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谋》 第一章:筹银计划 黄昏过后的房间里,丫鬟把玩着藏在手心的衣角静静的站在桌旁,这时她注意到旁边的烛火闪了闪,随即朝不远处的窗户轻步走去。 那是刚才老爷说想透透气才吩咐她打开的,虽然半月前已经立春,但毕竟年岁刚过,天气还是冷的,她关上窗户把凉风隔绝在外,随后又站回原地,继续垂头叠手的立在那里候命。 房间里除了她还有另外三人,在床边专心诊病的是太医院的御医,躺在床上正闭目接受号脉的是当朝国舅兼丞相周恒治,而坐在凳子上等待结果的则是丞相的外甥兼三皇子晏孝楠。 见御医把手收回,晏孝楠抬睛看向他,不等他发问,那御医先朝他躬了一礼后,随后主动开口:“丞相自从吃了上次臣开的药方倒是把病情克制了一些,这是个好的现象,相信继续吃的话会有痊愈的可能” “只是会有痊愈的可能?那就是说也有不会痊愈的可能是吧?”御医的话让晏孝楠想要探明他话里的含义。 听他这样问,御医正要组织语言回答,却见床上的丞相此时朝他摆了摆手,御医会意,给他门各鞠了一礼后轻声离开。 “舅舅,我只是想把你的病情问的清楚些”晏孝楠不解他为什么不让问。 周恒治叹了口气缓声道来:“我虽不是大夫,但这几年来也算久病成医,自己的身体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他们自是不会说丧气的话,可是咱要清楚自己的情况,没必要让他们作难” 晏孝楠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没再多言,不过房间刚安静下来,门外就有人进来通报说李庆国来访。 李庆国是户政的尚书,任职此位已有十多年,专管一国财政,算是丞相和三皇子经常来往的人。 “让他进来吧”周恒治没多犹豫。 李庆国走进来见晏孝楠也在时,神情没什么大的波动,因为他今天要说的事刚好也适合三皇子听。 同样是先朝两人躬礼,而后才在周恒治赐的椅子上坐下来,他没有多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丞相,三皇子,你们也知道近来望江县大旱,六皇子治灾户政得拨不少银子,加上这几年一直给兵政的暗地输出,如果不赶紧想办法筹措点银子,恐怕一月后皇上的寿辰都挤不出经费了,这都是花大钱的,而那些花小钱的口子我还都一个个给紧着呢,各地税银要等到将近两月后才能运达京城,实在转不过来” 李庆国把情况叙述完后没再多说其他,他虽贵为朝廷二品尚书,但其实说白了在这些真正的权贵面前自己也就是个管账的。 听完他的汇报丞相没有出声,因为就算李庆国今天不来这一趟,他说的这些情况自己也清楚个大概,晏孝楠看舅舅不说话,跟李庆国客气几句就做主让他离开了。 李庆国走后两人一时也没说话,这时,周恒治的幕僚殷启明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他们都在若有所思,心中更加确定了刚才在门口遇到户政尚书后自己的猜测。 “其实丞相跟三皇子倒也不用为筹钱那般焦虑” 听到来人的话,周恒治跟晏孝楠把目光投向相貌消瘦个头也不算高的殷启明:“这次缺口太大,所为不能再像平时一样只让那几大家族出钱,还要让官员组织一些经营不错的商户筹捐,当然这些还不够,还得……” 殷启明话语中断,嘴角含着半分笑意上前一步,低声说出那个他认为最简单同时效果也不会差的主意:“丞相应该对八年前那个离开京城的首富齐绍同有些印象吧…” “……他?哼!”这么一说周恒朱还真想起有过这么个人:“提起他干吗?” “他当年估计就是为了害怕丞相再对他们报复,这才举家逃到了外地” “是啊,当年老夫不就是想跟他筹措点银子嘛,可他那刚成年的儿子却是太不识好歹,竟想办法通过别人在皇上跟前参了老夫一本”经殷启明稍微一提,周恒治很容易就想了起来,因为当时皇上知道这事后虽然没多说他什么,可是为了警告差点把户政这块肥肉拨给别人。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然后呢?”晏孝楠听着他们说这个,不免有些好奇,毕竟八年前他算起来才十四岁,那时候大人之间的很多事还没让他参与知晓的。 “但现在只要再找到他,威胁他交出全部家底,便可以让户政轻松应对此次库银紧缺的难题”殷启明没有先回答晏孝楠的好奇,而是继续跟周恒谈论这件事,说完退后两步坐到刚才李庆国坐过的地方等他斟酌。 “后来,我就找人把他那不懂事的儿子给解决了”周恒治说起这个没有半分理亏之意,他心里甚至觉得没惩治他们家其他人已是他的仁慈。 回答完晏孝楠的问题,周恒治目光转向殷启明这边:“倒是可以,问题是他们是有意离开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知道他们在哪呢” “是啊,他既已离开京城,虽然不用再怕他们上报什么的,可是都藏了七八年,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到”晏孝楠也觉得这是个问题。 听了他们的顾虑,殷启明未见什么担心:“丞相跟三皇子倒不用愁这点,由于殷某之前已经考虑到丞相会有急用钱的时候,所以殷某早早就让人暗地里去找了” “有具体地址?”他的话音一落,晏孝楠紧接着出口问道。 “没有很具体的,因为我只来得及查到他们所在的镇,这李尚书便登门了” “那我加派人手,尽快找到吧” 看已经确定好了计划,殷启明自觉的离开了房间。 周恒治在丫鬟的搀扶下复又躺回到床上,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后开口:“这次不管是向几大家族要钱还是组织商户筹捐,力度都尽量大一点,钱实在太不经用了” “是,我知道”这话晏孝楠是理解的,在他们政治博弈中用到钱的地方确实不少。 “还有那个姓齐的,他这个人有点倔,如果到时候我们用不了他的钱,就不要给别人用到的机会” “明白”晏孝楠会意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准备送给你父皇的那个紫晶龙到什么地方了,别耽误了时间”周恒治听他说过今年皇上寿辰他打算送这个,说是从莱山无意挖获的,通体璀璨紫晶,外形似一条腾跃的龙,稀有的材质和天然的外形让这件东西在挖出的那天震惊多人。 “东西已经运到了河东的蓝照县了”晏孝楠说着早晨下人汇报给他的运送进度。 “那就好,记得跟宋家女子多联系,等你父皇寿辰时我会让你母后跟皇上提你们俩的事” “放心吧,那宋家女子貌似对我也是有几分情意呢” 听他这么说,周恒治一笑:“那说明这女子没她父亲的那份聪明啊” 晏孝楠没说话,跟着一笑似在表示认同。 …… 第二章:因财招灾 元宵节后的第三个晚上,齐灵毓跟袁管家在东厢的一个书房里说着话。 “我觉得小姐师父说的对,你年纪不小了,确实到了说婆家的时候了,再说你又不是男儿,何须去学什么文韬,就平时的四书五经多背些就比一般家的女子强了”袁管家虽是齐家的管家,但他是看着齐灵毓长大的,说起话来自然也带着点长辈般的说教。 