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仙婿》 第1章 白胡子老爷爷 第1章 白胡子老爷爷 “小虫!小虫!快出来。” 有些憨厚的小男孩应了一声,快步走出了大门。 门外七八个岁数相仿的少年见到了他,立刻都欢喜了起来。 一个眉清目秀,衣衫也颇整洁的少年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最近村子里来了好多外人,都在打听山中的那座石碑,我们想了一个赚钱的法子,你快来跟我们一起。” 小虫官名叫做王冲! 因为冲虫同音,故而被村中的小伙伴呼为小虫,是个颇有亲近之意的昵称。 小虫憨厚的脸上打了个扑愣,呆呆的问道:“你们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就去做呗!干嘛非要叫上我?你们都知道我娘亲管的严,不可能跟伱们一起玩闹。” 几个少年顿时都嬉笑起来,不住的挤眉弄眼,还是那个眉清目秀的的少年抢先说道:“我们不要你偷跑出来,只要你把那座石碑在什么地方画成地图,我们拿去卖给那些外来的人,也不费什么事儿。” 小虫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知道什么石碑。你们想要赚钱就去,娘要我背文章,没空陪你们玩耍,先回去了。” 小虫挥了挥手,缩回了自家大门内,几个少年面面相觑都没了主意,一起望向着眉清目秀的少年。 眉清目秀的少年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招了招手,把大家聚拢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当初那个白胡子老爷爷,把我们带去山里看那座石碑,现在我们都记不得进去的路了,但小虫有过目不忘之能,他一定记得。” 有个身材高壮的少年忍不住问道:“小虫不肯,你难道还有什么办法?再说,我们都不记得了,他也未必就能记得。” 眉清目秀的少年恼怒的叫道:“那些人在村子里宣称,愿意出几百两银子请人带路,你知道几百两银子是多少钱?你们家十辈子都积攒不起来,足以买下我们大半个村子。” 高壮的少年登时不吭声了,讪讪的问道:“我们该怎么办?叶九儿你鬼点子多,快想个主意,我们好去弄那些外来人的银子。” 叶九儿思忖了一阵,猛然一拍大腿叫道:“我有办法了,你们先跟我来。” 这些少年呼啦啦,转眼就走的没了影子,小虫家门前又复冷落下来。 小虫微微支着耳朵,听得外面的人都走了,也不禁有些神思散逸。他本来就生的有些憨厚,神思不属之时,更是有几分呆头呆脑。 “那个白胡子老爷爷,把村子里的少年都带去了大山中,让我们去读那些碑文。那些碑文真古怪,居然都不是现在的文字,大家一个也不识得。白胡子老爷爷见我们都不识得石碑上的文字,就恼怒了,想要杀了我们,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把大家都放了回来。” 小虫的手忽然抖了起来,一股寒意生自心底,从骨头里迸发出来深深的恐惧。 当时大家生死悬与一瞬,危险的紧,他不明白为何同村的孩童,回来后都不记得当时的事儿了? 所以小虫再也不想沾染这事儿,宁可借口读书,婉拒了村中小伙伴。 他恹恹的回到自家书房,坐在了平日读书的书桌前。书桌上有三十六页宣纸,每一张都用蝇头小楷写满了古怪的文字。小虫仗着过目不忘的本事,生生把那日所观碑文的样子都记住了,回家后默写了出来。 这件事儿,他跟谁也没有说起。 望着这几十张宣纸,小虫楞然发呆了一刻,他已经反复看了好多遍,也找了家中的古书来对照,仍旧一个字也辨识不出来。 这些文字看的久了,隐隐有一种蛊惑心神的力量,十分之古怪。 小虫听得房门外有脚步的声音,连忙把默写的碑文丢入火盆,做出认真读书的样子。 过不多时,王冲的母亲娉娉婷婷走了出来。 他母亲虽然相貌丑陋,但风姿颇佳,一举一动都有大家风范,看见儿子努力读书,也觉心下安慰。 王冲的母亲原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少女时以诗书闻名乡里,只因为形貌丑陋,虽然嫁给了读书人家,丈夫也是科举出身,从县令一路做到了侍郎,夫妻间却颇不和睦。 生了儿子之后,因为丈夫屡次纳妾,也少来他房中,王冲的母亲干脆跟丈夫请求自回原籍看守旧宅,大家都落得清净。 王冲的父亲一口答应,把他们母子送回乡下老宅。 王冲的母亲伺候公婆,整顿家院,教抚儿子,颇有一番主母气象,反倒不甚在意朝中当官的相公了。 只是她胸中总有一口闷气,就指望儿子能出人头地,给自己争此一番头脸,所以教导颇严厉,小虫平时也最怕母亲发火。 小虫读书勤奋,又天生记性绝佳,但凡读书,一遍下来就能过目不忘,三五遍通读就能倒背如流,虽然因为性子沉闷,看起来呆头呆脑,实际上却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 母亲知道儿子必有出息,将来十之八九能金榜题名,不枉了自己一番教导,心头欢喜之余又有些担忧。 前些时候,全村的孩子都被一个白胡子老头不知施展了什么奇异法术,在半夜里尽数摄走,去看什么碑文。 虽然又都送了回来,孩子也都无事,却闹的沸沸扬扬,她十分担心儿子再出什么岔子。 母亲瞧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冲儿,你如今也有十二岁了,已经中了秀才,明年该去乡试,为娘打算送你去书院读书。” 小虫大吃一惊,起身叫道:“娘亲怎会想到送儿子离开?” 母亲叹了口气,说道:“前些时日那件事儿,着实把为娘吓怕了,再有个什么黑胡子老头,黄胡子老鬼把你捉了去,为娘也不要活了。” 小虫微微一震,顿时没了话说。 他娘亲顿了一顿,又说道:“咱们村子最近又多了许多外来人,都要打听那块石碑。那块石碑不知什么来路,但总归不是好东西。万一这些人知道你们这些孩子都去瞧过石碑,来寻你们麻烦,也是一件大大不妥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马车,今日便可上路。你走的时候,把月牙儿带在身边做个贴身丫鬟,再把六子带上做书童,有他们两个照顾你,为娘也就放心了。” (本章完) 第2章 游子行天涯,慈亲倚堂门 第2章 游子行天涯,慈亲倚堂门 小虫忽然生出冲动,跪在地上,叫道:“娘亲,我们一起走吧!我总觉得村子里不甚安稳,也担心娘亲有事儿。” 母亲笑道:“这孩子却说什么胡话?此是咱家老宅,祖宗家业祠堂尽在,娘亲哪里能够离开?” 他苦苦劝了几句,见娘亲不听,也无话可说,只能双膝跪倒磕了两个头,跟娘亲殷殷道别。 子女对娘亲的眷恋是与生俱来,此时要跟娘亲分开,小虫年纪幼小,还不太明白什么是悲伤,只是隐隐有一种感触,自己怕是很久都要见不着娘亲,心底甚是不舍。 自从上次出了事儿,被人在宅院中就把儿子捉了去,王冲的娘亲心头一直都悬着,要不然也不会把心肝儿似的孩儿送去外乡读书。 她是个极有决断的女子,既然下了决心,绝无半分耽搁,扯了儿子的手,带了他去后院。 马车和盘缠,还有包裹,以及贴身的丫鬟和书童,都是早就备好的,就连赶车的车夫都是挑的稳妥老家人。 王家数代诗书传承,王冲的父亲又在朝中做官,家中有几百亩良田,仆厮丫鬟庄汉百余口,平常日子还算富足。 王冲的娘亲担心孩子,把家中最得力的老家人王伯派给儿子,六子就是王伯的小儿子,父子俩都是王家的家生奴才,服侍了几代人,最为可靠。 小虫虽然不愿意离开娘亲,但也知道娘亲性子最拗,违逆不得,泪眼婆娑的跟娘亲道别,上了马车,趁着天色还早,匆忙上路了。 王伯知道主母担忧小少爷安危,故而一路上把马车赶的颇急,想要在天色擦黑之前赶到投宿的城镇。 马车内的主仆三人,六子倒是还好,小虫也尽支持的住,反倒是月牙儿俏脸发白,被颠簸的翻江倒海也似,却不敢动弹,只能强行忍住,不知有多难受。 月牙儿原是王冲娘亲身边的丫鬟,小丫头眉目清秀,是个小美人胚子。王冲娘亲颇为喜欢这个小丫鬟,是给儿子内定的妾侍,只等他长成,就做主给两人圆房。 若非担心儿子出门在外,没有人服侍,还不会这么早就指给小虫。 小虫瞧见月牙儿脸色发白,从袖中取了一条丝巾递了过去,悄声说道:“月牙儿姐姐,你要是难受,就吐在这丝巾上。” 月牙儿欲待拒绝,但实在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小虫张开了丝巾,一丝也没错过,包了脏物,随手抛出了车外,又从袖中再取出了一条丝巾来,招呼六子开了水瓶,蘸了些清水递给月牙儿。 月牙儿擦了擦嘴,这才觉得好些,满脸羞涩的说道:“月牙儿不争气,又给少爷添了麻烦。” 小虫一笑作罢,也并未有什么甜言蜜语哄这个小丫鬟。他自小读书,颇知礼节,又得了娘亲教诲,故而对月牙儿虽然亲厚,却不会有甚非分之念,也不敢过份热络。 月牙儿吐了出来,感觉好些,又喝了几口清水,正要问一声什么时候才能到前面的投宿城镇,忽然拉车的马儿一声长嘶,马车猛然震动,险些把这个小丫头抛出车外去,还是小虫拉了她一把,这才让月牙儿坐稳。 不用自家少爷说话,六子就揭开门帘,往外望了一眼,急忙缩了回来,低声说道:“我们好像碰到打劫的贼人了。” 小虫微微一震,他读书甚多,平时看起来木头木脑,心思却十分清明,知道真是遇上打劫,躲在车里也无用,起身揭开了门帘到了车外。 王伯这会儿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吓得全身发抖。若是遇到强人打劫,王伯也算是走南闯北,颇有见识,绝对不会怕成这个样子。 小虫在车上站起向前面望去,却哪里是什么贼人?只见一个全身黑毛,骨头都露在外面的怪物,正在口喷黑烟,啾啾诡笑。 这等凶异凌厉的鬼物,宛如积年的老尸破棺而出,光天白日的四下里行走,不知道行得多深厚,怎么不骇人? 小虫心底害怕,但这怪物只是乱叫却不动手伤人,他咋着胆子拱手一礼,尽量把声音放缓,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位前辈!你已经修成道法,料想也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凡人。人间钱财,估计前辈也不在乎,若是需要什么血食,尽可取了王冲的性命去,还望放过我这些家人。” 怪物啾啾叫了两声,忽然往后退开。 一个身材矮小穿着黑色道袍的中年人从怪物的背后走了出来,刚才他被怪物挡住了,所以几人没能看到。 黑袍中年道人冷笑了两声,说道:“你小子倒也有些骨血之气,我只是问个路罢了,贫道虽然出身邪宗,却是不轻易伤人的。” 小虫拱了拱手,心下稍定,问道;“前辈欲去何处?” 黑袍中年道人又是冷笑两声,这才问道:“小寒山在哪个方向?” 小虫心下微微吃惊,小寒山便是那座石碑所在之地,当下毫不迟疑的抬手一指,说道:“这附近有六七座山,小寒山是其中不甚起眼的一座,在那边方向,山上有一座土地庙的便是。” 黑袍中年道人点了点头,一拍那头全身黑毛骨头都露在外面的怪物,低声呵斥道:“快跟我走。” 怪物长长吸气,喷出了一口浓浓黑烟,这口黑烟凝聚不散,把黑袍中年道人包裹了起来,缓缓向天上飞去。 王伯往后一倒,吓的全身都虚脱了过去,小虫叫了几声,这才颤巍巍的起身,叫道:“吓死老汉了!平生第一次见到这等凶狠的妖物。” 王伯喘息得几口气,擦了擦汗,有些惭愧的说道:“老汉还不如少爷,居然面对如此怪物也能对答如流,不生丝毫惧色。” 小虫只是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了一声:“走罢!”就走回了车厢内坐下,其实他也已经被吓的全身发抖,冷汗湿透了衣衫。 马车才前行了几步,六子叫了一声,喊道:“那个老道人好像丢了东西,必然是件法宝!” 他一跃下地,片刻后就握了一枚铜环上来。 王伯有心想要训斥小儿子,碍于自家少爷的面子,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赶着马车继续上路了。 (本章完) 第3章 操御铜环 第3章 操御铜环 月牙儿颇为害怕,躲的稍远了一点,期期艾艾的说道:“老道人的东西,说不定有什么鬼,你还不赶紧扔了,万一被邪祟沾身,可就糟糕大了。” 小虫胆子颇大,随手接过了铜环,只瞧了一眼,不由得一愣。 这个铜环上有六个阴刻的文字,这种文字他这几日看的多了,正是深山中那座石碑上的碑文。 少年暗暗忖道:“这枚铜环上阴刻的文字,跟那座石碑上的文字一般,难不成这些文字是什么咒语?学懂了就能翻天覆地,挑山赶海?” 小虫性子木讷,平日里多是学习诗文,可偶尔也会看一些闲书,知道这世上有奇人异士,亦有神仙之辈,这些人有呼风唤雨的法力,翻江倒海的神通,精通无数厉害的本领。 前些时候,把村子里所有孩子都捉走的白胡子老爷爷便是类似的人物,能够平地摄起一股旋风来把人裹着飞走,方才遇见那个身材矮的黑袍道人也是此等人物,可以驱使怪物飞天遁地。 只是等闲人一辈子都见不着奇异人物,据说历朝历代帝王渴求长生之法,穷搜天下,却也找不见正经的仙家,最多能捞到几个江湖术士,虽然有些法术,却不懂得长生之门。 小虫诗书传家,娘亲谆谆教导,希望他能金榜题名,做出一番事业来,绝不希望儿子出家学道,但他又怎能不生幻想? 小虫默默背诵碑文,跟铜环上的六个文字一一对照,不过片刻,就找出了十余处相应的文字。这十余条碑文,大多只有两三个文字相应,完全包含铜环上六个文字的碑文只有三条,每一条碑文都比铜环上的文字多出数倍,甚是冗长。 小虫闲来无事,从书囊中抽了一张白纸出来,把那三行完全包含了铜环上六枚文字的碑文写下来,反复揣摩,路上也没别的事儿,权且当作一种消磨时间的游戏。 月牙儿只当少爷是在读书,不敢打扰,六子性子活泼,一会儿就没了耐心,兴致勃勃望向车外,看沿途的风景。 马车行了数个时辰,到了傍晚时分,王伯出口提醒,前方不远就是宿处。 小虫这才放下了铜环和写了三行古怪文字的纸页,微微抬头正要揭开门帘看一眼,忽然眉心金星乱冒,不由得身子微微一晃。 月牙儿见状,连忙过来扶住,六子也问了一声:“少爷可是书读多了有些头晕?” 小虫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心下却惊讶万分,一道堂皇大气,清光如昼,隐变无常的文字悬在眼前,宛如一条活鲤鱼,窜来绕去灵活无比。 正是那三行文字之一! 小虫微微惊讶,试着把精神集中。 这道堂皇大气,清光如昼,隐变无常文字微微放光,似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在流转,被他藏入袖中的铜环忽然轻鸣了一声。 这声轻鸣极微,王伯,六子和月牙都不曾听到,小虫也不动声色,丝毫也不表现出来。 王伯驱车进了一处小城,在城中唯一一家客栈安顿下来。 吃过了晚饭,四人便分头安歇。 小虫跟月牙儿住在一间套房,月牙儿在外间,他在里面一间,王伯带了六子去车上安歇,好节省些住宿的钱。 小虫赶路一日,也颇疲倦,稍稍读了一会儿书,就精神不支起来,上床沉沉睡去。到了半夜,忽然尿急,小虫爬起身来到了外间,也不去吵醒月牙儿,寻了净桶嘘嘘哗哗起来。 放了一场水,小虫浑身轻快,也没回去睡觉,推开了窗户,望了望外面的月色,顿时生出了几分兴致。 王冲的娘亲管束颇严厉,他虽然是个极听话的孩子,心中也觉得束缚,远游求学,离开娘亲,分外不舍,终究是去了羁绊,未尝没有几分雀跃之意。 小虫瞧着外面月色,不由得心头畅快,忽然生出了想要把银盘般的月亮纳入掌中之念,随手向夜空抓去。 他也知道此举不过是妄念罢了,根本没人可以抓握月亮,这个念头是兴之所致,纯出自然,毫无杂念。 手臂探出,那道堂皇大气,清光如昼,隐变无常文字微微放光,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在流转,忽然钻入了袖中,袖中所藏的铜环倏忽暴涨了近倍,呜呜的一声,应念飞了出去。 小虫不由得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五指合拢虚虚一抓,那枚铜环嗡嗡两声,又复缩小到原来模样,倒飞了回来,被他一把抓住。 小虫呆愣了许久,惊喜交加,暗暗忖道:“那道堂皇大气,清光如昼,隐变无常的文字,居然能驾驭这枚铜环变大变小,飞来飞去!” “莫不是仙家妙术?” 小虫再试了一次,那枚铜环却不动了。 他努力尝试了几次,忽然福至心灵,默默存神,念想了一会儿碑文。 过得小半个时辰,小虫只觉得心如晶莹剔透的湖水,一念生出,方才的那道碑文从脑海中飞出,落入手中的铜环上,果然驱使得这枚铜环缓缓飞起。 小虫心头微生欢喜,杂念生出,那枚铜环咣当一声就跌落在地。 他微微吃惊,怕吵醒了月牙儿,抓起铜环偷偷溜回床上。 小虫本来人就颇聪明,有了两次经验,渐渐摸到了关窍,每三五次中总有一次能驾驭了铜环飞起,就算失手落在床上,有厚厚的被褥承接,也不会有甚响动。 小虫玩的不亦乐乎,直到雄鸡唱晓,天色微亮,知道白天还要赶路,才恋恋不舍收了铜环,强行合眼,温养精神。 第二日,王伯仍旧驱车赶路,小虫一路上也懒得说话,手持一卷书,却不去看,只是反复默背碑文。 他昨日以一道碑文操御铜环,能大能小,能飞能回,隐隐明白,那座石碑上的文字应是仙家秘术,奥妙无双。 石碑上的文字,总计有三百六十五行,他也不知道都有什么功用,当日不过强行记忆,生怕久不温习,忘记一星半点,未免追悔莫及。 月牙儿和六子不敢打扰少爷“读书”,三个孩子都没甚言语,显得车上颇为气闷。 晃眼就是三四日过去,王伯赶着马车到了白鹭城,也就是王冲娘亲让他来读书的地方。 (本章完) 第4章 白鹭书院(谢烟灰大大白银萌) 第4章 白鹭书院(谢烟灰大大白银萌) 因为早有了安排,王伯只呆了一日,就把各种事情办理妥当,将小虫送入了白鹭书院,又在书院外面租了一处院子安顿好了六子和月牙,这才回去跟小虫的娘亲覆命。 小虫从未一个人离开过家,进了书院不觉有些惶恐,他本来就木讷,拘谨起来,手足都不知该如何自处。 白鹭书院也收过好些个小虫这般年纪的学子,有个老人家专门负责。这位老人家引了他,先领了书院的诸般书籍杂物,叮嘱了些书院的规矩,送至住宿的所在含笑离开。 小虫非是应时报名,来的比较迟晚,所以没得什么正经的舍院,住的地方是书院库房的阁楼。 阁楼上都是书院整理出来破损的书籍,只在角落里安了两处床铺,另外一处据说是一个叫做朱英的学子,此刻正在课堂听讲,还不曾回来安歇。 听引路的老人家说,朱英跟小虫年岁相当,也是十余岁就中了秀才,要苦读考取举人。 小虫在自己的床铺边,放落了行礼,长长吁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把书院发的书籍整理,书院发的书卷,他有些看过,有些却不曾读过,想要先温习一番,免得落下功课太多,招同窗笑话。 他记性过人,借着外面天光,只是小半个时辰就把一本书翻完,合上书卷,心头凝神忖思,方才所阅文字宛如流水淌过心底,无一处停滞。 小虫虽能过目不忘,但往日欲得一篇文章背诵如流,还得多温习几遍,方能不打磕绊,此种情形前所未有,不由得心头暗暗欢喜,忖道:“想是我年纪渐长,又聪慧了些。” 小虫正自寻思,忽然楼梯有踢踏之声,一个少年夹了书卷走了上来。 这个少年生得肤若凝脂,双眉修长,斜斜飞入鬓角,眉目间灵气充溢,是个千万人中都会引人瞩目的美少年,更兼身材修长,比常人略消瘦一些,举止间风姿俊朗,让人易生好感,。 小虫虽然年幼,也忍不住暗赞了一声:“好一个美少年!” 见到了王冲,少年微微愕然,顷刻后双颊微红,居然略有羞涩之意,问道:“你怎么来我的住处?” 小虫急忙起身施礼,不卑不亢的说道:“见过师兄!小弟王冲,是被书院安排在此,若有搅扰,深感不安。”他来白鹭书院读书的,极想交几个好朋友,说话甚是柔和。 朱英瞧了他一会儿,才恢复了淡然自若,噗嗤一笑,说道:“倒是忘了,有人提起王冲兄会来于我同住的事儿。小弟朱英,川沙人士,听闻王冲兄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之材,日后还请多加照拂。” 小虫在朱英面前,也不知怎么,微生自愧之意,说道:“我初次离家,许多事情都不周全,也望朱兄多多指点。” 两个半大的孩子,略略攀谈了几句,都觉得对方少年老成。 朱英比王冲年长两岁,已经年有十四,一派小大人的作风。王冲言谈天真,但一举一动,风姿俨然,家教森严。 朱英本来还颇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见王冲性子温厚,反而渐生亲近之意,真个指点了他许多东西。 小虫在家乡并无机会跟同龄人玩耍,偶尔跟小伙伴们玩耍也聊说不到一块。 家乡的孩童都不喜读书,性子顽劣,不知古今,不晓世事,谈的都是家长里短,哪里顽皮,颇不合小虫的性子,反倒让他在乡间孩童里博了一个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名声。 朱英跟他平时所见的孩童不类,博古通今,见识极广,许多言语都让小虫有豁然开朗,大开眼界之叹。 朱英也在心底微微赞叹,王冲言谈天真,又不晓得世故,但只要聊起文章,稍稍提个头绪,就能闻一知十,举一反三,各种书籍典故熟极而流,不假思索,文思亦复敏捷,比那些年长的同窗们学问都更胜几分。 有些人白首相知,犹不算亲厚,有些人却道左相逢,倾盖如故,两人就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朱英跟王冲聊了些书院的掌故,微觉疲惫,不由得微生羞涩,说道:“王冲小弟!我这人有些怪癖,极喜欢静谧,晚上不能有人靠近,你睡时可否少些动静?” 小虫笑道:“我睡觉最安静了,朱兄不必担忧。” 他也是赶了一天的路,又才安顿下来,刚才跟朱英聊的兴奋,此时也不觉倦意上身。 两人互道了寝安,朱英和衣而卧,王冲脱了外衣,仅仅着了中衣睡下。 他虽然有了倦意,但第一次出此远门,躺了一会儿,反而睡不着,默默存想碑文,渐渐神魂安宁,疲倦消去,不过片刻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也不用人叫醒,小虫就早早醒来,他往窗外望去,见天色还有些蒙蒙,并没有大亮。