挥手示意身边的弟子竹儿启动法阵。随后他抱拳走向贺家众人,高声宣布:“恭祝贺县丞大人因自责辞职归隐!” 声音宏亮,周围路人无不驻足倾听。 贺县丞辞职?还是主动引咎而去?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贺正词怒火中烧,瞪着何言的目光仿佛要噬人,但他终究只是咬牙切齿地道:“我们走。” 伴随着又一波敌意值的涌入…… “等等!”何言叫住他们,语气从容淡定。 何言朗声道:“贺县令在宁远县修行已有两年有余,搜刮修炼资源,如今终归于山林归隐,也容许吾等凡夫俗子稍作送别,可好?” “苍天有眼,终将此妖孽驱离宁远县境矣。” 四周听众闻何言之言,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贺县令竟是这般人物……” “哼,早就有传言他并非善类,在此为官这两三年,不知吞纳了多少天地灵财!” “此人,理应早日离开吾辈宁远之地。” “......” 贺正词双目微眯,“何贤侄,为人还需留有余地为妙。老夫之所以退隐,其中缘由你我皆心知肚明,你敢断定,今日我之遭遇,将来不会成为你二人之宿命?” 何言对此嗤之以鼻,冷嘲回应:“即便如此,我也愿亲眼见证你魂归幽冥。” 语落之际,爆裂的阵法符篆声响起,贯穿整条街巷,回荡不息。 随后,一道道仙术烟花升腾而起,虽肉眼难觅其形,却震撼人心的仙音响彻云霄。 这等异象引得四周更多民众聚集而来。 “来自贺正词的怨念值99!” “来自贺成材的怨念值99!” “......” 贺家长幼面色俱黑如墨,内心却红若滴血,眼中满是对何言的恨意与嫉妒。 何言口舌如剑,犹如金龙吟啸: “何某此举欢送大典,贺县令及贺兄是否感到满意?” “以如此方式返归故里,想来不至于妨碍贺兄日后迎娶仙侣吧?” “然而贺兄面貌如此粗鄙,纵使无法娶妻也是幸事,以免祸害无辜仙子。” “再者,你这般狠毒本性,我还真忧虑你繁衍后代时无仙婴降世。” “你!” 实则何言言语并不能称作阴毒,但在当今时代,足以令人瞠目结舌。 贺成材愤然指向何言,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贺正词更是全身颤抖,面对四周民众指指点点,心中有苦难言,加之告老归隐已成定局,未来的舆论导向自然偏向何梁、何言兄弟无疑。 在这爆竹声声之中,何言环视四周围观的百姓,高呼:“各位,请随我一同恭送贺邪祟!” 贺正词身形摇晃,几欲倾倒。 贺成材怒火中烧,朝何言疾奔而去,大声喝斥:“你好生嚣张!” “你敢!” 正在施放烟花的竹儿立即朝这边赶去,却只见何言非但未退,反而迈上两步。 只见他屈膝、出掌、探囊取物,瞬间施展出了猴偷蟠桃的绝技,动作流畅无比。 一瞬间,贺成材面色变幻不定,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呃……” 一声仿佛公鸡被捏住喉咙般的叫声自他喉间传出。 贺公子双目圆睁如铜铃,随之软塌塌地瘫倒在地,翻着白眼抽搐不已。 临昏厥之前,贺成材仍不忘赠予何言一股更为强烈的怨念值,破天荒地飙升至“101”,怒吼:“来自贺成材的怨念值101!” 何言收回手,挺直身躯,嬉皮笑脸地对着四周人群道:“诸位亲睹,分明是他先动手袭击于我!” 随后何言转过身来,直面贺正词,面容瞬间变得肃穆庄重,沉声说道:“尔父子欲夺吾性命,此便是你们所需付出的代价。” 贺正词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儿子,咬牙切齿,但他心中的愤怒竟在此刻化为了诡异的冷静,语气幽深地回应道:“何贤侄,好一招狠辣手段。” 接着,在两位年迈侍卫的协助下,他默然起身,搀扶着贺成材朝马车走去。那马车疾驰向宁远城门,其景象无异于惊弓之鸟,狼狈而又凄凉。 “少侠,可曾受伤?”竹儿急匆匆赶到何言身旁询问。 何言眼神中寒光转瞬即逝,转而温和地答道:“无碍。只是贺成材此生修行之路,恐怕就此断绝矣。” 他那只修炼至圆满境的右手五指玄力,岂是玩笑之举?虽不至于开山裂石,捏碎两枚元丹亦是轻而易举。起初他对贺氏父子还存有一丝犹豫,但想起对方先前的行径,便决心痛下杀手。 这一切都源于他那次意外的穿越,以及醉花楼主人陈幼熙的救命之恩。若非如此,他又怎能沐浴今日阳光? 对敌人的仁慈,即是对自己残忍。贺家父子二人,便成为了他在这修真世界的第一课…… 第69章 得仙人传授 何言不再理睬四周人的议论纷纷,携手竹儿离去。无论是被视为公报私仇还是落井下石,相较于贺家父子的行为,他自认为已做到了足够的宽宏大量。公正之心自在人间,他人闲言碎语不足挂怀。 回到府衙之后,何言示意竹儿返回庭院,自己则径直走进兄长何梁处理公务的房间。 何梁见他进来,开口问道:“贺正词他们已经离开了?” “走了。”何言点头确认,“我毁去了贺成材的元阳,此生他只怕难以再续凡尘情缘。” 何梁不禁抬眼,面上显露出震惊之色:“你竟将他变成了太监?” 何言淡然回应:“皆因其主动挑衅于我,否则我也无意如此待他。” 然而此言略显掩饰实情。早在挑拨贺正词与贺成材父子时,何言心中便已有意诱使对方动手。因此贺成材甫一开始攻击,何言便立时施展迅疾如雷霆的手段,瞬间摧毁了他的元阳。 何梁深深地看了何言一眼,说道:“也算是咎由自取吧。”内心却已悄悄改观,原来自家这位弟弟的心机手腕并非凡俗所能及。 不过将来若要在大渝的修真界立足,这般手段与决断确实是必不可少。否则,何言只会成为他人口中餐,连骨头渣滓都不会剩下。 察觉到何言仍站立在原处,何梁又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何言答道:“你这里可有关于咱们宁远酒坊的资料?” 此念头乃他归途中所得新计策。与其去酒坊购买未经蒸馏陈酿的低级酒水,倒不如直接收购一座酒坊。那样便有了现成的工具和酿酒师傅,届时只需亲自动手进行蒸馏与勾调两项核心工序便可。如此一来,便掌握了新型灵酒的独特秘技,只需严守秘密,就不必担忧有人能仿制成功…… 何梁微微一怔,随后问道:“贤弟,你意欲开设一间炼丹坊?” 何言点头应道:“没错。” 何梁眉梢微蹙,沉思片刻,说道:“贤弟,我对于你想要经营生意之举自然是全力支持。然而,能否告诉我你为何会选择开设炼丹坊呢?在我们宁远郡,唯有月桂谷的灵液丹露颇有名气,其他的所谓丹药,皆不过是凡品,修炼者罕有用之。 炼制之法虽然不至于太难,但其中利润菲薄,销路也仅局限于宁远郡内。你欲开设炼丹坊,有何盈利之策?且你精通炼丹之道么?” “精通。”何言淡然一笑,“自然是有十足把握炼制出超越灵液丹露品质的灵丹,我才会有此决心开设炼丹坊。” 何梁惊讶道:“贤弟,你何时习得了炼丹之术?” 他突然意识到,这位胞弟身上隐藏的秘密似乎远超自己的想象。分明未曾涉猎过多少典籍,却莫名拥有了能令大渝修行界仰望的诗词天赋。 旁人或许不知,但他何梁怎会不清楚何言是否曾勤学苦练?这一切尚可归结于何言天赋异禀。然而,何言不仅能炼制各类神奇美味的灵食,甚至还发明了提升修为的灵髓精华,如今更是自称精通炼丹之术。他屋内并未摆放任何炼丹工具,也未见他购置过炼丹所需原料。仿佛自那次修士将其投入水中洗礼之后,何言便如醍醐灌顶般通达了许多。 此事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何梁深深地注视着何言,期待着他的解释。 何言看出何梁心中的疑虑,早已预料到这一天终将到来。自己屡次凭空创造出灵髓精华、灵牙刷以及各类灵食,本身就足以令人匪夷所思。对此,他早已准备好了应对之词:“若是我说是一位仙人在梦境之中传授于我,兄长你相信么?” 在这崇尚仙佛的时代,何梁眼中仍流露出一丝疑惑:“那你又是如何炼制出那些灵食的?难道是那位仙人所赐予?” 何言轻轻一笑:“自然不是。那位仙人仅在梦中显现,又怎会赠送我这些物品呢?他只是传授了我炼制之法。这些灵食,都是我外出采买灵材时随心所创。还有一些,则确实是在海外秘境的游商手中购得。” 何梁沉默不语。他知道何言仍有保留,却又听他说:“兄长,我有我的秘密,你也有你的秘密,不是么?” 何梁凝视着他,何言继续道:“我之所以不对你的秘密穷追不舍,正是因为你是我的兄长,我深知你永远不会对我有害。即便有所隐瞒,也是出于对我保护之心。” 听到这话,何梁的目光瞬间变得深邃无比。继而,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好,那我便不再追问你的秘密。不过,你说的那位梦中仙人,他又是个怎样的形象呢?” 何言翻了个白眼:“鹤发童颜,银髯飘洒的老者。” 何梁一愣:“就这样简单?” 何言反问:“仙人不都是这般模样吗?有什么稀奇之处?不如待下次他在梦中出现时,我去问问他是为何这般装扮吧。” 何梁淡然一笑,轻轻摇头,“罢了,我恐怕仙尊也会因你的顽皮之举而动怒。” 何言洒脱地耸肩,“帮我搜集宁远灵酒坊的宗卷吧,我打算直接将其收入囊中。” “遵命。” 何梁应道。 “越快越好。” 何言补充一句,随后迈步向外走去。 他深知何梁并不会完全相信他的解释,哪怕相信,也不会毫无保留,但这对他而言并无所谓。 正如他方才所言,何梁乃他血脉相连的大哥,即便察觉到他身怀秘辛,也不会为了揭示真相而迫使他,更别提加害于他。 何梁目光追随着何言渐行渐远的背影。 直至何言身影彻底消逝在视线之外,他兀自怔愣许久。 继而,何梁嘴角勾勒出一丝微妙笑意,低声自语:“仙缘梦境……就算你是被神祗或是邪祟附体,你始终是我至亲的弟弟。 我相信,你也不会对我有所不利。” 随后朝外喝令:“传税曹梁录事,将本县所有灵酒坊的相关记载速速呈来。” “领命!” 门外传来衙役果断的回答声。 税曹,在大渝县衙诸多曹司之中,掌管着征收灵石税赋之责。 而税曹录事,则是主持税曹日常事务的官员,虽属县主簿麾下的低级僚吏,但却握有一定的实权。 对于宁远县各行各业,尤其是涉及灵酒坊的生意往来,税曹录事无疑是最为知情者。 第70章 何二的思绪 何言返回后院。 果不其然,芙儿带着凝儿与梅儿两位侍女正在庭院中品尝仙果零嘴。刚刚归来的竹儿也已加入了她们的行列。 “少主。” 见到何言走进,四位侍女齐齐甜笑着招呼。 她们头上插戴的,正是何言赠予的精致发簪。 何言面带笑容回应,也在石桌边坐下,加入她们的欢愉时光,甚至还从最贪吃的芙儿手中抢过了仙果。此举逗得芙儿娇嗔连连。 不久之后,前方衙役便捧来了宁远县各灵酒坊的详细记录。 在外窥视的衙役禀报道:“少主,这是家主大人让您查阅的物品。” 何言察觉得出这名衙役对四位侍女投以的觊觎目光。 尽管四位侍女皆出身贫寒,但她们个个貌美如花。而在当今这个时代,县衙内的衙役、杂役大多来自底层农户,甚至不能称之为官吏,家庭条件自然也谈不上优越。无论是哪位侍女,只要能娶回家,对他们而言都是天大的幸事。 然而何言并不打算做月老牵线,促成芙儿她们与这些衙役的好事。 既是自家侍女,将来若是出嫁,一定要挑一个品性端正的好郎君。 因此,何言并没有让这位衙役入内之意,而是随手从石桌上拿起一把灵瓜籽,走到门口,接过衙役手中的资料,又将瓜籽递还给他,说道:“劳烦了。” 年轻的衙役显得受宠若惊,忙不迭地点头致谢:“多谢少主。” 时日流转,如今何言的蜕变早已深深烙印在人们心中。 在整个宁远县,提起何言以往那些荒诞不经的事迹之人日渐稀少,更别提县衙之内了。 加之贺正词一事的发生,也让县衙众人对何梁、何言兄弟俩心生敬畏之意。 昔日的何言,曾是一位肆意妄为、逍遥不拘的少年郎,然而如今的他,犹如沉睡的猛虎觉醒,露齿一啸,便吓得堂堂宁远县衙的二号人物远遁他乡。要说何言与此事毫无瓜葛,只怕是谁都不会信服。 以往何家少主与贺家公子交好之时,何曾见过县令大人将贺家县丞赶出宁远之地? 目送衙役离去后,何言手握情报,径直朝内室行去。 芙儿面带喜悦,心想总算无人与她争抢美食了。 此刻正走到门口的何言忽地转过身来,“芙儿,进来侍候少爷研墨。” “噢。”芙儿应答,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噘起小嘴,满心不甘愿地答应下来。 凝儿、竹儿、梅儿皆掩口轻笑。 进入房内,何言将情报摊开放置于书案之上。 原来宁远县内的酒坊总共不过四家,其中以桂花酿闻名遐迩的桂花坊乃王氏一门之产业。 其余三家分别为:品质出众的清平坊、名声赫赫的平乐坊以及地处清溪边的清溪坊。平乐坊由同样身为宁远豪门的安家掌控。 至于清平坊与清溪坊,则逊色不少。 为何梁送来的资料之中,记录了这四家酒坊近两年的缴税情形。桂花坊凭借桂花酿及其衍生的桂香酿主宰宁远县酒市,从近年来的税收情况来看,其龙头地位稳固,季度征收的税银从未低于百两,且呈现出持续增长态势。 平乐坊每个季度纳税约三十两左右。 相较之下,清平坊则寒酸得多,每季仅纳十两上下,以其利润计算,实属微薄至极。 至于最为凄惨的清溪坊,最近两个季度的报税数额竟然是零,这意味着他们现今正处于入不敷出的困境。 然而在其早期的纳税记录中,却并不逊色于平乐坊,勉强能够持平。 照理说,这样的酒坊也应有一定规模,怎会一夜之间落得如此田地? 然而在何言眼中,闪烁的是精明的光芒。他所需仅仅是经营之地,以及相关的工具与工匠,并非一门赚钱的生意。 那些原本就盈利的酒坊,收购价格自然不会低廉。相比之下,像清溪坊这般风雨飘摇的企业,无疑是捡漏的绝佳时机。 念头一起,何言立刻起身,朝着室外大声呼唤:“竹儿,随少爷前往清溪酒坊一趟。” 他想要亲自探查一番,这清溪酒坊究竟为何落得这般境地。 在一旁研墨的芙儿不解地看着他,“少爷,你今日不写字吗?” 何言回首一笑,嘴角扬起,“方才想起,今日查阅黄历,宜出门不宜挥毫。” 芙儿翻了个白眼,“少爷你又拿人打趣。” 说完便放下手中的砚台,愤然走出屋外,返回石桌旁狼吞虎咽起来。 何言朗声长笑,随后携手竹儿离开了庭院。 …… 在这个时代,有着“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说法,因此诸多酒坊都会特地选址于深深的小巷之中…… 何言昔时所饮皆为潭州运至的灵液佳酿,纵然比起太原的玉髓醇露、隰州的瑶池甘霖等珍稀佳酿尚有逊色,但这并未影响他对宁远县本土酿造的诸如桂花醉等酒品视若无睹。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宁远县内有多少酿酒坊,更不必提及能记住其名号之事。 竹儿滴酒未沾,自然对这些酿酒坊毫无了解。 离开了县衙之后,何言携竹儿径直奔赴距离县衙仅需步行不足一刻钟路程的醉仙楼,那里无疑是宁远县内汇集各类灵酒最丰之地。 待他们抵达之时,百花楼早已开启门户,准备做起午间的营生。许妈妈正在屋内调度小厮与龟奴清扫擦拭桌椅地面。 见何言步入店内,许妈妈不由得稍显惊讶。自从上次他在醉仙楼遭遇袭击以来,迄今已近十日未曾踏足此地。 紧接着,她那涂抹着胭脂水粉的脸庞瞬间堆满了笑意,一边迎接一边说道:“何少驾临,许久不曾光顾咱们醉仙楼了,老身可真是想念得紧哪。” 走近何言身边,她又压低声音补充道:“陈姑娘幼熙这些日子神思不属,怕也是在挂念您呢!” 对此,何言心中泛起一丝涟漪,然而他深知陈幼熙茶饭不思并非出于对他个人的思念之情,即便有,也是因盼望他能助其脱离风尘,或者埋怨他未能及时相助赎身。他面带笑容回应道:“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饮酒,而是想向许妈妈询问一件事情。” 许妈妈闻言一愣,问道:“何事请教?” 何言答道:“在宁远县有一家名为清溪坊的酿酒坊,可知其所在何处?” 听到“清溪坊”三个字,许妈妈面色略显微妙,反问道:“何少打听此事作何用途?那里的粗砺灵酒,怎入得了您的法眼。咱们醉仙楼近日好不容易从潭州取得两坛登州的朝霞琼浆,乃是店主费尽周折得来,特地交待老身务必为您预留一坛呢!” “贵店东家有心了。”何言笑着答道,心中不禁暗赞何二此人处事圆滑。 登州远离潭州千里之遥,朝霞琼浆即便是于潭州亦属稀缺之物,何二能觅得两坛且特意为自己留下一坛,实乃诚心诚意。何言清楚,此举不仅是为何二替陈幼熙赎身及醉仙楼中遭袭一事向自己致歉。 这般心思用意,绝非区区数百两银子所能比拟。尽管何二相貌不佳,但对于这位通达人情世故之人,何言实在难以产生厌恶之心。 思索片刻,他又开口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东家,对于陈幼熙姑娘之事,本少能够理解其中的困难之处。至于刺客之事,如今真相大白,贺家父子已然离开宁远,本少自是不会再因此迁怒于醉仙楼。” “多谢何少,多谢何少了。”许妈妈连声道谢,满面春风。 显而易见,她早已得知贺正词父子被迫逃离宁远的消息。 随后,她迅速转身对一个小厮喊道:“快去东家房间取来那一坛珍藏的朝霞酿。” “不必着急。”何言挥挥手示意道:“美酒暂且留待本少今晚再来品尝,届时请陈姑娘陪伴左右。此刻本少要去清溪坊处理事务。” 许大娘面上微露惊愕之色,却不敢再深问,只朝内室高声道:“敢问哪位知晓通往清溪灵泉坊的路径?” 一名正在擦拭地面的侍童抬起脸,低声回应:“小的知道,那坊便坐落在小人家附近。” 许大娘吩咐道:“那就烦请你引路,带何仙友前去罢。” 那侍童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尘巾,走向何言,垂首站立,姿态谦卑,仿佛承载着世间沉痛的命运。在这个年代,能在醉仙楼这样的地方担当侍童之人,大多是走投无路之辈,稍有其他的出路,谁也不愿在此忍受世人的指摘。 至于那些处境更为艰难的,便是沦落为江湖鸨儿的龟公,那是这世道最为底层的存在。 “出发吧。” 何言并未与许大娘过多交谈,向侍童示意一声后,率先迈步走出门外。 侍童立刻快步走在前方带路。 许大娘望着何言身影渐行渐远,眼中满是困惑,口中自语:“他前往清溪灵泉坊所为何事?” 第71章 清溪灵泉坊 路上。 那侍童低头疾走,在前方引导着二人前行。 何言带着弟子竹儿尾随其后,开口询问:“你可知最近清溪灵泉坊的境况如何?” 侍童赶忙停下脚步,转身恭敬回答:“禀公子,据小的一知半解,清溪灵泉坊恐怕即将面临消亡之厄运。” “哦?” 何言故意露出惊讶之色,追问:“此话怎讲?” 他走近侍童,与其并肩同行。 侍童边走边述:“据小的所闻,自去年年终以来,清溪灵泉坊的少庄主迷恋上了修炼禁术赌博,竟将家中灵材输了个精光。不仅如此,他还私自在自家特产清溪醇酿中掺杂凡水以图降低成本。此事败露后,几家与之有生意往来的修炼宗门和客栈上门讨伐,其家老庄主无奈之下变卖家产赔偿损失,连工人们也都四散而去。然而那少庄主仍旧执迷不悟,就在几天前,又有赌债追上门,据说将其痛打一顿。如今老庄主放出风声,欲出售宅院和酿酒坊,准备携全家回归山林隐居。” 何言微微点头,心中暗叹:家族出了如此孽障,不败落才怪!昔日何粱家根基雄厚,若非如此,怕早已被此人祸害殆尽了。但这恰恰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或许可以借此低价购入,成就一番事业。 他又问侍童:“那么这些时日可有人前来考察他们家的宅院及酿酒坊?” 侍童回复:“公子恕罪,这些事情小的便不清楚了。” 何言听后不再多问。 随后跟着侍童拐进了主街背后狭窄的小巷,穿梭其中良久。 终于,他们看到了挂着“清溪灵泉坊”招幌的大门。虽只是由一张帆布制成的旗帜,但大门上方同样悬挂着一块木质牌匾,其规格体面,并未显现出半分穷困之相,足见坊中昔日生意兴隆。 “何公子,已经到了。” 侍童指向大门,接着朝着坊内大声呼喊:“贺庄主在家吗?” “在呢!” 坊内传来回应之声。 何言侧头看向侍童,从腰间的钱囊中取出几枚灵石作为赏赐:“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辛苦你了。” 接下来的事情,他已经不想让这个侍童再涉入其中…… 炼灵阁与醉仙楼内的侍童口风最难把控,而他此刻正揣摩着如何以一款灵液崭露头角。侍童眼中闪烁精光,终是讪讪应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对于某些人的打赏,他敢于承接;而对于另一些,则避之唯恐不及。 这皆因何言昔日的行径,在他心头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想当年,那个倒霉的家伙竟做出如此不堪之事,前往醉仙楼赠予侍童赏赐,待那侍童欲接过赏赐之际,他却突然一巴掌扇在对方脸颊上,“给你脸了,大爷我赏你的,你还真敢接!” 即便是那一天倒霉蛋心绪不佳,也实在不该这般欺凌他人。 何言并未多言,只是将一枚碎银塞入侍童手中。“你退下吧。” 侍童呆立片刻,随后小心翼翼地离去,走了几十步之后,撒开腿狂奔而去。 竹儿目睹此景,掩嘴轻笑,“少爷您就连赏钱都让人吓得够呛。” 何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无可奈何。 这一切还不都是那个倒霉蛋从前胡闹所致?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探出了头来,见到身穿锦绣法袍的何言,不禁一愣,“可是公子唤老夫?” 何言点头回应,“你便是清溪坊的坊主吗?” 眼前这位看似只有五旬左右的老者满面愁容,承认道:“老朽正是,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何言。”何言答道。 老坊主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虽在宁远县见过何言之人并不多,但他们之中恐怕无人不知何言的大名。 回过神来,老坊主连连赔礼:“原来是何公子驾临,老朽未能及时恭迎,还望恕罪。” 接着他又问:“敢问公子此次来访有何贵干?” 眼中隐含忧虑之情。 他确实听闻近来何言才华横溢,诗词无双,但这并不意味着何言的本质发生了改变。 毕竟那个倒霉蛋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与其有所牵扯的人事物,鲜有善果。 如今宁远县的人们见何言近段时间安分守己,不再议论他的不是,然而内心深处,恐怕没几个人真的相信何言已痛改前非。 对此何言毫不在意,直言道:“本少听闻贵坊有意出售,故特意前来一看究竟。” 闻言,老坊主更加忧心忡忡,担心何言此举是想要乘人之危,从中渔利。 但他也知道何言并非自己能够轻易得罪的人物,只好无奈地轻叹一声,“既是公子有意收购,那就请进来说个明白吧。” 说着,他再次推开门。 何言带着竹儿步入其中,仍能嗅到阵阵酒香弥漫。 何言开口道:“带你家公子去看看酿酒之处便可!” 老坊主稍显惊讶,迟疑道:“公子不打算先询问一下价钱么?” 何言挥挥手,淡淡说道:“看过再说吧,你这酒坊,本少还未必瞧得上眼呢!” 听见这话,老坊主心中又是叹了口气,随即引领何言向内室走去,“公子请随老夫来……” 他家世代传承酿酒技艺,昔日清溪坊的生意确是红火,家中也曾富甲一方。只可惜家道中衰,这才不得不忍痛割爱,变卖这份祖传产业。 穿过天井右侧的月洞门,前方便是酿酒坊所在之地。 何言目光迅速扫过...... 清溪坊的酿造之所广阔无垠,几乎占据了整座府邸的四分之三区域。上方以法阵隔绝雨水侵袭,炼酿仙露的法宝仍完好地陈列其中。从地面零星分布的灵铲、灵瓢等器具,足以揣摩出清溪坊的衰败确乎突如其来。 总体而言,他对这个地方颇感满意。 只是尚需增设一处炼丹蒸馏室,至于其他设施,则无需变动。 略作审视之后,他向老东家发问:“前辈打算如何转让此酿酒坊?” 老东家回答道:“包括这座府邸及其内所有物品,一并出售……总共三百枚灵石。” 这个价位实属贱价抛售无疑。 即便先前何言购置的那个临街商铺也仅花费了二百枚灵石,然而那商铺占地之广与此处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更不必说此处还包含全套的酿酒法宝,单凭这些就已经颇具价值。老东家甚至提及,连同宅院内的所有物什皆计入售价之中。 就算撇开那些不值钱的杂物,光凭这些法宝估摸也能值四百枚灵石。 “此价格并无异议。”何言爽快应允,并未打算趁火打劫,接着提议:“只不过晚辈购得此坊是为了经营修炼资源交易,短期内难以亲自打理。如此这般,晚辈按原价收购您的酿酒坊,但这处宅子暂且让你们继续居住,您留在这里替晚辈执掌事务,每月晚辈付给您五枚银晶作为薪筹,您看如何?” 老东家愕然,随后犹豫不定。 他未曾料到何言竟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第72章 邪魔还需邪魔制 尽管如今他家境凋敝,往昔却是位声望显赫的人物。依他的计划,欲出售这家酿酒坊,偿清赌坊的巨额灵石负债后,带着祖传的酿酒秘术返回乡下重振旗鼓,再创一个清溪坊并非难事。手中握有秘术,再造一个与清溪坊齐名的存在也非天方夜谭。此举还能让儿子远离宁远县这个纷争之地,戒掉赌瘾。 然而若拒绝何言,眼前又无人上门购买。赌坊追讨灵石债务之事更是迫在眉睫。 这使得他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困境。 此刻,何言又开口道:“倘若生意兴隆,将来晚辈还会拿出利润的百分之五作为分红赠予您。请您放心,那时的收益绝对不低于您先前经营清溪坊时的所得。” 尽管不知何言的信心源自何处,可老东家心头不禁泛起一丝动摇。 他反问道:“公子此言当真?” 何言回答:“自是千真万确。晚辈无暇亲自料理此类琐事,亦不在乎些许小额收入。” 老东家再度沉思片刻,回应道:“只是想要重开酿酒坊,还需找回先前遣散的工匠们。老朽之前已将他们解雇。” 显而易见,他已决定接受何言的提议。 何言接道:“此事不成问题,前辈去召回他们便可。晚辈会在他们原有的薪筹基础上,每人额外每月增加一枚银晶。” 老东家不禁心潮澎湃。 他已经感受到何言的决心。 或许……先将家中那个不肖之子送回乡下吧? 他紧皱着眉头,半晌,开口道:“唉,看来尊驾确有意接手我这清溪坊作为修炼产业,老夫内心深处对您的赏识感激不尽。只是……不敢向您隐瞒,昔日犬子曾行不轨之事,在酒中掺水玷污了清溪坊之名声,如今坊间的口碑已然败坏,这酿酒之地……恐怕难以再维持修炼资源的产出。” 他为人忠厚实诚,经过一番挣扎,还是决定坦诚相告。 此举极有可能令何言打消接管清溪坊的念头,但他不愿欺骗何言。 若何言另有其他修行所需的用途,他也不会提及此事。 何言对于老掌柜敢于自揭其短感到有些惊讶。 如此诚实守信之人,在修炼界已属罕见。 “爹!”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声呼唤打断了对话,“再给我些灵石,我要外出历练一番。在家憋得太久了,快要发霉了。” 何言侧目望去。 只见一名蓬头垢面的青年,约摸三旬左右,面上还带着鼻青脸肿的伤痕。 与何言相比,这个年纪显然已不算年轻了。 老掌柜尴尬地笑了笑,对着何言介绍道:“这位便是老夫不成器的儿子贺志高。” 贺志高……这个名字在何言听来,寓意虽高,然而境况却与之大相径庭。 从贺志高那一脸颓丧的神情,何言就能猜到他在赌博一事上早已深陷泥沼,无法自拔。 不过奇怪的是,何言对他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近感,仿佛自己曾经的不幸遭遇与此刻的贺志高有着某种共鸣。 正当贺志高走近之时,瞥了一眼何言与竹儿,接着冲老掌柜嚷嚷:“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老掌柜气得眼睑不住颤抖,举手欲教训儿子,最终却又放下手不忍心下手。 他苦涩地回答:“家里哪还有什么灵石?都被你输了个精光!” “你可别骗我。” 贺志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昨天不是偷偷摸摸地把娘的那些灵宝首饰拿去典当了吗?你们都快要入土为安了,要回乡下你们回,我要留在城里。你把昨天典当来的灵石全给我,从此以后,就不要再管我了。” “不管你怎么着?” 老掌柜眼睛瞪得浑圆,“任由你被那些赌场恶霸欺凌吗?” 然而,在贺志高眼中,老掌柜的话语并无丝毫威慑力,他撇了撇嘴角,颇为自信地道:“今天我一定能翻本回来。” 话音刚落,一声惨叫传来,紧接着贺志高就像一颗脱弦的箭矢般飞射而出。 何言淡然拍了拍鞋上的尘埃,语气冷漠地说:“小子,本少爷正在与你爹商议重要之事,哪轮得到你插嘴?” 贺志高连忙从地上爬起,满脸愤慨地质问:“你、你究竟是谁?” 但这小子也算识时务者为俊杰,一见到何言身着华贵服饰,便生生将心头怒火强压下去。 何言语气平淡地回应:“何言,县令何梁乃是我的兄长。” 一提到何梁的大名,贺志高立刻吓得咽了口唾沫,再看向自己的父亲,再也不敢多言。 别说如今他们家已经衰败不堪,就算是在往昔风光的日子,贺志高也绝不敢轻易得罪何言啊! 他以往最多只能算作宁远县的一介小小纨绔子弟,而何言,却是真正的权势滔天的大衙内。 何言不再理会贺志高,转而对那位修为深厚的东家长者说道:“吾辈修士,招牌不过虚名,即便毁去亦无关宏旨。我并未打算再沿用此招牌,只需日后所酿灵液品质出众,自然会有诸多同道踏破门槛前来求购。” 老东家长者看了看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不禁轻叹一声:“既然公子如此信心满满,那便一切依照公子之意行事吧。待老夫将这孽障遣返回乡下老家,即刻召回工人们,今后必将全力以赴为公子效力。” “他?” 何言再次瞥了一眼贺志高。 此人虽行事荒唐,但却并非全然无知,倒也显露几分机敏之态。关键是贺家东家乃是一位忠厚长者,育出这般顽劣之子实属不幸。 那份莫名的亲切感促使何言起了援手之心,欲助贺志高改邪归正。 他开口道:“吾身旁正缺少一位随从弟子,不如让他跟随在下修行如何?” 他的事业远不止眼前的灵酒坊与精品店铺,尽管当前仍处于初创阶段,但已经开始着手培育自己的势力。如良品店铺的装潢事宜等繁琐事务,将来有了随从弟子相助,便无需亲自躬身力行。 竹儿身为侍女,有些事情让她去办总是不太合适。 贺志高虽然举止失当,但或许通过严加教导可以有所转变,此举也算是在积善积德。 对此,老东家长者一时默然,担忧道:“但这小子天性叛逆,恐怕会给公子您带来麻烦。” “无妨。” 何言挥手示意不必担心:“只要你舍得放手,我自有办法让他服帖。” 贺老东家望着在一旁暗暗怄气却又不敢多言的儿子,狠下了心:“那便劳烦公子费心了。” 他深知自己已无法管教这个逆子了。 何言说道:“那你这就去请村中执事过来拟写契约文书吧!” “公子请稍候。” 老东家拱手施礼,转身走出屋外。 贺志高见状,也要跟出去,却被何言喝止:“留下。” 贺志高停下脚步,回首看向何言。 何言吩咐道:“去给为师烹煮两盏凝神茶来。” 贺志高不由得瞠目结舌——他从前在家里也曾身为少爷,家中同样有侍女照料,何曾有过给人端茶倒水的经历? “去罢!” 何言抬腿踢向贺志高,冷声道:“这是给你一个自我修正的机会,浑蛋,不识抬举的东西。若非念在你父亲为人诚恳,我才不屑于理睬你。” 贺志高被这一脚踹得疼痛难忍,但仍一瘸一拐地去准备茶水,心中憋屈不已,犹如受尽委屈的小妾一般。 竹儿掩口轻笑:“少爷,真是应验了那句话——‘唯有凶人磨砺凶人’呐!” 何言翻了个白眼,语气不佳地回应:“你是说我以前也是个凶人么?” 竹儿眨巴着眼睛反问:“难道少爷您以前不是么?” 何言微微一愣,旋即哑然失笑,心中暗想:原来偶尔扮演一下“凶人”的角色,感觉竟然也颇有几分乐趣。 第73章 传承酒坊终入手 片刻之后,贺老东家带着地方守护修士匆匆归来。刚踏入酒坊,他目光闪烁,流露出一丝不解之色...... 何言与竹儿二人手握灵茶盏,在炼玉酒坊内的紫藤榻上悠然品茗,而其子贺志高却是满脸怒气地蹲在一旁,左颊之上清晰可见一个火红的手掌印记。 “这……” 贺氏家族的东家长老不禁愕然问道。 半阖双目的何言慢慢睁开眼眸,淡然道:“你家犬子连烹煮灵茶之法都不通,本少侠此举不过是让他铭记教训。” 刚才贺志高为他烹茶,或是有意或是无心,竟泡得满满一杯,殊不知古语有云:茶满欺宾,在此修真世界中,乃是一大忌讳。 何言可不容许此种失礼之举,当下便是挥手一巴掌甩在贺志高脸上。 贺氏家族的老东家尴尬地笑了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 略显心疼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后,他转移话题道:“何少侠,那么咱们是否就此签订修炼资源交易契约呢?” 自家的孩子自己教训倒也罢了,若让人家教训总是觉得别扭。然而既然动手的是何言,他也只能默默承受,不好多言。 何言微微点头,自藤榻上起身,“那就开始签订吧。” 他日程繁忙,明日还需随何梁返回宗族圣地祭祀先祖。在此之前,务必要把这酒坊之事妥善处理完毕。待他回返之时,酒坊便可立即投入修炼资源的生产提炼。 老东家引领着何言等人步入主屋之内,朝屋后大声招呼:“内人,快拿笔墨纸砚过来。” 如今贺家境况衰败,就连家中原有的侍女也都遣散离去。此刻府邸之中只剩下老东家夫妇,贺志高一家四口以及他们年幼的孩子。 随着老东家的呼唤之声,众人纷纷走出。 他妻子手中捧着笔墨纸砚,贺志高的妻子则牵着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孩童,那孩子生得虎头虎脑,灵气十足。 贺氏夫人的容颜与贺志高的妻室都保养得宜,显然往昔的生活颇为优渥。只是此时她们的眼圈皆泛着红肿,想来近段时间常常以泪洗面。 贺氏家族的老东家对着同龄的地契公证人老葛言道:“葛兄,烦请您即刻起草一份契约文书吧!三百两灵石,自此之后,这宅院及酒坊皆归属何少侠所有。” 言毕,心中亦不免暗自嗟叹。 他们贺氏一族终究还是落到了这般田地。 地契公证人老葛闻声亦颇感感慨,轻叹一口气,接过了老东家妻子手中的笔墨纸砚,来到茶桌前俯身书写契书。 贺家人各怀心事,神情复杂。 何言开口道:“另外也将聘用贺老东家作为酒坊掌柜以及雇用贺志高担任跟班的契约文书一并写上吧!贺老东家月薪为五两灵银,并额外享有酒坊利润的百分之五。至于这小子,每个月则给予一两灵银。” “一两?” 贺志高闻言,双眼蓦地瞪大如铜铃。 如此微薄的薪酬,即便是他以往尚未染上赌博恶习时,也远远不够他的日常开销。又能做些什么呢? 哪怕是去一趟闻名遐迩的醉仙楼消遣,恐怕都得精打细算,否则囊中羞涩,难以结账。 何言斜瞥了贺志高一眼,冷声道:“有何不满?你以为你有何能耐值得更高的报酬?” “我……” 贺志高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当年他也是锦衣玉食、饭来张口的角色,甚至未曾传承自家的酿酒秘技。说到本事,他又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呢? 他母亲与妻子皆流露出困惑之色。 贺氏家族的祖母缓步走到她修炼伴侣身旁,低声询问:“夫君,这是何故?我们不是应该回归山林修炼么?” 贺氏家族的掌家长老回应道:“何公子欲留下我在此主持酿酒秘境,令小儿侍奉其左右,学习修真之道。看来我辈无需回归山野潜修矣。” 祖母又问:“那我等居所何处?” 贺氏家族掌家长老握紧她的手,“何公子允我等留此地居住修炼。” 她瞥了一眼儿媳与幼孙,微微摇头叹道:“如此安排倒也无妨,如此希儿的修真学业便可不受影响了。” 话毕,她目光转向在何公子面前唯唯诺诺、不敢再多言的儿子,既有恨其不争之意,又充满了无可奈何。 这小子也就只有在家族面前才会嚣张跋扈。 然而,祖母心中亦有所忧虑。 即便是她这样的凡人也听说过何公子过往的修为轶事,难以预料自家儿子成为其弟子后,将来会遭遇何种境况。 贺志高的妻子全程沉默不语,出身于一个同样修真世家的她,此刻显然已对贺志高失望透顶。如果不是秉持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信念,并且还有一双儿女牵绊,恐怕早就返回娘家了。 何公子察言观色,看出这位年轻的娘子对贺志高的情感早已淡漠如水。 姓葛的地脉守护者迅速拟好了契约文书,何公子与贺氏家族掌家长老各自在上面留下了真元印记,并盖上了灵纹手印。 何公子从储物袋中取出三枚百两灵银交给贺氏家族掌家长老,自此之后,这片酿酒秘境与宅邸便归属了他的修真产业。 “确认签署契约!” 见贺志高依然不动声色,何公子当着他的父母妻儿面,直接抬起腿踢在他的屁股上。 贺志高脸上满是冤屈,看向自己的父亲寻求援助。 贺氏家族掌家长老挣扎片刻,最终选择了回避视线。 反倒是那个生得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冲到了何公子面前,“你为何打我爹?” 何公子并未理睬这个小孩的怒火,反而顺手摸了摸他的头颅,“你爹确实该罚,我是代你祖父教导他一番。” 小男孩气鼓鼓地推开何公子的手,“你是个恶人!” 何公子哈哈大笑,“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恶人。你敢指责我,就不怕我也教训你一顿么?” 小男孩向后退了几步,昂首挺胸,声音虽然颤抖却带着倔强:“我才不怕你呢!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咬你!” “希儿!” 贺氏家族祖母担心触怒何公子,赶忙喝止,并走上前将自己的孙子拉到身边。何公子轻松一笑,转头对着贺志高道:“你的儿子,比起你来更有骨气。” 贺志高呆立原地,先是看看自己的儿子,接着又望向妻子,不知心中有何感想。 然而他终究还是在契约文书上落下了真元印记。 何公子收起怀里的契约文书,对贺氏家族掌家长老说道:“明日我需返回故乡祭祀先祖,大约数日后便会归来。在此之前,请你召回所有工匠修真者吧!” “遵命,东……东家。” 贺氏家族掌家长老点头应承,并改了称呼。 何公子思索片刻,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百两灵银递给对方,道:“最好能尽快召回工匠修真者,即便在我未归之前,也要让他们继续修炼生产。” 贺氏家族掌家长老略显惊讶,“东家,您就不在一旁监督了吗?” 何言轻轻摇头,淡笑道:“酿酒之道,非我所精研,观之亦难明其精髓。此重任日后还需依仗于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自始至终未曾有过监守酒坊之心。 此种胸襟,已非世俗商贾所能及。 贺老东家心中泛起涟漪,对于何言的信赖感油然而生。 “来自贺许泉的尊崇值666!” “来自贺许泉的尊崇值777!” 何言拍了拍手,目光转向始终含笑的竹儿,吩咐道:“罢了,我们返程吧。” 贺许泉连忙说道:“东家请留步,在下家中备有薄宴,还望赏脸。” 何言婉拒:“多谢,不必了。待酒坊修为提升,生意兴隆时,我必再来品尝。烹调美食,需心境愉悦方能入味。” 说罢,何言携竹儿迈步向外行去。 贺许泉与他的伴侣以及贺志高的妻子皆因何言的言语陷入了沉思。 走出屋外,见贺志高并未跟上,何言转首,语气略显冷冽地道:“发什么呆呢?还不速随本公子?” 贺志高瞥了一眼自家亲人,赶忙紧跟而去。 出了宅院,何言让贺志高引路前往“城西坊”。 清溪坊地域巷陌纵横,错综复杂却又蜿蜒曲折。先前他仅由醉花楼跑腿引路至此,如今确实记不清归途。 上一世,何言便有几分辨识方向之困扰。 贺志高低头前行,虽有被犬欺之感,但细细分辨,何言分明才是那只蓄势待发的猛虎。 穿过第三个巷口转角。 旁边是一座寻常百姓之家,屋舍黛瓦白墙,门口以石块垒砌成院落,庭院之中植满了各式花卉。 门前台阶上,一名小贩正在歇息,手中草帽扇风,脸庞遮掩在阴影之下。担子与木桶置于一侧,上面覆盖着白纱布。 显然是位售卖豆腐的小贩。 何言一行三人并未过多留意此人。 正当何言刚刚走过小贩身旁之际,后者骤然发难。 他瞬间跃起,双手如同鹰爪一般,径直朝何言喉颈要害袭去。 第74章 再遭伏击 “少爷小心!” 竹儿反应最快,立刻大声提醒。随后疾奔而出,足踏青石地面,发出沉闷声响。 何言虽有惊悸,但闻得竹儿呼喊,顿时回神戒备。 毕竟经历过生死刺杀之事,早已不再是上次那般束手无策。 而看清刺客的面目,何言内心的愤怒瞬间爆发出来。 又是那个混账东西! 他竟还敢留在宁远县境内! 何言心念一动,真元在瞬息之间流转全身,凝聚于右掌五指之上。 举手迎向刺客伸出的三指如勾的手掌。 “砰!” 伴随一声闷响。 何言身形微晃,连续后退几步。 那刺客也被震退两步,面露惊骇之色,“原来阁下也是武道宗师!” 刺客如同上次那般,立即转身朝左侧巷子逃窜而去。 此人武功虽然平庸,但对于一击不中即刻撤离的策略倒是运用得颇为熟练。 “休想逃走!” 竹儿箭步赶上,厉喝一声,旋即追击而去,足下轻盈如飞,步步轻点地面,宛如蜻蜓点水…… 何言并未追赶,而是瞥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只见其微微泛红,然而他的内心却充满了惊喜与震撼。 这竟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初次与人交手,未曾料到,右手中的五指玄妙功竟已修炼至圆满境界,展现出如此威力。 他深知,仅以内力相比,自己决计无法与对方匹敌。此刻能够略占上风,全然归功于五指玄妙功的圆满修炼。 体质、灵力、秘法,这三大要素决定了一个修士的实力高低。 昔年老萧曾言,在灵力相仿的情形下,若秘法修炼至化境之人,越阶斩杀对手亦不足为奇。 贺志高过了许久方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瞠目结舌地道:“妖……妖修。” 何言见他面如纸白,不禁嘲讽道:“看你这胆小模样,不过是个寻常妖修罢了,并未针对你,何必如此惶恐?” 贺志高习惯性怒目而视,却又一时语塞。他以往从未遭遇过此类危机,但刚才何言的表现确实令他深受震撼,甚至是心灵上的巨大冲击。 此前,何言一直是宁远县那些世家子弟心中的楷模。 坊间流传着一句评价何言的话: 论纨绔,谁能胜过何公子? 论败家,谁能及何公子? 论无能,谁能超何公子? 贺志高自觉即便再不堪,也要比那个依仗兄长身为宁远县令便肆意妄为的家伙要有出息得多。然而此刻的事实却如同一记重击般的降龙十八掌,狠狠打在他的脸上。 何言不仅精通诗词,更是身怀武艺! 原来此人一直在隐藏实力! 目睹这一切的贺志高顿时显得有些失落,低下了头。 “来自贺志高的敬佩值:888!” “来自贺志高的敬佩值:888!” …… 何言无意间又赚取了一批敬佩值。看着陷入思索的贺志高,他讥讽道:“别以为我跟你是一路人。你们这些人与我相比,相差何止万里之遥。” 贺志高默不作声。 何言迈开步伐,继续前行。 待走到巷子尽头时,只见竹儿已然追上了那位妖修。何言恰巧目睹她在一旁墙壁上轻盈踏足两步,迅速赶上敌人,随即将其翻身后起脚猛踢。 妖修在慌乱之中仓促抵挡,却被竹儿这一脚凶悍无比的力量直接踹飞,重重撞在小巷另一侧的石壁之上,落地不起,挣扎几下,口中喷出鲜血,最终无力再站起身来。 何言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前世一本畅销小说中的话语:“此乃技近乎道,当赏。” 此时他深感自己修行尚浅,尽管五指玄妙功已达巅峰,但也绝非竹儿之敌。 他快步上前,满脸堆笑地说:“竹儿,你真是好样的。” 贺志高瞪大了双眼,对于何言精通武艺一事已经感到十分惊讶,却万万没想到何言身边的这位娇弱跛足丫鬟,竟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大高手。 竹儿面色冷峻,双眸寒光闪烁,问何言:“少爷,这妖修该如何处置?” 何言微微眯起双目,凝视着地上面色惨白如僵尸般的刺客,低声道:“上次在醉花楼企图行刺于我的正是此人,带回去衙门之中,细细拷问。” 竹儿应了一声,便直接提起地上的刺客,动作利落。 香烛铺之行自然就此作罢。 三人离开巷弄,向着县衙方向走去。 沿途行人见竹儿手中擒拿的刺客,皆表现出惊异与疑惑之色,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则是惊奇于这名丫鬟力大无穷,二则是担忧何府这位衙内再次肆意妄为。 竟敢欺凌小贩,将其打得如此狼狈不堪,实乃无德之举。 何言虽然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私下的议论,但他并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 回到府衙大门前,何言随手就把刺客丢给了值守的衙役,并朝衙门深处喊道:“何梁,快来。” 衙役瞪大眼睛看着被竹儿提着、已昏迷过去、身着小贩装扮的刺客。 何梁闻声急匆匆地从县衙内奔出,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何言指向地上的刺客,答道:“这就是上次欲刺杀我的那个人,今天又撞见了。” 何梁的脸色瞬间变得阴郁无比,对着衙役下令:“先将其囚禁入狱,待本县随时提审。” “遵命。” 值守的衙役领命执行。 何梁瞥了一眼何言,转身步入衙门之内。 何言随之跟进,竹儿则有意落在稍后一些的位置。 贺志高虽明察秋毫,却识趣地尾随在竹儿之后,不敢过于接近前方。 进入屋内,何梁展露出何言鲜少见识过的森寒神情,“贺正词这是找死!竟还胆敢派人前来刺杀于你。” 何言默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过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你想杀了他们?” 他已然察觉到了何梁强烈的杀机。 何梁目光深邃地看着何言,缓缓地道:“你觉得呢?” 何言轻叹一口气,“我尚无定论。按道理来说,杀他们十次都不足为过,然而……这样做是否太过狠辣呢?” 此言出自他内心深处的纠结。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甚至从未杀过鸡鸭,更别提人命了。即使除去贺正词父子之事,他也无需亲自出手,然而他依然难以做出沾染血腥的决定。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亡。” 何言尚未准备好面对这般沾染鲜血的现实。 何梁眼中流露出何言无法参透的复杂神情,幽幽说道:“世间之事,生死相搏的情形屡见不鲜。我先前确实存有息事宁人的念头,否则怎会仅令其辞职归隐就算了结,但现在我却有了新的领悟……” “二郎。”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何言,语气坚定地说道:“过分仁慈只会让人得寸进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何言望着他的眼神,忽然间心中一阵颤栗,担忧此事将会彻底改变何梁的性格。 他本想提醒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却又发现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别人欲取其性命,又怎能轻易饶恕? 最终他只能无奈地轻叹一声,毅然决然地说出了心中的信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以牙还牙。” 他以此话为自己寻找答案,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 在这个早已不再遵循凡间律法束缚的世界,当手腕之力成为必要的时候,便不得不施展其手段。 何梁微微点头,从容起身,“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第三次图谋暗害于你……若你遭遇不幸,我有何颜面面对地府之下的生父、生母。” 第75章 玄宁秘牢 话音刚落,他径直向门外走去。 何言随之而出,却发现何梁并未走向后院,遂开口问道:“兄长,你这是要去何处?” 何梁语气平淡地道出两个字:“秘牢。” 何言稍作迟疑,随即坚定地说:“我愿随行。” 他不愿再一味依赖何梁的庇护,有些关乎生死的事情,终究需亲身经历方能成长。 何梁回首望向他,眼中尽是复杂的情绪,说道:“这些污秽之事,还是让我一人承担吧!莫让你的手沾染尘垢。” 何言微笑着回应:“我已经长大,不再是当年只会尾随你身后,流着鼻涕的小孩童。” 何梁微微一震,回想起旧时情景,脸上浮现出和煦的笑意,“罢了,随你意。” 何言点头示意,对身旁的侍女竹儿说:“你带贺志高去后院用餐,并留在家中等待我的归来。” 他仍旧需要去灵宝阁查看一番,按照约定的时间,那个特殊的柜子应该已经制作完毕。 “遵命,少爷。” 竹儿应声答道,领着沉默不语的贺志高出入门内。 何言紧跟在何梁身后向外行去,何梁询问道:“此人又是何人?” 何言解释道:“此人乃清溪坊昔日的少主人,我已购得清溪坊,并将其留在身边充当执事。” 何梁疑惑不解:“你需要执事做何用?” 何言回答:“总不能凡事皆亲力亲为吧,你身为县尊,手下尚有各类胥吏辅佐呢?” 何梁笑了笑,未作明确表示。 离开公务房舍后,何梁唤来一名衙役,告知他要前往玄宁秘牢。 县衙内的衙役分为皂隶、捕快以及民壮三大类。尽管县令只是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员,但他毕竟是一县之主,在此地仍颇具威严。何梁处理公事出行时,皂隶负责开道护卫,轿夫则抬着他乘坐的翠绿色轿撵,周围还有佩刀侍卫环绕,正如电视剧所呈现的画面:前方有人举着“回避”、“肃静”的牌子,而中央与后方亦有武士持刀警戒。 反观何言,只需自行走出县衙,没有这般排场。 此刻,何言也随着何梁一同登上翠绿色的轿撵,一种仿佛乘坐顶级仙器的感受油然而生。 玄宁秘牢距离县衙并不遥远,只有短短不到三分钟的路程。外墙体采用青砖堆砌而成,显得巍峨高耸。门前庭院虽不大,却悬挂着一块镌刻着“牢狱”二字的巨大牌匾,平添了几分阴森而又庄重的气息。不足两米高的拱门之内还有一扇小门,门后的石壁上悬垂着白布,中央赫然书写着一个黑色的大“狱”字。 两名民壮守卫在门口站立。 在大渝王朝,见到官员不必下跪,但依然需要行礼。 见何梁仪仗到来,两名身穿青色官服的民壮立刻拱手弯腰致意,“卑职见过县令大人。” 接着从轿撵下来的何言自然无法享受到如此待遇。 何梁虽仅是一名县令,但其威严不容小觑,他轻轻点头回应,“去通知你们的刘押司,本县要审讯刚才送来的一名刺客。” “是!”其中一名民壮连忙应诺,快步走入秘牢内通报。很快,一位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走出来…… 这就是宁远幽冥地窟的主宰者,刘镇守使了。肌肤黝黑,何砺此前也曾有所耳闻。 镇守使乃是仅次于秘境守护者的微尘吏,虽无仙官之位,但实际上掌控的权柄却不可谓不大。按照大渝修炼界的体制,这位刘镇守使隶属玄法司录事麾下,专掌幽冥地窟。他手下更有弟子执事、辅守仙官以及修为低微的执法侍卫等众多下属,统御十数修士,在前世的世界观中,此职堪比一方城池的狱监尊者。 “仙长大人。” 刘镇守使对何梁亦需行礼。 何梁微微点头回应:“引领本座进入其中。” 随后两人步入幽冥地窟深处。 何砺跟随在后,穿过了几重幽邃的石门,前方的空间才渐渐开阔起来。他放眼望去,这宁远幽冥地窟恐怕面积并不逊色于那王氏家族的洞天福地。四周皆是高耸入云的禁制壁垒。 前行之处乃地窟公务殿宇,而囚禁嫌疑犯之地则在其后方。 如此牢笼,凡夫俗子自然是难以逃脱,至于武修,依照大渝朝廷明暗两面的规定,通常不会被拘押在县级的地窟之中。明面上设有专门针对武修的监察机构与玄狱,如巡夜神兵,而暗地里还存在更为隐秘的存在。 察觉到何梁脸色不佳,刘镇守使便径直引着他朝后面的囚室走去。 即便名为地窟,但这囚室并未深藏地下,只是充斥着浓郁的阴煞气息。这里是一排排砖砌的平房,每扇窗户狭小至仅容一人窥视,且位置极高,几乎靠近屋顶。 牢门均采用千年古木打造,上面刻有“壹”、“贰”等编号。 那位刺客便被囚禁在标有“陆”的房间内。 刘镇守使腰间悬着一串沉重的钥匙,亲自上前开启牢门。 室内再以木质栅栏分割为四个独立空间,刚一开门,一股腐败潮湿的恶臭便扑面而来。 何砺皱了皱眉,强忍住掩鼻的冲动,不愿表露出过于娇贵的姿态。 何梁并无任何异样反应,径直踏入其中,何砺也随之跟进。 室内仅囚禁着一名刺客,身上枷锁缠绕,此时仍处于虚弱不堪的状态,蜷缩在角落里,面露颓唐。 地面随意铺设着稻草,墙角则是连通外界污秽之地的暗槽,囚犯的一切生活起居均在此进行。 至于这地窟中的执法弟子们多久清理一次,从地上的粪便痕迹来看,显然并不是频繁打扫。甚至连何梁都感到有些难以忍受,挥手示意:“将其带到审讯秘殿!” 刘镇守使略显愕然,低声提醒:“仙长大人,此人伤势严重,若动用刑罚,恐怕……” 根据大渝修真界的法规,县令并无权利直接给予修士生死裁决。即便是涉及囚禁处罚的案件,也需要呈报给州府衙门审理定夺,至于关乎生死的重案,则须由郡域刑罚司重新审核。 刘镇守使显然是出于对何梁的关心。然而何梁淡然回应:“无妨,本座自有分寸。” 说完,他转身对身后随行的一名墨衣弟子下令:“速回县衙,请何仵作前来。” “遵命。” 墨衣弟子疾步离去。 刘镇守使见状,只得指令地窟执法弟子:“将其押送至审讯秘殿。” 他自己当然不愿意沾染这污秽之气,连忙退避至远处。 身为宁远县幽冥地窟的镇守使,多少还是有些颜面可顾的。 于是,两位执法弟子走进囚室,开启了那扇散发着恶臭气息的大门,刘镇守使则毫不犹豫地远离了几步。 两位幽冥狱卒拖拽着一名气息奄奄的修罗刺客向外行去。 秦言心中暗自震惊。 竹心那女弟子果真手段非凡,一腿之威竟让这名刺客濒于生死边缘。 此刺客看似外表坚韧无比。 一路走向审讯秘殿。 秘殿内部依旧弥漫着森冷幽暗的气息,地面之上留有无法抹去的黝黑干涸血痕。 墙壁边陈列着诸多秦言无法辨识名目的禁制法器。 其中几个尚可认出,譬如穿魂钉床、锁魄枷椅以及炙魂烙铁。 两名狱卒毫不客气地将刺客放置于锁魄枷椅上,随之将其双手双脚束缚牢固。 刺客的头颅无力地垂落一侧。 何梁眉头微皱,未发一语。 不多时,验尸宗师何老匆忙赶到殿内,上前对何梁躬身行礼,“县尊大人。” 何梁挥挥手,对刘执法及旁人说道:“尔等皆退下吧!” 刘执法犹豫片刻,“县尊大人,此事……” 私下施用酷刑已然违法,他确实担忧这刺客会在审讯之中丧命,届时他也难免难逃干系。若非他与王府有所交情,又知晓近段时间王府与何梁关系密切,恐怕都不会陪同何梁来到此处。要审问,可以,那就带到县衙正堂审讯。至于动刑之事,通常是针对那些证据确凿却仍旧顽固抵赖的疑犯,或是狱中不安分守己之人。 何梁淡漠地看着他,“出了何事,均由本县担责。” 刘执法见状,不敢再多言,只能领着众人退出秘殿。 何梁为其上司,他也不敢公然顶撞。应有的敬意仍需给予,否则何梁想找他麻烦也易如反掌。 即便是他另一位顶头上司——潭州府主管刑案的司狱参军,官阶相较何梁尚且逊色半筹。 大越王朝虽利用吏员牵制官员权柄,然而官员的身份地位终究远超吏员不可同日而语。 直至刘执法等人离去并将门阖上,验尸宗师何老望向何梁,“县尊大人打算如何施以修为压制?” 何梁答道:“务求他人察觉不出异常。” 何老微微点头,这一刻,秦言竟生出一种面对隐世高手萧老的感觉。 难不成……这位何老也同样深藏不露? 第76章 验尸宗师何老 紧接着,只见何老自腰间取出一个扁平的牛皮囊袋。 打开一看,里面排列有序的竟是银针。 每一枚不过稍粗于绣花针,前端细尖,尾部粗短。长者可达两指之余,短者则仅与小指相当。 秦言微微愕然,何老此举是要施加修为惩罚还是要施展疗伤术法? 何老已挑起一根细长银针,对刺客喝道:“你还有机会坦白从宽,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刺客只瞪了他一眼,目光中满含讥讽之意。 大多数人在尚未受刑前,往往都有这般傲骨铮铮的模样。 何老并未对此感到惊奇,未再言语,手中银针准确刺入刺客腹部距离肚脐约两寸之处。 秦言瞬间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股间升起。 低垂着头的刺客看得真切,挣扎着发出怒吼,“你想干什么!” 原来他体内尚存一丝残余之力。 何老语气平淡地回应:“不必紧张,此举并无后遗症。” 银针深深刺入已被重重禁锢的刺客身躯之中…… 暗杀者骤然抬起眼帘,眼中闪烁着近乎失控的光芒,仿佛两颗铁珠欲要自眼眶中炸裂而出。 “嗷!” “嗷……” 一阵刺耳至极的哀嚎声响彻四周。 瞬息之间,刺客的额角便泌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虽然他的神色并未显露出屈服,但何言心底却已泛起层层寒意。 这个何老果然身怀异术! 这名刺客究竟正在经历何种难以忍受的痛楚? 何老回首瞥了一眼何梁。 何梁心领神会,开口喝问:“尔等何人?受何人指使,胆敢图谋刺杀本县令之弟?” 刺客仅能发出痛苦的尖叫,并未回应提问。 他感觉到一阵阵如同痉挛般的剧痛自丹田翻涌直冲脑际,却又保持着异常清醒,甚至无法寻得一丝昏迷的解脱。 何老淡然一笑,再次开口:“果然是八品炼气士,有些坚韧的意志。” 何言面露惊愕。 原来何老已然探明了这刺客的真实修为? 原本他以为对方顶多不过九品炼气士之境,孰料竟然是一位八品。 他不禁暗自思量,自己竟然能与八品炼气士拼得不分上下。 即便刺客那时未必全力以赴,但也足以让他心中生出几分得意。 何老说着,手中又现出一根比刺客体内那根更长半寸的银针。 他毫不犹豫地将此针插入刺客肚脐眼右侧约两寸的位置。 “嗷!” 一声更为凄厉的惨叫随之响起。 刺客拼命仰首张口,牙缝间尚存些许残余的青菜叶。 何言清晰地目睹他全身抽搐不已,随即发现其裤裆部位的布料颜色逐渐加深。 点滴污秽之物沿着刺客的身体滑落,砸在地上,发出“嘀嗒”之声。 何梁不由得微微拧眉,流露出厌恶之色。 何老沉声道:“我还能在你身上再施加十针,让你的痛苦加倍,但却不会让人看出你曾遭受刑罚之苦。如果你能挺过来,倒也堪称一条好汉。” “这……” 何言刚想开口,便听见刺客怒吼:“我说!我说!” 此刻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其中既饱含痛苦,又透出疯狂,还夹杂着深深的恐惧。 显然,何老的话语已经深深震撼了他。 他感觉自己体内的丹田仿佛正被人强行撕扯,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若再这般下去,他宁愿死去。 此刻他只想求个痛快,但他深知何梁并不会取他性命。 “我是江湖上的刺客,是县丞贺正词雇我前来行刺的!” 刺客挣扎着吐出这句话。 然而,何老并未立刻抽出银针,而是目光转向何梁。 何梁点了点头,示意一切无碍。 何老随手拂过两根银针,何言还没看清动作,两根银针已被他收回袖中。 “呼……” 刺客过了半晌才缓过一口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一刻,何言仿佛从刺客的眼中读到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何梁朝外高声喊道:“刘押司,速唤笔吏带笔墨纸砚进屋。” 房门应声开启,刘押司引领着一位捧着笔墨纸砚的小吏步入室内。 瞥了一眼仿佛刚从灵泉中捞出来的刺客,又看了看审讯室内未曾触碰过的修为压制法器,何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疑虑,但却未表露半分。 老何的审讯手段,恐怕是他怎样也无法预料到的。 何言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也不会知晓原来在针灸之道中还蕴含着这般奥妙的运用方法。既能保全修行者的生机,又能使其无法隐藏真相。即便这名刺客,也只是在承受了两枚银针之后便败下阵来,这让何言不禁暗自思量,如果换成自己,究竟能抵挡得住多少枚? 何梁言道:“他已经如实供述,承认是受贺正词指使企图刺杀我家二公子。我现在就拟一份罪状书,让他亲笔签字画押,并递交给本县官署。随后,本县将此事上报州府衙门裁决。” “明白了。” 