齐灵毓听着他说的这些,脸上除了带着柔光的浅笑外没有任何不耐:“袁叔,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在师父那里学到的可不是什么权谋之术,而是一些格局深远的道理,父亲觉得我虽是女子,但思想方面的见识也不能少” 齐灵毓跟师兄纪世祥在腊月就拜别哄严下了山,知道她不再出去,父亲齐绍同就让袁管家把家里账目方面交给她管,而现在袁管家就是在给齐灵毓看这几年府里的用度记录和存余。 “钱怎么剩这么少?”齐灵毓一边拨着算盘一边头也不抬的问旁边的袁管家。 “你会这么问我一点都不奇怪”听她这么问,袁管家先说了句这话,然后看齐灵毓停下算盘后投向他的不解目光,这才接着说:“你这几年在旬山不经常回来所以不清楚,自从那年咱们搬到香河镇居住之后,老爷变的完全是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平时像镇里县里,只要听说哪里修路修桥修庙的,定会给捐上一笔,现在你要是出去看,但凡哪些建筑旁边有功德碑的,上面绝对有老爷的名字,排的还肯定靠前” “这么厉害吗……”父亲虽然以前也是仁义的作风,可也没像现在这样完全是在散财啊。 “还有呢”袁管家继续说:“像平时附近哪里有个天灾人祸的,老爷那可是积极配合官府赈灾,给难民买衣服分粮食的,对,还捐建了好几所学堂让一些小孩读书,现在老爷都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了” “哦,那挺好的”听完袁管家说的,齐灵毓又开始噼里啪啦的拨动手下的算盘,对父亲的作为似乎毫不在意。 “看来小姐也是个豁达的人”看她对老爷把钱财几乎散尽的事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袁管家心里不由得更高看这个通透的姑娘。 “这不是坏事啊,你想我父亲这得积了多大的德啊,照他这种行善的程度,估计他百年之后得被请到天上做神仙”齐灵毓对这事真没觉得哪里不好,钱多了真不一定是好事,想当年哥哥不就是… 哎…… “你说这个我倒相信,人只要做了好事啊,就算不回报到这一世也肯定是下一世”袁管家一边对她的话发表自己的看法,一边把她看过的账本放回原位,没有注意齐灵毓说完后眼中的那一分惆怅。 齐绍同坐在书房的红木桌前,认真的看着上面抻开的一副字画,那是他早年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他昨天已经找人看过,说是能值些银子,所以他打算明天让袁管家拿去当铺给当了。 家里的存余他具体还没看剩多少,但肯定不多了,这些身外之物他现在是完全不感兴趣,换成银子做点善事他倒觉得是正经用途。 丫鬟给茶壶里又沏满了热水后就自觉退下了,他把快要滑落的披风往上拉了拉,然后又重新卷起了那副字画。 “老爷,门外有个人说要见您,像是个贵人,身边跟有两个伙计,不过小的没见过他们”刚把卷轴放进抽屉,看门的侍从就进来向他禀报。 没见过…?齐绍同心中嘀咕。 他自从来这里住,除了跟几个他觉得不错的人稍有来往后,其他无关紧要的人他都是很少结识,今晚这会是谁呢…… “让他们进来吧”兴许是哪个地方出了什么问题,官府财力紧张想找他支援呢。 齐绍同让丫鬟刚往桌上加了三个杯子,门外就有人走了进来,齐绍同抬头一看,果然不认识。 “齐老爷的房间真暖和”走在前面那人一进来说了这么一句。 齐绍同注意到此人穿着虽不算华贵,但衣着干净整齐,边角略带精致锦纹,确实像是在官家来者,而身边那两人……注意到另外那两人腰间都佩有刀后,齐绍同心中不免觉得有些莫名,按说只要不是犯了事的,哪有带刀拜访的道理。 “不知公子是哪个府里来的”看他们还没有自报家门,齐绍同走出桌外,朝他们先问出了口。 “哦对了,我不说的话齐老爷肯定猜不着我们的来意” 齐绍同没说话,一边看着丫鬟给三个杯子斟茶,一边等着他继续说。 “我们是京城来的”那人径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面含浅笑的看着齐绍同就说了这么一句。 一听来自京城,齐绍同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想他离开那里七八年,就连他那同父异母的妹妹都几乎很少联系了,这时候怎么又来了他们三个? “哦?那不知公子来此是有何事?”不管心里如何想,齐绍同的神情和语气却是让对方看不出一丝异常。 那人先是轻声一笑,随后站起来向他缓步走进:“齐老爷,别装糊涂了,咱三皇子现在需要你的支持” 果然! 齐绍同顿时心下一嚇,三皇子…那不是丞相扶持的人嘛,不等于还是周恒治那个王八蛋嘛。 想他当年就是为了躲避京中党争的波及才变卖正盛的产业来了这,甚至连儿子的大仇都被他生生压在了心底,可现在他们竟然还惦记着他的钱财,不惜找到这里。 齐绍同在心中苦笑,同时又泛起一丝绝望,他想起自己哪还有什么钱财,可是这么说他们必然不会相信,自然也不会轻易罢休。 自从儿子离世后,他为了妻女不得已才躲来这里苟且了七八年,他倒是不怕死,可他害怕这些没人性的东西会伤害他那妻女。 第三章:大火燃烧 今晚来的是晏孝楠的一个手下,继承了主子冷血无情的习性,看着齐绍同已经表露在脸上的难过和压抑,他不但没有同情,甚至还有几分得意。 “别装了齐老爷,等咱三皇子上了位,你可就是大功臣了,到时候重回京城做生意,多少钱赚不来啊”说完等着他回应。 …咱? 哈…这个字让齐绍同不由冷笑,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狗腿,都不是一般的不要脸,说的好像都是自己人一样,幸好是他及时离开了那是非之地,要不然这后面八年的安稳都别想有。 “钱我是没了,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这几年我把钱都散的差不多了,你们要是要个几百两的话我倒是能拿出来,再多我可真没有”齐绍同不再多想,直接把实际情况告诉他们,看他们有什么打算。 果然,一听说只给几百两,那人立马变了脸色,语气也带了阴狠。 “几百两?你是在打发三皇子还是在打发我啊,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那人站起身,带着戾气朝着齐绍同走近了两步。 “没在打发谁,只是离京之后没有任何入账,一家老小一直都是吃老本,加上有时候确实会捐一些给庙桥学堂之类的,所以大钱的确没有”齐绍同不管他信不信,反正事实如此,他就照实说来。 那人看他依旧这般说辞,脾气也顿时上来:“哼!来的时候就听说你这人性子倔,果不其然,还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东西”说完,直接拔出旁边一个手下的佩刀,架在了齐绍同的脖子上。 要说齐绍同心里没有一丝害怕那是假的,可是他知道除非是拿出钱,要不然现在就是跪下求他也定是没用。 “公子,你若不信我这整个府任你搜,你只要搜到认为有价值的都可以拿走,可是钱…不是我要钱不要命,而是真的没有了”齐绍同还是站的笔直,对他放在脖子边的冰凉刀具看也不看一眼,因为如果怎样都是死,那他想死的稍有尊严一点。 “看来你是铁了心不拿出钱了,那我也只好遵照嘱咐让你闭眼了”说着,那人把手里的刀向一边挪去。 已经明白他话中意思的齐绍同,在刀马上又要挨到脖子的时候突然向前猛然一跨,扑到了那人的身上。 那人虽是壮年,且身有功夫,但在完全没料到的情况下还是被推倒在了地方,而压在他上面的齐绍同正疯狂想要掐他的脖子。 按说房间有动静,一般大户府里的侍卫早应该进来了,可从齐绍同一家到了这里后,除了看门的两个人,一个管家和几个丫鬟,还有几个白天帮忙做些重活的家丁,根本没配什么侍卫,女儿回来后,他倒是有打算给府里招几个护宅的,可还没来的及… 因为还有另外那两人,齐绍同很快被从那人的身上拉离,那人恼羞成怒,刚站稳就拿手里的刀毫不犹豫的挥向了齐绍同。 …… 看着暗红的血液渐渐从齐绍同的身下蔓延开,另外那两人拿着刀分头离开房间去了别处。 那人用手弹了弹衣襟,朝四周的书架看了一圈后拿走了几样他觉得不错的摆件。 他回身又坐到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开始玩赏那几样东西,大概不到两刻的时间,刚才出去的两人又一前一后回来,朝他点了点头,那人明白意思后从那几样东西里挑了一样不错的放进袖口,这才不慌不忙站起身来。 “烧了”说完,背手而去。 …… 袁管家把齐灵毓看过的最后几本账目放回盒子里后,起身时眼光扫过窗外,不过,院子西北两处的异常让他又驻步细看。 “小姐,你看那边”他赶紧把齐灵毓喊过来。 “什么,大惊小怪的”齐灵毓揉着眼,想着等会回房得赶紧休息。 “你看是不是火”袁管家虽然眼睛有那么一点昏花,但闪动的亮黄色光芒还是让他猜出了大概。 “是火”齐灵毓走到窗边后,一眼就看到了那几处刺眼的火焰。 不等还在愣神的袁管家反应,齐灵毓已经夺门而出,见此,袁管家也不敢耽误匆忙直奔向外。 齐灵毓跑到火势最大的那处房子,渐起的火势没让她多犹豫,顺着还算安全的方位躬身冲了进去,即使快要赶到的袁管家在后面大声叫着她,也似乎没能让她往里进的速度慢半分。 齐灵毓躲着火势寻向母亲所住的房间,但因为冬天的房间长时间放有取暖的炭火,干燥的环境助长着火势的迅猛。 赶到的袁管家这时也已经冲了进来,他在越窜越高的火势中找到齐灵毓后不由分说的把她往外拽。 “——娘”因为床榻处的布褥较多,几乎要烧灼到皮肤的热浪让她根本过不去,只能看着两米外那具倒在床边的躯体悲痛欲绝,袁管家也看到了,但是没办法,人真的不能再往前了。 齐灵毓在袁管家的生拉硬拽中踉跄着奔出已经在陆续断榻的房屋。 她喘着气直起腰,正眼看到的便是自己所住房间的那个方向,那边的火势也开始窜起来了,不顾皮肤上的刺辣感,她又紧忙去那边查看,这里火势比上一处要稍微小点,她进了外屋,叫了两声平时照顾自己的云连,没听到回应,她继续往自己的里屋走。 在隔着火光看到不远处趴在梳妆台上的云连后,她没再继续往前。 看来她也已经遭难了,而且是替自己死的,齐灵毓泪水暗流,她想起黄昏前她把那几样首饰给云连的时候,对她说是送给她的十七岁生日礼物,就放在梳妆台上,让她自己闲了试着去带,没想到被贼人发现后当成了她。 “小姐,老爷书房那边也着火了”没有齐灵毓腿脚利麻的袁管家在跑过来前,发现齐绍同经常呆的书房也遭了灾,遂朝着屋内喊道。 “我爹…”齐灵毓离门口并不远,她在里面听到后才惊觉父亲好像还在他的书房。 因为齐绍同的书房最后才被点燃,所以在发现这两处火情之前,那里从外面还看不出异常,这次还没等袁管家进去找她,她就已经跌跌撞撞的跑出奔向齐绍同所在的方向。 第四章:发现异物 两人这次都顺利的进到了书房,赶到书桌旁时,见到的就是躺在血泊中的齐绍同,除了靠墙的书架上有几处火源之外,其他地方烧的还不算厉害。 “——爹”看到地上躺倒的人,齐灵毓紧忙过去跪在地上推晃齐绍同,袁管家也蹲上前把他身子翻了过来。 齐绍同鼻子和嘴角都是还未干结的血迹,虽然手放在脖子处还能感受到一点余温,但人显然已经不行了。 “爹……”齐灵毓心痛如绞,握着齐绍同的手,脑袋抵在他的胸上。 看着此情,袁管家的心里也是强烈的愤恨和伤感,只是他没像齐灵毓那样放声哭出来。 “小姐,先别难过了,咱还是先出去吧”越来越让人难以承受的热浪,提醒着他们不能再多呆了。 齐灵毓松开齐绍同的那只手把它放在了腹部,随后又去抬另外那支准备让两手在腹部交叠,也算是整理一下父亲的遗容,可是刚把另外那只抬起,就见他之前手掌压着的地方有一个物件,她拿起一看,是个玉牌。 待她准备细看时,袁管家见她还不着急,眼看背后的书架都快塌松之时,直接不由分说把她拽到了旁边。 书架倒下,齐灵毓也侥幸躲开,袁管家此时倒是比齐灵毓反应的快,没等跌倒的齐灵毓再站起身,就扯着她的胳膊用方朝屋门外拖拽。 一出门刚走远没两步,两人都跌坐在了地上,而齐灵毓手里还抓着那块奇怪的玉牌。 齐灵毓一直呆坐着没说话,袁管家则开始寻找府里的其他人,找了一圈,发现除了他跟齐灵毓侥幸存活之外,竟没有一个活人了。 “小姐…”袁管家重又回到了齐灵毓呆坐的地方,只是在喊了之后他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只能看着已经被情况惊呆的齐灵毓暗自流泪。 虽然他们是在院子里,但相互引燃的房屋已经让院子中间也开始炙热无比,如果再呆下去恐怕院子也不安全。 袁管家知道不能任她这么耗下去:“小姐,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我们得赶紧离开了” 因为第一次冲进母亲那个的房间时,齐灵毓的皮肤已经被热浪扑到过,热辣的刺痛反而让她对现在的温度有了一丝麻木。 看她还在呆楞,袁管家此时也少了些平时的耐心,直接把她拽起抗着离开了此处,将熊熊大火留在身后。 纪世祥刚准备脱衣睡觉,就听见看门的人在他屋外喊他,又听了一遍对方说的,才知道是齐家有人找他。 “齐家?”那就只是他那个师妹齐灵毓了,可是,她一个姑娘家半夜来找他一个男人?虽然他想不明白是为何,但既然现在前来,肯定是有需要他的地方。 纪世祥匆匆来到了大门处,把外袍又裹紧了一些后脑袋朝漆黑的门外探去。 “纪公子”袁管家见他出来,赶紧上前打招呼。 “袁叔?怎么是你?有什么事吗?”这个袁管家他只在齐家见过几次,没想到会是他突然到访。 “纪公子,我们家发生了点事,现在一两句我也跟你说不清,你先让我跟小姐进去后再告诉你吧”将近半夜,此时外面很冷,他倒不急,问题是他担心齐灵毓冻着。 “你家小姐也来了?在哪?你们都快进来”纪世祥以为袁管家是有什么话要传,没想到他们两个都来了,看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 这时纪世祥才在门口不远处看到从一块青石上站起来的齐灵毓,直到走近了才看到她穿的衣服上有很多脏污,裙摆的地方甚至还有缺损。 “赶紧进来赶紧进来”纪世祥先把他们领到了中厅,让丫鬟给他们倒茶暖胃的同时,吩咐再烧些热水和整出了两间房。 到了明亮的地方,纪世祥才发现袁管家的衣服也是缺烂和脏污,又看向从进来就一直没说话的齐灵毓,和她已经花的不成样子的脸。 是啊,几次在火中被浓烟扑熏,加上泪水多次的冲刷,那张原本精致的脸早就像一副抽象的水墨画,可是齐灵毓才不在意这些,她现在脑海里除了躺在火海里的父母外,再无其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他们这样子,纪世祥知道肯定发生了不小的事。 “哎…”看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的齐灵毓,袁管家红着眼睛小声说道:“估计是谋财害命吧”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缘由,但他在齐灵毓刚出生时就跟在了齐绍同身边,对家里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情况几乎是全然清楚。 有人来找他要钱,他现在又没有,那些人肯定不相信,自然很容易造成现在的后果,毕竟他们就是因此才离开的京城,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但当年他财抵半个国库的传奇肯定还有人记着。 纪世祥知道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得知丫鬟门把热水跟房间都弄好了,就赶紧让他们去收拾和休息。 纪府主母去世多年,而府里又只有几个丫鬟是女的,所以丫鬟给齐灵毓准备的也只能是丫鬟的衣服,但是这些她现在没有心情去注意。 躺到丫鬟给她安排的床上之后,齐灵毓从腰间掏出了那一块玉牌,那是一块羊脂玉质地的玉牌,不是很大,但雕工一看就很好,下面挂着一串红穗,而上面的挂绳…… 挂绳是被扯人断的,因为挂绳是两截从中间断开的蛛丝细线,其中一截的线尾还有两个青色小玉珠没来及脱落,看来挂绳是一串青色的玉珠链。 齐灵毓更在意的是这玉牌中间的字,她赶紧起身凑到烛光前仔细看了看那中间所刻内容。 正面是一个隶书的“宁”字,反面再看,是三条横杠,字她认得,可这三条杠齐灵毓实在想不通是何意。 虽然反面的横杠她不懂,但结合玉牌挂绳的断裂情况,和当时父亲显然有些想要把它藏在身下的暗示,她明白这东西应该是父亲故意留给她的什么信号。 想到这些,齐灵毓把它仔细藏在了衣服靠里层的位置。 第五章:暂住纪府 直到天色渐亮,齐灵毓都是一直睁着眼,因为她害怕一闭上眼那吞噬了家人的熊熊烈火就浮现眼前,即使眼睛已经严重酸涩。 早上纪世祥先去了他父亲那里,他父亲因为从去年开始身体有了疾患,便辞掉职务回来养病,不然现在还是他们祁阳县的县丞。 因为听到动静,纪父问他昨晚是他哪个朋友来了,纪世祥就简单说了两个人的名字,现在齐家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还不是很清楚,所以没把具体是谁说出来。 “哦,那就好好招待,你这几年不怎么在家,你的朋友都很少了”随后又嘱咐几句琐事就让他离开了。 下午宅里人都用过饭没多久,袁管家在纪宅后院一处小湖边的石头上静静坐着。 “她还没出来?”这话问的是走到他身边的纪世祥。 “是啊,早上丫鬟端进去的饭都又原封不动的端出来了”纪世祥说起这个,也显得的有些无奈。 他在袁管家旁边又找块石头坐了下来。 齐灵毓不吃不喝,就那样让眼泪流了又干干了又流,直到因为身体缺少水分眼泪都几乎要枯竭,这才知道起来喝口水润润嗓子,而对桌子上的其他食物看也没看。 她重又躺回到床上,忍不住把那玉牌再次拿出端详,直到片刻后因为实在困的厉害,这才攥着玉牌睡了过去。 …… 后院的小湖边,袁管家把昨天的经过跟纪世祥完整的说了一遍,说完后两人一时间都没再说话。 “这次真是要麻烦纪公子了,我大不了还回我那老家去,那几个侄子应该也不会不管,但小姐我只替我家老爷托付给你了”安静了一会儿,袁管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纪公子跟小姐明了说是师兄妹,但他在齐府见过他几次,能看出他对小姐有那么几分意思,他家虽不是大门大户,但小姐跟了他也遭不了什么罪,毕竟老爷不在了,一个女子总得有个依靠。 “放心吧,我跟她认识这么多年,不管是从朋友还是师兄妹来说,我都有照顾她的道理”纪世祥没有反对他这样的安排,安然应下。 这样没日没夜的日子齐灵毓连着过了好几天,直到袁管家准备离开。 纪世祥给了袁管家一些盘缠,告诉他如果没找到亲人或者亲人对他不好,就还回来找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境,但宅里多养他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袁管家听他这么说,心里顿生感动,让这他越发觉得齐灵毓跟他在一起不会错。 “好,如果家乡没我呆的地方,我就再过来找纪公子,到时候我给你做牛做马” 听他这么说,纪世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对了,小姐既然不愿出门,那就请纪公子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她,这里是我想嘱咐她的一些话”说着,袁管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纪世祥。 “好,你放心,我一定转交”纪世祥接过,目送袁管家坐上了他给安排送行的马车。 纪世祥拿着袁管家给他的那封信,站在齐灵毓的门外不轻不重的敲了几下,却不见里面有任何回复,反复几次均无回应,若不是进去过的丫鬟说她只是不理人,纪世祥真想冲进去看看她是不是做了傻事。 “袁管家已经回老家了,他让我给你一封信,说是给你的一些嘱咐”说完依旧不见里面有回应,纪世祥把信从门缝里塞进去后就离开了。 听到脚步声渐远,躺在床上的齐灵毓这才恍惚的睁开眼,然后拖着已经有些虚弱的身体走向了门处。 她坐在桌前看那封信,看着看着,豆大的眼泪又开始忍不住汹涌而出…… 她边哭边起身开门冲向门外,向着大门方向跑了过去,听到动静的纪世祥赶紧跟了出来,就见齐灵毓已经出了大门,他紧随其后,把还要继续往远处追的齐灵毓拦了下来。 “现在着急了?他临走的时候都没能见你一面,他也很难过的”纪世祥扶着齐灵毓的两肩让她看向自己,可是在看到她的脸色后心中的所有都只变成心疼。 他知道她这几日来都没好好吃饭,可没想到她的脸色能这么差,已经不能单用憔悴来形容。 看她还想挣扎着去追赶的着急模样,纪世祥不顾她的反抗把齐灵毓紧紧搂在了怀里。 纪世祥的怀抱让齐灵毓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而后又反抱住他,在纪世祥怀里再次忍不住哭泣。 自那日后,齐灵毓就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了,虽然偶尔只跟纪世祥说上几句话,但这已经让纪世祥放心不少。 有些伤,只能用时间去慰藉,这么大的伤痛纪世祥也不知道齐灵毓能什么时候恢复好,但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给她随时提供身心上的依靠。 纪世祥年前归来,遵照了纪父的意思参加县丞选举,他虽有满腹学识,和洪岩先生的徒弟之名,但他没有什么天大的志向,在这安静的地方娶妻生子安度一生,是他认为可选的人生计划。 