有心再睡一会儿,却只觉得精神完足,便索性取了一卷书出来,借着外面天光翻阅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居然背了下了大半。 朱英起的稍晚,他自负颇为勤勉,见王冲起的比自己还早,且已经在温书,不觉有些羞臊,暗暗忖道:“听说这人才思敏捷,没想到还如此苦读,我可不想输了给他,也起来读一卷诗文。” 朱英起床之后,先洗漱了一番,净过手之后,翻阅昨日所学功课。 他偶然分神,瞧见王冲忽然掩卷,做闭目沉思状。过得片刻,用如蚊蚋般细小的声音念诵,不由得心头吃惊,急忙翻了几下书箱,找出来王冲背诵的那卷书,逐字对照,骇然发现,一字不差。 小虫连背了三遍,这才睁眼,看到朱英脸上都是骇然之色,呆望自己,不由得憨厚的一笑,问道:“朱兄也起床了吗?” 朱英连叹三声,这才问道:“书院所发课卷,你已经背下了几本?” 小虫有些惭愧的说道:“我昨日才来,新领的书籍有一十七卷不曾读过,昨晚只来得及背下一卷,刚才又背了一卷,还有十五卷不曾背诵。” 朱英瞧得一眼王冲,忽然觉得这个憨厚少年可恶起来。 书院一共发下三十六卷书籍,开学第一日,就言称自己只差十五卷还不曾背诵下来。 听他所言,可是人话? (本章完) 第5章 罗老妖!你来的迟了 第5章 罗老妖!你来的迟了 朱英忍不住掩面说道:“你可知道,白鹭书院有数百学子,能背下两三卷书的人,只怕不出十指之数,都是经年的水磨苦功。你能一日背下两卷,纯以记心而论,已经是本院第一。” 小虫微微惊讶,低声说道:“背诵书卷又不难!这些书多也不过数万文字,就算记心差些,多背诵几日也就熟悉了,怎么大家都不爱背书么?” 朱英心底就一句话反复回荡:“这可是人话?”他苦笑一声,答道:“王冲学弟,为兄劝你一句,莫要跟人说起伱惯会背书之事,不然要被其他学子排挤,怕是日子不顺。” 小虫微微若有所思,低声说道:“小弟晓得。” 他虽然天生性子憨厚,但聪灵敏锐却远胜寻常孩童,知道朱英确是为了自己好。 木秀于林的道理,岂非简单通俗? 谁又不是真个憨憨! 朱英见王冲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忍不住莞尔一笑,说道:“咱们白鹭书院卯时早餐,辰时上课,如今时辰差不多了,我带你去用膳吧。” 小虫闻言连声道好,也匆匆洗漱了一番,将那枚铜环暗藏袖中,却把自己写了三道碑文的白纸轻轻撕碎,又复揉捻一番,确定上面文字再不可睹,弃于纸篓。 朱英和王冲一路说说笑笑,前去膳堂,他生的长身玉立,袖袍当风,极是引人注目,连带也有人多瞧了王冲几眼。 王冲年岁幼小,又复一脸憨厚,被人误以为是朱英的亲眷从弟之流,连续有几个学子跟朱英打了招呼,却并未有理会王冲,至多也就是微微颔首。 朱英也不跟人介绍王冲,只是笑吟吟的,一派云淡风轻。 两人进了膳堂,朱英也不问王冲要吃什么,自行做主替他点了一份酥肉,一份青菜,一份蒸蛋,并配了碗五色米饭。 他自己却只要了碗素面,吃的颇为清淡。 王冲的娘亲教育儿子一贯严厉,不许他挑食儿,可王冲的父亲毕竟是朝中侍郎,家中仆厮尽是精挑细选之辈,厨娘都来自京城,传闻还是宰相府中辞退出来,手艺比著名的酒楼大厨都有独到之处,日常饮食精细。 从家里来书院的这一路上,又没什么名楼盛馆,寻常饭馆做的饭菜也就是能吃,远比不上寻常的富庶人家,更比不得官宦人家,王冲吃的不太习惯。 白鹭书院的大厨颇有些来历,虽然菜肴简单,滋味却真不错,比一路上的饮食都要好的多,小小少年郎举箸而食,吃得倒也开心。 朱英吃的斯斯文文,本想跟王冲说待会儿上课的事儿,他见王冲吃东西不快不慢,遵从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一句话也不肯说,忍不住莞尔一笑,遂罢了此念。 小虫把一餐饭吃得,自然有书院的仆厮过来收拾碗筷,他见朱英还差了半碗面,就推箸不食,忍不住问道:“朱兄可是没甚胃口?” 朱英袖中取出了丝绢,擦了擦嘴,含笑说道:“小兄饭量一直都如此,也不是胃口好坏,倒是羡慕王冲弟好食量,能把这些东西尽数吃完。” 小虫摸了摸肚子,心道:“些许三样小菜,一碗米饭,有甚吃不下?” 他用过了早膳,上课时间还早,欲回去再温习一卷书,正要跟朱英说一声,忽然天摇地动,书院的上空,雷轰千里,电耀长空。 无数学子都骚动起来,齐声喝到:“好快的黑云!” 朱英心头好奇,出了膳堂,抬头望去,却见一片黑云,摧城拔寨,疾如奔马,从远方崩腾而来,不旋踵来至书院的上空,把书院整个笼罩其中。 他微微变色,叫道:“王冲小弟,我们快躲起来,这不是好兆头。” 小虫心头也是骇然,他可是见过这种黑云,当初那白胡子老头就是弄起一团黑云,把一村子的孩童尽数摄走,不由得肚内暗叫道:“难道是老家伙不肯死心,又来白鹭书院捉人?” “苦也!” “没想到来了白鹭书院读书,还是躲不过去这一遭。” 小虫心头正暗暗烦恼,就听得一声轻鸣,响彻云间,一道冷冽清光从书院的后山冲霄而起,抵住了覆压下来的黑云。 满院学子尽皆惊骇,却只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喝道:“罗老妖!上次饶你,居然还敢来送死。” 黑云滚滚,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传荡开来,宛如千百头野兽满空嘶吼,根本不成人语。 后山之人却似乎听得懂,噗嗤一声轻笑,喝道:“你那点鬼玩意,我早八百年就驱除干净了。” “罗老妖!你来的迟了。” 一道白衣飘飘的身影腾空而起,万道清光汇聚成一缕,迎向了满空黑云。 黑云隆隆,却始终压不下那一缕清光。 黑云清光纠缠,恶斗了半日,清光终于撞破了黑云,向东南方向去了,黑云紧紧追上,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天际边就连云脚也再看不到。 书院的学子们,从骇呆的木鸡,雷惊的蛤蟆姿态中恢复,三五成群的议论起来,有人害怕,有人兴奋,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朱英轻轻拍击胸口,吁了一口长气,回眸看见王冲骇然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又不是冲你来,何须惊骇如此模样?” 小虫心道:“你是没有被白胡子老头捉过,不然保管比我还惊惧。” 他也不好说起自己的经历,只能推说道:“我年纪太小,读书又少,养气的功夫自然是不成的。” 朱英深以为然,毕竟王冲才十二岁,这般年纪就出门求学,哪里能跟成年人一般?就算成年人遇到这种事儿也难免慌乱,王冲还是个孩子,有此表现反而正经。他笑吟吟的说道:“以后遇到这种事儿,到我怀里来,为兄……” “保护你!” 朱英说到此处,知晓一时口敞,说错了话,大不合身份,俊逸非凡的脸上的浮现了一抹红艳,后面的半句话含糊起来。 他伸出二指一抹脸颊,知道自己必然脸上羞红了,再不敢瞧王冲一眼,快步走开。 小虫急忙追了几步,跟上了朱英的步伐,还下意识的瞧了一眼这位朱学兄的胸口,忽然浮现了一个甚不着调的念头:“朱学兄的胸肌好大。” “莫不是练过武?是个文武全才的俊秀人物?” (本章完) 第6章 肖夫子 第6章 肖夫子 “朱兄,朱兄!” 有人连续叫了几声,朱英才猛然清醒,含笑回了一句:“苏兄!何事呼唤?” 一个看起来还带有几分稚气,一脸的活泼跳脱的少年故作神秘的说道:“朱兄可知方才御剑腾空,斩了黑山大妖的人是谁?” 小虫心头暗忖道:“这家伙眼神好生锐利,居然看得出来漫天的清光是剑意!见闻又复广博,居然知道操御黑云之辈,号为黑山老妖!” “莫不是修行中人?” 朱英亦是有所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肖夫子是御剑?” 他似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补了一句:“不过那是黑云,可不是……黑山。” 苏姓的书生哈哈一笑,摇头晃脑的吟唱道:“昔有佳人小苏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那黑云如山,自然是黑山大妖……” “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后山正是肖夫子的居所,必然是他御剑斩妖。” “肖夫子手段精妙,宛如江海清光,自然是御剑斩妖了。” 小虫微微轻咦,暗忖道:“这不是我父亲所做诗文《观小苏氏剑器浑脱》吗?怎生跟这事儿扯上干系?这位苏学兄必是牵强附会,随便捏造故事,四处跟人瞎说。”他已然听不下去了。 朱英叹了口气,他如何不知道这位同窗的习性?当下微微侧身,露出来王冲,说道:“这位是新来的王冲学弟,素有神童之号,也已有了秀才的功名。这位是苏毅学兄,比我还长一岁,但性子活泼,惯爱胡闹,十分不大稳重。” 忽然有个学子高声叫喊道:“后山岂不是肖夫子所居?原来肖夫子是神仙中人,我们快去拜师,也学些仙家手段。” 无数学子被此人提醒,一起大呼小叫都往后山去了,个个兴致勃勃,似乎刚才黑云压顶的大危机,并未吓到一众少年。 苏毅哈哈一笑,说道:“平时日甚多书上说,奇才异士精通翻江倒海的手段,能出入青冥,腾云控雾,朝游北海,暮转苍梧,跟神仙饮宴,与妖鬼争高,只是难得一见。” “好容易遇到肖夫子这种人物,就算舍了功名利禄,也要去求一个机缘。” “他们都去肖夫子的宿处拜师呢,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肖夫子平日最爱你的才华,说不定就收朱兄做个入室弟子,传授那等斩妖除邪的手段。” 这位苏毅学兄十分热心,朱英却连声推却,怎么也不肯去,他眼珠一转,又来拉扯王冲,怂恿了几句,小虫忍不住说道:“诚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位肖夫子已经露了行迹,如何还会归来?那些去拜师的人,怕是都要做无用功了。” “我还要准备功课,就不跟苏学兄去凑热闹了。” 苏毅见劝不动两人,又担心被别人抢了先,悻悻而去,待得他走远了,朱英才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亏这些人读书多年,连这些俗常世情都看不通透,还不如王冲小弟见识清明。” 小虫叹息一声,跟朱英对望了一眼,同时轻轻一笑,都看到对方眼神清澈,顿觉遇到了知己。 朱英主动说道:“肖夫子是前年来咱们书院的先生,颇精四史,又通音律,诗文风采为本院第一,深得院长看重。” “只是无人知道他来历,平时不爱在书院里住,独自一人在后山潜居,除非有教课才会下山来。” “小兄因为诗文略有几分华彩,得肖夫子看重,指点过几次文章,也算不上有什么交情。不过若是日后有机缘,再次遇到肖夫子,倒是可以舍个薄面,替王冲学弟说合一番,让伱拜入他门下。” 小虫忍不住笑道:“你为何不自己拜师?难道不艳羡这般神仙手段?” 朱英哈哈一笑,说道:“这可说不得。” 两人说说笑笑回了书院库房阁楼,小虫取出一卷书,便自默诵起来。 朱英自忖也是用功勤读之辈,却也没见如此努力奋进的同窗,心下钦佩,也取了一卷书,细细读了起来。 过不得一会儿,眼瞧到了时辰,他正要招呼王冲一起去课堂,就见王冲双眸轻阖,又低声背诵起来,不由得幽幽叹了一口气,心头暗道:“我自以为才思敏捷远胜男儿,却没想到世上还有王冲小弟这般人物。” “好生令人妒意蒸腾。” 小虫背过了一遍,虽然还觉得不善谙熟,但惦记着上课,急忙睁眼,说道:“朱兄,可是到了辰时?” 朱英笑道:“不错,是快要辰时了,我们一同去上课罢。” 两人并肩而行,到了书堂所在。 白鹭书院把学子按照学力,分为甲乙丙丁四班。朱英已经升入了甲班,王冲新来,却要去丁班听讲,故而两人在书堂前分开,各自去上课。 小虫进了丁字书堂,放下书卷,左顾右盼,见还有过半同窗不曾来,取了一卷书又欲背诵,却听得前方端坐的先生一拍戒尺,喝道:“迟来学子,功课评下。” 这位先生一脸肃穆,当即开讲,所教授的一卷六史集注,王冲刚好背过,听得几句,没见先生教什么新东西,微微分神起来。 这位先生讲了一回书,见大多数学生都恹恹,心头叹息,知道这些后进之辈,读书无望,百般调教,也不可能再有奋发。 只有几个新入学的少年还有潜力,故而对新生颇多关注,见王冲神思不属,忍不住微微有怒意,叫道:“新来学子,你且来读一段宋国记注。” 小虫不知先生以为他不曾认真听讲,按照在家中的惯例,从容不迫合上书卷背诵起来。 “宋公既没,惠文、武、昭襄蒙故业,因遗策,南取汉中,西举巴蜀,东割膏腴,北收要害。诸侯恐惧,会盟而谋弱,相与为一……” 宋公廉越听越是惊讶,他以为王冲年幼,识字未必齐全,让他读一段,只是小做警示之意,却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把六史集注倒背如流,不由得心生欢喜,暗道:“书院何来如此新鲜神童?若是学力足够,不该在丁字班蹉跎,须得尽快升班才是。” (本章完) 第7章 翩翩朱生,如日在东 第7章 翩翩朱生,如日在东 宋夫子脸上不动声色,说道:“尚可。”令王冲坐下,又复开始讲课。 同班的孩童学力不足,一个个愁眉苦脸听宋公廉继续讲六国集注。 丁字班一日只有一堂课,上午上完,下午便没事了。 宋公廉讲罢课业,让学子们自去,匆匆去寻院长。 白鹭书院的院长荀法,乃是当世大儒,门生故旧满天下,见宋公廉愉悦而至,轻笑道:“公廉何如此欢悦?” 宋公廉答道:“有聪慧孩童得而教之,不亦悦乎!” 荀法微微楞然,问道:“丁字班何来聪慧孩童?” 宋公廉笑道:“院长不知有位神童来本院么?” 荀法虽为白鹭书院的院长,却并不管理俗务,王冲一个小小少年前来求学,还不至于惊动这位当世大儒,闻言笑道:“新近学子又有长材不成?” 宋公廉忙把王冲当堂背诵六国集注之事说了,叫道:“此等神童该入丙字班。” 荀法甚奇之,说道:“明日让那小儿来我处,待某亲自考核功课,若是果真学力足敷,当入丙字班。” 宋公廉举荐过王冲,犹豫几分,忍不住问道:“白日那卷黑云,还有肖夫子都是什么来历?” 荀法叹了口气,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宋公廉果然再无多言语,微微举手,洒脱而去。 白鹭书院只有早晚二餐,并无午食,小虫下课之后,正欲回去库房宿处,再去背书,忽然脑海中灵光乱冒,有一道碑文大放光明。 这道碑文跟操纵古铜环的那道截然不同,幽沉深深,泊泊绵绵,浩浩汤汤,有沛莫能御之意,生出一股力道,欲牵引少年往书院外,只是力度不大,尚可抗拒。 小虫微微犹豫,终究少年心性,好奇心胜,顺着这道碑文生出的力量,安步当车,悠然出了书院。 白麓城依山而建,白鹭书院就在白鹭山脚下,出了书院,不多远便是白鹭山。 小虫走了小半个时辰,周围便是荒山野岭,再无人烟。 小虫虽然胆大,并不害怕,却非莽撞孩童,见周围荒凉,微微犹豫,便思回转。 他心思一定,刚刚抬脚,脑海中的那道幽沉深深,泊泊绵绵,浩浩汤汤,有沛莫能御之意的碑文微微震荡,飞出脑海,落在树丛中。 一团黑气如斯相应,缓缓腾空,在树丛上空丢溜溜乱转。 小虫有些哑然,心道:“这团黑气好像什么罗老妖操御之形,只是小了许多,难道是肖夫子和罗老妖争斗,斩落的黑云碎角?” 他有了操御铜环的经验,默默存神念想了一会儿碑文,探手一招,黑气果然应招入手中。 这团黑气触手柔软,恍若无物,捏之即碎,过手如水,随分随合。 小虫把玩片刻,心道:“不知附近还有无其余?” 他心生此念,那道碑文顿时如龙惊蛰牵引直奔正南。 小虫知道没什么危险,遂欣然而去,不多时,果然寻到了第二团黑气。两团黑气轻轻一碰,便化为一团,只是壮大凝实了不少。 小虫终究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好玩之心并不为读书太多稍有所减。 他按照脑海中幽沉深深,泊泊绵绵,浩浩汤汤,如龙惊蛰,有沛莫能御之意的碑文指引,东奔西走。待得天色擦黑,已经寻到了一十九团黑云,融合一体,足有半亩大小,隐隐有风雷之音孕育其中,来回销荡。 小虫有心再寻,脑海中的碑文已经再无动静,又见天色太晚,定了定神往书院走回。 他一个下午走出了甚远,又不识得路径,直到半夜才见到白鹭书院墙垣。 小虫见书院大门紧闭,也没好意思敲门,寻了一处低矮院墙,翻越而过,匆匆回了库房的阁楼。 朱英正和衣而卧,忽然听得有动静,忙探手抓起一口短剑,喝道:“是谁?” 小虫忙叫道:“朱学兄莫要惊慌,是我回来。” 朱英一下午不见王冲,还以为他有事暂时离开了书院,今晚不会归来,闻言吃吃一笑,说道:“怎么半夜回来?” 他点燃了油灯,见小虫身上尘土甚多,脸有倦容,不由得微微惊讶,问道:“这是去了什么地方,弄得如此狼狈?” 小虫答了一句:“说来羞愧,我在后山闲行,不小心迷了路,这晚才找了回来。” 他正要脱衣而卧,却见朱英披散了头发,却无半分邋遢,玉面娇颜,风标楚致,忍不住说了一句:“朱兄当真生的好颜色,想来古时宋玉潘安,卫玠子都也不过如此。” 朱英脸上微微一红,却无什么羞恼之意,含笑反驳道:“你又非古人,安知宋玉潘安,卫玠子都样貌如何?” 小虫随口说道:“我虽然不知,但谅必比不过朱兄。” 朱英忍不住说道:“我又相貌如何?” 小虫随口念道:“翩翩朱生,如日在东,年十又四,轻车随风。和颜善笑,美口善言,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尔形即淑,尔服亦鲜,顾盼神飞,夭夭桃李。” 朱英脸上生粉,似嗔似怒,说道:“这是何等胡说八道。” “我生气了。” 小虫微微一呆,暗道:“父亲的诗文哪里不好了?为何朱兄会生气?” 他父亲数年前,曾派稳妥家人送回一卷集子,并且书信叮嘱:“只可给王冲观看,不许第二人过目。”王冲的母亲也不稀罕,把那卷集子给了儿子,再无过问。 王冲父亲送回老宅那卷集子,收了百余首诗文,数十篇文章,在扉页上写着叮嘱,让儿子务必背诵纯熟。 小虫当时略略翻过,只觉得其中诗文尽皆旷世绝古,文章尽皆惊艳天下,猜测是父亲所作,担心儿子文采不足,做了捉刀之备,日后急时有需,可用来争些名头。 他对父亲文采钦佩无已,对此事却大不以为然,决意不用,不贪此功。 此时和朱英私底下玩笑,随口背诵了一首称颂少年男色之作,却没想到朱英不喜。 小虫怕惹恼好友,急忙道歉,朱英却噗嗤一笑,说道:“除非你另外作诗一首,我若是满意,才会原谅你。” (本章完) 第8章 青袍美少年,玉树临风前 第8章 青袍美少年,玉树临风前 朱英心头甚有不服,暗道:“过目不忘也就罢了?诗才也这等厉害,王冲难道便是世上完人不成?我不信他还能做出同题诗文来!” 小虫虽有过目不忘之能,但作诗是另外一种才华,他却无倚马可待的本事,闻言瞠目结舌良久,憋到额头见汗,仍旧没有捷才。 朱英见王冲如此呆相,于心不忍,正要缓和一句,说自己不过是顽笑。 小虫怕好友恼怒,忽然想起父亲集子里头的一首旧诗文,暗道:“亏得父亲还有一首歌颂美男之作,不然如何让朱学兄消气?” 他犹豫再三,定了定神,念道:“青袍美少年,玉树临风前;朝作千诗赋,醉中爱逃禅。” 朱英呆然半晌,低头瞧了一眼,身上恰着了一件青衣,如见鬼神,喃喃说道:“原来世上真有这般十全十美的男子。”他忽然意气消沉,低声说道:“睡罢!明日还要上课。” 小虫松了一口气,脱了衣衫躺下,默默念想那些碑文,不多时便已经睡去。 朱英却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他听得王冲微微有鼾声,重新点燃了灯盏,借着如萤微光,仔细看了一会儿王冲,低声说道:翩翩少年,惊才绝艳……” 朱英沉吟良久,忽然脸上一红,吹了灯火,重新躺下,脑海里却有无数念头,此去彼来,反复不定,至天亮才微微睡去。 翌日! 王冲和朱英两人都起身迟了,来不及早饭。 小虫先起身,见日色不对,急忙呼唤朱英。 朱英惊起,急忙呼道:“糟糕,快些收拾动身,再晚片刻,连上课也来不及了。” 小虫匆忙穿衣,朱英和衣而卧,倒是不须,却要稍稍梳洗,两人动作都快,不过顷刻,就一起出门,携手奔跑。 到了书堂外,朱英才醒悟过来,自己居然一路上拉扯王冲的手儿,好在一路狂奔,脸色本就微酡,倒也看不出来激荡情绪,他匆忙说道:“今日若被夫子问起,就说晚上背诵功课以至迟睡,千万不可说晚归之事。” “白鹭书院规矩森严,若是知道王冲小弟趁夜乱走,说不定会撵你回家。” 小虫亦是凛然,跟朱英别过,进了丁字书堂,还未坐稳,就听得夫子叫道:“王冲,且跟我来。” 他还以为是要被呵斥,心头甚慌,母亲送他来念书,若是因为不守规矩被撵将回去,必然惹母亲生气。 小虫正自盘算该如何过关。 宋公廉带了这个聪慧学生,径直闯入了荀法院长的书房,说道:“此便是王冲。” 荀法见得王冲相貌憨厚,心生好感,问道:“可曾进学?” 王冲早就听说,院长乃是当世大儒,著书立说,文章无数,门生故旧遍天下,名声亦满天下,心头不觉紧张,低声答道:“去岁中了秀才。” 荀法微微讶异,说道:“既然有秀才功名,该当入乙字班才是,如何去了丁字班?” 宋公廉亦不知王冲已有了秀才功名,笑道:“本想替他争个丙子班的名额,却没想到这孩子居然有秀才功名,是我眼拙了。” 荀法亦笑道:“明年可是要去乡试?” 小虫忙点头答道:“确要去乡试。” 荀法说道:“听公廉说,你能把六史集注倒背如流,用功不可谓不勤。如今朝廷取士,以策问为主,但欲中举,还要在正经文章上下功夫。” 小虫在荀法这等儒家大宗师跟前,甚是紧张,小脸上呆呆然,若懵之色。 荀法说了几句,也不禁莞尔,心道:“这孩子品性到好,就是太不活泼,乱爱紧张。”他叮嘱了几句,把宋公廉留下,让王冲自行离去。 小虫离开了荀法的院子,顿时松了一口气,精神微微振奋,却见朱英迎面而来,笑道:“我们一起吃饭去吧。” 忙说道:“甚好。” 朱英吃吃一笑,说道:“昨日那些人都逃了课程,去肖夫子房外等候,欲拜师求仙,一天一夜也不见人回来,个个失落,今日都被惩罚了。” 小虫也觉得极是有趣,但他不善言辞,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只是憨憨一笑,不知该如何捧场。 