刘押司微微点头,眼中惊异之色愈发明显。 如今贺正词被何梁驱赶出宁远县之事早已不再是秘密,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宁远县衙内的大小官员几乎无人不知。然而,何梁究竟为何迫使贺正词引咎辞职,却一直是个谜团。略知一二者,仅认为是因为贺成材曾教唆何言去冒犯荣王府郡主所致。 直到此刻,刘押司才明了其中竟有如此曲折。 贺正词既然留下了这般把柄在何县尊手中,想要安然退休恐怕只能是空想了。 …… 随后,何梁偕同何言与仵作老何直接离去地牢,复又乘坐飞禽仙辇返回府邸。 何言瞧着老何低头快步走向县衙,遂向何梁说道:“我去陪老何走回家便是。” 话音刚落,他便嬉皮笑脸地追上了老何。 何梁见此情景,微微蹙眉,最终并未制止。自行登上了仙辇。 “老何。” 何言走近老何身边,亲切地唤道。 老何侧首看了他一眼,表情虽不冷淡,但也并不亲近,淡淡地道:“有何吩咐,少侠?” 这声“少侠”之中,显然包含了何言先前赠送零食所赢得的一点情分。 在此之前,他、老萧、老王等人对于何言的态度可从未有过搭理。 何言依然满脸笑容,率先赞道:“您这药方和针灸技法真是高明无比!” 老何面无波澜,既未否定,也未自我吹嘘,选择了沉默应对。 何言紧接着发问:“那位刺客真的是一位八品武境修士吗?您是如何看出端倪的?” 老何点了点头,平淡地答道:“这并非难事。” 何言瞬间瞪大眼睛,心想:我说的是难不难的问题吗?我问的是你是如何判断出来的! 他又试探性地问道:“莫非老何您也是如同老萧、老王一般,是隐世不出的通玄大宗师?” 老何回应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何言心中腹诽,打死他都不相信老何会不知道什么是宗师。 这老头分明就是在故弄玄虚,就像老萧、老王那样,个个都神秘兮兮的。 他在心里琢磨着,倒要看看他们能藏多久。 第77章 竹儿泄密 回到了府衙,何言直奔后院。 只见芙儿、竹儿以及蹲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贺志高已经在后院用餐完毕。 “少爷。” “少爷。” 芙儿、竹儿看见何言,皆是一脸甜笑地打着招呼。 贺志高瞥了过来,眼中显露出挣扎犹豫,最后还是恭敬地喊了一声,“少爷”。 或许是认命了,也可能是确实被何言的修为与智谋深深折服了。 这位出身宁远县官宦之家的大公子,无论是诗词才情还是武道修为,都被何言的表现震撼得自愧不如。 何言缓步走近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今日之事,何为可言,何为不可言,你心中有分寸吗?” 贺志高眼神微微闪烁,回答:“我一无所知。出府之后,我只是尾随在少爷您的身后,转过那个街角时,刺客已被您擒获。” 像他这样的世家子弟,纵然可能会有些放荡习气,但智商绝非庸碌之辈。 那些形容纨绔子弟愚蠢如猪狗的描绘,不过是小说中杜撰的谎言罢了。 他们自幼接触的就是错综复杂的社交圈子,久而久之,自然学会了一些深藏不露的心机。 何言满意地点点头,“其实是竹儿将刺客擒下的。” 他此刻并不打算让人知晓自己修炼武道之事。 至于那刺客,估计也不会主动提及此事。即便他说了,届时定罪文书还需经过何梁之手,那时自有机会篡改其供词。 随后,何言走向竹儿,面带讨好的笑意提议:“竹儿,我们进屋里聊一聊如何?” 大概是因为他的笑容太过狎昵,芙儿立刻挡在竹儿前面,怒目圆睁地质问道:“少爷你想做什么!” 何言不禁苦笑,解释道:“我只是想和竹儿说几句话,还能做什么呢?” 芙儿眯着眼睛反驳:“难不成你看我家竹儿姐姐为人实诚,想借机带她回房占她便宜不成?” 何言敲了一下宛如母鸡护雏般挡在前头的芙儿的脑袋,厉声道:“你这小丫鬟除了脑子里装满了吃的,还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啊?少爷我是那种人吗?” 芙儿捂着脑门,反问:“少爷你不是吗?” 何言侧目瞥了她一眼,冷哼道:“如果本少真是那样之人,你还有胆子留在这个院子里吗?” 芙儿嬉皮笑脸地道:“芙儿长得不及竹儿姐姐貌美,少爷您自然是看不上我。” 何言略感惊讶。 这丫头莫非是在故意挑逗自己?他不再接话,径直走入屋内。 在这个时代,丫鬟之间也是有着地位差异的。 一类丫鬟自签订卖身契之日起,便成为主人家的私人财物,主人不仅可以自行享用,即便是转赠他人,在律法上亦无可挑剔。另一类则如同芙儿、竹儿这般,只是雇佣性质,她们的人身自由仍受大渝律法的庇护。 因此,何言不敢轻易冒犯芙儿。 一旦触及芙儿的清白之身——守宫砂,那就必须以正当的婚姻手续迎娶对方。 当然,也可选择背信弃义,事后抵赖。 然而对于芙儿她们,何言断然做不出如此卑劣之事。 那简直无异于禽兽之举。 回到屋内,竹儿很快就跟了进来。 何言凝视着她的眼睛,罕见地严肃说道:“那刺客已经招供了。” 竹儿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哦。” 然而何言突然露出笑容,转换话题道:“竹儿,你觉得少爷待你好不好?” 这一提,竹儿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幽怨,她轻轻咬着下唇回答:“少爷对竹儿很好。”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带着几分敷衍。 毕竟,少爷对她的好,仅仅局限于最近这十来天的时间里…… 何言心中并无半分把握,讪讪一笑,试探着问道:“那你告知少主,除了萧老之外,县衙之内是否还隐藏着其他的修士强者?” 竹儿微微一愣,接着眨动着清澈的眼睛回应:“少主,这个我真的不清楚啊!我只知道萧爷爷是一位高深的修者呢!” 何言语气深沉地反问:“当真不知?” 竹儿认真地点点头。 何言再问:“那么你是如何得知老萧,或者说,我恩师乃是一位修士强者的呢?” 竹儿答道:“自从萧爷爷发现我是练气士之后,便亲自指导我修行武道秘法啊……”她灵动的大眼睛闪烁着,纯净如山泉般清澈,毫无作伪之意。 何言实在看不透这丫头说的是真是假,内心不禁有些许失落,口中轻声道:“罢了,既然你不愿透露,少主我也就不勉强你了。” 竹儿似乎被触动到,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红润的嘴唇微启,却又终究忍住没有开口。 何言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房间。 “少主。” 就在何言即将走出门外之际,竹儿突然叫住了他。 何言回首,以为竹儿终于打算对他倾吐心中的秘密。然而竹儿开口询问的却是:“那位刺客的修为恐怕不低于九品修士境界吧?少主又是如何抵挡住对方的攻击呢?此事难以隐瞒。” 何言淡然回答:“我也不清楚具体原因,只知道运用萧老传授的武技,竟将那刺客抵挡了下来。” 随后,他继续朝外走去。 此刻,在屋内的竹儿,俏脸上浮现出浓厚的惊讶与困惑之色。 …… 用餐时间,何言前往膳厅,而竹儿则去了厨房。 老萧正在忙碌着。 见到竹儿进来,他脸上洋溢着满是疼爱的笑容:“丫头,你来了。” 相较于对待何言的态度,显然亲昵了许多。 竹儿走到老萧面前,甜美地唤了一声:“萧爷爷。” 接着说:“刚才陪少主外出时,我们抓到了一名刺客。那刺客的实力应在八品修士层次。” 老萧点了点头,微笑道:“他不过八品,而你已是六品修士。虽然你尚未有过实战经验,但不至于因为这样的小事,特意跑来找爷爷炫耀吧?” “当然不是。” 竹儿解释道:“那刺客伪装成商贩突袭行凶,我当时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是少主自己将其制服的。我看少主的实力,似乎并未逊色于那刺客多少。” “这怎么可能!” 老萧闻听此言,脸色骤变,眼中瞬间迸发出锐利的光芒,“丫头,你说的是真的吗?” 竹儿撅起嘴巴:“那是我亲眼目睹的事实,也正是因为感到惊奇,这才特地来跟萧爷爷您禀报。您是不是教给了少主某种威力强大的功法呢?” 老萧眼中的震惊尚未消退,拧紧眉头道:“我只传了他五行玄妙指,虽说也算一门不错的神通,但也仅止于此。绝无可能让他的修为达到能与八品修士相抗衡的地步,除非……” 话说到一半,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猜测太过匪夷所思,“不可能。即便他已将五行玄妙指修炼至登峰造极之境,以他目前的真元修为来看,顶多能够接下九品修士一击,且自身必然受损。” 竹儿提出疑问:“会不会是少主的真元基础已经颇为雄厚了呢?” “不可能。” 老萧摇头否认:“他固然天赋出众,但修炼《观海潮经》至今尚不满半月……” 话音刚落,他忽然停下,目光中流露出若有所悟的神色…… 随后他摆了摆手,沉声道:“孙女你先回去,为师找个时机试探一下此子的根脚。” “嗯。” 竹儿轻轻应了一声,再次离开了厨房。 待她离去之后,老萧不禁自语,“莫非这世上真有这般天资绝伦的修真奇才?” 第78章 突如其来的消息 何言悠然地在膳厅用完了餐。 何梁早已草草吃过几口饭菜,便急匆匆地向外而去。 何言猜想他要么是为了追查那些刺客的事,要么就是为了贺正词父子的事情,也就没再多问。 即便何梁真的意图对付贺正词,他也决不阻拦,更不会涉足其中。这种事,何梁自然也不会亲自出手。 何言推测,若真是要对付贺家父子,何梁恐怕会让老萧或是老王两位高人出手。 刚刚迈出膳厅大门,他就瞧见老萧躬身蹲在院子门口。 何言一愣,走上前去唤道:“师傅。” 老萧闻声回首,起身,淡然说道:“随我来。” 接着便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何言规规矩矩地跟在后面。 进了厨房,老萧开口问道:“你如今修炼的真元修为如何了?” 何言心中暗自揣测,平素里师傅对自己修炼真元的事情几乎不管不顾,未曾询问过进展,今日怎会突然提起? 难不成是竹儿那个小妮子泄了密? 目光掠过案板上寒光闪烁的飞剑,何言不禁有些担忧,倘若如实禀报自己的修为,会不会立刻就被师傅解剖研究一番。 然而脑海中忽而灵光一闪,想来此事终究是隐瞒不过,倒不如借此机会全盘托出。 他回答道:“弟子已于日前打通了太阴经中的海渊玄关。” 老萧的眼中掠过一抹锐利的光芒,“那你观涛真经修炼到了哪一层?” 老萧清楚地记得,九日前何言向他求教武技时,还说自己仅仅勉强记住了第三层。 这样的天赋已让他惊为天人,然而依照观涛真经第三层产生的真元速度,绝对无法让何言短时间内就贯通海渊玄关。他自己修炼观涛真经时,从接触到武道直至打通海渊玄关,足足耗费了近两年时光。 何言挠了挠头,坦诚相告:“弟子已将九层心法完全融会贯通。” “这怎么可能!” 老萧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一声惊呼,旋即又急忙压低声音质问道:“你小子即便是仙人转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观涛真经融汇贯通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言答道:“是仙人在梦境之中传授于弟子。” 先前他对何梁也是这般解释,此刻便也照搬给了老萧。 事情反常必有因,既然难以解释,不妨推诿到神仙身上。 在这个时代,人们对这类超凡之事多少还是有些信奉的。 老萧紧锁眉头,“仙人传授?” 何言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没错,自从那次险些被人丢进猪笼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河底的仙人看中了。我每晚都会做梦,梦见一位长须白发的仙人,做点心的手艺是他教的,炼制灵丹妙药的秘法也是他指点的,甚至包括师父您教授我的抱朴心法与观涛真经,我能如此迅速领悟,也全赖那位仙人在梦中指导。师父,您说这位仙人究竟来历几何呢?” 老萧深深地注视着何言,并未立刻回应。 对于仙人的存在与否,他并不知晓。虽然民间广为流传,但他自己却是从未亲眼目睹过。 然而,这世间的奇异之事却并非空穴来风…… 何言突感灵光乍现,声称乃仙人托梦指点,尽管离奇,却也有其道理可循。 难不成这小子当真拥有如此深厚的仙缘? 未及一月,竟已将《观潮真解》领悟透彻,并且开通了少海神窍之秘。 此番情形让老萧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滋味。 他面庞上的神色渐显奇异,开口问道:“你确是如实所述,毫无虚假?” “自然是真实的,弟子怎敢欺瞒恩师您老人家?” 何言回答得毫不犹豫,心中却略带遗憾。 若非顾虑此事过于惊人骇俗,直言自己身具天赋异禀,那该是如何痛快之事? 即便是老萧,届时恐怕也只得恭恭敬敬地献上自己的崇敬之意吧? 如今将这非凡成就归功于仙人,却是错过了借此机会收集众人敬畏之力的大好时机。 而系统并未有任何反应,显然老萧深信这一切与何言的天赋并无丝毫关联。 片刻之后,老萧又问:“贤侄你的五指玄修为想必也是颇有造诣了吧?” 何言点头应道:“弟子已修炼至化境,已达气随意动之境。” “看来能抵挡住那次刺杀之人果真是你无疑。” 老萧听罢,口中低声叹息,“你说并非仙人传授,我亦难以置信。早先我说你天资有限,怎可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将《观潮真解》和五指玄融会贯通呢?” 话锋一转,他不禁嫉妒地看着何言,“真不知那位仙人看上了你何处?” 何言险些露出不屑的眼神。 罢了。 现如今,在老萧眼中,他又成了资质平庸之辈。 “罢了!” 老萧沉吟片刻,自语道:“既是有仙人看重于你,必定是你有过人之处。今后每逢丑时,你就到藏酒洞随我修行体魄。” “啊?” 何言愕然。 丑时可是凌晨一点钟。 这般时刻就要起床锻炼,岂非太折磨人了? 他疑惑道:“师父,如此一来,弟子何时才有功夫修炼内丹法门呢?” 老萧淡然回应:“大海包容万流,有容乃大。人的身躯就如同一件容器,你放心,磨砺体魄并不耽误修炼内丹,待到你体魄坚实,精血充盈之时,修习内丹之术必然事半功倍。体魄与内息,二者原本就是相得益彰的。” “哦。” 听闻此言,何言唯有顺从应允。 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贪睡。 只须提前开始静坐修炼,即便丑时起身,也不会影响修行精力。 老萧微微点头,随即转身朝外行去。 …… 回到自家庭院,何言发现竹儿、芙儿以及贺志高均在场等候。 “竹儿、贺师兄,你们随我一同出门一趟。” 站在庭院门口,何言唤起了竹儿和贺志高。 “嗯。” 竹儿心怀愧疚,赶忙应声答应。 贺志高面色颇有些尴尬。 年过三旬的他被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唤作“贺师兄”,实让他心中颇为憋屈。 然而却又不敢有所怨言。 毕竟对方乃是府上的少主,且自身修为远逊于他。 芙儿则撅着嘴抱怨:“少爷,你怎么又不带我去呀?那刺客不是已经被抓住了吗?” 就连她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何言轻抚鼻尖,“好吧,那就带你一起去吧!” 其实他不过是想去香烛店铺查看一下装修进展如何,带上芙儿倒也无妨。 还未及离去,便有一队巡天卫急匆匆自前方奔来,直奔何尘面前,“少宗主,家主有紧急事务召唤您前往。” “紧急事务?” 何尘心中不禁暗自思量。 如今贺正辞等人刚刚离去,刺客已然服罪,局面堪称大好,还有什么能称之为紧急之事? 他只能示意身旁侍立的竹影她们稍候片刻,随那巡天卫朝县衙深处疾行而去。 步入何凌的修炼静室内,只见何凌双眉紧锁。 何尘开口询问:“父亲,可是发生了何事?” 何凌瞥了一眼室外,沉声回应:“贺正辞、他的夫君以及府中年迈管家都已经丧命,贺青云更是下落不明。” “嗯?” 何尘面色微变,“这么说,父亲您已经迅速处置了他们?那贺青云去了何处?” “倘若是我下手,反倒简单了。” 何凌语气深沉地道:“奇怪的是,至今仍无人知晓是谁下的杀手。方才有些凡人上报县衙,声称在城南十里之外的荒郊野岭发现了他们的尸体。此事,我也正在揣摩究竟何人所为。” “并非父亲所为?” 何尘瞠目结舌,“莫非贺家除我们之外,尚有其他的敌人?” 第79章 黄金陷坑 “这其中内情,怕是难以言明……” 何凌再次拧紧了眉头,“不过在此关键时刻,竟有人对贺正辞痛下杀手,实则将我等推向了深渊。” 何尘一时未能理解其中深意,“怎会害惨了我们?这不是正好省却了许多麻烦吗?” “哼。” 何凌苦笑一声:“你未免想得过于单纯。试问近来我们与贺正辞之间发生的事,我刚将其逐出宁远境地,又擒获其派来刺杀你的杀手,紧接着他就死了,此事传扬出去,外人又会作何感想?” “必定以为是吾等所为。” 何尘惊呼出声,脸色也随之变得严峻起来。 即便他自己,刚才也曾自然而然地认定凶手便是何凌。 何凌断然不会欺骗自己,然而此刻情形就如同黄金陷落在裤裆之中,不论是否真是粪土,已然成了众矢之的。 何尘揉了揉额头,不由得心生忧虑,“如此看来,此事恐怕会极为棘手?” “自然。” 何凌点头长叹:“贺正辞以往毕竟身居官位,加之我递往上州府衙门的奏折尚未得到回复,在法律意义上,他依旧被视为宁远县丞。如今他突遭不测,此事重大,我无法隐瞒。一旦州府衙门得知此事,必然派遣高手前来彻查,而我等……便会成为首要嫌疑人。” “这……” 何尘瞪大了眼睛,哑口无言。 何凌接着说道:“我一直在思索,出手之人究竟是贺正辞的旧怨寻仇,还是有人故意借此机会嫁祸于我。如若是前者,总归有水落石出的一日;若是后者,恐怕后续还将有更多的困境等待着我们。” “父亲您有仇家?”何尘追问。 何凌摇了摇头,“固然得罪了不少人,但照道理而言,不至于有人用这般狠辣的计策来对付我。” 他又一次忍不住轻叹,“原本我的计划是将那刺客的口供递交至州府衙门,之后一切便交由州府裁决。那样贺正辞必死无疑,且我们不会沾染任何麻烦。而现在,这一切全都乱套了……” 原来他竟是怀着这般深远的打算…… 自己这位兄长可不是一般人,但在耐力上,何言唯有自叹弗如。 若是换成自己,在这样的境地,恐怕早就遣老王或者萧老出手,将贺正辞除去。 何言骤然感到一阵心神不宁,仿佛背后被浓厚的迷雾所笼罩,那是阴谋诡计的气息。 直觉? “你就别愁眉苦脸了,与其这样,不如好好琢磨一下如何应对吧。” 何言语气中略带讥讽地回应。 “你这小子反倒教训起我来了。” 何梁瞪大眼睛说道:“我现在是束手无策,你倒是给我说说,究竟该如何应对?” 何言轻轻叩击着自己的额头,片刻之后,深深地望向何梁:“你真正担忧的,并非如何应付贺正辞遇害之事,而是担忧州府仙衙会派人来彻查我们吧?” 他瞬间领悟到了其中的关键。 贺正辞之死,何梁自身清白,本无需如此忧虑。纵使引来些麻烦又如何?在州府仙衙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绝不可能拿身为县令的何梁开刀问罪。 何梁眼神闪烁不定,“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呵。” 何言淡然一笑:“我以往虽放浪形骸,却并不代表我愚笨。记得那次我师尊的实力被人——那个夜巡仙吏试探出来时,你便焦急万分。我师尊以及老王的来历背景,恐怕并非那么简单吧?哥哥,你真的打算一直隐瞒下去吗?” “知晓越少,活得越长久。” 何梁并未否认,只是拍了拍何言的肩膀:“我是为了你好,你暂且安于做个富贵闲人,或是参加科举,博取一官半职。关于萧老和王老的事情,待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让你知晓。” 何言撇了撇嘴,“那我们县衙之内是否还有其他修炼之人?” 他深知何梁不会轻易透露。 何梁摇了摇头,“没有了。” “好吧。” 何言也就不再追问,接着说道:“那就等那个时机成熟之时再说吧。如果你担心州府仙衙会派人来彻底查办县衙,那么在此之前,不妨找出暗杀贺正辞的幕后黑手,并获取确凿证据。只要证据充足,州府仙衙总不至于无缘无故再次查探我们的根底。” 何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所说的倒是一个可行之策。” 话音刚落,他又不禁叹了口气,“可奈何宁远距离潭州太过接近,只怕是来不及了……” 何言瞥了何梁一眼,“你不尝试一下,又怎知不行呢?” 在他看来,何梁样样出色,唯独做起事来顾虑重重,缺少决断之心。莫非这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留下的弊病? “嗯。”何梁点头应允,“等曹县尉带回消息,我就着手调查此事。” 何言不再多言,转身走出门外。 对于查案这类事情,他自觉帮不上多少忙,毕竟术业有专攻,穿越者也不能包揽所有事务。 何言虽诸事短缺,但在自知之明这一点上,从不匮乏。 回到后院,他带着竹儿、芙儿与贺志高离开了县衙,一同前往那家制作法宝储物柜的店铺。 店内依然是那位韵味十足的女掌柜。 何言刚刚迈进店门,她的眼神便明亮起来,“何公子您来了?” 何言轻轻点头,“那些法宝储物柜都做好了吗?” “做好了,全都做好了。” 女掌柜连忙施礼道:“此物早已炼制多日,只待尊驾光临,只不过小女子猜想您修为高深,事务繁忙,故未曾打扰。” 何言心中暗自冷笑,哪里会相信她的这套遁词。 如果不是先前他已经支付了一百灵石作为定金,对方怎会如此焦急? 然而他也并未点破女掌柜的心思,只是接着说道:“既是已经完成,那便清算账目吧。这些时日确是修为精进,无暇分心此事。不过事先说清楚,今日我与你结清费用,倘若稍后我对贵店打造的仙柜不满,万勿怪罪本少寻上门去理论。” “公子尽可安心。” 女掌柜答道:“所有柜子皆采用千年松柏炼制而成,并由修炼到巅峰的手工艺大师亲自操刀。必定能让公子满意无疑。” 一边说着,她那纤细的手指点拨着算珠,发出清脆的声响。 片刻之后,她抬眼道:“十六枚仙柜,共计九十四枚下品灵石及六枚下品灵钱。” 虽看似拨算盘计算,实则心中已有准确数目。 何言微微颌首,“好吧,若柜子制作得当,余下的灵石便当作酬谢各位大师的辛苦。” 女掌柜笑容满面地回应:“何少您真是大气,小女子在此提前代他们向您表示感谢。” 随后从柜台中取出一把令牌交给何言。 何言接过令牌,将其挂在指尖摇曳而出。 而女掌柜望着何言离去的身影,不由得露出一丝困惑,为何何言这几回前来,竟全无半点世俗凡尘之意。 难道这位权贵子弟真的转变了性情? 抑或是自己随着岁月的增长,已不再具备往昔的魅力? 第80章 再闯醉花楼 来到城西坊市的香烛仙铺,大门已被封闭,从外面望去,除了招牌换成修真界的样式,其余依旧保持着原貌。 何言推开大门,只见内部景象已然焕然一新。 十六件崭新橙黄之色的仙柜摆放其中,占满了整个空间,且其制作工艺精湛非凡,称得上妙绝伦。 何言逐一审视,轻轻点头。 如今只剩下将陈幼熙从醉花楼救出,以及打通进货通道,积累些许虔诚值,他的这家仙品铺子便可正式开门迎客了。 当初想要将陈幼熙引来此处,除了抱有一丝想亲近陈幼熙的念头外,更重要的是想借助陈幼熙的名声,迅速提升仙品铺子的知名度。现如今,更因欠下陈幼熙的救命之恩,这份人情是非还不可。 那位女子也不易。 审视完毕,何言径直将令牌交至贺志高手中,道:“此乃本少的店铺,今后每日便劳烦你看管。” “啊?” 贺志高略显惊讶,“你要我做掌柜?但这店内空空如也,看什么呢?” 何言道:“你倒想得美,就算你想做这个掌柜,我也不会同意。总之你就负责来看守店面便是,如果让本少发现你懈怠不来,你就有好果子吃了!” 此举的目的,在于制造悬念。 门面敞开于此,自然会引起过往修士的好奇张望。一旦看到店内空无一物,必会好奇其中究竟卖何宝物。 同时也能借此机会锻炼贺志高的性格…… 这家伙今日显然是遭受了不少挫败,倘若因此能够痛定思痛,悬崖勒马,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然而若他仍旧执迷不悟,执意踏入那赌坊之门,届时何言便有了充分的理由对其进行惩戒。 “你就在此处守候吧,若有变故,本少必会寻你前来相助。” 离开清雅仙珍店之前,何言回首对欲随其一同出门的贺志高如是说道。 贺志高撇了撇嘴,满脸不悦地停下了脚步。 何言带着侍女竹儿与芙儿离去。 贺志高步入柜台内坐下,满心厌倦,口中低声咒骂,所言皆非善言。 …… 漫步于宁安镇西市之中,生面孔较平日明显增多许多。 何言心中暗自欣喜。 自家的《破凡诗集》已在宁安镇广为传颂,这些归乡之人或许也会拜读诗集,进而为自己带来一波崇拜之力。而在酿造出新仙酿之前,恐怕便是依靠这些崇拜之力度日了。 他携同竹儿、芙儿在街头悠闲漫步,直至夕阳西沉,即将隐入山的那一端。期间,何言从腰间的乾坤袋中取出银两,分别为竹儿、芙儿以及凝儿、梅儿购置了两套衣物,并未遗漏分毫,连老萧、老王等人亦各有一份。总计耗资十八两白银,虽非珍贵异常,却皆由顶级灵丝编织而成。 此举意在逐步扭转县衙众人对自己的看法,需以这般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不断拉近彼此关系,时不时送上些礼品,毕竟礼多人不怪。只盼日后老王、老何等人能对自己更加亲近。 而这番付出并非徒劳无功,耗费的银两还可换来些许崇拜之力的回报。竹儿和芙儿在挑选衣物时,便向何言贡献了两千余点崇拜之力。 处境艰难,意志犹坚;生活拮据,何言如今只能精打细算,甚至到了连指甲缝里的碎银都要紧紧抠住的地步。 望着渐渐西沉的日头,何言对提着新衣的竹儿和芙儿说道:“你们先行返回府邸,少爷今晚不再家中用饭。” 芙儿追问:“少爷您又要去哪儿呢?” 何言面色微红,答道:“随便走走。” 芙儿立刻心知肚明,眼中流露出一丝幽怨,撅着嘴质问:“想必又是要去醉花楼吧?” 何言面露威严,佯装严厉地说:“你这丫头,竟敢管起少爷的事来?” 芙儿毫无惧色,朝他吐了吐舌头,“真是搞不懂那些烟花之地的女子究竟有何魅力能让你如此着迷。” 说罢,她便一把拉起竹儿的手,“竹儿姐姐,我们回去吧!” 竹儿显得犹豫不决。 何言明白她的心情,宽慰道:“放心吧,刺客已被我手下弟子擒获,安心回家便是!” 他也确实有意将竹儿带在身边,只是将竹儿带到醉花楼那样的地方实在不合适。 竹儿微微点头,遂跟随芙儿一起返回县衙。 何言则悠然地迈步走向醉花楼。 此时的醉花楼正是一派喧闹景象,一楼人声鼎沸。除去一些隐蔽的角落,其它座位几乎座无虚席。 何言看着这一切,感慨万分:这独占鳌头的生意果真是好赚啊…… 只是如今自身尚在修炼“涤尘术”,如此买卖,自然是碰触不得的。将来还需参加天梯试炼,更应珍视自身修行清誉。 “何真人!” “何真人!” 刚刚步入醉仙居之内,竟有数人起身主动向何言施礼问候。 他目光扫过,却发现并无相识之人。 抱拳回礼,询问道:“各位道友为何认得贫道?” 有人答道:“何真人诗词妙绝,吾等敬佩不已,敬佩不已。”原来又是因仰慕他的才华而拜倒的修士信徒。 何言淡然一笑,谦虚回应:“诸位过誉了,过誉了。” 被人景仰的感觉的确令人愉悦,就如同那些前生拼命挤入乱世修真界的求道者一般。 “哦。” “何真人,您总算驾临了。” 许婆婆的笑容一如既往地让人浑身不舒服,走到何言面前,满脸堆满笑意,“老身还以为您今日又不会光临了呢!” “道兄所言当真。” 何言正色道:“是否已准备好静室,并通知了陈师妹?” 许婆婆连连点头:“这就为您安排,这就为您安排。” 说着,便令龟奴引领何言前往楼上的清净秘境,自己则往后院去请陈幼熙。 “来自牛俊采的灵韵敬献888!” “来自丁富贵的灵韵敬献888!” “……” 周围不少人听闻此言皆是一愣。 在醉仙居中来往的人物,无不是修为深厚或精通丹书经卷之辈,又有谁能说自己对花魁修士陈幼熙未曾怀有过一丝贪恋之意?然而众人皆知,陈幼熙自早年间就被何言、贺成材这些出身顶级宗门世家的天才弟子们如同母鸡护雏般守护得严严实实,任何人若敢对陈幼熙表露出丝毫非分之想,必定会遭到他们的严厉惩治,轻则遭受口诛笔伐,重则受到法术攻击。有了这些前车之鉴,后来者自然都会衡量自身实力是否足够。 然而在此之前,也从未听说有任何一位世家子弟或宗门天才成功采摘到了陈幼熙这位娇艳欲滴的花朵。就在不久前,何言与陈幼熙一同离开醉仙居,之后陈幼熙便深居简出,不再接待宾客,使得外界开始猜测她是否已经被何言纳入羽翼之下。 然而那终究只是坊间的揣测。此刻何言此番言论,却让这些人内心几乎确信无疑,陈幼熙这位花魁修士恐怕早已成为何大修士的专属了!否则,为何别人无法见到,也无法邀请,唯独这位何大修士一来,便能有随时相见的底气? 同样是修行人,为何人家何大修士就能拂去花魁修士的封印,这怎能叫人不钦佩万分! 待何言步入楼上的清净秘境后,许婆婆带着艳冠群芳的陈幼熙缓缓登上楼梯,涌入何言名下的灵韵敬献愈发汹涌澎湃。 第81章 陈幼熙醉饮修真情 陈幼熙踏入雅室时,桌子上已然摆放好了美酒佳肴。 杯中的酒,乃是据说是何二赖子历经千辛万苦从潭州获取的珍贵灵酿——登州朝霞。 何言怡然自得地坐在桌旁,尚未等待陈幼熙落座,就已经开始品尝菜肴。 不过那一坛灵酒,却还未曾开封。 许大娘立于坊门外,开口道:“何少侠,仙子已至,老身便先行告退,去处理俗务了。” 何言并未回头,仅挥手示意。 许大娘低声对陈幼熙叮嘱道:“我看何少侠对你情意真切,就算无法立刻助你脱离此地,也请你莫要与他交恶。” 随后,她转身步入楼下的喧嚣之中。 此举确是对陈幼熙的深切关怀。 陈幼熙轻启朱唇,迈步进入静室,并悄然掩上房门,行了一礼,柔声道:“何公子。” 何言微微侧首看向她,问道:“许大娘提及你近日身体不适,不便接待宾客,可确有此事?” 陈幼熙眼中闪过一丝哀怨,“不过是心中郁结,无意接待外人罢了。” 何言拍了拍身旁精雕细琢的灵木圆凳,“莫非是因为我替你赎身之事尚未达成,令你忧虑重重?” 陈幼熙伴着一阵香气,在何言身边坐下,低语道:“并非为此。” 此言让何言颇为惊奇。 他转头望去,正巧对上了陈幼熙那充满凄楚与感激交织的目光,“奴婢这几日想通了,何公子你亲自登门拜访何东家,显然是真心想要为奴婢赎身的。只怕是有他人从中作梗,不愿让你将奴婢救出此处,是不是这样呢?” 何言略感惊讶:“你怎么会知晓此事?” 陈幼熙咬紧下唇,神情更加凄凉,“当年奴婢在潭州时突然被人贩卖至此宁远县,那时便料定定是有人不愿我再留在潭州,以免碍眼心烦。如今看来,他连这宁远县都不愿让我离开,生怕我给他带来麻烦,玷污了他的声誉。” 何言瞬间领悟:“你说的是那个李孝才?” 陈幼熙并不显得惊讶,淡然答道:“原来何公子也已经察觉到了。” 何言毫不迟疑地道出了真相:“我是在何二口中得知的。据他说,并非李孝才指示,而是潘南漳之女潘葵授意将你送入醉花楼,并且不允许他人赎你出去,恐怕是不希望你与李孝才之间再生纠葛。” 陈幼熙冷笑一声:“即便不是他的本意,也是他默许的,有何分别?男子汉大丈夫,大多都是无情无义之辈。” 何言哑然失笑:“你这般说,好像在座的我也是个无情之人呢。我何曾对你有过忘恩负义之举?” 陈幼熙意识到言语不慎,却也只是淡淡回应:“眼前之事,又岂能轻易分辨清楚?男子汉喜新厌旧之心,终究是难避的事实。” 此刻的陈幼熙仿佛已是破釜沉舟,不再指望何言能够成功赎回自己。心中的感慨,随口而出。 然而何言却听出,陈幼熙对李孝才的恨意已然深重无比,甚至因此而对所有男性都抱持着恶劣的印象。 他轻抚鼻尖,说道:“喜新厌旧或许确有其事,但我绝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你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我说过要为你赎身,自然会说到做到。” 陈幼熙深深地望着他,质问道:“你就不怕触怒潘葵吗?她可是潘南漳大人的心肝宝贝,公子你……应该不敢轻易招惹身为荆南郡节度使的尊驾吧?” 节度使,那是执掌一郡军事大权的重要官员... 何言嘴角勾勒出一丝微妙的弧线,“如今或许我们尚且招惹不得,但日后之事,又有谁能断言?” 陈玉心仅是一介清修弟子罢了,他不信潘南漳竟会为了如此小事与他纠缠不休。 当下自己尚处凡夫俗子之列,何梁亦不过是小小县宰,潘南漳自无需对他们展露丝毫情面。然而待到将来自己金榜题名,抑或何梁高升之时呢? 再说... 关于陈玉心的事情,何言这些日子其实细细思量过。自身的颜面或许不足挂齿,可或许能借助他人之威以解此事。 梁灵溪的颜面固然难以借用,但若能让梁鸿出手相助,想必并无不可吧? “哎......” 陈玉心以为何言不过是空口画饼,并不相信他未来能有翻天覆地的势力,故此轻叹一声,客气地答道:“那就多谢公子的好意了。” 说着,她揭开那一坛蓬莱晨曦的封泥,亲自为何言斟满一杯酒,“不论能否从这困境之中脱身,公子的情谊,玉心铭记于心。” 随后她又为自己斟满一杯,“玉心在此敬公子一杯。” 话音刚落,她仰首将酒一饮而尽。 何言见状不禁微微一愣。 当他看到陈玉心眼中充满绝望与悲凉时,已然明白,她已心如死水,唯有借酒浇愁。 他也拿起酒杯,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 倘若此刻再说得过于坚决,难免给人留下夸海口的印象。更何况,他自己对此事的确并无十足把握。 梁鸿那家伙显然并不领情,现如今自己送给他的仅仅是作为赔礼的观星仪。指望他为自己出头,无疑是痴人说梦,恐怕还需继续恭维讨好,至少要让他视自己为同道中人。 这样一想,何言心头忽然萌生了一个计策。 接下来的时间里,带着借酒消愁心情的陈玉心不断向何言敬酒,并讲述了她的过去。 在她结识李孝才之前,李孝才还是一名贫寒书生。第一次踏足仙逸阁,乃是受到同窗好友的邀请。 李孝才举止拘谨,在那些风月场上的老手中间自然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加之容貌英俊、才情出众,不由得引起了陈玉心的关注。 自那次相遇之后,每次李孝才到仙逸阁消遣,皆由陈玉心亲自买单,甚至还资助他购买书籍、拜访名师等。 一个是出身低微、前程未卜,另一个深陷艺妓生活、自我哀怜,两人相互倾诉心声,很快成为了知心朋友,并渐生情愫,最终成为亲密伴侣。 陈玉心暗自发愿,将来若李孝才有幸功成名就,定要设法赎出自己,然后两人便可长相厮守,哪怕只能做妾侍相伴,她也会感到满足无比。 李孝才也曾信誓旦旦,无数次发誓一旦高中状元,必将赎回陈玉心,还要光明正大地迎娶她入门。 然而,终究抵不住金银财宝与权势诱惑的影响,李孝才最终成了潘南漳家的入赘女婿,这位红颜知己也理所当然地被背弃了。 自嫁给潘葵以来,李孝才再也没有勇气去见陈玉心,即便心中仍存思念之情,只怕也只能偷偷幻想罢了。 一整坛蓬莱晨曦就这样在陈玉心的讲述中悄然干涸。 全程,何言始终默默扮演着一名倾听者的角色,任由陈玉心倾泻内心的愤怒与自怜之情... 只见陈幼熙的眼眸渐渐泛起淡淡的赤霞,那朝霞美酿灌入口中,却再无半分滋味可言。 再次斟酒,壶中早已空空如也。 陈幼熙脸颊飞霞,已然微醺,向着外间呼道:“再添佳酿!” 此刻她的姿态更显得风情万种。 “冰肌玉骨,含蓄炽烈!” 何言脑海中蓦然闪过四字评价。 陈幼熙本就有几分冷傲仙姿,此刻醉态可掬,眼中流转着脉脉温情与灵动光芒。 要说他心中不起波澜,那定是欺人之谈。 何言已然洞察,今晚陈幼熙似是要与过往一刀两断。 他这个勉强能入她慧眼的修士,难道将是她沉溺其中的对象?日后就在醉花楼中,做一个修行的清倌,抑或是红尘中的修炼伴侣吗? 第82章 破而后立,坚守初心 “不必了。” 心中略作挣扎,何言朝着外面回应。 随之起身,对陈幼熙说道:“幼熙仙子,这一瓮朝霞佳酿已足矣,醉花楼的其余酒水,再难有此般口感。今日一宵,就此为止吧!” 话毕行了个礼,准备离开此地。 常言道机不可失,然而今夜何言决心暂别诱惑,真正地做一个不贪之人。 倘若未曾蒙受陈幼熙之前的救命之恩,或许他会毫不犹豫地接受这份诱惑,而如今心中有愧,二人又有引为知音的趋势,再夺去陈幼熙的守灵珠,那就太过违背良心。 “何公子。” 陈幼熙略有惊讶,红唇轻启唤住了何言。 何言回首,目光撞上了她那双满含疑惑与意外的盈盈秋水。 陈幼熙轻轻眨眼,开口道:“此时夜深,莫非公子无意在此留宿?” 她并未质疑何言是否看轻了自己的姿色,因为她知道这绝无可能。 纵然她已有醉意,但仍清晰察觉到何言看向自己时偶尔闪现的欲望眼神。 对于这一点,她自信能洞若观火。 何言微笑道:“明儿需随家兄返乡祭祀先祖,不便留宿。陈仙子请早点歇息吧。” 说完转身离去,生怕自己再停留片刻,就会抵挡不住诱惑而动摇初衷。 这可是潭州名声在外的花魁,无人能够抵挡其魅力啊! 陈幼熙望着何言逃离般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忽然间,她不由得轻笑出声,自言自语道:“真是变得与以往判若两人呢……” 紧接着,她脸上又掠过一丝感慨,“若是我当年在潭州遇见的是你,或许今日就不会沦落至此境地了吧?” …… 何言借由醉花楼的马车返回县衙时,夜色已浓重至极,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幸亏县衙门口整夜都有衙役守护。 在衙役提着灯笼将他送达后院后,何言并未返回自己的居所,而是径直走向何梁所在的院子。 何梁的房间内灯火依然通明,显然尚未安寝。 何言上前敲响何梁的房门。 窗纸背后映出了何梁的身影,他起身开门,见到来者为何言,不禁问道:“是去醉花楼了吗?” 神情之中仿佛流露出一丝不悦之色。 “嗯。” 何言微微颔首,径直步入内室,口中说道:“那位陈幼熙仙子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我想去与她说些话。” “那次竟是她救了你?”何梁惊讶问道。 此事,何言一直未曾提起。当日,无论是芙儿还是凝儿,也都未亲眼目睹陈幼熙施展神通。 何言坐在何梁的修炼塌上,再次点头确认:“没错。” 何梁接着问:“她莫非精通仙术?” “应当是的。” 何言回答:“只不过我尚未向她询问是如何习得仙术的。” 他心中亦对陈幼熙为何懂得仙术感到困惑,然而陈幼熙并未主动提及此事,他也便不曾追问。两人的交情还未深厚至此。 何梁眉宇间的微愠之意顿时消散,缓缓地道:“既然是她救了你的命,你陪她多谈谈话自然无可厚非。” 话锋一转,他又有些惊讶:“你……仅仅是去陪伴她谈谈心,未曾想过用银两为她赎身以表感激之情吗?” 如今的何言已非昔比,不再是当年那个不通世故之人。 何言撇了撇嘴,道:“我也想这么做,可惜自身实力尚且不足。” 何梁不禁按住了腰间的储物袋位置,调侃道:“如今你已是富甲一方,区区一些银两,难道还需要从我这里支取不成?” 何言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一阵好笑:“看你这副吝啬模样,好像那点银两能给你孵出金蛋似的。” 随后,何言将关于陈幼熙的过往经历一一告知何梁。 “原来她也是个遭遇不幸的女子,遇到了不对的人啊……” 何梁听完,轻声感叹,却又接着说道:“可惜啊,那位潘大人可不是我们能轻易得罪得起的人物。否则的话,倒是可以帮她赎身,以此作为回报。” 何言挥挥手,表示不必为此忧虑:“此事无需你担心。我来找你,其实是想问一下,那贺正词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提到此事,何梁的眉头紧锁,叹了口气:“困难重重啊!凶手明显是一位修真高手,且一击必杀,贺正词一家三口皆未能幸免。施暴者必定修为高深,并且周围没有任何目击者。此人行事狡猾,在杀人之后竟连一丝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留下,这样的事情该如何调查呢?除非我们把所有与我们有过恩怨纠葛或者与贺正词有过冲突的人都排查一遍,但这怎么可能做到呢?” 何言也同样皱起了眉头:“那么贺成材呢?” 何梁回答:“至今下落不明,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该死!” 何言心头忍不住暗自咒骂一声。 如此重重疑云和阴谋交织的情境让人颇感压抑。 对于从何处着手解决这个问题,他更是毫无头绪。 他沉声道:“看来这件事,只能寄希望于州府衙门或打更人组织来进行调查了?” “现在看来,似乎确实别无他法。” 何梁再度摇头叹息,感慨道:“眼看我为官任期即将届满三年,却在这个关键时刻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也不知道,我这宁远县令的位置还能否保住。” 何言闻此话不由得微微一怔,“并非你亲手斩杀了那人,为何还要贬黜你的官职呢?你莫非是在担忧州府仙衙之人从你这里牵扯出其他的疑点?” “并非如此。” 何梁说道:“我大渝朝官员每年皆有仙官考核,前两年因你的事端,那些豪门修士在缴纳灵石税赋之时对我多方刁难,导致我宁远城的税收始终未能充裕,连续两年,我在考核中只得了次上品的评价。如今贺正词遭袭身亡,倘若我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连州府仙衙都无法查明真相,便是我的失责。来年的仙官考核我可能会降至下品,即便侥幸也只能勉强维持次上品。若是连续三年皆为次上品,最好的结局恐怕也只是被调至偏远的仙邑任职,想要留在宁远城已是无望。” 宁远地处潭州之侧,在荆南郡众多仙邑之中,堪称繁荣之地。 何言抓了抓脑袋。 何梁接着说:“这几日我会继续调查此事,看看能否找出其他线索。明日,便由你返回故乡祭祀祖先吧。我安排萧长老陪同你一同前往。” 何言思量片刻,答道:“我觉得还是我自己回去比较好,让师父留在这里协助你查案。” 何言淡然一笑:“有王长老在此辅佐我调查案件即可。” 何言摇摇头,“你确信此刻并无巡夜的修士仍在暗处监视我们?万一你遭遇不测,一旦王长老出手,那时的麻烦可就更大了。” 他明白何梁是想让萧长老亲自保护自己,然而相较之下,追查此案并隐藏王长老的实力更为关键。虽然刺客已经被惩治,何言估摸着自己应该不会再遭遇什么危机。毕竟这个世间虽武者如云,却也有朝廷法度约束,不至于动辄杀人。 “那就依你所言吧!那我就让竹儿随你同去。” 何梁并未坚持,点头应允。 何言疑惑道:“竹儿不必一同回去吗?” 何梁笑着回应:“以往的话,她是一定要回家的。不过这次,我说让她护送你回去,她应该不会推辞。你这小子,哄女子高兴的手段真是高明得很。” 何言撇了撇嘴,“得,我还是亲自与她说吧。你就专心查案就好。” 何梁未再多言,心中只想利用清明节这短短几日做最后的努力。 这段时间州府仙衙不会派遣仙吏下访,如果能找到确凿线索,届时也能给上面一个交待。再不济,也可避免自惹祸端。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好运是否会降临。 第83章 回乡祭祖 第二日清晨。 县衙正式进入了为期四日的休假,自清明节前一天直至节后的第二天。 尽管如此,何言依然在丑时便早早起床,随竹儿一道前往酒窖。 看着这丫头神采飞扬的模样,显然也是精神饱满。 路上,他对竹儿说道:“竹儿,今天我便要回乡祭祀祖先了。师父需留下帮我哥哥查办贺正词遭袭一案,你想不想陪我一起回去?” 竹儿抿嘴微笑,“少公子你是不是又在担心半路会遇到刺客啊?” 何言回答道:“刺客应当是不会再来纠缠了,我只是怕途中碰上些寻常盗匪。你也清楚,凭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顶多也就是趁人不备时起到一点作用,真正要和人硬碰硬,我可是远远不及的。” 竹韵微挑秀眉,道:“陪同少主您回府自无不可,只是小女子需事先禀告家父母一声。” “嗯。” 何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步入灵泉秘窖,他又将此事告知于老箫。 老箫满脸倦怠地挥挥手,“此事尚需你小子来说么?你只需安心返回宗门祭祀祖先,有老夫在此,令兄自不会有丝毫闪失。” 其浑浊而不露精光的眼眸深处,却隐含着一丝赞许之色。想当年,这小子何时曾这般设身处地为他人考虑过? …… 竹韵提早离开灵泉秘窖,回家向父母通报此事。 待何言走出秘窖,她已然归来。 芙儿言道:“少主,您的修炼服与卧榻都已经准备妥当,请问还有什么所需携带之物吗?” 何言微微一笑,答道:“请再帮我收拾一下历年科举试炼的符箓卷轴。我去沐浴更衣,你尽早回去歇息。” “嗯。” 芙儿柔声应诺,脸上竟流露出几分依依不舍之情。 待何言沐浴完毕走出内室,县衙的驭兽师老王早已将一辆灵马拉车等候在庭院之中。 此马乃黔中赤骥,产自夔州郡南疆,通体黄棕,虽身形中等偏瘦,远称不上雄壮,但体质坚韧,耐力非凡,乃是大渝中原地带最为常见的灵马品种。 至于像老邓这样德高望重的驭兽师,则颇为难得。 看似他已逾古稀之年,头顶仅存几缕白发顽强地保持着鸟巢般的发型,身披麻黄色的粗布法袍,色泽与那黄棕马相仿。双眼低垂,眼皮浮肿,鼻子泛红似酒糟,容貌之惨淡,堪称难以入目。 腰间悬着一只黄色葫芦法器,似乎随时随地都在半醉半醒的状态中。 何见他形容枯槁,倚靠在车轮旁休憩,生怕一声呼唤便会将其唤醒。 于是小心翼翼地将修炼物资与细软放入车厢,又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确认钱财随身携带无误后,便悄然蹲在老邓面前。老邓眼皮微微掀开一线,首先做的事情便是解开腰间葫芦法器畅饮一口灵酒。 随后问道:“少主,我们可以启程了吗?” 何言能闻到这酒散发出的浓烈辛辣味,恐怕不过是当地小店自酿的劣质酒水——这已是宁远县内最下等的酿酒了。 他点了点头,关切地询问:“你是否还需要再多歇一会儿?我担心一会儿你会驾车掉进沟壑里。” 然而老邓却摇了摇头,回应道:“无妨,老朽年事已高,时常犯困,但却难入深眠。” 说完,便示意何言与竹韵登车,他自己则坐在前方车厢板上。 “起行!” 伴随着老邓一声悠扬的轻叱,马车朝着县衙之外,缓缓驶去。车轮与青石路面相碰,发出阵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直至抵达县衙外沿,何言命老邓先去那家烟火篆纹铺子一趟。 人承诺之事必当践履。 “少主,您真的打算为他题字吗?可是您并未习练过灵笔书法吧?” 在下车之前,竹韵望着何言,眼中含笑地打趣道。 何言瞪大眼睛反驳道:“我家少主天赋异禀,未曾练习,并非意味着书写不佳。” 随后,何言赌气般走向停靠在路边的灵兽车,步入了一种洒脱与傲然的姿态。 竹儿见状更是觉得有趣,心中揣着一丝好奇,紧紧跟随。 来到一处商铺前,那位年轻的掌柜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何公子大驾光临,可是有何贵干?” 何言淡然回应:“本打算回仙乡祭祀祖先,途经此处便想着为你留下些许修炼心得。取来纸墨吧。” “遵命!”年轻掌柜立刻取出一本秘籍和一套炼字用具,并亲自为何言研磨墨汁。 何言将秘籍平放在柜台之上,握笔挥毫,“愿宝店财源滚滚,诸事如意。何言手书。” 竹儿站在一旁,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何言的字迹虽非尽善尽美,却自有一股坚韧的韵味。更令人称奇的是他书写时那种举重若轻、随心所欲的架势,显然并非临时抱佛脚之举。 竹儿不禁暗想:我家少爷果真天赋异禀,才华横溢,无论何处皆能独领风骚? 此刻,竹儿无意间为何言积累了两千多点尊崇之力。加上此前在醉花楼见证何言折服陈幼熙时获取的一波,何言的尊崇之力总算是再度达到了九万之巨,这份成就实属不易。 对此,何言犹如视金钱如粪土一般,硬生生忍住不动用分毫。毕竟古人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留一些尊崇之力以备将来所需总是没错的。 放下笔后,何言在年轻掌柜感激不尽的话语声中,又获得了两千多点尊崇之力。接着他带着竹儿离开了商铺,又光顾了附近的摊位买了一些灵食包子,还特意进入一家酒楼,为老邓购置了一坛桂花佳酿。 回到马车前,何言向老邓展示道:“老邓,给你准备了一坛桂花酿,路上解乏饮用。” 老邓早已习惯了何言的慷慨,这次也不例外,只是微微点头致谢,“多谢少爷。”尽管眼中对于桂花酿并无太大兴趣。 何言并未放在心上,随即便与竹儿一同钻进了灵兽车内。 此行,马车真的离去了宁远县,一路向南驰骋而去。他们从南城门而出,沿着官道继续向南挺进。 行车途中,竹儿静坐在车内修炼打坐,而何言则是不时撩起车窗帘向外眺望。自从穿越至这个修真世界以来,他的足迹仅踏足过潭州一次。而眼前的这片宁远县南部区域,也只是他在市郊游玩时匆匆一瞥之地。 虽承袭了倒霉蛋的记忆传承,但对于眼前这片山清水秀的世界,何言仍感新奇无比。这里远离世俗尘嚣,空气质量清新宜人,恍若世外桃源。 这段时间雨水颇多,使得这条黄土官道变得坑洼泥泞。然而令何言意想不到的是,老邓驾驭灵兽车的技术高超绝伦,即使路况如此糟糕,驾车前行依然平稳如常。 临近午时,马车已深入荒郊野外之地,周边一片荒凉,甚至难觅村落踪影。幸好官道旁有处驿站,附近还有一家简陋的小酒肆,棚顶覆盖着茅草,门口停放着几辆过往的灵兽车。 老邓在此勒住了灵兽车,朝车厢内问道:“少爷,咱们在此用餐如何?” 在这个时代,官道上的驿站、酒肆和茶馆就如同二十一世纪高速公路的服务区一般,每隔很远才会有一个。一旦错过了,恐怕就只能忍受饥肠辘辘了。 何言并无异议,遂携竹儿下车走进了小酒肆,点了一份五斤重的灵羊鲜肉。 老邓从怀中掏出两枚铜钱,换取了一壶醇厚的糙米酒。显然他对这种粗犷豪迈的酒水情有独钟。 何言未曾言语,只是仔细打量着这酒馆之内,还有零星几桌修士在此暂歇用餐,个个衣衫沾染风尘,显然是长途跋涉归返宗门途中。 众人皆沉浸于修炼与感悟之中,静静地进食。然而,正在此时,窗外忽然间又飘起了细密的灵雨。 何言怀抱积累修为感悟的心思,搁下手中的灵竹筷,口中低吟道:“清明时节雨绵绵,仙途行人失道心。” 诗句未尽,却已引发四周修士们的惊叹目光。 一位身着华贵法袍的老者眼神中流露出惊讶之色,朝着何言抱拳问道:“敢问这位年轻修士,此诗句源于何处秘籍,还是前辈您自行创作?” 何言淡然一笑,回道:“不过是晚辈一时有所领悟,随心而作罢了。” 老者的震惊之情愈发强烈。 “这诗句竟然是出自你的笔下?”他接着感叹,“实在令人称奇!虽然只有半句诗句,但却已然具备了流传万古的韵味。请问,可否告知我那下半句是什么?” 系统提示音响起:“来自禹元纬的崇拜值666!” 听到禹元纬这个名字,何言不由得微微一愣,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第84章 宁远仙儒 深思之下,却无法忆起究竟在何处听说过这个名字,让人心生疑惑。 区区一丝微薄的灵韵敬仰值,实在难以引起波澜。 他摇了摇头,淡然道:“下联尚未完成。” 老者轻轻一叹,满含惋惜:“此乃遗憾之事,实属遗憾。” 话音刚落,他又为何言注入些许灵韵敬仰值。周围的食客们此刻也渐渐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其中几位识货的修炼者,或多或少地为何言输送了一些灵韵敬仰值,他们的眼中闪烁着钦佩之意。 然而无人再提及那首诗的话题。老者不时投以何言意味深长的一瞥。 随后众人用餐完毕,各奔东西。何言与同伴老邓、竹儿亦踏上旅程,沿途壮丽的自然景色虽美,却也让何言略感疲惫。静坐修炼却又因马车颠簸无法安心,于是他便翻阅起了科举秘笈。 马车内摇摇晃晃,倒也别有一番韵味。竹儿在一旁托腮微笑注视着他,不由得又为何言注入些许灵韵敬仰值。 此时何言忽有所悟,终于记起在哪里曾见过禹元纬这个名字——正是在何梁赠予他的那份科举秘笈之中。 原来,在过去两届的科举会试中,禹元纬皆身为出题官员之一。他在如今的大渝朝任翰林院学士,地位崇高且尊贵,同时在儒家修行者中享有盛誉,堪称当代大儒之一。因其祖籍宁远,故而在宁远乃至荆南郡一带,众多读书人视其为师表。 只是从未听闻禹元纬回归宁远县的消息,今年他怎会突然返回?何言不禁为之扼腕叹息,此次错失与禹元纬交往的良机。 若能提前想起此人便是禹元纬,无论如何也要设法在其面前展露自身修为。毕竟,翰林院学士的身份就如同帝王身边的首席顾问,若能得到禹元纬的青睐,甚至拜入门下,未来必有许多裨益。 就眼前而言,光是能够请教禹元纬有关科举修炼的问题,也将收获匪浅。于是何言决定尽早回到宁远,并寻机拜访这位禹元纬。只是不清楚他将在宁远县停留多久。 …… 黄昏时分,马车抵达位于宁远县与湘源县之间的韶镇,此处已进入湘源县境内。 即使是宁远那样规模的县城,也仅有两条主要街道;至于韶镇这般小镇,则更加简单朴素,仅有一条主街,宛如何言前世乡村小巷般的景象。 小镇上有两家客栈,好歹提供了栖息之处。何言以往随何梁返乡时,都会在此处的“如意”客栈歇脚一夜。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们再次踏入这家由木材搭建而成的简朴客栈,其风格仿佛穿越至影视剧《武林外传》中的“同福客栈”,只不过简陋得多。 店小二身披抹布,兼职迎宾、服务员,虽然并不记得每年仅光顾两三回的何言,却依然热情款待:“公子,请问是要就餐还是住宿呢?” 何言回答:“我们要住宿,三间上房。” 店小二显得有些惊讶,先看了眼老邓,又看了看竹儿,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三间上房?”心中暗自揣测:这位公子哥真是阔绰,身边带了个貌美如仙的侍女,竟然还要分开住宿…… 何语轻笑一声,道:“如何?此乃不可乎?” 小童连忙恭声道:“可行,自然可行。” 接着便朝柜台高声道:“上品修炼室三间。” 柜台内是一名女管事,约莫四旬左右,面庞蜡黄,显然是历经沧桑之人。 她微微颔首,回应道:“引贵宾至二楼灵地甲、乙、丙字号修炼室。” 小童应承,向何语示意道:“贵客请随我来。” 何语略感讶异,现今客栈的住宿划分,大致分为天字号、地字号、人字号以及杂役居所与柴房等。天字号自不必说,乃是最佳之处,地字号则次之。 他说要上品修炼室,结果却只得地字号,看来那些天字号已被修者占据? 难不成又有哪位世外高人在此驻足? 寻常百姓,怎会入住天字号修炼室呢。 然而对于何语而言,夜晚不过是打坐修炼之际,修炼室的优劣并无太大影响,遂点头同意,随之跟随着小童步入二楼。 将携带的衣物乾坤袋放入修炼室内,随后带领着邓老及竹儿一同下楼用餐。 此刻夜色深沉,一楼餐厅早已空无一人。 客栈主人似乎兼任厨师,在后厨忙碌,老板娘则低头计算账目,小童负责泡茶上菜,因而店内显得有些冷清落寞。 外面的雨依旧沥沥作响,沿着屋檐流淌而下,在门外的土地上留下数个浑圆浅坑,宛如女子的酒窝般动人。 何语正进食间,二楼忽然传来一阵琴音。 琴声悠扬悦耳,不疾不徐,竟巧妙地与雨声融为一体。 竹儿眼中闪过惊异之色,惊叹道:“少爷,这琴声真是美妙异常!” 何语微微点头,虽对此并不精通,但也足以听出抚琴之人技艺恐怕不下于名震江湖的乐妓陈幼熙。 没想到在这遥远的韶镇之地,竟还能遇见如此高人。 拥有这般琴技的人物,想必身份绝不平凡,最低限度也是隐居避世的修士。 不一会儿,琴音戛然而止。 那一夜,禹元纬又为何语输送了一批敬仰值,多达近万点,令何语心中暗自欣喜。 估计是那首未完成的诗词之作,至今仍令禹元纬心生惋惜吧?一夜光阴就这样悄然流逝。 次日清晨,天公作美,连日的阴雨终于暂歇。 当晨曦尚未破晓,何语已在修炼室内运转功法、梳理经络。待到竹儿在外轻扣房门唤醒他时,方始洗漱完毕出门。 此时,老邓也恰好出门。 只见他刚刚起身,便拧开葫芦盖往口中灌了几口酒。 何语望着老邓那虚弱不堪、枯瘦如柴的身躯,提醒道:“老邓,还是少饮酒为好,否则你的身体恐难以承受。” 老邓一愣,随即点头应诺。 然而何语看出他并未真正放在心上,也就不再多言,径直向楼下走去。 刚迈下楼梯,便见到已有几人在那里享用早餐。 其中有两位白发长髯的老者,还有一位年轻人身着白色道袍,腰佩碧玉挂坠,面色白皙,隐约透露出一股傲然之气,颇显狂放不羁。 那位女子从装扮来看应当也非常年轻,遗憾的是她头戴斗笠,遮掩了全副容颜,使人无法窥见其真实面貌…… 而在他们的座位旁边,除去布包之外,每人都摆放着一把飞剑,这让何言感到颇为惊讶,这是他自穿越至此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遇见修炼者。 那刺客尽管也是行走于世间的修士,但从其风采来看,与眼前的这四位显然无法相提并论,恐怕出身于某个威名显赫的仙宗。 竹儿低声对何言说道:“少爷,我们移到窗户那边去吧。” 窗户边缘的位置相对较远,想来上次何言遭遇袭击的事情也让竹儿心有余悸,不愿与这些修行中人坐得过近。 何言点头答应,走向窗边坐下。那一桌年轻的修士们瞥了他一眼,仅此而已,随后便收回视线,席间并无交谈。 待那些人吃完饭,径直来到柜台结算账单,准备出门离去。何言无意间瞥了一眼其中那位女子。 她身穿淡绿修仙弟子服,腰间一道素白的丝带束腰,显得柳腰纤细,仿佛盈盈一握。虽未能看清她的双腿,但从身材比例来看,必定纤细修长。单凭这份身姿,便足以给她打上八十分。 何言猜想或许是受到之前所遇到的那个霉运之人影响太深,以至于此刻的目光难以从中挣脱出来。直至竹儿在桌下轻轻踩了他一脚,“少爷,您的眼神都要掉出来了。” 何言这才清醒过来,忙收回目光。然而这轻微的动作并未逃过那年轻女子的眼睛,她转头看向这边。 此时窗外一阵清风拂过,恰好将她面上的轻纱撩起一角。 第85章 炼神融合 透过露出的大半张面容,何言看到一张绝美的脸庞:樱桃小口,鼻若玉葱,宛如远山含翠,眸子如秋水泛波,尽管带着一丝羞恼之情,更显得娇艳动人,仿佛仙女降临人间一般令人心动。即便是曾经见过的梁思琪,也无法与眼前这位女子相比,在容貌上,梁思琪至少逊色于她半筹。 “哼!” 显然是因为何言毫不掩饰的目光,使得女子轻哼一声。旁边的白衣修士也随之望了过来,面色阴沉地道:“看什么呢?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你!” 还未等何言开口,竹儿已经愤然而起,欲要反击。却被何言拦下,微笑着劝解:“罢了,不必为此小事与人争执,那样反倒失了我们的身份。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担心打不过对方。” 竹儿满脸怒气地坐下。那男女二人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客栈。 竹儿依然愤愤不平,埋怨何言道:“让您乱看,现在好了,被人一顿臭骂了吧!” 何言摇头一笑:“骂就骂吧,反正又不会缺斤少两。” 竹儿脸上依旧满是幽怨,“以前也没见您这么能忍气吞声,看来全是为了那个女子。” 何言不由得苦笑不已。 饭后,二人从如意客栈离开,继续踏上旅程。经过将近两个时辰的跋涉,抵达湘源县。 行进途中,何言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女子的身影,期盼着能再次巧遇。可惜的是,始终未曾再见其踪影。也许是她并未朝着这个方向前行,亦或是她赶路的速度更快一些。 湘源县相较于宁远县而言,繁荣程度略显不足…… 荆南郡之内,从宁远县向南,渐行渐远离潭州仙域核心之地,沿途县城愈发显得贫瘠而幽深。 然而比起偏僻落后的韶镇,此处却多了一份人间烟火的气息。 何言携着侍女竹儿,在湘源县城的坊市上购置了灵符神香与祭拜所需的法器,更有各类法阵糕点与修炼布帛等物。 此地对他而言,犹如故土重游般亲切。 想当年,他的父母这对可怜的修士正是在此湘源县经营着布帛生意,他在六岁的稚龄便随双亲搬至此处修行生活,此地也成了他成长岁月中最长久的居所。 在这里,他尚存着一些同修好友的记忆,尽管大多数人都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昔日,他随何梁师兄重返故乡之时,还会与那些旧日伙伴相聚,何梁也会前去拜访曾经教导他们的启蒙恩师以及诸多长辈修士。 然而今次,何言已无再度与此类不务正道之人纠缠的心思。 他们皆非修行大道之人。 购齐所需物品之后,他们在湘源县城用过午膳,接着继续南下行程。 一个多时辰过去,一行人来到了何家村。 这个村落之中,何氏一族占据主导,几乎九成以上的村民都姓何。 