这几天齐灵毓一闲着就忍不出把那玉牌拿出来看。 这个肯定是父亲趁其不备的时候从对方身上扯下来的,蛛丝因为纤细还有颜色浅的特点,适合做一些珠链之类的芯线,但论结实度却不如一般的那些粗线绳,这样如果发生了扭打,想要趁其不备将其扯来可不算什么难事。 那晚谁来找了她父亲,谁定然就是害了她全家的人,而这个东西很明显就是对方的,因为她从来没见过父亲有这样东西,那晚来纪宅的路上齐灵毓也问过袁管家,他说他也从未见过。 纪世祥确实是很关心齐灵毓,一不忙就找她聊天,总想用一些奇闻轶事来分散一下她的注意。 齐灵毓虽然明白他的用心,但这次发生的事怎能让她那么快就有心关注其他。 齐灵毓来纪宅的第十五天一早,纪世祥刚吃过早饭,平时负责照顾齐灵毓的那个丫鬟就匆匆过来对他说齐灵毓走了。 走了?! 第六章:孤身出发 纪世祥赶紧过去她房间查看,果然,床褥整齐,杯盏井然。 当看到齐灵毓放在桌上的一封信时,就近坐在齐灵毓的床边看了起来。 看完后,纪世祥的脸上没有出现多么复杂的神情,他其实应该能想到,齐灵毓不是那种心无主见胆小懦弱的女子,她很有自己的想法,一直都是。 齐灵毓在早上守门的人把大门打开后,给桌子上留下一封信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纪宅,除了从纪宅多带走一套可以让她换洗的衣服外,别的再无其他。 她是在昨晚确定了已经斟酌几天的想法,然后也毫不犹豫付诸了行动。 本来她还怕自己这是任性之举,但后来一想,就算为了保命继续躲在这里把下辈子安然度过,那她就算十年后二十年后也修复不了这个伤痛,那多活的几十年对她来说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她是了解自己的,就算在这过程中出师未捷身先死,那起码她的死能对起自己。 她的目的地是京城,因为她觉得手里的玉牌不像平俗之物,那里有见识的人多,想试着看能不能将玉牌的出处问出来。 齐灵毓身上没有什么盘缠,但她倒是有几样不错的首饰,她算着到时候找个当铺估计能换来二十多两银子。 京城的方向她大概是知道的,根据大致方向齐灵毓独自行了几天。 可某一天中午在路边小馆吃饭时她随口一问老板才知道,她现在竟然还处在祁阳县的县境内,想出县还差不多一天的路程,这一听她心中不免焦急,她已经出发两天了,看来光出个县都得三天啊,那照她的速度到京城不得一个月啊。 齐灵毓觉得这太慢了,她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早点到… 一边低头吃着饭,一边一对母子说话的内容引起了她的注意。 “儿啊,这离京城还得多远啊,咱从家离开都十多天了”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年过六十的老太太,问的对象是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壮年。 “早着呢娘,还得十多天呢”听母亲问他,那壮年一边喝了口水一边这样回答。 京城?!这两个字准确无误的被齐灵毓听进了耳朵。 看来路还真是不近,对照他们到达的时间来算,她的速度确实够慢的。 “娘您再吃点,有我陪着呢您急什么,等到了京城我好好陪你逛逛”那壮年推开吃好的空碗,劝着着他娘再吃点。 又过了没一会儿,那像是一起的十多个人就陆续起身离开了,齐灵毓见此也没再继续吃,拿起布包状似无意的跟了过去。 饭馆所在的位置是个人烟不多的地方,周边几面都是或大或小的林子。 齐灵毓在那母子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她打算等会装作无意问路的样子让他们说出是去京城,然后她再顺势提起想跟她们一道前往的想法,虽然不知道人家会不会愿意,但她总要试试。 她在后面正跟着,看到那壮年扶着老太太往林子那边走了过去,不过没再走多远,他儿子就站在林边让他娘独自进去了。 看到这齐灵毓明白了老太太进林子的目的。 她从另一个方向也进了林子,透过树丛走到离她不远的地方,开始装作在整理衣服的内衬。 她一边弄着,一边注意到老太太整理侧腰那的绳扣时像是有些困难,齐灵毓趁此上前说可以给她帮忙。 抬头见是一个清丽文雅的年轻女子,老太太对她的主动帮助显出了几分乐意。 帮她整理完后,齐灵毓很自然的又扶她一起走出了林子,老太太简单跟儿子说了刚才的事,那人替他娘跟她说了声谢谢后就又离开了。 齐灵毓也走回路边,她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没好意思开口,她打算再等等看有没有过来的马车,既然他们能从这走,那说明这条路可以通往京城。 “姑娘,姑娘” 寻声望去,齐灵毓发现喊声是老太太发出的,她从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正往外探着身,见此,齐灵毓朝那边走了过去。 “姑娘,你在这等什么?”见她过来,老太太问。 “我是打算去京城看个亲戚,但是又不怎么知道路”齐灵毓这次没有犹豫,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哦这样啊”随后看着她略微犹豫的一下又说:“等下” 他们小声的商量齐灵毓多少听到了点,她听到老太太说了想把她带上的提议后他那儿子说了句可以。 齐灵毓不由松了口气。 …… 上车前,那壮年过来嘱咐齐灵毓让她路上照顾一下他母亲,算是给她送到京城的交换,这样明确的互惠齐灵毓很乐意接受,她自然爽快答应,就这样,镖队又开始启程驶往了京城。 不但速度上快了些,路上她跟老太太还能聊聊天,就这样不经意间他们在路上竟然已经行了十二天。 齐灵毓听到老太太的儿子跟他手下谈话,说是大概还有五天左右就能到京城了。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齐灵毓也想好了到京后的打算。 她要先找到多年未见的姑母家,一是先落个脚,二是她听袁管家说姑父是京里的一个官员,虽然职位好像不是特别高,但齐灵毓打算让他认一下她手里那个玉牌,兴许他能认识呢。 第七章:夜遇劫匪 夜半,山林中一间稍显破旧的房子里,钟霖风的胳膊抵在旁边的桌子上手撑着头,其中一条长腿蜷起,将脚塌在所坐的椅子边,棱角分明的脸上,双眼轻轻闭着。 “钟哥,这酒你不再喝点?上次被我们几个弄回来后我们都没怎么喝,就是想给你留着”说着,没管他理不理,彭啸直接隔着桌上的几道菜,给对面的钟霖风把杯子斟满。 “酒而已,我们喝过的好酒还少吗,至于当宝贝似的”钟霖风还是没睁眼,说话的语气满带不屑。 “这可是一个知州贿赂给知府的好酒”彭啸又吃了口菜,把给自己倒的那杯一饮而下。 听他这么说,钟霖风不禁一声嗤笑,把腿放下来起身去拿自己的剑。 “给知府的酒算什么,什么时候我们抢点给宫里老大供奉的酒,那估计才真好喝”说完,把剑从剑鞘中抽出一截,翻转着看了两眼后又猛的合上,随后又放置旁边。 “我几个觉得这样的就可以了,那些供给皇上的暂时还是算了”平时他们抢点私人的东西,或是一些官员的倒是还能应付,至于皇贡,他们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算了?