朱英也不在意,两人一面闲聊,到了饭堂,他仍旧做主,给王冲点了几个清淡的菜肴,自己还是一碗素面,吃的极是斯文。 吃了午饭,两人一起回去休息。 下午朱英还有课程,只剩下了王冲一人,他在阁楼上背了一会儿书,忍不住把那团黑云放了出来。 这团黑云能大能小,放至最大,有半亩方圆,收缩起来,不过拳头大小,能收容袖中。 小虫也不知道此物究竟为何?又能干些什么?有哪种妙用? 在那道幽沉深深,泊泊绵绵,浩浩汤汤,如龙惊蛰,有沛莫能御之意的碑文操御下来,也只是能大能小,能放能收,能飘能荡,还隐隐内蕴风雷之音。 小虫在阁楼上把玩了一会儿,这团黑云滚来滚去倒也听话,他忽发奇想,暗道:“不知能否坐上去,也如什么罗老妖一般腾空飞起。” 他跳起来往黑云上一坐,却穿过黑云摔在了地上,屁股好不疼痛,顿时失落。 被王冲一屁股坐散开的黑云,在他身子周围萦绕,微微有清凉之意。 小虫伸手一按地面,想要起身,却不料想整个人轻飘飘的,在如丝如缕的云雾缭绕下,飘飞了起来。 他心头骇然,四肢乱划,人在半空,轻盈转身,灵活的好像一头在云中游泳的猴子。 待得双足粘上地面,小虫惊魂未定,但却心头大喜,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这玩意应该已经不是黑风煞云了。 它的使用方式非常古怪,根本不是用来乘坐了腾空飞行,更类似一件可刚可柔,变化无形的兵刃,可以收入全身毛孔,释放出来,周身云雾缭绕,能让人灵活的宛如“飞鸟”,凌空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动作。 “这是被我拆炼成了一件新的法宝么?” 小虫玩耍了一会儿,收了黑云,又复把铜环取出来,心道:“此物丢出去可以砸人,大概也不是什么厉害宝物,不然也不会被那道人扔掉。” “又或者人家本来就嫌弃此物太废,故意丢下,算是给我的问路报酬。” 小虫练习数日,操御起来,尤为纯熟。 不过,他被母亲从小严加管教,松懈了两三个时辰,玩了一会儿两件宝贝,仍旧惦记要念书。 书院所发的书籍,还有十余卷不曾背诵,小虫不敢太过放纵,把两件玩意儿收了,又复取出了书箱,把没有背熟的书卷慢慢的背诵起来。 (本章完) 第9章 师徒 第9章 师徒 朱英下学之后,惦记王冲,也不先去饭堂,回了库房先来找他。 远远的还未入房门,就叫道:“王冲小弟,快些下来,我们一起去吃饭了。” 小虫刚好背了一卷书,有些疲倦,当即放下了手中书籍,应了一声,走下了阁楼跟朱英一起去饭堂。 虽然认识不过一日,王冲和朱英却已经倾盖如故,甚是熟捻。 吃过了晚饭,两人一起回了库房,在阁楼上各自背书,朱英被王冲刺激,比平日奋发十倍,只是他这边半卷书还未背完,就听得王冲又复背熟了一卷,心下十分气馁,暗暗叫道:“王冲小弟,真个不当人子。” 数日过去,黑云奔袭,肖夫子暴露身份之事,在白鹭书院渐渐过去,每日里去后山肖夫子院子前等候的人也越来越少。 小虫升入乙字班,也渐渐熟悉了书院的生活,他性子敦厚,又是被母亲严厉管教习惯了,倒也无所谓学业辛苦一些。 这一日,小虫如常起身,正要跟朱英一起去读书,就见安排自己的老人家带了六子过来,呼唤一声,问道:“有什么事儿?” 六子久在乡下,没见过世面,书院里处处都是读书的士子,跟乡下的同龄人言谈举止不同,一路上见的都是新鲜,甚为惊叹,听得自家少爷呼唤,急忙答道:“主母来了家书。” 小虫心头欢喜,说道:“快些与我。”他接了书信,惦记还要去上课,说道:“你在书院外等我,稍后我要写书信与母亲。” 老人家仍旧把六子带了出去,书院内不许闲杂人等乱走,六子不能在书院内等候。 朱英跟王冲住了几日,略知他家中情况,忖道:“不知王夫人何等人才,能养出王冲小弟这般秀出群伦的人物。” 小虫家教森严,不敢说父亲在朝中做侍郎,只说是寻常小官,也没说父母不甚和睦,只说了父亲在外为官,母亲独自抚养他长大,甚是含辛茹苦。 朱英含笑说道:“伯母定是担忧小弟,不如我替你请个假,先回去读书信。” 小虫摇了摇头,拆开书信瞧了一眼,一目十行,一掠而过,说道:“母亲也没说什么,只是让老家人送来些衣物。” 他收了书信,脸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微有担忧。 王冲的娘亲来信,说的却不是俗事儿,村子里又有怪事发生,数十名村人梦中暴毙,外来的江湖人也死了七八个,死法各有不同,请了好些和尚道士也无用处。 小虫的娘亲在书信中说,她已然回了邻县娘家暂时躲避,让儿子不用担心。 小虫暗忖道:“还好娘亲回了外祖父家,不然做人子不知要怎样担心。” “村中之人为何会梦中暴毙?外来的江湖客又为什么死法不同?难道还是跟山中的石碑有关?” 母亲还在书信中叮嘱他,务要着紧学业,明年备考,不许他去邻县探望,小虫自然不敢违拗母亲的意思,心思却极难捱。 “可惜那团黑云只是些许角料,终究不复原主人手中的妙用,不然我乘之一夜千里去看望母亲多好?” 小虫幽幽叹了口气,朱英见他不甚开心,劝了几句,小虫仍旧兴致不高。 中午下学,他写了一封书信,交给在书院外等候的六子。六子和月牙儿一个书童,一个贴身丫鬟,年纪幼小,故而送信往来,还需王伯奔走。 上次王伯回去是为了报平安,这次带了书信过来,得了王冲的回信又要去邻县外祖家交给主母,甚是辛苦。 白天听讲之后,小虫神思不属,收拾了书卷,有心去找朱英,算计时间,似乎有些来不及,忖道:“且去甲字班看一眼,若是朱学兄不在,就回去背书。” 小虫在家乡并无什么好朋友,他整日价苦读,同村的孩童却都乐于游玩,大家玩不到一块,好容易有了朱英这样投契的同窗,时常惦念在一处。 他绕去了甲字班,果然见到书堂里空荡荡的已没了人,先生和学子们都不在。 小虫早有预计,也不失落,正要往回去走,忽然远远见到朱英匆匆而来,欲待招呼,朱英已经往后山去了。 小虫暗暗好笑,心道:“原来朱学兄也惦记拜师肖夫子。书院的后山,可不曾听闻还有其他人居住。” 小虫好奇心起,蹑手蹑脚跟在了好友身后,想要吓他一跳。 朱英心头似乎有事儿,并无觉察,走一处偏门出了书院,一路上山,小半个时辰后来在一处草堂。 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站在草堂外,正闲观风云。 朱英拱手为礼数,态度恭谨,说道:“师父可是要走了?” 小虫大为惊讶,心道:“原来这就是肖夫子!” “没想到朱英学兄跟这位夫子关系甚近,居然已有师父名份。” 他正胡思乱想,就听得那位年轻人一笑说道:“怎么还带了小友过来?” “树后少年!我听徒儿说过你,不必隐藏了。” 小虫微微吃惊,稍稍犹豫,从藏身处走出,躬身一礼,有些羞涩的说道:“小子一时好奇,跟着朱兄过来,非是有意窥测阴私。” 他又复冲着朱英深深一礼,说道:“本想吓朱兄一跳,此事甚不合礼数,也与朱兄道个歉疚!” 朱英轻轻掩口,却不说什么,低了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年轻人一笑说道:“无妨,我已经露了行踪,不合久留,回来这一趟,叮嘱徒儿几句就要走了。” 小虫重新深深施礼,刚才是道歉,这次是正经的见礼,说道:“白鹭书院学子王冲见过肖夫子。” 年轻人笑道:“我从今往后,也不会在白鹭书院教书了,伱也不必称呼我夫子,叫我一声肖先生也就是了。” “刚好我有事情要叮嘱徒儿,也不须背人,你过来一起听吧。” 肖夫子悠然走入了草堂,小虫凑到朱英身边,低声说道:“我也不是有意,你莫要生气。” 朱英低声道:“没生气。” 小虫这才放心,却被朱英轻轻一扯衣袖,带了直入草堂。 草堂内家具甚少,当中一张极宽大草榻,草榻上有矮桌一张,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肖夫子在矮桌后端坐,伸手一指草榻,说道:“你们且坐好。” 朱英带了王冲在矮桌边老老实实端坐,跟肖夫子坐了对面。 肖夫子也不理会王冲,含笑对徒儿说道:“青袍美少年,玉树临风前;朝作千诗赋,醉中爱逃禅。” “逃禅还未必,逃家却是一定了。” (本章完) 第10章 骗仙人 第10章 骗仙人 肖夫子饶有意味的瞧了王冲一眼,小虫脸上发烧,心道:“原来朱兄把这事儿跟肖夫子提了。” 他偶尔回头,却见朱英如白玉般的脸颊,通红通红,宛如煮熟的虾子。 小虫有些歉疚,正要道歉,朱英却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掌,轻轻捏了一下。 朱英的手滑腻如玉,手指纤长,此时微有湿润,显得心底紧张。小虫知道,朱英这是不让他开口,也就闭口不言。 肖夫子略说笑了一句,也没继续调侃徒儿,说道:“当年东南大旱,我求你父降雨拯救灾民,与你父约好,他若是肯降雨,我教你三年剑术。” “伱翘家来人间读书,为师要寻个僻静处养伤,就来白鹭书院做个教书的夫子,顺带教你剑术。” “本应有数年师徒缘分,却被罗老妖撞破了行藏,在书院留不得了,后面两年零九个月暂时寄在日后。” “我走之后,你须日夕用功,不然咱们师徒无再见之日了。” 朱英微微点头,小声说道;“徒儿知道。” 肖夫子微微点头,他对这个徒儿颇为满意,只是碍于门规不能收为真传,只答允了做个记名弟子。 他瞧了一眼王冲,微微一笑,说道:“为师答允你,可让这少年一起参悟元元剑诀。” 朱英脸上露出喜色,急忙一扯王冲,小虫不知何意,他听了半晌,猜测朱英和肖夫子都非常人,见朱英拜倒在地也跟着行礼,耳边听得朱英声音柔腻,喜悦无尽的说道:“徒儿谢过师父开恩。” 肖南说道:“元元剑诀是为师门中秘传,宝贵非常,除了这少年,不得我允许,不许再传他人,不然小心为师千里之外,飞剑诛首。” 朱英急忙答了一声是。 小虫心头却如翻江倒海,暗道:“朱兄这是替我争取了一份修仙的机缘么?” 他脑海中忽然想起来,作为父亲第一个孩子,小时候在父亲跟前甚是受宠。父亲那时候还不是侍郎,只是一个穷困小县的县令,每日断案之余,经常抱着他讲许多奇奇怪怪的故事,曾感慨平生无有机缘遇到仙人。 小虫当时年幼,不知高低,问道:“都说仙人只传有缘,万一父亲无缘怎么办?” 父亲愣了许久,过了七八日,才对他说道:“但凡是人,必然有缺点,仙人也不会例外。” 还给他讲了七八个故事,都是前辈仙人飞升,留下功法秘籍宝物仙丹与有缘的套路,类宛传奇,异史小传。 父亲含笑说道:“若是你遇到仙人,就把这些故事讲给他们,换一份修仙的机缘。” 小虫甚为不解,问道:“有这些仙人遗泽,我们父子去取便是,何须再求仙人?” 父亲说道:“都是为父这几日乱编的故事,如何取的到东西?” 小虫大惊,问道:“这不是欺哄仙人?” 父亲笑道:“推说古书上所载,把黑锅扣给前人便是。” 小虫至今仍旧记得,父亲跟他说了这些,心情却低落好久,连续数日不甚开心。 他犹豫片刻,深深吐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肖先生,弟子愿不学剑术,免得牵累朱兄。” 肖南微微讶然,他平生见过无数凡夫俗子,听说可以学习剑术,参悟仙法,都苦苦哀求,从无一人会拒绝。 他一笑说道:“你不后悔?” 小虫老老实实的说道:“必然是后悔的,但若是有人以朱兄性命威胁,逼我说出剑诀,我若是不说,便是凉薄,我若是说了,就害了朱兄,故而两难,不如……不学。” 朱英大为感动,低声呵斥道:“莫要胡说!此乃旷世奇缘,不要执拗,误了前程。” 肖南看着两小争执,心头好笑,正要说话,就听到小虫稚嫩的声音,说道:“那日肖先生与人斗法,未知胜负如何?” 肖南微微一笑,说道:“早年,我跟罗老妖交手过一次,吃了点亏。这些年我闭关参悟了一门功法小有所成,不但治好旧伤,剑术还有精进,已经斩杀了罗老妖。” 小虫微微揣摩,选了一个故事,说道:“学生曾在一本游记上看到,仙人出行皆驾金色祥云,罗老妖为何驾了黑云?” 肖南一笑道:“那是他修炼黑风大法凝练的一团妖云,旁门左道之术尔。你在哪本游记上看到仙人出行皆驾金色祥云之说?” 小虫答道:“家父偶得一本古时游记,里头记载,有位樵子深山砍柴,见得有金色云气时有出入,回来跟人说起,游记的主人心生好奇,跟着樵夫入了深山,苦候数月,果然看到金色祥云从山峰飞起……” 小虫把当年父亲编的故事,说的绘声绘色,肖夫子和朱英听得如醉如痴,没有丝毫怀疑。 肖南虽然涵养甚深,也忍不住心生激荡,等王冲讲完故事,追问了好些细节,又复问道:“那卷游记可还尚在?” 小虫似做错了事儿一般,答道:“学生不合迷恋此等杂书,耽误了学业,家母甚怒,已经把那卷游记付之一炬。” 肖南心头甚惋惜,暗忖道:“这故事内说的莫不是赤杖仙人?只有赤杖一脉的遁法是一团金色云光,听闻他飞升之前,把毕生所学的道法,还有所炼的一十九件法宝,尽数封印某处名山一同等待有缘。” “那处山场必然是赤杖真人选定的藏宝地。没想到诸多同道欲求不得,却在凡俗之人口里听到了此等真秘,该当我是有缘人。” 他心头沉吟片刻,瞧了一眼王冲,忽然笑道:“此事与我大有好处,得此秘辛,不能无奖励,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必然给你。” 朱英脸露喜色,低声说道:“快拜师。” 小虫却听出来,肖南根本不想收徒,若是肖夫子想收徒弟,直说可以收徒便好,何须绕这个弯子? 他心头暗忖道:“父亲说过,仙人多半不喜欢贪恋之辈,故而欲求仙术,不能为己,当为旁人求取,引诱仙人主动赐法。” 小虫老老实实的说道:“欲给朱兄求件法宝。” 此言一出,肖南和朱英尽皆惊讶。 (本章完) 第11章 黑风袋 第11章 黑风袋 肖南微微点头,觉得孺子可教。 朱英心情激荡,似翻江倒海,小脸变得红通通,眼角隐有笑意,嘴里却说道:“胡说什么?快换个要求。” 小虫很想给娘亲求一枚长生不老的丹药,但父亲从小就教他:人心繁杂!知人心者,万事迎刃而解,不知人心者,万事皆为碍难。 自己至亲之人,宝爱之物,旁人不过当瓦砾。 旁人至亲至宝,就算不以为然,也要小心翼翼,诚惶诚恐,方能取人亲近。 小虫知道,在肖夫子心目中,朱英比自己娘亲一个凡俗女子重要过百倍,所以他替朱英求法宝无一丝犹豫。 肖南哈哈一笑,说道:“说罢!看上我哪件法宝了?” 小虫说道:“肖先生的法宝,必然宝之贵之,又要防身御魔,不可轻授。不过先生斩杀了罗老妖,这等手下败将的东西必然瞧不上……” 肖南一笑说道:“你偏会算计。” 他瞧了一眼自己的徒儿,含笑说了一句:“易得无价宝……” 朱英脸上微微泛红,低下头去,不敢跟师父对视。 肖南不觉好笑,暗道:“这徒儿跟我学艺虽然不久,但家学渊源,六识灵通,如何能让一个寻常少年跟缀身后,还不自知?” “他这是故意把人带过来,想要在我面前替这少年争一份机缘。” “这少年也确有些不凡,性情又好,可惜我真不能收徒。” 他瞧了王冲一眼,小虫一脸憨厚,一望而知,不是狡狯之人,沉吟半晌,扔出一个布袋,落在朱英怀里,说道:“罗老妖的黑风袋在此,我都没打开看过,送你们罢。” 肖南交代了这一句,化为一片清光,满草堂都是光明,须臾不见。 朱英手捧宝袋埋怨道:“肖师乃是天下有名的剑仙,出身名门正宗,你若是能拜师,多大的机缘,何苦为我求什么法宝?” “我家里……又缺什么宝贝了?” 小虫憨憨一笑,说道:“做人何必贪心。” 朱英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伸手敲了王冲的脑门一下,说道:“以后都要听我的话。”说完这句双颊生霞,心情却出奇的好,笑吟吟的将黑风袋丢给了王冲,说道:“算伱有良心。” 小虫一脸呆呆,把黑风袋推了回去,说道:“此是你之物,如何给我?” 朱英噗嗤一笑,说道:“罗老妖出身黑风观,所学不过旁门左道。虽然修炼年久,功力深厚,但随身的几件法宝本少爷还真瞧不上。” “何况……我又缺什么宝贝了?” 小虫有些不知所措,他真不是善于心计之辈,所作所为都是父亲所教,依样葫芦而已,正要再劝几句,让好友收回此物,却听得朱英说道:“东西虽然给了你,但罗老妖的东西,泰半来路不正,有伤天和,你决不能胡乱使用。肖师允传的元元剑诀,此才是正经功夫,比罗老妖的零碎强多了,以后我来监督你修炼这一门剑经。” 小虫思忖良久,无话可说,只能答道:“不能耽误读书。” 朱英再也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脆脆如风中之铃铛,良久才说道:“你知道多少读书人,若知道能学仙家法术,甘愿舍弃功名利禄?” “本朝的樊大将军,前朝的李国舅,八百年前大汉开国三杰之首张房,乃至上古周朝太子,个个富贵无极,仍旧舍去一身富贵,潜入深山,从师学道,都为人间佳话,你却舍本逐末,甚呆也。” 小虫低声说道:“我父亲说:这些世外之人,有通天彻地的神通法力,却不思造福黎民,为国出力,遇到什么宝物出世,却拼尽生死争夺。” “一群祸害而已。” “教我读书,考取功名,也不是为了功名利禄,是为了造福黎庶,必要时可舍己忘身,抛却荣辱。” “我学成剑术也是为天下百姓做一番事儿,绝非为了一己之私。” 朱英微微愕然,良久才说了一句:“令尊令堂皆非俗流也。” 小虫脸色有些古怪,他倒是知道自己父亲母亲确都不凡,但也不好跟朱英吹嘘,只说了一句:“家严家慈不过寻常人而已。” 朱英只是不信,不过以他的家世,便是当朝宰相也不会觉得如何,并未有往心底去,笑吟吟的说道:“若是有暇,当去拜望伯父伯母。”说了这一句,脸上又复飞红。 小虫说道:“本来想要约朱兄共进晚膳,在肖夫子这里耽搁许久,此时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朱英笑道:“既然来不及在书院用膳,我们出书院去另觅食肆,今日为兄请你。” 小虫举了黑风袋说道:“我把此物送回住处,咱们再一起去。” 朱英叫道:“虽然我瞧不上罗老妖的东西,但黑风袋也算是宝贝,又藏着罗老妖毕生私藏,不知道多少修道人的事物,哪里能放在它处?万一被人偷盗了去,使用里头的左道法宝害人,你我都有罪愆。” 他走上前握住王冲的手腕,低声念道:“嘀嘛噗喽呐哊嗒!”黑风袋顿时化为一块胎记般的浅浅黑影,印入了王冲的手腕。 小虫没见过如此奇异之事,轻摸手腕,脸上有些惊异,又有些古怪。 朱英说道:“等晚上回来,教你如何从黑风袋中取用事物,且先一起去食肆。” 他把黑风袋封入了王冲的手腕,并未撒手,五指轻轻牵了小虫的手,并肩下山而去。 小虫只觉得,朱英的手温滑细腻,握着十分舒适,心头暗道:“肖夫子是剑仙,又说曾求朱兄的父亲降雨拯救灾民,朱兄家里必然不是凡人,难道是司职风雨的山神,又或者……龙王?” 小虫又复瞧了一眼,朱英和他相握的手儿,暗道:“朱兄难道是条小龙不成?” 他也不害怕,转觉得有趣儿,忖道:“朱兄若是一条小龙儿,我岂不是握着一只龙爪?” 朱英见他看几眼自己的手,脸上憨憨带笑,忍不住羞恼,说道:“我的手有什么好看?” 小虫也不隐瞒刚才的念想,说道:“肖夫子说,曾求你父帮忙降雨。我思忖朱兄家里必然非是凡人,或者便是一家子龙王。想着自己握了一只龙爪,未免有些趣致。” (本章完) 第12章 混天符箓 第12章 混天符箓 朱英笑道:“没错,我家都是一窝龙,小心我半夜起身,显化原身,一口吃了你。” 小虫摇头说道:“朱兄是斯文人,一碗素面也吃不下,如何吃得我这般大物?” 朱英见他说的认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携手出了书院,朱英对白鹭城十分熟稔,找了一家开了数十年的老店,进了店家便叫道:“开半桌席面,要清淡些。” 他似是常来,店家小二招呼的殷勤,先抹了桌子,又复擦了凳子,这才招呼两人坐下,自己去后厨催促饭菜。 两人聊聊学业,谈论诗文,大庭广众之下都不提肖夫子,以及神怪之事。 过不多时,店家把菜肴送上来,朱英仍旧吃的清淡,只挑些水煮的白菜,清蒸的豆子吃几口。 小虫对外面的饭菜,也没什么胃口,吃了个六七分饱,就停箸不食了。 两人又复闲坐了一会儿,见天色将晚,书院要关门了,这才并肩一起往回走。 两人回了库房上了阁楼,小虫正要温习功课,朱英笑道:“今日不要读书,我来给你讲解元元剑诀。” 小虫立刻把手中书卷放下,朱英见了,微微有些钦佩,暗道:“若是换了旁人,知道有此仙家剑诀,早就安耐不住,迫不及待起来。他却还能去读书,当真有些脾性。” 朱英把小虫叫过去他的床榻上,说道:“元元剑诀创自五台派白月大师,也即肖师的师尊,我们须称呼一声师祖。” “一部上乘剑经,须有剑诀,剑气,剑式,三者合一方为齐整。” “剑诀乃驭剑之用,为上乘剑术的根本,总御飞剑,变化无方;剑气乃炼气法门,驱使之源,若无剑气傍身,飞剑就无威力;剑式通明变化,斩妖除魔,妙不可言。” 王冲心头暗道:“原来肖夫子是五台派的剑仙。” 朱英伸出一根白玉般的手指,虚空勾画,划出了二十八枚古怪文字,有阴钩铁划凝于空中,飘荡不定,煞是神奇,正跟石碑上的一道文字相似,只是石碑上的文字足足有一百零八枚,长了三四倍还有余。 小虫心头骇然,暗道:“那座石碑原来是五台派的么?” 朱英见他呆愣,说道:“天下道法,各有源流,最上之妙,便是混天符箓。” “元元剑诀便是混天符箓一脉,此二十八枚混天符箓每一枚都妙用无穷,合在一起便可催发剑光,斩人于千里之外,为一部剑经的精髓。因有此一道秘传剑诀,元元剑术虽然比不上名门正派最上乘嫡传,也是一流的剑术了。” 小虫家教森严,朱英讲解元元剑诀,便以师礼视之,虽然看的目瞪口呆,并不插嘴,也不打扰,耐心听着他讲解:“混天符箓妙法无穷,每一枚符箓都有妙用,更有凝神存念之法,有无数修行秘奥,若无肖师那种剑仙指点,寻常人得了也是无用。” 朱英捏了法诀,二十七枚混天符箓一起消散,只留了一枚,仍旧悬浮虚空,继续说道:“这一枚混天符箓乃是收摄之意,念作勾音。你若是能够于神念中凝神观想,勾勒成型,便可虚空摄物。” 朱英探手一抓,便有一方砚台飞起,落入他的手中。 小虫还是头一次,知道石碑上的古怪文字,还有如此多讲究,想起石碑上的文字,多一半都有此枚文字,不由得大开疑惑,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操御铜环和黑云的两道文字都有这一枚,是总有收摄之意。” 朱英讲了这枚混天符箓,又复讲解如何凝神,如此存念,至于虚空勾画文字,须得有炼气的修为,他反而掠过,暂时不提。 朱英讲了一枚,小虫听得茅塞顿开,细细回味操御铜环和驾驭黑云的两道文字深有所得。 