村口屹立着一棵苍老的樟木古树,其粗壮需数位修士合力方能环抱。 何言回忆起童年时期,倒霉蛋——也就是他本人——曾与何梁师兄一同在这棵古樟之下嬉戏玩耍,荡起悠悠秋千。 随着马车在何家村的老宅门前停下,何言迈步下车。 眼前的场景既熟悉又略感疏离,两个灵魂仿佛在此刻交融共鸣。过往的前世种种,此刻更像是久远梦境的碎片。 眼前的宅邸,正是家族世代传承的老宅,即便在整个何家村,也堪称规模宏大。 那黑瓦白墙构筑的三进四合院,散发着浓厚的本土修真气息。 自幼年起,这栋祖宅虽然不曾长期有人居住,但始终得到妥善维护,未曾荒废。父母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带着他与何梁师兄回来看望。 直至那次意外,父母在收购修炼材料的路上遭遇洪灾劫难,从此消息全无。自此以后,家中的生意便交由忠诚管家老徐负责打理,但也时常回到何家村来探望故土。 直到何梁师兄金榜题名,荣登举人之位,出任宁远县守卫官职,才将家中生意变卖,举族迁移至宁远县定居。 虽然近几年每逢佳节,他们都仍会返回何家村祭祖省亲,但这宅院终究显得有些荒凉。 屋外杂草丛生,大门也斑驳不堪。 “吱呀。” 何言在门口稍作停留,轻轻推开大门步入其中。 入门两侧分布着花园法阵,正面则是一幅玄关石刻图腾。左侧小门通往一片菜园修炼区,此刻却被肆意蔓延的杂草覆盖。 地面之上更是滋生出片片青苔。 再次推开垂花门,映入眼帘的是天井。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仍旧是那只石质水缸。 原本环绕其旁种植的各种花草已被旺盛生长的杂草挤压得失去了生存的空间,纷纷凋零枯败。唯独石缸内的睡莲依旧生机勃勃,翠绿的叶片傲然挺立,宛如一道灵动的风景线。 这株睡莲自他幼年开始便陪伴左右,见证了他一路走来的修行之路。 何言回忆起幼时,娘亲牵引着他与胞弟何梁,伫立于那时仅含数枚嫩叶的仙莲之前,柔声道:“梁儿、方儿,此仙莲可美矣?” “美哉。” “确乎甚美。” “吾愿尔二人日后能如这仙莲一般,修炼有成,繁衍门脉,愈多愈佳。” 脑海中这段记忆瞬间涌现,令何言心头一热,险些泪盈于睫。 此刻的他,虽非当年之何言,却又实为彼何言。两段记忆交融,再也无法分割开来。 遗憾的是,那仙莲如今已覆盖整个灵池,然而他与何梁,却仍未修得繁衍门脉之力。 不知那在天际凝望着的娘亲,心中是否会为此焦急忧虑。侍女翠竹望向沉思中的何言,提议道:“少爷,妾身去整理一番庭院。” 何言回过神来,微微点头。 随之他也扫视周遭丛生的杂草,暗自发誓要有所作为。 就在此刻,外间传来询问之声:“小梁子已然归返否?” 一位手执法器的白发老者步入屋内,身后跟着挑担行李的老邓——此人正是住在山坡下的族祖何汉仁。 在何氏村落之中,何汉仁乃是最长一辈的尊者,亦是族中最具威望之人。 然而自何梁修为大增,任职县令以来,在这何氏村落的地位更是无人能及。 往昔每逢何梁归乡,村民皆携带着各种礼物前来拜访,就连辈分最高如何汉仁这般的人物也会亲自登门相迎,一则是为了拉近关系,二来也有请何梁帮忙安排家族子弟入仕的心意。而何梁亦是尽量相助,如今宁远县衙中有两位衙役即出自何氏村落,只是由于何言、何梁自幼便居住于湘源县,故与故乡众人并不十分亲近,因此并未一同返回。 何言朝着何汉仁行了个礼,淡笑道:“叔祖父,今年唯有孩儿归来,兄长事务繁重,未能抽身。” “啊?” 何汉仁似因何言话语中隐含之意稍感愕然,随后眼中期待之情渐消,开口说道:“罢了,罢了,那我便不多打扰了。” 话毕便向外行去。 何言一时不明所以。 想那以往被人厌弃的倒霉蛋何梁回到村子时趾高气扬的模样,今日村子之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倒也合情合理。 老邓瞥了一眼何言,未置一词,径直扛着行李朝正厅而去。 何言遂言:“老邓,湘源县购置之物无需取出。” 老邓点头示意知晓。 紧接着半个时辰过去,何言已将天井内的杂草尽数除去,却未再见一人登门来访。 此番情景与昔日何梁返乡时门前车马络绎不绝的情景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料想必是何汉仁已将消息传出。 对此,何言既感无奈又觉好笑,所谓衣锦还乡,看来并非总是好事。 然而,应尽之事仍需担当。 他于是从家中水井汲取清水,净手洗脸,清冷的水汽扑面而来。 随后他朝仍在屋内忙碌的翠竹唤道:“竹儿,我去走访一下邻里。” 待得翠竹应允之后,何言便踏出了大门。 第86章 乡土情深 牵着停驻在外的飞云遁光兽,沿着崎岖的灵石山路下行,不过数百丈便是何汉仁的修炼居所。何汉仁的洞府相比于何言先祖遗留的仙家古宅,差距自不必言,仅是一处深藏于凡尘山野间的寻常草木结庐。正中为法堂,两侧设修炼室与静室,接着是炼丹炉灶以及杂物秘室等。 雨露如丝,自檐角滑落,落入地面的聚灵溪流之中。 何言自飞云遁光兽背上取下几枚蕴灵糕点与两匹青碧灵纱,步入法堂之内,恭敬唤道:“师尊。” 这些赠礼比起往昔何梁回返门派之时献上的宝物更是丰厚一些。 何汉仁闻声自左侧修炼室内走出,略作停顿,终究还是开口回应:“是何言哪,你怎会来此?” 何言心中忆起,幼时这位师尊对他颇有宠爱,然而随着自己修为日益傲慢霸道,两者关系渐行渐远。 他含笑将物品置于法堂中央的祭台上,言道:“弟子为您寻觅了几样稀罕之物。”又问:“师叔、师婶可在家否?” 何汉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目光掠过桌上的灵材,再次深深地望向何言,道:“你师叔正在外田地中炼化灵植,师婶恐怕是在内室打坐修炼吧……”说着向内室传音召唤:“翠娥,何言前来拜见。” “嗯。” 内室传来回应之声。 随之,一位约莫五十载寿龄的妇人自屋内走出,看向何言,脸上带着几分谨慎之色,“何大师兄。” 就连何汉仁都与何言有所疏离,更何况她呢。 “师婶。”何言出声问候,嘴角微扬又道:“铁锤师兄和巨斧师兄尚未归返吗?” 何汉仁的伴侣早年已飞升离去,膝下育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座草木结庐,如今由其长子居住守卫。 次子据说迁至湘源城经营一家小小的灵材铺子。至于女儿,不知何时已随仙侣隐居到了未知之地。 由于何言极少返回此地,故对于家中诸多情况并不十分明了。仅知这位师婶的两位公子虽年纪远超他与何梁,但彼此尚算相熟。 当然,他们二人本名并非铁锤与巨斧,而是因早年难保生存而取的俗名。在这修真界,人们往往认为名字越朴素,命格则越能坚韧存活。 而孩童时期,他人皆如此称呼他们,何言亦随之习以为常。 师婶一时呆滞,为何言此举感到惊奇。 昔日何言归来,多数时刻足不出户,即便偶遇他们,也总是沉默寡言,甚至不打一声招呼。 今日何言却主动询问起了她的两位儿子,并以“铁锤师兄”、“巨斧师兄”这般亲切的称谓相呼。 这已经是多久未曾有过的情形了? 再次注视何言,她似从中看到了几分何言儿时的模样,不禁微露笑意答道:“他们皆随他们的父亲在田地修炼灵植。” 何言续问道:“想来他们两位师兄也已经成就了仙缘,是否携妻儿一同归来了?” “……”在何汉仁的洞府之内,何言极其罕见地与何汉仁及他长嫂进行了深入交谈,几乎都是何言主动提问,了解何汉仁家人修炼境况。 直至告辞离开之际,何汉仁与他长嫂仍是一脸愕然,满面困惑之态。 待何言驾驭飞云遁光兽渐行渐远,何汉仁才疑惑地道:“翠娥,这个小家伙今天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无意识间,他又唤出了那个久未提及的昵称——“小方子”。 翠娥亦感困惑,回应道:“或许他是修炼有成了吧,据村中长辈所说,近日他在宁远郡的行为已不复以往的肆意妄为。” “哦哎!”她一拍额头,忽然记起一事,“我竟忘了给他沏壶灵茶。” 何汉仁眼中闪烁着深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仅存的几枚雪白灵牙,“此乃善缘所致啊。他们家族,终究是有仙缘福祉。” …… 何家村总共约有二十余户修真世家,皆散落在碧翠峰脚下。 何言走访每一家,送上修行所需的灵饼与两匹精致的法袍绸缎,并未因亲疏之别而在礼品上有丝毫偏颇。他在某些人家停留的时间较长,而有些则只是简单问候便告辞离去。因那些人家的主人,即便在他幼时也鲜少交谈,甚至都已经忘记该如何相称。 最令何言驻足良久的,便是那两家有子弟在宁远郡守府担任护院修士的人家。此举让两位护院修士大感意外。 直至夜幕渐临,何言才驾驭着一辆空空如也的御风马车返回自家祖宅。 此行实属不易,然而他心境舒畅,毕竟修复与何家村乡亲们的良好关系,确是一件幸事。毕竟这里承载着他在这个修真界的根源。 刚迈进家门,竹儿已在正厅等候,见何言归来便询问:“少爷,晚饭如何打算?” 何言挠了挠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了此事。 由于祖宅长久无人居住,灶台早已荒废,烹调所需的法宝更是无从谈起。加之他并未提前准备任何食材。以前随同何梁返乡,总是前往乡亲家中借用炊具及食材,然而此次何梁并未同行,故乡亲们自然无人前来邀约。 虽以崇敬之力可换取口粮,但他又如何向竹儿与老邓解释这些食物是如何凭空出现的呢? “小方丈。” 此刻,何汉仁正拄着灵木拐杖来到门口,在庭院中唤道:“来我家用餐吧。” 显然是因何言亲自上门赠送修行资源而发出的邀请。 何言不敢怠慢,立刻应声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叔祖恩赐。” 何汉仁满脸笑意:“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呢,小时候最爱吃的就是翠娥婶婶炼制出的灵米锅巴,今日特地让她将饭炼得稍熟一些。” 何言点头称是:“那真是太好了。” 随后便携老邓与竹儿随着何汉仁出门而去。 心中暗自感慨,如今这年代的乡邻之间,依然保持着那份淳朴的真情。 抵达何汉仁家时,屋内已然热闹非凡。他长子及两个孙子刚从灵田劳作归来。 何汉仁安排何言、竹儿以及老邓坐在堂屋之中,他的长子与两个孙子显得有些拘束且生疏,毕竟何梁现今身为朝廷仙官,而何言家的地位也因此变得与众不同。 何言有意主动与他们攀谈,亲切地唤着他们叔叔、阿扁与阿秤的名字。 看着他毫无官威、平易近人的样子,何汉仁全家这才逐渐消除了生疏感,谈话声渐多,气氛也随之融洽起来。 在近日的交流之中,两位巡境修士提及了何言曾经与荣王府世子间的纠葛,那次何言险遭溺毙于妖兽魂笼之中,而后又因机缘巧合发布了诗集之事,在修真界中引起了一阵热议。 此事便是由那两位巡逻守卫透露而出。对此,何言并无半分羞愧之色,淡然道:“那一回确实生死攸关,也多亏荣王世子的逆境试炼,否则我至今可能仍陷于迷茫之中。” 谈及诗集,何言并未否认,坦言近年来研读了许多古籍,只是之前对于修炼诗词之道未曾有过兴趣。 听闻此言,何汉仁不由得连连赞叹何言如今已有所成就,并忆起自何言幼时便看出其日后必将成为一位非凡的修真者,如今果真应验了他的预言。 村民们对此纷纷感慨不已,言语之间满是对何言的敬仰之情。自何汉仁家中离开,何言携竹儿漫步在乡村湿润蜿蜒的小径上,沿途所获敬仰之力未曾稍歇。 这时代的村落里,除了城里的风月之地外,娱乐活动极为匮乏,尤其是在何家村这样的偏僻之地。村民们闲暇之余,不过是在晚饭后闲聊解闷,其余时间则需侍奉家庭或地主家的薄田。 直至夜幕降临前夕,何言方带着竹儿返回家中,洗漱完毕后各自回房休息。尽管此时天色尚未至深夜,然而那敬仰之力系统早已归于平静,整个何家村沉浸在寂静之中,只有偶尔的犬吠声打破这片静谧。 此刻,何言端坐于床榻之上,凝视着积累起来的将近二十万点敬仰之力。思量片刻后,决定尝试一次十连抽奖。 伴随着新手体验期的结束,一阵空间波动响起,光华闪烁,最终定格。 花瓣飘洒间,“恭喜宿主,抽中稀有宝物——和田玉龙龟法器。”第一件便是一件稀世珍宝。 然而,何言心中暗自腹诽,这系统的珍稀与普通宝物划分标准似乎完全按照二十一世纪的价格来评判。而这和田玉龙龟法器,在这个世界里,人们崇尚白玉,唯有君子才会佩戴白玉。倘若他手持一只青色和田玉龙龟在外行走,只会招致他人不解的目光,认为此举颇为不合时宜。 随后,“恭喜宿主,抽中物品——男士夏季冰丝薄款灵衣。”“恭喜宿主,抽中物品——微型生息池。”“恭喜宿主,抽中物品——梦幻星宿首饰情侣套装。”“恭喜宿主,抽中物品——神行符文汽车头枕。”“恭喜宿主,抽中物品——玄云防护女士薄款连裤黑丝护腿。”“……” 十件抽取物品的画面逐一显现。何言不禁头疼不已,他怀疑这个系统是否偷懒直接将二十一世纪的电商平台商品复制了过来。虽然这些物品都很实用,但在当前的修真世界却无法使用,至少目前而言是如此。 比如那些二十一世纪的衣物,如果穿上身,恐怕会被当成异类看待;至于黑丝护腿……更是不可能出现在公众场合。还有那些鱼缸、首饰等物件,每一样拿出来都会引起世人侧目惊叹。 这完全是两界法则交融的激荡!届时所产生的异变非何言所能掌控,甚至很可能引发修炼界的灾厄。顶多只能私下里谨慎运用而已。 "嗡——" "承载者何言已累积四百万点尊崇值,入门试炼阶段告终!" "废除技能点兑换机制!" 此刻,系统突兀地响起一声清鸣,显现出了新的提示。 何言微微一愣,赶忙开启尊崇系统界面,心中不禁掠过一丝寒意。果不其然,技能点兑换功能已然消失无踪。 如今,系统仅余下抽灵石与法器宝阁两项功能。 难道日后他在修道路上再也无法借助捷径提升? 再次翻开技能点兑换区域,醒目地映入眼帘一行文字:“技能点唯有通过灵石抽奖获取。” 连技能点也要依赖抽奖了吗? 何言尝试着投入灵石进行一次抽奖。 "恭喜承载者何言,获得技能点1。" 然而这一结果让何言几乎要破口大骂,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尊崇值竟凭空消失了整整一万点。 一万点尊崇值才换取一点技能点?这比起先前足足昂贵了一百倍! 这个破系统为何当初不在新手期结束后予以提醒,告知在消耗满四百万尊崇值之时会关闭兑换功能呢? 若早知如此,他定会将所有的尊崇值悉数兑换成技能点。 所幸值得庆幸的是,在他三十多次抽奖之外,剩余的大部分尊崇值都用于兑换技能点上了。 只是在书法一道上浪费的三十点颇为遗憾,其他部分尚且算得上有价值。尤其《观海真解》已被他修炼至圆满境地。 何言暗自觉得,自己先前的做法还算明智。倘若那些四百万尊崇值全用来抽奖或兑换法宝,那可真是损失惨重。幸好有了大渝王朝独特的修炼资源税制,才使得他得以避免这般困境。 沉思良久,何言深知无力扭转乾坤,遂盘腿坐下,闭目修炼。 在这武修士遍地的世界,修为高低便是衡量一切的标准。权势、财富、地位纵然有用,但当利剑架在脖颈之际,它们却全然失去效用。 次日清晨,天边曙光初现,何言便独自前往后山,清扫祖坟并虔诚祭拜。 归途之中,却发现家门口已聚满了邻里乡亲。 他们手中有的提着新鲜蔬菜,有的捧着土鸡蛋,还有些自家制作的零嘴,比如山楂糕等。 每当何梁回家,总会见到这样的场景。 何言明白,这些人既是因他昨日登门拜访回礼而来,也是听闻他近期脱胎换骨的变化,特意前来探望。 邓老伯与竹儿两人均立于门口,邓老伯依着门饮酒,竹儿则流露出欣喜之情。 何言疾步上前问道:“各位怎地都来了?” 竹儿立刻看向他,眼中的喜悦之情更加浓烈。 以何汉仁为首的老百姓们都转向何言,何汉仁手执拐杖,走到何言面前,说道:“小道友,你难得回来一趟,这些都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带到宁远城去吧。” 何言并未推辞,答道:“好的,感谢各位了。” 若拒绝接受这些乡亲们的好意,反而会被误解为他依然对他们保持着疏离的态度。 果不其然,见何言坦然接受,乡亲们的脸上笑意更盛一分。 "方尘子,稍后可愿至寒舍品尝灵膳?令堂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些山中异兽,其滋味非凡尘可比。” "来我家如何,我家那位昨日于仙兽山脉斩杀双头灵兔,肉质蕴含一丝天地灵气,口感无比美妙。” 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皆显热络之情。方尘子心中暗生触动。 昔日他对他们冷淡疏离,却只因昨日送上些许修炼资源,这些人便立刻与其亲密无间。 相较于贺正词、贺成材这类修行世家子弟,眼前的乡亲们让方尘子感到格外亲切与暖意。 然而他并未应允,开口道:“多谢诸位盛情,不过我片刻之后便需动身返回宁远仙域。待下次归乡之时,再叨扰各位的款待。” “这就离去么?” 何汉仁闻声而问:“怎如此匆忙,不多在家中逗留几日?” 方尘子答道:“尚有些修行之事待解决呢。” 何汉仁面露微愠:“你非修士,何必忙碌至此?有何事务竟让你这般不得闲暇?” 此话已毫无距离之感。 方尘子笑着回应:“祖父大人,晚辈现今也在宁远仙域筹备一门小小炼器铺,并且还需备考仙路试炼,亦是忙得不可开交。若非事务缠身,我又怎会与诸位长辈客气呢?” 何汉仁听罢,微微一顿,随后说道:“罢了罢了,看来小尘子你如今修为已有所精进。” 在场村民各有感慨。 有人称赞方尘子如今已成为有修为的人物; 还有人自叹自家子弟与方尘子相比,差距甚远。 种种话语不绝于耳。 方尘子淡然微笑,让邓管家将乡亲们赠送的修炼材料收入马车内,待村民们散去后,即唤竹儿一同回房整理行装。 竹儿和邓管家均未多问,只当方尘子急于返程,是因何梁这位家族修真者尚未归来。 每逢佳节,唯有热闹才能添增喜庆气氛。 不久之后,何家祖宅大门再次关闭,马车驶向湘源仙郡的方向,渐行渐远于泥土小径之上。 途中,方尘子全神贯注研读仙路试炼的相关典籍。 如今这个时代,仙路试炼分为元婴科、明心科等多个类别,其中元婴科最为尊崇,被视为修真者的必由之路。 明心科相对简单,主要考察对古仙人智慧的理解和记忆,但其价值显然逊色不少。 方尘子自然选择挑战元婴科,该科目侧重于考核对当前修真界局势的见解与应对策略。 仅就此而言,他认为自己必然优于大渝王朝中多数读书人。 毕竟,他可是穿越自二十一世纪之人,对于当下大渝朝政界的弊端与不足,他心中清楚得很,并已备有一套革新之法。 第87章 丹霞剑宗 正当午时,马车匆匆赶至湘源仙郡,在当地一家名为醉月楼的酒馆用餐。 直至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韶镇的如意客栈。 让方尘子略感惊讶的是,此刻的如意客栈内竟然熙熙攘攘异常热闹。 一楼大厅内的十几张桌子几乎座无虚席,而落座的客人清一色皆为身带兵器的江湖人士,其中有些人脸上甚至还戴着遮面斗篷。 女子身影寥寥无几。 方尘子环顾一周,与竹儿交换了个眼神,朝着柜台走去...... 以其华贵的世家公子装扮,他也引来不少修炼者对竹儿、老邓以及他的注目,其中不乏带有几分讥讽之意的微笑。 侍女与资深护院,这是寻常修真家族子弟出行时常见的随从阵容。然而,对于这些修炼者而言,那些世家公子哥儿们并不被他们看重,在他们眼中,这些公子大多只是些空有其表、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 来到前台,何言询问掌柜妇人:“此处尚有静修厢房吗?” 掌柜妇人认出了何言,立刻客气地回应:“回公子的话,还有两间上品灵韵厢房尚未有人入住。” 何言微微点头,“这两间厢房我要了。” 心中却暗自惊讶,原来现如今的江湖修士,并非个个都是腰缠万贯的人物。前几天那位气质出众的女子出行时,却是住在顶级的灵韵厢房之中。 安排好房间之后,何言再次环顾整个大厅,发现已无闲置的座位。仅剩下角落里几张未曾坐满的桌子,最深处的那个角落,更是只有一个中年修士独自坐在那里。他身穿黄褐色的粗糙布袍,未戴斗篷,倘若不是那双隐含锐利目光的眼睛,恐怕会被误认为是一个普通的农夫。 何言径直走向那位中年修士。 竹儿轻声唤道:“少爷。” 何言摆了摆手,示意无妨:“没事,只是一个修士而已,并非个个都是凶残的魔头或是横行霸道的江洋大盗,不至于随意动手伤人。归根结底,在这大渝王朝的江湖中,多数修士不过是生活所迫,或是怀揣着成为绝世大侠的梦想而踏入江湖。真正有条件的人,大都会选择研读古籍,追求更高的修为,光耀门楣。” 走到中年修士对面,何言问道:“敢问兄台,是否可以共用这张桌子?” 桌子上,只摆放了一壶未贴标签的粗酿灵酒,还有一碟花生米、一碟熟牛肉以及几个硕大的白面馒头。中年修士瞥了何言一眼,淡然说道:“请便。” 何言致谢过后,示意竹儿和老邓一同坐下,并对着柜台方向高声道:“掌柜的,请来两坛阁下这里品质最佳的灵酒,再加上几样招牌菜肴,再来五斤上好的灵牛肉。这一桌费用全由我来承担。” “明白!客官您稍候片刻。” 掌柜妇人在柜台内欣然应答,毕竟像何言这般出手大方的客人实属难得。 中年修士流露出一丝讶异,随后平淡地道了声谢:“多谢。” 何言笑着回答:“举手之劳罢了。相识即是有缘,虽然我并非江湖中人,但对于兄台这类闯荡四方、秉持正义、锄强扶弱的江湖豪杰,实在是由衷敬佩。” 一句恭维之词犹如一道七彩霞光射出,紧接着便问:“敢问兄台,今日为何会有如此众多的江湖豪杰聚集在此地?” 中年修士因何言的马屁而对其态度更为亲近,就连邻桌听见这话的修士们,脸上也都掠过一丝微妙的变化。毕竟,谁能抵挡得住别人的溢美之辞呢?又有哪位行走江湖之人不渴望别人称自己一声“江湖豪杰”呢?然而实际上,在座的这些人不过都是江湖底层的存在,距离真正的豪杰还差得远呢。 中年修士解释道:“大家都是为了看一场即将发生的盛事而齐聚此地。” “盛事?” 何言不解地追问:“不知是何盛事?” 中年修士也打开了话题,“阁下并非我修炼界中人,未曾听说过也属寻常。衡山县祝融峰上的丹霞剑宗,想必您有所耳闻吧?” 何言搔了搔头。 当年他在世俗界沉迷于声色犬马,斗鸡赌虫之事,对于修真界的丹霞剑宗确实一无所知。 正欲如实相告,竹儿在一旁插言:“可是那号称六大门派之一的丹霞剑宗吗?” “没错。” 中年修士略显得意地点了点头,“在整个荆南洲境内,论剑道修为无出丹霞剑宗其右。前不久,剑宗内一位备受瞩目的弟子下山修行,却不慎遭人斩首。此事令丹霞剑宗震怒异常,派遣当代首席大弟子浪翻云以及云霞峰峰主之女苏梨落亲自下山追缉凶徒,并有两位长老随行护法。如今,已将凶手围困在沩江中心的一座孤岛上,预计明日即将采取行动。” 何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兄台如何得知此等详尽消息?” “呵呵。” 中年修士淡然一笑,“自然是丹霞剑宗有意传出的消息。此举意在警示荆南洲所有修炼同道,丹霞剑宗弟子绝非任人欺凌之辈。对于我们来说,虽无力与丹霞剑宗弟子交手,但这般难得的机会却不可错过。观看高手争锋,若是能领悟一二,便是极大的收获。” 何言心中暗自摇头。 丹霞剑宗究竟有何威势,他不清楚。 但他清楚萧前辈与王前辈绝对实力非凡。 他们二人乃是通玄境的高人,在众多宗师之中亦属翘楚,放眼整个修炼界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自己习武之人,没有必要觊觎丹霞剑宗的传承。 然而,中年修士所提及的丹霞剑宗下山的那几位人物,倒是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一位首席大弟子,一位峰主之女,再加上两位长老,会不会就是昨日遇到的那四人? 那女子是否名为苏梨落? 他再次发问:“兄台,那位云霞峰峰主之女苏梨落,是否姿容倾城,犹如仙子降临人间?” 此时,店小二端来了酒与烤牛肉。 何言连忙为这位中年修士斟满酒碗,同时也为自己和邓师兄斟上。 原本就易于相处的中年修士在接过美食之后,愈发显得健谈起来,眼神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悄声道:“至于苏梨落真人长得如何,本人未曾亲眼见过,不过据修炼界的同道们相传,她的美貌足以媲美天仙,甚至有人言道,即便是我们荆南洲的荣王府郡主,以及那位名震天下,令当今圣皇两次南巡亲临洞庭湖的花船花魁——浮香娘子,也要逊色苏梨落半筹。” 何言咂了咂嘴巴。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昨天所见到的那个女子应该就是苏梨落无疑了。 他举杯与中年修士碰了一下,说道:“不知兄台明日可否携我一同前往观战?” 对于丹霞剑宗的剑道修为,他并不在意;然而,内心深处确实期待着能够再次见到那位名叫苏梨落的女子。 此生,他尚未见识过修真界的生死搏杀之景。 竹儿站在一侧,微微噘嘴,心中暗忖:少爷依旧保持着那份独特的修真世家子弟的气息。 江山可易主,修士的本性难以更改。 那位中年江湖修士应允了下来。 随后小童逐一将菜肴摆满桌子。 经过一番交流,何言也了解了这位中年修士大致的修炼背景。 唐子平,同样是湘源县出身的人氏。 虽被称为江湖修士,实则是在镖局担任护镖任务维生。修为仅为八阶灵师,远未达到顶尖高手之列。 然而像他这般实力的灵师,在修真界却堪称寻常。 像竹儿这般能修炼至六阶灵师层次的,已是颇为不易。 他还得知,即便是那些大门大派的弟子,能够在十几岁时晋升到六阶灵师者亦属凤毛麟角。传闻丹霞剑宗的首席大弟子,如今不过二十有余,也仅达到五阶灵师境。至于那苏梨落,年纪更轻一些,才刚刚踏入六阶灵师之境。 而这两位,已然成为了丹霞剑宗最有天赋的弟子。 这让何言深感惊异,不禁疑惑地打量着竹儿。 竹儿年纪轻轻便已到达六阶灵师,与那苏梨落实力相仿,真的只是依靠家传的武学秘籍吗? 他对此颇感怀疑。 然而面对何言审视的目光,竹儿只是低头垂眸,默不做声。 此刻何言也不便追问。 酒足饭饱之后,约定次日清晨卯时,即五点钟,在客栈一楼的大厅会合启程。 接着,何言便带着老邓与竹儿返回二楼客房。 仅有的两间房,自然是一间归老邓,另一间由何言与竹儿同住。 由于早已习惯朝夕相伴的生活,竹儿并无任何不适之感。 回到房间后,何言坐在书桌边,目光落在竹儿身上,唤道:“竹儿。” 竹儿料到他会有所询问,紧了紧唇瓣,走到何言身前。 何言开口道:“你现在的年龄和修为,与那苏梨落相差无几,恐怕并非仅仅是得益于家传的武学秘籍吧?” “是这两年多来萧老竭尽全力教导我,我才得以晋升至六阶灵师。在此之前,我也只是八阶而已。”竹儿回应道。 何言一愣:“原来我师父竟有如此高深的修为?仅仅两年时间就能助你提升两个等级?” 竹儿眨了眨眼:“萧老说我是个难得的天才呢!” 何言一时语塞。虽然内心仍存疑虑,但竹儿所言并无明显破绽。 毕竟萧老身为通玄宗师,而竹儿又具备超凡的资质,两年内晋升两级,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熟知短时间内借助崇拜值系统将观潮经修炼至登峰造极境界的他,并不明白灵师晋级的艰难程度。倘若唐子平在此处,恐怕只会瞠目结舌地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那一晚,他们在静坐修炼中度过。 何言坐在床榻东侧,竹儿坐在西侧。 尽管并未划定明显的界限,但何言始终未曾跨越一步。 这当然并非出于清心寡欲的原因…… 对于这位尚未体验过元神合欢之喜的修士而言,竹儿对他充满了难以抵挡的吸引力。然而何言竭力克制,一来不愿伤及竹儿清纯之心,二来也不想让自己苦心在竹儿以及其他几位女子心中的良好修炼者形象,在一次鲁莽之举中化为乌有。 冲动乃修为之忌! 万不可让下腹的欲望驾驭头顶的灵智。 次日清晨。 何言携竹儿与老邓按时下榻修行居所,步出阁楼。 早已等候在外的唐子平,神情肃穆。 何言示意侍童取出几枚由修炼灵气炼化的仙馍,支付完毕法晶后,便领着唐子平踏上旅程。 唐子平原本打算步行随行,此刻自然搭上了何言的遁光马车。但他谦逊地并未踏入车内,而是选择与老邓一同坐在车驾外侧的木板之上。 “疾!”老邓一声吆喝,马车便载着众人滚滚前行。 唐子平对这片地域显然颇为熟稔,指引着老邓驾车来到了沩水河边,随后沿河向北蜿蜒而行。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唐子平指向窗外:“就在这里。” “吁——”老邓适时勒住马车。 何言撩开车帘向外望去,前方是一条宽阔的河流。 河面虽阔,水质清澈,并无狂澜翻滚的壮观景象,中央确有一个绿意盎然的小岛。 然而,如何渡河,却成了当务之急。 何言跳下马车,望向正在凝视河心的唐子平,开口询问:“师弟有何良策,可以渡过此河?” “师兄你莫非失了心智?”唐子平不解道,“此处乃是两大宗门交锋之地,我们只需在岸边观战即可。倘若靠近,万一遭受波及,该如何是好?” 何言闻言一愣,转头看向老邓。后者淡然道:“放心吧,若丹霞剑派果真有震慑宵小之意,自会让我们看见其中端倪。只不过能否目睹全貌,还要看今日运势,看他们会将那个贼人驱赶到何处。” 老邓的话语平实无奇,却让何言与唐子平皆不由自主地投去目光。 然而两人并未多言。 何言面对河水无计可施,便返回马车之内,取出了老邓一直未曾品尝过的桂花佳酿,置于地面。 又运用修行积攒的灵识点兑换了几枚灵瓜籽,分发给身旁的众人,道:“那就在此静候吧!” 唐子平看得瞠目结舌,“师兄你的这一手……”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何言洒脱一笑。 唐子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心中暗忖:这看似普通的富家弟子,似乎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啊! 然而,这般凭空取物的手段,在他看来也仅是江湖术士的雕虫小技罢了。 不多时,河心小岛上空突然飞窜起一群受惊的灵禽。 “来了!”何言心头一紧。 手中的灵瓜籽被遗忘在一边,目光紧紧跟随着那些惊飞的小鸟,朝小岛南边的鹅卵石滩望去。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数道身影出现在那里,一位身披青色道袍的身影领头,身后紧随着四位追踪之人。 他们的身影特征,分明是在如意客栈遭遇的那四位丹霞剑派云霞峰弟子。 正是那位传闻中的云霞峰峰主之女——苏梨落…… 何言的目光毫无悬念地凝聚在了苏梨落的身影之上…… 她此刻并未佩戴斗笠,只是可惜,因距离过远,无法看清其精致容颜。 何言紧咬牙关,再次动用系统商阁内的八千尊崇点数,换取了一件法宝级的阴阳双筒望远镜。 将其架于鼻梁之上。 视线所及,一切顿时清晰无比。 果真是她。 上次那一刹那的惊鸿照面已令何言为之惊叹,如今再见,更让他心中震动不已。 虽然受到了某些不利因素的影响,但何言不得不承认,此女子之美,实乃世间罕有,甚至称其无暇也并不夸张。 即便是他前世之中,遇见这般身穿古韵汉服的仙子,亦难免驻足痴望,或是撞柱而不知。 第88章 河畔修炼之争 “道友,请问这是何物?” 唐子平见何言手中突现望远镜,面上流露出惊讶之色。 何言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一件寻常法宝罢了。” 却未舍得给身边的唐子平、老邓以及竹儿也各换一个望远镜。 毕竟他现存的尊崇点数已不足九万,更何况今后修行技能的提升还需依赖于抽奖获取,需谨慎使用才是。 此时,那位身披青色法袍的江湖修士在河边沙滩停下了步伐,愤然回首。 何言只见他面目狰狞,口唇翕动,却无法听清其言语。 丹霞剑宗的四位弟子面色平淡,将其团团包围其中。 双方交谈几句之后,那位傲慢自负的白色法袍首席大弟子与苏梨落在众人注视之下走向青袍江湖修士。 二人慢慢抽出背上的长剑,在阳光下闪烁出锐利的光芒,显然剑质非凡,乃是难得的宝剑。 那江湖修士早已将手中的短刀握在手中,横刀胸前,目光冷冽地凝视着来者,准备殊死一搏。 唐子平这时感慨道:“无怪乎近年来丹霞剑宗的年轻才俊辈出,竟然舍得让首席大弟子与名门峰主之女亲自经历如此生死对决,再加上宗内高手悉心指导,哎……我们这些散修,这辈子怕是难以与这些宗门弟子相提并论了。” 何言深深赞同地点点头。 明明有两位长老在场,仍让这位白袍首席大弟子与苏梨落亲身历练,实属不易。 看来在丹霞剑宗,他们无疑是被视为掌上明珠。 然而即便如此,丹霞剑宗依然敢于让他们亲历实战拼杀,这样的宗门恐怕很难面临人才断层的问题。 转瞬间,三人之间的激战已然爆发,而率先发动攻击的竟是那位青袍江湖修士。 他手执长约一米的灵刀,刀尖贴地,骤然挑起,一股劲风裹挟着卵石疾射向那白袍首席大弟子与苏梨落。 好个狡猾的江湖修士! 这番动作令何言眼中闪烁出赞赏之意。 终究是来自江湖的人物,手段繁多。 而当那白袍首席大弟子与苏梨落匆忙应对,抵挡住飞来的卵石时,高下立判。 幸而这两人根基深厚,成功以剑拨开靠近自身的碎石。 何言不得不心生敬佩。 毕竟无论是哪一位的实力,都远远超出现今的他。 此刻,那青袍江湖修士趁白袍首席大弟子与苏梨落抵御卵石的片刻混乱之际,身形暴掠而出,手中灵刀力沉如山,直奔刚拨开碎石的白袍首席大弟子头顶斩去…… 在这静谧而荒芜的修炼之地,并无狂风卷石的惊人场景,然而动作间如流水行云,流畅至极,出手狠辣,令何言初次领略到了修真者的独特风范。 白袍首席峰主的大弟子来不及施展防御灵诀,急忙后撤避开。 此时,那位青袍修士竟巧妙地用足尖挑起飞掠的几枚灵石,瞬息间化作破空激射的锐器,直指对方。 接着,他手中灵刀气吞山河般展开,挥出一道横向的斩击,直逼白袍首席峰主大弟子的腰腹位置。 何言发现那两位长老已然蓄势待发,正欲踏入战场。 电光火石之际,身边的苏梨落却显得从容不迫,毅然加入了战斗。她手中的长剑笔直刺出,在那灵刀即将砍中白袍首席峰主大弟子腰间的刹那,以剑身硬生生挡住了攻击。 虽然何言无法听见声音,但他耳边仿佛回荡着金铁交鸣的激昂之音。 他深知,眼前这一幕看似与世俗武侠影片相差无几,实则其中潜藏的危机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能达到六品、五品炼气期的修士,其力量早已超乎常人想象,言谈间生撕虎豹并非妄语。刚才若非苏梨落果断救援,这位五品的白袍首席峰主大弟子恐怕难以逃脱被一分为二的命运。 这就是实战经验和修为同等重要的道理。 修为再深厚,实战经验不足,也有被人轻易克制的风险。毕竟,五品炼气期的修士还未能达到刀枪不入的地步。 而这番情景似乎激怒了白袍首席峰主的大弟子。 刚刚脱离险境,他手中的长剑便舞动如飞,连续刺向青袍修士周身诸多死穴。 那些剑光深沉犀利,何言不由得暗自赞叹,此人的剑术确实高强。 他心中思量,若是换做自己上场,只怕连对方一剑都接不下。 此刻,三人激斗的身影已让何言目不暇接,招式的轨迹越来越难以捕捉。 只见他们腾跃闪躲,身影交织。 苏梨落与白袍首席峰主大弟子多时候并肩作战,配合默契,这让何言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个白衣青年虽然傲慢,但他确实英俊非凡,与苏梨落站在一起,颇有一副仙侣璧人的风采。 真是可惜了这朵好花,竟然被猪给糟蹋了! 不过片刻工夫,连何言也能看出,那青袍修士似乎已是强弩之末,只剩下招架之功。 论根基修为,他明显逊色于白袍首席峰主大弟子与苏梨落。 猜测他的修为,或许与苏梨落相差无几,甚至很可能还要略逊一筹。 能以六品修为在两人联手下支撑如此长时间,已然殊为不易。最终,他终究还是受创了。 何言瞥见他身形急退,双目圆睁,胸口赫然可见鲜红的血迹,青色的衣袍也被割裂开来。 然而何言却分辨不出那一剑究竟是出自白袍首席峰主大弟子之手,还是苏梨落所施。 一旁的老邓淡然开口:“胜负已分。” 唐子平满脸遗憾地点点头,“此人修为不足啊。可惜,没能见识到丹霞剑宗那两位长老的实力。” 他本是带着学习的心态前来观战,如今真正的高手未曾出手,自然让他感到惋惜。 何言闻听此言,略有不解地开口:“那人还没倒下呢,说不定还有机会……” 话音未落,便看见那位青袍修士猝不及防地捂住胸口伤口,颓然跪倒在地。 唐子平瞥了一眼满脸震惊的何言,淡笑着说道:“何师弟你果真不通此道,六品灵元境修士已开启中丹田,灵力深厚至极,甚至能借物伤敌,花叶碰触间皆蕴杀机。此人表面看似仅受伤皮,实则内腑恐怕已被灵压重创。他刚才只是强行压制罢了。” 何言听闻,沉吟点头,对六品灵元境的强大深感震撼,同时也惊叹于唐子平精准的眼力。在这个世界,修仙者绝非仅仅局限于飞天遁地、水上漂这般简单。将来有机会,他必须深入了解修仙者的真正威力。 目光再次投向河中心的小岛,只见白袍首席大弟子与苏梨落在那青袍散修面前驻足。显而易见,此刻的青袍散修已经毫无反抗之力,跪地低头,口中呕出献血。 然而何言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手掌悄然探向了青袍之中。 “当心!”何言不由得脱口而出。 这一警示令老邓、唐子平以及竹儿等人皆疑惑地朝他望去。就在此刻,河水中央忽然爆发出一声轰鸣。 伴随滚滚烟雾升腾而起,一团炽热的能量瞬间爆发开来,血肉横飞,砂石乱舞。两名身影随之倒飞而出。 无疑,是炸药!这青袍散修在生命的最后一息还想拉上白袍首席大弟子与苏梨落垫背,手段毒辣之极。 何言心中一紧,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闪过:“苏梨落不会有事吧?” 第89章 穿越者的底线 他尽力伸长脖颈眺望着河中小岛。两位丹霞剑派长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苍白,匆忙赶过去援助白袍首席大弟子与苏梨落。 何言看见那白袍首席大弟子勉力挣扎起身,其身上的精致白袍早已破损不堪,满是尘土与血渍。他的嘴角还渗出血丝,显然在刚才的爆炸中也受到了重创。 相比之下,修为尚只有六品灵元境的苏梨落更加凄惨。她身上那翠绿薄纱衣裙几乎破碎不堪,少许春光隐约可见。一位长老连忙将其从地上揽入怀中。 何言发现苏梨落腿部有血迹,不知是她自身还是那青袍散修的。她的嘴角流下的血迹将胸前染成一片嫣红。 这位长老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仙剑。随后他与另一位长老迅速交谈了几句,而后背起白袍首席大弟子,并焦急地四下张望。 他们的目光最后聚焦到何言这边,旋即身形一动,朝着这里掠来,竟是在水面之上踏波而行。 居然是两位宗师级别的高手! 宗师级的强者竟如此常见吗?何言心中暗自思量,但只是紧锁眉头,未发一言。 两位丹霞剑派长老直冲到何言身边才停下脚步。二人目光同时扫视周围之人,面露一丝惊讶,显然是认出了他们。怀抱苏梨落的那位长老对何言说道:“小友,请借用你的仙驾一程。” 话音刚落,便不容分说地抱着苏梨落钻进马车之内。苏梨落腹部流出的鲜血已将那翠绿长裙染成了鲜红色…… 那位长老则将白袍首席大弟子放下,接着解开乾坤袋,从中取出一枚灵丹递给大弟子。 首席大弟子仅仅是扫了一眼何言,便吞服下丹药,紧接着立刻盘膝闭目开始运功疗伤。 嚣张又能怎样?此刻再如何得意又有何用? 见此情景,何言心中暗自窃喜。然而转头看向车内,他又不禁有些忧虑起来。 苏梨落所受之伤看上去似乎比这名大弟子更为严重。实话讲,他们二人能够在刚才那次法术爆裂中存活下来,已令何言颇为震惊。 武者终究是武者,其生命力不可按常理解读。过了片刻,那名长老从车厢内走出。 在外等候的长老急切问道:“梨落的情况如何了?” 何言也同样屏息倾听。 那长老面色严峻,沉声答道:“她的内脏被法术余波震伤,我已经让她服下了恢复元气的丹药,应当无大碍。但现在必须尽快找到炼气期医师替她清理并包扎外伤,否则日后恐怕会留下修炼者的忌讳——痕迹。” 他深知,对于女子而言,留疤意味着何等重大。 而何言心念一动,想起了在何家村偶然得到的一份宝物——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顶级疗伤圣药,云南白药粉。它不仅能止血,还能防止伤口感染,并有助于加速伤口愈合。 他微微吸了口气,提议道:“我这里有治疗外伤的秘药粉末,是否可以让我进去帮她诊治一下?” 两位长老互望一眼,略有犹豫。最终,那位怀抱苏梨落进入车厢的长老还是感激地道:“那就劳烦小友了。” 何言挥挥手,步入车厢。 竹儿在一旁瞧着,悄悄地跺了跺脚。她清楚得很,自家少主此刻的心思究竟在哪里。 当何言踏入车厢时,看到了与外界隔绝、同样以盘膝姿态坐着的苏梨落。不过显然,苏梨落已然听到了外面他们的交谈声,此刻正睁开眼睛望着他。 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从苏梨落的眼神中,何言看到了痛苦以及一丝微妙的害羞。她并未更换衣物,仍旧穿着那件破损不堪的浅绿色长裙。衣衫褴褛之中透露出的一抹春光,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看着她血迹斑斑的样子,何言心中实在无法萌发出任何别的情感,目光聚焦在她腹部的伤口处,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苏梨落显得有些意外于何言突如其来的关心,随后回答:“情况不太妙。” 此刻她的唇色因失血过多已变得苍白。她正用布条裹住伤口,刚包扎到一半。 何言从崇拜值商城中提取出云南白药粉,又说:“这是一份疗伤的秘药粉末,给你。” 苏梨落审视了何言几眼,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一些东西,但这唯有她自己才能明白。她伸出双手,等待何言将药粉倾倒在掌心,轻声道:“谢谢你。” 紧接着又疑惑地眨眼询问:“你的药粉是如何变出来的呢?我刚刚并没有看到你有任何动作,好像这药粉是从空中凭空出现似的。” 难不成这位豪门贵公子的动作速度竟然能超越她这六阶武师的眼力? 何言笑了笑,回道:“不过是区区一个小戏法罢了。” 话语间,何言的心情似乎有些微妙的紧张…… 他立下重誓,面对任何仙姿女子,从未有过如此紧张之感,除非是在轮回前,母亲欲以仙藤鞭笞于己之时。 苏梨落望其谨慎有加,仿佛生怕触碰到她的灵识屏障,唇角不由得勾勒出一抹微妙的笑意。 何言微微一愣,看到苏梨落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竟有种自己心底那些隐晦念头都被她洞察无疑的错觉,挠了挠头,讪讪回应:“我、我还是不打搅你修炼了。” 随后悄然退出车厢之外,双脚甫一落地,内心不禁暗叹:“难道真是命中注定的克星?我居然遇到了自己的修道路障。” 他生平从未对哪位女性有过类似对待苏梨落的感受。 难道这就是世人常说的“仙缘”不成? 何言不愿承认自己会因貌动情。 紧接着他又想起了王晔嫣与许若云两位仙子,她们曾先后在他面前竭力讨好,他却冷淡以待。如今,在苏梨落面前,自己是否也如同她们一般呢? “啪!” 思绪至此,何言毫不犹豫地给自己一记耳光:“决不可沦为攀附之辈!就算对方再美如天仙也不行!” 作为穿越者,此乃其坚守的底线。 “公子,您怎么了?” 竹儿看得瞠目结舌。 何言回过神来,略显尴尬地回答:“没什么,只是驱散困意罢了。” 听到“驱散困意”的说法,竹儿愈发困惑不解。 此刻,那位身着白袍的首席大弟子开口了,睁开眼睛询问何言:“你的疗伤仙粉还有吗?我都愿以高价购入。” “已售罄。” 何言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答道。 现如今,他对金钱早已不那么看重,倘若对这位修士有所好感,随手赠送也不是问题。然而,他对这位白袍首座大弟子傲慢的态度以及在如意客栈对自己的挑衅之举,实在谈不上半分好感,反而有种莫名厌恶之感。 他并不乐意扮演一个无缘无故施恩的好人角色。 “哼!” 白袍首座大弟子轻哼一声,旋即再次阖上了双眼,不再言语。 唐子平也许是首次这般接近高人,站在一旁不敢随意出声;而老邓则蹲在地上饮酒,一副完全不在意那两位丹霞剑派长老的姿态。 何言自然也不会主动搭理他们,毕竟他又不是待选的仙侣,而是悠哉地蹲在树荫下磕起了仙果籽。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了近半个时辰。 白袍首座大弟子再次睁开双眸,起身站立。他的面色已不再如先前那般苍白。 他信步走向河边,负手遥望河水中央。心中所思何事,无人知晓,但他此刻流露出的那种高人风采,却是伪装得淋漓尽致。 何言心底暗暗不屑地撇了撇嘴。 又过了两个呼吸的时间,苏梨落终于走出车厢。 她已然换上了一袭紫色霓裳,腰肢被包裹得更为丰盈,显然是已经将伤口妥善处理完毕。 何言对此景象仍旧感到眼前一亮。 穿着淡绿长裙的苏梨落清纯动人,而换上紫色长裙之后,却又增添了几份高贵雅致的韵味。 这的确是个容貌出众、气质超凡的仙子般的人物。 第90章 老邓亦为武道大师 一位长老开口问道:“小妹,状况如何了?” 苏梨落微微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白袍首席大弟子在此刻回首,满脸忧虑地询问:“师弟内腑是否有严重损伤?皮外伤是否会影响修炼资质?” 苏梨落目光落在何言身上,说道:“此位公子所用的疗伤粉末功效非凡,应当不会留下修炼阻碍的疤痕。” 白袍首席大弟子放心地点点头,“如此甚好。二位师叔,那我们便速速返回宗门吧!” 两位长老皆颔首示意。 其中那位向何言借用灵兽车的长老,再次朝何言抱拳致意,“道友,在下感激不尽。” 随后他们便准备启程离开。 此刻,苏梨落却走向何言,含笑而问:“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及出身何方圣地?以便我丹霞剑宗日后有所回馈。” 何言原本打算摆手婉拒,不过想了想,还是回答:“在下何言,出自宁远县,宁远县令正是家兄。” 听到何言提及家族背景,苏梨落微微一笑,心中暗想:他是不是担心我找不到他呢? 旋即点头致谢,“感谢公子援手之恩,他日再会。” 何言也同样点点头,“他日再会。” 尽管双方只匆匆见过两次,苏梨落显然并未急于离开,反而对何言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待丹霞剑宗四人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何言对驾驭灵兽车的老邓开口道:“老邓,我们也回去吧!” 唐子平终于鼓起勇气向何言行礼道:“何道友,在下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何言回应:“后会有期。唐兄若有空前往宁远县,请务必到县衙寻我。” “好的。”唐子平笑容满面地点点头,他对这位颇具世家风范的何言颇为欣赏。 送走唐子平之后,何言带着侍女竹儿走进灵兽车内。 “起程!” 老邓驾驭着灵兽车沿着河道一路向北。 沩水潺潺流经宁远县边界,顺着这条路线亦可抵达宁远县境内。 刚刚出发不久,竹儿意味深长地看着何言,轻声道:“少爷,这次您该高兴了吧?” 何言不解其意:“为何高兴?” 竹儿解释道:“那位苏梨落姑娘主动问您的姓名和籍贯,还要报答您的恩情呢。您难道不觉得高兴吗?” “啊?” “咳!”何言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不会当真以为她会特意来报答我吧?像我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引起丹霞剑宗那样的大宗门的注意。” 心中却暗自期盼,苏梨落真的会履行报答之诺吗?又会如何报答? “哼。” 竹儿轻轻地哼了一声,“少爷您真是个多情公子,与王家小姐、许家千金纠缠不清,连醉花楼的花魁娘子也有瓜葛。如今又引来云霞峰峰主之女的关注,要是她们都想嫁给您,看您到时候该如何应对。” 对此,何言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你也别吓唬我,我自己是什么斤两,心里有数得很。她们呀,根本就不会考虑嫁给像我这样的公子哥。” 当然,王晔嫣和许若云不在其列。 竹儿接着问道:“那么,少爷您想娶这位苏梨落姑娘吗?” 何言犹豫了一下,答道:“像她这样如仙女般的佳人,自然希望能够迎娶。不过,有何良策能促成此事呢?” 竹儿撇撇嘴,“我没有。” “那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何言微微蹙眉道:“你说得倒轻松,仿佛少爷我能娶任何女子一般易如反掌。竹儿你这丫头,还是该好好思索一下你自己未来要嫁与哪位修真大师罢!” 听到此言,竹儿瞬间转过了头去,轻轻抿紧了嘴唇。 然而何言并未察觉她的变化,心中却想起了不久前遇到的丹霞剑派两位元婴期长老的事情,于是又开口问道:“竹儿,在这修行界,元婴级以上的修为强者众多吗?” 竹儿回过头来答道:“并不多啊,能达到元婴期的修士,要么声名远播,威震天下,要么深藏不露,避世潜修。就说我们荆南郡境内,恐怕也不过几十位罢了。” 几十位…… 何言轻轻咂舌,虽不算太多,但也绝非少数。 单荆南郡便已有如此数目,若是放眼整个大渝地域,岂不是要有数百乃至上千位元婴期修士之多了? 看来自己还需更加努力修行才是。 他又朝车窗外的老邓询问:“老邓,为何我觉得你的眼力似乎要比那位唐真人还要敏锐些?你也已踏入了炼气期的修为吗?” 老邓沧桑的声音随风飘入车厢内:“少爷您看我这身子骨,像是修炼到了炼气期的样子吗?不过是年岁大了,有幸见过几位炼气期修士交手罢了。” 何言点头应了一声,不再追问此事。 县衙之中必然隐藏着他所不知晓的秘密,这点毋庸置疑。但他亦坚信早晚有一天他会揭开那些秘密的面纱。 随手拿起一本有关修炼功法的古籍,他随意翻阅着,口中随口问道:“竹儿,一般的修士要修炼到元婴期这样的高阶境界,需耗时多久呢?” 竹儿瞥了一眼车外,回答道:“这个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记得萧老曾经提过,修仙之路重在根基和资质。资质便是指五行灵根,而根基则包括良师指导、高深功法、仙丹妙药等诸多因素。坊间传闻,昔日有一位绝世奇才,在三十余岁时便达到了元婴期的修为,现今那位荣王府的王爷更是尚未到而立之年就已经晋升至元婴期的大能者。然而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一生也无法触及元婴期的高度,即便是一般的江湖散修,能修炼至六品境的程度就已经相当不易了。” 何言闻言倒抽一口冷气:“这么说来,依少爷我现在这般迅速便将《观海潮经》修炼至大成的天赋来看,想要达到元婴期修为怕是要耗费近三十年时间了?” 他深知想要突破至元婴期并非易事,但没想到即便是最快也要等到近三十岁才能有望达成目标。 按照这样的修炼进度,难道自己还需要刻苦修行十几载才能在修真界立足吗? 竹儿面色微变,尚未及开口回应。 此时,车驾忽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老邓急促的吆喝声:“吁!” 何言险些从榻上摔下去:“老邓,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只见身形消瘦的老邓已然闪身进入了车厢之内,目光炯炯地盯着何言,问道:“你刚才说你已经把《观海潮经》修炼至圆满境地了?” 竹儿一旁掩面低语。 何言愣住:“没错啊,有何不妥吗?” “天机!” 老邓只吐出二字,其中蕴含的坚定之意令人不容置喙。 何言心头一动,立刻依照吩咐盘腿坐下,静心运气。 随后感到老邓的双手悄然搭上了他的背部。 这一刻,何言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老邓果真是炼气期的修士!先前他口称只是见过几位炼气期修士出手过招,分明是在故意隐瞒实力! 县衙里的几位老人,无论是老王、老萧还是仵作老何,看上去都不简单,这老邓又能是易于之辈吗?... 估计照料着自己与何梁二人修炼的管家徐福,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恐怕隐藏着深不可测的修为。 数息之间,何言已然将体内真元按照观潮真经的线路运行了两遍周天。 察觉到老邓收回的手,他也随之睁开了双眼。 只见老邓双眸圆睁,宛如铜铃,接着唾沫四溅地怒斥:“萧逸天空那老魔头!” 何言不解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老邓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握得何言疼痛难忍,“你当真只是近来才跟那位老魔头学习观潮真经的吗?” 第91章 四位宗师 何言对于老邓震惊至极的表情颇为满意,故作镇定地道:“准确地说,是在半月之前,老邓,你觉得我这悟性如何,算不算出众?” 老邓目光怪异,与萧逸天有着相同的困惑:“可你自幼根基悟性顶多只能说是普普通通……你是如何办到的?” 何言答道:“你又不是我师尊,为何要告知于你。” 老邓胡子一抖,瞪着眼睛道:“你小子别拿激将法糊弄我,若非我看不起你,哪有那老魔头教你份儿。没想到,他竟然真捡到了块宝。” 何言敏锐地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弦外之音,疑惑地问:“莫非你的修为在我那身为通玄宗师的师尊之上?” “岂止是我?”老邓并不认为有何值得惊奇之处,“你不过是想探寻我的底蕴罢了。告诉你也无妨,我也是一位通玄宗师,并且,那萧逸天老魔头,在我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何言不禁吞了口口水。 老邓竟比萧逸天还要强大? 他实在是看不出来。 这位看似瘦弱,一阵风吹过似乎都能将其吹跑的人物,居然也是通玄宗师? 丹霞剑派首席大弟子也不过是六品修为,却自以为了不得,而到了自家府衙,这几个通玄宗师一个比一个看上去凄凉! 何言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老邓,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老邓哼了一声,说道:“你在心中揣摩了不少时日了吧,对我们这几个老头子的底细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何言嘿嘿一笑,“咱这小小县衙之中藏龙卧虎,几位高人隐居于此,我又怎能不感到好奇呢……” 老邓挥挥手,“我们的来历你就不用再问了,你哥不让你知道,我们也绝不透露半个字。不过……如果你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在短短半月之内便将观潮真经修炼至圆满境地的,我可以向你揭示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的真实实力。另外,如果我心情好的话,还可以传授你几招秘技,你看如何?” “邓爷爷!” 何言还未回答,一旁的竹儿突然插嘴道:“萧爷爷已经收少爷为徒了,而且……” “丫头!” 话未讲完,就被老邓颇为不满地打断:“那老魔头对你疼爱?我邓爷爷我对你的宠爱岂不是白费了?你还敢说,这小子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观潮真经修炼圆满,你难道不知情?你怎么也不主动告诉我。” 竹儿撅起嘴巴,“也不是我不想说。萧爷爷特意交代过不能说出去,就怕你们把少爷给挖走。” 老邓哼哼两声道:“他倒是打得好算盘,还能隐瞒多久呢?” 何言依旧是以搪塞何梁和老萧的那个仙缘故事回应:“是天外仙君于梦境之中亲传秘法。先师传授我观潮真诀之后,仙君又在梦中引导我领悟其真谛。” “天外仙君?” 老邓满脸惊讶,眼神充满了疑惑。 何言满目纯真地眨眼道:“我知道这个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那位长须飘飘的老仙翁,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入我梦境点化。” 随后他转换话题问道:“老邓,你现在可否告知我,你们几位的实力境界呢?” 老邓并未表明是否相信,只是意味深长地道:“哼,我们皆已是通玄真人。” “哪几位呢?”何言赶忙追问。 老邓回道:“还能有哪几位?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何言追问道:“仵作老何与我徐爷爷,他们也是通玄真人吗?” 老邓摇摇头:“唯有你徐爷爷还未达此境。” 这么说来,共有四位通玄真人。 何言心中不由得怦然跳动,“偌大的大渝国,究竟能有多少位通玄真人呢?” “明面上与暗地里加起来,怕是有十四五位吧。”老邓脸上终于显现出一丝骄傲之色,那神情显得深不可测,不再像个嗜酒的糟老头。“何小友,不管你说的仙人传授是真是假,你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领悟并融合观潮真诀,今后在修真道路上必有一番作为。你想过将来会执掌何种灵兵吗?” 何言挠挠头,“还没想过。” 老邓抬头望天,鼻尖上的酒糟红光闪烁:“世间兵刃万千,唯剑独尊。大渝王朝内百万修行者,其中有六成以上的人都专研剑道。” “邓前辈!” 竹儿在一旁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然而老邓并不理会她,继续讲道:“我们四位老人里面,老何只能算半个修行者,他的主要精力都投入到了医道之上,医术堪称举世无双,但说到生死搏杀,如今估计也就能够与初入通玄境的真人较量一番。至于老王,则另辟蹊径,精通暗杀之术,若论杀人于无形,此人手段千变万化,无人能及;但若是正面对决,便是两个这样的他也未必能够靠近我半步。” 何言吸了吸鼻子,询问道:“那我师父呢?” “他?” 老邓鼻子上的酒糟红光更甚,答道:“他修炼的是刀道,霸道凶猛。单论生死搏杀,在几年前他还勉强算得上是我的对手。但刀道修行者毕竟过于刚烈,过了巅峰时期往往难以为继,修为难免会出现倒退的情况。依我看,现在的他恐怕也就只能对付刚刚晋升通玄境的真人了。” 何言听得瞠目结舌,“修行者的实力还会退步?” 老邓瞥了他一眼,仿佛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道:“当然了,除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仙人,谁能抵挡住岁月如梭,避免气血衰退呢?修行者虽然可以通过修炼让自身的气血、精气远超常人,但能维持巅峰状态的时间终归有限。一旦过了那个年龄,修为自然会逐渐下滑。” 话至此处,他忽然朗笑两声,“然而与你们不同,我修行的乃是剑道之精髓,并未一味追求刚猛霸道的力量。如今,即便修为相较巅峰时期略逊一筹,大约只相差一层境地,便是那些寻常的通玄境宗师,亦难以与我抗衡。那萧老头,估计在他全盛时期,恐怕在我手中也支撑不过百招。” 何言望着他,眼中闪烁疑惑,“前辈莫非是在夸大其词?” 寻常的通玄境宗师尚且不是对手,那么昔日巅峰时期的邓大师岂不是威震天下? “我会在你这样的晚辈面前虚夸吗?”邓大师胡子一抖,目光炯炯地看着何言,“你若不信,大可以回去询问那萧老头,看他如何评述。” 何言听罢,渐渐信了几分。此时,邓大师显露出一丝狡黠之意,诱惑道:“年轻人,有没有兴趣跟我学习剑道?只要你肯拜我为师,我担保你在同辈之中无人能敌,你觉得如何?” 何言心动不已,但此刻一旁的竹儿却偷偷捏了捏他的腰肢。 何言瞬间回过神来,嬉皮笑脸地道:“此事还是由您与家师商议吧,我跟谁学都可以,哈哈。” 他可不敢轻易得罪萧老头,这件事,最好还是将烫手山芋扔回给他老人家处理为妙。 邓大师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你这小子,以前愣头愣脑的,现在倒变得机灵得像个泥鳅。” 说着,他并未再多言,而是转身离开了车厢。 何言在车内窃喜不已——显然,邓大师意图将他这个潜力无穷的弟子从萧老头那里挖过来! 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身上那令人震撼的修炼天赋,足以令天地为之动容、鬼神为之哭泣!