那今晚我们要抢的难道不清楚是给谁的?”看他们几个胆小的样子,钟霖风语气懒散的说,然后越过碰彭啸给倒的那杯酒,端起了旁边的茶。 马上就开忙了,虽然在他看来今晚的计划也不算多有挑战,但钟霖风还是觉得不宜多喝。 彭啸一看钟霖风都没再喝,他跟身边的另外两人也就没敢再多饮。 “吃好了我们就出发吧,早点结束也都能早点回来休息”说完,不等他们准备,就已经拿起刚才放在旁边的剑起身往外去了。 余下三人没敢耽误,放下筷子就拿着各自武器跟出去了。 他们今晚要劫的目标不是什么真金白银,而是一件听说很罕见的珍奇物件,几个月前在河东被发现,现在已经被传说成了天上的神物。 钟霖风本来对这类东西不感兴趣,既不能吃又不能喝的东西,就算天天摆在床头又能怎样?不管是颜色还是外形,那东西象征的都是真龙天子,想他一个越货杀人的地痞混混,抢回来还能让他改写天命不成? 不过既然兄弟们实在想见识见识那玩意,那就麻烦一点遂了他们愿吧。 这批镖师比他们预想的要滑头,走的尽是大道,经过的路上不是有官府就是有衙门,他们为了踩点已经换了几个地方,今晚这是最后一个,因为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适合下手的地段。 他们躲在路边一处不太显眼的地方,让其中一个前去打探镖队到这的所剩距离。 经过十天左右的接触,齐灵毓对这对母子多少有了一些了解,老太太的夫家姓张,不过丈夫在几年前已经过世,儿子是某个镖局里最厉害的押镖师,因为这次的镖物是要送进京城的,她刚好趁着这次想跟儿子到繁华的京都看看。 此时虽已经夜里,但躺在老太太身边的齐灵毓却还睁着眼,随着车身的晃动她也跟着轻微摇晃。 本来他们一直是白天赶路夜里就停下休息的,但她听老太太的儿子张镖头前天跟手下人说起要加快进程的计划,所以这两天他们晚上也在不停赶路。 照顾老太太费不了多少力气,加上白天就算不睡觉也几乎是在车里坐着,这夜里的颠簸自然就让她不好入眠了,夜色加失眠,让她不得不又陷入到一个月前那场变故带给她的悲痛中。 “京城那边让我们加快速度,所以夜里赶路大家也得打起精神,再熬几天等进了京城地界我们就能放松一些了”在最前面领路的老太太儿子张镖头,这时骑在马上从前到后走过一遍跟手下们交代着。 听到几声回应后,除了马蹄声,夜里的路上又安静了。 镖师的谨慎在是职业中是不可缺少的,当队伍行到一边是林子一边是斜坡的路上时,张镖头的目光和耳朵都进入了高度集中。 车外人的紧张并没有感染到车内的人,老太太还在安静的睡着,齐灵毓也迷迷糊糊似要入眠。 钟霖风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百无聊赖的拿剑轻点着地,刚才去查看的老四已经回来了,他说镖队已经距他们不过一里。 钟霖风听他说完,只对他摆了手示意听到。 张镖头打算过了这段路就让大家停下来休息,不过这路却让他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安,具体也没发现什么,就是感觉。 又走了几百米,突然,安静的路上一块石头滚动的声音让大家心里都不由咯噔一下,石头是静物,若没人动又何来滚动,十几个人都纷纷抽出了腰间的大刀,仔细的张望四周。 不过平静了半刻,随后一道火光从路边飞向了车队,划落在队尾的方向,虽然谁也没砸到只落到了地上,但在黑夜中这一道火光却是出奇的显眼,让这十几个壮年瞬间蹦紧了神经。 大部分人都赶紧到后面查看,包括张镖头也朝后扭了头,但其实他们已经中了计。 一行四人站在张镖头前面两丈远的地方,看着眼前的镖队,钟霖风散漫的眼神里是不带丝毫温度的讥笑。 不等后面查看的人回来禀报,感知不对的张镖头迅速回过头,看到的就已经是眼前钟霖风他们四个。 张镖头先观察了他们人数,虽然看起来只有他们镖队的一半不到,但他不保证后续不会再添人,这趟镖他送的不容易,加上已经快到地方,他实在不想再出差错。 “各位大哥,小弟讨个生活实属不易,后面的东西大哥们就算拿去了也顶不上什么实际用处,我这里有一百两银子是孝敬各位的酒钱,望大哥们高抬贵手”说着,张镖头主动下马,双手捧着那些银子躬身朝向他们。 第八章:全力相抗 其实说起来钟霖风他们不缺钱花,他们今天的目标就是他说的那个顶不上实际用处的东西,所以他们对张镖头的这个表示无动于衷。 “空手离开饶你们命,不然就别废话了”钟霖风冷冷开口,他有些乏了,对张镖头的套路完全不感兴趣。 这话一说让张镖头心头一紧。 而在他身后的那些兄弟听了后则个个愤愤不平,人数明显少于他们,并且他们还都是镖局里功夫最好的一些人,他们四个是有多厉害,敢这么大言不惭。 “诸位大哥可知道这是给谁的东西?”张镖头没理会身后兄弟的低声抗议,他还是希望能靠沟通平息的就不要靠武力。 “你们给京里三皇子的没错吧”站在彭啸身边的一个人回道。 张镖头不怕他们不知道,就怕他们知道了还这样肆无忌惮,那说明连三皇子的名号对他们都起不到震慑了,这让张镖头心里真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若他们还是执意要抢,那他们十多个人也不是摆设,只要他们不再有其他帮手,张镖头也不想再跟他们低声下气。 “各位确定不再考虑一下?”张镖头不死心,而且他想用这话对他们起到人数上的提醒。 “考虑的是你们,现在放下东西离开起码还能保命”彭啸也不想多费口舌,打算着他们若不离开就直接拔剑了。 张镖头见交涉无望,身子略微往后一退,向身后的兄弟门做了个向前的手势。 得到指令,除了规定留下看护镖物的几个外,剩下的齐齐挥刀向他们四个冲了过去。 带上张镖头自己,他们护镖的一共十二个人,除了他在前面压场没参战,中间那辆放着镖物的车守了两个人,和后面载着老太太和齐灵毓的那辆守了一个人外,此时上前跟对方交战的有八个,可是才不过一刻多钟,张镖头的八个兄弟竟然已经倒地三个,而对方竟然还全都完好无损。 现在能打倒他们三个就能打倒更多,张镖头看到情况不对,也不由分说抽出大刀加入混战。 …… 从他们刚停下的时候齐灵毓就醒了过来,确定外面发生了拦路抢劫后,齐灵毓赶紧叫醒老太太,并在她醒来后及时做了个禁声的示意。 齐灵毓打算趁他们还在打的时候,带老太太离开车里躲到外面路边的隐蔽处,她想着如果镖队要是有了什么闪失,她也能先保证老太太跟自己的安全。 原本守护她们的那个人也已经帮着加入了战斗,齐灵毓扶着老太太下了马车,就近躲在了旁边的草树地里,躲的这边刚好是又陡又长的斜坡,方便她们趴在低处进行隐藏和观察。 除了还在护镖的两人,剩下的等于全都跟着加入了打斗,可是张镖头却看到他们一起对抗的兄弟已经只剩下五个,而对方竟还是没有一个伤亡,特别是那个穿了一身藏蓝色劲装的男人,动作利落,打斗狠厉,若不是他,估计今晚的胜算会大很多。 看来他还是大意了,就算打到最后能在对方手里搏下一条命,但只要镖物不在,京里的镖主也不会放过他的。 张镖头不敢多想,只能先抛开这些全力以赴,他现在只能抱着置之死地方能后生的想法,只能跟对方拼尽全力。 