朱英说道:“修习剑诀,须把混天符箓烙印于心,感觉眼前有符箓悬空,堂堂煌煌,终日如烛,永不熄灭,方算有成。混天符箓又有神异,寻常人往往数月观想,也不能烙印一枚与心神。伱记心天下无双,修习剑诀应该比别人快些,且按照我传授的法门,观想此一枚混天符箓。” 小虫暗忖道:“一枚符箓便需要数月么?” 他稍稍闭上眼睛,有三道混天符箓悬空挂于眼前。 一道堂皇大气,清光如昼,隐变无常;一道幽沉深深,泊泊绵绵,浩浩汤汤,如龙惊蛰,有沛莫能御之意;一道锐如天刃,煌煌烈烈,若新发硎,辉芒炽烈,有横斩八荒之意。 第三道混天符箓却非是“总有收摄之意,念作勾音”的那枚,也不是元元剑诀的二十八枚,而是一百零八枚,气魄之雄,把其余两道文字都压了下去。 小虫睁开了双眼,暗忖道:“这也没什么难处,比我当日在小寒山,硬是记下整座碑文,可要容易太多了。” 朱英见他闭眼一会儿,便即睁开,叹气说道:“莫要跟我说,你已经存想成功。” 他素知小虫记心无双,观想剑诀符箓必有优势,但也绝不认为王冲能于短短片刻,就把混天符箓观想成功。 小虫想了一想,亦冲着朱英的砚台一招手。 朱英刚才演示过,便把砚台放在脚边,此时砚台被符箓之力催动,顿时腾空,吓了朱英一跳。 小虫以为是自己吓住了好友,忙卸了法力,砚台飘飘落下,说道:“是我鲁莽了,朱兄可受惊了?” 朱英再去看王冲,脸上颜色便有几分古怪,摇了摇头,说道:“确是受惊,却不是你料想的那种惊吓。” 朱英轻咬红唇,露出如贝细齿,说道:“肖师若是知道,你学道的天赋如斯惊艳,只怕说什么都要收入门下,再也不肯错过。” 小虫心神微微恍惚,暗道:“朱兄生的真是好看。” “这般神态倒是有点像个女孩家……” 小虫想到此处,急忙打散了这个念头,不敢继续多想。他从小便被教导做个至诚君子,就连贴身的小丫鬟都待之以礼,对朱英生出这个念头,未免有亵玩之意,只觉得大有不敬。 小虫若是再大个两三岁,必然不会如此想法,但现在年齿太幼,未免有些“少年君子,可欺之以方”。 (本章完) 第13章 嘀嘛噗喽呐哊嗒 第13章 嘀嘛噗喽呐哊嗒 朱英仍旧不能释怀,暗道:“若是我早几日教他一些法术,在肖师面前展露出来,十之八九就能让王冲拜入门下。” “悔也恨也,终究差了一招。” 他觉得对不起王冲,教授剑诀,加倍用心,又复虚空勾画,绘出第二枚混天符箓,说道:“此一枚混天符箓,乃是周转之意,念作颠音,若是能够于神念中凝神观想,勾勒成型,便可旋转事物,颠倒上下。” 朱英一指砚台,这块产自青州的红丝砚便旋转起来,颠倒了方向。 小虫依样葫芦,伸手一点,朱英的这方砚台也转了一下,只是方向稍偏,歪斜了一些。 朱英掩口笑道:“你还未有炼气,无甚法力,驾驭符箓,不能得心应手。” 渐渐红日西沉,阁楼幽暗,朱英教到第七枚混天符箓,觉察到天色昏暗,随手一挥,床榻边的灯盏燃亮起来,说道:“修习符箓之术极耗心神,我知道你学的快,但也不能一股奶的尽数传你,要分匀一些时日,免得伱受不了。” “等你把剑诀符箓尽数学全,我再传你炼气之术。炼气之术和剑诀符箓兼修,方可阴阳兼济,术道相长。” 小虫对朱英挥手点燃灯火之术,颇为好奇,问道:“这也是法术么?” 朱英说道:“小术而已,不值一提。” 小虫并无疲累,正思忖要不要温习功课,背几卷书,却听得朱英轻轻一笑,说道:“你倒是真按耐的住,也不问我如何取用黑风袋中之物吗?” 小虫这才想起,还有此事,说道:“跟朱兄一起,颇觉愉快,诸般俗事,便记不起来。” 朱英脸上笑意更盛,在灯火之下,隐隐似有一股春意流转,直如异绽放,缓缓说道:“天下储物之宝都不脱三四种祭炼法门,黑风观一脉走的是万妖诀的路数,储物的法宝以小招摇咒为根基。” “万妖诀有咒无箓,故而也被称作无字天书,小招摇咒便是七个咒言,我来教你念诵。” “嘀嘛噗喽呐哊嗒!” 小虫跟着念诵,一字不差,却毫无效果。 朱英笑吟吟的说道:“若是随便听了,便能念出,也不是什么法术了。此咒须同时震动体内七个窍穴,互相呼应,方能有效。” “第一个字,须定神小腹,第二个字,须凝意左腰……”朱英口中讲述,同时伸手在王冲身上指点,给他纠正。 小虫领会于心,尝试了几次。 第七八次念“嘀!”字时,忽感小腹微微一涨,再念““嘛!”字时,左腰微微一跳…… 一口气七个咒言念出,顿时感应到了手腕上的黑风袋,心念一动,就有一团黑云缓缓飘出。 小虫微微吃惊,急忙收了念头,黑云又复被吸入了黑风袋。 朱英一双明眸微微放光,低声叫道:“果然奇才。” 他当年学小招摇咒,了半日光景,已经被家里人夸赞“道心天成,天资明慧”。王冲比他当年尤胜数分,放在道家各派必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衣钵传人。 朱英还是惋惜小虫没能拜师。 有了一次成功念出小招摇咒的经验,小虫再尝试时,便百用百应,灵验如斯。 他可以感应到黑风袋内空间阔敞,足足有三四间房舍般大小,堆放了无数东西十分杂乱,就如谁家久未收拾的库房,心道:“怪不得朱兄不要,他一个极爱干净的人,如何受得住这般脏乱的东西?” 有一团黑云在其中转来转去,正是罗老妖使用之物,跟他在后山捡拾到的碎云一般无二,只是大了无数倍,内蕴风雷也强横了不知多少。 朱英说道:“罗老妖出身黑风观,别的法术也学的不精,只有一门苦修了数百年黑风咒,还炼入了地心煞气和九天风雷,算是个厉害手段。” “肖师当年,拜师未久,学艺未深,行道江湖,遇到了罗老妖吃了点小亏。” “不过玄门正宗,毕竟非同小可,不过才数年光景,肖师的本事就超过了罗老妖,让他数百年苦功烟消云散。” 小虫听得有趣,频频点头,他性子温和,不喜与人争斗,没有关心肖夫子和罗老妖谁人道行高低,却心底暗暗忖道:“若是我能驾驭了这团黑云,岂不是就能随时去看娘亲?”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朱兄,你可知黑风咒如何练?” 朱英笑道:“我虽然也懂些万妖诀,但所学跟黑风观不是一路,小招摇咒这种大路货,几乎尽人皆知,黑风咒却是黑风观的秘传,外人无从得窥。” “你也不要想祭炼这团黑风煞云了,拆了当做材料,日后祭炼别的法宝罢。” 小虫点了点头,心底又复想起那道幽沉深深,泊泊绵绵,浩浩汤汤,如龙惊蛰,有沛莫能御之意混天符箓,暗暗忖道:“或者用混天符箓也能祭炼罗老妖的黑风煞云?” “等我有空,偷偷尝试一番。” 朱英虽然跟王冲交好,但天色已晚,毕竟有些忌讳,不方便继续同榻闲聊,推说明日还要上学,催他回去睡觉。 小虫回了自己的床榻,跟朱英道了一声安,脱衣睡下。 朱英却没睡意,取了本闲书翻看良久,这才吹熄了灯火,和衣而卧。 第二日,早上起来,王冲和朱英又如日常一般,一起去用早饭,一起去上课。 升入了乙字班,王冲也是整日有课,有时候下学比朱英晚些,有时候下学早些,但晚上两人总会相约一起,形影不离。 两人一起用过了晚饭,又复一起回了库房,朱英又继续给王冲讲解元元剑诀。 小虫不光是记心绝佳,更能闻一知十,举一反三,不过数日便把元元剑诀的二十八枚混天符箓学成。 这二十八枚混天符箓各有功用,或者驭物,或者颠转,或者催速,或者刚柔,或增锋锐,或加坚韧,合并一起用在飞剑上,便可使剑光任意飞舞,变化无穷,搏击穿刺,无有不应。 朱英教全了剑诀符箓,不知道哪里弄了一把竹箸,让王冲当做飞剑来驾驭,熟练种种变化。 小虫从未接触过这般好玩的东西,数十根竹箸在库房的阁楼上盘旋飞舞,他和朱英各自操纵一部分,斗的繁似锦,璀璨妖兰。 (本章完) 第14章 何谓周天 第14章 何谓周天 朱英手持一卷书,看了一会儿,又复看了一眼正在打坐的王冲,不由得微微得意,暗道:“你记心天下无双,才华亦堪比当世最负盛名的苏王米裴四大家,但炼气的资质却始终输我一筹。” 想到此处,朱英又暗暗自责,不该如此幸灾乐祸,只是想到这里,又觉得王冲亏得还有缺陷,若不然岂非不类生人? 他心头辗转,诸多矛盾,自己也觉得心思可笑,只把一腔子羞恼都怪罪在王冲身上,决意明日不请他吃饭了。 王冲打坐了良久,睁开双眼,脸有愧色,说道:“仍旧只能感应一丝一忽的气息,却无法收摄到丹田。” 朱英笑道:“已经算是好了。” “武家修真气,存于周关窍穴,四肢百骸,故而真气流转,金石皆粉,肉身强横,力愈龙象。” “玄门正宗除了肉身之窍,还修精神之窍,讲究内外交感,天人合一,淬炼法力。” “元元剑诀的炼气术,乃是五台派嫡传最正宗的大五行炼气术,除了五行真气之外,更讲究降龙、伏虎、拘象、驭鹤、锁心猿。” 小虫从未接触过道家炼气之术,听得津津有味,问道:“何谓降龙、伏虎、拘象、驭鹤、锁心猿?” “降龙、伏虎、拘象、驭鹤、锁心猿,皆为修行精神之窍的法门。” 朱英见王冲还是半懂不懂,有些朦胧,耐心继续解释道:“譬如人间武者任督二脉贯通,谓之小周天。” “若修为更深,在奇经八脉、十二正经中另开窍穴,使真气往复循环,首尾衔接,便可称之大周天。” “真气大周天愈多,修为便愈浑厚。” “七周天以上,便可号称一流,九周天以上,谓之宗师,十二周天以上,可称陆地神仙……” “若能真气运转至十三周天,便是人间武极!” “但武者之潜力,尽于此矣。” “玄门修炼开启精神之窍,诸多窍穴勾连亦可成周天。” “人身窍穴有尽,精神之窍无穷!” “故而法力无有止境,直指仙神。” 小虫听得悠然神往,冥冥忽忽,飘摇晃荡,一处不在体内,不在身前身后,却又无处不在的隐秘虚无孔窍骤然洞开,天地豁然开朗,眼前虚悬的三道文字都缺了一块,总有收摄之意,念作勾音的那一枚混天符箓忽然消失不见。 小虫微微惊讶,随即便觉察到,那一枚混天符箓已经跟虚冥之中洞开的的孔窍融合归一,生出一种奇特的轻轻震鸣,每一次震动都会有一股奇异的气息从虚空中生出。 “这是……开窍了么?” 小虫试着驾驭这枚符箓,只觉得运势之间,比往日顺畅十倍,虚虚一招,朱英便腾空飞扑向王冲,把他砸了一个人仰马翻。 朱英气恼不禁,叫道:“为何拿我试演法术?” 小虫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以对,只能乱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忽然觉得,朱兄好像要离我而去,情不自禁想要召唤回来。” 朱英伸手一推王冲的胸膛,爬了起来,有些羞恼,但也有些说不清楚的欢喜,叫道:“我还要在书院念书,如何会离开你而去?” 小虫想起父母,有感于心,随口说道:“南风凄凄,西风袭袭,云散难复,别离难聚。” “你我迟早要考取功名,做天南地北宦游之人。” 朱英本来气恼,闻言却不由得心底一酸,他知道自家的事儿,迟早有一日,在人间留不住,须得归家,跟王冲想要再见,只怕难于登天。 除非是……两人都能正式拜师肖南。 朱英忍不住敲了一下王冲的头,说道:“没事儿说这等晦气话干甚?” 小虫急忙道歉,朱英心思微微一转,乘势说道:“伱须发个誓来,日后不管多远,有什么阻碍,我要你来时,你都来寻我,才会原谅你。” 小虫正了个色,发誓道:“日后朱英有召,王冲必不辞万难前去相寻,若是有违此誓……” 朱英伸手按住了他的嘴唇,语气有些幽幽的说道:“若是你真不来,我也不愿意听你发下被雷劈什么的恶毒誓言,只罚你终生再也见不到我罢了。” 小虫心道:“这又算什么惩罚了?” 他年纪还幼,并不能理解这种情绪,只记得父亲的集子里,有一篇《别赋》,忍不住念出了起首一句:“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还顺口念了父亲的注释:“这等惩罚比雷劈,比身被刀兵,比缠染恶疾,比人身之种种报应,可要难受千百倍了。” 朱英怔仲出神,念道:“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忽然大是感动,心有柔情无限。 经过这么一岔,小虫觉得气氛不对,就没提起开了一处精神窍穴之事。 朱英也没想到,王冲这么快就能开一处精神窍穴,还把一枚混天符箓炼入其中,稍稍整理仪容,仍旧给小虫细细讲解大五行炼气术。 五台派的大五行炼气术,内外兼修,不但修行真气的法门,直指十三周天人间武极,更能炼开一百三十六处精神窍穴,法力循环可成五重周天,是极了不起的炼气功法,珍贵之处不下元元剑诀。 肖南传授了朱英剑诀混天符箓、但炼气术却只传了龙虎两周天,并未传授齐全。 朱英讲解了一遍,见小虫神思不属,以为他精神有些不济,说道:“今日便学到这里,明日咱们一起去后山,我传你元元剑式。” “这路剑法招数巧妙远甚人间武学。” “若是用于江湖争雄,只凭这路剑招便能打遍人间无敌手。” “就算是剑侠之间斗剑,凭着剑招的精妙变化,也能占许多上风。” 小虫道了一声好,跟朱英道了安,回去自己的床榻上,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朱英晚上,总要看一会儿书,默默存想石碑上的符箓,过了半个时辰,听得朱英吹熄灯火翻身睡下,重新睁开了双眼。 小虫是兴奋的有些睡不着。 新开启的精神窍穴中,那枚蕴“收摄之意,念作勾音”的混天符箓时时刻刻都在微微震鸣,它每一次微微震鸣都会跟这处精神窍穴结合更深,同时有一股奇妙力量溢出。 小虫暗暗忖道:“此便是法力了?” (本章完) 第15章 山君 第15章 山君 “一枚混天符箓要融入一处精神之窍么?果然我运使这枚混天符箓驭物,力量大了许多,也更为随心如意。” 王冲却不知道,他觉得混天符箓嵌入精神之窍,乃是司空见惯寻常事,实则不然。 打个比方,元元剑诀总计才有二十八枚混天符箓,却要炼开一百三十六处精神之窍,法力循环成五重周天,哪里能够分润? 便是肖南也没有把元元剑诀的二十八枚混天符箓都炼入窍穴,只把十二枚收入其中,每多一枚符箓炼入窍穴,法术运转,就会快上一线,响应如斯,动念即生,斗法的时候,要占不少便宜。 王冲并不知自己无形之中,已经先人一步。 原来他存想的三道石碑上文字,泾渭分明,彼此无碍,但这枚蕴“收摄之意,念作勾音”的混天符箓融入精神之窍,宛如一枚玄钉把三道符箓牢牢定住,三道混天符箓似乎稍稍明亮了一丝一忽。 小虫也不知这是什么说法,观玩良久,暗忖道:“明日问问朱兄罢!” 他白天读书,晚上跟朱英学习元元剑诀,也甚劳累。此时好奇心渐渐淡去,困倦之意上来,不多时沉沉睡去。 第二日,小虫起来,发现朱英不在,心头甚诧异,暗道:“朱兄怎么起的这么早?还不曾叫我?” 他稍稍收拾了起身,遍寻不着朱英,只好悻悻的一个人去吃饭,在饭堂问了几人,都没见到朱英,心头更是古怪。 到了上课的时候,还不见朱英出现,小虫心底牵挂起来,中午忍不住去问甲字班的夫子,甲字班的夫子也说不曾见,他顿时慌乱,央求夫子叫人去寻。 甲字班的夫子听说是早上不见,只以为朱英是私自出去玩耍,如何肯叫人去寻找? 小虫毕竟年幼,被甲字班的夫子喝骂几句,只能垂头丧气的出来,下午也不去上课了,在书院四处寻找。 书院里遍寻不着,小虫疑心朱英去了后山,循照上次朱英走过的偏门,找到了肖夫子的草堂。 小虫在草堂内寻找了一回,仍旧无有痕迹,草堂内灰尘积厚,显见许久无人。 他越发的焦急,只在后山乱找,不知不觉入白鹭山甚深,天色也渐渐黑了。 小虫醒悟过来时,周围已经尽是没见过的山林,四处望去,也不知哪个方向是书院,心头又惊又怕,仍旧记挂着朱英。 “我是该寻找下去,还是回去书院?” “也许朱兄已经回了书院呢?就算他还没回去,我也应该去找他的家人,书院必然知道他家中仆人住在何处,须得通知一声。” “万一真有什么不忍言事,就只能报官了!实在不成,也顾不得父母叮嘱,把父亲的名号报出去,不怕官衙不尽心。” 小虫思忖来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终究是十二岁的孩童,身体发育未足,疲累上来,一跤坐下,半晌也起身不来。 小虫挂念朱英,早上就没吃好,晚饭又没吃,饥疲交加,坐在地上歇息了好一气,仍旧没缓过来。 他也知道不能在后山过夜,万一遇到狼虫,怕是性命堪忧,但身体实是撑不住,纵然焦急也是无用。 小虫抬了抬手腕,看到了化为一块胎记般的浅浅黑影的黑风袋,忍不住想道:“若是我能腾云就好了。” 他得了黑风袋,因为白天要读书,晚上跟朱英修炼元元剑诀,一直都没时间瞧看,更无暇去尝试祭炼那团黑风煞云。 “得了一些碎云角,就能腾跃自如,凌空变化方向,若是能把罗老妖的黑风煞云全数祭炼了,怕不是也能如仙人一样,四海乱飞。” 正如此乱想,前方忽然有两盏灯火忽明忽暗,小虫心头大喜,叫道:“可有人么?” 他话音刚落,灯火处忽然有一声低吼,震慑山林,四空皆应。少年心头亡魂大冒,心底已然明白:“那不是两盏灯火,是一头饿虎的一双眼眸。” 小虫惶急下,急忙摸出了那枚铜环。 过不得片刻,一头吊睛白额斑斓猛虎借着月色,踏山林而来,见到白白嫩嫩的少年,就是一声长啸,浩浩惊风,把小虫骇的肝胆俱裂。 他毕竟年幼,再也顾不得了,一张手铜环化为脸盆大小,凭空飞出,正正砸中了吊睛白额斑斓猛虎的脑门。 小虫虽然开了一处精神之窍,但毕竟才没一日,法力微弱,这枚铜环砸中了虎额,斑斓猛虎毫发无伤,铜环却弹飞了十余步,落入了树丛中。 小虫再次施展法术召唤,铜环却没了声息,毫无动静。 他急忙转身要逃,却听得吊睛白额斑斓猛虎低吼一声,口吐人言:“小道友,为何用乾坤圈砸我?” 小虫愕然,叫道:“老虎成了精也?” 吊睛白额斑斓猛虎半似吼叫,半似发笑,叫道:“本山君为何又不能成精?” 小虫和这头吊睛白额斑斓猛虎一人一虎各自瞪眼,少年一颗心乱蹦乱跳,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期期艾艾的说道:“在下误以为山君要食人,才胡乱出手。” 吊睛白额斑斓猛虎低吼一声,仍旧口吐人言道:“若我还未得道,被山中猎户捕获,贩卖虎肉于街市,你可会食之?” 小虫心头害怕,却挣扎起身,肃容一礼,说道:“小子受教了。” 吊睛白额斑斓猛虎吼了一声,似笑非笑,说道:“你们玄门正宗的传人,惯瞧不起妖族,我也不跟你争执,也不要伱道歉,白吃你一记乾坤圈,算我今日出洞运气不好。” 小虫尝试了数次,铜环忽然又契合了感应,从树丛之中飞起,投奔而来,被他一把抓住。 吊睛白额斑斓猛虎看了复看,微有艳羡之意,说道:“此乃三坛海会大神传下的法门,你练的甚是粗糙,砸个老妪或能打个跟头,砸壮汉就伤不得人。何况我也是有道行之辈,此物被我妖气削去了二三十日的祭炼火候,你回去重头祭炼罢。” 小虫略略尝试,果然感知这枚铜环法力运转滞涩,不甚如意,他还真不知道这件铜环的来历,闻言好奇问道:“山君,何谓三坛海会大神?” (本章完) 第16章 小龙王 第16章 小龙王 吊睛白额斑斓猛虎吼了两声,怪道:“你修炼乾坤圈法,为何不知道此法传承来历?” 这头老虎侃侃而谈,如饱学宿儒:“天下祭炼圈环之属法宝的法门甚多,但总不脱金刚琢,乾坤圈,如意箍三大源流。” “你这个圈子能大能小,专一飞出去砸人,不是乾坤圈又是何物?” “此法乃是三坛海会大神传下,正宗左道,邪魔妖族都有传承,各家之法,微有不同。” “他老人家来头高大,乃上古神人,自幼修持,参悟妙玄,降服过七十二洞妖王,事迹太多,一时间说不清楚,你若是有心,寻一本《三坛海会大神传》来看便知端倪。” 王冲惊惧之心渐去,摸了摸有些黯淡的铜环,心头好奇,忍不住问道:“山君的妖气如此厉害,能削我法宝的祭炼火候,不知修行了何种厉害道法?” 吊睛白额斑斓猛虎四爪按落,趴在了地上,说道:“妖族一脉,尽是万妖诀的传承,只是各家所得不同。我成精之后,先天得了一道黑风咒,专一削对家道行,不但对法宝有用,对人也效用不浅。” 小虫心头诧异,问道:“黑风咒不是黑风观的传承吗?” 吊睛白额斑斓猛虎吼叫一声,答道:“我正是出身黑风观。曾为他家老观主的座骑,服侍了三百余年。老主人仙去,不服膺他的后辈,独自离开,八方游荡。” 小虫连连点头,憨憨呆呆,心底却暗叫道:“他一头有道行的虎妖,不拘在何处修行,必然名头极大。我从未听闻白鹭山有虎,更不可能有虎妖,这头虎妖必然是别处来。” “他有意跟我闲聊,好些话其实根本不须说,却有一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颇有话痨之姿态。” “这事儿不对劲了。” “何况,怎么就这般巧?又是出身黑风观?” 小虫虽然深信这头虎妖必有目的,但毕竟是猜测,也不太敢做准。 他记挂朱英,忍不住问了一句:“我有个好友,名叫朱英,十四五岁年纪,模样俊美,今日走丢,不知山君可曾见过?” 吊睛白额斑斓猛虎叫道:“曾见过,他已经回去书院了。” 小虫顿时惊喜,叫道:“原来朱兄不曾出事儿。” 吊睛白额斑斓猛虎叫道:“我送伱一程罢。” 不等小虫拒绝,他就跳上前,张开大口,叼住了小虫腰带,四爪生风,一蹿十丈,不过小半个时辰出了山林,到了白鹭山山脚下。 他放开了小虫,说道:“前面便是书院,我不方便人前现身,你且自行回去罢。” 小虫深深一礼,往书院走去,心头还是有些古怪,这头老虎来的玄异,肯定有什么说法。 小虫才离开,吊睛白额斑斓猛虎就地一滚,化为了一个黄衣大汉,叫道:“人已经送回去了。” 一个白衣少年飘然出现,身边还有一个年纪更少的男子,面目与他有五六分相似,正是失踪了一整日的朱英。 白衣少年拱手为礼,说道:“谢过陆兄。” 老虎变化的黄衣大汉,也拱了一拱手,叫道:“小龙王何须客气。” 白衣少年说道:“回头请陆兄喝酒。” 黄衣大汉放声长啸,狂奔而去,身上隐隐有黑风涌动,化为一条滚滚龙卷。 黄衣大汉刚刚离开,朱英就叫道:“二哥,我要在书院读书,你不能带我回家。” 白衣少年敲了一下朱英的额头,带了几分宠溺说道:“你翘家许久,双亲俱是担忧,让我们见到你,务必带了回家,莫要让二哥难做。” 朱英一脸倔强,不肯服软。 白衣少年无奈叹息道:“要如何才肯回家?” 朱英答道:“让我再读两年书罢。” 白衣少年说道:“两年太久,许你多玩七日。” 朱英叫道:“七日怎么行?最少一年。” 两人讨价还价,最后定了半月之期,白衣少年叹息数声,飘然而去。 朱英送走了自家哥哥,不敢迟疑,捏了个法诀,整个人化为了一团雾气,雾气须臾消散,人影不见。 小虫回到库房阁楼,果然见到朱英在读书,忍不住问道:“你哪里去来?整日都找不到?” 朱英噗嗤一笑,说道:“有些家事,来不及跟你说,就出门去了。莫要生气,我还给你留了好吃的东西。” 朱英取出一个食盒,食盒里有十数样点心,每一样都精美绝伦,妙尽研态,不类吃货,让人不忍动箸。 