待他返回之后,他是否会与萧老头发生冲突?老王与老何又怎会错过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年轻人呢? 嘿嘿,唯有在一片混乱之中,方能抓得到最大的鱼。 第92章 夺徒之争 临近黄昏时分,马车来到了宁远县境内。何言特意指示邓大师从西城门进入,并在外绕了一圈,在一家名为“良品铺子”的店铺前停下,看到贺志高正安安分分地看守店面,心头才稍感安慰。 回到县衙,由于正值休假期间,整个衙署显得格外冷清。 邓大师驾着马车径直驶入何言的庭院内,随后说道:“丫头、小何,你们俩先把行李卸下来,一会儿我再回来牵马车。” 等到何言与竹儿撩起门帘走出车厢时,却发现邓大师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相视一笑,心知肚明邓大师去做何事了。 何言对竹儿吩咐道:“竹儿,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竹儿犹豫了一下,反问道:“少爷,我去看什么呢?” 何言回答说:“邓大师肯定去找家师了,你就站在一旁瞧着就好。” 毕竟这里有四位通玄境宗师坐镇,怎能放任如此绝佳的机会从眼前溜走? 何言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设法从萧老头、邓大师等人手中学到他们各自的独门绝技。虽然习武之人常说贪多嚼不烂,但这说的是普通的武者;而他拥有崇拜值系统,便更要做到技艺广博,无所不能。 “好的……”竹儿听话地点点头,走向了萧老头所在的方位。 此刻芙儿还未归返,何言独自一人开始整理车上卸下的物品:将柔软的被褥放入房间,将乡亲们赠送的蔬菜、鸡蛋等物放置在地上。 “少爷!少爷!” 完成之后,小竹立刻焦急地掠过,口中叫道:“你快过去瞧瞧!萧老祖与邓老祖要因修炼之事论个高下啦!” “好嘞!” 何言眼中闪烁着期待之光,问:“怎地闹到要动手的地步了?” 小竹翻了个白眼回答:“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你小子!邓老祖有意收你为弟子,可萧老祖却不肯同意,两人就这么杠上了。” 何言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哈哈,正合我意!看来我终于成了他们眼中的瑰宝啦。” 小竹满脸困惑,“少爷为何这般欢喜?”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跟在何言身后向炼丹房赶去。还未靠近门口,便已听见两位老祖争论得面红耳赤。 只听萧老祖沉声道:“凭什么?他可是跟老夫研习《观海潮真诀》,自然应当随老夫一路修行,传承老夫的衣钵。” “胡扯你的淡!” 邓老祖毫不相让,“你那所谓的衣钵有何值得传承的?你什么时候登上过天下第一的宝座?自年少时期开始,你就从未赢过老夫。让何小子跟你学习,简直是糟蹋了他的天赋,顶多也就成就个刀道大宗师。只有拜入老夫门下,他未来才有可能真正登顶天下第一。” “你……” 萧老祖被气得语塞,“老夫那是让你几分罢了!否则你哪里来的资格称霸天下!” “我说你们两位,何必为此争执。依老夫看,何小子应随我修炼暗杀之术,这种动辄生死相搏的事有什么意思?现如今还有谁敢自称天下第一?要想杀人,就算他已经是天下第一,在我手中也难逃一死。而想要逃跑,无人能追得上我。” 这时,守夜人老王的声音加入进来,“不过说到杀人,你们这些争来争去的,谁都不是我的对手。哪怕身为天下第一,一旦落入我手,也难以逃脱死亡的命运。至于逃跑,任谁都无法捕捉到我的踪影。” “暗杀之术算得了什么!” 邓老祖反驳道:“只会偷偷摸摸搞些旁门左道,行事还得处处躲藏。你上过宗师排行榜吗?体验过万民景仰的感觉吗?” “嘿,说到万民景仰,你们谁也比不上我。当年有多少人在老夫门前痛哭流涕求救的情景,你们都记得清清楚楚吧。” 邓老祖话音刚落,仵作老何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显然,这两个老家伙也被动静吸引过来插了一脚。 何言心中欣喜若狂:不怕你们争斗,只怕你们不来争! 他径直闯入炼丹房中,四位通玄境的老宗师瞬间将目光齐聚在他身上。 萧老祖瞪圆双眼,手中握着炼丹刀喝问道:“徒弟,你说,谁才是你的师父!” 何言心头微慌,忙堆起笑脸赔罪道:“自然是师父您呐。” “哼!” 萧老祖立马得意洋洋起来,眼角扫过邓老祖等人。 “你!” 邓老祖同样怒目相向,对何言厉声道:“你这小子跟着他有什么好学的?跟我学岂不更好?难道你觉得他比我还要强不成?” 老何、老王也热切地盯着何言。 “年轻人,跟我学!保证你将来想杀谁就能杀谁,掌握他人生命于股掌之间,那种感觉,你想不想尝试一下?” 杀伐并非真本事,能拯救生命才是真功夫。何小友,施展杀伐只会使人畏惧你,而救人,则能让人心甘情愿地向你求助。” “谈何容易!” 萧老前辈却言:“你虽医术超凡,却仍在此处担任验尸官之职。” …… 丹室之内,因这一句话瞬间陷入了寂静。 瞬息之间,邓老、王老与何老的脸色皆变得极其微妙起来。 萧老发现自己失言,立刻将手中的灵刀掷向墙壁,怒气冲冲地走到一旁坐下。 何言满腹疑窦。 这几个老人曾经究竟有何秘密? 怎样的过往使得他们隐姓埋名,躲在这宁远县府之中? 不过邓老也曾说过,这其中的故事,除非何梁自己愿意讲出来,否则无人能够得知。 他轻咳两声,试图打破僵局,提议道:“我看你们也别争了,不如……你们都来做我的修行导师吧?” “你懂什么呢!” 萧老闻言再次瞪圆了眼睛,“你以为有些天赋就很了不起吗?让我们都做你师父,你能一一继承得了吗?那样下去,到最后恐怕会弄得既不像仙兽,也不像灵兽,一生都无法在修真之道上有太大的建树!” “试试看吧!不去尝试怎么知道呢。毕竟,我还曾得到过仙人的指点梦境不是吗?” 何言如是回答。 “咦。” 老王听了何言的话,不禁惊讶出声,“我觉得倒是可以一试。” 萧老不满地横了他一眼,“你也被猪油蒙蔽心智了吗?” “并非如此。” 老王眼中闪烁着光芒解释道:“我说的并不是让他修炼我们的武器法器,而是指他的修真心法。寻常人自然是在做白日梦,但这小子可是得到了仙人的亲自传授啊!” 他满脸激动得泛起红晕,继续说:“仅半月时间,他就已将你的《观海心经》修炼至圆满境地,那么说不准他只需要半月,便能同样圆满地修炼完我们的心法!萧老兄,你在宗师之前的《观海心经》确可称得上世间独步,然而晋升宗师之后,你还敢这么自信地说这话吗?” 萧老微微拧眉,“你是想说……” 老王接话道:“我们四位老人家的心法各有千秋,宗师之前,你的《观海心经》确实略胜我的《敛神术》,但一旦达到宗师层次的朝元境,《敛神术》的神妙之处,岂不是比你的《观海心经》更为出色?” 萧老脸色微变,但也只得捏着鼻子承认:“说到朝元境心法的奥妙,你的《敛神术》确实有过人之处。” 老王转向何老,问道:“何老哥,你的《胎元功》和《天蚕术》,在聚婴境界又如何呢?” 何老已然领悟到老王的意图,淡然一笑:“单论聚婴境界,就算与佛门的《易筋经》相比,我这《胎元功》也能与之一较高下。” “至于通玄境,即便道门的《周天经》徒有虚名,我的《无量功》也并不逊色于它。” 话音未落,老邓已经抢着接过了话题。 “嘿嘿。” 老王抚须轻笑,“尔等可知……倘若此子真能将吾等四位的心法皆纳于胸,领悟通透,将来必将成为何等惊世之存在?” 老箫、老邓与老何的眼眸瞬间深邃如古井,尽显沧桑智慧。 第93章 伏禹元纬之邀函 四人均已明了老王之意。正如其先前所言,寻常人哪里可能将四种心法尽数融合贯通,既无那份精力,亦无那般岁月。 单论《观海潮真诀》,即便是天赋异禀的老箫,当年得以彻底融汇其中精要,成就大宗师之位,那时已是年逾四十矣。 然而何言得天独厚,承蒙仙人指点,竟仅半月便已达成此事。倘若他未来能在半月之内相继掌握《胎元秘录》、《敛神真解》以及《无量宝典》,总共耗费的时间尚不足两月,几乎可忽略不计。更难得的是,他能将《观海潮真诀》、《胎元秘录》、《敛神真解》与《无量宝典》四大心法之精髓尽数汇聚一身,实则意味着他在各境界皆能独步世间。 此事在整个修炼界中,堪称空前未有。四位长老的目光一一落在何言身上,其中蕴含的意味令何言不由得心头一阵发紧,仿佛自己成了待价而沽的新娘,遭到了几位修炼界的单身老顽固炽热审视。 老箫话锋一转,提出了疑虑:“万一这小子日后无法迅速地将你们的心法融汇贯通呢?” “那样的话,好处岂非全归你老小子了?”老王面带讥讽之色回道:“做不到还扯这些有的没的!那就只好继续修炼你的《观海潮真诀》罢了。” 老箫只得嘿嘿一笑默认。老邓又问:“那这小子究竟是打算修习刀法还是剑法呢?” 老箫微眯双目,瞥了一眼何言,“就让他自己决定吧!” 何言干咳一声,讪讪笑道:“师父您莫不是忘记了,弟子我已经将《五指玄机》修炼至化境了。对于学习武技而言,弟子与研习心法的速度并无二致。” 闻此,老箫脸色一滞;老何、老王与老邓则是满脸惊讶。 老邓开口问道:“你修炼《五指玄机》,花了多久时间?” 何言嘴角微扬,傲然答道:“并不算太快,也就仅仅两天而已。” 心中暗自腹诽:只要有足够的修为点数,这些对他来说只是瞬息之间就能完成的事。 四位长老相视一眼,老邓又言:“既然如此,咱们也无需争论了。依我看,此子得了仙人传授的大机缘,未来确实有可能成为修炼界的一个奇才。我们这些人花费数载甚至数十年方能达到的化境修为,他只需区区两天便可成就。就算把整个江湖上的顶尖武学悉数教授于他,他也一样能够尽数吸纳!我们就把这些家传绝学一股脑儿教给他,若是他学有所成,那是他的天大福份;若是未能习得,至少咱们的绝学不至于就此失传。” 老箫思索片刻,目光落向何言,“何小友,你意下如何?” 何言心花怒放,回答道:“弟子必定都能够学成。” 老箫拍打着膝头起身,“那就这样定了。不过事先说清楚,这小子只能认我为师。” “哼。”老邓撇嘴不屑道:“谁稀罕和你争这个徒弟。” 何言挠了挠头,“那我现在该向哪位师父学习呢?” 老箫摇头道:“凭你现有的修为,学什么还不是空谈。就算我教你,你也施展不出那些高深的招式。” 何言愣住,“为何这么说?” 在修炼根基上,他确实过于匮乏。 老萧讥讽一笑:“何谓仙法?仙法乃以内元沟通灵窍,激发人体无尽潜力的奥秘之术。触及的灵窍愈多,运转真元的经脉线路愈为复杂精深的仙法便愈发强大,你小子如今才开通几个灵窍?顶多能施展施展五行破元掌这类入门级的法术罢了。要学真正的仙法,待你达到九境再说吧!连太阴窍都未打通,恐怕也就只能学个一两式应应急了。” 何言满怀期望地点点头。 九境,对于他而言,已是指日可待。 等到老王、老邓与老何离去了厨房,何言也随着小竹一同离去。 一路走来,他显得沉思不已。 临近庭院门口时,何言向小竹询问:“竹儿,你现今已是六境,修炼的又是何种仙法?” 小竹回答道:“在晋升至七境之前,我没有修炼过任何仙法。之后到了七境,萧爷爷传授了我一门揽星云手。但还未彻底领悟其中精髓,我就已经晋升至六境。现在我在修炼的是兰花点穴手,那是何爷爷亲自指点的。他曾经说过,在我踏入三境之前,这兰花点穴手足以应对各种局面。若是提前学习其他的仙法,恐怕会影响我修炼的进度。” 何言微微点头。 小竹并无所谓的崇拜值系统,修炼仙法自然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 看来自己也不能随意学几门仙法,毕竟技不在多,精湛则灵,以免浪费珍贵的修炼资源。 刚走到院门口,恰好看到老邓从院内牵出马来。 看见何言,老邓开口道:“待你修为提升至九境时,来找我。那时我会教你一门高深的仙法。” 何言略感惊讶,随即满脸笑意地点点头,“好的,邓爷爷。” 目睹老邓牵马远去,小竹低语微笑道:“少爷您真厉害,邓爷爷分明是想让您跟他学剑术呢,届时肯定会倾囊相授剑道绝学。” “竹儿对您的崇敬之情已达九百九十九点!” 她的话音刚落,便向何言献上了宝贵的崇拜值。 对此,何言淡然一笑,“无所谓学的是哪门仙术,关键在于其威力如何。” 话音未落,院子内传来何梁的声音。 他端坐于石桌旁,眉头紧锁,忧虑难以散去。 何言走近前去,直接发问:“关于贺正辞之事,至今仍无线索吗?” 何梁果真为此事发愁,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还没有,经过仔细勘查现场,我们只知道出手者是一位高人。世间广大无边,想找此人犹如大海捞针。” 何言又追问:“那么贺成材依旧毫无消息?” 何梁再次摇头,“仍旧没有,恐怕他已经凶多吉少了。” 第94章 诗才卓绝 随后,他似乎不愿再提及这桩烦心事,转而询问何言:“这次返乡祭祀祖先的情况如何?怎地如此迅速就回来了?” “呶。” 何言手指指向院门口右侧堆积如山的新鲜蔬菜,“我并未让您失望,这些都是乡亲们赠予我们的。我同样也为他们准备了礼物,比你以往购买的还要丰厚一些。” 何梁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二郎啊,你真的是长大了,也可以独挡一面了。”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封邀请函来,“照我看,不出两年时间,你的修为恐怕就要超越我了。” 何言一愣,接过了邀请函。 然而邀请函的内容如何,故事暂时告一段落…… 在紫云山脉的边缘之地,宁远县有一封信函送到何县令与何言公子手中,其内容简洁却蕴含深意:“敬请何县令及何公子于闲暇之余,莅临寒舍共论大道。” 信函之下,署名之人赫然乃是退隐修真的前朝翰林学士禹元纬,此消息不由得让人震惊不已。 何言心中念头急转,料想禹元纬此举必定与自己那广为流传于宁远的诗词集有关。那诗词集不仅在凡人中传颂,甚至可能也触动了一位已归隐修行的高人。 他故作不解地问道:“禹元纬?可是那位曾任翰林学士,并主持过仙道选拔大比的前辈高人么?” “正是。”何梁含笑颔首道:“不过禹真人如今已然功成名退,归隐宁远已有三日。想是他阅尽人间诗篇,唯独被公子的才情所打动。明日我们便一同前往拜访,以示敬意。禹真人昔年掌管仙道选拔之责,若能得到他的青睐,对于公子将来踏上仙路乃至修炼生涯都将有着深远的影响。我今日能够陪同前往,亦是有幸沾公子之光,否则即便是主动拜山,禹真人亦未必肯相见。” 荆南郡之地,诸多修士皆尊称禹元纬为“禹真人”。 “那就依计行事。”何言应道,原本他还筹划着如何寻访禹元纬,此刻有了禹真人亲自发出的邀请,一切便显得顺理成章。 谈话间,何言坐到了何梁身边,语气淡然而又充满神秘:“老邓、老萧、老何、老王四位前辈,皆是通玄境的大能者吧?” 何梁一时未反应过来,随后微侧头道:“你怎么得知此事的?” 何言耸耸肩,轻松回应:“在武道修为上,我天赋异禀,日前四位前辈因争夺成为我的引路人,争斗激烈,几欲打破头颅。” 何梁瞠目结舌:“原来你是个武道奇才?” 何言微微一笑:“也不能这么说,实则是几位仙人在梦境中向我传授秘法。否则我也无法如此迅速地领悟并精通萧老前辈教导的一切。” 何梁凝视着他,良久方道:“那么,你今后是打算专心修习武道了吗?” 何言戏谑地反问:“现如今即便我想不学,四位前辈也不会答应吧。” 何梁沉默片刻,再次开口却是带着一丝沉重:“关于老萧他们的秘密,以及我自身的秘密,现在告诉你并无益处,时机成熟再说吧……” 言毕,何梁起身离开,而何言惊讶地发现他行走时背部略显弯曲,仿佛负着重荷一般。 …… 夜幕降临,何言独坐在静室之中,运转《观潮真解》修炼内息。这部早已圆满的宝典所衍化的内息流动如疾风骤雨,使得他打通秘窍的速度同样惊人。 就在六日前,何言才刚刚成功打通了少阴经络中的少海秘窍;如今,他又一举攻克了小海秘窍,预计今晚也将顺利完成尺泽秘窍的打通。虽然后续秘窍的突破愈发艰难,但从当前进度来看,踏入九品境的修为应当只需两个月左右。 正当夜深人静之际,何言的脑海中忽然传来系统的提示音,让他从入定的状态中惊醒。 并非是累积的崇拜值,而是仇恨值。 “来自贺成材的仇恨值:99!” "来自贺成材的怨念波动,已达九十九层天煞!" "来自贺成材的怨念波动,已达九十九层天煞!" "......" 连续不断的贺成材怨念波动,总量竟多达千重之巨。 此人尚未陨落。 那么此刻他身处何方呢? 何言心头不安,脚踏祥云鞋,手提灵光灯笼,径直朝何梁的居所行去。 凝儿与梅儿两位侍女已然返回家中。 何梁的院落中仅有一间房舍灯火通明,不过并非何梁的居室,而是家族祠堂所在,那里供奉着何氏历代先祖以及何言双亲的神位。 何梁竟然会在深夜时分出现在祠堂之中,此举究竟为何? 何言心中略感困惑,遂步向祠堂而去。 推开祠堂大门。 只见何梁正背门而跪于蒲团之上,室内仅靠数盏灵犀油灯照亮。 听到门响,何梁惊惶起身,转身望见何言,急切问道:“贤弟何故至此?" 但他脸上仍难掩一丝惊悸之色。 何言疑惑地瞥了几眼高悬的先祖神位,反问:“兄长在此有何事?” “无甚大事。” 何梁答道:“只是感觉贤弟修为大进,特来禀告咱爹咱娘,也让二老欣喜一番。” 此情此景令何言心中泛起一股感慨与哀伤,短暂沉默后,他说道:“贺成材并未丧命。” 何梁闻言愕然:“此事你是如何得知?” 何言回道:“适才我入定修炼之时,得仙界前辈传音告知。” “那他现在何处?” 何梁连忙追问。 何言叹道:“此事我亦不知详情。兄长可遣人至宁远县周边搜寻,或许能有所发现。” 贺成材这几日未曾触发怨念波动,今晚却骤然激增,其背后原委几何? 莫非他也遭受重创,直至今日方才醒来? 抑或另有所因? 来时的路上,何言已对此类问题做了推测,认为前者可能性较大。若果真如此,则贺成材应当尚未远离宁远县太远。 再者,那家伙恐怕也将此次袭击之事归咎于何梁或者自己派去之人吧? 否则,他实在没有道理忽然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怨念波动。 要想查明真相,唯有找到贺成材本人。 何梁轻轻点头,“明日便是休假日结束,我即刻安排族人四下搜索。唯愿能在官府之人到来之前寻得他的踪迹。” “知道了。” 何言应允之后,又朝列祖列宗的神位行了个礼,随后出门离去。 然而在他离去之后,何梁紧闭祠堂门户,再度朝着自家先祖及双亲的神位深深跪拜。 在何言父母神位下方,赫然摆放着两块没有任何文字记载的空白神位,这在过去一直是何言未曾察觉的秘密。 次日清晨。 当何言自地底密藏的炼气洞府走出之际,芙儿、凝儿等人早已等候在府邸之内。 府衙内外又恢复了往昔的喧闹景象。 何言刚踏入庭院,芙儿便笑盈盈地上前告知:“少主,洗澡水已经备妥了。” 何言淡然一笑:“芙儿,这次回家,你越发懂得照料人了。” 芙儿脸颊微红,娇嗔道:“少主,您又拿人家开玩笑。” “诺。” 何言走近芙儿,递给她一根蕴含灵力的糖果棒,并说道:“这是奖赏给你的。” 随即他迈步走向浴室方向而去…… 脸上修炼出的恒久微笑未曾消退分毫。 换上一身清灵法衣,二人又在仙膳殿与何梁一同用过餐后,兄弟俩便决定前往禹元纬的居所拜访。 何梁透露,他已经安排弟子寻觅贺成材的踪迹,并且为拜见禹元纬准备了一份礼品——那是前朝一位修真大能遗留下来的一幅字画卷轴。 此类琐事,向来都无需劳烦何言费心。当然,昔日那个凡夫俗子的何言也不可能去挂怀这些修炼之外的事情。 考虑到拜访禹元纬不宜乘用何梁的官驾祥云,于是他又唤来了老邓驾驭的法宝马车。 何言手捧那幅字画卷轴,刚欲登车,却听得老邓开口问道:“何小友,你在《少阴真经》中领悟了多少玄妙之门?” 何言内心淡然一笑,回答道:“昨晚已成功贯通尺泽妙门。” 老邓点头示意,饮了一口随身携带的灵酒,神情悠然自得。 禹元纬的祖宅在西城区并不引人注目,只是一座看似寻常的修炼宅邸。 何言自马车上下来,望着这平淡无奇的府门,不禁心中暗自惊讶并感叹万分。 这般博学多才的翰林学士,在功成名遂之后,竟然选择隐居在这般的修炼之地。禹元纬此等人物,恐怕早已达到超脱世俗之境。 否则以其身份地位而言,若想追求尘世间的奢华享受,那么宁远县最大最豪华的府邸,也不会依旧属于王氏家族。 环顾四周,这里似乎距离清溪坊不远。 何梁缓步走上前去,叩响了宅邸的大门。 随后一位身穿青色法袍的老仆走过来打开了门扉。 何梁恭敬地躬身行礼,道:“晚辈修道者何梁,偕同弟何言前来拜会禹前辈。” 老仆面露微笑,回道:“县令大人与何公子请进吧!老爷早有交待,若您二位来访,无论何时皆可相见。” 接着看见何言时,老仆略感惊讶:“原来您便是何公子啊!我家老爷这几日一直在提及您那首尚未完成的诗句,今日一见必定欢喜不已。” 说着,老仆便引领着何梁、何言两人步入宅邸深处。 穿过大门、外院,便是内院天井所在。 老仆先将二人引入正堂坐下,并奉上香茗,言道:“两位公子暂且歇息片刻,我去请老爷过来。” “请随意。” 何梁回应道。 何言环顾屋内,虽然看似平常无奇,家具陈设并无任何灵宝异物引人注意。然而墙上的两幅字画卷轴或许蕴含着不小的财富价值,前提是它们并非伪造的。 然而何言心知肚明,这些字画卷轴之上满满盖着红色篆刻印章,想必应当是真迹无疑。 不多时,何梁起身站立,只见禹元纬带着那位老仆来到了正堂门前。 他身披墨黑色长衫,尽管年岁已高,却更显温文尔雅,脸庞上洋溢着如同春风吹拂般的温和笑意。 目光掠过何梁的面庞,对何梁微微点头示意,随后落在何言身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之意,“小友,我们又在此重逢了。” 何言效仿何梁的动作,恭恭敬敬地行了个修者之礼,“弟子何言拜见禹真人。” “无需如此拘礼。” 禹元纬含笑挥挥手,走向主座坐下,“请二位落座。” 何梁与何言随之重新落座。 禹元纬依旧满面笑容地看着何言,“那一日小友口中迸发的半首诗句,让老夫惊叹不已,犹如仙音入耳。如今刚返回宁远境内,便读到了你的诗集,当时老夫就在想,这何言是否就是你?果不其然,真是让人惊叹。此乃非凡之举,非凡之举啊!老夫一生创作诗词无数,然而与你诗集中的那些神来之笔相较,竟无一句能相提并论。” 何言显得有些羞涩,脸颊微红,“禹真人谬赞了,弟子实在担当不起。” 那些诗句其实都是弟子抄录的…… “无需妄自菲薄。” 禹元纬微笑道:“修行之人凭真才实学,诗篇皆由心而发,无需过于谦逊。” 何言一时语塞,心中略感忐忑。这时,何梁向他投去一个微妙的眼神。 何言心领神会,忙将一幅前朝大能的灵宝画卷呈至禹元纬面前,说道:“弟子与兄长初次拜访禹真人,特以此微薄之礼,敬请真人收纳。” “这是为何?” 禹元纬笑容未减,眼中却多了几分玩味之色,“你我并无血脉亲情,此举莫非是要与老夫这退隐山林的修士拉近关系?” 显然,他并非刻板之人。 何言讪讪一笑,答道:“不敢欺瞒禹真人,弟子计划参加明年的仙道选拔——春闱,并期望今后能得到禹真人更多的教诲。” 所谓春闱,便是修真界的会试。 听闻此言,禹元纬豪爽地笑了起来,道:“好,那就让我瞧瞧你带来的礼物是什么。” 他接过画卷,在案几之上徐徐展开,面上不禁闪过一丝震惊之色,“黄巢前辈的‘百鸟朝凤图’!” “正是。” 何梁笑着接话,“这是我父亲早年偶然所得,今日以此献给禹真人,还望勿嫌轻薄。” 禹元纬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摇摇头,“你们这是要考校老夫啊……黄巢前辈的真迹已是千金难觅,更何况这幅‘百鸟朝凤图’乃是他的巅峰之作,浑然天成,堪称神来之笔。天下间,又有谁能对此图说出半个‘嫌弃’的字眼呢?” 说着,他将画卷合上,递还给何言,“这份礼物太过贵重,你还是收回去吧。” 然而何言并未接过,反而言道:“若此画落入世俗之人手中,自然价值连城。但对于禹真人您来说,它不也仅仅是一幅供人赏鉴的画卷吗?” 此言一出,令禹元纬不由得愣了一下。 旋即他哑然失笑,“小友果然舌灿莲花,这样的见解倒是独树一帜。但如此说法,这馈赠雅物是否就不能算作是在谋求恩惠了呢?” 说到最后,禹元纬的表情仿佛带上了些许佯怒之意。 在这修炼界之中,身为朝廷官员的心性与脾性,实乃高深莫测。何言心中暗想。 “禹真人不是早已退隐归宗了吗?”他问道。 “既然归隐修真,自然不再是俗世官身,又怎可说是贿赂之举?”他回道,“弟子斗胆揣测,这份字画卷轴仅表达了我对禹真人及兄长的尊崇之意,同时亦望禹真人能传授弟子一些修行入门的法门罢了。” 禹元纬深深地审视着他,接着说道:“即便我已归隐,可在朝廷之中依旧有着一定的威望,并且我禹家仍有族人在朝中担任重要职务。你赠送礼物予我,我自然需遵循礼尚往来的原则,或许将来你便会借此从我这里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乃至逐步使我偏离正道,这……又该如何看待呢?” 何言瞬间领悟了他的意图。 原来这位前辈是在试探我呢! 他抱拳一礼,微笑道:“弟子自知修为尚浅,也并无那种野心和胆量,想要使禹真人您偏离大道。弟子献礼,仅为求教于您,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弟子行得光明磊落,坐得坦荡无私。就算弟子真的怀有目的,但如果禹真人连这一点自我克制都无法做到,那岂不是应该闭门谢客,自此不再见任何外人了吗?” “二郎!” 何梁脸色微变,连忙提醒:“不可胡言。” 何言的话语在官场之中显得过于直率,触及了禁忌。 然而,禹元纬却淡然一笑,挥挥手道:“不妨事。” 继而又看向何言,问:“那么你认为,何谓向官员行贿?” 何言毫不犹豫地回答:“带有谋求私利之心,为了获取非法利益而送出的礼物,便可视为行贿。” 禹元纬又追问:“假如你日后修道有成,位列仙班,处理公事时遇到行贿或类似的情形,你又将如何应对呢?” “对于行贿之人,自然是拒之门外。”何言答道,“但是亲友之间的礼尚往来,则应区别对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为修士者,本就需要面对诸多诱惑,一味回避并非长久之计,关键在于坚守初心。历经千锤百炼出深山,烈火焚烧视若等闲。即使粉身碎骨亦无所惧,志在留下一身清白在世间。” “妙哉!” 禹元纬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低吟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好诗啊!这便是以石灰自喻,应当成为天下所有修士警醒自身之名句。” 在一旁的何梁也被何言出口成章的才华所震撼。 “获得禹元纬的钦佩值:999!” “获得何梁的钦佩值:999!” 第95章 酒坊的新进展 望着何言,禹元纬眼中的欣赏之情愈发浓厚:“今日老夫确实领教了。如今朝廷之中,众多清廉修士视诱惑如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已然不易。而小友你却能以此类事务作为修炼意志、警醒自身的试炼之火,这等境界,却又比常人高出了一筹啊。” 何言谦逊地回应:“禹真人谬赞了,这只是弟子平时随性思考所得。世间万物皆具两面性,就如同磨砺,既能毁灭一个人,亦能锻炼一个人。” 禹元纬深深赞同地点头,淡笑道:“正如当日荣王府世子与郡主以炼心境之法试炼于你,将你这颗潜藏的灵石磨砺而出?” “原来禹真人已然知晓?” 何言尴尬地回应。 禹元纬朗声一笑:“甫归山门,便闻此事。世子与郡主之举虽无意,却恰好锤炼出了你的坚毅之心。” 他将手中那卷蕴含仙韵的字画卷轴重新搁置案头,“罢了,今日我便破例将其纳为珍藏。只是需预先声明,若贤侄他日果真踏入官场,却忘却初心,那时贫道自会手持此卷字画亲临府邸,对你进行严辞训诫,并当面销毁此画。” 何言坚定地点点头,露出一口皓齿,说道:“定然不会让您失望!有禹真人督责在侧,小子更是有了前行的决心。” 何梁在一旁摇头而笑,“你还得先过了科考这一关才是,虽然你能吟诗作赋,但这多年未曾深入研读经典,能否高中及第,怕是要打个问号。” 对此,何言毫不在意地回答:“此番不中,尚有下次;下次不成,再来下下次。总会有机会的。” 禹元纬赞许地道:“有这般坚韧不拔的修行之心,科考成功又有何难哉。” 何梁只好讪讪赔笑,“禹真人所言极是。” 他心中窃喜,方才不过是故意这么说,如今看来,禹元纬确实有意扶持何言参加科考。如此一来,传授何言修炼官道法则亦有望矣。然而至今,禹元纬仍未明确表示。 “提及此事。” 禹元纬拿起手中的茶盏品了一口,话题一转,“贤侄上次所吟那半首诗,其下半部分可曾续成?自那次被你的半句诗句所震撼,这几日老夫始终挂怀。” 自那次见识过何言的半首诗句,他一直对其未能完成的部分耿耿于怀。若下阙能稍显意境,则仅凭上阙便可成就一篇流传千年的佳作了。 何言微微颔首,随口吟道:“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禹元纬身形一滞,眼中瞬间绽放异彩,随后又略带疑惑地蹙眉。 片刻之后,他开口问道:“贤侄此诗似乎寓含一丝忧虑之情,其中有何寓意呢?” 作为当代大儒,禹元纬竟能从诗句之中察觉到淡淡的忧虑情绪。 何言淡笑着答道:“人间百态,总免不了些许烦恼之事。” 何梁目光闪烁,心中猜想:莫非二郎是在担忧贺正词的事? 他心中既感欣慰,又颇为感动。 禹元纬眼底光芒再现,道:“那么‘借问酒家何处有’一句,贤侄可是欲借此抒发借酒消愁之意?” 何言回应道:“这只是小子随性之作,并无特定寓意。” 禹元纬思索片刻,然后感叹道:“贤侄诗才横溢,真是诗才横溢啊……贫道敬佩不已。不曾想几十年未归故土,我宁远县竟已孕育出如此杰出的诗人,实乃宁远之幸,朝廷之幸啊……” “来自禹元纬的钦佩值+999!” “来自禹元纬的钦佩值+999!” “……” 又在禹家寒暄了约两个时辰,禹元纬并未与何言过多谈论诗词,而是转向何梁,分享了一些治理一方水土的心得体会,令何梁受益匪浅,如拨云见日。 前身为翰林院修真学士的禹元纬,其眼界与修识皆非何梁所能比拟。话语已尽,何梁偕同何言起身致意离去。 禹元纬竟亲身起身相送至门外。至门槛处,禹元纬微笑着说:“何小道友,在空闲之时可常来此地论道交流。” 此举已然表明,他已默认允许何言前来向他求教修炼之事。何梁面上不禁流露出欣喜之色。何言立刻抱拳道:“感谢禹前辈指点,晚辈必定时常叨扰。” 禹元纬淡然一笑:“无需提及叨扰与否,老夫近日归隐修炼,陡然间的宁静生活,倒也希望有知音之人相伴交谈。不过往后再来拜访,切勿携带礼物。” 何言点头称诺:“谨遵前辈教诲。” 禹元纬平易近人,并无仙家高人的架子,故何言也无需刻意客套,直言随性。随后他们登上灵兽车驾前行。 何梁开口道:“二郎你此次真是遇上了贵人,得禹师指点迷津,修行进阶举仙之境想必不在话下。待那时我再为你前往郡城打点一番,寻个适宜的修炼之地。” 何言仅是点头示意。 禹元纬目送灵兽车驾渐行渐远,旋即转身与门前的老仆一同返回正堂。老仆询问:“老爷可是看中了这位年轻人的才华?” 禹元纬微微侧首,含笑回应:“这般品性与修为兼备的年轻人,难道你会不喜欢?” “自然是喜欢。”老仆答道,“只不过觉得何公子行事略显圆滑,再加上他在宁远县之前的种种举止……” “不过是少年轻狂罢了,无伤大雅。这样的历练或许正是他日后抵御世俗诱惑的磨砺。当今那些权高位重的长者,又有几位年轻时未曾涉足过风月之地呢?” 对于老仆的看法,禹元纬并未过多在意,反倒是开怀一笑道:“你说的那些风流之事,在如今的修真界,恐怕也算不得什么贬义了吧。” 第96章 苍龙凌云志 灵兽车驾刚驶出巷子,何言便让驾驭者老邓停车,对何梁说道:“叔父你先行回家吧,我去酒坊一趟。” 直到此处才肯下车,皆因何言天生路痴。虽知晓清溪坊紧邻禹家,却不知如何从禹府直抵那里,唯有出了这条巷口,再沿着旧路寻觅,方有望找到方向。 何梁点头允诺,提醒道:“今年的宗门选拔在即,你还是把更多精力放在修炼上为妙。” 何言似听母训般连连应声,迅速跳下了车驾。 目送车驾远去后,他独自走向清溪坊。 所幸顺利找到了地方。叩响坊门不久,一位年纪尚幼、面庞上点缀着几颗俏皮雀斑的女孩走出来打开了门扉。她看见何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请问找哪位?” 何言答道:“我是来拜见贺掌柜的,他在家吗?” 女孩闻声耸动鼻翼,“我家老爷现在是坊内的掌管者,不再是东家了。” 看样子此女自幼便侍奉于贺家修炼宅邸之中。 何言含笑道:“那么你便告知府上执事,何言来访。” 少女颔首,便迈步向内庭行去。 复又走出,眼眸流转地看着何言,开口道:“原来阁下便是新的主人!家师此刻正在炼丹房中忙碌,命我指引你自行前往。” 何言踏入庭院大门。 少女在身后低声自语:“何言,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这一路上,她始终念叨不已。 “啊!” 陡然间忆及这个名字的出处,她面色骤变,连颊上的灵机痣都透露出惊惶之意,匆忙向着庭院深处奔去。 何言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在她心中自己竟是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 这小妮子难道未曾拜读过自己的诗篇吗? 摇了摇头,何言自右侧偏门踏入炼丹坊。 坊内已有十几名炼丹童子忙碌地选取药材。贺许泉亲自在一旁监督,神情比起往日明显轻松了许多。 看见何言步入,贺许泉立刻迎上前去,说道:“府主,您来了。” 何言微微点头,对于贺许泉行事效率的提升感到相当满意。 如今这炼丹坊已然重回正规,想来他也该着手准备提炼仙露的法器了。 贺许泉拍了拍手,对众人宣布:“各位,这位便是我们新的府主,何言何公子。” 炼丹童子们纷纷抬眼看向上官何言,并未表现出太多惊讶,显然是早从贺许泉口中听说过此事。他们面庞上各有所思,有的暗自忧虑,有的流露出畏惧之情,还有些则抱以期待敬佩的目光——这其中想必是有看过何言诗卷的弟子。 何言朝众炼丹童子拱了拱手,道:“诸位辛劳了。大家一起努力,我何言定不会亏待诸位。” “多谢府主。” 有人回应道。 多数人的面色因而变得温和了一些。毕竟何言不仅提高了他们的薪酬,此时的态度更是谦逊有礼。 何言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走向外室正厅。在那里,一个正在擦拭案几的少女一见到他就躲到了角落里去。 何言哑然失笑,问道:“可有红包符咒?去取几枚过来。” 少女闻声不敢作答,只是迅速逃往后室。 不多时,她捧着一些红包符咒出来,但却仅敢将它们放置在桌子上,不敢靠近何言半步。 何言失笑摇头,走到桌前拿起红包符咒,忽然偏头望向少女,挤眉弄眼地大喝一声:“啊……” “呜哇!” 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女先是一愣,随后竟然吓得放声痛哭起来,花容失色地向外逃窜。 何言顿时傻眼:这孩子怎么如此胆小? “喂!” 他大声唤道:“我只是跟你闹着玩呢,我现在已经弃恶从善了,即便没有修行上的修为差距,我也绝不会对你这种尚未丰满羽翼的小妹妹有什么非分之想啊!你怕什么呢!” 听到何言的话,小女孩果然停下了脚步,带着满腹疑虑与泪水小心翼翼地回过了头来看着他。 何言解释道:“真是逗你玩的,小姑娘,你还真经不住逗呢。” 或许是因为从何言的眼神中看出并无恶意,她才鼓足勇气返回正厅之内。 用力拭去了眼泪,少女紧接着拧起了鼻子,嘟囔道:“谁还没长成呢!” 虽胆小,但这性子倒颇有些泼辣之态…… 何语向她示意,微笑低声道:“小荷初展灵芽尖,此情此景,除了你,又有谁能如此贴切?” 少女一时不解,旋即领悟过来,轻轻跺足,脸上泛起一抹羞涩而愤怒的红晕。然而要在何语这位仙门世家子弟面前嚣张跋扈,她的确不敢有丝毫放肆之举。 何语不再与她嬉闹,随手从纳戒中取出几枚修炼用的银元,放入红色的灵符封袋之内。身为坊主张,初次与这些炼丹师们相见,自然应当表示一番心意。先前,他确有疏忽之处。 所幸手中尚握有充足的财富资源,万事皆无忧矣。封装好灵符封袋,何语这才再度询问少女:“令尊如今可曾聘有何位侍女?” 少女呆了呆,回答道:“唯有奴婢一人。” 何语微微点头,从中抽出三枚灵符封袋递予她,言道:“这是赠予你及你家主母、夫人的,你务必亲自转交。” 少女愕然:“你要做什么?” 何语淡然一笑:“酿酒坊即将重启,本坊主张发放灵宝红包以祈求祥瑞,除此以外还能为何事呢?” 少女反驳:“但我并非酿酒坊之人啊。” 何语摆摆手:“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省下这笔开销,对我而言倒也无妨。”说着,他又收起了一个灵符封袋。 少女望着灵符封袋内熠熠生辉的银元,心头不禁犹豫起来,“你真的没有什么别的企图吗?外界都说你曾经是一位作恶多端的大魔头。” 何语不由得摇头苦笑:“那些都是过往之事了,你也该明白。”最终,他仍将三个灵符封袋塞到了少女手中,并叮嘱:“罢了,去吧。”话毕,何语转身步入了酿酒坊。 他看出这少女家境贫寒,想来能将自家女儿送来为仆的人家,定非富户。遗憾的是,何语的慷慨并未赢得少女的敬仰之情。 重回酿酒坊,何语亲手将灵符封袋分发给了各位炼丹师,甚至贺许泉也有一份,内含二两灵银,这无疑是极为厚重的赏赐。众人无不惊讶之余,纷纷表示感激不尽,工作效率亦随之提升。 何语心中感慨:财帛动人心,古语诚不欺我也。见工人们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他并未随意指摘些什么,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命贺许泉尽快炼制出佳酿,便离开了现场。 走出小巷,何语来到宁远县繁华街头的一处铁匠铺。要打造蒸馏器所需的部件并不复杂,无非就是一个炼丹炉和一个冷却器罢了。只是,何语本人并无此项技艺,只得寻求他人相助。 铁匠铺内热浪滚滚,两名铁匠正在挥汗如雨地打造兵器。铿锵有力的打铁声如同乐曲般富有节奏感。 何语开口问道:“贵铺是否能够打造定制化的铁器法宝?” 瞬间,打铁之声戛然而止。那位满臂肌肉疙瘩的老练铁匠擦去额头的汗水,询问道:“定制铁器法宝?公子所需何物?若难度过高,我等小店恐难以胜任。” 何语答道:“我来画给你们看就知道了,其实并不复杂。” “徒弟,速去取纸笔来。” 老铁匠向旁边看上去刚刚踏入修行的年轻人吩咐道。后者应了一声,疾步走向店铺后院。 片刻之后,年轻人返回,手中已捧着笔墨纸砚齐全的文房四宝。 何语便径自在茶桌之上挥毫泼墨,勾勒出蒸馏器所需的图纸。 在一座巨大的炼宝炉旁,其上覆盖着一个与之紧密契合的天穹铁鼎盖,鼎盖顶部镶嵌着一根直立的导气铜柱,顶端还配有一个微型闭合鼎帽。此构造形似飞碟,实则乃是最基础的元灵冷凝器。 又在其侧绘制了一根长长的导气管线,并详细标注了尺寸比例。何氏元灵蒸馏图谱由此问世,令围观的一位壮硕铁匠师傅看得目瞪口呆:“公子欲炼制此物,可是何种法宝?” 何言淡然一笑,道:“此中奥秘无需赘述。阁下只需依照图纸所示,将其各部件分别打造,最终能够无缝对接便可。你是否有能力完成此任务呢?” 壮年铁匠审视片刻,慎重地点了点头:“能在下做到。” 何言满意地颔首:“那就劳烦尽快动工,报酬方面我不吝啬,先付予你二两灵银作为定金。所需时日几何?” 铁匠估算了一下,回答:“大约需半月之功……” 何言心知此事足以拖延至贺许泉无法酿出灵液的时间,遂应允道:“如此甚好。” 待一切安排妥当,他们回到了府邸。此刻正值午膳时分,何梁感慨万分:“最多明日,朝廷便会派出使者前来,只是不知由哪位高人领军。” 何言不以为意,回应道:“无非是查探事务的修士罢了。” 何梁苦笑一声:“州府之中捕快众多,领头之人亦有强弱之别。有些或许易于周旋,但有些恐怕就难以对付了。” 何言摊开双手:“现在忧虑这些无济于事。更何况,在我看来,那些世俗捕快即便穷尽所能,怕也无法探寻到什么关键线索。” 与此同时,位于大渝仙朝都城上京。这座城市历经六代王朝更迭,早已成为大渝仙朝繁华昌盛的重心,既是修炼资源汇聚之地,又是政治中枢所在。 此处与何梁地位相仿的官员犹如繁星点点,络绎不绝。更有谚云:侍郎如犬吠,低阶仙吏踏足皆是。而在诸多宏伟建筑之中,皇宫无疑最为巍峨壮观,同时也是戒备最为森严之处。 古往今来,试图悄然潜入皇宫以颠覆皇权的旧朝残部不在少数,但他们大多有去无回,消失在重重守卫之下。唯有那些名震江湖的绝顶高手,方能在皇宫内部激起一丝波澜。 此刻,在皇宫深处的御书房内,身披九龙神袍的大渝仙帝梁翰民端坐于紫檀龙椅之上,年近五十,面色白皙,稀疏胡须透出一股英挺之气。他目光狭长,未发一言便自有一股威压弥漫开来。 前方的宽大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与仙令等待批阅。梁翰民手握御笔,不时地在文书上勾勒批注。不论其夺取皇位的手腕是否经得起考量,这位仙帝确实勤勉执政,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在御书房度过,连膳食也是直接送至房内享用。此刻,他的膳食便放置在一旁…… 在一位银眉皓白、仙风道骨的资深净坛使者陪同下,他低眉垂目,声音如丝般轻柔地提示:“天帝陛下,到了进餐之时。”敢在紫霄殿内批阅仙旨时打断他的,唯有这位始终伴驾左右的净坛使者。 望着眼前这位在现任九五至尊梁翰民面前犹如虚影般低调,即便是那些有权参与蟠桃盛会的大罗金仙,也要对这位净坛使者礼敬三分。作为紫禁仙宫内侍省总管大净坛使者,其仙阶虽仅为五炁朝元,然而却是天帝身边最为亲密之人。 即使是后宫中的各路仙妃,甚至皇后娘娘,她们陪伴在天帝身边的时光也无法与这位净坛使者相提并论。即便仙界规定宦官不得干预仙政,但这位净坛使者只需在天帝耳边稍加言语,无论是对哪位大仙的些许不满,都会让那位大仙陷入无穷的困境之中。 连那些自诩为清流,以敢于直谏甚至不惜身陨为傲的仙台御史们,都不敢轻易触怒这位净坛使者。 “嗯。” 梁翰民微微点头回应,显然有些疲倦,伸展了一下腰肢,又拍了拍肩膀:“那就先用膳吧。” 此时,他的目光却落在左侧一封乌皮仙旨之上。这样的黑色秘旨,在大渝仙界的官员中知悉者屈指可数。 梁翰民重新坐下,将这封乌皮秘旨拿在手中。 “微臣荆南郡吴钩仙使谨向圣上禀告。” “二月初八,荣王府世子及郡主离潭州仙境,前往宁远县清元观游春。宁远县令何梁之弟何言妄图亵渎郡主,荣王府世子欲以沉渊之罚惩治于他,行刑之际,有渡水宗师空步入场,救走了何言。事后,世子前往宁远县衙欲带何梁离去,此时何言重返,当众吟诗一首,被郡主宽恕其过错,并命其挂于县衙门前示众一日以示警戒。诗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好诗。” 梁翰民看完,口中淡然评出二字,紧接着低声自语:“宗师?” 随后站起,对净坛使者吩咐:“把守夜仙官和荆南郡的仙旨都挑出来,朕待会儿查阅。” “遵命。” 净坛使者恭身领命。 梁翰民便在紫霄宝阁用餐,场景并不宏大,仅十余道仙肴而已。看似他在慢慢品味,实则进食速度颇快,不过眨眼之间,便搁下筷子,又返回龙榻之上落座。 净坛使者轻声道:“天帝陛下,这就是今日荆南郡和守夜仙官呈上的仙旨。” “嗯……” 梁翰民轻轻点头,取过了最上方那一份。 匆匆一瞥之后,便将其放置一边。接着翻看了几份后,方才将其中一本放在面前仔细研读。原来是一份来自守夜仙官的秘密报告,上面并未署名。 “二月初八,荣王府世子与郡主离开潭州仙境……” 这份奏报的内容与先前那份乌皮秘旨相差无几,只是表达方式略有差异。直至文书末尾提到:“二月十一日夜,派遣高人秘密潜入宁远县衙调查,不慎触动了县衙内的那位宗师,对方实力深不可测,目前正全力探寻其底细。” 梁翰民眸光微敛,也将这份守夜仙官秘报置于一旁。接下来开始阅读荆南郡的奏折。 只见其中又提及了宁远县之事…… 在遥远的修行世界,宁远县府中存在着一位隐秘宗师,汉名萧逸天,本名莫齿,自称出身于成都郡西山野川下的黄茂山之麓。对于他的身份真假,臣子们并未有力核实,一切有待皇上的裁决。 “御鉴,御鉴,任何事皆需朕亲自决断。” 修炼至虚境的梁翰民皱紧眉头,口中不悦地低声抱怨了一句。他随手将分别来自“吴钩宗”、“打更仙使”以及“荆南郡守府”的三份仙札掷给身边的资深侍卫长老,问道:“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侍卫长老逐一研读完毕,仔细观察梁翰民的神色,建议道:“陛下您日理万机,微臣认为此事不妨交由打更仙使深入调查一番。即便西山野川之地盘根错节,然而假以时日,打更仙使终究能够查明真相。倘若萧逸天所述属实,则无需忧虑;若非真实,则极有可能涉及前朝遗留的修真势力。然则即使如此,现今我皇威震八荒,民心归附,此事实不足挂怀。” 梁翰民摩挲下巴处的长髯,转而询问:“那么关于荣王府郡主与何言之事,你有何见解?” 侍卫长老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笑容,回应道:“荣王府郡主向来爱才如命……” 话题至此戛然而止。 梁翰民摇头轻叹,指向他,说道:“唉,你这人呐……即便她看重何言,饶恕此人已是朕对她的极大宽容。朕这位侄女可精明得很哪,依朕看来,她恐怕宁肯随随便便找个对象嫁了,也不愿接受朕为她挑选的人选。” 侍卫长老更加谦恭地俯首,答道:“这何言虽诗词才华出众,但行事不羁放纵,郡主竟会对他青睐有加吗?” “些许瑕疵罢了。” 梁翰民淡然地回应,言语间流露出与禹元纬相似的看法,随后又补充道:“但他才情出众却籍籍无名,实在令人费解。派人暗中查探一下,看看他背后究竟有何来历。” “遵旨。” 侍卫长老再次深深鞠躬,领命而去。 此刻,梁翰民的目光投向墙壁上悬挂的佩剑,那把剑曾是梁释——昔日的荣王,在被册封为统帅出征时,梁翰民赠予他的宝物。梁释退伍之后,便将兵符及这把剑一并归还给了梁翰民。 第97章 仙丹秘宝 许大娘转头询问王思栋:“王少爷您呢?今天几位仙子陪同修行?”这种安排一直是王思栋以往的习惯。 王思栋面露尴尬,回答道:“本少如今追随何兄修心养性,从今往后来到此处,只需为我安排一位未经尘世修炼的清修弟子即可。” “哎呀?” 许大娘顿时愣住,暗自思量:这王大少是不是也被哪位仙尊雷霆一击,打懵了头?何大少因为诗名远扬,讲究修养品行,所以不再涉足风月之地。可他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许大娘自然不敢违背王思栋的意思,只好强装笑容:“那两位公子请移步二楼雅室,我马上去唤幼熙仙子与众仙子前来。” 随后,一名引路童子引领着何言与王思栋走向了二楼的静修雅室。 此地之下,汇聚的皆是在宁远仙郡中身份低微,无法登上修炼大道的人物,更无他们相识的故人。他们曾交往过的那些仙途边缘的朋友,在这宁远仙郡之中都有着各自的灵根根基。 相邻的两个清修静室。 王思栋身形一晃,便径直闯入何言所在的修炼静室内。 何言眉头微挑,不解问道:“你此举何意?” 王思栋面带讨好之意,嘿嘿一笑:“不过是想再来聆听方师兄的教诲。” 昔日此人从未如此恭敬热情,何言不禁轻笑:“有话但讲无妨,无需客气。” “方师兄,你是否仍将我视作亲如手足的同门师弟?” 王思栋眼神热切地追问。 何言脑中闪过这家伙以往的行为举止,除去与梁思琪之事以及与贺成材一同堕入邪道之外,这家伙对他并无恶意。论本性而言,还算端正。 实话说,王思栋在这群修行散漫的朋友中,算是个难得的心胸坦荡之人,心机不多。 他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自然视你为兄弟无疑。” “那就够了!” 王思栋满脸欣喜地点点头,“有了方师兄这句话,往后有任何差遣,我必全力以赴,鞍前马后,务必完成。” 何言嘴角勾勒出一丝深意的笑容,“为何突然说起这些?” 王思栋答道:“家父曾言,单凭师兄你的诗词才华,日后必定能在修真界崭露头角。而我却资质平庸,只能算是一介败家弟子。唯有跟随师兄你,我王家才能得以传承并壮大修为。” 何言淡淡一笑,“这样的话,怕是你父亲教导你说的吧?” 王思栋讪笑着并未否认。 此时,门外传来许大娘的声音:“王少爷,几位仙子已经恭候多时,请您过去一观。” 王思栋目光转向窗外,反问:“那位幼熙仙子呢?为何还未前来陪伴方师兄?”话语之间已摆明了狗腿子的姿态。 许大娘瞥了一眼何言,赔笑回道:“幼熙仙子今晚并未打算接待宾客,得知何少爷驾临,此刻正在精心装扮呢!” 王思栋朝何言挑了挑眉,“那方师兄,我就先行一步了?” 何言点头应允。 王思栋离开之时,还不忘随手将门轻轻带上。 何言摇头暗自微笑,想到这位宁远仙郡名声赫赫的富家子弟,同时也是自家兄弟,如此姿态,确实难为了他。 而那位王也胖子果然高瞻远瞩……仅仅因为自己展露了一些诗词天赋,他就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推向自己。一个甘愿奉献自身修为,另一个则心甘情愿放下世家子弟的脸面,去做一名忠实的小跟班。 看来,世间众生皆各有盘算,只是图谋各异罢了。有的志在国家、声名,有的只求三五块灵石而已。凡人心机,除了痴愚之人,谁又能免俗呢? …… 女子化妆总是耗时良久,即便是古代的女子亦是如此。 何言在修炼静室内耐心等待了近半个时辰,品饮了两盏灵茶,随着阵阵崇拜之力的涌现,陈幼熙这才翩翩而来。 然而她今天的装束,的确令何言眼前一亮。 脸上点了丹红,施以粉黛,额头中央还贴着一枚精致的灵花饰纹。 身穿一件淡紫色薄纱长裙,内里却显得尤为清新脱俗,两条莹润如玉的美腿隐约可见。 相较于往日的装扮,今日显然更为清凉诱惑。 怪不得方才引来下方众多修士的连连赞叹,原来竟是楼下的酒客们都被她的风采所吸引。 何公子。 陈玉熙步入修炼密室,随手封闭禁制,转身向何言深深行了一礼,仙姿卓越。 何言目光掠过她曼妙的身形,心中暗赞:“师妹今日愈发气质非凡。” 陈玉熙这般装扮必定是精心准备过的,若是连他的赞美都没有,那就显得过于冷漠无情了。 陈玉熙轻咬朱唇,秋波流转中带着一丝娇嗔和幽怨:“可是还不是留不住师兄你的心?” 显然是提起了上次何言悄然离去之事。 何言尴尬一笑,解释道:“上次确实是师门有急事,确实是回宗族拜祭列祖列宗。” 陈玉熙走近他身旁坐下,亲自为他斟满一杯灵液,不再追问往事,只是轻轻发问:“那么今晚呢?” 感受到何言受宠若惊的神情,陈玉熙这次的目的显然与上次不同。 曾几何时,那些趋炎附势的修士争先恐后想要成为她的侍从,而如今何言极力压制内心的情愫,她却主动示好。何言含糊其词地道:“师妹真要让师兄留下来?事后不会反悔吗?” 陈玉熙如此主动,如果何言不动心,那绝对是假话。 “有什么好后悔的?终究不过是落入了你们这些修士的手中罢了。” 陈玉熙说着,一边为自己也倒了一杯灵液:“我的宿命早已注定,与其便宜他人,不如便宜于你。” 何言疑惑问道:“此话怎讲?” 陈玉熙继续倒酒,轻声道:“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不会有男子能像你一样,为我写出‘云想衣裳花想容’这般意境深远的诗句了。” 原来如此,擅长诗词之人,在修行界确实难得。 何言又提出:“或许我可以帮你脱离世俗之身,之后你可以寻觅一位本分的修士共度余生。” 听到这话,陈玉熙眼神再次流露出哀怨之情:“在这修炼之地待久了,还能看得上朴实无华的修士吗?就算有这样的修士,又有哪个敢于声称愿意娶我为妻呢?而且你曾说过,帮我脱离尘世束缚后,希望我能为你打理坊市生意。你真的愿意放手让我嫁给其他人吗?” 面对陈玉熙的问题,何言哑口无言。 这个问题他确实未曾深思熟虑过。 陈玉熙贴近何言耳边,轻轻吐气如兰:“既然交付于你,我绝不后悔。到了我这个年纪,如果不尝试修行之道,就如同珍珠蒙尘一般。我也不祈求太多,只希望在我容颜渐老之前,你能记住我。只要你还在宁远城,除了你,我不愿接纳任何修士。如果你真能助我摆脱世俗束缚,那么白天我会专心帮你打理坊市,夜晚……则安静等待你的临幸,你觉得如何?” 何言喉头滚动,咽下一口唾沫。 天哪! 这女子竟然是一位隐藏极深的“炼虚期修士”!外表清纯无暇,内里却是拥有深厚修为。 所谓“长蛛丝”,分明是指修为停滞不前,修为境界即将突破之意。 就在这一刻,何言最后一丝克制土崩瓦解。 既然陈玉熙情愿主动,何言自然不便拒绝。而且陈玉熙所提出的条件,他有信心可以实现。 那就当作收了一个修炼伙伴好了,有何不可? 嗯嗯…… 何言鼻息喷出热气,如同遇到了狐狸精的牛魔大王,准备将陈玉熙揽入怀中。 第98章 密室盛开的牡丹秘境 只陈幼熙却是忽地闪身避开,走向一侧,轻轻咬住下唇,开口道:“妾身愿为公子献上一支修真舞曲。” “仙子!仙子啊!” 其眼中流露出的引诱之意,令何言心中惊叹不已。 陈幼熙曼妙起舞。 犹如九天玄女之舞姿。 时而灵动如惊鸿,时而柔韧似无骨。 何言凝目观瞧,不禁陷入了痴然。 不得不承认,陈幼熙确实才情出众,单论这舞技一项,昔日在潭州争夺仙侣之冠,她实至名归。 直至陈幼熙舞至何言面前,如同彩蝶般飘入他怀中。指尖有意无意地掠过他的敏感之处。 何言身形陡然一震,面色羞红。 正欲低头亲吻之际,陈幼熙却又以纤手掩住了他的唇,轻声道:“公子,妾身有些惧怕……能否先共饮一杯灵液?” 拿起酒杯,她竟含了一口仙露琼浆于口中,随后递向何言,欲以口相传。 此等礼遇,唯有昔日那几位资质远逊于陈幼熙的仙馆侍女曾有幸经历。 仙露与玉液交织,在何言口中流转吞咽,却似乎越是品尝,越觉口渴难耐。 直至唇瓣相离。 陈幼熙见他眼中流露出惊异之色,又贴近他耳边低语:“仙馆少女所习之事,凡俗歌姬未必通晓;然而凡俗歌姬之所会,仙馆少女皆能驾轻就熟。公子意欲尝试否?” 何言瞠目结舌,呼吸急促,一把揽住陈幼熙的纤腰,将其抱向修炼榻边。 此刻,陈幼熙却又像个小女儿般,羞怯地将螓首埋入他怀中,轻声道:“还请公子怜爱妾身……” 话语间,何言感到颈侧一阵湿润温热的触感瞬间消逝。 当真是花魁仙子,其手段之高超,较之寻常仙馆侍女的直接了当,不知高出几筹。 何言将陈幼熙轻轻放下,看到她眼中闪烁着欲拒还迎与紧张交融的秋波,心下一狠,“罢了,今夜绝不能再做那懦夫之举……” 那两个字“怜爱”,何言虽听入左耳,但当身体融入陈幼熙的柔软与温暖之中,又随右耳流出。 “嗯……” 随着一声婉转娇啼,花魁仙子秀眉微颦,樱唇深深印在何言肩头。 床榻之上,繁花盛开。 修行者的双修秘术并未给何言带来预料之外的惊喜,但他从前在红尘历练中学来的种种技艺,此刻运用起来却也得心应手。 宛如修炼多年的老手,初涉此道便已显现出非凡之能。 这一夜,床榻摇曳直至半夜。 陈幼熙果然深谙双修之道,在经历了最初的激情澎湃之后,便引领何言领略了她的千般风情。 谁能说女子不如男? 待到临近丑时,方渐渐趋于平静。 花魁仙子依偎在何言怀中,脸庞泛起淡淡红霞,美眸如同清澈溪流,那如葱白般修长的手指还在轻轻摩挲着何言的胸口。 想来此刻两人都已达到修行上的崭新境界。 何言满头大汗,由衷感叹,“果然是‘耕者有其田,劳者无损寿’,这天道果真不公啊。” 陈幼熙先是神色微愕,旋即领悟到何言话语中的深意,满脸娇媚地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臂,“你这人真是狡黠至极。人家早已承受不住了,你竟是这般不知心疼人……” 即便这一微妙的动作,也让她的黛眉不由得微微颦蹙,口中逸出一声轻轻的低吟。 何言嘿然一笑,调侃道:“刚才又是哪个央求个不停呢?” “哎呀!” 陈幼熙脸颊更加嫣红,秋波流转间仿佛能沁出水来,“你还提这个!” 说完,她又娇躯依偎进何言怀中,咬着下唇道:“也不知道明日清晨我是否还能起身啊……” 此情此景,愈发撩拨得何言心头炽热如火。然而考虑到自身灵力耗尽,肢体乏力,只得强行按捺住内心的冲动。他轻轻揽住陈幼熙柔若无骨的香肩,说道:“你想歇息多久就歇息多久,我会与许婆婆交待清楚的。不过我片刻之后还需返回县府修炼。” 陈幼熙眼中闪过一丝幽怨之情,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失落:“今晚又要回县府修炼去了吗?就这样不顾一切地离开么?” 何言心中微痛,回答道:“我也想留下,怎奈身不由己。不如我们互相分享一个秘密如何?” 陈幼熙疑惑道:“什么秘密?” 何言微笑着,在她光滑额头轻轻印下一吻,说道:“原来你也是位修者,并且修为不凡吧?” “你是修者?” 陈幼熙显然惊诧不已,随之掩口轻笑:“恐怕宁远县无人能够想到,那个在他们口中最为无能的县令公子,竟然是一位文武兼备的奇才呢!” 看向何言的目光中,明显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何言淡然一笑,“这算不得什么,今后还有更多的惊奇等着他们呢。” 而在陈幼熙面前,他才能彻底卸下伪装,敞开心扉。因为他感受到,这位女子的心正随着身心交融而逐渐靠近自己。 面对陈幼熙,他可以无所畏惧地展露自己的修真之路。 “嗯……” 陈幼熙微微点头,“不显山不露水,一旦出手必然震撼人心。只是我能知晓,你为何之前要刻意隐藏真实的自己么?” 那并非真正的我…… 何言答道:“以前我以为平淡即是福。唉,如果不是被王府世子和郡主逼得无路可退,或许我这一生就会如此浑浑噩噩地度过吧。” 陈幼熙低声回应:“其实那样也未尝不好。” 何言反问道:“那么你呢?” “我怎么了?” 陈幼熙眨了眨眼,反问回去。 何言接着说道:“你同样文武双全,一身武艺绝非寻常之地所能习得。关于这一切,你就不打算告诉我吗?” 陈幼熙又紧了紧嘴唇,目光复杂:“你想知道?可是那些过往,都已成为过眼云烟,没什么意义了。” “如果你不愿提及,那也没关系,我只是出于好奇罢了。” 何言当然不会强迫陈幼熙吐露心事。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秘密,即使是再亲近的人,若是强求对方坦白所有,也是一种缺乏情商的做法。 陈幼熙点点头,选择了沉默。 两人又相互依偎了一阵。 随后,何言便准备起身穿戴衣物,准备离去修炼。 修炼之道犹如逆流而上,不精进便意味着倒退,他不愿稍有松弛。 首次涉足便难以自拔,对于陈幼熙所编织的温情陷阱,他深知自己必然无法逃脱,然而身为修士,怎可长久沉迷于凡尘之情欲之中。 老子要成为拥有大毅力的修行者! 刚一试图起身,就被陈幼熙从身后紧紧抱住。 那花魁仙子般的女子,以其温婉之颜贴在他尚未铸就坚壁的脊背上,轻声道:“你当真要离开么?” 何言淡淡答道:“我担心若今日不留,日后每至此处,皆会恋栈不去。” “嘻。” 陈幼熙轻笑出声,“我又非妖魔鬼怪,岂会每晚都纠缠你不放。只是今夜……能否留下来陪伴我呢?” 听此柔情蜜意之言,何言的道心不由得动摇,毫无原则地妥协了。 陈幼熙续道:“我亦通晓炼体之法,今夜,让我助你修炼筋脉如何?” 何言无言以对,只得脱下刚刚披上的道袍,转身揽住陈幼熙,重新钻入锦被之中。 那一夜春光短暂却价值连城,即便仙灵之气消散,亦可借修炼重聚…… 第99章 十郎真人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何言臀部,又缓缓移至他的脸颊,他这才悠悠转醒。 揉揉眼睛,坐起身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顿感全身酥软无力,显然是昨晚被陈幼熙“炼体修炼”的后果。 侧目望去,陈幼熙一头秀发蓬乱,仍在酣睡中,嘴角微扬,仿佛回味着昨晚的缠绵。 何言不禁感到一丝得意,昨夜他决心坚定,与陈幼熙大战三百回合,最终令这位花魁仙子俯首称臣。 他小心翼翼地穿上衣物,悄然下床,一口气饮下了两大碗灵泉水,身心舒畅了许多。 返回床边,他又久久凝视着陈幼熙娇艳的容颜,不忍将其唤醒。压制住内心想要再度共赴巫山的心念,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张百枚上品灵石的令牌,轻轻放在枕头旁,随后离房而去。 来到楼下,发现王思栋竟然一直在等待着他。 “何师兄!” 见何言走下楼,王思栋立刻满脸挤眉弄眼,还暗中朝何言竖起了大拇指,“你可真是了不得啊,昨晚那动静……” 原来他昨晚就在何言的隔壁房间,即使修炼者如何言,听到这样的话也难免有些面红耳赤,反问道:“你小子……昨晚是不是请了个清修弟子给你弹琴解闷儿一整夜啊?” 闻言,王思栋脸色一僵,答道:“后来叫了两位红尘侍女。” “哼。” 何言淡然一笑,料想这家伙终究没能抵挡住诱惑。 王思栋似乎受到了触动,反驳道:“你都已经在这留宿了,如果不是为了等你,我是肯定不会召唤她们的。” 何言对此并无兴趣与其争论,再次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同时吸了口气,目光扫过大堂。 此刻,许大娘正在柜台后方偷偷打量着他们,面色颇为复杂。