钟霖风能感受到张镖头开始针对自己的猛力攻击,但他并不害怕,这人功夫确实不错,倒让他觉得是个不错的自测机会,毕竟几个兄弟跟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就算战局已经明显出现劣势,张镖头还是没有言弃没有求饶,反正镖不在了他也是死,只是他娘…… 齐灵毓跟老太太就趴在斜坡处,以乱草掩饰,观察着不远处的战斗。 她也看出镖队已经处在了下风,而对方到目前才只损伤了一个人,没办法,对方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像是特别能打,连张镖头到他面前没占到便宜,这让齐灵毓不得不为张镖头担心起来。 因为黑夜和花眼的缘故,老太太只能听到兵器相撞发出的铮鸣声,却对打斗结果不甚清楚,她只能压着声音问旁边的齐灵毓,好清楚儿子这边的情况。 “大娘你不用担心,张镖头把他们人打的很厉害”齐灵毓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但她不忍心把他们已经损伤多人的实情告诉她,只希望他们能真的如自己所说,反败为胜,也好让老太太和她都不再担心。 想着这些,齐灵毓伸手去取一直硌在她腰腹的一块石头,拿开后齐灵毓突然发现了不对,自己一直藏在腰间的那块玉牌呢,齐灵毓在焦虑和害怕的同时心里又增添了慌乱。 那可是唯一关于那场大火的线索了,怎么能让它丢了呢,齐灵毓开始快速的倒着回忆,经过推测,她算着那玉牌八成是落在了一直坐的那个马车里。 不行,那个绝对不能丢! 镖队这方还在继续对抗的已经只剩三个了,张镖头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几招会倒下。 他现在已经不担心镖物了,因为除非现在对方突遭意外全军覆没,不然东西注定是会被抢走的,他现在担心的是他那年迈的娘,没想到最后不仅不能给她尽孝,反而还要让她看着自己死去,他的孩子也已经五岁,所以他能想象到看着至亲死在面前的心痛。 分心的一刹那,利剑从胸前斜着划过,喷涌而出的温热液体溅上了张镖头的脸,他第一次尝到自己的血液,原来也是咸的…… 钟霖风看着倒在眼前的张镖头,神色淡然无波的撩起衣袍擦了擦剑上的残血,随后不急不慢的走向镖队中间的那辆马车,没去管手下跟镖队剩下那两人的对峙。 这时的齐灵毓已经趁着夜色偷偷寻回了车里,两手在她之前躺的地方快速的探摸着,很快,她摸到了硬物,拿出一看果然是那块玉牌,齐灵毓总算稍微安了下心。 看到东西已经找到,齐灵毓又开始小心翼翼的准备原路返回。 第九章:死里逃生 外面只剩零星的刀剑声,不过齐灵毓暂时顾不上他们的胜算结果,她只想赶紧回到老太太身边,自己没在那,她一定很害怕吧。 长剑卡进锁里一撬,钟霖风打开了中间那辆马车的后门,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一个带着粗锁的大箱子,箱子是金属所造,高半丈,看起来很结实。 钟霖风观察着箱子,不远处的一点异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两道冰冷的视线循着声源直射而去。 竟然还有一人! 钟霖风缓步走了过去…… 齐灵毓蹲在地上正往那边慢慢挪着,她想快但又不敢快,不过她已经快到了,马上就能稍微安全点了。 不过此时,她却停驻了脚步,因为莫名的第六感让她感觉到身后像是有人。 回头,看到的就是刚才那个她认为很能打的蓝衣男子。 “镖队里竟然还带女人,这镖头真是够懂生活的”看着眼前满是惊慌的齐灵毓,钟霖风语气里是赤裸裸的讥笑。 “不要杀我”想起此人刚才的狠厉,和他看向自己时那如鹰目的目光,齐灵毓此时真的感受到了生命遭到威胁的恐惧。 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钟霖风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惊慌的女人,娇俏的轮廓,秀气的五官,倒是个标致的美人,不过,他平时虽然不主动欺负女人,但今晚不一样,她已经看到了这些,如果去报了官,岂不是给自己徒增麻烦。 “平时可以,今晚不行”钟霖风冷漠的目光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冰冷无情。 听他冷酷的拒绝,齐灵毓心中不由生出了几丝绝望。 难道自己要死在这了吗,逃过了那场大火,然后死在这荒郊野岭?齐灵毓不甘:“求求你,我不会报官的,求你放过我”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齐灵毓真的不甘心,在他脚前面的地上跪了下来。 彭啸那边已经快结束,钟霖风不想再因为这个女人多耽搁,所以满目恐惧的女人并没有让他有一丝心软。 “公子”见他不再理会自己的哀求,甚至剑已抽出过半,齐灵毓故意柔声朝他喊了一声。 然后,在他顿了一下的刹那,齐灵毓一直撑在身后的一只手猛的用力,朝钟霖风脸部的方向甩了过去。 发现她的计谋后,钟霖风急忙抬袖去挡,而等他再次看过来时,眼前早已不见了人影。 齐灵毓利用坡度造成的惯性,和自身主动的意识,身体快速的朝坡下滚去,依稀听着坡下传来的水流声离自己越来越近,齐灵毓估摸着坡的最下面是条河,具体深不深她不知道。 斜坡上都是杂草乱石和大小不一的树类,加上这斜坡的确够长,她滚了好久并且感觉马上就要挨近水声的时候,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身旁的一棵小树,顺利让身体刹住了。 在她去马车里找玉牌的时候,她专门交代过老太太一定不要出声,现在也不知道她是否安全。 齐灵毓稳住了身体开始静耳倾听上面的动静,她不清楚自己现在离路面的距离,因为她现在什么也听不到。 钟霖风眼中泛着几分阴冷,站在斜坡边往下面漆黑一片的杂乱里看去,他对刚才那个女人的突袭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也没想到她有会这一招,说起来他这是第一次被个女人耍了呢。 “钟哥走了,人我们已经解决完了”彭啸看钟霖风莫名其妙的站在路边看着坡下,提醒他的同时不由好奇他在干嘛。 钟霖风没接他的话,只略微犹豫着又看了一眼又黑又深的长坡,随后转身离开。 一眼望不见头的长坡上定然有很多碎枝乱石,想必一个女人就这样滚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就算没死也肯定被今晚的情景吓的差不多了,不信她还有胆去报官。 …… 第二天一早,一个侍卫匆匆来到晏孝楠的房门外,还没来及敲门,梳洗好的晏孝楠刚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殿下,这是刚送来的信报”看侍卫急匆匆的样子,晏孝楠狐疑的接过,不解是什么事让他这么急。 晏孝楠就站在门口打开来看,没看两眼,神色已经明显跟刚才不同,铁青的脸色跟逐渐向中间聚拢的眉头,预示着信里的内容是一件对他来说不好的事。 “都是些什么没用的人,办的事净是一些让人窝火的”晏孝楠狠狠撕碎了手里的纸张。 即便再生气,晏孝楠也还是镇定的先找来了慕客来商量对策。 