小虫见好友归来,虽然有些生气,但终究是放心了,他本来就甚饿,取了一块点心放入口中,香甜爽口,软糯无比,连连夸赞。 朱英把食盒给了王冲,自己却不吃,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他风卷残云一般狂吃海塞,忽然问道:“你去寻了我一天吗?” 小虫点了点头,答道:“书院内外都寻遍了。我也是呆了,应先去寻你家仆人,若是没有消息,便该去报官,比我一个人胡乱寻找,岂不是有用的多?” 朱英微微一笑,心底暗道:“哥哥若非看着他,在后山没头没脑的寻我,还未必会如此好说话,给我半个月的期限。” 黄衣大汉在山顶,翩然而立。 白衣少年安步当车登上山来,说道:“都传闻小寒山出了一件宝物,被白蛛叟所得,也不知哪里出了岔子,偏偏搬运不走。” “如今消息传开,前后已经有十七八伙修行人士去凑热闹了,甚至好些江湖武者都听闻了些外杂的消息,一窝蜂的拥了过去,我们亦去瞧看罢。” 黄衣大汉说道:“也好。” 黄衣大汉架起一股黑风,白衣少年操弄一团雾气,两人半风半雾,不多时去得远了。 隔日下学以后,朱英把王冲叫到后山,取了两口木剑,递了一口给他,说道:“今日便传你元元剑式。” “这路剑式分有阴阳两路,阳剑式乃是人间武学,阴剑式乃是仙家驭剑之法,各有六十四式。” 朱英似是有些焦躁,也不从头细细指点,把阴阳六十四招阳剑式练了一遍,让他跟着练习。 小虫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但从小读书,从未习武,一招一式,学的甚是辛苦。 (本章完) 第17章 轻薄儿 第17章 轻薄儿 王冲也甚觉得奇怪,朱英教剑诀和剑气之术都由浅入深,循序渐进,为何学到了剑式,就恨不得他一日学会,也不敢问,闷头苦学。 朱英指点了两三遍,小虫仗着记心极好,虽然出手劲力,变化还差得远,剑招姿势已经分毫不差,把阴阳六十四路阳剑式练的有模有样。 朱英悄悄松了一口气,说道:“你记心好,先把剑招都记在心底,暂时练不成也无妨,有什么不会的地方,这几日都找我来问。” 小虫点了点头,兀自不明所以。 朱英把元元剑诀又重头到尾讲了一遍,将自己所知尽数传授,直到月上中天,觉得没什么可说,两人才携手回了书院。 此时书院大门早就关闭,两人一起翻墙而入,朱英身手矫健,小虫却笨拙了些,翻墙的时候脸上蹭了些土。 朱英伸手替他掸开尘土,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一下。 小虫甚是尴尬,说道:“朱兄何如此轻薄?” 朱英脸上通红,说道:“若是不服气,你也来摸我一把。” 小虫摇了摇头,说道:“此事甚辱斯文。你我都是读书人,怎么可以互相摸来摸去?” 朱英脸上极红,哼了一声,心道:“这句话我记住了,看伱日后摸不摸。” 两人回了库房,各自睡下。 之后连续十余日,两人白天读书,晚上去后山一起练习元元剑诀。 朱英不辞辛劳,一招一式跟王冲拆解阴阳两路剑式,指点他该如何迎敌变化。 十余日苦练下来,虽然缺少修为,真气法力皆是不济,剑上没什么威力,但在朱英的传授下,小虫的招数变化却进步奇快。 朱英木剑圈转,施展了一招寒月式。 小虫手腕无力,跟不上他变化,手中木剑脱手而飞,心头甚是懊恼。 朱英收了剑,虚虚一摄,把绞飞的木剑抓回,递给了王冲,笑道:“莫要恼,你没有真气,力气亦不足,被我绞飞了手中剑,乃是理所当然。这些时日,你进步已然不小,一剑在手,打两三个寻常壮汉不是问题。” 小虫心道:“只怕我日后遇上的都不是寻常人物。”他对摄走自己的白胡子老爷爷仍记忆犹新,对来书院读书的路上遇到驾驭飞尸的道人也不能忘怀,更不要说罗老妖和肖南仙师了。 这些人哪里是小虫可以抵挡? 他也微微觉察出来,朱英怕是有什么事儿,但王冲秉承家训,素行君子,也不好问人阴私,只能把这般忧虑压在心里。 朱英收了木剑,心道:“二哥给了半月期限,时间已快到了。” “我如今已经把所知所学尽数教了王冲,不知道他日后造化如何,能否凭此练出一身本领,好来寻我?” 王冲把木剑收入了黑风袋,正要跟朱英一起下山去,听得有虎吼之声,一股黑风起在半空。 两人伸手握在一处,躲入一株大树下,这才抬头去望。 半空中一团黑风飘荡,一头全身黑毛,骨头都露在外面的怪物,口喷黑烟,啾啾诡笑,不住的扑击黑风。 小虫瞧得这头怪物眼熟,不由得吃了一惊,心道:“原来是那日丢了铜环的老人家驾驭飞天之物。” “他的怪物在此处,本人却在哪里?” 朱英身世不凡,认得出斗法的两人,不由得暗叫道:“驾驭黑风的不是二哥好友陆玄生吗?他怎么跟天尸教的人斗法起来?操纵飞天夜叉这位法力浑厚,不知是天尸教的哪位长老?” “我二哥呢?” 朱英知道自己的法力不成,不敢贸然上去帮忙。 小虫低声说道:“我来书院的路上,曾见过那头怪物,是一个身材矮小穿着黑色道袍的中年道人所有,那道人还问我去小寒山如何走。” 朱英心头惊骇,暗道:“身材矮小,喜穿黑色道袍,应是天尸教第四长老孙有鬼。此人修道二百余年,但天资颖悟,法力只怕还在修道年头更久的罗老妖之上。” “陆玄生虽然得了黑风观的真传,但他是座骑出身,功力还不如罗老妖。” “孙有鬼只让一头飞天夜叉相斗,还未出尽全力,陆玄生已经左支右绌,离输不远。若是这位天尸教的第四长老全力以赴,二哥的这个朋友只怕要无了。” 小虫正要扯着朱英赶紧离开此处,有人在天上斗法,岂是一株大树能遮掩?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自古以来就是明训。 忽然听得耳边有个人冷笑了两声,说道:“原来是你小子,居然在这荒山都遇得上,也算是有缘。” 朱英和王冲一起回头,不远的一株大树下站了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矮小道人。 朱英急忙挺身,护住了王冲。 王冲却拱了拱手,说道:“原来是前辈。” “上次道左偶遇,前辈遗落了东西,小子捡拾起来,无处奉还。今日有缘再见,该当完璧归赵。” 王冲把铜环取出,双手奉上。 他虽然捡拾了此物,也玩把甚久,却从没有把此物当成自人私有,此时见得原主,第一个念头就是原物归还。 孙有鬼瞧了一眼,冷笑一声,说道:“这不是我的东西。” 小虫说道:“前辈走后,此物落在地上,如何不是前辈的东西?” 孙有鬼再三冷笑,说道:“西山十鬼名号犯着我的忌讳,态度还不甚恭谨,我让飞天夜叉杀了他们。此不知道是他们谁人使用的法宝,用来碰砸飞天夜叉,嵌入了那物的身上。” “这种玩意儿,我老人家看不上,你留着玩耍吧。” 小虫从善如流,收了起来。 他父亲曾教导过,欲得人好感,去奉献殷勤,八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反而是求人帮忙,若是对方帮了,你再予以回报,更易拉近关系。 黑袍矮小道人让王冲留下这枚铜环,便是一份情谊,强硬拒绝,反而不讨人欢喜。 小虫生怕这矮小道人发作,杀了自己和朱英,故而表现的格外乖顺。 朱英也没想到,王冲居然应对的甚是得当,刚微微松了一口气,就听得一声厉喝,一团白雾凭空飞落。 一个白衣少年捏了拳劲,雾化八龙,咆哮而至。 (本章完) 第18章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 第18章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 朱英脸色大变,急忙奋力大喝道:“二哥,莫要动手,我们跟孙前辈是熟识。” 孙有鬼冷笑一声,身子一晃,影子里飞出一头夜叉,跟莽撞来袭的白衣少年斗在了一处。 他乃是天尸教有数的高手,炼就三头飞天夜叉,纵然分心对敌,仍旧尽占上风。 朱英急忙叫道:“前辈,此是我二哥,请高抬贵手。” 小虫也不知道,朱英怎么冒出来一个二哥,但两人一体,绝无袖手旁观之理。他心思微微一转,说道:“可惜肖师去寻前辈真仙的遗宝还未归来,若是他在此,必然可调解纠纷。” 王冲这句话埋了两个扣子,一个是点名肖南的身份,希翼这位正派剑仙能有些名头,威慑对方,一个是点出有前辈真仙的遗宝,希望能够引起孙有鬼的贪念。 他父亲曾说过:“但凡是人,必然有缺点,仙人也不会例外。”王冲只希望这位矮小道人也有缺点,凡心未泯。 孙有鬼听得此语,果然脸色微变,喝道:“怪不得肖南不去小寒山?他所寻的是哪位前辈真仙的遗泽?” 小虫答道:“肖师不曾告诉我们,只提过那位前辈仙人惯爱乘金色祥云来往。” 孙有鬼一拍大腿,叫道:“原来是赤杖仙人的遗宝,怪不得他连那座古怪的天碑都舍弃了,赤杖仙人的宝贝自是远胜来历不明的天落灵碑。” 小虫见这位矮小道人未有收手之意,两头飞天夜叉啾啾乱叫,凶威越来越甚,把陆玄生和朱英的二哥杀的汗流浃背,岌岌可危,心头微微一沉,暗道:“糟糕!没搔到这个矮道人的痒处。” 他平日憨憨,此时应变绝快,大叫道:“肖师曾答应晚辈,开启前辈真仙宝藏之后,会挑选一件宝物赐下。若是前辈肯放过我的两位朋友,晚辈愿把真仙之宝相赠。” 孙有鬼微微诧异,沉吟片刻,居然真个喝令,召回了两头飞天夜叉。 两头飞天夜叉落在这位天尸教第四长老身边,仍旧是啾啾乱叫,浑身黑气直冒。 朱雄和陆玄生两人,各自落下了黑风雾气,脸上都有些古怪。 他们都知道,王冲不过是个寻常读书少年,不久前还因为朱英打过交道。 当时两人都觉得,王冲一介凡人,跟他们非是同一层次,没想到却被王冲救了,欠下老大的人情。 陆玄生低声说道:“亏得他识不出某家。” 朱雄不暇跟好友叙话,急忙叫道:“孙前辈,不过是一场误会,我们并没见到那块石碑。” 小虫心底咯噔一下,那位白胡子老爷爷,还有小寒山的石碑,早就成了他一块心病。 暗暗忖道:“这些人若是知道,我曾上过小寒山,还记得石碑上的碑文,只怕非要捉我走不可。” “纵然朱兄这样的好友,也决不可吐露此等秘密。” 孙有鬼没有理会朱雄,冷笑一声,这位天尸教的第四长老惯爱冷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冲着王冲开口说道:“小子,你说的可真?” 小虫忙道:“再真切不过。” “肖师好歹也是名门正派,如何会教徒弟撒谎?” 肖南的确名门正派,也肯定不会让徒弟撒谎,但奈何他王冲并非肖南门徒。 王冲的父亲曾跟他说过:“古圣人云: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 为了救人,王冲也就顾不得这些小节了。 孙有鬼不置可否,问了朱雄和陆玄生一句:“你们果然没见到那块石碑?” 陆玄生苦笑道:“那块石碑有些玄奇,先天就有一股颠倒虚空的力量,寻常人见不到,修道之人也找不到。” “我和朱雄没什么缘法,只见到了白蛛叟,本想困住他,但交手一招,此人滑溜,逃的飞快,并未把人留住。” 孙有鬼信了七八分,他也去过小寒山,知道那座石碑确有些古怪。 凭他的法力,小寒山又不甚大,还明明知道白蛛叟就在山中,不曾远离,就是遍寻不着。 孙有鬼也遇到过几个同道,只看大家的表现,就知道这些人跟他一般,并没有找到那座天碑。 他是偶尔听到朱雄和陆玄生闲谈,说起曾见过白蛛叟,这才出手想要拿下两人逼问细节。 若是寻常情况,孙有鬼才不会轻轻放过两人,但此时听得王冲“胡说八道”,对前辈赤杖仙人的遗宝贪念,压住了无名的天碑。 他呵呵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饶过你们吧!” 陆玄生,朱雄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得孙有鬼喝道:“小子,伱跟我走。” 王冲脑子还未转过念头,就被一只生满黑毛的怪手一把捞起,身不由己腾空,看着地面上的三个人越来越小,心头惶恐不尽。 朱英也没想到,孙有鬼放过了二哥和二哥的老友,却把王冲抓走了,惊叫一声,捏了剑诀要来拦截,可是他的修为跟孙有鬼差之天地,连点影子都没捞着。 朱雄心头一颤,急忙抱住了他,喝道:“快走!” 陆玄生也不敢怠慢,驾驭黑风,腾空而去。 满空只听到朱英带了哭音,惶急的叫嚷:“放我下去,我要救人……” 王冲脑海里冒出来的念头,居然是:“糟糕了,必然要旷了书院的功课。” 孙有鬼抓他,不问可知,必然是也惦记什么赤杖仙人的遗宝。王冲的父亲当年,除了讲故事之外,还讲了无数“注意事项”,遇到各种意外,如何应对,小虫倒也并不惊慌。 孙有鬼踏夜叉飞行,速度绝快,脚下的一头飞天夜叉浑身黑烟缭绕,声势猛恶,绝不类好人。 他拍了拍王冲的后背,勉强做出温和之态,说道:“我跟你师父也算旧识,前辈真仙的遗泽,必然有法术禁制,担心他一个人应付不来,欲去帮忙……” 小虫问道:“前辈可是需要晚辈指路?” 孙有鬼说道:“正是。” 小虫讪讪的说道:“晚辈不认识路啊!” 不等孙有鬼脸上变色,继续说道:“我只知道地方,具体怎么去却不晓得。” 孙有鬼手上黑气缭绕,差点就一掌劈了这小东西。 (本章完) 第19章 伴凶如虎 第19章 伴凶如虎 孙有鬼听得王冲说知道地方,匆忙又换了温和脸色,说道:“地方在哪里?” 小虫详详细细把故事说了一遍,只是每到关键处,就推脱“记忆不真切”,各种细节略有颠三倒四,时常做出恍然之色,做出又记起来什么的模样,补充一两处小细节。 孙有鬼也是跟他不熟,不知道这小子天生记心无双,有过目难忘的本事,没能识破其中关窍。 小虫此时心头只祈祷,肖南去了寻找宝贝,还未离开,虽然父亲教过无数法子,但这些法子,无一不是要甘冒大危险。 小虫对这位天尸教的第四长老没什么信心。 虽然孙有鬼上次,曾自称“不轻易伤人”,但他始终记得前面一句:出身邪宗! 王冲的父亲曾教育过儿子:“遇到邪派仙人,逼问你宝藏之事,什么都不说,就要被酷刑折磨,什么都说,会被随手杀掉。只有大处详说,小处出错,不断补充细节,表示自己还有用处,方能存身……” 小虫只能随机应变了。 他这会儿有些后悔了,暗暗忖道:“虽然当时肖夫子并不想收徒,但我若是冒险尝试一番,说不定还有机会,至差也不过是被婉拒。” “若能拜师肖夫子,得个岁月静好,如何还会沦落到在邪派人物手下挣扎求活?” “下次再遇到肖夫子,定要努力拜师。” 孙有鬼踏飞天夜叉,遁光不过一会儿,就出了白鹭山的地界,下方莽莽大地,尽是荒山,有人郭处反而不多。 这位天尸教第四长老飞了两三个时辰,天色已经全黑了,让飞天夜叉降落在一处溪水边,捏了个法诀,这头飞天夜叉自去砍柴,不多时弄好了一团篝火。 正常情况,半夜三更在深山的溪水旁,极容易遭遇猛兽,十分危险。但此刻王冲身边,跟了比野兽凶狠十倍的邪道妖人,还有一头飞天夜叉来来去去,小虫相信绝无什么野兽敢来冒犯。 飞天夜叉生了篝火,就去猎杀了一头小鹿。 小虫为了表示自己颇有用处,接过了小鹿,架在篝火上,半柱香的功夫,这头小鹿就被烧成了焦炭,他只能尴尬的说道:“劳烦前辈,再让夜叉捕猎一头。” 孙有鬼本以为,这小子如此勤快,必能弄出一份美食,哪里晓得会是这个下场? 老道士无奈下,亲自去猎了几头野鸡,也不让夜叉动手,亲自烤熟了,分了王冲一头。 小虫还真的有些饿了,平时他早就睡下,也不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在天上吹了几个时辰的冷风,有几块热乎的野鸡肉下肚,舒服的不行。 他吃了几口,急忙夸赞道:“前辈的手艺十分了得,这野鸡美味异常。” 孙有鬼脸色十分不善,若非惦记这小子还有些用处,不能耽误了“大事儿”,早就一巴掌拍死了。 他堂堂一个天尸教第四长老,居然还要伺候这小东西,给他烧野鸡吃,真是情何以甚? 小虫把一只野鸡都吃掉,乖乖去一旁坐着,尽量减少存在感。 孙有鬼吃了东西,便在火堆旁盘膝打坐,修炼真气。 小虫却怎么也睡不着,暗暗抚摸手臂上的黑风袋,他得了黑风袋,检视过几次里头的东西,总计有金银珠宝二十九箱,堪称富可敌国,各色道袍连带冠履百数十件,人间的凡俗利器不下千余口,刀枪剑戟都有…… 关于修道的事物反而不多,只有九件,其中有两件都是葫芦,里头藏了丹药,他给朱英看过,朱英也不识得,叮嘱他不要乱吃。 另外七件都是法宝,其中最厉害的一件,就是黑风煞云了。 这七件法宝都不是混天符箓祭炼,走的是万妖诀的路数,故而王冲拿之无可奈何。 “可惜,没什么用得上的事物。” “我现在也逃不掉,有机会都不行,靠一双腿,就算走出几十里,人家驾驭遁光,打个喷嚏的功夫就追上了。若是能够把黑风煞云祭炼了,也跟什么罗老妖一样能够腾空飞行,才有逃走的指望。” “只可惜我法力太差,也不知道哪个年月,才能把这团黑风煞云祭炼得逞。” 小虫想了一会儿,困倦上来,合上了双眼,睡了两三个时辰,就听得孙有鬼叫道:“小子,快些起身,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孙有鬼也不等王冲醒过来,一把抓起来,仍旧足踏飞天夜叉腾空而去,飞天夜叉口喷黑烟,抵挡住了高空的罡风,除了飞行的不大美观,其实舒适度也还可以。 小虫算计时辰,已经到了上课的时候,暗暗叹息道:“今日没法跟朱兄一起吃早饭了。” 他跟朱英没同吃同住,早就有了习惯,此时朱英不在身边,颇多空落落。他也不敢学孙有鬼,站在飞天夜叉后背上,小心翼翼盘膝而坐,仍旧像昨日一般,眺望辽阔大地,观赏风景。 孙有鬼忽然问道:“你是小寒山人士?” 小虫心头一扑棱,却不紧不慢的说道:“小寒山那边就没人居住,附近的村中都知道,小寒山是因为山中地气特殊,入夜极寒,连野兽都受不住,这才得名。” 孙有鬼微微哦了一声,没有再问。 小虫脸上不动声色,但心底却吓坏了,真怕这位天尸教的第四长老识破自己,曾被那位白胡子老爷爷抓走的事儿,逼问自己碑文的模样。 他此时也知道,那块天碑有些灵异,上头的文字必然都是法术,那些古怪文字更长一些,想必威力也大一些。 若是宝贝,还可以舍了,但记忆脑中的东西,怎么可能丢的掉? 这些修道之人特别注重独得之秘,想要独自享有碑文,必然要杀了他个记心无双的人。 孙有鬼还真没想到这般细细,他就是想起那日道路上碰到,打听小寒山的事儿,随口一问。 这位天尸教长老心中想的都是,如何找到赤杖仙人的宝物,万一跟肖南撞上,就杀了这个五台派的余孽。 五台派势大之时,也是玄门正宗,不要说他,天尸教都不敢招惹,但现在五台派衰微了,孙有鬼也自不惧一个五台派的晚辈。 肖南虽然剑术惊人,能斩杀了罗老妖,毕竟修道年浅,孙有鬼自忖,至少有七八种方法能杀了对方。 (本章完) 第20章 记名徒弟 第20章 记名徒弟 小虫暗暗忖道:“须得占住这位天尸教前辈的思绪,不能让他得空想小寒山。” 他一脸憨憨的问道:“前辈,你驾驭飞天夜叉,何不让两头夜叉抬一乘轿子,比这般飞遁岂不是舒服许多?” 孙有鬼冷笑一声,随即愕然,暗忖道:“是了,为何我不弄一乘轿子,让两头夜叉抬着?” 古往今来,许多事情,已经变得司空见惯,故而从无人去想,为何不能变革一番? 修仙之辈,飞天遁地,都是有什么用什么,谁也没想过舒适度的问题,此时被王冲一语提醒,孙有鬼思忖良久,觉得此法果然可行。 他对王冲大加赞赏道:“没想到你居然能想出这般别开生面的法子,本长老回头奖励你一个全尸。” 小虫一脸尴尬,闭上了嘴,暗暗忖道:“果然如父亲所说,这些邪道仙人都脾气古怪,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受了这个教训,不再试图讨好孙有鬼,瞑目炼气。 到了晚上,两人又露宿荒山,孙有鬼喝令飞天夜叉去砍伐了粗大树木,费了半夜光景,果然造出了一乘粗糙的轿子。 因为荒山缺少布匹,轿子没有围帐,只好算“大滑竿”。 孙有鬼总算还记得王冲,这乘滑竿有两个座位,他自己的甚是宽敞舒适,给王冲的座位就窄小局促。 到了天明,两人一起上路,王冲坐在滑竿上,只觉得左右兜风,屁股下一层布晃荡来去,还不如坐在飞天夜叉后背上稳当,不由得叫苦不迭,但后悔也迟了。 两人非止一日,在王冲父亲胡编的故事,提到的有玄山,落下了遁光。 孙有鬼把王冲留在原地,飞空去兜了一圈,不多时折返回来,一脸的兴奋,叫道:“我看到了肖南,他仍旧留在此地,必然还未得手。” 小虫心头微微一松,暗忖道:“如何能够向肖夫子求救?脱离这凶人的掌握?” 他终究是个十二岁的孩童,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儿,虽然父亲教了好些稀奇古怪的道理,却并没能融会贯通。 此时彷徨无计,只能尽量一句话不说,降低存在感。 孙有鬼却谈兴甚浓,不住的盘问赤杖仙人遗宝的细节。小虫竭尽全力应付,待得孙有鬼自觉没什么好问,又去摆弄那乘“轿子”,他后背已然冷汗湿透,手心里也全都是湿漉漉。 “这样下去不成,得想个法子脱身。” 他正在绞尽脑汁,想活命的办法,忽然远空处一道如线寒芒飞来,落在一处高峰上,一个白衣飘飘的年轻人远远眺望。 小虫识得是肖南,但孙有鬼就在身边,他也不敢做什么动作,只能在脸上摆出惶急之色,希望肖南能看出点什么。 刚才孙有鬼四处打探,见到了肖南隐居的草庐,肖南自然也见到了,这位天尸教的第四长老。 他本来不知道孙有鬼为何过来,看到了王冲,心下了然,暗忖道:“必然是这孩子说漏了嘴,被人听到,招惹来了如此凶人。” “孙有鬼乃是天尸教的长老,一身修为远在罗老妖之上,我暂时还不是对手。但这孩子跟我颇有缘分,总要救他一救。” 孙有鬼冷笑一声,提气喝道:“肖南,伱这般鬼鬼祟祟,算是什么名门正宗,有胆子过来凑近看罢。” 肖南微微一笑,喝道:“恭敬不如从命。” 他驾驭清光,果然飞了过来,在孙有鬼跟前落下,还冲着王冲招呼了一声,说道:“你怎么会跟孙长老一起?” 小虫瞧了一眼孙有鬼,见他没有阻拦,就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 肖南说道:“你为了救人,不惜舍身犯险,可夸可赞。冲着这一点,我收你做个记名徒弟。” 肖南冲着孙有鬼一拱手,说道:“不知孙长老,可愿意把我徒儿归还?” 肖南亦是久经大敌,见过风浪之人。 王冲在孙有鬼的手里,他想要讨人,须得有个过得去的理由。 本来王冲就颇得他好感,此时为了救人,就干脆收为记名徒弟,让孙有鬼无可推拒。 孙有鬼冷笑一声,沉吟良久,心道:“这小鬼把能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留着也没什么大用。” “更何况,肖南要寻赤杖仙人的遗宝,我在旁窥测,他得了什么宝贝,我出手抢夺,有没有这个孩子,并无多大影响。” 