毕竟,那位花魁仙子陈幼熙的守宫砂已被何大侠所破。 “许大娘。” 何言向她挥挥手,许大娘快步走过来,“何公子。” 何言随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五十枚上品灵石的令牌,递到许大娘手中,叮嘱道:“务必好好照料陈幼熙姑娘,明白了吗?” 许大娘握着手中的灵石,眼眸闪烁精光,不住地点头,“知晓!知晓!” 她实在未曾料到,何言竟然如此豪爽慷慨。 居然是一枚价值五十两的上品灵石!对于她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巨额财富。在云梦阁处理杂务,固然有时能得到一些修炼资源作为赏赐,但也仅限于些许下品灵石罢了。 心中暗自纳罕,何大少缘何陡然间变得如此挥霍无度?难道是修为突破,获得了丰厚的宗门奖励? 昔日他赠予自己的好处顶多不过几块下品灵石,而且还需是在她成功安排了满意的新生代弟子入门之时才会这般出手。 “老身必定会让幼熙仙子得到周全的照料。” 想到此处,许大娘不禁拍着胸脯再次保证。然而岁月不饶人,纵使她内心澎湃,却已无法激起昔日的涟漪。 何言淡然说道:“她想要什么修炼材料或是丹药,尽管去购置。只要照顾好她,我何某日后定不会亏待于你。” 听闻此言,许大娘眼神愈发熠熠生辉,满脸皱纹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老寿星花,“多谢何仙尊,多谢何仙尊。” 一旁的王思栋目睹何言此举,不由得瞠目结舌。他虽非宁远城修士圈子中地位最高者,却是最富有的一个。然而即便他以往出手阔绰,也未曾有过这般不惜重金的情形。 “咱们走吧!” 何言瞥了一眼云梦阁二楼,便朝城外的秘境入口走去。 王思栋回过神来,匆忙跟在其身后。 刚刚走出门外,王思栋便忍不住开口询问:“仙兄,您这手笔未免太过大气了吧?那一枚上品灵石,足够换取多少修炼资质出众的女弟子侍奉了。” 何言轻蔑地撇了撇嘴角,“见识浅薄。你以为,我还会看上云梦阁内的其他弟子么?” 王思栋吞了口唾沫,“嗯,这么说倒也没错。” 紧接着,他又想起一事,“原来您先前并未与幼熙仙子有过深入交流啊。不知其中滋味……如何?” 何言微扬眉梢,“此后,请称呼我为何十郎真人。” “何十郎真人?” 王思栋一头雾水。 见何言径直走向县衙所在的方向,他又赶忙跟上前去,“仙兄,您不去我家了?” 何言答道:“今日尚有要事处理,办完后再去拜访。” 王思栋点点头,“那大概何时能抽空呢?” 何言沉吟片刻,道:“恐怕至少得到午后才有空闲。” “好吧……” 王思栋轻叹一口气,看来自家那位姿色不错的姐姐,要想赢得何仙尊青睐的机会,似乎越来越渺茫了。 …… 告别王思栋后,何言回到县衙之内,径直走进院落,发现竹儿、芙儿以及凝儿、梅儿四名侍女正围坐在一张圆形石桌旁谈笑风生,手中各自抓着几张奇特的符卡。 原来她们正在玩一种名为“飞天牌”的修行者之间流传的游戏。 过往那个倒霉蛋经常与一群酒肉朋友以此消遣时光,然而因心智不足加之运势不佳,自然是输多赢少。 自从何言穿越至此,他并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参与此类游戏,更认为其并无太多趣味性,因此不曾涉足其中。 实际上,这也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时代修行者们玩这种名为“飞天牌”的游戏。 他走上前去,微笑道:“在玩飞天牌呢?” “少爷。” 凝儿、梅儿二人恭敬地应了一声,竹儿则微微含笑,并未言语。 而芙儿则哼了一声,对他视若无睹。 何尘自然知晓其中内情,微微一笑,掩饰道:“你们继续修炼吧,我去外间游历一番。”心中暗自思量,是否该将灵牌棋局与灵磁麻将创制出来,在闲暇时与竹韵她们几位侍女一同研习,以消磨时光。 竹韵终开口问道:“公子你刚回山门,又要往何处去?” 何尘答道:“去往禹玄真人府邸一行。” “嗯。” 竹韵神色微变,轻点头,“可需婢子陪同左右?” 何尘挥挥手,“不必。” 他步入自己的静室,并未携带任何礼品,仅取了那册载满阵法心得的典籍便离屋而出。 行至山门前,芙儿忽然喊住他:“公子今夜莫非又不归山门了吗?” 何尘挠头一笑:“必定会回来的。”心中却暗忖: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前番与陈采莲共度春宵,体悟到修为突破后的种种妙处,令他颇有回味无穷之感。 走出山门,来到禹元纬府邸之外,只见禹府大门旁停驻一辆华丽的灵兽车,赫然便是梁心瑜的那一驾。另有两位身穿黑衣的筑基境修士侍立一侧。 梁心瑜竟然在此? 此情此景让何尘略显踌躇,究竟是入府还是离去?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与梁心瑜早已冰释前嫌,甚至还算是有着一丝交情。既然已至此地,不去拜访一番似乎有些不合人情。 毕竟,梁心瑜曾在诗词之争中助他一臂之力,使他免于诸多纷扰。 在两位筑基境修士审视的目光下,何尘敲响了禹府的大门。 第100章 郡主不满 应门的是那位熟悉的老仆,满脸和蔼地道:“何少侠大驾光临?” 何尘认真地颌首致意,举起手中的阵法心得典籍道:“特来拜会禹真人,并求教一二。” 他又接着问:“郡主殿下可在府上?” 老仆似也知晓何尘与梁心瑜之事,微一点头,回道:“确实在府内,刚才还在与老爷提及公子您呢!” 何尘不禁有些纳闷,摸了摸鼻子,心想:说的是我吗?又是关于何事? 遂又言道:“那敢问……我可以进去吗?” 老仆笑吟吟地说:“请您稍候片刻,我去禀报老爷一声。” “劳烦了。” 何尘客气地说道。 老仆走进府内不久便折返,对何尘言道:“何少侠,老爷请你进去。” “多谢。” 何尘再次致谢,随老仆步入府邸深处。 到了正厅,果见梁心瑜与禹元纬相对而坐,各自占据主客之位。而梁家家主梁崇并未在场。 何尘缓步踏入正厅,深深一揖,恭敬道:“郡主殿下、禹真人。” 禹元纬含笑点头,“来了啊,方才正好与郡主殿下谈起你昨日所书的那两首灵韵诗篇呢!” 然而梁心瑜却表现出异常冷漠的态度,仅仅是淡淡的吐出一句:“免礼。” 这让何尘心中暗暗惊疑。 自己是不是又无意间触怒了这位郡主殿下呢? 还是她故意在禹元纬面前装作与自己疏远? 脑海中忽地一闪,他顿时明白过来,梁心瑜必然已从禹元纬口中得知了他的新作,但却没有如常般为自己增加任何修行感悟值。 这其中只可能存在两种情况: 要么是梁心瑜已习惯了他的诗歌创作,再也无法从中感受到惊奇与敬佩;要么…… 要么,便是她心头对自己藏着修炼上的不满,连那一丝敬佩之意都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坐下罢。” 禹元纬朝自己右侧一指点,示意道。 何言遵命坐下,却又悄悄观察梁思琪的神色变化,却发现对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心中更加确信,自己恐怕又无意间触怒了这位仙族郡主。 这女子,究竟是胸怀大道,还是心胸狭窄? 紧接着,禹元纬与梁思琪谈论起了有关“鹿野仙院”的事宜,何言在一旁不敢随意插话。 鹿野仙院倒也是有所耳闻。 大渝疆域内知名修真学院足有数十座,更别提那些不为人知的存在了。鹿野仙院乃是众多知名学院中的翘楚,乃至被誉为大渝修真界的首席学院。自成立以来已有百年之久,现今许多大道境强者与朝廷重臣皆曾在此修行,足以称得上是培养修真俊杰的圣地。过了半晌,禹元纬总算将话题引到了何言身上,忽然含笑说道:“何小友天赋异禀,倘若少年时便能进入鹿野仙院修习,想来今日早已名声响彻大渝了。遗憾的是,我这些年来竟然未曾得知宁远县中有如此奇才。否则的话,哪怕是要陈老夫子卖我一个面子,也要设法让何小友踏入那仙院之门。” 何言不明其意,只得拱手道:“弟子感谢禹师抬举。” 梁思琪终于淡淡地瞥了何言一眼,道:“金子终会闪光,只怕有人劣性难移,沉溺于酒色之中。即便才情再高,也难有大的修为进展。” 禹元纬笑意盈盈,仿佛并未听出梁思琪话语中的讥讽之意,又似乎对此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何言心头一跳。 梁思琪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昨晚是在醉月楼度过的吗? 就算如此,也没必要这般对待自己吧,毕竟他并不是她的夫君。 他再次拱手道:“郡主殿下教诲得是,在下心中自有分寸。上次承蒙郡主殿下训诫,在下痛定思痛,自此再也不敢涉足声色犬马之事。” 梁思琪却再度转开了头。 禹元纬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忽然起身说道:“哎呀,年纪大了,不宜久坐,老夫需要出去走动走动,郡主殿下请原谅我的失礼之举。” 显然,他是有意给梁思琪和何言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梁思琪轻轻点头,“禹师请自便。” 禹元纬走出门外,很快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何言收回目光,正对上梁思琪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梁思琪开口道:“禹师刚刚卸任仙院院长之职,原本我是打算带您来拜见他,并向他引荐您的。然而派往县衙之人回报,您昨夜竟去了醉月楼?” 果不其然,她确实知道了这件事。 何言并未否认,应道:“确实是与几位朋友一同前往醉月楼。” 梁思琪秀眉微蹙,“虽然偶尔涉足青楼并无大碍,但这当口乡试在即,您还能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何言一时语塞,只能解释道:“郡主殿下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在下在醉月楼遭遇刺客刺杀,幸亏花魁幼熙娘子出手相救,才得以保全性命。本欲出资替她赎身作为回报,却未能如愿,心中愧疚不已,故而时常想去醉月楼陪伴她聊聊天。” “那位花魁娘子?”梁思琪不禁问道。 在修真世界中,梁思琪轻轻嗤笑,“那位想必修为高深,容貌必定倾城倾国吧?仅仅是谈论修炼之道便能彻夜不眠?” 果然,女子皆心思细腻! 即便身为郡主,也不例外。 何言尴尬一笑,以神色默认此事无可辩驳。 这件事,似乎并无否认之理。 除非是修为了得的wangbadan,才能有那份修为与人彻夜论道。 “呵。” 梁思琪再次冷冷一笑,说道:“既然她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么你这般行为也可算是感念师恩。不妨讲明,为何未能成功赎出她的仙躯?是因为所需的灵石太多,抑或是有其他原因?或许我可以派遣门下弟子为你周旋一二,这也算是成人之美。届时如果你不介意,将她迎娶入门,亦是一段仙凡佳话。” 然而,何言心中微微一震,旋即警觉起来。 半句话也不能轻易相信! 梁思琪怎会对己如此厚待?背后有何居心? 她竟然提出要助自己筹集足够的灵石赎回陈幼熙,并允许自己娶她为妻,这怎么可能? 就算对于王晔嫣和许若云这样的绝色仙女,梁思琪都未曾正眼看待,又怎能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陈幼熙青眼相加? 尽管早已疑惑梁思琪为何对自己如此关心,但何言坚定地认为,梁思琪此刻所说的话必有所保留,分明是在试探他的底线,设下陷阱! 他毫不犹豫地摇头道:“郡主殿下说笑了,即便是救命大恩,也不需以身相许。我视陈幼熙为修炼道路上的红颜知己,至于婚嫁之事,我从未草率对待。我只是想尽我所能赎出她的仙躯,让她得以在修行世界中安稳生活。” 梁思琪嘴角微扬,“就这些吗?” 何言讪讪一笑,补了一句:“如她所愿,我亦愿收她为外室弟子。” 已无隐瞒的必要。 梁思琪虽权力滔天,但她又能如何干预自己的私事呢? “哼。” 梁思琪轻哼一声,脸色微变,说道:“你还算明白分寸。依你的资质,未来的修炼之路必定不可限量,切勿误入歧途而断送前程。” 何言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道:“敢问郡主殿下何故对我如此关切眷顾?” 这个问题虽然显得不太聪明,但他实在是无法再忍下去。 第101章 梁思琪的邀约 “之前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我只是不愿我们荆南郡的一位罕见天才陨落,这个理由,你认为还不够充分吗?”梁思琪回答道。 何言摩挲着鼻尖,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这个理由并非站不住脚,只是总觉得过于笼统模糊。 看着他困惑的样子,梁思琪轻声一笑,解释道:“罢了,实话告诉你吧,否则你心头恐怕始终难以释怀。除了欣赏你的诗才之外,便是觉得你这个人非常有趣。你明明才华横溢,却又甘愿隐居于宁远县,做一个看似放荡不羁的修士子弟。你应该知道,女子往往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我也不例外。这也是我想与你结交为道友的原因。” 何言眨眼回应:“仅凭这两点缘由吗?” 他对此仍有所怀疑。 如果仅仅因为这两点原因,那梁思琪为何要求自己答应她三件事呢? 这女子的心思,确实深藏不露啊。 梁思琪挑了挑眉,反问道:“你认为还有什么理由吗?” 何言直截了当地说:“莫非郡主殿下的心中,没有一点点个人的考量?” 此言一出,虽有些刺耳,却也实情所迫,何以问之,他心头确乎未曾安矣。岂能因容颜出众,在这修炼世界里,竟尚有仅凭面貌而立足之地? 梁思琪的面色稍显微妙,轻抚秀发,语带深意:“固然有此因素,但却并非此刻告知于你的时机。你尽可安心,我所怀之心意对你并无半分恶意,且我绝不会强求于你。即使你应允我三桩事务,我也必先征得你之许可。” 此女子聪颖剔透,洞悉何言心中疑惑所在。 何言微微颌首,不再多言。既梁思琪如是言,他便无甚忧虑之需,亦不必追问到底。 梁思琪复又点头,接着询问:“这两日你可有要务在身?” 何言略感惊讶,回应道:“并无关乎生死之大事,郡主有何差遣尽管直言。” 梁思琪轻启朱唇,目光幽邃而复杂:“倘若你将其视作差遣,那我便难以启齿。实则是欲以友人身份相邀,一同游历潭州夜市。” “夜市?”何言更为愕然。 这位佳人莫非当真对我有意?梁思琪的眼眸中闪烁着对夜市的向往之情,娓娓道来:“每逢清明前后半月,潭州城内便会举办夜市,地点临近河边,据说华灯璀璨,热闹非凡,有各路表演者以及众多摊贩。遗憾的是……我至今尚未有过亲身体验。” 何言不解地反问:“郡主为何不曾前往一看呢?” 梁思琪无奈苦笑:“身为何等身份之人,他人见我即避之不及,这般情境又有何趣可言?” 何言体会到其内心的孤寂,叹道:“郡主你身边应当有几个闺中知己才是,纵然你贵为郡主,在荆南郡定会有几家大户小姐,在你面前不至于过于拘谨吧?” 梁思琪微笑摇头:“你以为像我这样的人,会有谁愿意成为我的闺中密友么?” 何言再次哑口无言。 不错,梁思琪确实太过出色。不仅貌美如花,更是大渝知名的才女。想来那些名门闺秀自尊心极强,怎肯屈居其下? 红花虽艳,绿叶难显。如此看来,梁思琪的日子过得颇显凄凉。 何言深知不应拒绝她的好意,遂点头应允:“那在下便有幸陪伴郡主体味一次夜市之趣。” 听闻此言,梁思琪面露少女般的喜悦:“那你今日便前往潭州,在登科书坊等我,我会趁夜偷偷来找你。” 何言暗自发笑,又对梁思琪的命运感到同情。只是一次寻常夜市之旅,在她这里却似乎带上了一丝秘密约会的气息。 “对了。”梁思琪又提道:“我之前曾与禹真人谈及你,本欲请他指点你在科考上的修行之事,却得知此事你已与他有所沟通。我欲请禹真人收你为徒,虽然他现今已然退隐田园,但在朝廷之内仍有不小的威望,门生遍布四海。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何言心中涌动感激之情,答道:“若禹真人不嫌在下资质平庸,能够接纳我为弟子,那将是我的无上荣光。” 梁思琪轻轻点头,淡然道:“那待会儿我便与禹前辈提及此事。他定会念在我这点微薄的情面上,慨然应允。” 何言由衷地道:“多谢梁郡主厚恩。” 不论梁思琪心中藏有何种打算,她对何言的关心呵护却是真真切切。 不久之后,禹元纬闲云野鹤般悠然而归,看见何言与梁思琪依然端坐于正厅之中,梁思琪的清丽容颜上挂着温婉笑意,他心中明了,落座后说道:“失礼了,郡主殿下,让您久候。” 梁思琪微笑回道:“禹前辈无需客气,外界我是郡主,到了您这里,亦是您的门下弟子。” “岂敢,岂敢。”禹元纬连连摆手道:“郡主才情出众,恐怕早已超越了吾等这些修炼多年的修行者。” “禹前辈。”梁思琪不再纠缠此话题,神情郑重地提出请求:“有一事相求,请禹前辈务必应允。” 禹元纬见状,也随之敛去笑容,认真道:“请郡主直言无妨。” 梁思琪转头望向何言,缓缓开口:“说起我荆南郡,已多年未有天赋异禀的修真者崭露头角,昔日我虽有幸进入鹿野仙府研习,多少有些名声在外,但我毕竟身为女子。近年来听说京城里那些出自荆南郡的修士影响力日渐式微,故我想请禹前辈收何公子为徒。凭何公子的诗词天赋,再加上禹前辈的悉心指导,将来必能在修真界成就一番伟业,如此一来,我们荆南郡在京都的修士也可重振威仪。” 禹元纬微微一笑,他自然明白梁思琪的真实意图,并非出于荆南郡修真者的考量。他看出梁思琪对何言的关爱之意远超常人,所谓借口不过是一种掩饰。 他目光转向何言,心中暗自感慨:这小子真是好运,能得到郡主如此器重。 禹元纬口中道:“何少侠可曾有过意愿?” 显然,他是有意接纳何言入门。 何言立刻起身躬身行礼,恳切道:“恳请禹前辈收学生为徒。” 禹元纬和蔼地笑着:“你的才情若是展现在京都,那些修真宗派的大佬都会抢着要你做徒弟呢。我在修真界的影响力虽然尚存,但如今已然退隐山林,实难与从前相比。何少侠不妨再仔细想想是否另有选择?” 何言朗声道:“弟子以为,师者乃引导弟子悟道、传授技艺、解答疑惑之人。弟子只愿拜在老师门下,广增学问,增强修为。若顾虑其他,岂非成了攀附权贵之举?” 听见此话,梁思琪不禁娇笑出声。 禹元纬也笑了笑,赞许道:“你这话语虽糙,却点出了本质。在这大渝朝廷,认作义父确实盛行,朝臣之间收养义子之事屡见不鲜,尤其是在皇宫内的宦官们,其间的义子义父关系更是盘根错节。” 第102章 拜师禹元纬 梁思琪向何言递了个眼色。 何言立刻领会,扑通一声跪倒在禹元纬面前,恭敬地道:“弟子何言,叩见师父。” 在这个时代,拜入师门并非易事,即便只是普通铁匠收徒也有繁琐的仪式流程,诸如拜师茶、拜师礼等环节必不可少。 入门修行需经数载试炼,品德卓然者方可被纳为亲传弟子,此等仪式比起拜认义父而言,繁复且庄重得多。在这修炼的世界,一日为师,终生为尊,此言绝非虚语。师尊之位,其重要性几乎与生身父母相当。若师尊无人侍奉终老,则弟子承担此责,此事已在大渝仙规之中明文规定。梁思琪微微一笑,起身走近禹元纬,拿起他桌上的灵茶,递向何言。 这何言对于这一切规矩显然尚且陌生。然而禹元纬并未因此介怀,接过何言手中的灵茶,并在其头顶轻轻拍击三下,言道:“起身吧……” 何言恭敬地起身,脸上略显羞赧,摸了摸衣袖,说道:“师父,学生今日未能备妥拜师之礼,待下次……” 禹元纬淡然一笑,道:“罢了,你就以那幅‘百鸟朝凤图’作为拜师献礼吧!”他并不执着于世俗礼节,否则,就算顾及梁思琪的情面,也不会这般轻易接纳何言为弟子。 何言讪讪而笑。梁思琪在一旁笑语:“恭喜何公子,得以拜入高人门下。” 她转头看向禹元纬:“也恭喜禹真人,收得一位良才弟子。” 禹元纬微一点首,回应:“实乃愧不敢当。若说起吟诗作赋,方儿你的才华可远胜我这位当师傅的。” 已改口称何言为“方儿”。 何言连连谦逊:“学生只懂些诗词之道,其余还需仰仗师父指点教诲。” 禹元纬笑着起身,邀请道:“郡主可在寒舍暂留,一同用餐?” 接着又对何言说:“方儿你也留下,会一会师娘,再陪为师共饮几杯佳酿。” 何言自然欣然应允。此时已然临近进餐之时,更何况自己刚刚拜禹元纬为师,再加上梁思琪在此,留下陪伴自是应当。 梁思琪亦点头同意。 禹元纬转身向外走去,何言与梁思琪相视一笑,皆心存喜悦。 稍作停留,梁思琪便提醒何言:“你如今已是禹真人门下弟子,日后应少涉足世俗繁华之地,以免玷污了禹真人的清誉。我可提前警告你,别看禹真人平日随和,实际上管教极为严格,你若再放纵行事,必会遭到他的严惩。”话音未落,她自己便掩嘴轻笑起来。 何言面露些许尴尬。对于他过去沉迷于斗鸡、斗蟋蟀、诱惑良家女子以及赌博之事,他确实并无兴趣。唯独陈幼熙仍在醉花楼,那里风月场所,他是不得不去的。 片刻之后,禹元纬偕同他的夫人一同前来。 禹元纬膝下并无侧室,他的正妻乃是他在尚未踏上修真之路时迎娶的结发妻子,两人情深意笃,在修真界中被誉为佳话。直到禹元纬辞官归隐田园,夫人依然选择追随左右,共同度过宁静的生活,足见二人情感之深厚。 甫一进门,禹元纬便迫不及待地向自己的夫人介绍何言:“这是我新收的弟子,何言。先前我提到的那本诗集,正是出自他手。” 而对于梁思琪,想必在此之前已经见过一面了。 何言连朝着禹元纬仙侣裣衽一礼,“弟子何言拜见师母。” 禹元纬的仙侣微微颌首,笑容如春风拂面,“免礼,免礼。” 她虽非修炼之人,却无丝毫世俗繁文缛节的气息。然而何言能够感知到,此位师母慈眉善目,绝非难相处之人。 片刻寒暄之后,禹元纬的仙侣便转身步入炼丹房内。 日正当午,何言与梁思琪便在禹府的灵膳室内用餐。 尽管桌上的佳肴并非琳琅满目,但每一道菜品均散发着浓郁的灵气,滋味非凡。 昔年散修何言并无太多规距讲究,更不知人间客套之道,大口朵颐之际不忘赞誉禹夫人的烹饪神通。 禹元纬与其仙侣见状,心中暗赞何言有一颗未经尘世沾染的“纯阳之心”,对其越发喜爱。如今他们膝下并无子女,故而将何言视作半个亲子般对待。 禹夫人更是不断为何言添菜,口中唤着他:“方儿,慢慢吃,有的是。” 梁思琪则端庄娴静,轻轻咀嚼食物,嘴角含笑地看着这一切。 席间,何言陪禹元纬品尝了几壶仙酿。 哪知禹元纬对美酒颇有嗜好,先前所说“浅尝辄止”之意早已忘却于脑后,不仅不再提及规矩,反倒亲自起身为何言斟酒。 何言无奈之下,只得一一应诺,杯杯见底。 此时,禹夫人仅在一旁劝诫禹元纬适可而止,但见其未听劝阻,便牵着梁思琪退入偏殿密谈。 待她们重新出现时,乃是应何言召唤而出。何言此刻已是一脸无奈,原来禹元纬饮酒至酣,竟忽然伏案沉睡,无法唤醒。 刚拜入门墙,何言便这般无意间灌倒了自己的师父。心中暗自思量:往后还需尽量避免与此人共饮仙酿才是。 禹夫人望着醉倒的禹元纬,不禁摇头轻叹:“你师父生性嗜酒,但这酒力却……哎,今日倒是让你们两位小友见笑了。” 何言尴尬地抓了抓头皮,只能陪着苦笑。 梁思琪在一旁掩嘴窃笑,双眸弯成一轮新月。察觉何言的目光投来,她又对他挤了挤眼睛。 随后,何言小心翼翼地扶着禹元纬回到卧室歇息。 二人不便在此久留,梁思琪显然不愿惹起他人闲话,于是匆匆告别禹府,低声告诉何言稍后再去登科秘境等她,随后便登上灵兽车离去。 如此一来,原本计划前往王府之事自然只得暂时搁置。 何言目送梁思琪乘坐的灵兽车消失在视线之外,返回县衙后院正堂。却意外发现旁边的膳食厅内,何梁正与众修士一同用餐,周围还有梅儿、凝儿两名侍女陪伴。 潭州府衙的修士来得如此迅速? 何言目光扫过,并无意介入其中,只准备返回自己的修炼庭院。 然而何梁却在这时发现了他,招手示意:“二郎,你回来啦?” 何言只好走进膳食厅内…… 三位身着紫绶捕役服饰的人仅是瞥了他一眼,并未开口交谈,他们皆是三四十载的修为年纪,深紫色的吏袍之下,隐约可见身旁搁置的灵兵佩刀。 未待何言开口,何梁便满脸笑意地问道:“贤弟可是刚自禹仙府归来?” 他注意到何言手中握有的并非寻常科举资料,而是蕴含天地灵气的修行卷轴。 何言微微颔首,答道:“恰好郡主亦在禹仙府内,而禹仙尊竟收我为亲传弟子。” “禹仙尊收你为弟子了?” 何梁瞬间瞪大眼睛,满脸掩饰不住的震惊与惊喜之色。 其中一位捕役之中,坐于主宾位,看似最为镇定老练者,听闻此言也深深凝视向何言,“你所言禹仙尊,可是指那位刚卸任翰林院讲席,修道有成的禹真人?” 第103章 朝廷新任命的修炼官员 何言看了看何梁,又望向蒋立荣。何梁继续介绍:“此人乃本州府衙门的蒋立荣蒋捕头,去年秋季曾协助我调查宁远县下河村凶煞藏尸一案。” 对于其余两位并未详细介绍,显然是资质平庸,仅仅作为蒋立荣随从的捕役。 在大渝朝,官吏虽握有实权,然而相较于修炼者,地位仍旧略逊一筹。 何言微微一笑,回应蒋立荣道:“正是禹真人。” 蒋立荣立刻一脸肃然,起身拱手道:“敢问公子竟然已是禹真人的高足,晚辈失礼了。” 何言微笑回礼:“蒋捕头过誉了,家师不过是近日才收录弟子于门墙之下。” 他提起手中的修行卷轴,对何梁示意,“兄长,若无要事,愚弟便先回屋研读修行经籍了。” 何梁满面春风地点点头,“去吧!” …… 返回自家庭院后,何言自然并非真的去阅读书卷,而是稍作等待。果不其然,不久之后何梁寻访而来,甫一入门便对何梁说道:“贤弟,你回来得可真是时候。” 何言不解地问:“有何变故吗?” 何梁朗声道:“蒋立荣身为府衙捕头已有十数载,办案手段自不必赘述,但他本人却是个嗜财如命之徒。去年查处下河村案件之时,他便是多方推诿,凭借巧舌如簧从我这里捞取了不少好处。此次,原本也打算在我身上捞些油水,得知你拜入禹真人为师之后,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再提。刚用完餐,便规规矩矩地开始调查贺正词的案件了。” 此人无疑是洞庭湖的老狐狸。 何言轻轻撇嘴,豪爽地说:“凡是可以用财物解决的问题,便是最简单的事情。既然家中并不缺那些钱财,不妨施舍给他一点好处罢了。不必期望他能将贺正词一案查个水落石出,只要他不再来找咱们的麻烦就好。” 听见此言,何梁却叹了口气,道:“以往的话,我也并不在意施予他些许微薄的利益。然而如今,却不敢轻易为之。” “为何如此?”何言不禁疑惑地问道。 何梁紧锁眉头,沉声道:“如我等基层仙衙,给予那些州府仙司派遣来的执法弟子些许恩惠,乃是常理,州府仙司的各位长老大多对此视而不见,默许其行,只要不过界便不予深究。然则刚才蒋立荣提及,清明之后,掌管潭州府司法仙刑的推官已换人,正是来自澪澧县的县尉贺玉山接任。你可知晓,贺玉山与贺正词皆出自澪澧县,且……贺氏一族在当地乃是一大宗族。” 何言深吸一口灵寒之气,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贺玉山与贺正词是旧识无疑?” 何梁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非可能,实为必然。二者皆为仙籍官员,同属一族宗亲,绝无互不相识之理。” 在这个时代,同族宗亲间的联系坚不可摧。 何言微微低下头,语气幽深:“贺玉山的调动任职,是否与杀害贺正词的幕后黑手有所关联?” 一股阴谋的气息愈发浓郁,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浓重的迷雾之中,被动地承受着重重压力。 若连贺玉山的调动都牵涉其中,那背后的凶手究竟拥有何种强大的力量?他如此行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贺正词在身陨之前,曾被何言逐出宁远城,被迫卸甲归田,而贺玉山作为他的同族宗亲,岂能不对何梁心存芥蒂? 即便贺正词之死与何梁并无干系,贺玉山想必也会为了家族颜面,设法让何梁付出代价! “此事我也尚未明了。” 何梁叹道:“只是觉得事有蹊跷,贺正词刚离世,贺玉山便被委以潭州府推官重任。二郎啊,这件事恐怕并不简单,若非巧合,则必有人欲借助贺玉山之手对付我们。我已派人暗中调查促成贺玉山调任的州府仙司高层,不知能否探得真相。在此之前,我绝不容许自己有任何把柄落在贺玉山手中。” 何言点点头,附和道:“我也料定如此。如今我与贺正词之间的恩怨已是人尽皆知,就算没有人暗中唆使,贺玉山多半也会急于对我们下手。” 何梁又发出一声长叹,随后转换话题问道:“禹真人,为何突然要收你为弟子?先前你说郡主也在禹真人府邸?” “嗯。” 何言回答:“原本郡主有意引荐我去拜见禹真人,谁知今日上午我才刚回,恰好赶到禹真人府邸时,郡主正在那里,于是她便向禹真人提议收我为弟子。” 听闻此言,何梁顿时瞠目结舌,随之感慨万分:“郡主对你果真是看重异常。” 何言得意地点点头,回应道:“那当然,因为我的诗词修为得到了郡主的认可。她说今后荆南郡的文坛,还需仰仗我来引领风骚呢!” “哈哈。” 何梁不由得笑了出来:“如今咱们荆南郡的文士确无旷世奇才,郡主对你寄予了极高的期待啊。你也需勤奋研读仙书,力争取得优异的仙试成绩,切莫辜负了郡主和禹真人的厚望。我虽身为举人,前程未卜,将来何家能否光宗耀祖,全要看你的造化了……” 何言眉头紧皱,连忙挥动手臂,“此情此景,我心中已有明悟。你且自行修炼,我去一趟潭州秘境。” 何梁一听,面露讶异之色:“前往潭州秘境有何要事?” 何言微微一笑,并未透露实情,而是说道:“近日研读古籍丹经,颇感神识疲惫,欲借潭州秘境的灵机荡涤心灵。” 何梁见他这么说,便不再追问,只是告诫他务必小心秘境中的险恶,随后便离去。 何言随即便走出庭院,对门外侍候的童子竹儿吩咐道:“竹儿,去取我的青云兽来。” 竹儿应声答道:“少爷是要远游秘境吗?” 何言点头道:“正是要去潭州秘境一行。” 竹儿又问道:“需不需要竹儿陪同照料?” 何言摇头拒绝:“不必了,此行我需独自面对,以免扰了秘境清静。” 深知梁思琪不愿他人窥探她与自己之间的秘密相会,带上竹儿自然不便。更何况,携女子出游秘境,此举实在有悖修真者的庄重。 竹儿领命退下,不多时便牵来一匹通体漆黑、熠熠生辉的青云兽。何言接过缰绳,向城中衙署之外缓步而去。 此刻时辰尚早,无须催动飞剑赶路,驾驭青云兽足矣。于是他并未施展出天翔羽翼的神通。 离开衙署,何言跃上青云兽背,悠然朝着城东门驰去。然而此刻的他对于驾驭青云兽尚显生涩,不禁让人联想到骑驴的情景。 待至宁远县边界,何言才略施薄力,轻抽了一下青云兽的臀部。 青云兽瞬间仿佛脱缰之驹,发出一声长嘶,疾驰于官道之上,几乎将何言掀翻下背。 何言惊呼一声,费了好大劲才稳住身形,口中忍不住低声咒骂:“这孽畜先前修为如此低下,竟然连驭兽之道都不通!” 正在此时,系统的语音传来:“恭喜宿主,自动觉醒马术技能,是否学习?” 第104章 重开修真大道 何言毫不犹豫地回应:“学习。” 青云兽感受到主人的紧张,顿时止步,不安地踢踏着前蹄。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恭喜宿主,已学会马术技能,熟练度满级。” 看来通过自我觉醒获得的技能皆为满级,何言如此想着,又将之前积攒的些许修为点数用于提升马术技能。 并无任何特殊感受,他又查看了一番自身的修为点数,发现最近几日未曾动用,加之上次陈幼熙之事中收到来自醉花楼众人敬仰之力的贡献,总共有二十四万修为点。 如今已无法直接用修为点兑换技能点,留着意义不大。于是何言果断进行了两次十连抽取修为点。 “恭喜宿主,获得修为点1。” “恭喜宿主,获得修为点1。” “恭喜宿主,获得修为点1。” …… 突然间,一片玫瑰花瓣飘洒而下,接着一幅图像在何言脑海中显现。 “恭喜宿主,抽取到稀有宝物:野人直流水流防御法宝。” 转瞬即逝后,系统又播报道:“恭喜宿主,获得修为点1。” …… 何言暗自思量,或许是系统抽奖获得物品的几率偏低,或者是自己近期运气不佳。无论如何,他将继续修行,追求更高的修真境界。 两波十连抽奖,竟然从中得到了一柄防御型灵梭。 尽管被标榜为稀世珍品,但如今何言已然洞悉,所谓稀世珍品在这修真世界中并不算罕见之物。任何能够价值数百枚灵石的,皆可称之为稀世珍品。 连续多次的宝箱开启,无论是剑南春这等修炼辅助秘酒,亦或是香露、培元乳粉,乃至珍贵的和田玉所铸的玉龙龟握持法器,其价值也不过区区几百枚灵石而已。 而这防御型灵梭确实有些实用价值,恐怕世间少有人能够抵挡其威能。只是此刻,却发现它已耗尽灵力…… 他暗自思量,既然是系统刚刚赐予的,想必定是充满了全盛的灵力才是。何言立刻将其从储物戒中取出。 轻轻按下启动键,一阵咔咔声响彻耳边,幸好,果然是满灵力的状态。 然而,他又骤然忆起,储物戒内的物品一旦取出,便无法再收回。于是何言只得将这柄灵梭佩于腰间。 此般异形兵刃挂于腰侧,的确显得颇为奇特。但在这个修真者的世界,并无明文规定禁止修士携带形态怪异的法宝行走世间。 随后,何言将刚刚获得的十九点修为点尽数投入到驭兽之道之中。顷刻之间,一种领悟直抵心神。 他微微提起臀部,身体前倾,手中鞭梢轻挥。“吁——” 伴随一声清亮的鞭响,胯下的黑鬃灵驹瞬间腾跃而出,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这一回,何言驾驭马匹的感觉比以往更为游刃有余,虽不敢自称驭兽高手,但也足以与当今世俗界的普通人相媲美。 痛快淋漓!这是何言首次如此纵情驰骋,不禁让他感受到了几分武侠世界的洒脱意境。男儿的乐趣,竟是如此简单纯粹。 从宁远仙域至潭洲城的路程大约需一个半时辰。当何言抵达潭洲城时,尚未步入酉时之刻。他牵着灵驹入城,在不慎两次迷失方向后,向路人询问道路,最终找到了登科仙书坊。 许臻正在店内忙碌,看到何言走进来,立刻露出笑容:“原来是何公子驾临。” 正低头翻阅神秘典籍的许臻抬头望见何言,也即刻起身微笑回应:“何公子是来找小生的吗?” 何言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耳边,低声道:“实乃郡主召我前来商议一些事宜。” 既然梁思琪选择了在登科仙书坊与他会面,那么许臻必然是郡主的心腹之人。对此,何言并未打算隐瞒,反正梁思琪很快就会亲自出现,此事终究是藏不住的。 许臻稍显惊讶,而后讪笑着回应:“公子深得郡主青睐啊……” 何言似是察觉到了其中的醋意,他也调侃道:“许掌柜又何尝不是呢?若非郡主视你为亲信,怎会在短时间内两次约定在此地相见?” 许臻只是一笑置之,接着说道:“那何公子可在小店用餐?”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叨扰了。” 何言顺水推舟,目光环顾四周书坊之内。此时此刻,书坊内依然熙熙攘攘,顾客络绎不绝,以年轻人为主,还有些许稚龄孩童。 何言赞叹道:“许掌柜您的生意实在是兴隆啊……” 许臻淡然一笑,答道:“倒也说得过去。主要是我这里消息渠道广泛,大渝各地的修真典籍、秘录传记,我这儿几乎是无所不包。他们大抵都是为了研读这些书籍而来。” 说着,从柜台内取出他刚刚翻阅的那一部典籍,开口问道:“不知何仙友对于此物可有兴趣?此乃逍遥真人新着《仗剑游玄界》,情节起伏跌宕,浩然正气贯穿其中,实乃是消磨修炼间隙的绝佳读物。待会贫道便赠予仙友几册,带回洞府品读。” 逍遥真人。 这是何言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此前,在三昧书阁的掌柜口中也曾提及。他虽然方位感欠佳,但在其他方面的记忆力却颇为出众。 接过了许臻手中的这部《仗剑游玄界》,何言略一浏览。 原来是一部武侠修真小说。 与二十一世纪的网络修真小说相仿,只是篇章篇幅稍显精炼些罢了。 心中忽然萌生一个念头,目光闪烁着欣喜之色,他颌首致意:“那就多谢许掌柜的馈赠了。” 没有必要与许臻在这些小事上过多谦让,或许此举还能促进与荣王府下两位护法间的交流互动。 许臻的笑容更加深邃,“我等之间无需如此客套,也许往后还有机会结为仙侣之亲呢!” 你真是想太多了。 简直是想入非非。 何言心中腹诽。 他并未考虑过要与许若云缔结仙缘。 与许臻又随意攀谈几句之后,何言寻了个安静之地坐下研读这部《仗剑游玄界》,等待用餐时刻的到来。 其实摊开眼前的这部书,他却半个字都没能看进去。 他启动了怨念检索秘术,输入“聊斋志异全文”。 他清楚,怨念检索秘术可以检索二十一世纪的所有智慧结晶,堪比无所不能的万象百度。 既然如此,理应能够找到前世那些小说、传记才是。 在这个时代,作诗词是饱学之士的专利,然而撰写修真小说,其入门门槛则相对较低。 倘若自己创作诗词会让那些大道学者颜面尽失,那么创作一部修真小说总该可行了吧? 而一旦小说受到推崇,必然能够赚取大量敬仰值。 一个突如其来的灵感闪现,仿佛为何言再度敞开了一扇积累敬仰值的大门。 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一番。 系统提示:“需耗费怨念值五百点,是否确认进行检索?” “确认!” 何言心底暗喜,《聊斋志异》所需的怨念值并不算太多。 直至此刻,他的怨念值累积也仅达六千有余,相较于敬仰值而言,实在来之不易。 “叮!” “《聊斋志异》,又称《聊斋》,别号《鬼狐传》,乃是我国清代小说家蒲松龄所创作的一部文言短篇修真故事集,卷一开篇之作《考城隍》……此处省略若干字。” 啊哈! 感受着脑海中瞬间涌入的海量信息,何言险些忍不住放声大笑。 通往财富与名誉的道路终于再次向他敞开! 第105章 聊斋志异 他将《仗剑游玄界》阖上,快步走向柜台,对许臻说道:“许掌柜的,请借我纸墨笔砚一用。” 许臻正捧着另一本《仗剑游玄界》阅读,闻听此言不禁抬眸,一脸惊讶:“要做何事?” 何言答道:“我要书写修真小说。” 许臻更是惊愕不已,圆睁双目,“你、你也会撰写此类着作?而且现在就要动笔吗?” 何言淡然一笑:“此等小事,应当不在话下吧?” 许臻望着何言,愣怔片刻,随后客套地称赞道:“何道友连诗词皆可妙笔生花,在您面前,此事自然易如反掌。” 他随即示意身边伺候的童子,为何言取来炼字研墨的法宝——一支灵犀笔、一碟紫晶墨、一方仙鹤宣纸和一方静心砚台。然而,许臻心中暗忖,这创作道法典籍之事,怎可轻易而为之?即便是修炼至逍遥真人境界的大能者,也要历经数载寒暑,方能着书立说,其中仅是构思一项便需耗损大量元神之力。何言竟欲即兴创作,实属罕见。 何言并未理会这些揣测,转而向许臻问道:“许掌柜,这道法心得与诗词集录在出版上的流程有何差异?” 许臻轻轻摇头,“无甚差别,通常是待修士完成修炼感悟撰写之后,交付坊市内的秘籍阁刊印,秘籍阁依据着作品质给予相应的元石报酬及版税。唯有如逍遥真人这般名震四方的高人,才能未动笔先得秘籍阁支付的预付款。而那些争抢其作品版权限制权的秘籍商人更是络绎不绝。” 何言微微颌首,明白这其中之意:此刻他还未能获得提前得到元石预付款的资格。显然,许臻是以此话暗示何言未必能写出值得刊印的作品。毕竟,书写道法心得与创作诗词之间存在本质区别。 许臻此人,显然是个稳健而又精明的角色,看来他坚持要见到成果才会放手一搏。 不过,何言对此并不在意,他投身此事并非为了追求物质利益。随手将手中的《仗剑游仙记》卷起夹于腋下,他对许臻回应道:“许掌柜,可否借用阁楼清净之处一用?” 许臻爽快答应:“不妨事,饭点时我会亲自前来唤你。”并且对侍童指示:“给何道友送壶清灵茶至楼上。” 何言道谢过后,便带着纸墨笔砚步向二楼的静思堂。到了那里,他铺开仙鹤宣纸,亲自研磨紫晶墨,并开始默写下《鬼神异闻录》中的修炼秘辛。由于他的识海内已植入了“怨念驱动”的神秘能力,所有搜寻出的内容都会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他的记忆之中。 如此一来,何言沉浸在书写之中,竟浑然忘却了时间流转。 直至许臻上楼唤他用餐之时,才发现眼前一幕令人惊愕不已——桌案之上摆满了何言刚刚挥毫泼墨写下的满满当当的字迹,估计已有数千字之多。 “这……这些都是你刚刚所书写的吗?”许臻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问道。 “正是。”何言收起笔,回首微笑着邀请许臻评鉴:“许掌柜不妨帮我瞧瞧,这些笔墨如何?” “不敢不敢!”许臻口中虽谦逊推辞,但身形却毫不犹豫地走向桌案,从那一叠稿纸的底部开始逐一浏览。 城隍庙…… 吾妻之伯祖父宋公,讳曰焘,乃吾邑之中神通士。一日修养于静室,忽见阴司官吏手持灵牒,驾驭一头纯白妖马翩然而至…… 此纸片之上,仅载有一篇《考城隍仙途》之作,其字数不过数百。 许甄览之再三,目光陡然炯炯有神,复又问之:“此作果真乃汝顷刻之间挥毫泼墨所成就乎?” 何言答曰:“不过是往昔闻听他人述说幽冥奇异之事,加以炼字铸句,稍加编纂耳。” “非凡之举,非凡之举矣……” 许甄连连赞叹不已,“何公子之文采斐然,实令人敬佩不已。” 此言出自肺腑,盖因何言已收得许甄之崇敬点数无数矣。 “源自许甄之崇敬值:888!” “源自许甄之崇敬值:888!” “源自许甄之崇敬值:888!” “……” 直至许甄遍阅数篇佳构,何言方开口询问:“吾之这些修真小品,可有可能付梓问世?” “自然可以,完全可以。” 许甄信誓旦旦地道:“何公子您这部着作虽篇幅不长,然而行文流畅,所述之事诡异奇妙,即便相较于当今最为热门的修真短篇集,亦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应当说更是超越甚多。愚以为,若此短篇得以刊行,必将成为修炼秘闻类小说中的旷世瑰宝无疑。” 古今修真秘籍中,可曾有何册能出聊斋右者? 见何言应允,许甄满面喜色,急切而言:“何公子,请将此书交由鄙人负责出版事宜如何?保君不吃亏,此刻君尚未成大名,稿酬之事暂且不论,愿与君共享五成利润。您只需专心创作,余下销售事宜皆由我来打理。即使是那些逍遥散仙与书坊主人,亦不过如此分成罢了。” 许甄深知此举既是体谅何言初入江湖,也是担忧开价过高或过低可能影响合作。于是决定暂时免去润笔费用。 对此,何言并未太过在意,爽快答应:“好吧。” 许甄顿时手舞足蹈,亟亟言道:“既如此,此事就此敲定,我在此恭候何公子您的大作完成。来,我们先下楼用餐,我陪您畅饮几杯。” …… 登科仙缘坊内设食堂一处,供许甄家人及坊中工匠用餐。许甄家人享用的乃是小桌宴食。 何言心中暗自艳羡许甄,不但其妻貌美如花,竟还有两位侧室,亦是姿容出众,当真不负其俊逸外表。 宴间共饮之酒,乃是许甄自家秘藏,品质远超昔日何言遭遇之不幸者的劣酒,但仍逊于当代之精酿灵液。 用罢膳,何言重返前店楼层,续至阁楼撰写新稿。许甄则陪伴左右,欣赏何言已完成的故事篇章,并时而向何言输送崇敬之力。 对何言之才情,许甄已然惊为天人,不仅诗词功底深厚,其所着修真小说亦同样精彩绝伦,更兼写作速度惊人。 若何言得知许甄心声,怕是要回应一句:“尔言速哉,尔全家皆速!” 直到戌时将近,梁思琪始翩然而至,书坊童仆引她上了二楼。紧随其后的,还有那位名叫梁栋的青年修士…… 感受到何言如期而至的气息,梁思琪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淡雅的仙蕴笑意。 “咳咳。” 梁栋微微轻咳一声,提醒众人注意。 此刻,正在修炼《太虚真经》与研读《灵玉天鉴》的何言与许臻同时回首,恭谨地行礼:“尊贵的郡主殿下、世子殿下。” 何言察觉到梁思琪与梁栋身着常服,看似只是普通的世家子弟,然而梁思琪显然精心修饰过,额间贴着金边花钿,只是面上披覆一层面纱,使人无法窥见其绝美容颜,身上还隐隐散发着何言赠予她的那一抹幽香仙露。 第106章 夜伴梁思琪 何言轻吸一口气,感觉到那熟悉的香气。 梁思琪似乎有些羞涩,挥手示意:“不必多礼,今日我与弟弟微服出游,切勿惊动他人。” 何言与众修士均点头应诺。 梁思琪的目光落在许臻手中的秘籍残片,以及书桌上摆放的阵法图谱,以及何言手中握着的书写法宝,开口询问:“你们正在忙些什么?” “何公子正在创作一部关于修真界的奇闻逸事呢!”许臻抢先一步回答,赞颂道:“何公子真乃天纵奇才,诗词造诣无人能及,如今连这修真小说也能信手捏来,浑然一体。” 听到这样的溢美之词,何言不由得微微含笑,心中略感愉悦。 “哦?” 梁思琪瞥了一眼何言,流露出浓厚的兴趣:“能否让我也见识一下?” 许臻立刻把自己手中保管的何言已完成的部分章节递给她。 梁思琪坐下,专心致志地阅读起来。梁栋依旧保持着傲慢的姿态,高昂着头颅,以鼻孔审视周围之人,从他的神色来看,显然并不开心。 何言对此毫不在意,继续沉浸在撰写《聊斋仙记》的世界中,希望能在返回宁远县之前将其全本完成。 现如今,他的修为技能点消耗殆尽,仅剩下些许的敬仰值支撑,实属拮据。 不过片刻之后,梁栋便对梁思琪催促道:“姐姐,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一会儿我还有重要的修炼之事要做呢!” 梁思琪满面愠色地回头瞪着他:“急什么,时间还早得很。你总是这么没有定力,就不能学学何公子么?我不求你能像他那样着书立说,至少安静坐下来读读书也是好的。” 何言心头亦生不满。 他正沉浸于梁思琪这位绝代佳人为他积累敬仰值的过程之中,而这梁栋却是处处添乱。 梁栋嘀咕着:“有什么好看的!” 梁思琪瞥了他一眼,嘲讽道:“对啊,当然是飞仙楼那位首席仙子好看。可人家看得上你吗?你就算是替她主持了多少场茶会,甚至成为她的密友,又有何用呢?” 梁栋脸色尴尬,梗着脖子反驳:“就算只是远远看着她,也比在这里看书强多了。” 梁思琪无奈地摇了摇头,终是放下手中的纸卷,对何言提议:“何公子,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告辞吧?” 何言点头答应,搁下笔,向许臻询问:“许掌柜,这些暂且放在您这里,待我回来后再来取?” “自然无妨。”许臻回应道:“何公子今晚不如就留宿小店,我让家眷为您准备一间静修的厢房。”他心知此刻的何言恐怕难以返回。 何言并未推辞,点头致意:“那就打扰了。” 随后,他跟随梁思琪与梁栋一同离开了屋舍,走向楼下…… 梁思琪仙子含笑道:“没想到你研习天书,竟也有如此深厚的造诣。观你方才挥毫泼墨之间,竟显现出一种大道至简的气息,实难想象竟是在匆忙之中完成。” “公主殿下谬赞了。”何凡淡然回应,心中却是暗自思量,自己尚未展示的神通秘法,怕是更能令她惊奇万分。 来到登科书斋之外,两名修为不俗的护法走上前来。像梁思琪、梁栋这般出身尊贵之人出行,自然不能缺少修士的贴身保护,即便身着便装也不例外。 此刻两名护法并未穿着代表宗门的黑袍,而是换上了普通江湖人士的装扮。他们瞥见何凡腰间悬着的灵兵——一枚西洋炼金打造的防御法宝,再看看自己腰间的飞剑,皆流露出疑惑之色。 梁思琪也注意到了何凡腰间的异宝,不禁开口问道:“此物是你所持何种仙器?为何形状奇特如斯?” 何凡脸上微微一热,答道:“此乃西方世界炼金术士之作,仅作防身之用罢了。” 梁思琪浅笑:“原来你对西方世界的法宝颇感兴趣啊。” 何凡点头默认,随即便陪同梁思琪步入繁华的街市。 梁思琪又言:“你所着述的这些妖魔鬼怪的故事,应当是要付梓问世吧?是以真名示人,抑或是假借他人之名?” 何凡抓了抓头,反问:“公主殿下以为如何?” 他确实未曾考虑过使用笔名之事,那崇拜值还能准确地归于自己吗? 梁思琪微笑道:“若仅为谋取金银之利,那么自然是化名更为妥当,诸如那逍遥真人一般,不在乎名声,只求财帛。但若欲兼得名利双收,则需用真名示人。然而如此行事,亦有其弊。在诸多儒家高贤以及正宗士子眼中,撰写小说乃是难登大雅之堂之举,尤其是以营利为目的的创作。比如你,诗才出众,却沉迷此类小说创作,难免会被人视为迎合世俗,对你轻视贬低。甚至,在朝廷之中也会遭到冷遇。” 何凡咂舌道:“这么说来,公主殿下的意思是建议我用化名出版了?” 梁思琪颔首道:“化名最为适宜。” 何凡轻轻应道:“遵命。”心中已有了决断,不如先以《聊斋志异》为化名着作一试。若是能够汲取信仰之力,那是求之不得的美事,从此便可悄然致富。倘若未能如愿,那时再以真名发表其他小说便是。只不过损失五百点因果值而已。 潭洲城近期并无夜禁,因此街头巷尾熙熙攘攘,各色摊贩络绎不绝,售卖的商品更是琳琅满目。 街头可见风流倜傥的青年才俊,还有外出游玩的大家闺秀与小户女子,但论及容貌之美,无人能及身边的梁思琪。 纵使她面上覆着薄纱,仅凭身材气质,便足以引来众多行人驻足凝望。 潭洲城内有一条湘江穿过,两岸是最为热闹的地带,茶楼酒肆鳞次栉比,更有诸多珠宝店、布庄、衣肆等店铺。露天摊位更是繁多,占据了大部分街道。 街上的路面铺设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两侧挂满了各式灯笼,仿佛让人一瞬间穿越回前世的古镇风光。 湘江边泊着一艘艘华美的游船,船上曼舞轻歌的歌姬们纷纷卖弄风情。 船夫们热情招揽着过往的客人,迎送往来的场景在这繁华的城市画卷中上演着。 梁栋这小子乃是一个寻芳嗜酒之徒,一见此景,眸中精光闪烁,朝着梁思琪言道:“姐姐,你们且随意游赏,我去那修炼者的游舫上觅一处清静之地打坐片刻。” 梁思琪瞥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梁栋犹如解脱束缚般,满脸堆笑,拽着一名随身护卫修士离去。 梁思琪与何言仍旧并肩前行。然两人之间的修为境界差异悬殊,行走间氛围不免显得微妙而尴尬。梁思琪默然不语,何言亦不知该如何接话。 在这熙攘的坊市之中,他们的身影显得颇为另类。半刻之后,梁思琪回首望向那名跟随着的护卫修士,走近他耳边悄然嘱咐了几句。 何言并未听清她的话语。只见到那名护卫修士略显忧虑地蹙眉,而后就站在原地不再跟随他们。 梁思琪重新回到何言身边,笑容浅淡地道:“我们走吧,我平日里少离王府,今日才知潭州之夜竟有这般繁华景象。” 何言微微颌首,“我在宁远县也是未曾见识过如此热闹的场面。” 他目光扫向街边摊贩,提议道:“公主殿下可有兴趣品尝些凡人的街头小吃?” 梁思琪显然未曾接触过这类市井美食,流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何言不禁笑道:“这些街头小吃,往往别有一番风味。” 梁思琪心动之下,轻轻点头应允。 长途跋涉总会让人腹中饥饿。 何言便走到附近的一个小吃摊前,点了一碗妖气缭绕的“灵臭豆腐”以及两片幽兰干。随后朝梁思琪招手示意她在一旁坐下。 第107章 时光倒流的滋味 梁思琪依言走近,微微耸鼻,旋即掩住口鼻,悄声低语:“好臭……” 何言却笑道:“此物虽臭味刺鼻,入口却香醇无比。” 此刻,在这里,他从那妖臭豆腐的气息中感受到了前世长沙的独特韵味。 梁思琪微微皱眉,终究还是坐下。 “客官,请问你要的‘灵臭豆腐’。” 摊主张扬手中捧着两大碗热腾腾的“灵臭豆腐”,每碗足有十片之多。 梁思琪拧紧了秀眉。 何言却不假思索地拿起一片放入口中。 美味异常! 果然与他记忆中的前世味道别无二致。 就在这一刻,他几乎要为这份熟悉感感动落泪。 梁思琪看着他满足的表情,按捺不住好奇心,也取了一片,撩起面纱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何言笑着建议:“这‘灵臭豆腐’需大快朵颐才能真正领略其妙处。万物至极必反转,臭到了极致便是香了。” 梁思琪此时已舒展眉头,回应道:“这么看来,确实味道不错。” 她原先并不曾想过,这些看似平凡的街头小吃竟能蕴藏如此美妙的味道。 于是遵照何言所言,不顾礼仪规矩,将整块“灵臭豆腐”塞进口中。 “呼呼……” 顷刻间,梁思琪被滚烫的豆腐烫得伸出了舌头,忙不迭地挥动手掌扇风降温。 这般娇憨可爱的模样让何言看得如痴如醉,竟一时忘形。 梁思琪好不容易吞下了那块豆腐,发现何言盯着自己看得出神,不由得脸色微红,轻瞪了他一眼。 何言回过神来,讪讪一笑,继而低头专心品尝“灵臭豆腐”。 梁思琪感慨之余道:“真是美味得很呢,待会儿我们也去试试其他的小吃怎么样?” 恐怕这也是她第一次以这样的口吻和何言交谈,语气中竟含有一种微妙的撒娇意味。 何言心弦微颤,点了点头,应道:“好。” 待梁思琪将那灵蕴豆腐与兰香仙干悉数享用完毕,她抚着丹田,既饱足又惬意地轻声道:“嗯,修为之力已然充盈……” 何清尘淡然道:“其余宝物便暂且留存,日后修炼间隙再细细品味。” “嗯。” 梁思琪微微颔首,笑意盈盈地道:“纵然心中万分渴望此刻尽享,然而留下些许机缘秘宝以待未来,更为妙哉。” 随后,何清尘有幸领略到梁思琪的另一番风采。 平日里的梁思琪,气质高雅、庄重而又智慧卓绝,虽然亲近凡俗,却仍掩盖不住那从骨髓深处透出的仙家贵气。 而今夜的梁思琪,则宛如一名纯真的少女,神秘莫测之感褪去,令何清尘感到她更具亲和力与真实性。当她看见那些操纵火焰、驯猴表演的修真杂艺者,竟如同凡间女子一般欢呼雀跃,惊叹道:“好强啊!何清尘,他们的法术真是神奇无比!” 习惯了仙宫玉宇生活的梁思琪,对于这种人间繁华景象自然是充满好奇与新鲜感。 相比之下,何清尘则显得沉静许多,毕竟此类情景对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 实际上,他也精通幻术神通,若是施展于梁思琪眼前,必定能使她大开眼界。 二人漫步街头,悄然之间已将四周熙攘的市集逛了个遍。期间,他们共同解开了诸多符纹迷题,并参与了射壶、掷环的游戏。 至于掷环,何清尘并不擅长,但他凭借着满级的射壶神通,掷环亦可十中八九。 射壶与符纹迷题自不必说,何清尘从未失手过。遇到梁思琪破解不出的符纹谜团,他便调动心神之力,借助仇恨印记搜寻答案。 以此赢得了众多小泥塑、瓷器以及木雕傀儡等珍奇小礼,让梁思琪欣喜不已,同时也为何清尘积累了大量的敬仰值。 看着梁思琪因何清尘在射壶、掷环中的神乎其技而流露出的崇拜目光,何清尘内心亦是暗自得意。能让堂堂荣王府郡主如此敬仰,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何尝不是一种无上荣耀? 此时已近三更时分,街道上的喧嚣渐渐消退。 在这个时代,此刻已经算是深夜了。 梁思琪略显疲惫,脸颊微泛桃红,朝着何清尘柔声道:“我们也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之后我就该返回王府了……” 何清尘点点头,怀抱着梁思琪所得的小礼品,径自在河畔石阶上坐下,回应道:“就在此处稍作歇息吧!” 他望向江面,只见那些游弋的仙舟之上乐音悠扬,依旧热闹非凡。舟船与街巷的灯火倒映水中,闪烁出一片金碧辉煌。 “哗啦啦……哗啦啦……” 河水轻轻拍打着河岸,伴着习习凉风,也让何清尘陷入了片刻沉思之中。 梁思琪撩起裙摆,放下了郡主的身份架子,在何清尘身边缓缓坐下,低声说道:“何清尘,今日承蒙你陪伴,我很久没有这般愉快过了。” 何清尘回道:“能伴侍郡主殿下左右,实乃在下的无上荣幸。” 此时四下无人,那位武修也知道避嫌,只是远远守在一旁。此人想必是荣王府内潜伏的死士,断然不会泄露半分风声。 梁思琪思索片刻,语气中带着一丝期盼,问道:“倘若我并非郡主之尊,你会愿意陪伴我吗?” 何言轻笑出声:“若果如此,恐怕这天地间能有幸陪在郡主殿下的修者,早已络绎不绝,争相献殷勤了吧。” 梁思琪轻轻抿唇,随后,绽露出一抹淡雅的仙姿笑意。 她缓缓揭开面纱,说道:“身为郡主,世间万物仿佛皆可轻易纳入手中。然而,于我而言,一份真诚的友谊却如凤毛麟角般珍贵。” 目光转向何言,她继续道:“如若还有来生之缘,望你能以寻常修士的身份待我。” 何言回视着她,“我一直是这般对待你的,否则,今日也不会邀你共坐这草泽石台之上。” 梁思琪浅笑嫣然,“虽然坚硬且微凉,却又别有一番舒爽之意。” 何言心中暗自叹息,梁思琪虽贵为郡主,然而其生活的寂寥,或许远胜许多平凡女修。在荣王府那繁复森严之地,恐怕孤独寂寥至极,以至于见到他这个隐世修行之人,也会感到新奇有趣,并愿意与之交往。 梁思琪并未明言,但他已深知此事对于她所造成的影响。身为郡主,怎可随意与凡夫俗子一同游逛市井? 于是他对梁思琪提议道:“郡主,我赠予你一件信物如何?” 梁思琪眼中闪动着灵动的光芒,嘴角含笑反问:“又送我礼物?” 何言答道:“修道同门之间互赠礼物,乃人之常情。或者,你就当我以此物偿还你昔日的援手之情也可。” “那就当作是接受你的礼物吧。” 梁思琪笑意盈盈地回应,“我可没那么容易让你就把那份恩情一笔勾销呢,我可是说过,我对你是有所期待的。” “诺。” 何言并未与她争论这些,而是直接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修炼者的珍宝——梦之艺手环。 那是一件由红绳缠绕的蓝色灵石制成的手环,其中嵌有一枚散发幽蓝光芒的宝石,宝石内似乎蕴含了一片星河,星光点点,让人分辨不出是天秤星座抑或是天蝎星座。 尽管这件宝物仅值一千点信仰之力,其内蕴藏的可能是合成低阶灵石,甚至是凡尘俗物。然而,这丝毫不减损它的美丽。 在这修炼的世界中,此物无疑堪称精美绝伦。 第108章 不合格的灵器 “这是何物?” 梁思琪的美眸瞬间被这只手环深深吸引。 何言解释道:“这是一只手环,购自海外游历的商人之手。据他说,这颗宝石内的光影象征着遥远星空的一隅,在海外之地颇受欢迎。” 梁思琪抬首遥望星空,微笑道:“的确与夜空的景象颇为相似。” 何言凝望着她皎洁圆润的下颚,小心翼翼地将手环递至她掌心之中。 梁思琪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为何你会想到赠我此物?” 何言回答:“我身为一名男修者,佩戴此物显然不太适宜……” 梁思琪似笑非笑地道:“那你不妨将其赠予醉月楼那位令人心仪的花魁仙子好了。” 难道是在吃醋? 何言看到梁思琪这样的反应,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涟漪。 不能如此! 他告诫自己,梁思琪这样的存在,非他所能觊觎。 梁思琪看着他陷入沉思,询问道:“怎么了?后悔了吗?” 接着,她又带了几分狡黠的笑容补充道:“那我就把手环还给你好了?” “并非如此。” 何言讪讪一笑,不知该如何回应此情此景。 这灵石镯虽非稀世珍宝,但我尚可换取无数。一切皆有可能,你有,陈幼熙也同样会有。 梁思琪自然并未将手环交还于他,而是轻轻戴在皓腕之上,问何言:“此镯与我是否相配?” “确然如此,此镯之洁白,犹如月华流照。” “道友!” 何言刚欲回应,却听得不远处传来梁栋的声音,瞬间破坏了此刻的静谧气氛。 一名修为低微的随侍修士紧随其后,此人真是个不识时务的家伙。 何言与梁思琪面色不由得略显尴尬,立刻起身立定。 梁思琪轻捋秀发,对梁栋问道:“贤弟,你来了?” 梁栋目光流转,略带疑惑地看了看自家胞姐与何言,随后开口询问:“你们在忙些什么呢?” “不过是闲庭信步,感受清风拂面而已。” 梁思琪淡然应道。 梁栋望了一眼潺潺流水的河面,并未多想,随即提议:“姐,我们也该返回栖霞观了。” 梁思琪微微点头,目光望着何言,流露出一丝依依不舍之意:“那……我就先告辞了。” 时光荏苒,如梭般飞逝…… 何言点头示意,郑重说道:“恭送郡主殿下。” “嗤——” 梁思琪忽然掩嘴轻笑,继而又道:“我命梁栋送你回灵文阁。” 何言不敢怠慢,感激地道:“多谢郡主厚恩。” 他知道凭自己的方位感,恐怕难以独自寻找到灵文阁所在。此刻在这繁华街市中,又恐难觅得向导。 梁思琪于是对梁栋嘱咐道:“梁栋,你负责护送何真人返回灵文阁。” 梁栋竟出乎何言预料之外地爽快答应:“遵命。” 这位世子殿下似乎是突然间变了个人? 待梁思琪和那位随侍修士离去后,梁栋朝何言扬了扬下巴,道:“走吧!” 何言只得规规矩矩跟在其后行走。然而,走着走着,何言察觉到了异常。 尽管他确实是个辨不清方向的迷途者,但基本的大致方位感还在。灵文阁地处城内,而梁栋带领他行进的路线却是沿着繁华的河边街道前进。 直至某一刻,梁栋停下脚步。 何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飞仙楼,潭州闻名遐迩的修炼之地,亦是陈幼熙曾经涉足之处。 见梁栋举步欲入其中,何言不禁脱口而出:“世子殿下,我们不是要去灵文阁么?” 梁栋回首道:“本世子素来讲究因果平衡,你陪伴家姐消遣解闷,我便邀你品尝仙酿,聆听妙音,有何不可?” “这……” 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何言绝不相信梁栋此举只是为了报答人情。若真是如此,自己曾赠予他那样珍贵的灵宝望远镜,为何未曾收到他的回馈? “多谢世子殿下的美意……”何言言辞恳切地说:“只是此刻夜色已深,我还需要赶回灵文阁完成修撰稿件的工作。” “明日再去着述便是。” “可在那之前,我需将稿件交付给许掌柜。” “而这飞仙楼中的花魁娘子们皆是世间罕见的绝色佳人,你当真不愿一睹风采?” “并无此意。” “倘若本世子执意要求你一同进入呢?” “郡主殿下……她可会允准此事?” 