本来晏孝楠算着紫晶龙到京的时间刚好是他父皇寿辰的前半月,时间松松散散的,可现在竟然说被抢走了,就算出动人马能找回来,那也定然过了送礼的时间。 这件东西是他找人打探了很久才弄到的,想着把寓意这么好的稀世珍宝送给父皇,定能让他龙眼大悦,可现在却连他们都未能见到,真是胆子多大的人才敢动他的东西。 晏孝楠越想越气,可他当前一时半会又肯定找不回来,只能又安排人尽快再找一件合适他送的东西。 “屋漏偏逢连夜雨,齐家的钱没有拿到已经够让我头疼了,现在连这东西都被劫走了,真是天不助我”晏孝楠胸口不断起伏,显然这件事是真的触进了他心头。 “殿下,事已置此就别那么气了,天下异珍多的是,礼物其实不重要,只要殿下在朝中关系处的好,政绩做的好,这对皇上来说才是择嫡的关键”慕客看他眼中几乎快凝成冰块的愤怒,急忙劝解。 “好了你下去吧,我心里有分寸”背对着慕客,晏孝楠压了压心中的怒气。 就算时间上紫晶龙已经送不成他父皇,但这东西晏孝楠也是不想舍弃的,这么好的珍宝,自己留着也是好的。 他随即给东西被劫的辖区官员下了命令,说如若找不到,就等着跟他们的下级搞好关系吧。 第十章:悬赏缉拿 坐在府衙的待客间,齐灵毓忍着身上的疼痛跟负责画像的人沟通着劫匪的样貌。 而离他们不远的一处房间里,青堰城的姚城慰正坐在桌案前,看着上级刚给他送来的加急信函。 放下信函,两手抵在案前撑着满是愁容的额头静思了片刻,随后起身去了画像师和齐灵毓所在的房间。 她们是今天早上来府衙报的案,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老太太,来的时候两人神情憔悴悲戚,年轻女人甚至还带着伤。 当时他并没有觉得这是多大的案子,直到方才接到上级知府给他送来的信函,才意识到这次被抢的是京里一位殿下的东西。 他静声的走进去,在齐灵毓旁边不远的一个凳子上坐下来,听着她对昨晚那个劫匪的描述。 “穿的一身藏蓝色劲装,所用武器是一把长剑,那人个头高挺,身姿矫健,脸型轮廓硬俏刚毅,具体五官的话我看的不是太清楚,不过听他声音和大致模样,能确定是个年轻人”齐灵毓依着回忆,给画师说着不多的描述。 “姑娘你再想想,我们主要想知道的就是五官方面”听着齐灵毓的笼统描述,画师的神情略显犯难。 齐灵毓皱着眉头又努力想了想:“他的功夫很高”说完,又做思考状。 看她这样,画师打算先喝口水,但他嘴唇还未沾到杯子,就听齐灵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听到他的手下好像问他叫钟哥” 这话画师倒没觉得有什么,但坐在旁边的姚城慰听到后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姑娘,你说劫匪中有人问那个打架厉害的人叫钟哥是吧?” 看姚城慰突然向前一步凑近的样子,齐灵毓看着他点了点头。 看她肯定,姚城慰直起身走到画师旁边:“你不用画了,我已经几乎可以确定是谁了”姚城慰把齐灵毓所说的几个条件结合后,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 姚城慰让人把几年前存在档案室的一张画像找了出来,并让画师又复照着画了许多份,写好悬赏条件后,随即便派人贴往了所有街道的繁华处。 他可以很肯定昨晚的劫匪头子就是钟霖风,这个人在他刚上任那一年就在他辖区犯了事,他本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斗志想要将他拿下,可三年过去,他派出的手下竟连对方的面都没见上几次,只有他旁边的一个手下被伤到了一点。 姓钟,身材高挺,面容刚毅,功夫狠厉,五官那女子虽没完全认出,但她说的这些描述放这个人身上完全相符。 事情发生在昨天半夜,那现在还不到第二天中午,他跟他的手下八成还在城内,这次,他一定要抓到他。 齐灵毓和老太太作为仅有的目击证人,被府衙临时安顿了起来,加上齐灵毓受了伤和老太太得知结果后的受激晕倒,都让她们有必要先留下来。 姚城慰的安排很及时,在今早她们报了官之后,各城门就已经严密把控了,而现在在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后,又立马出动了几乎全城的安防士兵守到了各个要塞,剩下的人则都分派到各城门处严守。 他要让他们在城内无处藏身,城外又出不去,逼他们主动浮出水面。 昨晚钟霖风他们回去后,彭啸就跟另外两个人暴力打开了那个箱子,里面的东西也确实把他们惊艳了一把,钟霖风只是看了一眼就回房休息了,对那东西似乎兴趣不大,等他们三个观赏完又重新装进箱子时天已经快亮了。 到了第二天午时过后没多久,钟霖风这才醒来,揉了揉有些沉重的额头,起身去倒水喝,一杯喝完,还打算倒第二杯的时候,一个兄弟压着声音急促促的来敲他房门。 “进来” 那是年龄在他们中间排第三的老三,看他进来,钟霖风没说话,等着听他有什么事。 “钟哥,现在下面到处贴的都是你和彭哥的画像,说是要悬赏缉拿你俩”他中午醒来后有点饿,就想着下去先弄点吃的,不想竟在一家饭馆显眼的地方贴着钟哥和彭哥的画像,他偷偷上前一看内容,顿时惊的饭也没要赶紧回来跟他汇报。 钟霖风的眉目在听完他说话后不由透出了几分狠厉,看来,他昨晚大意了。 不用想就知道是昨晚那个女人报了案,而且他清楚抢的是京里一个皇子的东西,速度这么快也就不足为奇了,想必各道路和城门也已经严控好了。 钟霖风没有跟他提昨晚有个女人逃走的事,只让他赶紧叫醒另外两个,他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因为此处随时会来官兵搜查。 老三刚过去没一会儿,另两个人就已经收拾妥当来了他这边,并且还简单伪装了一下,看着他门中间还抬着的那个东西,钟霖风没说话,领头走在了前面。 这地方虽然贴有告示,但算不上太过繁华,他们将停在客栈后面的另一辆马车赶走,开始去往人烟相对稀少的方向。 过了好久,马车在一处林子深处的小木屋前停了下来,几人下车开始把东西往里头搬。 这不是谁的家,而是他们之前为了在这里阻截镖队而临时买下的,没想到现在还派上了用场,他们先把东西放好,马车也在院子后面隐蔽处停好后,几个人进了房子。 “大哥,你说昨晚那些人我们不是都解决完了吗,怎么还有能去报案的?” “是啊,奇了怪了,明明人都死完了啊” 一坐下,老三和老四就开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但旁边的钟霖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理会他们的问题。 “谁知道,先别问了,八成是哪个没死透的去报了官,不然还能是谁变成鬼去的”彭啸看钟霖风没吭声,替他制止了嘈杂。 安静了少许,钟霖风才带着对昨晚那个女人的恨意冷冷开口:“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离开这青堰城,这地方我们呆不了几天”至于他昨天遇到过的那个女人,他不会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