修仙各派对师徒传承都极为看重,肖南说王冲是他记名徒弟,孙有鬼若是杀了他,又或者扣下不放,肖南就有借口前来斗法,孙有鬼虽然不惧,却怕耽误了寻宝。 孙有鬼思忖良久,一笑说道:“你的徒弟,还了给你就是。” 小虫反应极快,孙有鬼一开口,他就撒开一双小腿,跑到了肖南的身边,紧紧抓住了肖南。 肖南微微一笑,挽住了王冲的臂膀,冲着孙有鬼一摆手,驾驭清光腾空,绕过了几座山峰,在一座草庐前落下。 肖南说道:“虽然是为了救你,事急从权,但既然答应了,收你为记名弟子,我亦不会吝啬,必然会传授你本门剑术玄功。” “你跟朱英学的元元剑诀如何?” 他也没抱什么期许,毕竟跟王冲他们分开不过大半个月光景,元元剑诀好歹是五台派嫡传,哪里是轻易可以有成就? 小虫暗忖道:“朱英说过无数次后悔的话,我不该隐瞒修炼的情况,当竭尽全力表现,方能让肖师看重。” 当下说道:“已经把剑诀符箓尽数观想,也开了一处精神之窍。” 肖南云淡风轻,从来都是世外高人的模样,剑仙风范十足,听得这句话,脸上再也绷不住,喝道:“这孩子怎么胡乱吹牛?” “我们这一脉,虽然不守世间礼法,但也都要求门人弟子,做个正经人,不能信口开河,说些不着调的话。” 小虫生怕师父恼了,把自己逐出师门,忙伸手虚虚对准一块石头,老老实实把二十八枚混天符箓的功用一一演示出来。 肖南看到这一幕,饶是功力深湛,修养不俗,也不由得瞠目结舌,暗惊道:“只十余日,这孩子就能把剑诀修炼到这个地步,岂非剑道奇才?” (本章完) 第21章 大周天伐髓术 第21章 大周天伐髓术 肖南想道:“就我所知,能够在入门一年内,把本派入门剑诀符箓炼成之人,全天下正邪各派年轻一代,也只有寥寥三五人。” “我们五台派上一个如此厉害的人物,还是三代老祖红袍,已五六百年没出过这等人物了。只可惜这位老祖,不但未有光大五台派,因为跟人斗剑输了,不合去学了一些邪门法术,自号正邪合一,以为法力会大进,却没想到,修炼的时候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化为邪物。” “本派的长老们合力把老祖封印,都不愿意继续留在五台派,分了出去各自创立门户。好好一个正道大派,就此星流云散,只剩下三两晚辈还在山门苦苦支撑。” 想到此处,肖南有些难过,不愿意多想旧事儿。 小虫也不知该如何展示,开启了一处精神之窍?想了个折中法子,把二十八枚混天符箓一并使出,对准一根粗树枝。被王冲法力所感,这根粗树枝如龙夭矫,盘空击刺,迅捷如电。心头暗忖道:“这般法力应该是炼开一处精神之窍的层次了罢?” 肖南脸色又是一变,伸手按住了王冲的顶门,一股法力透过百会,游走周身,他自然有秘法窥测到王冲究竟开了几处精神之窍。 这股法力立刻感应到冥忽之中,有一处虚空孔窍,肖南正感觉欣慰,他的法力何等强横?这么微微探视,小虫就感觉虚空之中,再“漏”了一孔,有周转之意,念作颠音的那枚混天符箓,无巧不巧的嵌入其中。 小虫大喜,期期艾艾的说道:“多谢老师帮我冲开第二处精神之窍。” 肖南甚是无语,良久之后,才说道:“你我师徒,不须客气。” 他心里宛如翻江倒海,情绪波荡甚剧,暗暗忖道:“本来是为了救人的权宜之计,没想捡到了如此宝贝!” 肖南没有收回法力,继续谷催法力,送入王冲体内,同时喝道:“快盘膝坐下。” 这股法力转为炽烈,沿任督二脉,贯冲丹田,在丹田内又复转为酷寒,分散诸奇经八脉,这股酷寒之气,游走至全身,又复变化,生出酸,痒,疼,麻等感觉,四肢百骸的关节,犹如万蚁啃噬,难受的无以复加。 小虫也不敢动,他虽然不知道肖南做些什么,但猜测不会对自己不利,咬紧了牙根生生承受了下来。 身体上的诸多变化,大约过了一两个时辰才消停,肖南伸手一拍,王冲全身的骨骸生出了脆响,从尾椎骨一路响彻到了头盖骨,最后咔嚓一声,一股清凉之意的气流,从百会穴流淌下来,把身体的种种不适尽数抚平。 肖南也很满意,王冲能如此忍耐,笑道:“这是咱们五台派的大周天伐髓术,能够忍受下来的人极少。经此秘术,易筋炼脉,洗髓伐骨,身体强壮,百病不生,修炼真气便也会快出常人数倍,好处不尽,日后修炼的时候便知。” 五台派虽然法武双修,但跟其余门派一般,都不甚重视武功,毕竟武功再高也不敌一发法术。 肖南是担心,王冲在肉身修炼上,浪费太多功夫,这才不惜用本身功力,施展大周天伐髓术,替他增厚根基,好能让这个徒儿,早些把人间武学修成,有更多功夫去修炼剑仙的功夫。 小虫起身之后,只觉得身子轻捷,力大无穷,体内还多了一股雄浑真气,跟开启精神之窍,炼就的法力截然不同,急忙起身,谢过了肖南,说道:“多谢老师成全。” 肖南看王冲几眼,只觉得越发顺心,暗道:“这种宝贝真是天上落下来,怎么能只做记名弟子?” “不过暂时也不好急躁,等冲儿把大五行炼气术练成第一个周天,作为奖赏,正式收他入门罢。” 在肖南的心目中,王冲已经成了冲儿,地位之高,远远超过了朱英,甚至比五台派的门规也重要了许多。 五台派的门规,有十六不收:其中有异类不收,也有功名利禄之心太重者不收,但肖南之前不能收王冲,却不是因为这两条,而是他自己还未出世。 按照五台派的规矩,他须得把一门剑术修炼至大圆满,得了师父白月大师的首肯,才能算是正经出山,可以收徒授课。 违反门规,问题可大可小,轻则被罚闭关数年,重则被逐出门户。 肖南宁肯承受门规处罚,也要把王冲正式收入门下。 小虫得了好处,心头却忐忑不安,有玄山可没什么赤杖真人的遗迹,若是被肖南发现,不知该怎样处罚? 他也不敢说起这事儿,只能暗暗忖道:“说实话是不能说的,只能另想法子让师父放弃。” “比如,把黑锅扣在孙有鬼身上,说他拿了赤杖仙人的宝物。” 肖南叮嘱道:“你刚从孙有鬼手下脱身,又经历了一场易筋炼脉,洗髓伐骨,今日就先歇息吧!” “明日,我亲自点拨你元元剑诀。” 肖南把王冲带入了草庐,替他铺了被褥,还赐予他一丸辟谷丹,让小虫暂且先疗肚饥。 小虫倒是有心勤快一些,替师父弄些吃食,以示跟在孙有鬼手下不同,在孙有鬼的手下都是这位天尸教的长老亲自弄饮食。但草庐之中,没有任何杂物,王冲想要献殷勤也不可得,只能按照肖南安排,吞了辟谷丹,老老实实休息。 他这些时日,风餐露宿,十分辛苦,好容易有了草庐藏身,心情轻松下来,不多时就已经沉沉睡去。 肖南过了一会儿,还过来替这个徒弟掖了一下被子。 肖南睡不着,也不想打坐,在草庐前闲坐,暗暗思忖道:“本来想要寻得赤杖仙人的遗宝,光大五台派的门楣。” “在有玄山寻找了许多时日,果然皇天不负有缘人,找到了一处阵法禁制,只是缺了些手段,无法破阵入内。” “如今又来了孙有鬼,他法力厉害,远在我之上。前次不过是仗着五台派的残余威名,震慑了他一番,把冲儿讨要回来。真个斗法,怕还不是此人对手。” “不除去此人,想要从容得宝,寻觅地方潜修,就有些大大的碍难了。” (本章完) 第22章 隐身术 第22章 隐身术 小虫梦中刚刚出现朱英,带了去赴宴,上了一套山海八珍:驼峰、熊掌、猴脑、猩唇、象拨、豹胎、犀尾、狮乳,鱼籽、鱼翅、海参、鱼肚、鱼骨、鲍鱼、鱼唇、干贝,还未举箸试吃,就听到耳边有人叫唤:“徒儿,醒来。” 小虫一惊,匆忙起身,却见师父肖南就在身边,忙问道:“师父怎么了?” 肖南压低了声音答道:“孙有鬼在附近窥伺,我们又在明处,十分不利取宝。我们师徒换个隐秘所在,避开这老鬼的耳目。” 小虫心道:“师父,有玄山真没什么宝贝,咱们不如直接离开。”但又不敢明说,只能哼哼答应,憋的十分辛苦。 肖南随手一挥,飞出两根信香,落在地上,插稳不动,袅袅自燃。 他对王冲一笑,说道:“炼开了精神之窍,大有道行的仙家法力外泄,会在头顶上凝聚成灵光冲天。你还不妨,我若是走了,草庐上没有灵光,孙老鬼一望可知端倪,须得用此物稳住他。” 肖南又取出两张灵符,给自己和王冲分别贴上,这才捏了法诀,一道青蒙蒙的微光扑过,两师徒就原地无影无踪。 小虫瞧不见自己的身体,也不慌张,反倒觉得有趣,暗道:“这就是仙家传说的隐身术了?果然谁也看不着,好生奇妙,日后必定要学一学。” 他才冒出此念,脑海里就又多了一道混天符箓,这道混天符箓,若有若无,似空似幻,比另外三道都短的多,只有九枚符箓。 肖南刚给徒儿施展了隐身术,忽然就发现,自己也瞧不见王冲了,暗叫道:“这是法力大进了吗?怎么连我也看不到冲儿?” “不对不对,就算法术再玄妙,也没有自己看不到的道理。” 他正怀疑是不是哪里出错,清光朦胧之下,又能看到王冲,这才松了一口气,带了徒儿冲霄飞去。 小虫在师父的挟持下,偷偷吐了吐舌头,他是刚刚发现,试演新的符箓,似乎师父也看不着他了。 “以后不能胡乱试演法术,太容易露出马脚。” 孙有鬼放了一头飞天夜叉,盯着师徒两人住的草庐,飞天夜叉对灵机感应敏锐,但毕竟是个死物,被肖南的信香骗过,茫然不曾觉察,这对师徒已经兔飞冥冥。 肖南带了王冲,并非飞远,直扑向一座山壁。 小虫远远见到,一座陡峭的山崖,扑面而来,师徒两人的速度却不稍减,急的叫道:“师父,我们要撞上了!” 肖南微微一笑,穿山壁而入,过而无痕。 “这座山壁乃是法术凝幻,非是实体,若非你故事里有描述,师父又复细心,还真找不到此处。” 山壁内是一个极阔敞的空间,前后左右各有数十步,最底处是一座铜门,上有七条火蛇飞舞,把山腹照耀的如同白昼,还未切近就有扑面热浪滚来。 这七条火蛇栩栩如生,蜿蜒飞腾,烈烈火发,凶恶狰狞,就算是肖南也根本不敢靠前,他指着铜门说道:“为师见识浅薄,也不知这封禁的法术是正邪诸派,佛道两家的哪一种真炎,以至于无法破禁,空望宝山而兴叹。” 小虫大惊,心道:“有玄山还真有仙人宝藏?” “我父亲莫不是个乌鸦仙人?” “说什么中什么?” 肖南说道:“我们师徒二人躲在此处,孙有鬼绝对找不到,只会以为我们师徒走了。” “待得他安耐不住,离开有玄山,为师再想方设法取宝。” “今次多亏了徒儿,不然为师如何能有这般奇遇?” 小虫没见过这般神物,远远看着七条火蛇在铜门上缓缓飞舞,似乎有一种特殊规矩,忍不住暗忖道:“这些火蛇不知道懂不懂人言?能否交流一番?” 他冲着铜门方向躬身一拜,此乃礼敬先贤之意,却没想到,似是引发了火蛇的躁动。 一条火蛇腾空而起,涨大了起来,变得水桶粗细,巨口火牙,双目开阖如电,动如雷霆,向王冲缠绕过来。 肖南急忙纵剑光,想要救下徒儿,剑光斩中了火蛇,却被生生弹开,不能伤损分毫。 小虫更是连念头都来不及转动,一瞬间就被烧成了火人。 肖南目眦尽裂,这个徒弟,他宝贝非常,新收到手,哪里想到就要葬送此处?正要驾驭剑光,强行救人,却忽然醒悟,暗叫道:“不对!” 小虫动也不动,面目栩栩如生,就连儒袍都不曾破损半点,只是双目紧闭,不知道是死是活,身上那条火蛇不断盘绕,火焰却并不曾把人灼伤。 肖南心惊道:“似是听长辈说过,此乃炼心之法,专为检验入门弟子心性之用。” “只是当年,长辈也语焉不详,我也不曾关注。早知道,这座铜门是这等破法,岂不是早就取了宝物去?” “希望冲儿没事儿。” “我且替他护法。” 小虫恍恍惚惚,见一个道人乘云而来,冲他笑道:“小道士可愿继承吾之衣钵?” 小虫心道:“我非是道士,乃是书生。”仍点头答道:“愿意!” 道人呵呵笑道:“既然愿意,便请先过乾离炼心局。” “这这这……” “咋个炼啊?” 道人也不理会,化为一道青虹,须臾不见。 小虫忽然就发现,自己身处书堂,周围都是郎朗的读书声,先生用戒尺一拍书案,问道:“王冲!汝读书,欲何为?” “齐家治国平天下!”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愿得一屋,庇天下孤寒氏,愿得一稻,饱世上饥馑人,愿得一剑,扫天下诸不平,愿得一笔,书古今灿华章……” 王冲把父亲集子里,铿锵有力的言语一一说出,就感觉到这个世界不大对,时间线骤然拉的飞快。 他十年寒窗,很快就高中了状元,深的皇上信任,奉旨出使敌国,商议割地赔款之事,他却说服了一名敌国将军原地造反! 几十场仗打下来,手里的兵将越来越多,不但灭了敌国,更挥兵把本国也灭了,自己当了皇帝,发展经济,广收人才,建造船队,不断扩张,国家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小虫正觉得过瘾,忽然就觉得什么东西破了,心头一疼,醒了过来。 今天精神好了些,上午把旧稿子翻了一遍,做了一些修改。 生病这几天,写的东西虽然自觉还行,但反复揣摩,总觉得寂照庵这段完全多余,故而悉数删去…… 为了弥补诸位读者,今天会多写一些 谢谢一贯以来,读者姥爷们的容忍。 老蛤如今蹒跚,尽力为之。 (本章完) 第23章 乾离炼心局 第23章 乾离炼心局 小虫一翻身坐起来,忍不住吓的怪叫。 谁看到自己被一条火蛇缠绕都会心胆俱颤。 这条火蛇麟角宛然,水桶粗细,巨口火牙,颌下有须,通体烈焰,凶恶狰狞,是不折不扣的怪物,要论吓人程度,比孙有鬼的飞天夜叉可要甚多了。 火蛇在王冲身上绕来绕去,始终没有进一步攻击,也没把他点着, “怎么这火蛇不烧我?” “我不是该当场化为飞灰吗?” 王冲猛然抬头,见肖南按剑守在一旁,叫道:“师父,这该怎么是好?” 肖南全身剑气催动,盯着宝贝徒儿,准备一有不好的征兆,就全力救人逃走。他可是知道这条火蛇的厉害,飞剑都斩不动,发威起来,自己决计抵挡不住。 “徒儿,试着与这条火蛇沟通。” 小虫得了师父安抚,稍稍定神,好言语说了几句,火蛇似乎并听不懂,仍旧上下来盘绕,活像在车珠子。 小虫惊惧之心渐去,思绪活跃起来,暗暗忖道:“那道士说的乾离炼心局是什么鬼东西?就是做了一个朝堂上的梦?” “我这是过关了?” “这条火蛇才不烧我?” “应该是仙人的格局不够大,被我父的想象力给惊吓到了。” “父亲大人小时候讲的那些故事啊!我听了都觉得离经叛道,匪夷所思,偏偏又好像很有道理。” 肖南见王冲跟火蛇沟通无果,忍不住问起徒儿,刚才是何感受? 小虫原原本本把情况说了一遍,肖南心思活泛起来,叮嘱徒儿不要动,也去铜门前躬身一拜。 果然有一条火蛇飞出,定住了肖南,半个时辰后,火蛇一甩尾,把肖南打出了铜门跟前,肖南睁开双眼,气愤愤的叫道:“一群误国贼子,好生该死。” 小虫好奇问道:“师父?你在乾离炼心局里遭遇了什么?” 肖南怒不可遏的说道:“我在朝廷上跟那些奸贼据理力争,被昏君当场推出午门斩首,这等朝廷不亡无日矣。” 小虫忙问道:“师父可曾拉拢朝堂上的友军?” 肖南忿忿道:“哪有什么友军?为师本以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却没想到朝堂上尽是庸碌之辈,一个有骨气的也没有。” 小虫又复问了一些细节,只觉得……换他是皇帝,也得杀了这个愣头青。 肖南不服气,沉思良久,又复上去试演,连输七局,第二次是救灾被人断了粮食,第三次是跟随大军出发没找到路,耽误了军机,第四次是卷入了科举舞弊案,都被皇帝杀了。 第五次郁郁不得志,第六次执掌了朝廷大权,却误信个佞人,被牵连抄家,第七次是做了东宫太子属官,太子登基后,本想大展拳脚,结果新皇帝三日而亡,有权臣辅佐了其他皇子上位,把他流放三千里,死在流放的路上。 肖南再去铜门前行礼,那些火蛇却不理会他了。 小虫在火蛇的盘磨之下,静下心思,挨条试演石碑上的符箓,试到了七十六条时,一道煌煌如日,照耀千古,有焚烈八荒,席卷膏野之势的混天符箓,懒洋洋的飞出,在火蛇身上一绕。缠绕王冲的火蛇,长声咆哮,一股炽烈火力,透入了王冲的识海,七处精神之窍灼灼燃烧起来,一起轰鸣,震裂开来。 这道混天符箓有二十二枚,七处窍穴一开,便有七枚符箓嵌其中,一股法力从第一处窍穴,一直转到了新开的第七处窍穴,一蓬奇亮的烈焰来回游走。 小虫还是个学道的初哥,哪里见过这等玄奇的场面? 肖南尝试了七次,尽皆失败,回头来却见徒儿身外火蛇渐渐缩小,落与肩头,化为纹身,不由得大惊道:“徒儿,你如何收伏了这条火蛇?” 小虫不敢言明,曾观天碑的事儿,只能含糊答道:“徒儿也不知道,这条火蛇为何就听话了。” 肖南上来替徒儿检验良久,不由得心头哑然,暗道:“想是我还差了些仙缘。” 他对王冲说道:“此禁制名为乾离炼心局,守护的七条火蛇,必然是乾离真火所化。” “此乃佛道两门,正邪诸派,最为有名的真火,有两家别传。一家是正道第一玄宗五庄观炼就的五气乾离真火,另外一家是混元派的乾离七昧真火。” “五气乾离真火出手便是绵绵万里火云,只有混元派秘传的乾离七昧真火,才会炼为炎龙火蛇,杀伐激烈。” 小虫听师父讲古,低声说道:“这山洞的原主人是混元派的仙师吗?” 肖南轻轻吐气,哈哈的两声,似笑非笑,十分古怪,他见王冲没得反应,才想这个徒儿,入道未久,对修行界毫无了解,解释道:“早在三百年前,混元派已经被三大玄宗联手灭了。” 小虫心道:“父亲编的故事,果然不甚靠谱,这里没有赤杖仙人。” “不过,也不能怪父亲,他也没提这里有什么,是师父自己脑补了细节。” 肖南望着铜门,踟蹰良久,对徒儿说道:“你再上去试试?” 他猜测是铜门只给七次炼心的机会,自己七次皆墨,只有让徒儿去尝试了。 只要把七条火蛇都收了,两师徒就能进去,得亏此地秘藏。 混元派虽然倒行逆施,被三大玄宗联手灭了,当年势头之盛,还在五台派之上,教中厉害人物无数,藏有的功法秘籍,法宝数不胜数,能够得到混元派的秘宝,也不差于赤杖仙人的宝藏。 小虫规规矩矩上去行礼,又有一条火蛇飞出,恍惚中,方才那名道士又复出现,见到小虫大惊道:“怎么又是伱?” 此时孙有鬼怒不可遏,他已经发现了肖南和王冲师徒不见了,把一口气撒在那座草庐上,三头飞天夜叉齐出,把草庐夷为平地,只是还不能解气,狂叫道:“我要看你们师徒,能逃去哪里?” 这位天尸教的第四长老,气哼哼的上了大滑竿,让两头飞天夜叉扛了,飞上半天空,四处游弋,欲找到这师徒二人。 只是他如论如何也想不到,不远处那座山壁内别有洞天,反而去各种稀奇古怪之处寻找,把有玄山翻了一个老底儿朝天。 待会还有…… (本章完) 第24章 可以把此机会让与老师么? 第24章 可以把此机会让与老师么? 道人微微低头,再无任何动作,小虫只觉得心头发毛,暗道:“不会出什么事儿罢?” 良久良久,道人才叫道:“尔今破了乾离炼心局,只须发下弘誓大愿,必灭五庄观,洞天教,太乙教,便可为我隔世传人!” “五庄观?岂不是正道第一玄宗!” “其余两家必然是另外两大玄宗了?” “老师说三大玄宗灭混元!老道士是想要让我替他报仇?此事绝不可答应。” “我怎么可能灭了什么五庄观,洞天教,太乙教?” 小虫慨然答道:“小子,可以把此机会让与老师么?” 道人沉默半晌,挥了挥手,小虫就清醒过来,眼前白影一晃,肖南被一股力量摄入铜门里头去了。 小虫喃喃自语道:“果然可以么?” 肖南消失在铜门之后,就没了声息,小虫也颇担心师父会不会出事儿,他看着铜门上的六条火蛇,也不敢凑近过去。 小虫等候了半个多时辰,老师还未出来,却出事儿了。 孙有鬼在外面驾驭了飞天夜叉,满山乱转,找不见人,越发焦躁,催动了飞天夜叉狂喷黑气,见山毁山,见林摧林,刚刚好路过这块山壁,夜叉一口黑气喷上,消失无踪。 孙有鬼顿时觉察不对,兴冲冲催动了两头飞天夜叉撞向了山壁。 夜叉这口黑气,差点把躲在里头的王冲给卷到小虫心头一惊,就见到两头夜叉扛着孙有鬼冲了进来。 他暗暗叫苦,心道:“糟糕了,师父不在,这老鬼又找上来了。” “不知道能否骗他去炼心局,趁着呆若木鸡的时候,捅上一剑。” 王冲心底谋算,表现的却甚乖巧,躬身一礼,说道:“见过孙长老。” 孙有鬼兴奋至极,喝道:“果然有宝!” 他也不理会王冲,生怕肖南先抢了宝贝去,喝了一声,指挥两头飞天夜叉扑向了铜门。 孙有鬼也不识得,这六条乾离火蛇,只当是寻常的火系法术,既然肖南能够进去,他自认为也能成。 孙有鬼却不知道,这可不是正经的入门之法,六条乾离火蛇感应到有邪祟之气,顿时暴动起来,各自膨胀为数百尺长短,水缸粗细,烈烈火发,把两头夜叉只是一绕。 两头飞天夜叉各自喷吐黑气,跟乾离真火对抗,被灼烧的滋滋有声,啾啾乱叫。 三条火蛇困住了两头夜叉,另外三条却扑向了孙有鬼,这位天尸教第四长老,亡魂大冒,身影里飞出了第三头夜叉,袖袍兜住了脸面,奋力一跃,驾驭遁光飞走。 冲出了山壁,孙有鬼回头看了一眼三头飞天夜叉,心疼的无以复加,他知道这三头性命交关的飞天夜叉已经救不回来了,刚才若是再逗留片刻,自己也要糟糕。 “可气,这两个混账,我必然不与你们干休。” 没了这三头飞天夜叉,孙有鬼要灭去七成凶焰,不一定还是肖南的对手,甚至若是不走,待会肖南出来,今日只怕要折与此地,匆匆催动一股黑烟走了。 乾离真火虽然克制飞天夜叉,但这三头飞天夜叉火候实在太足,任意一头足以匹敌法力三周天的修士,一时三刻也不能烧灭。 半日后,一头飞天夜叉支撑不住,轰然一声,化为了飞灰,少了一口飞天夜叉,其余两头更支撑不住,也在一炷香之后,被灼烧成了灰烬。 小虫见六条火蛇把三头飞天夜叉尽烧成了飞灰,运起煌煌如日,照耀千古,有焚烈八荒,席卷膏野之势的混天符箓试着一招。 六条乾离火蛇没有回去铜门之上,先后落在他身上。 小虫也没料到,天碑上的符箓如此厉害,欢喜不尽,耐心又等了一日,这才见到肖南满脸都是遮不住的喜色,从容走出了铜门。 他急忙上去叫道:“师父,可是得了什么宝贝?” 肖南答道:“得了一卷道书,五件厉害的法宝。”他得了道书和宝物,对王冲比之前还要亲热,这个徒弟对他而言,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不但自己是个宝贝,还能让他有一场造化。 山壁之内,尽是飞天夜叉烧过的灰烬。 肖南立时就觉察了,问道:“怎么这么大的灰?” 小虫忙答道:“方才孙长老来过,被铜门上的火蛇,烧了三头夜叉,脸色很糟糕的走了。” 肖南暗道:“孙有鬼知道有玄山宝藏的事儿,终究是个隐患,他失去了飞天夜叉,我又新得几件法宝,该当杀了这位天尸教长老以绝后患。” “只有姓孙的真个变成鬼,我得宝之事才能安稳。” 肖南又复瞧了一眼王冲,暗道:“孙老鬼已经走了甚久,现在也不知何处去追索。先把冲儿送回白鹭书院,安顿好了他,我再去找孙老鬼,谅必他还回去小寒山。如果不在小寒山,就去天尸教附近堵他。” 他对王冲说道:“徒儿,此地已经不须再留,我们走罢。”带了王冲,化为一道清光,飘然而起。 小虫也不知道,师父心思这等复杂,被肖南带着飞了数日,当他看到白鹭山的时候,不由得心情激荡,想要喊一喊朱英。 “也不知道朱兄还在不在?” “他真是头小龙王吗?” 肖南在后山落下剑光,重新踏入自己的草庐,见里头被人清扫过,灰尘并不大,微微一笑,伸手一指,草榻上的空空如也的笔筒就飞出几张素简。 