梁栋瞪圆了眼睛,走向何言,直言不讳地道:“你诗词造诣非凡,助我获得凌波娘子品茗盛会的入场资格,定有重赏回报于你。” "世子殿下,请移驾内室。" 何言顺应天机,从容应对。 显而易见,这位是要借自己之力以诗词撩妹罢了,何必如此故弄玄虚呢! 梁栋轻哼两声道,引领着何言步入其中。 一位修炼有成的护院随侍在侧。 一位修为不俗的侍女上前问候,“世子殿下,您莅临了。” 毕竟出身潭州之地,此侍女较之许大娘体态更为丰腴,笑容虽谄媚却也多了份虚假之意。 “嗯。” 梁栋淡然颔首,接着问道:“今日浮香阁可有品茗诗会?” “有的,有的。” 侍女连连应答,目光随之转向梁栋身边的何言。尽管何言身上所穿亦是精良布料裁制而成的衣物,然而与梁栋身披锦绣战袍、腰缠美玉相比,终究显得逊色不少。 像这样的女子,早已炼就一双慧眼识人。 或许只是一位来自异乡的青年才俊,但能够伴随荣王府世子左右,身份地位已然不低。 侍女向何言施礼,“公子在下有礼了。” 何言仿效梁栋的样子,同样淡然地点了点头。 梁栋随即携着他走向浮香阁。 飞仙楼非同凡响,与醉花楼不可同日而语,不仅设有清雅包厢,更有独立的庭院雅阁,无论格调还是情趣皆远超醉花楼数倍不止。 何言忆起在登科仙书坊时,梁思琪曾提及梁栋时常光顾飞仙楼,专门为那位名叫凌波的花魁主办诗会,正是在这座浮香阁之内吧? 他对梁栋颇有微词。 作为赫赫有名的荣王府世子,在荆南郡竟也有拿不下手的女人,而且还只是个青楼中的名妓。 途中,梁栋开口道:“凌波姑娘才情出众,其举办的诗会上常有即席赋诗环节。一会儿你可别藏着掖着,把你的诗词才华展现出来,今夜本世子能否有幸亲近于她,全看你的表现了。” 何言饶有兴趣地问:“世子殿下如此倾心于她,她之前未曾邀你成为她的密友吗?” 梁栋面露尴尬之色,回答:“本世子怎会做出倚权压人的事来?” 何言又道:“就算在下代替世子殿下吟诗作对,那凌波姑娘当真辨别不出其中端倪?” 人家聪慧非常,怎会不清楚梁栋的真实水平? 梁栋耸了耸鼻翼,道:“能混过去便好,本世子接连为她主办这么多次诗会,她总该给本世子一些颜面才是。” 真是个舔狗! 何言暗自摇头,对梁栋提议道:“世子殿下,我倒有一计,或许能让凌波姑娘请您进入内阁,并且全心全意为您服务。” “哦?” 梁栋挑了挑眉毛,明显不太相信何言:“你这小子又能有什么法子?这里可不是宁远县,那些稍有姿色的女子哪里是区区三五两银子就能打动的。” 这是看不起谁呢! 何言心中冷笑一声,转头对梁栋低声道:“世子殿下,请靠近些,听我说计策。” 随后,何言便凑近梁栋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第109章 教导世子殿下追求佳人 当遭遇那些唯有通过品茗论道之茶会方能入其门墙的修炼女子——清灵师、红尘仙,梁栋只会厚颜无耻地强行参与,然而每每都被那些儒雅修士讥讽嘲笑至痛彻心扉。 提及陈幼熙,当年她在潭州便是修行界公认的花魁,争夺其青睐的竞争者必定众多,然而最终能赢得这位仙女般女子倾心之人,竟是出身贫寒的修士李孝才。 所幸,李孝才尚未触及陈幼熙的守宫朱砂,保留了她的清修之身。 众人难道就想不到一些剑走偏锋的求道之法吗? 梁栋咂摸了一下嘴唇,转口道:“我们换个路子,去‘溢香仙阁’。” 沿途所遇皆是熟知梁栋之人,纷纷上前行礼,并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陪伴在他身边的何言。 世人皆知,世子殿下近日才开始涉足诸如飞仙楼这般聚集修炼者的场所,却未曾见过他身边带有侍卫或是同道中人。而此刻,能够让世子殿下亲自带在身边的这个青年究竟是何许人也? 远远便能嗅到溢香仙阁之中散发出的淡雅仙气,何言不禁暗自赞叹。 一个圆润的小月洞门之上悬挂着一块题有“溢香仙阁”四字的古朴牌匾,充满古韵与风情。 古人真是懂得享受生活之道。 对于何言而言,眼前的景象确是他平生未有过的体验。 远处传来阵阵琴音。 梁栋停下脚步,介绍道:“这溢香仙阁的首席弟子名叫牡丹,体态丰腴、柔美绝伦,姿容出众,每天前来拜访的修士络绎不绝,其中不乏些擅长吟诗作赋的才子修士。一会儿你们需全力以赴,若让本世子在这群仙聚会之地失了颜面,休怪我不会顾及你们的情分。” “放心。”何言简洁回应,言语间充满自信。 对于诗词歌赋,他自认无人能敌于大渝国境内。 梁栋满意地点点头,迈步走入溢香仙阁。 何言紧随其后进入庭院。 庭院虽小,但却精致典雅,假山、凉亭、绿植以及繁花簇拥,令人流连忘返,意境深远。 凉亭外摆放着十几张酒桌,此刻已座无虚席,各色修士在此畅饮欢谈。几位身穿红粉色轻纱的美貌侍女各自操持着不同的乐器,静坐于凉亭的一隅。 而最为吸引众人目光的焦点,则是在凉亭中央正以飘逸之姿舞蹈的那位女子。 她身披半透明的轻纱长裙,面纱遮面,增添了几分神秘诱惑。身姿曼妙妖冶,比起陈幼熙更多了几分丰满韵味,特别是轻纱下几乎掩藏不住的汹涌波涛,令人瞩目不已。 “有沟必火”,此言诚不欺人。能够成为花魁,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不过,何言觉得自己的审美标准似乎有所提升,相较于陈幼熙那般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眼前的牡丹娘子则显得更为丰腴饱满。 这时,一位龟公走上前来,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世子殿下……” 在整个荆南郡,敢称世子之名者,唯有一人,那就是梁栋。 梁栋微微点头示意,“给我们准备两张桌子。” 龟公赶忙应承,瞥了一眼何言,匆匆离去。 心中暗暗纳罕,平日里世子殿下只会在凌波仙子那里赏识助威,今晚怎会来到牡丹仙子的地盘呢? 而正在凉亭中舞动身姿的牡丹娘子,妙目此刻恰好捕捉到了梁栋的身影,美眸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这一切都落入了何言的眼帘。 至于溢香仙阁内的其他修士宾客,有人认出了梁栋的身份,纷纷向他点头示意,表达敬意。 在这修真世界的场域之中,众人皆为求道访真的宾客,自然不会起身正规地行礼参拜。 梁栋再次展现出他那副拽得天地难容的神情,高昂头颅,目光透过鼻翼扫视着在场的各位修士。 身为世子,的确有着世人难以企及的尊荣。 待到侍童精心布置完毕灵酒案与蒲团之后,他方才携同何言,悠哉游哉地缓步上前。 何言朝着侍童吩咐道:“速去通知凌波仙子,告知世子殿下今夜将在牡丹仙子处举办品茗论道之会。” 侍童一时愕然。 “还不快去!” 何言催促道。 如果不告知凌波仙子此事,又如何能挑动她心中的波澜呢?女子心性,向来易生得失之感。想那凌波仙子得知梁栋突然光临牡丹仙子之处修炼悟道,即便对梁栋并无深切情感,恐怕心中亦会泛起酸涩之情吧? 毕竟梁栋身负世子之名,涉足那位花魁仙子的小筑之内,定会使她倍觉荣幸无比。 侍童呆了片刻,终是应声离去。 何言与梁栋并肩坐在席上,默然无语。 此时,凉亭内的牡丹仙子完成了一支妙曼的灵舞,向周围的修士一一施以清雅的礼意。 接着,她便款款走向梁栋。 身边跟随的侍女手托灵酒,仿佛是在表达对梁栋的敬意。若是一般修士来访,即使初次驾临,怕也难得享有这般待遇,更别提能让牡丹仙子亲自前来敬酒了。 “草民牡丹见过世子殿下。” 牡丹仙子的话语宛如丝绵般柔和悦耳。 侍女在一旁为她斟满灵酒,递至牡丹手中。牡丹再度向梁栋施礼,轻揭面纱一角,柔嫩的朱唇轻触杯缘,留下一抹嫣红印记。 梁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微笑道:“牡丹仙子果真不负舞魁之美名。这灵舞之姿,实在令人赞叹不已啊……” “承蒙殿下的赞赏。” 牡丹仙子微微含笑,眉眼之间流露出脉脉温情,随后带着侍女返回凉亭内。 随后,她扫视一圈众人,提议道:“列位,请问是否可以开始我们的诗词创作环节了?” 所谓打茶会,又称论道集,其中包括聆听仙曲、观赏灵舞以及吟诗作赋等多个环节。倘若有人能得到牡丹仙子的青睐,便会邀请其进入她的秘境一同修习。否则,便是送客离开,继续开启下一场论道集。 此刻正是决定谁能获得牡丹仙子青睐的关键时刻,一切都取决于谁能在诗词创作中脱颖而出。 此地常有三种人出没——世家子弟、富贾巨商以及修道书生。那些明码标价的高级修炼室和密室,通常是富贾、世家子弟的专属之地;而在如此打茶会的场所,修道书生则成为了主力军。 他们在财力上或许无法与世家子弟、富贾相比,但在诗词创作上却有过人之处。毕竟,能出口成章的世家子弟和富贾毕竟只是凤毛麟角。 当然,也有一些兼具权势与才情的贵族后代与公子哥在此处犹如bug一般的存在。在飞仙楼这样的仙境之地,他们往往能轻易揽获众人的瞩目。 梁栋的身份固然尊崇,遗憾的是,在诗词修为上仅算平庸之辈。 何言从在座者们的神色之中揣测,有几个显然具备真才实学。 “请牡丹娘子开始发令吧……” 行令,意味着论道集正式拉开序幕。而像牡丹这样的人物,也可称为行令使者。 宾客们所创作的诗词将由她进行评点,若非具有深厚的文学功底,是不可能胜任这项职责的。而这也正是牡丹这样的花魁仙子备受推崇的原因所在。 牡丹微微点头,目光落在梁栋身上,轻声道:“此夜,便以此生修途中的马蹄疾风为题罢……哪位道友愿拔头筹?”此举明显是对梁栋有所示意。 身为仙宗世子的梁栋,对于“马蹄疾风”的寓意自然深有体悟。然而他却仅是望向身边的何言,颇有深意。 何言一时不解,心中暗自思量:这“马蹄疾风”,确是个冷僻至极的修炼主题。他脑中并无相应诗词,幸而有那神秘的修为感悟系统可倚仗。 第110章 修行者的初心 “搜索描述马蹄疾风的古仙诗篇。” “嗡——” 系统提示音响起:“需耗费修为感悟五十点,是否确认搜索?” “确认。” 刹那间,一句古仙诗句跃入脑海,虽然描绘得并非十分贴切,但他知其出自太白真人李青莲之手,心下已然有了底气。 何言朝梁栋挑了挑剑眉,以指尖蘸酒,在案上挥毫写下:“神驹腾跃踏灵花,手持飞仙鞭拂霞车。佳人巧笑揭宝帘,指向瑶池仙府是我家。” “来自梁栋的修为敬佩值666!” 梁栋的目光瞬间闪烁出炽热光芒,身形挺拔如松,朗声道:“我身为仙宗世子,便先行一试吧!” 四周之人皆感惊奇,皆侧目向他望去。吟诗作赋非易事,尤其是要创作出一首意境深远的佳作,更是难上加难。平日并未听闻梁栋有何诗词造诣出众之处,莫非他早已私下与牡丹仙子互通心意,今日之举只为掩饰? 有人在心底暗暗嗤笑,今晚为了能入牡丹仙子的雅室,花费的五两灵石看来是要付诸东流了。 人们转头望向牡丹,只见那位以曼妙舞姿与惊人魅力着称的花魁仙子眼中亦闪烁着惊愕之色。难道事情并非他们所想? 原本欲起身离去的宾客见状,又重新坐下静观事态发展。牡丹微笑以对,谦逊地邀请道:“世子殿下请赐教。” 梁栋面不改色,毫无羞涩之意,口中诵出了何言传授给他的那首诗。全场震惊。 暂不论这首诗是否完全契合主题,单看其格律工整、对仗精妙,便已无人能及。 唯独何言内心满是遗憾,将这首诗倾囊相授于梁栋,却未能从中获取到任何修为敬佩值。那么,自己以化名撰写《仙聊斋志异》能否获得敬佩值呢? 稍顷,牡丹方自惊愕中回过神来,语气满是赞赏地评析起这首诗。 何言望着她眼中流转的灵动光芒,便知这位丰韵仙子已决心今夜陪伴梁栋左右。不过从她时不时光顾自己的眼神来看,显然这位花魁仙子亦在揣测这首诗是否为何言代笔。但这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只要她愿意伴梁栋共度良宵便足矣。 何言回首瞥向院门,发现那领路的老龟早已无影无踪。 果不其然,那位香溢仙子必定会密切关注此处溢香阁发生的一切动态。毕竟同在飞仙楼这片修炼之地立足,都有着花魁之称,怎可能没有竞争之心? 随后,又有几位道友相继吟诗献艺。然而他们的作品无不强撑颜面,甚至读来都不免脸上泛红。 牡丹依然保持着那一贯的优雅姿态,逐一给予点评。 在最终时刻来临之际,牡丹仙子轻盈起身,施以裣衽之礼,“各位道友,妾身略感疲倦,先行告退,诸位请慢慢品味这灵液佳酿。” 此刻,侍女们再次拨弄起仙音乐器,然而那些未能赋诗的宾客纷纷起身离席。他们在宴会上未献诗篇,自然无缘受邀进入牡丹仙子的居所,留下来也无法获得什么机缘。 听侍女们弹奏仙曲又有何趣味可言?唯有那几位成功赋诗之人依旧静坐等候,心中或许还存有一丝期盼。 即便当前荣王府世子夺得头筹的可能性最大,但修真界的变数何其多端,谁又能断定不会有奇迹发生? 不多时,牡丹仙子的闺房内并无动静,倒是那位龟龄童子匆匆归来,走向梁栋问道:“殿下是否需添注灵泉?” 交谈间,龟龄童子暗中递给梁栋一张玉简。梁栋挥了挥手,“无需如此。”随后他将玉简置于酒案之下悄然开启阅读。 只见何言的目光满是惊异:“梁兄,你怎么料定凌波仙子会……” “殿下前往任何一个仙阁雅室,对于花魁来说都是一种荣耀。只不过之前殿下时常出入浮香阁,此举过于频繁。”何言淡然一笑,解释道。 梁栋微微点头,沉吟片刻。过了一盏灵茶的时间,一名侍女自牡丹仙子的闺房走出,来到梁栋面前:“仙子请您入内品茗。” 众人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惊奇,但无不流露出一丝惋惜之情。有的摇头离去,有的向梁栋道贺之后亦随之离开。何言亦道:“恭贺殿下。” 梁栋深谙回报之道,他对龟龄童子吩咐道:“安排你们这里最出色的弟子陪伴这位道友,费用记在我名下。”如今这修真界的风月之地,女子也被划分为不同的修行层次:花魁,如同陈幼熙、凌波、牡丹等人,皆是色艺双绝,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次一级的是红颜仙子,虽姿色未必及得上花魁,但也是倾国倾城之貌,只是在气质与才艺方面稍逊一筹;再往下是游仙,相貌不一定出众,且大多缺少才艺,但在修炼床笫秘术上却独步一方;最低层次则是侍女,通常作为花魁或红颜仙子的陪衬,外貌和修为均无过人之处。 梁栋待何言确实十分厚道,按他的意思,是要找一位红颜仙子陪伴何言。这个级别的仙子无需参与斗诗宴,但需要付出真正的修炼资源。 然而何言却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只需给我安排一间静室休息便可。另外,请备好笔墨纸砚。” “你要写字不成?”梁栋惊讶地问道。 何言轻轻点头,拱手致意:“今夜无心风月之事,多谢殿下的盛情了。”我乃修行之人,岂能在此处沉迷风尘! 他敏锐地察觉到,因陈幼熙之事,连自家师姐都略显醋意。 梁栋理解地点点头,答道:“那便依你之意吧!” 随着何言向龟公微微一挥手,示意他离去,那名得道高龄的龟公言道:“何公子,请。” 何言随同龟公步出溢香阁,令其安排了一间静谧的修炼室,并特意吩咐无需红尘女子入内侍奉,而是选择在室内一心凝神,默写《太虚幻境记》。 只是此刻心中略有些挂念着陈幼熙姑娘。 待到深夜,即便是这飞仙楼中也显得格外宁静。何言终于完成了《太虚幻境记》的默写修炼。 当然,他是断然不会就此入睡的。作为一个拥有坚定意志力的修真者,何言收起毛笔,活动了几下手脚,开始了每日必行的揉筋挫脉和拉展经络之法——鲤鱼跃龙门、神牛耕灵田…… 的确,这些动作正是陈幼熙仙子传授给他的奇妙功法,效果显着。 第111章 修行者的初心2 次日清晨,正在床上闭目修炼的何言被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唤醒。“何公子,世子殿下一觉醒来,让我前来通知您,洗漱完毕后便可一同返回。” 何言缓缓睁开双眼,回应道:“知晓了。”随后起身,在昨晚龟公备好的已冷却的水中进行了净身仪式。 整理妥当后,何言揣着修炼心得踏出门外下楼。潭州之地果然非凡,即使是这勾栏之所竟然也为修真之人提供了早膳服务。 何言径直让龟公上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汤,不久之后,只见梁栋与那武道修士一同神采奕奕地出现。 梁栋环顾四周人群,走到何言身边坐下,未待何言开口便称赞道:“贤弟果然身怀不凡修为。” 何言轻声道:“世子殿下今晚再到访之时,不必前往浮香阁或是溢香阁,只需在大堂静坐片刻。届时,凌波仙子定会遣人寻找于我。” 梁栋眼神一亮,却又问:“然而凌波仙子的茶会之上要求赋诗一首,此事该如何应对呢?” 何言眉毛轻轻一扬,从容答道:“此等小事有何难哉?世子殿下不妨将弟子预先创作的一首带有‘凌波’二字的诗句交予凌波仙子,相信她自有判断。” 梁栋闻言眼中闪烁着喜悦之光,如获至宝般赞叹:“妙诗!妙诗!” “来自梁栋的敬佩值+888!” 接着他又望着何言,感慨道:“若你不是宁远县人氏,而是出自潭州,本世子带你行走江湖必将无往不利啊!”话锋一转,又提及陈幼熙:“对了,那位陈幼熙仙子似乎去了你们宁远县吧?不如本世子亲自前去拜访,能否请你助我进入她的居所一见?” 你这家伙真是个长情的家伙。 何言暗自腹诽,脸上却露出惊讶之色,反问道:“想不到世子殿下也知道陈幼熙仙子?” “只是偶然听人提起。”梁栋略有遗憾地道:“据说陈幼熙仙子姿容绝伦,当年在此飞仙楼,足以艳冠群芳,就连现今备受追捧的凌波仙子,也是在其离去之后才崭露头角。遗憾的是,陈幼熙仙子离开之时,本世子尚未涉足此处风雅之事,你身为宁远县常客,难道不曾见过她么?更别说……” 何言心中苦笑,陈幼熙的事,又岂是一两句言语能说得清楚的。 何言闭目养神,口中吐纳:“见过,不过对于世子殿下的倾慕之意,幼熙仙子早已不再接待外客。” “此话当真?” 梁栋震惊问道:“她虽身为清修弟子,也不能如此轻易断绝与外界的往来吧?莫非已有贵人将其救离尘缘?” “她心中已有归属。”何言淡然回应。 “是谁?” 梁栋眉头紧锁:“我曾听闻唯有那位李孝才有幸赢得她的垂青,你们宁远仙境之中,还能有何人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何言指向自己,“正是区区在下。” 梁栋的神色变幻让何言颇为得意。 他瞪圆了眼睛,“你?” 何言微笑着回答:“以我之诗词修为,世子殿下认为此事并非顺理成章吗?” 梁栋陷入沉思。 “获得梁栋的敬佩点数:999!” “获得梁栋的敬佩点数:999!” “获得梁栋的敬佩点数:999!” “……” 何言感受到了一股醋意。 这一回,他确实把场面摆弄得精彩至极。 随后,梁栋流露出一种类似王思栋般的八卦表情,“幼熙仙子……其姿色如何?修为境界如何?是否尚守元阴之躯?” “确是如此,并且比起牡丹仙子有过之无不及。” 何言微微点头。 至于陈幼熙的修为境界,那是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即使是口述与他人分享,即便是梁栋这样的朋友,亦不可行。 犹如那些布满晨露和月霜的林间小径,有些秘境只有少数人才有幸涉足其中。 梁栋流露出嫉妒之情,“你这家伙,真是幸运至极。” 又问:“你真的不想帮她脱离凡尘束缚么?” 何言正色向梁栋施礼,“还望世子殿下能助在下一臂之力。” 梁栋哈哈一笑,“你说的是替她脱胎换骨,重归自由?” “正是。” 何言答道。 若有了梁栋的帮助,那么解救陈幼熙于伶伦之困自然不在话下。即便是潘南漳和潘葵这两个神通广大的存在,恐怕也不敢公然触怒梁栋。 然而梁栋却笑嘻嘻地说:“倘若今夜能得到凌波仙子全心全意的侍奉,在下便愿帮你完成此事。” 显然,他也是一位讲究实际利益之人。 对此何言无奈摇头,只能道:“多谢世子殿下。”随即不解地问道:“难道世子殿下就不奇怪为何在下无法亲自为她脱胎换骨?” 梁栋冷哼一声,“幼熙仙子与李孝才之事本世子略有耳闻。潘葵此人极为嫉妒,又岂会让幼熙仙子轻易逃离伶伦的掌控之中。只可惜前些年本世子受父王严加管束,否则这般美事怎会轮到你?” 何言心中暗自冷笑,即便他愿意替陈幼熙脱胎换骨,陈幼熙本人是否愿意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低头开始品饮灵茶。 离开飞仙楼后,梁栋这位“伏姐魔”仍然履行职责,将何言一路护送到登科书府门前,这才告辞离去。 何言独自步入书府,许臻坐在柜台内,看见他,开口询问:“何公子昨晚怎未归书府?” 何言如实相告:“世子殿下昨晚邀我去飞仙楼一叙。” 许臻满脸羡慕。 “获得许臻的敬佩点数:555!” 他在与梁思琪、梁思琪之弟梁栋相识的数载岁月中,今日方始享受到如此殊荣。他明白,自己已然成为了这对姐弟眼前的瞩目之人。 何言将修炼心得卷轴置于柜台之上,言道:“此乃余所撰残篇,书名《灵妖纪闻》,付梓之际,以化名示人吧。” 许臻对何言疾速修行之事惊叹不已,点头应道:“那阁下意欲以何名署于其上?” “感念许兄之敬仰,值此甚多,愿以‘十真居士’为笔名。” 许臻一脸困惑,显然未能领会其中之意。 何言握着手中的数十本秘籍,皆为许臻赠予的当世热门修炼典籍,自潭州西城门走出登科仙书坊时已三过此路,终得以熟识路径。 他特意在街市上为竹儿和其他弟子购置了一些潭州特产及精致糕点,步履从容地离开了潭州城。此举实则只为满足芙儿那贪吃的丫头,昨晚未曾归家,想必此刻她定已左问右询,口出讥讽,唯有美食方能让她暂时闭嘴。 迈出潭州城池,熙攘喧嚣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大道上忙于赶路的修士和仙兽拉拽的飞车。这才是世间大多数生灵的生活写照。 何言跃身跨上坐骑,驾驭神驹驰向宁远仙境。 第112章 仙途遇异域马可波罗 刚离开潭州城不久,却见一头发蓬乱、满面污垢之人蹲在路旁林边痛哭失声。细观之下,此人乃西洋面孔,深目高鼻,显现出异国特征。在这潭州内陆城池之中,外族人实属罕见。 过往行人虽纷纷侧目,却无人上前询问。而何言心中微动,勒住马匹,上前问道:“道友为何在此哀泣不止?” 此人眼中闪烁一丝希望,朝何言大声喊叫:“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何言听罢,顿时哑然——原来对方竟不懂汉语。 “这位兄弟不通我华夏言语,却敢深入大渝疆土游历,落得如此困顿境地,也是情理之中。”何言心有感慨,同时暗自头疼。 倘若对方说的是英语,他或许尚能理解一二;然而此人所说言语,却是他闻所未闻,不知来自何方国度。 此时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恭贺主人自主觉醒技能‘异语通玄-马卡西语’,是否学习领悟?” “马卡西”之称,令何言觉得颇为有趣。心中默念一声“学习”,便见技能栏内,“异语通玄-马卡西语”的熟练度上限赫然显示为一百点。 这让他倍感欣慰,上次习得马术神通之后,积攒下来的崇拜值仍有六万余点。经过这几日许臻、梁思琪、梁栋以及诸多陌生修士的敬仰,终于突破九万大关。 何言心头微沉,决定一试十次连续抽取神通的机会。 “恭贺主人,获得神通经验值一点!” “恭贺主人,获得神通经验值一点!” “……” “恭贺主人,获得神通经验值一点!” 十次抽奖,结果竟皆为神通经验值。即便内心略感失落,但面对这不可违背的命运,何言只能无奈地将这十点神通经验值悉数投入到“异语通玄-马卡西语”之中。 随着一道波澜壮阔的知识洪流瞬间涌入脑海,何言对于马卡西语的理解立竿见影地提升起来。 何言瞬间领悟了诸多马卡西族的语言基础秘符,并以马卡西语重新发问:“道友因何在此泣涕?” 那位马卡西族人眼中闪烁出惊异之光,频频眨眼,满脸困惑。 刚才他还以为这位人类无法理解他的言语,怎料此刻对方竟流利地与其交流起来:“吾名马可波罗,源自地中海岸边的商贸家族。然如今遭人诓骗,身无分文,且已忍饥挨饿两昼夜矣。道友是否能赐予些许灵石,以购进食物?” 这番话的韵味,似乎在哪里听过一般! 何言虽能大致领会这名异域马可波罗之意,遂翻身下马,询问道:“你究竟如何陷入此般被骗之境地?” 他不愿看到在他的领地之内,有外族之人受骗,即便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极低,但也需谨慎查证。 马可波罗忙不迭地道出了经过,其话语繁杂,历时数分钟之久。何言从中略知一二:原来这马可波罗出身还算富裕,但家道中衰后,被人引领至大渝之地做生意。岂料引路人所介绍的所谓“传译者”,竟是个不可靠之徒,此人觑准马可波罗不通此地语言,将他携带的所有货物与珍宝悉数诈骗而去,事后更是人间蒸发。马可波罗对此地既不熟悉,也无法沟通,又失去了同行伙伴,一路茫然走来,误打误撞闯入潭州城郊。 这的确是个凄惨的命运。 何言随手递过准备赠予芙儿她们的修炼补给品给马可波罗,并接着问道:“你所携之货物,皆为何物?” 马可波罗匆匆吞咽口中的食物,含混不清地回道:“乃吾族之珠宝首饰、精美织物及稀世宝石尔。” 何言摩挲着下巴,“你们马卡西族之地,可有神兽乳牛?” 马可波罗点头称是,惊讶反问:“贤弟曾踏足马卡西之地否?” “只闻他人提及。”何言答道:“那你可知你们那儿是否有人炼制奶玉?” 马可波罗眨巴着眼睛,明显未能理解“奶玉”之意。 何言耐心解释道:“奶玉即是神兽乳牛产出的灵液,经过特殊法门炼化成的细粉。” 马可波罗连连摇头,满脸困惑,显然无法理解如何将牛奶转化为粉末形态的奶玉。 何言微微叹气,显然此时代尚未出现奶玉之物。据他前世记忆,奶玉的炼制技艺似乎是出自蒙古修士之手。 但这对他来说并无太大影响。他所需的只是一个通向马卡西的通道罢了。至于马卡西是否有奶玉,并非关键所在。更重要的是大渝朝廷还未察觉海上贸易所能带来的丰厚税源,这其中定然存在着可利用的空子。 再次看向马可波罗时,何言的眼中闪烁出一丝精明的光芒,仿佛在审视一件难得的瑰宝。 那目光令马可波罗不由得后退几步。 何言继续诱导:“吾有一条助你致富之路,可愿一听?” 马克波洛眼中闪烁着疑虑之色,“道友莫非欲与我进行交易?然而不幸的是,我所携带的灵材已被奸猾之徒悉数骗走,此刻已无任何可供阁下选购之物了。” 何言摩挲着下巴,淡然说道:“贤弟此言差矣,将来之事谁能预料呢?你我之间的交易自可长远为之,今后你的所有灵材皆由我承包购买,只是清单所需之物需依我之意列出,并告知他人这些都是出自你们马卡西之地的珍宝,如何?” 马克波洛深望着何言片刻,他并非愚钝之人,料想这位大渝的贵公子定是在行些旁门左道的买卖。然而大渝律法对此并无约束,仅是开具清单之举并无不妥。 略作思考后,马克波洛点头应允:“道兄对我颇有恩义,我自然乐意助你一臂之力。只不过如今连我的同伴们都失去了联系。” 何言问道:“你那位同伴现在何处?” 马克波洛用生涩的汉语回答:“在通天州。” 何言险些瞠目结舌,此人几乎已踏足通天州的门户,竟然尚不知此处便是通天州,显然是对大渝之地知之甚少,但这反倒更有利于他的计划。 心中暗赞天意相助,何言接连道:“原来通天州就近在眼前,我可以引领你前去寻觅你的同伴。” 他亦有意结识马克波洛的那些同伴,万一马克波洛不可靠,或许还能与其同伴达成合作。毕竟来到大渝做买卖之人,怎会轻易错过赚钱的机会,即便届时可能需要支付些许辛苦费,对他而言也是无关痛痒。 听到何言如此说,马克波洛目光熠熠,连声道谢:“多谢,多谢。道兄,你真可谓是我命中的救星。” 待马克波洛吃饱喝足之后,何言便牵着他一同走向通天州城中。 尽管马克波洛不通汉语,但他还记得自己那些同伴曾入住过的客栈名为“同福客栈”。 恰好进城门不远处,何言一眼便看到了客栈的招牌。 门口的店小二见状顿时愣住了——正是上次被何言捉弄过的那位。 强装镇定,何言带着马克波洛牵马来到了同福客栈门口。 店小二立刻认出了何言,笑容瞬间收敛,翻了个白眼,扭过了头。 “来自艾三思的怨气值+44!” 这小子果然记仇得很。 这次何言并未再戏弄他,而是直接取出一块银元宝递到艾三思手中:“喂,你们同福客栈里是否有一群外籍修士暂住?” 艾三思将银元宝在口中轻咬了一下,脸色随即一变,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公子有所不知,确有一群自称来自马卡西的外籍修士在此投宿。” 何言挥挥手,淡淡地道:“去通知他们,就说马克波洛已经回来了。” “遵命!”艾三思连忙答应一声,热情地接过马匹的缰绳,将其栓在门前的石柱上,然后快步向客栈内奔去。 此时的马克波洛已是迫不及待地朝客栈内部张望。 何言带着他步入其中,安抚道:“不必焦急,我刚才已经询问过了,你的同伴们还在客栈里。” 马克波洛闻讯,脸上洋溢出喜悦之色。 刚在一张桌案坐下不久,便有七八名马卡西族面孔的修士纷纷从楼上冲了下来…… 第113章 破空锏剑南春 瞧见马可波罗再现,众多修士纷纷聚拢而来,口中低语着神秘的修炼者方言。 何言侧耳倾听,只能领会其中一二。 大抵是在询问马可波罗的行踪:马可波罗仙友,你究竟去了何处历练?吾等尊神啊,你终于安然返回,先前我们皆以为你在茫茫修真界中迷失了方向。 而今观你此般形态,那随身伴你修行的灵兽“踏云腿”又在何处呢? 所谓“腿子”,想来便是他们对那灵兽的独特称谓,确是个寓意深厚的词汇。 马可波罗眼圈泛红,宛如受了委屈的修士弟子,再度将与何言同行的经历向众人娓娓道来。 听得一众马卡西修士义愤填膺。 得知何言是引领马可波罗归来的修士,他们纷纷口吐真言向何言表达感激之情,更有修士取出产自他们星球的稀有灵石——赤炎红晶以示敬意。 何言心中暗赞这些马卡西修士纯朴可爱,却并未接受他们的好意,淡然用马卡西语回应:“施以援手乃修行者的本分,无需诸位回报。” 此举赢得了马卡西修士们更多的敬仰。 “来自兰伯特莱尔星球的信仰之力+888!” “来自斯通休伯特星域的信仰之力+888!” …… 无意间,何言竟收揽了一波异界的信仰之力。 随后,马可波罗向何言引荐了他的这些同道中人,皆是从遥远的马卡西星球渡过重重星海来到大渝星域贸易的修士,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情谊深厚,团队凝聚力强大。 因何言略通马卡西修士的语言,故而迅速与这批修士建立起亲近的关系。 众人围坐一堂,共饮灵酒,畅谈修炼之道。 何言有意透露自己的身份来历,自称何言,乃是潭州府宁远县令何梁之弟,此举旨在让日后这些马卡西修士前往大渝时能寻到自己。 马可波罗神情严肃,命同伴将何言的身份记录于星篆纸上,此举令何言颇为欣慰,显然马可波罗的确可靠可信。 然而当何言询问这些马卡西修士手中是否尚存可供交易的修炼资源时,他们回答所携带的物资早已在大渝星域售罄,如今在此等候马可波罗归来。 原来他们之中有人常年往返于马卡西星球与大渝星域之间,已与大渝本地的一些商人建立了稳固的合作关系。潭洲城内便有一家专营异域珍宝的店铺。 对此,何言并不在意,原本购买这批货物也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罢了。 他仅要求马可波罗开具一份清单: 二百年份金丝猴乳汁灵糖; 五百枚凝元椰果仙符; 二百年份旺仔牛奶灵糖。 …… 如此一来,何言准备在良品仙铺售卖的商品便有了出处,短期内足以应对各种情况。 在同福仙客栈与众修士享用完午宴,何言大方地接过账单,买单离去,又一次收获了马卡西修士们的友好与崇敬。 此刻何言心境舒畅,照此看来,只要马可波罗值得信赖,那么今后他货源的问题就无需担忧了,至少可以确保宁远县内的良品仙铺经营无忧。而若将来良品仙铺遍布各处,便可请马可波罗组建一支星际航队,只要有他坐镇,一切自当顺风顺水。 在潭洲城坊市的灵食摊位上购置了一些灵果膳食,何言驾驭遁光疾驰至宁远县境内。 何言虽满身旅途疲惫,披头散发,然而眼中神采奕奕,精气神十足。 他直接返回了县衙所在的修炼之地。 踏入庭院之中,竹儿与芙儿两人正在其中等候。 只见芙儿清秀的脸庞略带愠色,何言未待她开口便晃了晃手中提着的一包包用玉纸精心包裹的灵食,道:“喏,这是弟子从潭州府带回的一些灵果佳肴。” 芙儿顿时眸光闪烁,快步上前,笑意盈盈地道:“多谢师兄。” 随后连忙将那些灵食接到了自己手中。 竹儿则只是淡然一笑,说道:“瞧师兄您这一路奔波的模样,我去为您准备灵泉沐浴。” 此情此景甚是可爱。 何言微笑着点头,自然不会去跟芙儿争抢那些灵食。 沐浴之际,竹儿在外恭候。 她低声说道:“师兄,今晚您还是别外出了吧?萧前辈有些不悦了。” 何言一愣。 原来是因为自己这两日未曾前往酒窖修炼,惹得老萧不高兴了吗? 这未免也太过小肚鸡肠了吧? 那通玄大宗师的豁达气概哪去了呢? 心中颇为纠结,按道理来说,自己确实应当留守县衙刻苦修炼,方不负老萧等人对自己的期望。 不过……陈幼熙恐怕此刻正在醉花楼中望眼欲穿地盼望着自己吧? 想到这里,何言心头也痒痒起来。 不行,自己必须保有自己的修炼自由,不能每日都沉溺于酒窖之中的苦修,也不能辜负陈幼熙对他的一片深情厚意。 有些道路,若不亲自走过,便会有他人觊觎而入。 沐浴更衣完毕,何言向竹儿吩咐道:“竹儿,替我找一只小些的酒瓮来。我要去给师父道歉。” 县衙内的几位长者,老邓嗜酒如命,其他几位也是饮酒之人,仿佛在这大渝朝中,酒便是江湖豪士不可或缺的信物。 何言心想,自己有必要忍痛取出珍藏的压箱底宝贝——那一壶上品灵酒剑南春。 只要能让几位长者对此物上瘾,往后自己便能争取到更多的自由时间。 遗憾的是,剑南春的兑换代价极高,竟需四万点崇敬值才能换取。 竹儿带着笑意应声离去。 何言走出庭院,看着芙儿津津有味地享用灵食,不禁暗赞一声:这丫头身材丰硕,定然是胃口极好,容易满足。 不多时,竹儿便捧着一只小巧的酒瓮返回。 何言接过酒瓮,走进自己的修炼室,从中提炼出一小部分剑南春注入其中,只装了小半瓮。 即便这个时代的酒瓮尺寸再小,其容量也至少能装下两斤低度数的灵酒,对于普通人来说,饮用个两三斤犹如喝水一般轻松。 然而,物以稀为贵,这般珍贵的剑南春更能令老萧等人对其倍加珍惜。 何言提起酒瓮走出庭院,来到了厨房。 “哼。” 果然,看见何言进来,老萧冷哼一声表示不满。 “小子。” 何言满脸讨好地唤道:“师父。” 老萧再次哼了哼,脸色严厉地说道:“老头子哪敢当得起你的师父,你既有仙缘高人指点,何须再来我这等凡夫俗子之处日夜修炼?今后不必再来此处了。” 见老萧发这么大脾气,何言不由得眨眨眼,解释道:“师父,不过是最近家里有些事务需处理,未能按时前来。您放心,弟子并未荒废修炼,每晚都勤奋地自我修炼,钻研揉筋挫骨之术呢!” 与陈幼熙一同研习修为的那个夜晚,二人比平日更加刻苦努力。 “喏。” 说着,何言将一坛仙酿搁置在案几之上,又赔着笑脸解释:“此乃我在潭州历练时,从一位名为马卡西的异域商人手中费尽周折购得之佳酿。据说在马卡西家族中,此酒皆被视作珍宝,藏匿多年,若非我对他曾有过救命之恩,他断然不会割舍出售给我。” 然而,面对此景,老萧却毫无反应。 何言揭开覆盖在酒坛上的红绸与厚实的牛皮纸,瞬间,一股醉人的仙酿香气弥漫开来。 老萧闻之,不由得轻吸一口气。 何言心中暗笑,看他这位老前辈是否能够抵挡住这诱惑。 不出几秒,老萧终究还是走了过来,凝望着酒坛问道:“这……可是来自马卡西国的仙酿?” 显然,他也知晓马卡西国的存在。 何言深以为然地点头,“嘿嘿,弟子怎敢糊弄于您这样的大师呢。” “还算你知道尊师重道。” 老萧嘴上虽这么说,却也立刻抄起桌上的碗盏,倒了一碗仙酿。 “师父……” 何言欲言又止,然而老萧已经仰首一饮而尽。 “咳咳!” 随之而来的是,堂堂通玄境宗师竟被这仙酿呛得满脸通红,连连咳嗽不止。 何言忙提醒:“此酒比我们大渝之地的酒还要醇烈得多,后劲儿更是悠长,师父您可得慢慢品尝才是。” 待老萧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瞪大双眼,摇头晃脑地赞叹:“果真是琼浆玉液,香醇浓郁,回味无穷。” 说罢,他又像做贼一般迅速将红绸重新封好,一路小跑到灶台边,将酒坛藏入柴火之中。 何言见状,一时语塞,旋即便明白了老萧此举的用意。 第114章 仙酿换自由 此时,红鼻子的老邓迈着步子出现在门口,刻意嗅了嗅空气中的香气,惊叹道:“哪来的美酒如此醇厚?” 这家伙估计是循着酒香飘来的吧,恐怕就算是通玄境宗师的鼻子,灵敏度也要堪比猎犬了。 紧跟在他身后,老何、老王两位宗师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口,齐刷刷地盯着桌子,质问:“萧老头,你得到了什么好酒?” 老萧尚未从灶台那边奔出,便答道:“什么酒?” 果真是演技派高手,只是他忘记擦掉嘴角残留的酒渍,脸庞上因刚才被呛的红晕还未消退。 何言低头哈腰,恭敬地回应:“邓老、王老、何老。” 其实应当给三位老宗师每人一瓶珍贵的剑南春仙酿作为孝敬,只可惜目前实在没有足够的修行积分可供挥霍。 老邓微眯双目,向何言发问:“是不是你小子偷偷给萧老头送了好酒过来?” 话毕,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坚定。 何言瞥了眼老萧,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眼神,带着几分哀求之意说道:“师父,不如您就拿出来吧,弟子以后一定给您再寻觅同样的佳酿。” 老萧眉毛一挑,胡子抖动,怒斥道:“你小子胡说八道!你自己都说这酒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弄来的,哪里还能再买到?” 话说完,他自己反倒泄露了天机。 何言保证道:“请您放心,弟子说到做到,必定会让您如愿以偿。” 此刻,老邓已迅疾地来到老萧面前,左右审视着他,“酒在哪里,你这个老家伙怎么这般吝啬,何小子都已经招供了。” 何言清楚地看见老邓的口水溅到了老萧的脸上。 “你们这群小狗鼻子……” 萧长老口中念叨一番,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灵木枝,取出了一坛陈年灵液珍酿。 他轻轻摇晃,犹如对待稀世瑰宝般将其拥入怀中,“何徒儿也就仅此些许孝敬于我,不足半坛之量,尔等不妨浅尝即可。至于更多,还需各自去寻他讨要。” 他又将话题扔给了何言。 何言略显无奈苦笑。 面对邓真人、何真人、王真人三位长辈不太友好的目光,他讪笑着回应:“待些时日,几位前辈的份额自是不会缺少。” 邓真人冷哼两声,目光紧紧锁定在萧长老怀中那坛灵液上,喉头竟微微蠕动,仿佛在吞咽口水。 萧长老抱着灵液走到桌前,挥舞衣袖。 “噌、噌、噌!” 三只白玉杯瞬间飘起,随后稳稳地落在桌上。 此乃御物神通,令人惊叹不已。 何言心中暗自称奇,又增加了不少见识。 紧接着,萧长老小心翼翼揭开红色符箓的一角,开始斟酒。 邓真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沉醉之色。 “满上!” “再来!” “再添!” 他双目紧盯着桌上的白玉杯,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而王真人和何真人的酒瘾不及他深,虽然表面看上去较为镇定,但实际上也都心痒难耐。 然而,萧长老并未理会众人,只倒出了半盏酒,便提起了酒坛,转而往旁边白玉杯中续酒。 邓真人早已顾不得那么多,拿起白玉杯一饮而尽。 饮罢,他砸吧砸吧嘴,脱口而出,“佳酿啊!” 眼中还带着回味无穷的神情,朝桌上其余白玉杯瞥去。 然而此时,王真人与何真人已各自取走白玉杯,先是闻香,再细细品味,最后方缓缓饮下。 饮毕,他们都目光灼灼地看向萧长老,准确地说,是看向萧长老怀中那坛愈发见底的灵液。 然而萧长老已经重新用红色符箓封住坛口,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多倒出一丝一毫。 毕竟,这坛中的剑南春灵液已是所剩无几。 三人又纷纷将目光投向何言,那炙热的眼神令何言心中不由得一阵发憷。 何言连忙应承:“过些日子,过些日子我会再觅得此类灵液。” “依然是此种灵液吗?” 邓真人问道。 何言用力点头。 而后,他面带讨好之色转向萧长老:“师傅,近来弟子有许多事务需要忙碌。弟子想请教,是否可以暂时不必每日深夜前往藏酒洞府修炼锻骨洗髓之术?” 萧长老侧眸瞪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这小子可别以为修炼锻骨洗髓仅仅是能略微提升真元增长的速度,你年龄本就不小,若此刻不在此事上下苦功,将来一旦晋升至大宗师境聚鼎期,那时你有的是苦头吃,恐怕只能事倍功半。至于是否去藏酒洞府修炼,并非关键所在,问题在于你这性子,究竟能否持之以恒,而非一味沉迷于那些世俗之事。” 提到修炼…… 何言答道:“弟子必然不敢有所松懈。” 萧长老神色如常地道:“那就随你吧。不过如果你两个月内无法晋升至九品灵师境,届时你就得规规矩矩地随我一同去藏酒洞府修炼。”萧长老得知何言所修《观海真经》已经大成,因此对何言若不懈怠的话能在多久内晋升至九品灵师境心中已有大致估计。 对此,何言内心也有数,连连答应下来。 之后,众人便离开了厨房... 未至黄昏,修炼界的时间并无凡人之概念,但何言依旧遵循古训,带着弟子竹儿与侍女芙儿于县署之内漫步,此时,王思栋这名炼气修士再次寻上门来。 “何师兄,您究竟何时能抽出空闲,光临寒舍一行啊?”王思栋满脸愁容地向何言询问。 芙儿与竹儿见状皆面色不悦,皆因此人曾引领何言踏入醉仙楼,从而使得何言卷入与陈幼熙的纠缠之中。 何言看到他如此神情,疑惑问道:“发生何事了?” 王思栋低声回道:“家姐对我提及,她对你期盼已久,只在家等候你的到来。” 对此,何言心中颇有困扰。他对王晔嫣并无情愫,自从在悟道书斋听闻梁思琪透露王晔嫣非修行伴侣的理想人选之后,便已彻底斩断与王晔嫣间的所有念头。然而此刻王家与何梁两家正处于紧密合作之时,王家甚至助何梁驱逐了贺正词,若此时对王晔嫣避而不见,恐怕会被视为忘恩负义之举。 于是何言无奈地道:“那就明日吧,明日午后我会过去。” 上午他还需拜访新收的师父禹元纬,每日前往问候乃入门弟子应有的礼仪。 “好,好。”王思栋面上愁云消散,随之道:“那现在……嘿。” 朝何言挤眉弄眼。 何言直接回应:“走。” 男儿间的默契尽在不言中。虽然他今晚确实计划陪伴陈幼熙,但他并未理睬竹儿和芙儿背后低声议论以及她们投向王思栋的鄙夷目光,两人便离开了县署,显得颇有些勾结之态。 第115章 敏锐的陈幼熙 此刻的醉仙楼正值灯火阑珊时分,作为宁远县唯一一处风月场所,根本无需红楼女子出门招揽生意,各路修士便会络绎不绝地前来探访。 何言一如往常,成为了众修士瞩目的焦点。前日夜里,他邀请梁思琪一同修炼,并彻夜未归,此举已被众多修士目睹。这无疑证实了关于陈幼熙已经被何言夺走灵根守宫砂的传言。近两日,他所收获的一些崇拜值很可能便是源于这些与他志趣相投的醉仙楼常客。 “何少侠!” “何公子!” “收到曹建通的崇拜值,六百六十六!” “收到吴康顺的崇拜值,八百八十八!” “收到……” 连绵不断的崇拜值伴随着问候之声充溢耳边,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信息屏幕。何言面上带着淡然的笑容,频频向那些虽叫不出名字但却熟悉的忠实拥趸们点头示意。 此处果然是一处蕴藏天地灵气的宝地啊!想来往后自己应当常来醉仙楼才是。用剑南春换取修道路途的自由,这一决策当真是明智之选。 许大娘尚未开口,王思栋便抢先一步,谄媚地说道:“劳烦为何师兄请来陈幼熙姑娘,另外也为小弟安排一位擅长抚琴的清修侍女。” 如今他在充当何言跟班的角色上,越发地驾轻就熟了。 何言注视着他赠予许大娘的灵石作为谢礼,淡然问道:“贤弟今晚可是准备回山修炼?” 王思栋一愣。 何言续道:“既然如此,何必再去俗世唤那些练气期的乐伶奏曲,直接请入化神期的红颜侍宴便罢。今夜,兄我打算在此处静心打坐。” 王思栋朗声一笑,伸出两指,“那便请两位修炼有成的红颜仙子前来陪伴,姿色上乘,修为也不能低啊。” “遵命!遵命!” 许大娘连忙应下,示意引路弟子引领何言与王思栋前往二楼静室,并亲自前去寻访陈幼熙。 心中暗自感慨,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王家少主这两日随了何少侠,竟也多了几分慷慨大气。 待至二楼静室,何言并未让王思栋陪同进入内室,而是将其遣往相邻的修炼室,自己则在内室静候陈幼熙的到来。 虽不过两日夜未曾相见,只是念及陈幼熙在修炼幻境中的媚态,何言体内真元流转,已是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之感。 正当此时,房门轻启。 何言正欲起身迎上,却发现陈幼熙的脸庞带着一丝寒霜般的冷意,不由得一愣,身形稍顿,开口问道:“幼熙姑娘,可是有何不悦之事?” 陈幼熙面含寒霜,关上门后径直走向何言,美眸紧紧盯着他的双目,质问道:“何公子此番来访,又有何贵干?还要赠我银票,此举何意?” 何言这才察觉到她的误解。 此女子确实心思细腻,他心中不禁涌起几丝怜爱之意,顺势握住了陈幼熙的手,毫不迟疑地将其揽入怀中坐下,柔声道:“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生活费用,想要购置何物皆可随意。如今我虽尚未筑基成功,亦无宗门产业,但却不愿让你受半点委屈。” 陈幼熙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她未曾想过何言会对她这般呵护备至,更没想到他会称她为自己的女人。 何言笑了笑,接着说道:“你以为我会用这些银票跟你划清界限吗?呵,你想错了。若是我有意撇清关系,早就对你施展遗忘术,再也不会给你分毫银两。” 陈幼熙为之动容,反手勾住何言的颈项,眼中闪烁着诱人的光芒,轻声道:“那你……这算不算是在秘境里养了个小妾呢?” 何言心中一阵激荡,身为狩猎高手的他深知如何把握猎物的心思。他将陈幼熙揽腰抱起,沉声道:“固然算得上是纳妾,却绝非世俗意义上的秘境之妾。或许不久之后,我便会助你脱离这伶仃之地。” 尽管他对王栋那边的情况尚不明朗,但这番话仍脱口而出。 陈幼熙的眼中闪耀着期待的光芒,“当真?” 何言仅点头默认。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将陈幼熙安置于床榻之上。 “夫君,请怜惜奴家。” 陈幼熙缓缓阖上了眼眸,口中吐出了一个新颖而又勾人心魄的称呼。 “叫我夫君。” “……” 在那漫长的夜晚,何言与陈幼熙一同修炼至深夜,沉浸在"揉经锻脉"的精进之中。得知先前对何言有所误解的陈幼熙,在这一晚上的努力修炼中,她的手法更加熟练,对这门独特功法的理解也更深了一层。 直至深夜,床榻上传来的颤动才渐渐平息。而何言所获得的尊崇之力也因此增加了不少,之前的数值已几近耗尽,如今却已积累了四万余点。 看着陈幼熙疲倦地瘫软在一旁,何言淡然一笑,替她细心盖上灵纱薄被。他自己则披上道袍,在床边盘腿坐下,开始修炼内丹。 老萧曾严令,两个月之内必须晋升至九转炼体境,否则今后将会失去自由之身。 次日清晨,何言在陈幼熙殷勤的服务下梳洗完毕,整个人精神焕发,他携着满面幸福的陈幼熙一同走下楼去。 陈幼熙宛如小鸟依人般甜蜜,楼下那些阅人无数的贵宾都一眼看出她昨晚在修炼之中经历了何种磨砺。 “来自曹建通的尊崇之力+555!” “来自……” 瞬间,何言的尊崇之力飙升到了五万有余。 他并未过多理会王思栋,而是陪陈幼熙又说了几句绵绵情话后,在她含情脉脉的目光中离开了修炼之地——醉花楼。 按照常理,何言与陈幼熙之间的关系进展不应如此迅速,尤其陈幼熙一直给人高冷之感,这一点在醉花楼的常客们心中皆有共识。然而,或许是何言前后展现出的巨大转变引起了陈幼熙的好奇,亦或是二人共同修炼的刻苦让她产生了别样的情感。 离别之后,何言在街头匆匆买了一些灵气充沛的面饼果腹,随后向王府赶去。王晔嫣虽有个性且心思缜密,一旦触怒于她,恐怕会被她鼓动王也针对何梁寻事生非。 正值府衙修士全力调查贺正词案件的关键时刻,何言无法在案件调查上提供助力,自然不愿在这个紧要关头给何梁增添额外麻烦。 自从何言降临这个修真世界以来,各种纷繁复杂的事务接踵而至,犹如置身重重迷雾之中,令人匪夷所思。 行走在路上,何言不禁陷入沉思。 第116章 王小姐深情 潭州。 飞仙楼门前。 荣王府世子殿下梁栋身着华丽的仙绣长袍走出门外,面上神情竟与何言离开醉花楼时惊人地相似。 他的愿望终于达成,在何言的指导下,昨夜受到了浮香阁首席侍女凌波精心的服侍。不仅如此,溢香阁的名妓牡丹似乎醋意大发,竟派人送来了书笺,直言自己在溢香阁恭候世子殿下的驾临。 两位花魁之间争夺世子殿下的宠爱,让梁栋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门户,惊觉原来赢得佳人之心还能有这样的手段。 不过行走间,世子殿下又微微拧起了眉头,口中低声自语:“这小子对女性心理拿捏得当真精准,我是不是该提醒姐姐对他多加防范呢?” 虽然梁栋对何言颇有好感,但他一想到何言日后可能会得到自己姐姐的心,心中却又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那小子怎能配上我姐呢? 若真是自家师姐对其情根深种,此事恐怕会在整个大渝仙朝引发滔天波澜。 再细细思索一番,如今似乎的确有此迹象显现。以往,从未见过师姐对哪位男子这般上心,往往是连眼角都不会多扫一眼。 世子殿下携随行武修士匆忙返回荣王府,直奔梁思琪所居的清修别院之中找到了她。 在荣王府内,梁思琪常以简朴之姿示人,衣着低调至极,甚至可称质朴。她面无脂粉,穿着淡色的仙裙,上面并未绣有任何繁复图纹;一头乌黑秀发仅用一支寻常木质发簪轻轻束起。 手腕上却佩戴着何言于前夜赠予她的灵宝手环。 “师姐。” 梁栋几步赶至正在照料灵植的梁思琪身后,语出惊人:“日后你需与何言那小辈保持距离才是。” 那武修士颇为识相,只在院外驻足等候,并未踏入其中。 梁思琪闻声停下动作,回首含笑问道:“何事让你如此焦急?” 梁栋回道:“前几日夜间,我曾带那小子一同前往仙舞楼,原意是让他助我为花魁仙子作一首吟诵之词,谁知那小子……” 他便将何言教给他的计策及前日在仙舞楼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只是不知何言得知梁栋如此迅速便将自己供出来,心中又会有何感想。而梁思琪听闻之后,却让梁栋瞠目结舌:“你说……他在仙舞楼留宿一夜,竟然未曾与任何女子相伴?” 这…… 这才是重点所在吗? 完了! 梁栋忙道:“师姐,我是说这小子来历绝不简单!你还是少与他接触为妙,我真的担心你会被他所蒙蔽。” 然而梁思琪只是笑着摇头,“我自有考量,你不必挂怀。他……也断不敢在我面前施展此类手段。” 梁栋愤然嘀咕:“你总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我觉得在这王府中唯有我像个傻子,什么事都被蒙在鼓里。” 梁思琪淡淡叹了口气,“将来总有你知道的时候。” 随后又问:“你说你答应为何言帮那位陈幼熙赎身了?” 梁栋摸了摸鼻子,似是担心梁思琪责怪,答道:“那小子都已经开了口,我刚刚才领了他的恩情,若是不答应他也实在不好意思。” 梁思琪则表示:“那就去帮他完成此事吧……说起来,陈幼熙也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女子。” “师姐!” 梁栋惊讶道:“你究竟有何打算对待这小子?先前不赞同他娶妻,如今却又允许他在外头养了个青楼的妾侍,且还是个可怜之人。” 梁思琪悠然道:“那位王家千金确实并非他的合适伴侣,但这陈幼熙,料想也不会对他修行之路产生过多干扰。” 说完,挥挥手,“就这样吧……” 梁栋还想继续询问却只能作罢,满腹疑惑地向外走去,身边跟随两名武修士驾驭灵驹,一路疾驰离去荣王府,直奔宁远县。 此时,梁思琪在庭院中默默沉思,“些许放纵之举或许亦有其好处……免得让京都那位宗门长老再生忌惮之意。” …… 何言在王府之内受到的热情款待…… 在王家下属的一处隐蔽修炼之地,王不知正游历其中,而王思栋尚未归返,此刻接待贵客何言的重任落在了王晔嫣身上。 二人仍旧在花园中的清修凉亭内相见。 此次唯有他们两位,以及侍立在一旁的两名灵仆随伺。 桌案之上,陈列着仙果与灵茶供品。 王晔嫣秋波含情,亲自为何言斟满一杯凝元茶,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怨:“何仙友似乎许久未曾莅临我王家一叙了,莫非是不愿再见王某?” 何言面露尴尬之色,回应道:“近段时间确有俗务缠身,为筹备即将举行的飞升试炼,本座鲜少离府。” “真是如此么?” 王晔嫣的眼神更加深邃,充满幽怨:“那为何我又听闻,近几日仙友时常光顾那人间繁华之地——醉花楼?” “思栋那小子!” 何言一时语塞,无从辩驳。 这般情形下显然无法长久应对。看着王晔嫣眼中蕴含的情愫,何言意识到情况不妙,恐怕她已对自己的情感有所转变。难道真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心中盘算片刻后,他对王晔嫣直言相告:“王仙子,我不过略通诗词之道,本质上仍是一个沉溺于世俗繁华的修者。至于陈幼熙,虽出身凡尘,但我对她关怀备至,视作其修行之幸。然而对于仙子你……实不敢妄想高攀。更何况如今贺正词之事横生枝节,我何某能否继续担任宁远县令尚且难料,仙子不必为此费神。” “我并不在意那些。” 王晔嫣柔声道:“我既不在乎你与陈幼熙的关系,也不关心何县令能在此地任职多久。只知你能够写出那样意境深远的诗词,定非凡夫俗子所能及,你所展现的放荡不羁或许只是对外界的伪装。我都已经愿意与许若云仙子共享一夫,难道这样的包容还不足以令你安心吗?” 说着,她脸上浮现娇羞而又更加深沉的幽怨之情。 此情此景,让何言心中万分纠结。 他确实无意在这个阶段考虑婚姻大事,然而却又担心过于直白地拒绝会让王晔嫣受到太大打击。 于是他只得言辞婉转地说:“现今我尚未萌生成家立业之意。” 思绪中闪过梁思琪与另一位模模糊糊身影的同时,王晔嫣垂下了眼帘,淡淡地道:“我明白你的抱负在于修炼晋升。我与若云……都愿耐心等待。” 听了这话,何言愈发不安,最终决定暂时离开。 待了一个多时辰左右,直到王思栋终于归来。 他在得知何言来访之后,立刻从门口赶往花园,匆匆忙忙走到何言面前责怪道:“何兄,你怎么没让人叫醒我。” 此刻的何言对这个家伙颇有几分不满,口中不忘调侃一句:“昨晚你召来两位修炼红颜陪伴,我心疼你劳累,便没忍心打扰你休息。” 闻言,王晔嫣果然轻哼一声表示不满。 而王思栋面色顿时变得尴尬,连声道:“何兄,你赶紧回县衙一趟吧,刚才我去县衙找你时,发现世子殿下正率领众人前来。” 何言微微一愣,随之心中涌起一阵惊喜之情…… 一时间,惊喜涌上心头,梁栋此行显然是来履行先前的修炼约定。 二则令他欣喜的是,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从这场修炼宴席中抽身。 他立刻起身,朝王晔嫣裣衽一礼,朗声道:“王姑娘,世子殿下驾临,那弟子便先行告退了。” 王晔嫣的脸色显露出一丝幽怨之色,微微点头应允。原来她与何言在凉亭中已有一段时间未曾深入交流,两人都感到一阵微妙的尴尬,然而让她放手让何言离去,却又心生不舍。 何言迈步向外行去,而王思栋则鬼鬼祟祟地想要尾随其后。 不过刚刚走了几步,就被王晔嫣唤住:“世子殿下召见何公子,你跟着做什么?你以为你在世子殿下面前能有何话语权吗?” “啊?” 王思栋转头尴尬回应:“姐,我只是、只是想去见识一下。” 这个小子明显惧怕他的姐姐。 “啊!” 何言听闻王思栋的一声惨叫。 回首望去,只见王思栋的耳朵正被怒气勃发,柳眉倒竖的王晔嫣紧紧揪住,责斥道:“你就安分待在家,就算去醉香楼找那些清修的艺妓也就罢了,怎敢同时招惹两位?当初不是答应过要向何公子学习修炼之道,今后只找那些未涉红尘的清倌儿陪伴么?” 何言对此一幕,不禁心中暗自得意。 旋即,何言火速返回县衙。大门外,仅两名值守的衙役静候在那里。 何言赶忙上前询问:“世子殿下可曾前来?” 左边的衙役答道:“正是为了寻少爷您而来,大人已经亲自迎请世子殿下入内品茶了,少爷您赶快进去吧!” 他的话语中满溢出艳羡之意。 “来自张三的敬畏值+666!”“来自葛茂久的崇敬值+777!” “……” 少爷果真非凡,不仅近日展现出超凡的诗词天赋,更受到王、许两家闺秀的同时青睐,还成为禹仙师的亲传弟子。据说,就连醉香楼中最孤傲高洁的花魁幼熙仙子也被少爷所打动,破戒等待少爷的每一次造访。 如今,世子殿下频繁来访,且从其神色来看,显然并非前来滋事。每一件事都足以令人谈论不已,尤其受到世子殿下、郡主以及禹仙师的认可,未来必将在修炼大道上拥有不可限量的前程。 这些普通的衙役们,这辈子恐怕都无法拥有如此深厚的福缘,只能眼巴巴地羡慕嫉妒。 …… 何言疾步来到何梁的居所。屋门前,两名身披黑袍的护法武师站立守卫,尽管已是数次相见,但他们依旧冷若冰霜,面无表情。 何言向二人点头致意,心中却有些不满:等某一日我的修为超越你们,看你们还能否这般对我视而不见! 推开房门,梁栋果然正在与何梁一同品茗。 何言恭敬行礼:“世子殿下。” 梁栋瞥了何言一眼,微微点头,随后起身道:“出发吧。” 说完便径直朝外走去。 何梁冲何言挤了挤眼,何言未能领会其意。他只知道,梁栋必定是被凌波仙子给缠上了…… 跟随梁栋来到城守仙府之外,何言笑容盈然地问道:“殿下的殿下,对于那位凌波仙子,感觉如何啊?” 梁栋斜眸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你若能透露与陈幼熙仙子共处之感,本世子自当告知你凌波仙子的秘密。” 何言不再言语,心中暗道:区区凌波仙子,只是一介红尘修行者,岂能与出身名门的陈幼熙仙子相提并论?我与你不过是闲话家常罢了。 带着梁栋以及两位身份不明的修炼武师,众人徒步前往醉仙楼。行至途中,梁栋忽然提及:“听令兄所说,贵县署昔日那位县丞及其家人皆遭人暗杀之事可是真的?” 何言这才领悟为何何梁先前对他使眼色。原来他是想借梁栋之力相助?他忙不迭点头应道:“正是,那县丞名叫贺正词。刚因过失辞官返乡,未曾远离县城便遭毒手,唯有其子贺正词下落不明。此事让我和家兄深陷困境,许多人误会此事乃是出于我们的手笔。如今只盼着府衙派遣来的修真捕头能早日查明真相,还我二人清誉。” “此事,果真与你们无关?”梁栋审视着何言,接着道,“据说你那位哥哥提到,贺正词曾两度雇佣刺客欲加害于你,而你们县署内更有宗师级别的修士守护……” 显然,即便是梁栋亦认为贺正词一家被杀之事,极有可能与何梁、何言兄弟俩脱不了干系。何言故作无辜状回道:“人家贺正词已然辞职引咎,我们怎还会惦记着他。况且那名刺客已被我们擒获,仅凭其招认之词,已足可将贺正词送交大渝仙国律法裁决,我们这么做岂非画蛇添足?” “你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梁栋扬起眉毛,却又话锋一转,“然而你与本世子述说这些并无益处,荣王府历来不涉世俗政务。” 何言心头略感失落,腹诽不已:既然无用,那你何必多此一举问及此事? 一行人抵达醉仙楼时正值楼中最为静谧之时,仅有两名值守童仆在前厅打盹。此外便是那位困顿的书生正在柜台上核算账目。 何言引领着趾高气昂的梁栋步入大门,指示道:“速去唤许婆婆前来。” 一名值守童仆顿时惊醒,见是何言到来,自然不敢怠慢,忙匆匆向内通报。不久之后,许婆婆困倦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这般年纪还要每晚守夜实属不易。 何言便直接向许婆婆介绍了梁栋的身份:“许婆婆,这位乃是荣王府的世子殿下。” 许婆婆闻言,立刻愣住,紧接着慌忙向梁栋行礼,颤巍巍地道:“老身拜见世子殿下。” 在这些普通人眼中,荣王府世子无疑是个极为尊崇的存在,从未料到梁栋竟会亲自莅临醉仙楼。两位值守童仆闻讯,睡意全消,纷纷跪倒在地;就连那位穷酸书生也急忙从柜台中走出,躬身朝梁栋行礼道:“见过世子殿下。” 望着这一幕,何言心中满是酸楚,感叹这就是所谓的地位差距啊…… 第117章 为陈幼熙赎身 梁栋仅是轻轻点了点头…… 向许婆婆示意道:“此番本王子前来,乃是为陈幼熙仙子解救尘缘。”说着指向何言,“至于赎身所需灵石,许婆婆自当向何道友索要。” 许婆婆听闻此言,心头一震,坊间流传何曾听说何道友与王子有过嫌隙?怎的今日竟引来了这位高人相助陈幼熙脱身醉花楼? 然而她不敢有丝毫怠慢,忙应声道:“遵命,老身立刻照办。”在荆南郡境内,任何人欲将陈幼熙留住醉花楼,在王子殿下面前皆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此事许婆婆心中分外明白,连提请何二赖子出谋划策的念头都不敢有。 何言目睹许婆婆匆忙离去的身影,不禁由衷地对梁殿下行了个礼,“多谢王子殿下的援手之恩。” 梁殿下一挑眉,淡然回应:“本王子言出必行,你记下这份情谊便是。”心想往后怕是要多次助这小子追求佳人。 转瞬之间,陈幼熙跟随许婆婆缓步走出内室,步态轻盈。因昨晚何言未曾过度损耗她的元气,加之她自身修炼有成,此刻显得愈发神采奕奕,娇艳动人。 见状,梁殿下都看得呆住。陈幼熙身上那一股刚褪去守宫砂的新鲜魅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摄人心魄。 陈幼熙走近梁殿下,先看向何言,随后才向梁殿下行礼,“陈幼熙见过王子殿下。” 何言感受到了她眼中满溢的喜悦与感激之情。而梁殿下微微颌首,“无须客气。本王子此举乃是出于对何道友的情谊,今后你就好好陪伴在他身边吧!” 这一席话让何言与陈幼熙皆是一愣。陈幼熙满腹狐疑地看向何言,后者反应过来,调侃道:“还不快向王子殿下表示感谢。” 陈幼熙轻启朱唇,“谢过王子殿下。”梁殿下再次点头示意。 何言遂转向许婆婆询问:“许婆婆,赎陈幼熙仙子所需的灵石数额几何?” 许婆婆尴尬一笑,“这……何道友还请亲自与我们楼主商议,老身不敢擅自决定。”何言点头答应,又对陈幼熙说道:“你速去收拾行囊,随我离开吧。” 陈幼熙向梁殿下告退,走向后院。梁殿下扯住何言离开醉花楼,恢复了他平常的模样,轻啐一声,“狗贼,你小子真是走了好运。想不到陈幼熙仙子如此风华绝代,这笔买卖可是赚大发了。” 何言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大方地安抚梁殿下:“王子殿下日后什么样的仙女碰不上呢。” 梁殿下似乎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却又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陈幼熙那令人心动的背影。想来下次回到潭州,即便是牡丹仙子和凌波仙子两位侍奉左右,也未必能有先前那种愉悦了。 何言瞥了他一眼,开口问道:“王子殿下适才为何让陈幼熙仙子将来一直陪伴于我身旁?” 梁殿下斜视着他,答道:“如此楚楚可怜的仙子,已被你小子捷足先登,本王子赠送你个人情,难道你还嫌弃不成?” “不敢不敢。”何言连连摆手否认。 何言轻笑,面泛仙光:“世子殿下的恩情深厚无比,弟子心中惶恐难安,不知如何回报此般厚爱。”他暗自思量,这恐怕并非梁栋的一时兴起。 此人竟会有这般贴心之举,实在出乎预料。 梁栋淡然道:“回报与否,日后自有机会。也许将来你会为本世子效力之时。” …… 陈幼熙无多修行法宝需收拾,不久便自房中步出。 她脱下了醉花楼中那袭勾人心魄的半透明衣衫,换上了普通女子常穿的仙裙,虽全身裹得密不透风,却依旧透出一股摄人的仙姿美韵。 这样的美丽,源自她的灵魂深处。 梁栋望向她,心头似是泛起一丝酸楚,对何言言道:“答应你的事,本世子已然办妥,我们回去罢。” 随之领着两名随行修士离去。 “恭送世子殿下。” 何言在后方高呼,旋即欢跃地奔向陈幼熙。 接过陈幼熙手中的乾坤袋,又朝着满眼期盼的许婆婆点头示意:“我会带她离开,等到贵楼主回来,您告诉他一声,所需灵石数目,我下次再来交付。” “遵命、遵命!” 许婆婆神色复杂地点点头应答。 陈幼熙身为醉花楼的头牌花魁,即便已有一段时间未曾接待客人,但当她真正被赎回自由身的这一刻,许婆婆心中仍是涌起了难以割舍之情。 何言携陈幼熙离开了醉花楼。 甫一出门,陈幼熙望着街头并无太多修者往来的景象,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何言曾承诺要赎她自由,给予了她重生的希望;随后因潘葵之事,又使她在赎身之事上感到绝望至极。 那一晚她醉酒之下欲以身相许给何言,是因为她深知这辈子恐怕无法离开醉花楼,只想借此便宜这个真心想要救她出苦海的男子。 那时她对何言的情感,仅仅是不厌恶而已。 直至何言挺身而出,才让她明白这个男子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冷漠无情。于是她便想,即使身陷囹圄,能够陪伴在他身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令她未曾料到的是,何言竟然请动了梁栋,并如此迅速地完成了赎身事宜。 何言回首望向她,微笑道:“还在愣神什么呢?走吧,我带你去购置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与几件法衣。还有床榻以及其他修行所需物品,那掌柜的一并清空了。” 陈幼熙掩口轻笑,美得如同天边彩霞,“你就这么急着要把我带到你的修炼洞府吗?” 何言挑眉反问:“那你今晚准备在外头露宿街头不成?” “你说谁露宿街头呢!” 陈幼熙娇嗔一笑,依偎到何言身旁,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举止间自然而又亲昵。 何言感受到了来自陈幼熙臂弯的柔腻触感,心想待安置好陈幼熙在良品商铺后的居所,那他的修道生涯中的美满时光才算是真正来临。 自此之后,何言便带着陈幼熙开始了一场购买修行物资的大行动,在宁远县城的各大店铺间穿梭选购。 有些曾经见过陈幼熙的修者,见她身穿素雅长裙,伴在何言身边,自然心知肚明其中缘由。 原来何家公子终究是履行诺言,为陈幼熙赎得了自由身,这确是一桩非同小可的成就啊。 而对于未曾见过陈幼熙真容的,皆为其绝世仙姿所震撼,甚至连带着对何言亦是充满了既羡又妒的复杂情感,对他的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在这个过程中,何言竟意外地收到了些许修炼之力的反馈,虽数量不算庞大,但却已与突破至六万大关的距离触手可及。 第118章 生为修真大少之威 整个清晨余下的时光,他们并未将所需购置的修炼材料尽数筹备完备。 二人便在市井中寻了一处餐馆草草填饱肚子,随后午后继续奔波采购。 让何言心有所感的是,在购置这些日常生活用品,包括练功榻、炼丹炉乃至修行法器之时,陈幼熙坚决不再让他花费分毫灵石。 她取出了何言赠予她的二百两紫晶石,对着何言表示,日后她在良品坊中居住,几乎无甚开销,留那么多灵石并无实际用途。 何言的灵石,应当由他自己妥善保存。 何言不由得忆起前生的某个说法——女子若真心钟情于你,才会对你手中的财富吝啬使用。 显然,陈幼熙对他确实怀有深深的情感。 这恐怕也正是足以令何言自豪之事吧? 临近黄昏时刻,他们总算购齐了所有物品。 那些沉重之物早已交付各店铺伙计直接送往良品坊,何言与陈幼熙手中仅携带着几件衣物秘宝以及琐碎的修炼杂物。 陈幼熙还特意为何言选购了一袭精美的法袍,其布料极佳,据店家所述乃蜀地天蚕丝所制,价值远超她为自己购买的几套衣物总和。 何言深知这是陈幼熙的一片深情厚意,并未阻止,更未抢着自行支付。 抵达良品坊后,只见贺志高正蹲在门口,双手托腮,满脸百无聊赖之色。 这小子倒也算安分守己。 何言开口询问:“贺志高,有没有人送货过来?” 贺志高面色略显尴尬,但仍点头回应:“已经让人搬到屋内了。” 接着看见何言身旁的陈幼熙,登时瞪大了眼睛。 他曾是醉花楼常客,对于陈幼熙这位声名赫赫的花魁自然熟识非常。然而以其身份,连向陈幼熙奉茶献礼的资格都不具备,只能远远观赏。 “幼熙……幼熙姑娘?”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未踏足醉花楼,见何言将陈幼熙带走,且此刻的她一副娇柔害羞的姿态,较之以往更显得倾心于何言,让他感到无比震惊。 何言略感得意地答道:“我已为她解除了尘缘束缚,今后不必再称她作‘小娘子’了。” 贺志高木讷地点点头,随之改口:“陈、陈姑娘……” “获得贺志高的修炼感悟回馈888!” “获得贺志高的修炼感悟回馈888!” “……” 之后恭顺地为何言输送一波修炼感悟回馈。 他听说过陈幼熙的性情,对外人总是冷若冰霜。在整个宁远县,没有任何男子能够赢得她真正的青睐。 未料想何少居然能替陈幼熙解脱凡尘枷锁,而且从陈幼熙此刻小鸟依人、脉脉含情的神态来看,显然是已被何少深深打动,俘获了芳心。 宁远县万千修士的梦想,竟被何少一手摘得! 不服气也只得认栽啊!毕竟像何少这般成为修真的大少,实属不易! 生为男儿,就应该如同何少一般成就非凡啊!别的不论,单就陈幼熙这份稀世红颜,就能令天下多少修士为之艳羡不已! 在仙凡交织的荆南郡中,陈幼熙这般出尘脱俗的仙子级容颜实属罕见,即便是整个地域之内,亦难以觅得一二。 若非潘葵施加的压力,迫使她踏入这醉香楼深处,恐怕在这宁远县狭小的天地间,百年也难得一遇如陈幼熙般倾国倾城的灵秀女子。 见贺志高看向陈幼熙的目光充满敬畏与崇拜,何言心中更是洋洋自得,踏着飘逸的步伐步入内院。 庭院中央,床榻、几案、梳妆台、橱柜、储水缸、炼丹炉及各式法器随意陈列,然而并无一件显露出稀世珍宝的气息,陈幼熙手中的两千两灵银至今仍剩大半未动。 贺志高解释道:“少侠,不知您打算把这些物品安置于哪一间静室内,故先行放置于此。” 此宅邸,原为何言所有。他本以为何言会栖身于县城官署之中,而这栋住所究竟意欲留给何人居住,贺志高并未私自决定。 何言微微颔首,淡然下令:“那就将其全部移至主卧室吧。” 尽管贺志高此举稍显繁琐,但却足以证明他尚存几分机智。只要贺志高彻底戒除世俗欲望,将来必可在修行大道上有所作为。 随后,何言与众弟子共同将物什一一搬运至主卧之内。陈幼熙则独自在外整理锅碗瓢盆等琐碎事物,并购入了不少生长着灵植的盆栽。她不时瞥向忙碌的何言,绝美的面庞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 何言曾告诉她,日后这里将成为她掌管仙铺之处,陈幼熙初听之下以为不过是空洞的许诺。然而转瞬间,她竟真的入住其中,心知此处已然是自己的归宿。 尽管何言身为一位尚未晋升九品真君的修炼者,难以常驻此地,甚至连一个名义上的家主都无法给予此宅,但陈幼熙内心深处,仍是满溢着甜蜜。 她决定在此安家落户,白日替何言照料仙铺,夜晚则静静等待他的归来。 陈幼熙望着汗流浃背的何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低声询问:“累了吗?” 何言点头默认。不料,陈幼熙却靠近他耳边,以更为低沉的声音问道:“那么今晚还能有足够的元气修炼双修功法么?” 何言挺直腰板,严肃答道:“吾辈修士,唯有勇破难关,方能登峰造极。即便劳累至极,亦不可懈怠修为的增长。” 陈幼熙娇颜微红,掩口轻笑。她深知何言口中所谓披荆斩棘的真实含义,更明白他所说的攀登巅峰所指何事。 这个男子口吐莲花,即使是正襟危坐的话语,也能让人从中体会到一丝微妙的挑逗之意。 之后,陈幼熙端来一盆清泉,小心翼翼地为何言拭去脸颊上的汗水,柔声道:“今夜便留在这里用餐如何?” 此刻,她已然把自己视作何言的“秘室外室”。何言对此颇感意外:“你会烹饪灵膳?” 陈幼熙眼中泛起一丝回忆的仙雾,轻声道:“昔日我娘亲所烹调的灵膳美味无比,我也曾向她讨教过烹饪之术。” 何言微微颔首,应道:“也好。不过我此刻需前往尊师禹元纬真人处问安。” “尊师?” 陈幼熙略感惊讶。 何言笑容可掬地道:“便是昔年的翰林院修士禹元纬真人,他如今已辞官归隐于我们县中,亲自收纳我为弟子。” 说着,何言轻轻抚过陈幼熙秀挺的下巴,“你在此安心等待我回来共进灵膳,之后,便是你我的双修之时。” 陈幼熙轻启朱唇,欲言又止的模样别有一番引人之意,这也是她与世俗女子与众不同的所在。 若换成一般的女子,在何言面前定然不敢流露出这般风情,但她深知何言的修为心境,故而常以这种方式撩拨其心弦。 何言心动之下,却又瞥见天色渐晚,若再不去禹元纬真人处,恐怕就要等到夜晚了。初拜师门,连续两日不去拜见恩师,此举实在有违修道人的礼数。 于是他压制住内心的修炼冲动,低声警告道:“待我回来,定要与你好好切磋一番。” 说完,何言起身,对着贺志高唤道:“贺师弟,随我一同前去。” 如今陈幼熙已是他的道侣,他自是不会放心让贺志高留在这里独处。 在某些事情上,何家这位少主确实颇为小气。 第119章 修真秘闻 “遵命。” 贺志高忙回应一声,随后跟随何言离开房间。 走到门口,何言对他说道:“这几日你不必再来此处,返回家中静候佳音,待我寻得合适时机再召唤你前来。” 收贺志高为随从弟子,乃是出于对贺许泉年迈孤苦的同情。至于具体让贺志高担任何种职责,何言在此之前并未深思熟虑。 这些日子让贺志高看管这家仙珍店铺,也只是想看看他能否悔过自新,戒除赌博恶习。 现在看来,贺志高确是个可以培养的潜力弟子。 无需重重敲打,明理之人自然会自我醒悟。 还未及他运用修行法门帮助贺志高彻底戒赌,贺志高便能自觉遵守约束,此般坚韧毅力实属难得。 显然,先前贺志高家人对他的劝诫不过空洞无力,毫无作用。 “明白了。” 贺志高恭敬地应答,接着问道:“少爷,您究竟有何打算,要让我去做什么?” 何言侧目瞥视他,冷声道:“难道你觉得在这里守护仙珍店铺是在虚度光阴,还想重回赌坊浑水摸鱼不成?” 这股斜眼看人的姿态确实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威严,恍然明白为何梁栋那家伙总喜欢摆出这样的神情。 “不敢。” 贺志高忙澄清道:“自从那次因赌博险些导致家庭破裂,如今我怎还敢再碰赌博之事。只盼能找到一份正当营生,也能贴补家用。” 真是真心悔过了? 何言点头道:“既已决定带你修行,自不会亏待于你。我计划近日便开业经营这家仙珍店铺,届时你便来店里协助我。” 他又怎舍得让陈幼熙劳累。 “谨遵少爷之命。” 贺志高再次答应。 此时,“来自贺志高的敬畏值+444!” 一股敬畏之力汇聚而来,让何言颇感意外…… 却鲜有人知,贺志高能拥有这般超凡悟性,一切皆因其独特际遇所致。 若提及这宁远县中最令人惊叹的悔过自新之人,何大少堪称首屈一指。 贺志高视何言为自己修行道路上的楷模。昔日他们二人同为逍遥散人,然而何言暗中砥砺,文武兼修,深藏不露;而贺志高则挥霍无度,耗尽家财。 如今何言又要开设一家炼器铺子。 贺志高感慨万分,自觉与何言相比,自己过去的那些年真是虚度光阴,犹如犬马。 待贺志高离去之后,何言亦步向禹府行去。路上,他走进了一家陶玉商铺,购买了两只精致小巧且带有盖子的瓷器瓶罐,准备将稀世灵材鸡精赠予禹元纬,另一只则是预备赠予陈幼熙。一只瓶子被他悄然收于怀中,另一只则握于手中。 抵达禹府,何言已用积累的敬仰之力兑换出两份珍贵无比的灵鸡精,将其装满那小小的瓷罐,仅此一项便耗费了一千二百点敬仰之力。 轻轻叩响禹府大门,出来的依然是那位熟悉的管家。看到何言,他笑容满面地说道:“何公子驾临。” 何言微笑着向管家点了点头,并询问:“家师此刻可在府上?” 管家朗声回应:“老爷早已辞官归隐,每日都留在府中。” 禹元纬身为翰林学士,乃实打实的正三品仙职官员,整个大渝仙朝仅设两位。其职责包括撰写仙令、颂扬仙德,充当帝君的咨询智囊,提出建议与批评。他是晋升天庭宰相的热门人选,又称作天廷内相。 如此显赫的人物即便退位,享受的待遇自然非同小可。 何言点点头,随管家步入府邸深处。禹元纬并未在正堂等候,管家告知:“何公子稍候片刻,此刻老爷应正在书房。” 随后管家前往书房通报。返回时,他对何言说:“何公子,老爷请您移步至书房相见。” 何言便携带着珍稀的灵鸡精前往禹元纬的书房。甫一踏入,顿时眼界大开。尽管书房占地仅约三十平方仙丈,并不算宽敞,但却摆满了书柜,柜上堆砌着琳琅满目的典籍。唯一靠窗的位置设有一张书桌,整间书房仿佛一座袖珍型的仙书馆。 禹元纬能够坐镇翰林学士之位,果真并非空穴来风。 见到何言进来,禹元纬笑着问道:“怎么这时候来访?” 何言瞥见禹元纬在书桌上留下的两个字——“问心”,不禁心中纳罕,不知禹元纬为何会写下这两个字,他又有什么需要“问心”之处? 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回答道:“近日琐事繁多,未能及时前来向老师行礼请安,请老师恕罪。” 禹元纬挥手示意不必客气:“只要你专心研读仙籍,将来能够在仙道科举中取得佳绩,为师心中就倍感欣慰了。” 接着他又问:“你是来询问仙道科举之事吗?” 何言摇摇头:“不是,学生打算明日前来向老师讨教此事。今日特地前来拜访老师,同时给您带来一件特殊的礼物。” 禹元纬眉头微蹙:“我不是说过不用这么世俗么?我府上什么都不缺,你何必送来这些东西呢。” 何言淡然一笑:“此物别说在您的府上,就是在仙宫之中也是难得一见。” 何言面带微笑,将一瓶蕴含天地灵气的珍稀调料置于案几之上,淡然道:“况且,尊夫人必定会对这味调料喜爱有加。”禹元诀的眉头却拧得更紧,眼中闪烁着疑惑之色:“灵宝?” 何言不敢再隐瞒,如实相告:“弟子自海外异域的修士手中购得此调味秘药,并非真正的灵宝,但却因其稀缺而弥足珍贵。此物用于提鲜,只需些许,便可令菜肴之味升华至极致。” 说着,他揭开了瓶子的封印。 禹元诀探头一看,“此为何物?” 他对这种世俗间的鸡精自然是闻所未闻。 何言回答:“此乃鸡精。” 禹元诀追问:“当真不是那种价值连城的修炼奇珍?” 何言摇首,坚定地回应:“非也。此物在我弟子手中并不匮乏,将来恩师所需,弟子随时可以奉上。” 听闻此言,禹元诀微微颔首,“那你就先放在那里吧,你的心意我领了。” 何言旋即重新盖好瓶盖。 禹元诀转而又问:“再过半年便是修真界的洞天考核,你的修为筹备得如何了?” 提及此事,何言不由得面露尴尬。 至今为止,他也仅仅研读透彻了自家所在州府的历次洞天考核题目,至于其他的修行典籍,则尚未涉猎。 禹元诀见状心中已然明白,遂又问道:“那你计划参加哪种洞天考核?” 何言反问:“恩师有何见解?” 在这个时代,修真界的洞天考核类别繁多,包括但不限于灵根、神识、阵法、丹道等诸多科目。其中,唯有通过晋升洞天考核者,才能被纳入朝廷正式编制,接受更高层次的培养与任用。然而,这其中尤以晋升洞天最为艰难,但也最为荣耀。 然而,一旦晋升成功,即便分配至不同的职能部门,也能享有一定的权力与地位。对于这一点,何言并未深入了解,故此前未曾过多思考。 禹元诀思量片刻,开口道:“你还是专心准备晋升洞天的考核吧!我朝之前的考核体系五花八门,选拔出的修真者素质参差不齐。在我退位前,王宰便以此事奏请皇上,提议取消其他考核科目,仅保留晋升洞天一项。尽管以苏宰为首的一批重臣对此持有异议,但我看出皇上对此已有所心动。不出意外的话,朝廷很快便会下达改革考核体系的法令,就算不会只剩下晋升洞天这一项,其他科目也将大幅度减少。而且,未来能够受到朝廷重用的必定是晋升洞天考核的优秀弟子。” 何言轻轻点头,心中暗叹,有这样一位曾在仙帝面前担任过重要幕僚的师父真是幸运。 如果没有这样的师父,他又该从何处得知这些内幕消息呢? 等到朝廷的新考核体系法令正式颁布时,恐怕将会有一大批未能及时调整方向的修真者黯然失色吧? 第120章 修真坊市开业规划 何言心中则充满了喜悦。 如今以晋升洞天为主导,那些原本备战其他考核科目的众多同道必将被淘汰出局。这样一来,他最终夺魁的概率无疑将大幅提升。 毕竟,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保全自身总是优于牺牲他人。 禹元诀又提醒他:“晋升洞天考核的内容包括诗词歌赋、道法理解、论述与对策,你无需担心诗词歌赋方面的问题,重点在于提升对道法的理解以及论述和对策的能力。” 指向书架上的典籍,他说道:“《道经》所考,乃仙尊教诲之理,汝多研习古仙遗篇,自会有所领悟。至于《论道》与《策问》,常与天庭法令息息相关。吾这里有历代天廷颁布的仙令抄本,并已详加注解。倘若你能遍览此书房之内藏,命运不至于薄待,登基为仙士应非难事。” 何言心中惊喜不已。 在修真科考之中,禹元纬就如同一位绝世神通般的人物! 幸亏梁思琪引导自己拜禹元纬为师,可谓助自己一臂之力。 何况,自己还拥有一个类似于仇恨值搜索引擎的逆天神通。 这样一来,眼前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大渝朝的修真学说与前生无二,仍是以儒家孔孟之修真经典为核心。对于《道经》理解,自己无需太过费心,一切神通秘籍中皆可寻得答案。 只需将禹元纬这书房里的典籍悉数研读完毕,若能预知考题自然万事亨通;即便不能预测,也可借助神通搜索相似的修炼心得。 “弟子谢过恩师。” 何言由衷向禹元纬行了个大礼。 自此之后,他在书房内日夜苦读,固然有表演之意,却也确实让禹元纬倍感欣慰。书写时禹元纬偶尔转头瞥见何言认真读书的模样,不禁频频点头赞许。 直至酉时两刻,何言才告退离去。 步履轻盈返回至良品仙铺。 甫入后院,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鼻而来。 步入厨房,只见陈幼熙身着朴素仙裙,在其中忙碌。光洁额头之上已渗出细细密密的香汗。 此刻,何言内心深处泛起一阵波澜。 前身的他是一个从未涉足恋情的孤独修行者,更未曾想到,刚刚穿越至此不久,竟就有了这样一个温馨的“洞府”。 尽管陈幼熙只是他的外室伴侣,但在何言心中,她便是那个完美的仙侣。 既能主持仙居内外之事,又能烹调美味佳肴,最难得的是还能共度修炼时光。 在前世,这样的仙侣是他连梦都不敢做的存在。 何言满面笑容地走近灶台,悄然观赏陈幼熙的烹饪技艺,一边是熬煮灵龟精华汤,另一边则是炒制翠绿的青笋,膳食搭配恰到好处。 听见何言的脚步声,陈幼熙转过头来,拭去额头的汗水,柔声道:“回来了?” 脸上洋溢着贤淑的光芒。 何言从背后环抱住她的柳腰,深情地道:“娘子,你真是贤惠无比。” 陈幼熙脸颊微红地轻扭身躯,“别闹,正在做饭呢。” 然而何言哪里肯轻易放手。 直到陈幼熙呼吸渐显急促,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取出一枚从海外仙岛游商手中购得的调料瓶,道:“这是从海外得来的奇珍调料,名唤‘神鸡灵液’,具有提升食物灵力的效果。” 说着,倾洒少许于灵龟精华汤中。 陈幼熙惊讶道:“你还会炼制菜肴?” 昔年孟子曾言:“君子远离屠宰之地”,其寓意在于使人怀抱仁慈之心,不去亲手宰杀生灵。 而在这个世界,这句箴言却被曲解成男子的福祉——君子当远离厨房。 在修真世界中,即便是出身于官宦世家的何言,乃至普通的修士家族,男子踏入炼丹房烹饪仙膳的情形亦属罕见,更不用提世俗之人对此的轻蔑之辞,除非以此修炼特殊的食灵之道。 何言坚决地摇头否认:“并非我会烹制仙膳,只是略通其中一二罢了。” 陈幼熙掩嘴轻笑:“那你便在仙膳殿等候,别在此处打搅我炼制仙膳。” 她确实担忧何言会再度企图亲近,这家伙对于此类亲密之事的好奇与热情似乎永无止境。 然而何言却坚持留在一旁:“我就在此守望着你。” 陈幼熙含羞低语:“有何好看之处?” 何言深情地道:“在整个宁远宗境内,唯有你最为出众。无论何种姿态,皆美丽动人,摄人心魄……好了,不要再言语,让我静静地欣赏你的仙姿吧。” “真是会哄人。”陈幼熙虽然早已习惯世间男子的甜言蜜语,但对于何言这般独特的情感表达,依旧抵挡不住,只觉耳根发热,目光如水。 何言心中暗自窃喜。料想今夜必定又是一个美好的修行之夜。 待陈幼熙炼制出美味的仙膳后,二人来到仙膳殿共进餐点。品尝了几口陈幼熙炼制的神龟灵汤之后,陈幼熙惊奇地感叹:“此汤味道果然非凡,想必所需的灵材珍贵无比吧?” “并不稀罕。”何言淡然回应,“在我这里,此类宝物多如牛毛,任你取用。” 陈幼熙眼中流转异彩,调侃道:“总觉得你话语之中别有深意。” 何言故作不解状:“怎会有何深意呢?” 陈幼熙咬住嘴唇,低声道:“你心中清楚得很。” 晚餐过后,陈幼熙着手整理餐具,何言则在一旁默默陪伴。待到厨房清洗完毕,何言依然紧随其后。 陈幼熙忍不住问:“你为何总跟在我身后?” 何言笑道:“自然是欣赏娘子你的绝世风采啊……” “尽耍嘴皮子。”陈幼熙展颜一笑,但眼中深处,仍藏有一丝哀愁。 她深知自己今生无缘成为何言的道侣,能成为他的秘室外室,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那一晚,何言较平日提早进入了修炼状态。陈幼熙刚结束沐浴归来,何言已在床上静心修炼。 然而,并非立即沉浸于修炼之中,他想起了即将开业的珍品阁。在这个修真界,何言意图将珍品阁打造成为首个跨地域的综合性仙宝超市。 他开启神秘的兑换宝库,查看已获得的物品:金丝猴千年乳液、碧海椰果仙露、太太乐灵鸡汤精、佳洁士五彩琉璃晶莹成人牙刷、恰恰千年瓜籽、旺仔太乙醇酿、大白兔灵源奶糖、阿尔卑斯甘霖棒棒糖、头顶生灵草发簪、聚光仙石蜜渍柠檬片、康师傅玄武牛肉面、卫龙太乙卤蛋、仙界泡泡棒、德芙灵力丝滑牛奶巧克力、爱尚飞天虾仙条、乐土仙薯片——这些皆可作为珍品阁出售的商品。 何言决定要将珍品阁发展成为修真界第一连锁仙宝交易场所。 关于车轮护颈、幽冥黑丝、灵识望远镜、驱邪防晒露等物,这些均太过超凡脱俗,且与当下的修炼时代格格不入,故何言暂无意将其示人。 得自马可波罗秘境的进货清单已入手。 接下来便是该如何积累那神秘的信仰之力了。 当前手中仅握有六万余信仰之力,却尚不足以兑换太多宝物。开业之时,店铺内若仅有寥寥几件商品陈列,实非明智之举。 货如山积的道理,何言自是明了于心。 再者,如何为良缘仙铺的开业宣传造势亦是一大难题。 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杰出修士,在此地开设仙铺,务必一举成名。 散发传单乎?举办抽奖赠宝乎?推出修行者专属令牌乎? 不久后,何言眼中骤然闪烁出锐利的光芒。 他计上心头,想出了一个既能赚取信仰之力,又可助力良缘仙铺开业造势的妙策。 第121章 布施筹备 次日,晨曦微露,东方欲晓。 何言自打坐入定中醒来,睁眼便发现陈幼熙也已清醒,一双灵动美眸正凝视着自己。 “娘子。” “嗯?” “古圣贤曾言,清晨锻炼有助于修炼进境。” “???” ...... 半个多时辰之后,何言神采奕奕地走出卧室,自行净身修为,随后出门为何幼熙购买早餐带回。 不出所料,整个上午,陈幼熙怕是难以离开床榻了。 待陈幼熙用完早餐,何言提议:“我去禹师府研读典籍,你在家中安心修养。” 陈幼熙轻轻点头,脸颊微红。 床畔,一条黑色的浪莎防窥仙袜凌乱地散落,此乃世间罕见的女子修炼防护之物。 她不解何言从何处觅得这般奇特的“修炼服”,更无法理解何言对其近乎痴迷的喜爱之情。 何言离家出门而去。 首先前往的是三味书斋。 熟悉的掌柜仍在店内迎候。 “何公子。” 见到何言入门即热情相迎,却又满面苦笑问道:“您的诗词集真不再版印刷了吗?” 这几日掌柜亲眼目睹何言诗词集在宁远县内的热销盛况,若有再版销售,绝对不用担心销量。无奈何言却坚决不允许他再版印刷。 何言点头默认,并未在此话题上过多纠缠,直言道:“我是来请教你帮忙印制他物的。” 掌柜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期待:“莫非又是新作诗词集?” 何言摇头微笑:“并非如此,只是一个小小物件罢了。给我准备纸墨吧。” 掌柜立刻恭敬奉上纸墨。 何言挥毫泼墨,写道:“三月三日至三月六日,于城西街道良缘仙铺门外布施。凡我宁远县内五十岁以上孤寡长者,以及失依稚童和流离失所的修行者,均可前来免费领取二十斤仙米及些许灵果点心。” 掌柜看得瞠目结舌,“何公子此举意在何为?” 何言轻叹一声,娓娓道来:“昔日年少无知,曾犯下诸多对不住乡亲们之事,如今只愿借此略尽绵力,予以弥补一二。” “收到孙正奇前辈的信仰之力贡献,共计777!” “收到孙正奇前辈的信仰之力贡献,共计777!” “......” 掌柜脸上震惊之色难掩,一时语塞。 近日,何言之变令人惊愕不已,他已不再涉足凡尘闹市肆意妄为,亦不再撩拨无辜妇孺。谁料想,何言竟然萌生了以修行者的补救之道,以布施之术为自己往昔之举赎罪。听闻此言,孙正奇不禁怔愣片刻,赞颂道:“公子此举,乃大德之举。” 何言心中实有几分愧疚萦绕。虽名为布施,但他实则是借机积攒修行者间的崇敬值与提升良品仙铺的名声,并非真正践行“善”的本义。他轻轻吹干纸上的墨迹,试图掩盖脸上一丝尴尬,转而询问:“欲印制五百张仙符,所需灵石几何?” 孙正奇淡然一笑,回应道:“何公子此举深得大道至善之精髓,令人心生敬仰。此等小事,便由孙某略表微薄之力吧……” 何言见状,忽然觉得眼前这位相貌平平的掌柜竟流露出一丝别样的亲切感。显然,此人自幼研读仙经,底蕴深厚。他微微点头,未再多言,又问:“何时可前来领取?” 孙正奇回答:“明日午后便可。” 何言应允,旋即离开了三味仙斋,又步入县城内一座名为王记仙稻庄的店铺,此店隶属于王氏家族。店内掌柜一见何言踏入米庄,便满面惊奇。对此位公子哥光顾仙稻庄之事,掌柜感到颇为不解。 何言并未再次提及布施事宜,只是吩咐掌柜派弟子运送两千斤仙稻米至良品仙铺,并支付相应灵石离去。两千斤仙稻米足以为宁远县城中孤寡老人及流离失所的孩童提供所需,花费仅六枚下品灵石。相较于他先前赠予许大娘五十枚中品灵石作为打赏而言,此举可谓微不足道。 此刻,何言愈发意识到,在这个世界行善之举的成本竟是如此低廉。此后,他返回县衙。 “少爷。” 甫入后院,便迎上了竹儿与芙儿两位侍女略带幽怨的目光。他已经连续四夜未曾归宿县衙。 何言不由得心生一丝歉意,讪讪地笑了笑:“你们都在家闲着呢?” 芙儿噘起小嘴说道:“我们的职责便是照料少爷您啊,但少爷您如今极少待在家里,我们怎能闲得住呢?” “这不是因为忙吗?” 何言赶忙掏出几枚崇敬值兑换了一根仙糖递于芙儿手中,解释道:“少爷我也想留在家中,但现在还需前往禹师府上研习仙籍。” 芙儿并未轻易被搪塞过去,直言道:“少爷您忙碌的根本不是读书的事,我看您是忙着陪伴陈幼熙仙子吧。” 何言只得呵呵一笑,含糊带过。他又从口袋里取出一根仙糖递给竹儿,随后迈步进入自己的房间,收起几套衣物,以及县衙内的科举修行资料与许臻赠予的仙侠秘籍。 “少爷您这是要去何处?”出门之际,竹儿瞥见他背负的包裹,一脸困惑地问道。 何言答道:“近日有些事务需忙碌,晚间恐无法回府休息。” 竹儿目光中闪过一丝疑窦,“少爷您莫非要搬到醉花楼去住不成?” 女子太过聪慧,只怕将来难以觅得良缘…… 何言挠了挠头,觉得此事恐怕难以隐瞒下去,遂如实相告:“我并非有意移居醉花楼,而是要在城西开设一家新的仙铺,目前已助陈幼熙仙子赎回自由身,当下急需处理新开铺子的相关事宜。” 竹儿豁然开朗,眼中流露出一丝责怪与幽怨:“原来公子您已将贫道自那险境救出,难怪迟迟未曾归山门呢!公子……就不担忧师父萧真人责罚于您么?” 何言神色凛然,正色道:“我并未荒废修炼,疏通经络,锤炼灵脉之事片刻未停,有何惧哉?” “当真?” 竹儿满脸怀疑。 “自然。”何言肯定地回答。 心中却暗自思量:即便是以各种方式修炼疏通经络,锤炼灵脉,那也是一种修炼的方式。 离别县衙之前,何言特意前往县衙之前的何氏祖祠寻访何梁。 想来那府衙的执法长老蒋立荣已在宁远县停留三四日有余,不知贺正词那桩牵涉修真界的疑案进展如何了。 只记得昨日何梁还曾在族中长辈梁栋面前提及此事,料想应是尚未有任何突破性的发现。 迈进何氏祖祠之内,只见何梁正在处理家族事务,何言径直开口问道:“兄长,贺正词的案子如今进展如何了?” 何梁闻声抬头,嘴角扬起一丝戏谑的笑容,反问道:“贤弟你还舍得回返山门?那位陈幼熙仙子竟让你如此神魂颠倒?” 他似乎是从哪里得到了这个风声。 何言故作狡黠地一笑:“兄长莫非至今仍未品尝过红尘情缘的滋味?” 何梁罕见地露出些许尴尬之色,没有接话。 他与过去的那个命运多舛的弟弟形成了鲜明对比,自小在家便是孝顺子弟的形象,埋首书卷修炼灵识,从未沾染过其弟那种惹是生非的行为,更不必提结交那些俗世的酒肉朋友,或是涉足修行者禁行的歌舞之地,仿佛对外界女子并无半分兴趣。 何言又重新提起此事,语重心长地道:“兄长正值壮年,也该觅得一位修为相当的伴侣照料生活了。不如考虑一下凝儿师妹或者梅儿师妹如何?” “妄言!” 何梁轻轻呵斥一声,脸上尽显无可奈何之态,“还是让我告诉你贺正词的事情吧。蒋立荣他们在半个时辰前离开了宁远县,至今仍未查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恐怕此事最终将会惊动夜巡司衙门。然而对于我而言,这究竟是祸是福,尚不可知。” 何言微微一愕:“此话怎讲?” 何梁解释道:“凡县衙涉及到的修炼者案件,一旦由夜巡司接手,县衙便与此事无关。也就是说,无论贺正词此案能否真相大白,我都不会因此受牵连,宁远县县令之位依然能保得住。而坏处则是……夜巡司衙门并非府衙内的那些执法长老可比,我担心他们会查到萧真人几位前辈的底蕴啊……” “应当不至于吧……” 何言拧紧眉头回应:“他们先前曾派人前来试探老萧,直至今日都未对我们采取进一步行动,难不成是从府衙那里得知了老萧的真实身份,并且选择了信任?抑或仅是认为一位宗师级别的存在,并不足以引起他们的高度重视?他们是否知晓老萧乃是通玄宗师呢?” “但愿如此吧……” 何梁唯有感慨万千地道。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看到何梁这般疲惫的模样,何言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怜悯。这些年来,何梁既要处理世俗政务,又要主持家族修炼事务,实在是不易。 何梁不禁叹道:“你还是寻一门仙缘罢!” 这回,何言却是轻轻摇头,不再言语。 何言也知其无可奈何,便告知他最近几日将闭关修炼,不再居于县衙之中,随之便离开了那世俗之地。 先返回到了他的洞天福地——灵宝阁,将身上的法袍收进秘室,又与陈幼熙温情相依片刻,嘱咐她在修炼之余可阅些修行典籍消遣时光,这才携带着炼丹心得前往禹真人所在的宗门。 此次相见,何言拜见了他的师尊之妻——禹真人的妻子。她满面祥光地道:“小方啊,你赠予的那枚聚灵鸡髓实乃珍品。你师尊昨日尝过其中滋味,赞不绝口,甚至多食了一粒凝元丹呢!真是太感谢你了。” 何言微微一笑,谦逊回应:“师娘您太过奖了,那不过是些许炼丹辅材罢了。若是用尽,只需告知弟子一声便可,弟子这里还有存货呢。” 禹夫人淡然颌首,也没有过多推辞,而是邀请道:“那就留下与我们共用午膳吧。” 何言亦未推辞,答道:“那便叨扰师娘了。” 随后,何言步入禹元纬的静室。禹元纬正在研习阵法符篆,瞧见这位亲传弟子的到来,眼中流露出喜悦与关怀之情,随口问道:“来了?” “弟子见过师父。”何言恭谨行礼。 禹元纬微笑着接过他手中的炼丹心得,快速浏览一遍后说道:“昔日的科举试题确实能提供一些借鉴,但无需执着于一字一句的记忆,应当揣摩朝廷及各地域考官设题的意图与角度。地域选拔试题,多涉猎地方施政议题,特别是论述与策问两科。至于朝廷会试,则往往是围绕着有利于大渝未来发展的议题,或是当前急需解决的重大问题命题。欲参加科举,除了广读仙家典籍之外,还须密切关注当下政局变化。” 何言深感赞同地点点头,“弟子谨记在心。” 不禁暗自感叹,有这样的师尊指引,修行之路果然少了许多曲折。对于即将面临的仙途试炼,他也生出了些许期待,不知届时自己能够取得何种成就。 接下来的日子,何言便在禹元纬的静室中研读典籍。 这里的藏书极为丰富,涵盖了大道法则、朝廷法令以及各类奇异杂谈。然而,禹元纬特别推荐了几部关于大渝皇朝政策法规的书籍给他研读。 即便其中鲜有涉及荆南郡的内容,但对于何言来说,依然是收获良多,他对这个世界及其政经格局的认知越发深刻。 整个大渝皇朝疆域广阔无比,涵盖了四十九州,共计三千六百多县,人口竟已逾亿。都城人口更是超过了百万之众,在这个时代,如此庞大的城市规模几乎难以置信,足可见大渝皇朝的繁盛兴隆。 然而这一切成就并非偶然,离不开前朝所奠定的坚实基础。若无前任英明君主的努力,大渝皇朝难以有今日之景。 而环绕大渝皇朝周边,并不乏强敌环伺:有鞑靼、比目等游牧族群时常侵犯边境,为害甚烈;更有金奉、大辽等国,实力雄厚,与大渝形成抗衡之势…… 令何言充满好奇的,乃是大辽国那位驾驭乾坤的女皇陛下。在这个修炼道法,以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女性能登临皇位,无疑是极其罕见且强大的存在。遥想前世千年的悠久岁月,也就唯有武曌一位女皇曾威震天下…… 直至傍晚时刻,何言方才辞别禹王府离去。 归至仙缘阁,陈幼熙早已备妥佳肴等候,此举令何言心头泛起一股浓浓的家的温馨。 用餐之际,陈幼熙向他询问:“为何你会命米行送如此多的灵米至此?” 何言答道:“这几日内,我打算于铺前设坛布施,救济县城内的孤苦修士与流离失所的孩童。” 陈幼熙微微一愣,目光复杂地看着何言,“你真的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何家少主了……” 何言淡然一笑,避而不谈。 毕竟自己已非当日那个不幸之人,既然梁思琪之事早有预兆,如今自己无论何种变化,想必也不会让人太过惊讶。在这世间,尽管尚未听说过穿越附体之事,但只要无人疑心自己便可安然无恙。 用过饭后,何言并未如往常般在陈幼熙收拾碗筷之后即刻拥其入房,而是提议一同外出漫步。 日子还长着呢! 然而陈幼熙却略显迟疑,低声说道:“我还是留在家中吧,与你一起出门,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何来闲言碎语?” 何言满不在乎地道:“即便整个宁远郡的人都知晓我为你解除了修炼禁锢又有何妨?我就让他们知道!哼,只怕他们会羡煞不已呢!” 话说回来,带着陈幼熙出门,也许还能为自己赢得一番敬仰。 陈幼熙凝视着何言,道:“你不担心别人说你眷恋俗世红尘,不顾世俗眼光吗?” 何言轻轻一笑:“那些嚼舌根的人,定是嫉妒我能拥有你这般清雅脱俗的仙子陪伴左右。所谓人心难测,简单亦或复杂,其实都莫过于此。我并不认为宁远郡会有多少所谓的‘正道人士’值得我去在意,即使有,恐怕他们若有机缘能得到如陈幼熙这般女子,只会比任何人都更加渴求。” 陈幼熙听出何言心中之意,低声回应:“那我稍作准备。” 随后她走进内室。 再次走出时,陈幼熙的模样令何言眼前一亮。 第122章 指点贺志高 她精心妆扮,盘起了云鬓,身着天青色的罗裙,皓腕似葱,既不妖冶也不拘谨,胸前衣襟难以遮掩那傲人的峰峦叠嶂。 相较于普通女子,她更多了几分娇艳;而比起勾栏瓦肆中的女子,则又添了几许端庄典雅,宛如一位饱读诗书、气质出众的大户人家女儿。 何言还是第一次见到陈幼熙这般的装扮。 “夫君。” 陈幼熙缓步走向何言,微微抬起眼眸,“你觉得如何?” 何言呆呆地点点头,“美极了。” 陈幼熙含笑而立,自然而亲密地挽住了何言的手臂。 二人并肩步出屋门。 刚到门外,陈幼熙却又突然松开了何言的手臂。 何言立刻重新牵起她的手,“挽着我。” 陈幼熙那一双秋水般的眼眸瞬间化作新月,流露出满满的温情蜜意。 此刻的二人,相较于昨日何言引领陈幼熙离开醉花楼之时,更是增添了几分亲密无间的韵味。 漫步在这繁华非凡的宁远县闹市之中,他们引来无数行人纷纷侧目瞩目。 有人悄然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何言心中暗自欣喜,因那修真界的尊崇系统确乎显现出崇拜值的增长。 陈幼熙偶尔偏头注视何言,只见他抬头挺胸,神态从容,面庞洋溢着淡然自若的气息,她的嘴角亦不由得泛起了如水般的柔情笑意。 既然此男有意,又何需在意他人目光? 何言携着陈幼熙踏入了清溪坊。 一位带有雀斑的小姑娘为其开门。 “何真人。” 想来是上次何言赠予她红包的情谊犹在,小姑娘略显不情愿地称呼了一声何真人,接着目光转向何言身旁的陈幼熙,不禁驻足惊艳。 眼前的这位姐姐美貌非凡,她不禁暗自期盼自己将来能有这般容貌。 何言微微点头回应:“令尊与令兄可在家中?” 小女孩这才回过神来,答道:“两位长辈均在家呢!”她引领何言与陈幼熙步入府邸,并时不时光顾陈幼熙,眼中满是对美丽容颜的羡慕之情。 来到正厅,贺家一门齐聚一堂。 贺许泉与其夫人正沉浸在逗孙子的乐趣中,贺志高与其妻则安然坐在一旁,含笑望着这一切。 好一幅家族和睦、欢喜融融的画面,显然这段时间贺志高的转变已使得贺家内部的矛盾得以逐渐化解。 对此,何言心中不免感到一丝欣慰,毕竟这其中大多是他的调和之功。 “前辈。” “少侠。” 贺许泉及贺志高见到何言进入,皆起身恭敬地打招呼。贺老夫人与贺志高的妻子也向何言行礼致意。 紧接着,众人的视线均落在陈幼熙身上,流露出惊异之色——原来贺志高并未告知家人何言已为何幼熙赎身之事。 何言见状,微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道侣,陈幼熙。” 听到此言,陈幼熙心中又涌起一阵暖意。 贺许泉目光一闪,似是认出了陈幼熙之名。贺老夫人与贺志高的妻子则赞叹不已:“何真人您的伴侣真是貌美如花啊。” 连那怀中憨态可掬的小男孩也附和道:“这位姐姐就像画卷上的仙女姐姐一般……” 这孩子,日后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何言微笑拍了拍小孩的头颅,看似从袖中掏出一把金丝猴奶糖递给他,说道:“嘴巴真甜,叫声叔叔听听?” 小男孩歪着脑袋,嘟囔道:“我叫她姐姐,可是姐姐是你的道侣,我又怎能叫你叔叔呢?” 何言反问道:“那你认为应该叫什么呢?” 小男孩看了看手中的糖果,奶声奶气地唤道:“哥哥!” 何言又塞了一把糖果到小男孩手中,暗想:此子日后的成就,恐怕将超越他的父亲。 贺家众人均面露笑容地看着这一幕,随后邀请何言与陈幼熙入座。 陈幼熙举止娴雅,坐下之后,便与贺老夫人以及贺志高的妻子低声闲聊起来,谈论些女子间的生活琐事。 贺许泉含笑询问何凡尘:“东家此番驾临,可是为了察探醉仙酿坊的修炼进展?” 何凡尘轻轻摇头,“非也,有贤弟在此主持,酿酒之事我自是放心无虞。” 言毕,他目光转向贺飞升,“后日有一桩事务需兄台代劳。” 贺飞升一愕:“敢问何事?” 何凡尘便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原来是要布施救济之事,并接着吩咐:“你去市井之中将这些修行启示发放出去,以免那些独居的长者错过了此消息。” 贺许泉等人皆感惊异。 随后贺许泉感叹道:“何少侠果然是慈悲为怀的大善人哪!” 此举自然也为何凡尘增添了些许修行威望。 唯有贺飞升满面愁容。 他曾自认为即便如今家族衰败,昔日宁远县内亦颇具声望的公子哥身份,让他去街头散发此类传单,实难接受,毕竟这般举动岂非令全县之人看了笑话? 何凡尘见其神情,淡然一笑:“如何?不愿担当此事么?” 贺飞升尴尬回应:“少侠,不然……不然我替您找几个孩童来做此事可好?” 何凡尘脸上笑意瞬间敛去,指着他说道:“假若本少非要你亲自动手呢?” 贺飞升的妻子转头看向丈夫,紧抿双唇。 贺飞升满面挣扎。 何凡尘则悠然起身,说道:“倘若舍不得放下尊颜,那么让你随侍左右都是委屈你了,不如在家安心做个富贵闲人罢!” 说完,他转身朝门外行去。 实际上此行前来,让贺飞升去分发修行启示仅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磨砺贺飞升的意志,同时也希望贺家人能有所转变观念。 溺爱易生娇子。 贺飞升现今的境况,皆源于过去的过度宠爱。 至于清溪坊与上品阁只是起步阶段,未来事业必将越来越大,必然需要得力的修行助手。就看贺飞升是否值得培养了。 “东家。” 贺许泉焦急起身,欲言又止,看看儿子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何凡尘回首,瞥见贺飞升脸上挣扎的神色,再次开口:“以往你可以仗着家中财富纵情享乐,以为无论何处都能摆得起架子。如今家财耗尽,却仍不肯放下面子去挣修为,真还把自己当作那个曾经的公子哥吗?若无放下脸面勇往直前的决心,将来又怎可能依靠面子赚取修为呢?” 说完,他又一次转身离去。 贺家人因他这一席话纷纷陷入了沉思,连陈玉琳也不例外。 谁也没想到何凡尘竟然会突然讲出如此寓意深远的话语。 紧接着,陈玉琳美眸中闪烁出熠熠神采。 “来自陈玉琳的崇敬值+666!” “来自贺许泉的崇敬值+666!” “来自……” 贺飞升终究在何凡尘话语的影响下坚定了决心,毅然起身道:“少侠,我愿前往。今后您让我做什么,我都全力以赴。” 他看了看身边的家人,“我曾给家族带来的耻辱,我要亲自将其洗刷干净。” 这一刻,这位比何凡尘年长十数载的浪荡子弟,才是真正意义上对何凡尘心悦诚服。 贺家其他成员的眼中均流露出欣喜之色。 第123章 潘葵的怨念深渊 何言微微颔首,并未言语。 随后不久,他带着陈幼熙离开了此地。 此刻天光已近昏黄,一片修炼者的宁静气氛弥漫开来。 贺氏家族众人齐聚一堂,亲自将他们二人送到门前。 望着何言与陈幼熙离去的身影,贺许泉口中低语感慨:“这位宗主真是非同凡响,年纪轻轻,阐述的道理却深邃至极,连我数十年的修行都未能悟透。” “老爷子。” 贺志高的妻子满是疑惑地问:“那何公子先前为何会流露出那样的举止呢?” 一旁的小女孩,脸颊上点缀着雀斑,悄无声息地竖起耳朵倾听。 贺许泉微笑回应:“这世事难料,或许是他有意为之,示人以假象;也可能是最近历经修炼,心境转变,从而有所领悟。” 贺家上下再次向何言奉献出一份敬仰与膜拜之力。 夜幕降临,何言偕同陈幼熙返回良品仙斋。在这缺少世俗娱乐的夜晚,沐浴过后,二人并未直接安寝,而是依循修真之道,相互“疏导灵脉”。 得益于圆满无缺的《观潮真解》的辅佐,何言的内力修为提升速度惊人。 深夜时分,一道微弱的灵力气息从何言体内逸散而出,转瞬即逝。 他又一次突破瓶颈,短短六日前才突破尺泽玄关,三日前迈过曲泽玄关,如今又成功登临阳池玄关之境。 只需再打通七大玄关,何言便可贯通少阴正宗经脉,晋升为九阶真君。 陈幼熙身为一位武师,对于内力气息自然极为敏锐,她就躺在何言身旁,被这一缕微弱波动惊醒。 她缓缓睁开眼,眼中尚留有风雨洗礼后的韵味与一丝倦意,目光落在静坐修炼的何言身上,轻声问道:“又突破了?” 何言点头确认:“刚跨过了阳池玄关。” 随后,他想起询问陈幼熙:“你在武师境界之中达到了几品?” 根据陈幼熙上次轻描淡写地抵挡住那位刺客的情形来看,她的品级绝不会低于那位刺客。 陈幼熙报以微笑,回答道:“七品。” 听闻此言,何言内心感叹,又是位品级超过曹县尉的存在,而对方年龄甚至仅比自己年长两载。 他衷心称赞:“娘子你真是神通广大。” 陈幼熙轻轻抿嘴一笑,美眸望向何言,道:“有何神通可言,还不是无法胜过你吗?” 何言立刻明白其所指,说的是修炼上的较量。如此内敛却又魅惑的女子,令人心驰神往。 阳池玄关突破之后,何言暂且放下修炼之心,嘿嘿一笑,道:“那就让为夫再展示一番实力给你看看。” 关于陈幼熙为何能修炼至七品真君之境,他并未追问。毕竟陈幼熙曾经说过,时机成熟时,她自然会告知详情,正如何梁一般。 第二日清晨,何言品尝了陈幼熙亲手烹制的一碗阳春面后,正打算前往禹元纬府邸研读仙籍。然而这时,他突然收到一则来自潘葵的怨念提示: “潘葵的怨念值+55!” “潘葵的怨念值+66!” “潘葵的怨念值+77!” 呵,果然是怒火中烧,怨念值节节攀升。 何言在门口驻足,眼神微眯,心中已然明了潘葵此刻的心情。 自从未曾与潘葵这位修炼女修有过一面之缘,她却已经开始对自己累积起怨念,原因只有一个可能性。 这女子必然是得知了自己通过梁栋为陈幼熙解除修炼束缚之事。果真是一个心机深重,嫉妒之心横溢的修炼女修,仅此小事,竟对她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敌意。 想来此事透露给潘葵之人,必定是何二赖子无疑。能在如此清晨之际便寻得潘葵踪迹,怕是昨夜他就已直奔潭州秘境而去。 陈幼熙察觉到何言面色有异,遂低声询问:“有何变故?” 何言摇了摇头,随后离开了良品仙材店,反而朝着醉花灵阁的方向行去。 想要知晓何二赖子是否通风报信,只需向醉花灵阁的主人许大娘打探一番便知分晓。此刻到达醉花灵阁时,许大娘正指挥着手下的修士弟子清扫院落,尚未有机会歇息,或许是方才才有几位仙客离去。 “许大娘。” 何言出声唤道。 许大娘闻声转头,瞬间笑颜如花,“何公子,您来了啊。” 待她走近身边,何言开口问道:“贵东家可曾前来过?” 许大娘伶牙俐齿地回答:“东家昨日确曾驾临,贫道已经将您为幼熙师妹解脱修炼束缚之事告知于他。东家言道,既然当年飞仙宗将幼熙师妹送至此处并未索要灵石,他自然不便再向公子您索求,只希望日后公子您能继续惠顾我醉花灵阁。” 嘿,何二赖子果然擅长周旋各方势力。 他一方面对自己示好,另一方面却又火速将消息通报给潘葵,左右逢源,两不相犯。何言虽理解何二赖子的处境,但他并不欣赏此种为人之道。 口中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便转身离开醉花灵阁。 没想到潘葵这位修为高深的女修心胸竟是如此狭窄,无意间触怒了她,还不知是否会因此招致何种祸端。虽然潘葵远居潭州秘境,按道理来说不至于直接来到宁远县找麻烦,更不会迁怒至何梁头上吧? 不过以防万一,自己还需提前做好应对措施才是。如今手中无法掌握实权,那么首要任务便是积攒足够的修炼资源。 毕竟俗语有云:财侣法地,钱财之力有时亦能驱使诸多妙用。多数情况下,财力雄厚足以化解诸多难题。若实在无解,则多半是因为手中的资源还远远不足。 这一日白昼,何言又是在禹元纬的藏书阁中度过。他的勤奋让禹元纬愈发赏识,对其更加上心。对于何言提出的修行疑惑,禹元纬总是耐心解答,并主动对其进行试炼考核。 何言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悟性也让禹元纬颇为震惊。这位宁远县的天才少年,在修行智慧方面展现出了令禹元纬惊叹的敏锐洞察力。 而有时何言所阐述的观点,竟能让禹元纬陷入深思,甚至偶感豁然开朗。然而他并不知晓,每当与他探讨修行问题之时,何言总会启动自己体内的仇恨值感知系统进行检索。 对于大渝朝这种时代背景下的修炼界政制优劣剖析,在二十一世纪的世界来看,一切都显得过于透明明显。当局者往往容易迷失,相对于当代人而言,后来者的眼光通常更为清晰独到。 论眼界见识,其实何言已超越了他的老师禹元纬不少…… 偶尔能感受到禹元纬传递而来的尊崇之意,这让何言心境如春,愉悦至极。 便是畅快淋漓,无以复加。 能让翰林仙师皆露惊异、赞许乃至敬仰之色,此等成就,世间修士中能有几人企及? 何言心中暗自得意,自身的荣誉感仿佛浸润于浩渺天地之间,得到了极大的升华。 直至黄昏时分方自禹王府离去,他首行至三味道藏阁取走了刚刚印制完成的五百份传道玉简,随后返回良缘仙铺。 甫一踏入良缘仙铺的后院,何言便循着那缕袅绕的灵膳香气步入厨房之中,却不由得微微愣住。 原来,竹儿这小弟子竟赫然正在厨室内与陈幼熙仙子并肩忙碌,且二人谈笑风生,气氛融洽无比…… 第124章 破阵布施 “青竹仙子,汝缘何至此?” 何言深吸一口灵息,问道。 青竹回首,含笑示意,眨眼间风情万种:“家师遣我前来侍奉公子的修炼起居之需……” 想必是担心我沉溺于陈幼熙仙子的柔情之中吧! 何言心中暗自揣摩,料想此乃老箫前辈的主意。 陈幼熙在一旁掩口轻笑,冲着何言嫣然一笑,秋波流转。 何言回应道:“青竹仙子,公子已有陈幼熙仙子照料周全,你且安心留在县令府邸修炼,无需前来叨扰。” 自家后院虽不大,但每当与陈幼熙修炼功法之时,其法力激荡之声竟颇具穿透之力,若有青竹同住,确有诸多不便。 “哼!” 青竹柳眉微蹩,口中嗔道:“公子果真要驱我离去么?难不成……公子已厌倦了我?” 提及她的残疾之事,何言忙不迭安抚:“罢了罢了,你留下便是,莫再提此事了。” 他生怕话题触及到那敏感之处。 青竹闻听此言,瞬时破涕为笑,娇憨之意尽显。 何言只能无奈摇头,暗自感慨。 也不知这丫头何处习得这般撒娇之术,莫非女子天生便擅长此道? 夜幕降临,青竹仙子正在炼丹房内整理药材。 何言与陈幼熙则在庭院中品尝仙果,何言却是一脸忧郁。 陈幼熙明了其心事所在,却又故意问道:“青竹仙子在此相伴有何不好?你为何总是唉声叹气?” 何言苦涩应道:“固然很好,在我不在时亦有人陪伴于你。只是……” 话锋一转,贴耳低语:“我们夜间修行时法力激荡剧烈,她是否会听见?” 尽管陈幼熙早已预料到他的忧虑,此刻仍不免俏脸微红,随后捏了捏何言的手臂,嗔怪道:“你这人脑子里怎么整天装的都是这些。” 何言嘿嘿一笑,言语间略带暧昧:“还不是因为娘子你魅力无边所致……” 陈幼熙稍作停顿,目光瞥向炼丹房的方向,低声道:“那你不如将青竹仙子一同收入门下吧,我看她对你颇有好感。” 青竹对我有意? 何言也将目光投向炼丹房中忙碌的身影,的确,除了腿部略有残障之外,青竹仙子各方面皆堪称佳人。 何言猛摇了摇头。 不可,修真者怎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见他如此反应,陈幼熙不禁又发出一声轻笑,随后附耳低语:“你精力旺盛,我也想寻个修为相当的姐妹共分担些。” 何言瞪圆双目,正色道:“我视青竹仅为妹妹一般看待!”实际上,他与青竹之间究竟谁年长,他也并不知晓。 陈幼熙狡黠地眨眼:“可青竹仙子未必仅将你当作兄长看待……你看她生得如此美貌,我以为你应……” “我要去静室修炼了!” 何言慌忙打断陈幼熙的话语,几乎是狼狈逃离,奔向内室。 因为他赫然发现刚才自己居然有过一丝心动的念头。 定是受了那倒霉家伙的影响,一定是的!自己可不是那种儿女情长之人。 “嗤。”陈幼熙轻笑出声,看着何言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陈幼熙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再次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一双犹如星河般璀璨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思熟虑的光芒。 深夜,庭院内的一阵阵沉闷声音格外清晰,显然其源头之人正在竭力压制着什么修为的波动。 然而次日清晨,当何言起身看见竹儿时,却发现这小丫鬟看向他时的眼神总是有意回避,且脸颊上泛起一抹娇羞的嫣红。 终究,昨晚之事还是被察觉了。 即便何言的面皮修炼得坚韧非凡,此刻亦不由得心头一紧,险些以足下之力,生生抠破地面,显现出其内心的些许尴尬。 恰在此刻,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叩门之声。 “我去开门。” 何言应声道,旋即快步朝门外奔去。 来的竟是贺志高,此人身形早早地出现在良品仙铺之前,令何言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欣慰,对他罕见的温和态度回应道:“来了?” 贺志高点头示意:“少侠,请将布施宣传活动的传单交予我吧,趁早晨人多热闹之际,我将其全部散发完毕。” 贺志高显然知晓陈幼熙此刻正在店内不便打扰,故并未进入店内。 “嗯。” 何言轻轻应了一声,转身走向店内深处。片刻后,手中握着五百份宣传单走出店门,递至贺志高手中,叮嘱道:“一共五百份,不必逢人便发,务必让县城内的修士们都知道此次布施之事。” 贺志高接过传单,未曾深究何言为何要广而告之此事,只是点头应允。 此时,后院传来竹儿的声音:“少爷,用餐了。” 何言回首望去,只见竹儿正立于铺面后门处,好奇地向外张望。贺志高见状,目光陡然瞪圆。 “来自贺志高的敬仰值:999!” “来自贺志高的敬仰值:999!” …… 眼前的一切,无疑是场美丽的误会。 “发完传单之后,你再去买一百只装米的小布袋。今日不必送来,明日清晨一同带来。” 何言心知贺志高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却并未点破,只是挥手示意,随后步入后院。 膳厅之中,早餐已备妥,依然是面条。然而唯独缺少了竹儿的那一碗。见竹儿欲往厨房行去,何言开口道:“你将自己的那份面条端过来吧,往后你就与我们一起用餐。这里并无外人,无需恪守那些繁琐的礼节。” 竹儿面色纠结,低声回答:“竹儿只是个丫鬟,不敢与少爷共坐一席用膳。” 何言罕见地坚定起来:“你若是再这般固执,那就请你搬回县衙去住。” “噢。” 果然,此话对竹儿颇具威慑力,她乖巧地走进厨房取出自己的面条,略显紧张地与何言、陈幼熙共坐一席享用早餐。 看着这张艳丽动人、这张清新恬静的脸庞…… 嗯,的确赏心悦目,宛如仙肴佳馔一般。 这日白昼,何言依旧在禹府研读仙籍度过。午间依然选择留在禹府就餐。 何言发现,自己越是不把自己当作外人,禹元纬夫妇对自己越发亲近了起来。对他们而言,唯一的遗憾或许便是子女不在身边,而何言的存在正好填补了他们在情感上的空缺。 黄昏时刻,离开禹府之前,何言向禹元纬请了三天的闭关假。 他可不愿做一名默默无闻的善行者... 布施之时,本尊必定亲临其境,否则那些受施之人,不知感恩于何人,知此事者亦不知应向何处敬仰。此般情形,实乃因修行界之内,崇敬之力匮乏至极,却又无可奈何。若无崇敬之力汇聚,便是仙缘商铺亦难以开宗立派。 黑夜之中,仍旧与陈幼熙一同修炼经脉,锻炼骨骼,以求武道精进,修为日增。 布施之典终于开启。 次日清晨,沐浴过朝阳,用罢早膳之后,何言亲自将两千斤仙稻运至仙缘商铺之外。虽知陈幼熙与竹儿皆为修炼有成的武师,身怀巨力,但他仍是心生怜惜,不舍得让两位柔美仙子劳累。 随后悄然出门,寻得一个巨大的麻布灵囊归来,其中已是满满当当装载着各类灵食,这些都是他这几日累积的崇敬之力所换取的。 刚刚收拾完毕,贺志高已汗流浃背地赶来。 何言不由得调侃一句:“贤弟你来的可是时候。” 贺志高满脸不解。 何言瞥见他手中提着的袋子,指向门口堆积的二十袋五斤重的仙稻米,又道:“速速将其分装入袋。”并随手取出一杆仙秤。 街头巷尾,何言便放开嗓门大声宣告:“布施之际已至!布施之际已至!” 第125章 何言之往世 他留意到已有几位衣衫破旧的长者及孩童畏缩在一旁打量。显然是昨日得知此处布施之事后,才特意早早前来等候。 这些人,实在可怜至极。 果不其然,无论哪个世界,贫富差距总是存在的。如今何言初识此时代,民间疾苦之深重让人感慨万分。 观那些神情卑微的老者,颤颤巍巍,身穿粗布制成的衣衫,上面缝满了补丁。有的满头银丝,皱纹纵横如树皮,身形消瘦似柴。再看那些同样满脸畏惧,眼中却满是期盼的孩子们,仅有其中一个孩子穿着一双鞋履,而这鞋显然是拾得的残破之物,大小不合,污迹斑斑,露出几根脏污的小脚趾。 孩子们的脸庞也同样沾染尘土,无一幸免。 在这个年代,生存实属不易,即便强盛的大渝王朝,各处仍有无数孤寡老弱与流浪儿童在灾祸中流离失所。 然而,大渝朝廷对此始终未能出台强有力的救助措施以保障他们的温饱问题,终究受限于社会的整体发展水平。 何言心中涌起阵阵酸楚。 他忽然想起自己前世的经历,其命运轨迹竟与那位不幸之人多有相似之处。 父亲曾是一名矿工,在何言七岁那年,因矿井坍塌不幸罹难…… 直至灵元境的母亲含辛茹苦将他抚养至及笄之年,在他顺利度过凡尘试炼,初入修炼学院的那个时段,却被意外查出身染邪毒,修道之路陡生变故,半年不到便仙逝而去。 直至魂归天际的那一刻,他的母亲未曾踏入过任何一处疗伤圣殿接受救治。原本饱满的肉身,在病痛与贫困中消磨至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仅余六十余斤,仿若风中残烛。 她因不舍家中艰难积攒的一点修行资源被耗尽,毅然选择了放弃治疗,将所有希冀寄托于何言身上。 尔后,何言有幸得遇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隐世修士援手,得以踏入更高层次的学习,进修道之路,直至踏入大学修炼殿堂。至今,何言仍不知这位恩人的真实身份。 思绪至此,何言不由得眼眶泛红。他擦拭了一下眼角,更显坚毅地大声呼喊:“布施!布施啊!” 不久,一位形容憔悴的老者,仿佛修炼落魄的散修般,颤颤巍巍地走向前来,谨慎地打量着何言,却又不敢轻易开口。皆因何言以往“灾星”般的名声,早已传遍四周,众人皆担心他此举不过是又一次的戏弄。 何言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随手拿起贺志高刚封装好的修炼灵米,又从旁边的乾坤布囊内抓出一把灵果零食放入其中,恭敬地递向老者。 老者满目震惊,接过布袋仔细查看,只见洁白如玉的修炼灵米与充满灵力的零食赫然在目,竟一时无法相信这一切。下一刻,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何言连连叩首,“多谢何少侠,多谢何少侠。” 