他取过来看了一眼,笑道:“原来都不是给我,却是给你的信。” 小虫正想着回书院一趟,听到有自己信,问道:“可是朱英兄给我的书信?” 肖南想起两小的种种表现,忍不住笑道:“还能是谁人?” 小虫急忙接过,一共有五封书信,他挑了日期最近的一封,拆看就看到上面写了: 冲弟: 为兄被二哥带回家中,不知道你何时归来,又能否逃出孙有鬼的魔掌。 若是伱不幸了,我朱英在此发誓,日后炼成剑术,必杀此老鬼替你报仇。 翩翩朱生,如日在东…… 为兄家住东海,你若是有幸得开此信,务必来东海一叙。 说是稍后,没想到写到了这会儿…… 对不起大家了。 (本章完) 第25章 赘入东海乘龙婿,嫁须南海小龙王 第25章 赘入东海乘龙婿,嫁须南海小龙王 小虫看得一呆,心道:“朱兄果然还是担心我,可是只留个“东海”,却如何去寻找?难道诺大东海都是你家不成?朱兄也忒不细致了。” 知道朱英已经归家去了,小虫也不再着急去书院,又复取了一封书信,细细观看,不知不觉,五封书信看完,草庐中忽然亮起灯火。 肖南笑吟吟的说道:“有句古话,叫做:赘入东海乘龙婿,嫁须南海小龙王。” “虽然不是什么正经话,却甚是快意人生啊!” 小虫不知何意,问道:“师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肖南笑而不答,这句话却非是正经仙家流传,不好跟徒弟解释。 小虫把书信收了,甚是怅然,但随即就醒悟过来,暗忖道:“放着师父在,他老人家跟朱兄家里相熟,曾求朱兄老父降雨,我还能打听不到朱家在东海何处?” 肖南伸手一指,说道:“你修行已有根底,从今日起,就再不许睡觉了,以打坐代替。” 小虫答应一声,心思却不在这上头,重新回了白鹭书院,虽然没见到朱英,王冲仍旧颇为心安,打坐没多久,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神游太虚的层次。 肖南见徒儿如此乖巧,心头大觉欣慰,他是法力接近五重大周天的人物,数日不睡,亦不会疲累,翻开新得的道书,沉浸其中。 肖南出身名门,见识不凡,但也没听过这卷《玄灯录》其中最高心法,能炼成三十三重法力大周天,威力直追五台派镇山心法。 只是五台派镇山的无上心法,随着红袍老祖化为妖魔,就此失传,再也无人能够习得。 肖南越看越是激动,偶尔看一看乖乖打坐的徒弟,只觉得这个徒弟实在太宝贝了,若无王冲的一段故事,他如何能找到这般上乘心法? 肖南暗暗忖道:“我师父白月大师,只传下了三卷经书,最高只能修炼到一十二重法力大周天,勉强可以跻身一流,却无望更进一步。有了这卷玄灯录,广大我五台派门户大有希望。” “尤其是这门心法,跟我的元元剑诀并不冲突,可以一并兼修,简直是天造地设一般的完美。” 师徒两人入夜无话。 第二日,小虫起身,又被师父赐了一葫芦辟谷丹,他塞了一粒,暗暗忖道:“天天吃这个东西,怕是不用去茅房。” 肖南对王冲说道:“你留在此处,不要乱走,遇到有什么危险,赶紧藏觅起来,我有事离开,稍后便回。” 小虫忙答应道:“徒弟必然留守此地。” 肖南化为一道清光,须臾不见。 离开了白鹭书院,肖南御剑直奔小寒山,小寒山距离白鹭城不过一百余里,在王冲的娘亲眼里已算是远路,在他这等剑仙之列,不过片刻时光。 到了小寒山,肖南隐隐看到有十七八道灵光冲霄,这是炼开了精神之窍,大有道行的仙家法力外泄,幻化的征兆。 肖南辨识一番,不见有天尸教的灵光,便欲暂时退回,却忽然见得有一处水潭里隐有水族灵光透出。 水潭中忽然冒出一个白衣少女,望了一眼天空,惊喜叫道:“是肖师回来了。” 肖南也没料到,还能再见到另外一个徒儿,在水潭边落下了剑光,笑问道:“伱不是给王冲留书,要回去东海了么?怎么还不见走?” 朱英此时换了一身女装打扮,明眸皓齿,肌肤如玉,竟然是个绝美的女孩子,只是脸上极有憔悴之色,显然最近日子过的不好,给肖南提起王冲,顿时哽咽起来,叫道:“老师,王冲被孙有鬼抓走了。” 肖南一笑说道:“我偶遇孙有鬼,已经把王冲救回来了。” 朱英又惊又喜,问道:“王冲现在何处?” 肖南答道:“在白鹭后山,我的草堂处。” 朱英也顾不得跟师父叙旧了,捏了个法诀,足下生出雾气,踏了白雾腾空而去。 一个白衣少年也从旁边钻出水面,在水潭中一翻身,架起一股浪头,想要去追妹子,却被肖南拦阻了下来。 朱雄知道妹子走不丢,冲着肖南一礼,说道:“最近有个叫胡赤魅的野狐精,自称祖父乃是雪雪老人,为天帝看守书库,传下来一些消息,称小寒山那座天碑,乃是琅嬛。” 朱雄对肖南倒也并不隐瞒,把最近听到的一些消息说了。 肖南惊道:“天帝有碑,名曰琅嬛。” “先天地而生,备载世间万法,藏诸玉京,纵万古金仙,欲求一观不可得。” “竟然是此宝么?如斯神物怎会流落人间?” 朱雄答道:“那头野狐精说:天界有大妖,自号大圣,起兵作乱,打到了凌霄殿外,好生热闹。琅嬛天碑就是被作乱的大妖推下了天宫。” “如此机缘,千载难逢,我们兄妹亦想观一观天碑。” “就算只看一眼半眼也是好的。” 不要说朱雄,就连肖南也忍不住怦然心动,暗道:“果能看一眼,的确是不世机缘。” 他终究出身名门正派,最近又得了宝物,贪心不重,随即就暗道:“此宝大有来历,乃天帝之私,非是任何凡间之物能比拟,必然有因果勾连,我还是不沾染为好。” 两人对答的这会儿,陆玄生也出了水面,他知道肖南身份来历不凡,也干干净净的说道:“这里有小龙王的一处别业,还算雅致,肖先生何不也来此处小住?” “有什么需求,也可以驱使我等。” 朱雄也反应过来,暗道:“是了,肖南先生剑术惊人,若是跟我们一处,遇到什么大敌,也能照拂一二。”当下也连连恳请肖南留下。 肖南暗忖道:“冲儿在草庐也不甚安全,来这边暂居,倒也不错。” 朱英半云半雾,到了后山,见到王冲正在草庐前读书,一股喜色,正要落下。 小虫正背书,忽然感觉天空有云雾,吓了一跳,忖道:“莫不是又闹邪怪?”他被邪派妖人抓来抓去,早有了阴影。背后一条火蛇飞出,迎风变化水桶粗细,口喷烈焰,信信发威,骑上了就要逃命。 (本章完) 第26章 龙女多情 第26章 龙女多情 小虫得了七条乾离火蛇,但却不是爱跟人争斗的性子,见有危机,第一时间想的是赶紧逃走。 朱英见到王冲放出一条火蛇,快手快脚骑了上去,微微吃惊,暗道:“他哪里来的如此神物?” 这条火蛇鳞甲栩栩如生,但朱英看得出来,这条火蛇乃是宝物所化,缺了生灵的灵动。朱英自己也不过法力一周天的修为,腾云驾雾也只能半云半雾,飞不高也飞不多快,生怕追不上王冲,高声曼呼道:“王冲小弟莫要走,我是朱英。” 小虫爬了上蛇背,内心嘀咕:“这宝贝若是有鞍韂就好了,可以坐稳当些。”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擦了擦眼睛,看了又看,忍不住叫道:“朱兄,你是被妖人施展了法术,被变成了女娘么?” “莫要担心,我这就求肖师帮你变回来。” 朱英忍不住笑,说道:“不要胡说,我一直便是女娘。” 王冲从蛇背上爬下来,惊道:“我一向自负记心,怎么才没几日不见,就记错了朱英兄的性别?” “或者,朱兄原本就是女子。” 小虫一场慌乱过后,定了定思绪,顿时觉得自己刚才都是乱想。 朱英本就该是女子,只是自己没看出来。 小虫双手一拍,火蛇化为烈焰,又复飞入身上,化为纹身,迎向了朱英,说道:“朱兄……” 话已出口,小虫知道不对,讪讪一笑,说道:“该叫什么?” 朱英走上来,持了王冲之手,想了一想,笑道:“以后我叫你冲弟,伱叫我朱姐姐好了。” 小虫乖乖叫了一声朱姐姐,问道:“姐姐原来没走,我还想去东海找你,只是东海那般大,如何能找到人?” 朱英笑道:“本来要走了,但二哥听说了小寒山天碑的来历,非要多留一段时日,也就没走。你是怎么脱身?” 小虫说道:“是肖师收了我为记名徒弟,从孙有鬼手里硬要过来。” 他把肖南得了混元派宝贝,自己烧了孙有鬼三头飞天夜叉的事儿,都跟朱英说了。朱英听得又惊又喜,暗道:“冲弟已经拜师,肖师又新得仙家宝藏,日后我们在一起的几率,大大增长。” “得带冲弟去见肖师,求他老人家,正式把我二人收入门下。” 她对王冲说道:“肖师正在我二哥的一处别业,我带你一起过去。” 王冲答应一声,朱英扯了两下,却没扯动他,叫道:“你怎么这般重?” 王冲却不知道,他身上有乾离火蛇,此物乃乾离七昧真火所化,灵机盎然,非是大有法力之辈,根本挪移不动。 不要说朱英,就算肖南,罗老妖,孙有鬼之流来了,也弄不走这件宝贝。 除非是法力通天,又或者将此物炼化了,方能任意弄走。 小虫见朱英生气,忙说道:“要不,朱姐姐跟我一起,乘坐火蛇过去?” 朱英连连点头,她也颇好奇,这头火蛇究竟有何神妙? 王冲把一条乾离火蛇放出,化为水桶粗细,他趴在了前头,朱英轻轻一跃,也上了蛇身。寻常女孩子,多半害怕蛇虫,但朱英天生乃一切蛇虫的克星,如何会害怕? 朱英兴致勃勃的问道:“你运气倒是好,才学道就能得此宝物。” 小虫顺口一句,说道:“也许是朱姐姐太过旺朋友,我没遇见你时,就没这般好的运气,认识你之后,就连神仙都认识了好几个。” “虽然有些神仙,着实不是好人。” 朱英吃吃一笑,催促道:“快些上路吧。” 王冲这才驾驭了乾离火蛇,腾空而起,这条乾离火蛇,连孙有鬼的飞天夜叉都能焚烧成灰烬,本质极是强横。 平时藏在他身体里,借助肉眼凡胎之体,神物自晦,灵光隐藏,此时尽数放出,自有一股灵光冲霄。 就算在水潭处的肖南,也都惊动了,急忙御剑升空,见到徒儿如此招摇,急忙催动剑光迎了过去,先把两个小的拎了起来,喝道:“快收了火蛇。” 小虫不知何意,但师父的话肯定要听,收了乾离火蛇,肖南这才惊道:“这七条乾离火蛇是什么等级的神物?为何灵光如此招摇?” 他对王冲说道:“你以后不可轻易把乾离火蛇放出,此物来历高大,万一被人看重,出手抢夺,你如何抵挡的住?” 小虫不敢回嘴,朱英急忙说道:“是我带不动冲弟,所以让他带我飞回来。” 肖南想了一想,说道:“冲儿,你不是有黑风煞云么?回头师父传你法门,先把此物炼了,充当带步之用。不过你法力连一重大周天都无,就算能有了法宝,也飞不多远,还要勤学苦练,积厚法力。” 小虫连忙答应,朱英却微微吃惊,暗道:“师父怎么代冲弟如此好?难道已经看出来,他天资不凡了?这可是好事儿。” 肖南带了两小回来,朱雄双手一分,水波扬起,出现了一条水波凝聚的阶梯,一路宛如甬道,通向水潭深处。 小虫看的啧啧称奇,暗道:“朱兄怕果然是小龙王,他二哥的别业,就好似水晶宫。” 这座水潭不大,但却极深,所以当年才会被朱雄选做别业。 水面千百丈之下,一座占地数十亩的宫殿,小巧精致,有十余头虾兵蟹将巡游,见到朱雄尽皆战战兢兢,生怕触怒了小龙王。 朱雄把一众人请了进来,宫殿里头还有数十名鱼精,蚌精,化为姣姣女娥,有些尾巴尚未化尽,但容貌却都姣好,捧着各色果盘,无数糕点,迎接宾客。 小虫还看到了,上次朱英请自己吃的好东西,这才知道那些糕点,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瞧了一眼朱英,刚好朱英也在瞧他,两人四目相对,顿时让旁边的朱雄生出了酸涩之意,暗暗恼怒道:“妹子偏偏看上个凡夫俗子,虽然有些文采,又能怎样?” “偏偏这小子,还救过我和陆兄一命,不好跟他发作,但须得想过法子,尽早断了两人的联系。” 朱英悄悄的牵住了王冲的手儿,低声在他耳边悄悄语。 朱雄看到这一幕,又复心头冰凉,暗道:“自古以来,龙女多情,怕是不好拆线。” 终于恢复状态了,明天能够准时更新了…… (本章完) 第27章 玄天琉璃盏 第27章 玄天琉璃盏 王冲被孙有鬼带走,朱英不知道担了多少心,虽然孙有鬼非是嗜杀之辈,但毕竟是出身——邪宗。 现在王冲回来了,还被肖南收入门下,朱英开心至不能自已,她悄声跟小虫说道:“你要是觉得这里不错,我跟二哥讨要过来,反正他别业多。” 小虫急忙拒绝,说道:“读书人怎可耽于享乐。平日有屋住,有一茶一饭,已经足敷。” 朱英嘻嘻一笑,也不跟他争,只是暗暗想道:“总要想办法,让他放弃了功名之念,读书到了后来,就要变得古板。” 双方宾主落座,朱雄开了酒宴,对这头小龙王来说,此地简陋,安排不得什么山珍海味,但对寻常人家来说,已经极是奢华。 肖南出身仙宗,虽然没有资格上天赴宴,但各派仙家的宴席也不是没见过,自是浑不在意。 他本来担心,徒儿没见过这等场面,落了尴尬,但随即就觉察,小虫举止落落大方,并不局促,这才放心下来。 王冲父亲是本朝侍郎,幼时不知去过多少当朝官宦之家赴宴,区区小龙王的摆场,还震慑不到他。 朱雄举杯说道:“此地简陋,还望肖师和王冲小弟不要计较。” 肖南一笑说道:“承蒙小龙王款待。” 小虫心道:“长辈已经发话了,我默不作声便是。”也跟着一礼。 朱英怕他受冷落,特意跟着同坐,低声笑道:“这里是没什么好东西,有空你来东海,我帮你捉几个蚌美人吃。” 一个蚌美人刚好路过,吓的浑身一抖,差点把手里的盘子扔了。 小虫忙说道:“此等精灵,已经有了灵识,如何还要吃她们?太残忍了吧?” 朱英笑道:“我本就是海中最残忍的生灵,若是上岸了还要吃人呢。” 小虫犹豫了一番,说道:“要么,伱还是吃我吧。” 他并不相信,平日吃面都偏素的朱英,会吃什么蚌美人,却没有硬去驳斥,开了一个有些呆头呆脑的玩笑。 朱英没料到小虫这呆头憨子,也会开玩笑,只当他真的担心自己吃人,笑的枝摇曳,说道:“好吧,就吃你。我今晚要吃红烧的书生,清酌的王冲。” 师徒数人受小龙王朱雄款待之时,在数百里外,一座小庙中,三道恶气冲天,隐隐还有些尸臭。 三个黑袍道士正在祭炼一门阵法,其中一人正是天尸教第四长老孙有鬼。 他失去了三头飞天夜叉,法力大衰,回山之后,请了两位同门过来,一起祭炼万鬼大阵,准备炼开小寒山取得天碑,再去寻肖南报仇。 虽然三头夜叉并非是死在肖南手里,但孙有鬼仍旧把这份账记在了他头上。 如今天碑的来历渐渐传开,来窥伺的人也多了。 孙有鬼祭炼了一番,心头憋闷,暗道:“可怜我两百年苦功祭炼的三头夜叉,就被肖南那贼子一把真火给炼烧了。没有了飞天夜叉傍身,我单独一人,怕还斗不过他,只能靠两位同门和万鬼大阵了。” 他正在烦躁,忽然生出气机感应,一抖手中的拂尘,数十头厉鬼夹裹重重黑气冲霄,立时就看到两道遁光在追逐。 前面奔逃的却是最近颇为“风光”的大狐狸精胡赤魅,他一身黑衣,也是个翩翩美少年,就是一脸邪魅,双目狭长,一望而知,不是端人。 后面追逐的却是一名邪修,正发出长空怒啸,黄云滚滚,务要生擒了这头大狐狸精,好打听更多天碑的消息。 孙有鬼见之大喜,喝道:“两位师弟,与我一起捉住胡赤魅,同诛此獠。” 天尸教的两位道人,法力不如孙有鬼,但也是大有道行之辈,都一抖手中的拂尘,数千头厉鬼簇拥了三人拔空直上。 胡赤魅见得天尸教的三位道人,催动了如此恶毒的大阵,不由得心头吃惊,叫道:“孙长老,别来月余,功力似大有进境啊!” 孙有鬼气的怒吼道:“进境个鬼。” 胡赤魅这一句,正正戳中了他的心窝子。 三名天尸教的道人,一起催动拂尘,万鬼大阵化为层层荡荡的黑云,满天空都是鬼哭神嚎,向两人杀了过来。 这门大阵乃是天尸教的秘传,只是祭炼艰苦,天尸教大多数道人并非邪恶之辈,历代也没出过几个滥杀无辜炼法之辈,都是行走江湖替人镇宅捉鬼,一点点凑聚起来厉鬼的数目,少说也要几十年的奔波,极少有人愿意祭炼此阵。 原本孙有鬼有飞天夜叉护身,也不着急炼法,但被肖南烧死了他的三头飞天夜叉,这老鬼就忍不住了,找了两位炼法未成的同门,三人各自贡献出历年所收的厉鬼,合力炼就大阵。 如此合力祭炼,虽然节省了功夫,但斗法的时候,须得三位一体,不能分开。 胡赤魅护身妖光,跟万鬼大阵略略接触,就有些抵挡不住,被阵法吞了进去。 后面追击的邪修,怒喝道:“孙有鬼,你当我怕了你不成?”催动滚滚黄云,一路且战且退,把孙有鬼等人引离了小庙。 这般斗法,在小寒山附近千里,每隔三五日就有一回,故而也没人在意,有人稍稍关注了几眼,就再也不关心。 酒宴罢! 肖南把王冲和朱英叫走,对王冲说道:“把黑风煞云取出来。” 当初他把黑风袋扔给了王冲,的确不曾查看,但黑风煞云是罗老妖斗法的主力,亲手收取了,仍旧藏入其中,自然不会不知。 小虫忙把黑风煞云放出,肖南取了一件茶盏般的宝物,将之收入其中,说道:“此物乃是罗老妖一点点收聚云气,又炼入了地心煞气和九天风雷,炼就的一件宝物。” “你们都不懂黑风咒,留着也是无用,今日我就将之拆了,教你们炼一件玄门正宗的法宝。” 肖南在铜门后,得了五件宝物,其中一件便是手中的玄天琉璃盏,此物非是杀伐至宝,却内蕴无穷法力,随时可以给主人补充,持此一物,斗法的时候,便可稳稳立于不败之地。 他用来收容黑风煞云,不过顺手为之,借其能容万物之功。 (本章完) 第28章 苏王米裴的王 第28章 苏王米裴的王 肖南虽然斗法比罗老妖强上一筹,但并不能拆了这件法宝,他敢发下如此豪言,就是因为手上有玄天琉璃盏。 黑风煞云虽然是罗老妖,数百年辛苦祭炼的宝物,却如何比得上当年混元派的镇派之宝? 这团黑风煞云入了玄天琉璃盏,肖南清喝一声,此云就在盏中崩碎了,化为片片碎云,一丝一缕的灰色云絮。 肖南也不由得暗暗吃惊,忖道:“没想到玄天琉璃盏威力如此厉害,明明不是杀伐之宝,却可轻易毁了罗老妖的护身法宝。若是跟他斗法的时候,我有此宝傍身,便是个罗老妖也不是对手。” 肖南取了一枚葫芦,葫芦嘴冲着玄天琉璃盏,,一团漆黑之气被汲取了出来,他对王冲和朱英说道:“地心煞气,只合祭炼旁门法宝,此物浊沉,反而会让飞行法宝速度稍偏缓慢。” “罗老妖是借用地心煞气,用来削减敌人真气,咱们五台派却用不着这种旁门功效。” 肖南伸手一指,把碎云一分为二,对王冲和朱英说道:“你们各自把这一半碎云收了,我教你祭炼五台派的代步云法——翔云法!” 朱英从腰间取出一个荷包,上绣了一座龙宫,具体而微,活灵活现,收了这半团碎云,她其实不在乎这件法宝,就算完成的黑风煞云,她也不当回事儿,何况散碎的角云? 只是一想到,肖南会传自己和王冲翔云法,两团云又是同出一源,成双成对,这才喜滋滋的收了。 王冲却想起来,自己当初在后山,收了一团碎角云,暗暗忖道:“若用石碑上的符箓祭炼,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回头我再一分为二,一半用师父所传的翔云法,一半用石碑上的符箓祭炼。” 肖南把五台派的翔云法,传授了两个记名徒弟,让他们分头去祭炼,自己也闭关起来。 这一次,在铜门后得了一卷道书,五件法宝,道书还可以稍后参研,但这几件法宝,肖南打算尽快祭炼了。 他此时不过能够初步运用,还未能祭炼有心。 朱英拉着王冲,却不忙带他去找地方修炼,只带着他在朱兄的别业中乱转,两人虽然不算久别,但重逢之后,的确有许多话说。 朱英笑吟吟的说道:“你跟我一样,拜在肖南恩师座下,有些话便不须瞒伱了。” “姐姐的确不是人。” 小虫忍不住接了一句:“必是九天仙子落凡尘。” 朱英伸手敲了他一下,说道:“甚不正经。” 小虫急忙说道:“姐姐说了上半句,我脑海中就自然而然冒出来这一句,却不能怪我,实是此句天然自生,非人力能左右。” 朱英心头甜蜜,但嘴上却说道:“这句实在没水平,你是讽刺,我不配什么好诗句么?” 小虫挖尽脑中学问,仍旧找不到匹配之词,只能又去回想父亲的集子,找到了一首洛神赋,又觉得不趁场景,额头上汗就下来了,暗道:“父亲也不多准备几首应景之作,这该如何是好?” 朱英也没为难他,柔声说道:“姐姐倒是的确家住东海,乃是天帝册封的东海龙王之女,家里排名第七,上头有四个哥哥,两个姐姐,下面还有十来个弟弟妹妹。” “我跟父亲去天庭赴宴的时候,恰好有个新被选上去的神仙,乃是文坛大豪,风采翩然,被天帝命作诗助兴,连做了六首,尽为文采华美之作。” “心下仰慕人族文学,故而私自跑出来,想要读几年书,长些学问见识。” 小虫忍不住问了一句:“还有文人做神仙?” 朱英笑了一笑,答道:“怎没有?” 小虫有些不服气,说道:“前几年死的文人,也没什么出色的人物,也只有苏白泉的文章还过得去。” 朱英笑道:“正是苏白泉,你怎么不服么?” 小虫答道:“当今文坛,以苏王米裴四大家为首,但这个苏却不是苏白泉,是老苏的儿子小苏。” 他还有一句话,没好意思说“我父亲便是苏王米裴的王,真论文章华丽,大苏还能压我父亲,老苏差了十八条街不止。” 虽然因为父母失和,王冲并没有被父亲养在身边,但这种为人子的骄傲,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更何况,他和朱英关系亲密,自然觉得朱英何必去仰慕什么苏白泉的文采,自家的老爹才是当今文坛领袖之一。 朱英也不知道,他这点小心思,笑了一笑,心道:“冲弟平日谦和,说起来文章,就有一股傲气,不肯服人。” “他现在文名未显,日后真不一定,输给了苏白泉,我当对他多加鼓励。” 朱英在龙女之中颇为异类,从小酷爱读书,也对文人士子多有好感,若不然也不会被王冲惊艳,生出丝丝缕缕的情愫来。 她笑了一声,说道:“日后四大家的王,说不定便是你了。” 小虫摇了摇头,心道:“我作诗和文章都是不行。” 朱英把自己的家世,跟小虫说了一遍,小虫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自己家里也说一说,朱英却没太在乎这些,以她龙女的身份,凡俗之人,就多高贵也匹配不上,反倒是五台派肖南门徒,可以做门当户对。 朱英根本不在乎,小虫家里是什么人。 她对王冲说道:“我父亲当年,得了天帝符诏,管理东海,虽然有神位,身份也尊贵,但却不能泽及后人。” “所以,我们兄弟姐妹都得自寻出路。” “我三哥运气最好,被西方一位罗汉收了为脚力,如今算是家里最有出息,其余兄弟姐妹都羡慕非常。” “父王总希望,我能拜入肖师门下,做个正式弟子,但我听说五台派不允收异类,一直也颇沮丧。” 朱英其实有句话,没有跟王冲说,五台派不收异类,但却有个漏洞,若是异类为门人弟子的配偶,却可以跟丈夫或者妻子一同,拜师入门。 她本来没想过这条路,但王冲的出现,让这位龙女多好些心思。 王冲对朱英来说,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夫婿了,文采翩翩,修道天赋无双,还足以带了她一起,拜师进入五台派。 (本章完) 第29章 莫要走了这两个妖精 第29章 莫要走了这两个妖精 朱英邀请小虫一起祭炼碎云,两人在一处园,各自放出了所藏的碎云。 小虫催动了翔云法,一道符箓飞出,顿时有十余团碎云被笼罩,合拢起来,化为了一团。 