何言欲伸手扶起他,却发现喉头梗塞,无言以对。心头涌上一阵更为浓重的苦涩。 待老者虔诚地叩了三头后起身,拾起拐杖,紧紧抱着布袋缓步离去,朝着街道的另一头前行。 “老人家。” 何言情难自抑,呼唤出声。 老人闻声回首,眼中闪过一丝惶恐,似以为何言又要收回粮食,并以此戏弄于他。 何言温和地道:“往后若是生活困顿,饥饿难耐,便来这里寻我。虽不敢夸口能解决所有困境,但我可以确保,一顿饱餐,随时为您备好。” “多谢少侠,多谢少侠。” 老者忙不迭地道谢,声音中略带颤抖。 “回去吧……” 何言朝他挥手示意,接着更是全力以赴地大声宣告:“布施正在进行中!布施正在进行中!” 此刻,何言心中再无丝毫对他人的崇拜之情,唯有真切想帮这些陷入困境的修炼者走出泥潭。 见状,先前围观的孤独修炼者和流离失所的孩童们也开始纷纷靠近。尽管他们的眼神依旧充斥着些许疑惑与不安——毕竟在这个时代,虽然不乏乐善好施之人,然而发生在何言这样的年轻人身上,的确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直至每个人都亲手接过了何言递来的修炼灵米和灵果零食,那一颗颗紧张悬着的心才逐渐安稳下来。 有的人悄然离去,有的人则对着何言深深叩首致谢。 面对他们,何言始终重复着之前对那位老者说过的话语,告诉他们在饥饿无助时,都可以来找他讨要一碗饭吃。至于金钱之类的物质,他尚且无力给予,首要原因在于他目前的修为还不足以支撑起如此庞大的开销,更重要的则是,人心难测,经不起太多考验。 他不愿日后这些人皆仰仗仙缘度日,如此,不知会孕育出何种依赖之辈。陆陆续续,更有诸多落魄修士纷至沓来,且显现出愈演愈烈的趋势。其中一些身影步履匆忙,恐怕并非宁远仙境的常驻之人。 何言心中明了,在那城郭之外的荒废灵居、破败仙庙之中,栖息着数目可观的流浪修士。他们成群结队而来,在何言的指引之下,于仙宝阁之外列起了一条绵延不断的长龙。陈幼熙与竹儿两位弟子纷纷走出,协助处理此事,引得四周观者无不瞠目结舌,惊赞不已。 然而何言很快就察觉到,在这些等待接受仙缘救济的人群之中,竟有些人并不符合接受救济的条件,他们四肢完好,年龄亦不算过大。 这其中竟也有意图浑水摸鱼之人! 对于这些完全具备自行修炼生存能力的修士,何言并未给予丝毫宽容。“滚开!身强力壮之辈胆敢到我何某人面前骗取修炼资源,是想找死不成?”当他面对一名看似并无残疾的中年修士时,立刻摆出了何府少主的威严架势。 此举果然见效,那些企图混入队伍占便宜的修士见状,皆悄然退出队伍。一包包灵米被领走,陈幼熙与竹儿看向何言的目光中不时流露出敬仰之情,同时为他贡献出大量的信仰之力。 渐渐地,围观的邻里乡亲们也开始有所动作。看着那么多包灵米分发完毕,谁都知道何府少主此举并非作秀,而是真心实意地广施仙缘。这般宏大的布施之举,在宁远仙境历史上可谓前所未见,即便遭遇天灾之时,也不过是有富裕宗门施舍些微灵粥罢了。 “嗡——” “接收到来自韦志兴的信仰之力444!” “接收到来自彭俊的信仰之力555!” …… 信仰之力犹如狂涛骇浪般滚滚而来,一旦降临,即震撼人心。何言脑海中不断浮现这一幕幕信息。 第126章 一念生万物 就在信仰之力汹涌澎湃至巅峰时刻,人群中开始有人为何言献上了雷鸣般的掌声。起初掌声零星,随后逐渐稀疏,最后又突然间热烈无比。此时此刻,那些围观的邻里乡亲们看向何言的眼神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真是群淳朴而又可亲的修道之人啊……何言的心境也随之发生微妙转变。 巳时刚过四刻钟,仙宝阁门前等待领取仙缘救济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宁远仙境之内能前来求助的终究有限。然而何言筹备的两千斤灵米竟然只剩下了三四百斤上下,前来排队求助的修士数量之多,超出了他的预料。 此前他预计宁远仙境周边能前来求助的修士顶多不过百人,如今看来,显然远远不止这个数目。接下来的两日半时光,不出意外还会有更多的修士得知消息,并循着生活困境的指引前来仙宝阁寻求救济…… 在清晨的修炼者人群中,其实有不少并不符合接受灵济条件的存在。他们并非孤苦无依的老修行者,亦非流离失所的稚嫩弟子。 然而面对那些身负重创、修为停滞的修士,或是在风雪中怀抱婴孩的破落仙侣,何言如何能忍心强行驱散他们离去? 这些人看似弱不禁风,无法维持修为所需的灵食,因此他便决定一并给予灵济援助。 纵然其中或许混杂着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前来鱼目混珠,但在何言看来,只要能真正帮助到那些亟需援手的弱者,这一切便是值得的付出。 至于那些借此浑水摸鱼之人,即使他们此刻得到了二十斤灵米与些许灵果,又有谁能断定他们在夜深人静之时,不会被良心的拷问所煎熬? 待发放完最后几位修行者的灵济物资,何言示意满头热汗的陈幼熙、竹儿两位女弟子进屋准备一顿丰盛的灵膳,并叮咛她们要精心制作。 接着他对守在一旁的贺志高交待:“志高,你继续在此处照应。我去一趟灵米商铺。” 如今剩下的这点灵米,显然是不足以支撑接下来两天的灵济分配。 贺志高点头答应,看向何言的目光中已透露出敬仰之意。 恰在此刻,出身王家的大修士子弟王思栋带领着几个侍从急匆匆地赶到现场。 “方师兄!方师兄!” 他边奔跑边呼唤,身材似乎正逐渐朝着其父辈的魁梧体态发展。 这确实也让这位少年颇为不易。 何言见状,留意到跟随在他身后的小厮正推着两辆载满鼓胀麻布袋的法器板车。当王思栋走近,何言开口问道:“你来找我有何事?” 王思栋显得有些委屈:“方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这里举办灵济活动都不通知我一声。” 何言疑惑:“我找你有什么用?你以为你会对这类事情感兴趣不成?” 要知道,王家大少平日里不过是沉迷于乐坊赏曲、驯养灵禽、游玩逍遥,还会关心这种修行界的慈善之举吗? “先把米卸下并妥善放置。” 王思栋先是对侍从们发号施令,继而转向何言:“方师兄,实话实说,我对参与灵济这种事情真心提不起兴趣,与其如此不如去醉月楼品两壶灵酿舒服。不过谁让你是我兄弟呢,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誓必全力支持,你说是不是?” 何言微微一笑:“你还挺直爽的。那么这些灵米,是你特地拿来支持我的?” 王思栋点点头,“没错,整整两千斤。方师兄,这次你筹备灵济所需的所有灵米,我全包了。” “出手如此阔绰?” 何言微笑道。 王思栋反问:“怎么,你觉得我是个吝啬之徒?” 何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未再多言。 对于王思栋,他再清楚不过。这个年轻人绝不会有这般觉悟与心计,背后的指使者无疑是其严父王也无疑。 显然,王也希望将自己的儿子紧紧绑定在何言这条修行道路上。 等到侍从小厮们将所有灵米卸下之后,王思栋便让他们返回,自己却选择留在原地帮忙。 左顾右盼之下,他终于找到了自己能够插手的事务,径直走到贺志高身边协助装填灵米。 何言心中暗笑,这小子本质上倒还不算太坏。 随后他对贺志高言道:“志高,你再去购买两百个装灵米的小袋子来。” 说着,他拿出灵石交给贺志高作为购买费用。 “明白。”贺志高应声而去。 贺志高接过高阶灵石,踏入修炼之地。 灵光飘渺,仍有修为低微的修士前来寻求机缘赐福。 四周观礼的修士们也是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新的。 整个宁远仙域虽不大,恐怕在此地以修炼维生的所有修士皆已来此见识过一番。 待贺志高购得乾坤袋返回,那仙珍阁门前已经十几息未曾有过一位求取机缘赐福的修士来访了。 何言示意贺志高在外守护,随后唤道:“栋兄,进内用餐罢。” 王思栋笑容满面地点头答应,这年轻人显然从未体验过这般辛劳,此刻仅仅是搬运些灵米,额头竟已渗出了细密的灵气汗水。连何言自己都不解,为何王也、王思栋父子乃至王晔嫣三人,竟坚信自己将来必有所成? 莫非仅仅是因为自己诗词天赋超群? 步入内室,只见陈幼熙与侍女竹儿正在膳房与仙宴堂之间穿梭送菜,王思栋眼中不禁流露出艳羡之色。 整个宁远仙域,唯独那位方师兄享有如此福泽。 其父曾言,方师兄日后必定成为宁远仙域最杰出的修士,未来无可限量,此言果不其然。否则,陈幼熙仙子又怎会钟情于他人之外? 王思栋侧目瞥了眼何言,心想:“论姿容,自己比起那位方师兄,怕也不遑多让吧?” 倘若何言能洞悉他的内心所想,又会作何感想呢?或许他会勃然大怒,一掌将王思栋教训一番吧! 落座餐桌之后,何言又指示竹儿取了仙肴送往门外等候的贺志高处。 此时,他的脑海中,系统仍旧时不时光顾,涌现一批批陌生修士的名字,敬仰之情如潮水般涌来。 略一查看,短短半日工夫,敬仰值竟已攀升至近百万之巨,已达九十四万之多。 除去那数万敬仰值与些许灵银成本,这笔交易堪称一本万利。何言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愧疚感。 如此行事,是否算是欺世盗名呢?然而转念一想,无论动机如何,自己终究是帮助了不少困境中的修士,他又重展笑颜。 用过餐后,众人再度回到仙珍阁门前继续守候。 贺志高蹲坐在门口享用仙食,早将昔日贵公子的形象抛诸脑后。何言问及:“可有何动静?” 贺志高含混回应:“来了两人而已,想来大抵都已领取过了。” 何言微微点头,说道:“或许还有不少人尚未得知此消息,尤其是那些居住在宁远仙域之外的人。我们还需坚守一段时间。” 事实上,如今宁远仙域内的修士大抵都已知晓他在此处布施赐福之事,敬仰值收集也已接近饱和。即使再坚持两日,所能获取的敬仰值恐怕也不会有太大增长。毕竟此事要传达到周边村落之中,实属不易。 然而此刻,在何言的心中,所想的唯有尽可能地去援助更多亟需帮助之人。 第127章 红颜知己 午后,确乎又有修士陆陆续续前来。 只是已不如上午那般热闹非凡,围观的修士也随之消失无踪。 何言与众弟子贺志高、王思栋便在门口边品尝仙果边闲聊度过时光。 未时稍纵即逝…… 一驾灵兽驾驭的飞辇停靠在了珍宝阁之外,随后两名炼气期弟子推动着载满晶石的法宝级木梭紧跟在后,疾行而来。 至珍宝阁门前驻足,何言察觉到王晔嫣自飞辇中翩然而出,目光并未显出讶异之色,而是转向了一旁的王思栋。 王思栋挑挑眉峰回应:“何师兄,我可未曾差遣家姐前来此地。” 何言心中暗想,这王思栋纵然修为尚浅,也无法指挥得了自家姐姐的行为。 只见到这对姐弟二人先后押送着如此数量的修炼资源前来,同族之人何必这般分成两次示好? 此刻,飞辇之内再次走出一道曼妙身影,面靥如花,正是许若云。 未曾料到她竟也在此时出现,令何言不禁有些尴尬。 看着这一幕,他似乎感受到了被两大宗门势力同时关注的压力。 他强撑着镇定,开口问道:“王师姐、许师妹,二位光临此处,所为何事?” 王晔嫣笑容明媚,颇有世家子弟的风采,许若云则是含羞带怯,微红着脸答道:“听说何师兄在此处举办布施大会,特携家族所藏修炼资源前来略表心意。” 原来那推着法宝木梭的两名炼气期弟子乃是许家派来的。 何言心中感慨:这真是…… 他客气地道:“多谢许师妹厚赐,只是……现今的修炼资源已绰绰有余了。” 许若云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道:“那便请何师兄留存这些修炼资源以备下次布施所需吧……” 对她而言,这些晶石的价值如同鸿毛一般微不足道。 何言一时语塞,唯有默许许若云的决定,让那两名弟子将修炼资源留在珍宝阁门外。 接着,他邀请二人入内品茗:“两位师姐不妨进内休息片刻,喝杯清茶如何?” 王晔嫣与许若云皆欣然应允,踏入珍宝阁之中。王晔嫣打量四周环境,询问何言:“何师兄可是已将此地收入囊中,准备开设商铺?” 何言点头应道:“不错,这里已被我收购。” 王晔嫣继续发问:“那你打算经营何种生意呢?” 何言回答:“我想借此地售卖一些海外修士交易市场中的寻常法器及秘药。” 听见这话,王晔嫣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转头看向何言,轻声一笑:“何师兄,您有所不知。咱们宁远县虽然靠近潭州大城,在荆南郡内算是富饶之地,然而海外修士交易市场中那些物品虽然稀奇古怪,但却并非十分实用,而且价格高昂。以我们宁远县目前的修炼者情况来看,恐怕愿意在此消费的人并不会太多。” 换句话说,那些来自海外的珍贵宝物,在宁远县这种地方恐怕难以找到足够的买家。王晔嫣出身于王氏修行家族,对于经营之道有着深刻理解。 何言明白王晔嫣的担忧,于是微笑着解释:“多谢王师姐提醒,其实我这里所售,不过是海外修士交易市场上的一些廉价丹药与零嘴罢了。” “哦?” 王晔嫣不禁疑惑,“竟然有海外流转至大渝境内还价廉物美的货物吗?” 何言回道:“便是师姐曾在县衙品尝过的那些小食。” 说罢,他匆匆走出门外,从乾坤袋中取出几枚海外特产零食,再快步返回室内,分别递给了王晔嫣与许若云手中。 王晔嫣与许若云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许若云疑惑地道:“这些……竟然是来自海外的灵食?” 何言微微颔首,“正是如此。” 许若云轻笑一声,“怪不得尝起来别具一格。” 她接着说:“以这些仙果零嘴的独特口味,倘若价格适宜,何公子你的这间仙宝阁必然能引来诸多修炼者的青睐。” 许若云目光深深地望向何言,心中暗自思量:不知何时起,这位何公子竟与海外的修士有所往来?更令人惊讶的是,此前她从未听说海外还有这样的灵食存在。论见闻广博,在宁远郡中,她自认为无人能出其右。 随着话语落下,一行人步入厅堂之内。何言引领着王晔嫣与许若云进入正殿,并朝厨房方向高声唤道:“幼熙,有客来访。” 一名气质出众的女子从厨房走出来,走进正殿,看见王晔嫣与许若云,先是略微一愣,随后行了一礼,道:“见过两位仙子。” 陈幼熙举止优雅,礼数周全,使得许若云与王晔嫣眼中都不禁流露出一丝惊奇之意。即便是她们这般出身高贵、才情出众的人物,也无法在此方面挑剔陈幼熙分毫。这位陈幼熙明显并非世俗间的青楼女子。 何言向二人介绍道:“这位乃是王府的王晔嫣小姐,以及许府的许若云小姐。”然而,当他提及陈幼熙时,却有些犹豫,“这位是我的挚友,也是此间仙宝阁的掌柜娘,陈幼熙姑娘。” 自然,他不便直言陈幼熙乃是他在外的秘密情人。对于王晔嫣与许若云而言,这其中的关系已然心照不宣。仅听见“挚友”二字,二女的眼中皆流露出些许嫉妒之意。她们也渴望成为何言的心头好,遗憾的是,何大少对他们始终保持距离。 陈幼熙的眼力非凡,一眼便看出两位仙子的微妙心思,几乎抑制不住笑意,轻轻咬了咬下唇。而后,她为王晔嫣和许若云奉上灵茶,并提议道:“那两位仙子随意闲谈,我去厨房帮竹儿一把。” 她不愿打扰何言与二女之间的微妙气氛。此刻,王晔嫣却出乎意料地提出邀请:“陈姑娘不妨留下来陪我们聊聊,何公子,您去忙吧。” 陈幼熙似乎察觉到了王晔嫣的意图,内心暗自发笑,却未点破。何言闻此言,不禁觉得有些意外,他生平还未见过王晔嫣这般失礼之举。将他排除在外,她是要与陈幼熙私下谈论什么呢? 尽管心中疑惑,何言还是无奈地点点头,略显尴尬地退出了厅堂。刚走到门口不远处,他就听到屋里传来细碎的交谈声,可惜声音太小,无法分辨具体内容。 …… 随着时间流逝,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另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仙宝阁外。何言看清楚驾车之人,连忙起身——那是禹元纬家的老仆。 他未曾想到,自己在此处与海外修士交易的消息竟惊动了禹元纬。马车甫一停下,禹元纬果然步下车来。 何言匆忙上前,恭敬地施礼道:“恩师。” “嗯。”禹元纬淡淡回应。 第128章 灵枢圣师 禹元纬微微颔首,目光掠过门前堆积如山的灵稻,赞许道:“很好,修为有所成者应惠及众生。你有这样的慈悲心肠,为师深感欣慰。” 何言略显尴尬,轻声道:“弟子以往所行多有荒谬,如今只想尽力补偿乡邻们的损失。” 禹元纬淡然一笑:“知过能改,实乃大道至简。” 何言立刻请他步入屋内品茗论道。 贺志高与王思栋二人瞠目结舌,他们竟不知何时何言拜了一位师父。 此事,何言一直秉持低调,并未声张。 在贺志高、王思栋疑惑的目光中,何言引领禹元纬及随行的老仆进入屋内,穿过庭院,直至正厅。 不觉间,连跟随何言的侍女连竹儿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正厅之中。 见到四位正在交谈的女子,连禹元纬都有些意外,不禁侧目打量起这位刚刚入门的弟子,听说他往昔纵情声色,涉足修炼界红尘之地,这让禹元纬不禁摇头苦笑。 步入正厅,陈幼熙与连竹儿已然察觉到禹元纬身份的非凡,急忙起身行礼。 陈幼熙恭敬地道:“民女陈幼熙参见禹前辈。” 连竹儿则显得更为谦逊,“竹儿见过禹前辈……” 在这宁远县之内,像禹元纬这般气息恢弘、修养深厚的老者,可谓凤毛麟角。 王晔嫣、许若云一时未能反应过来,待确认身份后,也纷纷起身行礼,“民女王晔嫣、许若云参见前辈。” 身为大户人家的女儿,她们在礼节方面的修养自然无可挑剔。 禹元纬轻轻点头示意,何言将其引至首位坐下,说道:“这是我修行路上的恩师。” 话至此处,何言却一时语塞,只得将目光投向禹元纬。 禹元纬淡笑着接过了话题:“老夫禹元纬,已辞官归隐,几位姑娘不必再以长辈之礼称呼于我。” 说着,他也不禁多看了陈幼熙一眼。 如此姿色出众且仪态万千的女子,即便是他这样的修真者也并不多见,更何况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并非出自宁远县这片地域。 陈幼熙报以微笑,而连竹儿依然保持着那份拘谨,悄然退下为众人泡茶。 “您……” 王晔嫣惊愕之下,美眸圆睁,问道:“敢问前辈可是曾经的大渝帝国翰林学士禹元纬禹前辈?” 许若云也在一旁满脸震惊。 禹元纬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显然误以为眼前的两位女子皆为何言的伴侣。 此刻,王晔嫣与许若云的惊讶更胜从前。 一则震惊于禹元纬竟然已经辞官归隐,且回到了宁远县居住; 二则震惊于禹元纬竟然收下了何言作为弟子。她们作为宁远县的才女,对于大渝帝国的那些修真大儒自然是有所耳闻的。 禹元纬乃是大渝国闻名遐迩的儒家大师,虽仅任职三品官阶,然而身为翰林学士,他在儒道世界中的影响力却无人能及。 他堪称荆南郡万千学子景仰膜拜的楷模。 众人皆知,尽管尊称禹元纬为“禹师”的人众多,但实际上被他亲自收纳为弟子者,竟不足十指之数。这些有幸成为禹师门徒之人,如今均已在大渝朝廷担任要职。 如今,禹元纬竟然接纳何公子为徒,这无疑预示着何公子未来必有一番非凡成就。 “来自王晔嫣的敬仰值999!” “来自许若云的敬仰值999!” “来自……” 顷刻间,一股澎湃的敬仰之力涌现而出。 何言目睹敬仰值飙升,心中不禁暗自欣喜。 有这样一位高人师父实在是件幸事! 待两位女子回过神来,她们也不禁感到一丝拘束。她们一生之中从未与禹元纬这般层次的人物有过交往,即便是出身富贵之家或是宁远才女的身份,在此刻也显得略显逊色。 此刻,何言趁机向禹元纬引荐身旁四位女性:红粉知己、侍女、王府千金以及许府千金。至此禹元纬才知晓,原来王晔嫣和许若云也是特意前来探望何言的。 他深知何言颇受异性青睐,但他本人豁达开朗,并未因此小事对何言有所提醒。 在稍作停留于良品斋后,禹元纬带着侍从告辞离去,何言则恭敬相送至门口。 何言明白,禹元纬此行便是为了对他予以肯定与支持。这位老师对他确实是关怀备至。 回到后院正堂,王思栋目光紧紧跟随着何言,一路小跑地来到他身边,问道:“方兄,这位是你的老师?是谁啊?” 何言答道:“方才卸任翰林学士职务的禹元纬禹师。” 禹元纬在王晔嫣等人面前已明确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故他对宁远县人民知道自己归隐之事并不避讳,只是不愿过分张扬罢了。 听闻此言,王思栋顿时瞠目结舌:“翰林……翰林学士……”“来自王思栋的敬仰值888!” “来自王思栋的敬仰值888!” “来自王思栋的敬仰值888!” “……” 王思栋并未深入了解禹元纬在儒道界的威望,但仅凭“翰林学士”这一身份就足以令他惊叹不已。 未曾想,方兄竟然拜入翰林学士门下为徒!这在他看来,简直是梦境般的事情。 想到何言还曾邀请梁栋赴醉花楼为陈幼熙赎身,王思栋更是惊愕得嘴巴张成了一个可以容纳一颗梨子的形状。 现如今,何言结交的朋友圈层已然远远超越了整个宁远县。这一刻,王思栋首次意识到自己父亲当初的眼光是多么精准独到。 只要紧紧跟随并讨好方兄,日后又怎会过得不好呢? …… 踏入正堂之内,王晔嫣和许若云二女面带笑容,眼中闪烁着深意。 王晔嫣询问道:“何公子什么时候拜禹师为师的?” 何言悠然回应:“在春祀返祖之时,于城郊荒径与恩师禹元纬邂逅,从而相识。” 谈及梁思琪之事,他自是不会提及。 王晔嫣、许若云二人已自行揣摩其中深意。显然,禹元纬对何公子的仙才必然是颇为赏识。 心中亦不禁暗自称许,此举足以印证她们的眼界非同凡响。 瞬息之间,望向何言的目光更加炽热灵动。 令何言内心微感颤栗。 王晔嫣续道:“何公子仙缘深厚,承蒙禹师指点,日后大道必定无量。” 何言淡然一笑,微微点头示意。 随后,待王晔嫣与许若云行礼离去,他莫名地悄悄松了一口气,刚才面对二女审视的目光,竟似有种自身赤裸无遗的奇异感觉。 王思栋并未随王晔嫣一同离去,王晔嫣也未唤他同行。 见此情景,何言不由得对仍滞留身边的王思栋略显不悦地道:“你前往助贺志高一臂之力吧!” “嗯,嗯。” 王思栋恍然回神,匆忙向外奔去,想来在他父亲王也面前,恐怕也未曾如此顺从。 待王思栋身影消失远处,何言这才将目光投向始终含笑静立一侧的陈幼熙问道:“她们……可曾对你言及何事?” 第129章 禹元纬的仙篆遗泽 陈幼熙眼眸闪烁道:“你觉得她们会谈论些什么呢?” 何言尴尬一笑:“这个,我哪里知晓。” 此时正在收拾茶具的竹儿偷偷打量这边的情况。 陈幼熙浅笑吟吟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问我如何能得你青睐罢了。” 何言微微一愣:“那你如何回答的?” 陈幼熙回道:“我自然是如实相告,不明所以,这还需问你自己,我又怎能得知其中原委。” 何言长舒一口气。 幸亏陈幼熙没有直言因美貌或机智引人入胜,否则便麻烦大矣。 对于何言来说,在某一方面的意志力尚存疑虑,他不能确定倘若王晔嫣、许若云主动投怀送抱,自己能否抵挡住诱惑而不犯戒。 而像王晔嫣、许若云这般出身豪门的世家千金,一旦失守,可不仅仅是那么简单,届时王、许两家必然要求他给出一个名正言顺的说法。 陈幼熙看着何言如释重负的样子,忍不住掩口轻笑:“在我看来,许小姐与王小姐皆是知书达理之人,为何你却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 何言看出她的调侃之意,咬了咬牙,反唇相讥:“我能够满足你这小妖精已经不易,哪里还有闲暇去搭理她们。” 此话一出,陈幼熙顿时脸颊泛起红霞。 她瞥了一眼假装充耳不闻的竹儿,狠劲捏了捏何言的软肋,弄得他龇牙咧嘴。 这小子果真是口无遮拦,连竹儿那丫头的脸蛋都羞得通红。 何言痛并快乐着,龇牙咧嘴之后,满脸得意洋洋地向外走去。 …… 此刻他的心情格外舒畅。 布施所得的信仰之力超乎预料之多,再加上禹元纬的突现,料想随之而来的一波信仰之力也一定不在少数。 至少目前看来,王晔嫣、王思栋、许若云以及贺志高等知情者,都已经为自己献上了宝贵的信仰之力。 在宁远县修炼者的眼中,能有幸拜入禹元纬这位仙师门下,无疑是极为深厚的道缘与实力的体现。 果不其然。 不久之后,何言再度收到了王也、许志楼等诸多修士的敬仰灵力。 紧接着,一些熟悉的名字显现出来。 殷曼、赵修筠等与王晔嫣、许若云关系密切的宁远天才修士及灵秀女子,皆恭恭敬敬地奉献出自己的敬仰灵力。显然,此事已被王晔嫣和许若云宣扬开来。 何言对此并不以为意,他知道早晚整个宁远县都会知晓禹元纬重返故里的消息。如今自己正好可以借机积累一批敬仰灵力,待到过两日良品秘宝坊开张之时,所需的敬仰灵力便无须忧虑了。 略感遗憾的是,禹元纬并未选择清晨人气鼎沸之时归来,否则此刻他所收获的敬仰灵力必定更为丰厚。 夜晚降临,何言的敬仰灵力已累积至一百二十二万点之多。然而这一切还需留存以备良品秘宝坊开业所需,因此他硬生生克制住没有动用。 次日早晨。 何言继续进行布施活动。 甫一开门,他就发现赵修筠等数十名宁远县内的修士弟子整齐划一地守候在门外。 众人之中,既有此前诗会上相识的面孔,也有曾在醉花楼有过交集的,更有那位曾受贺成材唆使指责何言购买诗句的柯梁,甚至连那次替他在诗擂台上题写诗句的贫困书生欧鸿胜也在其中。 看来,宁远县内有意踏上修行大道的士子几乎尽数汇聚于此。 “何公子。” “何公子。” 何言刚一露面,这些人便纷纷躬身行礼问候。 亲眼见到他本人,又自然而然地为他贡献了一波敬仰灵力。 拜入禹元纬门下,现在的何言无疑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仰望的楷模。 何言微感惊讶,问道:“各位有何贵干?” 赵修筠作为代表回应道:“我等听说何公子在此施舍灵力,特此前来,希望能帮上一二。” 你们这群家伙蹭热度的手段真是高明啊。 何言心知肚明,他们此举定是冲着禹元纬而来,想在禹仙师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这种虚伪的行为让他颇感不悦。 然而对于这些给他贡献敬仰灵力的“修行源流”,何言当然不会露出任何反感的情绪。 他微笑回道:“昨日的布施活动已接近尾声,今日恐难再有多少人前来。各位的好意,何某心领了。” 赵修筠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听闻公子已拜入禹师门下?” 何言点头确认。 果然是为此事而来。 赵修筠眼中充满渴望,追问:“那么不知公子是否能引荐我等前去拜会禹师?禹师归隐田园,我等作为后辈尚未前往拜访,实在有愧。” 周围的读书人纷纷随声附和。 恐怕是担心无法顺利进入禹元纬的居所吧? 何言看着眼前这些人,心中明了:倘若他们有信心能得到禹元纬的接见,断不至于跑到自己这里求助…… 禹元纬乃是一位避世修行的高人,对于凡尘俗世的喧嚣并不感兴趣,他毫不犹豫地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禹元纬,故意做出深思熟虑的样子,缓缓开口:“各位的心意,弟子已代师父向各位表示感激不尽。然而……家师近日刚刚退隐修炼,追求清静无为,此事还需征求他的意见,还请各位见谅。” “理所应当,理所应当。”赵修瑾口中虽如此回应,但眼神中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失落。 他们并不奢望能成为禹元纬的亲传弟子,仅仅希望能够拜见禹元纬一面,便足以让他们日后在外谈起时脸上有光。即便稍显厚颜,日后声称曾蒙禹元纬青眼相待也并无不可。在这偌大的大渝国中,能得到禹元纬接见的士子并不多。 “何公子。”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呼唤,何言闻声望去,发现来者是禹元纬府上的那位年迈侍从。 他忙问道:“老人家,您怎么亲自来了?” 这位老侍从看起来与寻常仆役无异,丝毫没有宰相家奴那种傲气,反而笑眯眯地道:“家师命我前来赠予公子一件物品。” 说着走近何言,将手中捧着的一卷布帛递给他。 何言接过,帮他展开一看,上面书写着:“布施五谷杂粮之物,以济食不果腹之人。”同时还盖着禹元纬的私人印鉴。 何言顿时有些愣住。禹元纬此举显然意在为何言制造话题热度,此事一旦传出,他受到的敬仰之情必将如潮水般涌来。但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呢?堂堂一位翰林学士,岂会为了这种小事亲自提笔? 此时,老侍从轻声解释道:“家师曾言,一日行善易,日日行善实属不易。” 原来,禹元纬是要敦促何言持之以恒地做好布施之事啊! 不过,他为什么会采取这种方式呢? “来自赵修筠的崇敬值:888点!” “来自柯梁的崇敬值:888点!” “来自欧鸿胜的崇敬值:888点!” “……” 此时,屏幕上突然涌现出大量崇敬值。 赵修筠等人目睹这一幕,皆是既感佩又艳羡。在他们眼中,禹元纬此举分明是对何言无比关切的体现…… 禹师对何公子的喜爱,显然非同一般。 第130章 修真之路,艰难重重 随着这里的事态愈演愈烈,又有越来越多的好奇者围了过来。伴随着阵阵私语,禹元纬归隐修行返回宁远,并收何言为弟子的消息如同春风般迅速传播开来。 有些邻居或许不清楚禹元纬在儒林中的威望究竟有多大,但他们清楚翰林学士的地位是如何显赫。 何言的崇敬值节节攀升,仿佛难以控制般激增。 他让人将禹元纬亲笔书写的布施之义挂起,随后朝老侍从深深一礼,说道:“劳烦您代我向师父表达谢意,我稍后再登门拜访。” 老侍从微微点头,随后离去。 赵修筠与众修士望着贺志高将那一卷修炼心得悬挂在墙上,众人目光闪烁,犹如淬炼真元时外溢的翠绿灵光。 紧接着,他们又热切地看向何言,期盼着他能在拜访禹元纬这位仙师府邸时能带上他们一同前往。 何言却佯作未见,淡然处之。 赵修筠尴尬地笑了笑,再次开口:“过两日,吾等宁远县的修道同道欲往城郊秘境举行踏青论道大会,不知何真人是否肯赐颜光临?” 原来他们这群修炼者之间的联系颇为紧密,只是先前未曾将何言列入其中。 对此,何言并不愿过多涉足。如今在何言的眼里,这些宁远县的修行者显得修为浅薄,即便是身为佼佼者的赵修筠,尚未能成功晋升为真修,怎能与他相提并论? 然而他又想到,要想积聚更多的信仰之力,就必须融入这个世界。否则,又该如何获取众生的敬仰与崇拜呢? 于是他微微点头应允:“若有闲暇,在下定会前往。” 闻此,赵修筠等人皆是欣喜不已。 “如此,在下届时必定再行邀请何真人。” 又与何言寒暄几句后,众人便结伴离去。 何言瞥见清晨时段前来寻求渡化之人寥寥无几,遂嘱咐贺志高在外照看,自己则返回后院。 如今他已积累了超过百万的信仰之力,并且数量仍在持续增长。看来筹备仙缘铺子开业之事已是刻不容缓。 在此之前,他曾命马可波罗列出所需的货物清单,但对于所需信仰之力的具体数额以及这些货物可以换取多少灵石,他尚未仔细核算过,更别提考虑这些商品究竟能带来多少世俗财富了。 清单上有十二样物品,皆与修炼之人口腹之需相关,这样的选择既能满足需求,又不至于引发世人的震惊与恐慌。 诸如香水、洗发液、牙刷以及冰蚕丝裤这般过于超前的物品,则暂时只能由他自己私下享用。 他想要赚钱,却又不愿因此引来朝廷的过度关注,万一被当成了异端邪说的研究对象,那可就麻烦了。 何言将清单置于案头,又至前厅取了秤回房。他从中兑换出些许金丝猴灵乳糖置于秤上,直至满一斤,又一枚枚仔细计数。 共三十九颗,那么两百斤金丝猴灵乳糖便是七千八百颗,每一颗需消耗五十点信仰之力,换言之,仅两百斤金丝猴灵乳糖就需要三十九万点信仰之力。 这令何言不禁瞠目结舌。先前他并未料到,区区两百斤金丝猴灵乳糖竟会耗去如此巨额的信仰之力。 他沉住气,逐一计算出清单上所有物品所需的信仰之力总额。 太太乐鸡精五十斤,每份一百克需三百信仰之力,总计七万五千; 椰果凝露五百枚,需六万信仰之力; 洽洽灵籽五百斤,竟需高达七十五万信仰之力; 旺仔神牛乳糖与大白兔仙糖各两百斤,其兑换条件与金丝猴灵乳糖相同,亦需三十九万信仰之力; 至于阿尔卑斯灵髓棒糖一千根,则需十万信仰之力…… 面对这份庞大的数字,何言深知自己现有的信仰之力远远不足以支撑这一切。 仙缘商铺内,天元牛肉丹三百枚,价值九万灵石。 九幽龙髓蛋五百颗,售价高达十四万上品灵石。 凝香玉露朱果巧克力一百枚,珍稀无比,价格为三十万中品灵石。 瑶池金虾灵粹五十斤,每斤蕴含两千二百二十五点信仰之力,总价六万两千五百灵石。 灵田薯韵每袋重七十两,蕴藏三百信仰之力,同样是五十斤之数,折算下来约等于十万零八千灵石。 总计所需,将近三百万灵石。如今他仅积累了其中一半。 何言满脸疲态地仰首长叹。 显而易见,这经营仙缘之事并非想象般简单,不仅要积累信仰之力,日后还需考虑法宝级包装,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而这坑爹的系统,连个基本的乾坤宝囊都不赠送。 但转念一想,倘若系统兑换的物品皆附带包装,恐怕那些华美的乾坤袋出世,都会令世人震惊吧? 只能徐徐图之了,何言暗自思量,并着手为这些仙物制定价格。 经过一番比较,这个世界与二十一纪人间的经济水准相仿,一两仙晶大致等同于后世的一千金币。一枚紫铜币则相当于十金币,半月令牌的价值则是一金币。 而在信仰商城之中,物品的价值约为其所需的信仰之力的百分之一。 以一盒百年炼化而成的神鸡精**例,在二十一纪价值六金币,兑换需六百点信仰之力。至于那通灵宝玉棒棒糖,一根价值一金币,需一百点信仰之力。其余商品亦遵循此兑换比率。 如此看来,自家的通灵宝玉棒棒糖也可售以一枚半月令牌一根吧…… 何言并未打算倚仗这些仙界瑰宝牟取暴利,终究须依照此界的消费能力定价才是正道。 他志在走普惠众生的道路。 这般计算下来,十万信仰之力竟仅能换取一两仙晶? 不禁让他瞪目结舌。 换句话说,两天内所积累的信仰之力,最终换来的仙晶还不足十几两? 况且还要扣除法宝包装费、仙工薪酬以及各种税费,所剩纯利润怕是仅余十两仙晶左右。 十两仙晶又能做些什么? 且不说尚需支付陈幼熙仙徒的月俸呢! 这样一来,即便将所有货物售罄,利润也不过几两仙晶罢了。 何言不由得皱眉思索。 但他同时也意识到,以宁远县现今的情况来看,普通商铺每月的盈利亦不过如此。 关键还要看良品仙铺的生意状况如何,倘若买卖兴隆,每月赚取几十两仙晶的进账,倒也算是相当不错的收益了。 坚定了决心,何言咬紧牙关。 既然已经接手了这家店铺,就不能轻易放弃。今后只需绞尽脑汁多获取些信仰之力便是了。 处理完毕此事,他又打开了怨念搜寻器。 “天龙八部全卷。” 系统提示:“需耗费五百点怨念值,主人是否确认检索?” “确认!” 此刻,通过撰写仙侠小说来赚取信仰之力,已是何言心中最佳的途径。 尽管尚未知晓十郎居士这一笔名是否能引来修真界的尊崇之力,但他明白早晚会有其他的修真着作问世。在这段空暇之际,默默记录下这些文字并无不可。 无论如何,不可虚度修炼岁月。 第131章 同道中敌 黄昏降临。 何言已用灵力凝聚文字,默写了大约五万灵符,连手腕都略感疲乏。 而《天龙仙诀》这部典籍却有超过一百三十万灵符之多,比起《聊斋秘录》,其篇幅更是庞大得多。看来短时间内想要完整复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听到院外竹童唤他用餐的声音,何言搁下手中的墨玉灵笔,轻轻按摩了一下手腕上的脉门。瞥了一眼修为积分,此时此刻已经积累了近一百七十万点。 要想应对即将来临的仙宝铺开业,这点修为积分倒也足够应付。然而何言并不愿为此费神,毕竟他无法直接将修行资源兑换入店铺内,届时还需上演一场精彩的交易戏码。 用过家中的晚膳之后,何言便携带着一些礼物前往禹元纬的府邸。 手中提着些许珍稀果仁,主要是一包香瓜籽,还有两枚黑金巧克力和数十颗甘露糖。考虑到过于甜腻的食物可能会影响长者的牙齿健康,他特地做了这样的选择。 禹元纬正在与夫人在露天庭院中纳凉,见到何言带着礼品来访,不禁笑着问道:“前来拜谢的?” 禹夫人也随之笑言:“方儿你总是这般客气。” 何言面带微笑,将礼袋置于石桌之上,接着说道:“实则是有一件事要向师父请教。” “哦?何事?”禹元纬略有兴趣地问。 何言回答:“今日宁远书院的一众修士齐聚于弟子的店铺之前,声称欲登门拜访师父。” 禹元纬毫不意外地挥挥手,淡然说道:“我辞官归隐便是为了寻求清静,你只需告知他们我的心意已领,不必再来打扰我这个糟老头子。” 何言点头应诺,其实他也并不希望赵修筠等人打扰禹元纬的宁静生活。 倘若禹元纬见了谁都要接待,恐怕他的清净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方儿,坐下吧!” 禹夫人招呼着,并随手揭开何言带来的纸袋。 看到袋中装满了她未曾见过的物品,禹夫人微微惊讶:“这些都是什么呀?” 何言坐在禹元纬身旁,解释道:“这些都是弟子从海外仙商那里购得的零嘴,闲暇之余用来消磨时光。弟子开设的仙宝铺便是打算售卖此类商品。” “哦?你要经营买卖这类玩意儿吗?”禹夫人饶有兴致地询问,并从中抓了几颗香瓜籽递给禹元纬,“老爷,你也尝尝。” 禹元纬觉得新奇有趣,便毫不犹豫地拿起香瓜籽送入口中。 “师傅小心些。” 何言赶忙提醒,并亲自挑出几颗香瓜籽做示范,“此物外壳不宜食用。” 如今的大渝王朝,尚未听说过向日葵的存在,因此禹元纬夫妇二人自然是第一次品尝葵花籽。 看着禹元纬夫妇模仿着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咬开香瓜籽,品尝其中的果实,何言心中暗自窃喜。 “嗯……的确很香。” 禹夫人赞叹道。 禹元纬眼中闪烁着惊喜之色:“这玩意儿口感甚佳,叫什么名字?” “香瓜籽。” 何言答道。 禹元纬朝着厨房的方向大声喊道:“陈老,过来尝尝方儿带给我的海外仙果。” 他的脸上洋溢着一丝得意之色。 此刻何言才意识到那位年迈仆人原来姓陈。 “来了!”厨房里的陈老回应着。 陈长老在炼丹房中应了一声,随后走出,笑容满面地道:“何公子对于尊主您的孝敬之情,确是诚挚无比。” 禹元纬淡然地点了点头。 “陈长老。” 何言唤了一声,正欲传授他如何吸取灵籽内的灵力精华,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几条怨念波动的信息。 “感知到潘葵的怨念值:55!” “感知到刘茂的怨念值:33!” “感知到贺玉山的怨念值:55!” 嗯? 怎么回事? 为何这三人竟汇聚一处? …… 潭州府境,潘氏仙宅。 依照大渝仙朝的规定,潘南漳虽身为荆南郡镇守使,却无仙爵加身,故其居所不能称之为“仙府”,只能称为“仙宅”。虽气势不及荣王府之宏伟,但却比寻常王侯之家更为超凡脱俗。 此刻,刘茂与贺玉山皆在潘宅的灵花苑内。 贺玉山的年纪看上去要比贺正词年轻些许,举止儒雅,显露出多年修炼凝练出的独特气息。而刘茂则依旧保持一贯模样,尖削的脸庞,猴腮露齿,相较于贺玉山,他的外貌逊色许多。 他们是受到潘葵的传音令牌邀请而来。此刻,潘葵便坐在他们对面。 提及潘葵,她虽出身荆南郡顶级的仙门世家,但在姿容方面,只能算作普通。粗眉大眼,肌肤糙砺,颇有男子之气概,更是一个近两百斤重的修实壮硕女子。假若披甲持戈,必能成为震骇三军的威武战将。 李孝才能够忍受并与之共处,实属不易。 至于潘家千金为何突然邀二人前来府邸,刘茂与贺玉山自然是毫无头绪。 两人向潘葵行过礼后,便在席位上静坐等候。潘葵率先开口,直截了当地问道:“宁远县的何梁、何言两位道友,二位应该都知晓吧?” 刘茂和贺玉山皆是一愣。 随后刘茂回应道:“遵照府台大人之令,前往宁远调查当地仙衙宗师之事时,曾经碰见过他们。”贺玉山则言:“我宗族堂兄贺正词先前在宁远县担任仙丞一职,本人并未亲自见过何梁、何言两位,但对其名声略有所闻。” 两人都未曾对何梁、何言兄弟说半句贬低之辞,毕竟不清楚潘葵提及此事有何意图。 潘葵挪动了一下她肥硕的身躯,继续道:“我听闻,贺仙丞正是被这对兄弟陷害所致?” 此言一出,刘茂与贺玉山的脸色均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贺玉山冷哼一声:“据我所知,乃是何梁施诡计迫使我堂兄贺正词引咎辞职,并且还派人暗害了他的性命。” 接着他又问:“还望小姐告知,您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呢?” 刘茂轻轻点头,附和道:“此事我也略有耳闻。贺兄与我情同手足,真是让人惋惜啊。” 说完之后,他也看向潘葵。 潘葵则道:“我只是从旁人口中听闻罢了。” 话语间似有意犹未尽,“贺仙丞清廉之名,我早有耳闻,就连家父也曾赞不绝口。不想啊……至今无人能为其洗清冤屈。” 贺玉山的眼神瞬间变得深沉起来。 他绝不相信潘葵仅因听说过贺正词的名字,就会如此关切贺正词的命运…… 即使感觉有些不合乎常理,凭借她的身份,也不会特意传唤他与刘茂前来质询此事吧? 毕竟她只是镇守使之女,并非镇守使本人。 刘茂察觉到了些许意味,微微侧首打量贺玉山。 在此之前,贺玉山已经单独找过他,询问关于贺正词以及何梁、何言之间的纠葛。他与贺正词交好,在潭州修真界的圈子中并非秘密。 短暂的静默。 潘葵见二人皆未开口,便拿起案几上的灵果咬了几口,瞬间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果核。 刘茂与贺玉山看着她这般豪放的吃相,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这潘家仙子当真是……豪爽非常啊! 然而潘葵并未觉得自己有何失礼之处,反而忽然又问道:“贺大人可是刚上任的监察仙官?难道就没想过要为你的族兄讨回一个公道吗?” 贺玉山面色一肃,深深地望向潘葵。 他并非愚钝之人,自然明白潘葵有意针对何梁与何言。只是不清楚,这位镇守使府的千金是如何与他们结下仇怨的。 但这似乎已不再重要。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第132章 剑指正义 收回视线,他深沉地回应道:“不敢欺瞒小姐,实则我已经派遣弟子前往宁远县调查族兄遭袭一事,只是尚未找到任何线索。” “竟无丝毫线索?” 潘葵说着,随性地将苹果核抛在地上。 贺玉山点头,叹声道:“宁远县衙之内有一位宗师级强者,倘若真是此人下手,普通的执法修士又能查出什么端倪呢……” 潘葵对此并无意外之情,显然早就知晓宁远县衙有宗师级别的存在。 她接话道:“那么贺县丞之事,就此不了了之了吗?” 一副颇感不满的模样。 贺玉山试着发问,“不知小姐是否已有良策能为我族兄洗清冤屈?” 刘茂在一旁保持着沉默。 潘葵轻轻一笑,说道:“实则邀请二位前来,就是为了此事。要说对策嘛,倒确实有一个并非正统之道的法子。” 贺玉山连忙应道:“还请小姐明示。” 潘葵继续讲道:“如若加害贺县丞的果真是那位宗师,固然难以追查到确凿证据。但何梁身为宁远县令,逼迫贺县丞自请归乡,此举总有蛛丝马迹可寻。况且他在任职两年期间,不可能滴水不漏,必然会有疏漏之处。只要我们能够找出他的错处,将其县令之职削夺并不困难。那时,也可算是为贺县丞出了一口恶气。” 贺玉山与刘茂互换了个眼神,期待潘葵的后续计划。 潘葵又言:“不过,此事还需有人亲自前往宁远县,寻觅何梁的过错。” 说着,她的眼神落在了刘茂身上,“如今府衙尚未来得及委派弟子填补宁远县丞的空缺,不知刘参军作为贺县丞的至交好友,是否有意赴宁远县任职一届?” “这个……” 刘茂略显犹豫,答道:“我家眷亲友均在潭州,且这司户参军之职……” 他虽与贺正词私交不错,这份交情终究有限…… 贺正词沦落至此,皆因自身修为不足。对于刘茂而言,贺正词的处境并未触及他的修行根基,更别提他会为了贺正词而冒犯天道法则。 不过是在暗中推波助澜罢了。 刘茂绝不愿为此事而损及自身的修炼进境与机缘。 潭州灵枢司参军事与宁远县仙丞虽同为层级相当的职务,但在仙途中,前者更具自主权,且修炼资源更为丰富。如此回话,无疑是对刘茂晋升之路的委婉拒绝。 潘葵微微颔首,却又话锋一转:“让刘仙君屈居宁远县仙丞确有委屈,然则待今年仙界审查之后,那何梁恐怕就要被迫卸下宁远县令之位。依我看,以刘仙君您的修龄与才能,执掌宁远县令之责定然是游刃有余。届时,我也会请求家父向贵府仙台衙门举荐您。刘仙君您以为如何呢?” 刘茂眼中精光一闪。 他的灵枢司参军事固然优于宁远县仙丞,但宁远县令的地位却更加尊崇——不仅位列更高层次,更是坐拥一方百姓的守护者…… 听罢此言,刘茂立刻表明态度,满脸欣喜地抱拳道:“为贺县丞洗清冤屈,刘某义不容辞。” 官场之中的虚伪权谋,潘葵与贺玉山对此并无丝毫鄙夷之色,毕竟,没有好处的事,无人愿沾染。 潘葵随手拿起一枚仙果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道:“那我就请家父与贵府仙台大人疏通此事,安排您前往宁远县担任仙丞。只是到时候,您还需寻得何梁的罪证,否则他仍能窃据宁远县令之位,刘仙君您的升迁之路恐怕短时间内难以畅通。” 刘茂坚定地点点头,“下官必定不负小姐重托。” 潘葵挥挥手,“我只是一个修炼女子,哪里担得起让您失望这样的话。” 贺玉山与刘茂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地领会到了对方的意思。 随后,贺玉山语气深沉地道:“其实,我倒有一计可以确保何梁无法继续担任宁远县令之职。” “嗯?” 潘葵转头看着他。 贺玉山续道:“据我所知,何梁担任宁远县令已有两年时光,每年仙界审查也不过评定为乙等。我堂兄在宁远县境内遭逢意外,此事何梁脱不了干系。只需拖延至年底,一旦府台衙门追究下去,即使他再幸运,顶多也只能得到乙等评价。连续三年被评为乙等,哼,即便不至于贬谪,他也休想继续留守如宁远县这样繁华富饶的地方。” “呵呵。” 潘葵轻笑一声,回应道:“若能获得更多证明他罪行的证据,自然更加稳妥。我们要为贺县丞讨还公道。” “小姐高见。” 贺玉山会心一笑,点头表示赞同。而刘茂则是笑得狡黠,心中笃定宁远县令之位已收入囊中。 不久后,刘茂、贺玉山向潘宅主人告别离去。 刚刚走出潘府大门,贺玉山便向刘茂问道:“刘大人可知晓,潘小姐与那何梁、何言兄弟有何恩怨纠葛?” 尽管潘葵口中声称是为了给贺正词伸张正义,但实际上那些不过是表面文章。 没有切身之痛,谁又会无缘无故地为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兴师动众地对付他人呢? 潭洲城是个颇为微妙之地。 刘茂摇头否认:“从未听说潘葵与何梁、何言两位修士有什么纠葛。” 贺玉山微微惊讶:“刘大人你可是在潭洲执掌政务多年,居然也不清楚此事?” 刘茂依然摇头,“确实不知情。” 贺玉山倒吸一口冷气,低声自语:“此事还真是诡异至极……” 他们二人当然想象不到,潘葵对何言的怨恨源自于何言曾命梁栋解救陈幼熙,脱离苦海。这个秘密在潭洲城里知晓的人屈指可数。 刘茂淡然一笑,“无论潘仙子出于何种立场,对我们而言,多一个盟友总是有益无害的。” 贺玉山挑了挑眉毛,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么在此预祝刘大人你荣升宁远县境守护者吧?” 刘茂放声大笑,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贺大人你也值得祝贺,既为堂兄洗雪冤屈,又攀上了潘家这棵大树啊……” 两人谈笑风生,身影逐渐消失在潭洲城夜晚灯火阑珊的街头巷尾之中…… 禹元纬府邸之内。 何言收回思绪,发现仆人老陈正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磕着灵瓜籽。 他当然猜不到为何潘葵、贺玉山、刘茂三人会接连对自己与何梁积累敌意。他知道的是,一旦这三人联手,对于自己和何梁而言,必然不会是什么吉兆。恐怕他们在密谋些什么阴谋诡计,欲加害于自己和何梁。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他不由得瞥了一眼笑容满面的禹元纬,心中暗想:如果将来自己与何梁真的落入潘葵他们的圈套,禹元纬是否会愿意站出来为我们伸出援手呢? 第133章 陈幼熙的秘密过往 离开禹元纬府邸,返回到良品坊。 晚上,何言依旧坚持修炼心法,并指导陈幼熙进行体质改造的修炼,两人都沉浸其中,享受着修为提升的乐趣。 次日。 布施之事仍在继续,只是何言已决定将此事托付给贺志高负责。毕竟他不可能每天都守在这里。 刚刚推开门,便见贺志高已在门外等候,而赵修筠也早早地来到了此处。 何言朝贺志高点了点头,转而又笑着询问赵修筠:“赵兄今日为何如此早到?” 赵修筠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笑容,满怀期待地问道:“何公子,不知禹前辈那边……情况如何了?” 他对此事显然是极为关心的。 然而这并不奇怪。作为宁远县这一代才子中的佼佼者,赵修筠上一届科考仅以微弱差距败北,今年有很大希望能高中进士。如果在此之前能与禹元纬拉近关系,甚至搭上线,那对他的仕途前程无疑将是极大的助力。 像赵修筠这般没有深厚背景的读书人,要崭露头角实非易事。 然而何言的回答却让赵修筠有些失落:“我已经向师父问过了,师父说各位的心意他已经领了。至于登门拜访,他就恕难从命了,如今他喜欢清静。” 赵修筠轻轻点头,眼中满是失望之情,但仍不死心地说道:“若今后有机会,还请何公子能代为引荐,在下必有重谢。” 何言客气地打着哈哈,“好说,好说。”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并未放在心上。 赵修筠与他并无血脉关联,也非宗族至亲,他无意为赵修筠的修真之路操劳。若真的有机缘巧合,相助一二也并非不可。 毕竟二人皆是在宁远县修炼的修士,日后的仙路上提及,亦能称得上一段同门之谊,在大道争鸣中彼此也可相互扶持。 赵修筠心中却是记挂此事,抱拳向何言致谢:“多谢何师兄惠允。” 他又继续说道:“我等已定于明日卯时,在城西门外的聚灵峰会合,共赴郊外踏破凡尘,体验修行者游历人间的乐趣,不知何师兄那时是否有暇同行?” 何言微微点头:“应当是有空的。” 然而并未邀请赵修筠入府品茶交流法诀之意。赵修筠虽有意与何言结交,见此情形,也只能尴尬告退离去。 刹那间,赵修筠感受到世事变迁之感。想当初,何言不过是让他不屑一顾的地方豪绅之子,如今却已是令他仰望不已的同代杰出修士,无论是修为底蕴,还是人脉资源,都远远超出了他的层次。 见贺志高自然而然地将修炼材料取出店铺,何言也准备前往禹元纬的住处研读仙籍。 对于修士而言,时间便是修为,因此需将其运用至极限。如今宁远县上下皆知是他何二郎在此布施灵丹妙药,便无需时刻驻足于此显摆。 此刻屋内传出陈幼熙的声音:“公子,您是要去禹学士府邸么?” 在外人面前,陈幼熙仍羞于直呼何言为夫君,毕竟她的身份尚未得到正式承认。 这一情况源于昨晚何言与她柔情蜜意之后的坦诚相告。 何言回首,点头回应:“正是,去恩师府上看书。” 陈幼熙轻轻咬住下唇,提议道:“那我也陪你一同前去吧?” 何言此刻才留意到,她已然精心装扮,衣着妆容无不透出用心。然而她的眼眸似乎略带红肿,莫非是昨夜未能休息充足? 不过他回忆起昨晚并未过度劳累陈幼熙……何言不解为何陈幼熙今日执意要随他一同前往禹元纬府上,但他并未拒绝,更未追问,而是爽快答应:“好。” 毕竟她已是与他肌肤相亲的亲密之人。 陈幼熙走到何言身旁,二人共同朝禹元纬府邸行进。 宛如一对神仙眷侣,陈幼熙美丽动人,而何言面容英俊,两人自然而然地成了街头最为引人注目的景致。 步入巷弄之中,陈幼熙侧目看了看何言,轻声问道:“夫君可曾好奇,为何我要陪同你一起去禹学士府邸?” 何言答道:“你想说之时自然会告知,若不愿说,我又何必强求?” 陈幼熙语气中略带一丝幽怨:“听你这么说,仿佛你强迫我做事的情况还少见一般……” 何言望着她这般神情,险些起了携她重回良品铺子继续修炼双修秘术的念头。 “实则……我的父亲与禹学士乃是旧识好友。” 话音刚落,陈幼熙的这句话让何言惊讶不已。 “原来你的父亲与恩师是故交?” 未曾想,陈幼熙竟有这般离奇的出身。能与禹元纬论道切磋者,即便身份卑微,也断然不会太过低下吧? 陈幼熙却为何竟沦落至飞仙楼中沦为修炼婢女?她轻咬下唇,低声说道:“家父名为陈忻知,在建昌六载之时,乃是翰林院紫微星纂修。” 如今已是建昌十六载,那就是十年前的事了。 何言一时惊愕,问:“紫微星纂修又是何种职司?” 陈幼熙回道:“翰林院中掌管编纂典籍之修士,位列第六重天位。” 虽非显赫高位,但在十年前已属不易。那时禹元纬还未登临翰林学士之位,与陈忻知交好亦不足为奇。 何言再度开口:“那你又怎会……辗转流落到飞仙楼之地?” 陈幼熙面色凄苦,语带悲凉:“我也不知晓详情。当年,家父受诏入宫,自此便杳无音信。随后前来的是皇家禁卫与内侍,声称家父触怒天尊,在太史宝殿自裁身亡。我与母亲因而被贬为奴籍,投入乐府修炼坊为奴。母亲忍受不住侮辱,在数日后含恨自尽……” 说到这里,她眼中泛起泪光,嗓音颤抖:“之后不知为何,朝廷宣布解除我的奴籍,并将我送到了潭州的飞仙楼。” 何言不知该如何抚慰,只能轻轻拥住陈幼熙的肩头。 想来这些年间,她心中压抑着如此沉重的过往,究竟是如何坚韧挺过来的呢? 难怪她的眼眸深处从不见丝毫波澜,仿佛只有勉强挤出的笑容在驱使着行尸走肉般的身躯。 悲痛莫过于心死矣。 陈幼熙倚偎在何言胸前,沉默不语。 一行人来到禹元纬的居所。 禹元纬并未在书房研墨挥毫,而是正在庭院之中演练一种似太极拳却又形如五行变换的养身功法,如同修真界的五禽戏。 “恩师。” “禹学士。” 何言与陈幼熙皆向禹元纬行礼致意。 禹元纬动作一顿,略感惊讶陈幼熙会随何言一同来访自家,不过并未多问,只是笑容温和地道:“来了啊,进正厅饮茶吧。” 何言与陈幼熙随之走进正厅,各自坐下。 何言目光转向陈幼熙。 陈幼熙再次紧咬着唇瓣,稍作犹豫后,终究抬首望向禹元纬,问道:“禹学士,可曾记起过一位名叫陈忻知的故友?” 禹元纬的眼神瞬间凝聚在陈幼熙面上,片刻之后,沉声开口:“你是……陈贤弟的千金么?” 陈幼熙眼中再次泛起泪花,紧抿双唇微微点头:“陈薇怡……”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名。 禹元纬似乎痛苦地阖上双眼,良久之后,才徐徐睁开,注视着陈幼怡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么?” 何言察觉到他眼中充满了深切的关怀之情。 看来陈幼熙提及的他与陈忻知为故交一事,并非虚言。 陈幼怡回答:“尚可……” 然而她的经历岂是“尚可”二字所能言尽,恐怕也只是不知该如何启齿吧! “唉……” 禹元纬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当日得知陈贤侄遭遇不幸,我们翰林院的同僚们便一同拜见仙帝,恳请宽恕,然而仙旨已定。之后又闻你母尊在乐府仙署毅然赴死的消息,我们再度恳求仙帝开恩,终于得允。而后我们再到乐府仙署打探你的下落,却只得知你已被秘密遣往他处。这些年……想必你过得颇为艰辛吧。” “禹前辈……” 陈幼熙泣不成声,“请您告诉我,当日家父究竟是因何触怒了仙帝?” 那些年间的苦难,她已然饱尝,不愿再去细究过往。但她父亲当年为何触怒仙帝,一直是她心头解不开的疑团。 何言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此事……” 禹元纬看了看陈幼熙,又看了看何言,似乎有所顾忌。 “砰——!” 此刻,陈幼熙猝然跪倒在地,“禹前辈,您就说吧!父亲、母亲都已经离世,难道我就连他们为何去世都无法知晓吗?” “哎……” 何言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起身,轻轻地拍了拍陈幼熙的肩膀。 陈幼熙依旧凝望着禹元纬,一脸坚毅。 禹元纬面露挣扎之色,轻声道:“你先起来,我告诉你便是。” 何言立刻起身搀扶起陈幼熙。 禹元纬眼中流露出回忆的神色,慢慢地道:“此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令尊作为翰林院修真着作,负责秘籍古籍的编纂事务。当年仙帝是如何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如今已是往事如烟,我不愿多谈,也无法提及。但无论哪位仙帝,都期望在仙史上留下的是天命所归,是神圣明智的君主。而你父亲,太过刚直不阿……” 说到此处,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并未继续深入。 即便何言,也可推测接下来的故事脉络:梁翰民要求陈忻知在秘籍中将他“夺权”的真相加以粉饰,然而陈忻知坚决拒绝。最终导致了陈忻知在天宫自裁的命运。 是否真是自裁已不再重要,反正人已逝去。 而对于前朝之事,何言并无过多涉猎。如今正值建昌十六载,在大渝王朝这已是禁忌的话题。 不仅官方史记、秘典中未曾记载,就连民间流传的故事也极为稀少。 皆因现任仙帝对此事心存忌惮,私下里谈论此事即被视为重罪。 欲盖弥彰! 何言心中已有猜测,梁翰民取得仙帝之位的过程必定不甚光彩。 每个朝代的交替背后必然隐藏着无数勾心斗角的秘密交易。 所谓的天命所授,无疑是一派胡言。 他尝试着向禹元纬发问:“师父,那位仙帝究竟如何登上帝位呢?” 禹元纬脸色骤然一沉,道:“此事非你所需知,亦不应由你发问。往后不要再提起此事。” “哼!” 陈幼熙突然凄凉一笑,“明明名不正言不顺,却又不准史官如实记载。为了维护他那所谓的圣明美誉,竟逼迫我的父母付出生命的代价。” 禹元纬眉头微蹙,但看到满面哀戚的陈幼熙,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尊主此举乃是为稳固仙凡两界的秩序,近年来,前朝妖孽频繁作乱,若尊主再放任民间,乃至史官如实记载其登基时的那段纷争,只怕整个大渝仙境将会陷入动荡。于朝廷而言,万事皆可乱,唯有民心不可失。令尊他……并无差错,错便错在他不应在此紧要关头固守真相记录史册。此乃尊主的逆鳞所在啊……” 待到大渝朝廷衰落颠覆之际,或许此事便可公诸于世。 何言心中暗忖。 然而那已是多久远的事情了? 还有谁会记得这段过往? 就算将来有人记载梁翰民篡位之事,当年诸多秘密恐怕早已随时光流逝而消失无踪。 就像唐代天帝李世民,他在玄武门之争中夺取帝位,其中交织着无数隐秘与泪水,但在后世,他被誉为“天可汗”,是一位英明的天帝。 这固然与其丰功伟绩有关——用人惟才、广纳谏言,开创了贞观盛世等等。 史书中对他赞美之词众多,但对于玄武门之争却语焉不详。这对于那些在玄武门之争中败亡丧生之人,又何来公正可言? 对于原本应继承帝位的太子李建成,又何尝公平?终归不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 至于前朝帝王的是非功过,何言并不清楚;梁翰民是否深得民心,他亦无法断定。但他深知,陈忻知的死确实无辜。 身为翰林院修真史官,如实编纂史书乃是他的职责所在。此绝非过错。 正如禹元纬所言,他犯错的地方仅在于,不该坚持之时,他却选择了坚守。 然而,梁翰民果真是出于顾全民心吗? 何言并不认为他有这样的胸怀。 作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他更能以客观视角审视这一问题。在他看来,皇帝并非真龙天子,便不会犯错。 皇帝同样是人, 人都会有自保之心,都会有私欲。 前世历史中,沉迷享乐、行事荒谬的皇帝不在少数。 连李世民都想尽力美化自己“玄武门之争”的过往,何况梁翰民? 陈幼熙泪流满面地质问:“可是我和我母亲有何过错?” “唉……” 禹元纬沉默了片刻,随后长叹一声。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 说到底,在帝君眼中,陈幼熙母女又算得了什么呢? 皇家无情哪…… 何言握住陈幼熙的手,示意她不必继续追问禹元纬。 然而此刻的陈幼熙心情显然难以平静。 仆人老陈捧着热茶走进来,察觉到正厅内气氛紧张,放下茶盏后便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 一阵寂静。 禹元纬再次轻叹一声,转头对陈幼熙说:“当年陈贤弟遭遇不幸,我未能伸出援手助你们娘俩分毫,对此我愧疚不已。今后你若有任何困难,只管找我,我会视你如亲生女儿一般照料。” 虽然是一片好意, 但此时的陈幼熙显然还无法坦然接受。 她只能答道:“多谢禹学士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