朱英没他领悟的快,但修为比他深厚一些,一面自己炼法,一面说道:“云以斗量!若要驾驭飞遁,一斗云便可,再大些也不过舒适些,阔敞些,并不会飞遁更快。” “修道人都会收聚云中精气,只是收聚云精极耗时间,除了专门修炼云法之人,都不会收藏太多。” “罗老妖数百年收聚,足有数十万石云精,着实费了无数辛苦,你初学道法,不须耗费太多苦功在这上头,只需祭炼一二石云精,便足敷使用了。” 小虫频频点头,心底却暗道:“怎么跟石碑上的符箓,有些不一样,石碑上的法术,只怕不拘多少云气都会被吞纳祭炼,而且变化更有妙用!” 他放出了两石多的云气,如法祭炼,化为席子大的一团云,试着操纵,果然能勉强浮空,只是法力不足,乘上去坐不多久,就支撑不住,要摔落下来。 朱英看他祭炼,暗暗好笑,东海毕竟是龙族,操弄云雾,行波催浪之法天下无双,她有家传的乘云法,远比五台派精妙,此番炼法不过凑数,并不急切。 小虫试了数次,暗道:“为何这团云需要我法力一直支撑,乾离火蛇就不须?” 他想不明白,打算自己细细琢磨,只有想不明白的事儿,小虫才会寻人去问,这也是读书时候,养下的习惯。 诚所谓: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过不得多一会儿,朱英也祭炼了一团云,比王冲的那团大了一些,她轻轻一跃,足踏白云,在园子里兜了一圈,左右摇摆,飘飘欲仙。 小虫看的羡慕,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有这等法力,可以随便飞遁。” 朱英笑道:“我也不过才一重周天的法力,你追上我也不难。” 她拉了王冲欲去寻肖南,却被告知肖南还未出关,她也不耐烦去寻二哥,拉了王冲悄悄出了水潭。 小虫看着朱英施展法力避开潭水,从水底浮上水面,不觉甚为赞叹,暗道:“果然有了法力,四处都能去得。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没有一身本领,想要行万里路可不容易。” 上了岸,小虫忽然惦念起母亲来,但又不好带了朱英过去,甚不合礼数,暗暗忖道:“按照师父说,乾离火蛇太过招摇,万一被人看到了,岂不是给娘亲招惹灾祸?” “还得学个隐蔽行踪的法门。” “隐身术不知能否遮掩灵光。” 朱英和小虫出来水潭,就见得远方高空,黑云滚滚,黄气漫漫。 两人修为都浅,看不出来什么人在斗法。 朱英低声说道:“不知什么人在斗法,不过那边距离我们还远,也不用担心。” 小虫想起来,当初被白胡子老头抓走的事儿,以及被孙有鬼挟持,总觉得不稳当,说道:“这附近荒凉,也没什么好玩,不如回去罢。” 朱英笑道:“回去也好。” 她只要跟王冲一起,倒也不在乎身在何乡。 两人正要回去,却听得有人喝道:“莫要走了这两个妖精。” 一张大网兜头飞来,把两人都笼罩在内。 小虫应变快,放出了新炼的云团,顶住了罩下来的渔网,叫道:“我们不是妖精。” 几个身手矫健的汉子,各持鱼叉棍棒,哪里肯相信他的话,叫道:“这水里冒出来的妖精,还会放云,用鱼叉刺他。” 凌空几柄鱼叉飞来,朱英忙把一根金绳放出,把这些鱼叉迎空一捆,丢在了地上,又复把金绳祭起,把这些壮汉一股脑捆在了地上。 小虫和朱英知道,这群人必然是附近村民,看到朱雄和陆玄生出入水潭,有了点误会,埋伏在附近要捉他们。 小虫有些头疼,说道:“我们并无危害地方,你们为何要来侵犯?” 几个壮汉被捆作一团,心头惊惧,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还是一个看起来读过几日书,微有些斯文之气的汉子,说道:“是我们误会仙长,只要放我们回去,必不敢再来倾扰。” 小虫摇头说道:“伱们这些人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王冲的父亲曾跟他说,一诺千金,乃是义士所为,普通人决计做不到,所以绝不要相信普通人话。 几个汉子互相瞧了一眼,都赌咒发誓起来,朱英也并不想杀人,就欲放了他们,小虫却拦阻道:“我有一件法宝,名曰复音海螺,你们各自冲着它说出一件,自己的阴私之事。只要回去泄露了我们的行踪,我就把这件法宝,放在诸位的村头,把你们的阴私播放出去。” 他从黑风袋里,取了一件海螺,递给了刚才说话的斯文汉子,汉子挣扎了片刻,低声对海螺说了一通话。 朱英好奇,在小虫耳边轻轻问道:“罗老妖还有这件法宝么?” 小虫答道:“只是一件寻常海螺,我骗一骗这些人,有了把柄,他们就不会乱说话了。” 朱英微微一笑,说道:“你为何定不相信,他们会遵守诺言?” 小虫答道:“古来大丈夫一诺千金,但世上怎有这么许多大丈夫?” 朱英被反问的一愣,随即暗道:“是也!世上怎么有许多大丈夫?” 这些汉子各自吐露了心底秘密。 小虫收回了海螺,朱英解了金绳,准备放这些人去了。 有个黑脸的大汉,见两人都在闲谈,悄悄捡起了鱼叉,给同伴施展了个眼色。 几个汉子态度各有不同,却有两人跟他一般捡起了鱼叉,三人一起向朱英和小虫奋力刺去。 朱英和王冲虽然都年幼,但一个出身龙宫,一个是侍郎之子,身上衣饰不凡。这些汉子瞧不出来两人来历,却都觉得两人必然有钱,领头的黑脸汉子和应和的两人都是一个念头,杀了这两个小东西,不知能得多少钱财。 这群汉子敢来杀“妖精”,胆略都不是普通,平时也会做些没本钱的买卖,并不忌惮杀人。 (本章完) 第30章 五台旁支 第30章 五台旁支 小虫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如此凶顽,亏得他练习剑术有成,真气也有根底,匆忙在黑风袋里抓了一件兵刃,当胸一横,把三根鱼叉一起荡开。 朱英本想出手,见小虫匆忙抓了一杆长戟,以长大兵刃使出元元剑术,只觉得有趣儿,反而退后了一步,任由王冲挡在自己的面前。 小虫也是急了,又没什么经验,不曾留手,长戟一圈,只听得咔嚓数声,三杆鱼叉一起折断。 罗老妖收藏的兵刃,都是精钢打造,放在武者手里,堪称神兵利器。王冲又得肖南大周天伐髓术易筋炼脉,洗髓伐骨,身体之强横,宛如妖怪,这些寻常壮汉如何是对手? 小虫甚是恼怒,长戟一指,喝道:“饶过你们一次,还敢偷袭,就都不要活了。” 他还是个孩子,说的是气话。 让小虫真下手杀人,虽然双方已经有了如此冲突,他还是下不去手。 喝了这一句,小虫心底也微微犹豫,却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除恶本就该务尽。” 一道青光飞过,把几名壮汉拦腰斩断,一个穿着青衣的老者,从后面树丛走出来。 他手里持着一个黑皮葫芦,轻轻一弹底部,就飞出了一团黄雾,笼罩在几名壮汉的残躯上,不过一时三刻,就尽数化为血水。 青衣老者又复一弹葫芦的帮,收回了黄雾,把葫芦捧在手心,笑呵呵的说道:“我打探了数日,这几人平时做活,闲时打劫,手底下已经有七八条人命,已经留不得了。” 小虫听到老者这般说,微微松了一口气,若非老者出手杀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毕竟他还年轻,又是个读书人,非是什么杀伐果断的凶狠人物。 老者笑吟吟的问道:“两位是哪家弟子?我是慈云寺智冠长老门下黄轩辕。” 小虫刚想报上名号,却被朱英扯了一下,立时就不做声了。 朱英答道:“我们姐弟乃是散修,家中长辈不须招摇,乱报名号。” 黄轩辕呵呵一笑,说道:“老夫是听得江湖传闻,小寒山出了一件宝物,这才不辞辛劳,千里而来。” “不知两位可曾听闻此事?” 朱英答道:“略有耳闻,不过此地距离小寒山尚远,道友须得东行二三百里,方能看到小寒山。” 小虫听得有趣儿,暗忖道:“这个叫黄轩辕的老人家,看起来颇为急公好义,但朱姐姐却似乎有些提防,问题应该是出在慈云寺上,这家寺庙怕是有什么说法。” “他也想去小寒山,不知多少人惦记那座石碑,也不知村子里的人如何了。” 黄轩辕其实颇想交好这两个少年男女,他出身的慈云寺,乃是五台派的旁支,只是所传的剑术不算正统,远比不上肖南这一支正宗。 他老师智冠长老也叮嘱过他,说本门剑术不算高深,遇到同道,须得谦逊。 黄轩辕跟朱英对答几句,也觉察出来,这对少年男女对他颇有提防,暗道:“许是他们听说过慈云寺的名头,所以不愿意与我深交。” 他也是无奈,慈云寺几个有名的和尚,除了智冠长老之外,都仗着剑术强男霸女,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淫僧,见两人态度始终不冷不热,只能告辞而去。 黄轩辕离开水潭数里,一个少年跟了上来,气愤愤的说道:“师父明明帮了他们,这对小男女却不感激,一脸的拒人千里,真是何其可气?” 这个少年乃是黄轩辕的徒弟,叫做司马平,被他从小收在身边,当亲儿子一般看待。 黄轩辕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应该是听说过慈云寺的名头,所以有些忌惮。” 司马平还是气愤愤的,说道:“慈云寺是慈云寺,师公智冠长老可是远近有名的神僧,不知救助过多少人,怎可一概而论?” 黄轩辕原本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中年才拜师学习剑术,人情世故精通,闻言笑道:“外人哪里分的开。” 小虫目送黄轩辕走远,问道:“朱姐姐,可是慈云寺有什么说法?” 朱英脸色凝重,说道:“慈云寺也是五台派的分支,说起来跟我们还算有些瓜葛。” 小虫惊讶道:“如此说来,岂不还算是同门了?” 朱英说道:“他们所学不正,名声也不好,仗着剑术做下许多恶事。肖师当初特意提点过我,说有几家从五台分出去的门派,须得小心提防,也不许交往。” 小虫说道:“原来如此,我看黄老先生一脸正气,没想到出身不好。” 两人本想出来闲游,遇到这种事儿,也就没兴致了,朱英仍旧施展法术,避开潭水,带了王冲,回到了朱雄的别业。 两人才回来,就看到朱雄和陆玄生要出去。 朱英问了一声:“二哥,你们要去哪里?” 朱雄答道:“还去小寒山看看。” “上次我们听人说,白蛛叟曾叫了一批孩童,去看那座石碑,我们去找那些孩童,问一问情况。” 小虫心头暗叫道:“这是要坏事儿了。” 他也想不出借口去阻止,何况阻拦了朱雄和陆玄生,又能阻拦其余人么? 陆玄生笑问道:“你二人可要一同出去?” 小虫生怕朱英答应,急忙说道:“肖师尚在闭关,我们做徒弟的怎都要守在身边。哪里有老师闭关,徒弟出门去玩的道理。” 朱英也婉拒道:“我跟王冲道行低微,出去也不过是牵累伱们,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朱雄也不强迫两人,同了陆玄生一起,出了水潭,各自驾驭云雾和黑风去了。 两人飞遁的动静都大,还没走远的黄轩辕师徒,也没走太远,忽然间水潭里,冒出这等云雾黑风,两师徒都暗暗吃惊。 司马平说道:“水潭里怕是藏了不少人,不仅仅是那对少年男女,他们应该也是惦记小寒山的宝物。” 黄轩辕脸色凝重,说道:“宝物自古有德者居之,我们师徒也不过是碰一碰,是否有缘,莫要管别人。” 朱雄和陆玄生也看到了,远处的斗法,他们不敢靠近,绕了过去。 (本章完) 第31章 开派祖师爷张真君 第31章 开派祖师爷张真君 孙有鬼带了两位同门,把驾驭黄云的邪修击退,重新回了小庙,各自把拂尘一抖,胡赤魅从万鬼大阵里头滚了出来。 他见周围厉鬼啾啾,三个邪派长老虎视眈眈,立刻就光棍的说道:“诸位有什么想要问的,尽管开口,胡某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一条活路。” 孙有鬼问道:“小寒山的天碑,果然是琅嬛?” 胡赤魅毫不犹豫的答道:“这也不是独家之秘,现在已经有别的源头传出消息了,迟早可以验证真假。” 孙有鬼心情激荡,又问了一句:“你可知道如何破解琅嬛天生的阵法?” 胡赤魅噗嗤一笑,说道:“若我知道如何能取走琅嬛,如何会把这个消息往外说?自己取了琅嬛,找个地方参研上面的法术,岂不是最聪明的做法?” 孙有鬼承认,这头大狐狸精说的甚是,换了他,知道如何取走琅嬛,也不会跟别人说起此碑来历,只会私自独吞。 他又问道:“天庭可会派人来取走此碑?” 胡赤魅笑道:“这事儿,我如何能够知道?就算我祖父也不可能知道,这般天庭的大事儿。不过,现在天庭被闹的天翻地覆,怕是需要有一段时间,才会派人下来。” 孙有鬼怦然心动,暗道:“如此说来,岂不是还有些时间?等天庭派人下来,我们早就把上头的法术学全了,天庭也不见得会追查此事。” “当年袁天师泄露如意天册,也就是被抓回去关押了三十三年,并未处置他的徒儿。” “如今他徒儿创立的飞仙教,虽然比不得三大玄宗,却也是天下十九大派之一,还得了天帝的符诏,飞升上去的门人弟子,可以入选仙官。” “比起这等大派,天尸教简直连提鞋都不配,如此机缘,不可轻轻错过。” 胡赤魅看到孙有鬼和两位天尸教的长老,脸色变幻,就知道他们动了心思,暗暗忖道:“只要他们也想得琅嬛天碑,就不会杀了我。我独自一人,如何能够夺取天碑?须得有人帮忙才行。” “这些人以为我奇货可居,能打探消息,却不知道,我亦能利用这些人,给我火中取栗。” 孙有鬼一抖拂尘,给胡赤魅下了一道禁制,喝道:“从今日起,你就跟着我们,若有庞杂心思,必然追索魂魄,炼成厉鬼。” 胡赤魅连道不敢,心头却冷笑一声,暗道:“这些旁门法术,如何能够禁锢与我?我且装作受制,关键上头再反水。” 王冲和朱英在水潭下,朱雄的别业,呆了七八日。 小虫修为进境极速,又炼开了两处精神之窍,距离第一重降龙大周天圆满,只差七八处窍穴了。 朱英在王冲的刺激下,也下了苦功。 朱雄和陆玄生都没回来,肖南却出关了,他出关后甚是兴奋,这一次闭关收获极大,不但把五件法宝祭炼,所得道书玄灯录也稍稍入了门。 他问过了王冲和朱英的修炼,对小虫大加赞赏,对朱英也是多多勉励。 肖南早就看出来,朱英对王冲有些不同,暗道:“也不用等冲儿炼气一重周天圆满了,一个徒弟也是收,两个徒弟也是收,老龙王那边的面子也不薄,不如趁早让两人拜师。” 肖南生怕王冲这个宝贝徒儿,被人抢了去,故而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出关之后,就摆下了香案,对两人说道:“本来为师还不到收徒的时候,但难得与你们二人有缘,故而不惜破了门规,收伱们为徒。” 朱英知道五台派的一些规矩,心道:“师父果然看重冲弟。” 肖南在香案后挂了七张画像,伸手一指,说道:“正中这一张画像,便是我们五台派的开派祖师爷张真君。” “左边一张画像,乃是我们五台派二代老祖萨天师,右边这一张画像,却是我们五台派三代祖师,名讳就不提了。” 小虫偷眼观瞧,张真君祖师一派武将打扮,身上有盔有甲,座下伏了一头青毛狮子,极其雄壮威武,背后立着一杆蘸金大棒。 萨天师却是正经道家打扮,周身有十余只白猿,或托桃献果,或手持浆壶,踊跃欢喜,背后两口宝剑,斜斜插在肩头。 三代祖师却又是一番景象,比两位老祖更显气派,坐在云辇之上,身外天乱坠,天灯照耀,头顶上霞光万道,足下五色祥云,身外缭绕十余件法宝,也是光彩滟滟。 肖南指着另外四张画像说道:“这四人便是五台派四代的长老,分别是我这一脉的白月祖师,脱脱祖师,太混祖师和司空老祖。” “为师便是五台派五代弟子,白月祖师这一脉的传人,你们拜入我门下,为五台派六代弟子。” “咱们五台派,从二代老祖起,还有许多同门,鼎盛时期,足有万余门人,我日后一一跟你们说知。” “现在你们拜过祖师!” 朱英入门较早,做了大师姐,王冲入门较晚,年纪也较幼,做了二师弟。 两人拜过了祖师,又拜过了肖南,肖南满意的把三卷道书赐下,说道:“白月祖师除了元元剑诀,尚有传下两部道书,你们既然拜入本门,这些道书便提前传授。” “不过,后面两卷道书,有我法力禁制,非是把元元剑诀修炼至五重周天大圆满,翻阅不得。” 朱英和王冲谢过了老师,两人都欢喜非常。 肖南收了香案,也极欢喜,跟两个徒儿说了一些五台派的事儿。 “咱们五台派虽然有些没落,但仍旧是天下十九家有天帝符诏的大派之一,飞升上去的门人弟子可以入选仙官。” “你们若是勤恳修行,日后飞升上去,便有职司,不是寻常散仙可比。” 小虫也不知道,职司这种东西有多珍贵,朱英却知道职司的重要,心头暗暗忖道:“三哥被西方一位罗汉收了为脚力,至今还未授职正果,便是因为出身不好,根脚不足。” “父王希望我能拜入五台门下,便是为此,如今算遂愿了也。” (本章完) 第32章 二七火龙法 第32章 二七火龙法 肖南收了两个徒弟,心头畅快,暗道:“如今我把五件法宝都祭炼了,再遇到孙有鬼,必然让他饮恨当场。”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躲在何处?” 肖南若是早几天出关,倒是可以见到,孙有鬼跟人斗法,但此时却见不着了,孙有鬼已经击退了对手,重新回了小庙。 朱英本来只得传了元元剑诀,也知道肖南不会再传授更高深的剑术了,甚为遗憾,此时重新拜师,成了正式弟子,就拿了两卷道书,虽然知道看不得,还是悄悄翻了一下,果然里头都是空白,功力不到,只能看到白页。 肖南笑道:“这三部道经前后相继,你们元元剑诀尚未修成,翻阅后面,有害无益,非是师父小气。” “不要说你们,便是为师,也是最近才能翻看这两卷道经。” 朱英收了道经,笑嘻嘻的说道:“师父给我们讲一讲,这两部道经的来历呗,这又不是修炼,应无大碍。” 肖南笑道:“本派张真君祖师开创门户,入门的道书,便是二七火龙法!只是此法高妙,极少有人能够修成,故而萨老祖改为了火龙剑法,易于入门。” “只是火龙剑法,还是有些艰难,所以到了白月祖师这一代,又复创出了元元剑诀。” “元元剑诀更易修炼,故而五台派五六代弟子,有多一半都修炼此法入门。” 小虫问道:“白月祖师创出了元元剑诀,其余几位四代老祖,难道没有创法么?” 肖南笑道:“自然也有,不过我不是他们那一脉的人,也学不到脱脱,太混,司徒三位老祖的道法。” “不过,四位祖师所传的入门道法虽然有别,但都要修炼火龙法,进阶的法门并无区别。” 肖南也没好意思说,二七火龙法上头,还有更高深的道法,他就没获得传授。 肖南指点了一会儿,两个徒弟,想着水潭下这处宫殿,也算清净,正欲再去闭关数日,参详玄灯录。 朱英却有点惦记哥哥,说道:“我二哥和朋友出去,已经许久没回来,弟子十分担心,他遇到什么厉害的人物。师父可否带我去探查一番,若是二哥没事儿,我劝他早些回去。” 肖南心道:“有我在,还让人伤了小龙王,那头老龙的面子上须过不去。出去一趟,顺带找一找孙老鬼,若是能够遇到他,当场打杀了,也能绝一处后患。” 当即答道:“也好,我带你们一起去附近转一转,看能否撞见小龙王。” 他有心卖弄,取了一朵红,迎空一抖,化为一团火云,承载了三人,排空直上。 肖南也不用什么法术,只凭火云的炽烈火力,生生把潭水蒸发,排开的潭水化为蒸腾水雾,宛如老龙出水,声势极为煊赫。 朱英坐在火云上,暗叫:“老师原来可没这般手段,原来冲弟说的宝藏,居然真有,还被老师得了。” “这火云不知是什么法宝!” 肖南所用的红,乃是铜门后所得五件法宝之一,虽然能化为火云,却是一件攻伐之宝,偏巧跟五台派的道法相合,催动起来,比玄天琉璃盏还要顺手。 肖南驾驭火云,往小寒山方向飞去。 小虫坐在火云上,别有一番感受,他很快就看到了自家的村落,村子里许是死人太多,家家缟素,好多家院子里都有嚎啕之声。 虽然知道母亲已经走了,他还是深深的担心,暗忖道:“不知母亲怎样了,家里好不好。” 肖南对下面这座村子,并无多少关注,催云一掠而过,不多时就到了小寒山。 小寒山附近,已经有不少修道之人,有人看到火云飞过,就放出了护身的法术,又或者法宝,免得路过之人忽施突袭。 有人艺高胆大,洋洋不睬,混不当回事儿。 也有人藏觅气息,担心被发现。 肖南催动五台派的秘法,没发现熟悉的气息,正要兜一圈,换个方向,却见下方的小寒山忽然微微荡漾,出现了一座新的山头。 山头上竖立一座高大石碑,石碑旁盘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正一脸惊慌的望着天空。 肖南也没想到,琅嬛天碑颠倒虚空的阵法忽然失效,手疾眼快,伸手一点,飞剑就落了下去。 白蛛叟仓促间,张口一喷,飞出大片灰白光气,想要顶住肖南的飞剑,却哪里能够? 肖南的飞剑穿过灰白妖气,如利刃切豆腐,只是一绕,就把白蛛叟的一条臂膀给斩了下来。 他再欲补上一剑,结果了这名守着宝山的妖怪,眼前一,刚刚的小山头,天碑,还有白蛛叟全都不知所踪,甚至就连飞剑也感应不着了。 肖南心头大惊,暗道:“亏得没用新得的几件厉害法宝,不然丢失了,岂不是心疼。” 就算丢的是飞剑,肖南还是心疼非常,驾驭火云在小寒山上兜转,久久不肯离去。 小虫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心道:“就是这个白胡子老头,他是把师父的飞剑夺了么?” “这老头的法术,岂不是比师父还厉害?” “也是,他守着天碑,就算再笨,这么多天也都背下来了。我才学了五条符箓,他怎么说也是个妖怪,有修行的根底,必然学的更多,法术更厉害。” 小虫却不知道,白蛛叟哪里能学到天碑上的法术? 他出身妖怪,学的是万妖诀,根本看不懂天碑上的混天符箓,甚至看过一遍,脑海中什么印象也没有,始终一条符箓也记不住。 白蛛叟又是野妖怪出身,并不甚通文字,始终没想到,要把天碑上的符箓抄写下来,只想着要把这件宝贝拿走。 被肖南一剑斩了条胳膊,白蛛叟疼的满地打滚,待得天碑阵法重新颠倒虚空,他把自己的胳膊摸了回来,用妖术接了上去,只是伤口处的剑气,始终不能驱除,过了一会儿,手臂又掉了下来。 附近的修道人,目睹肖南路过,天碑便即出现,只以为他有破解颠倒虚空阵法的本事,纷纷驾驭遁光腾空,想要拦下这个“关键人物”。 肖南兜了几圈,眼瞧数十道遁光升空,也不敢久留了,选了一个方向,就飞遁了下去。 (本章完) 第33章 阴魂箭 第33章 阴魂箭 “可气!居然失了飞剑。” 肖南催动火云,须臾就把后面追上来的修士甩的无影无踪,想起丢失在小寒山的飞剑,始终不能释怀。 这口飞剑是当年白月大师所赐,也是肖南唯一的法宝,数十年从未离身,现在虽然新得了几件法宝,但这口飞剑在肖南心目中仍旧有不可代替的位置。 他暗暗忖道:“还是要回去寻找,不能丢了这口师传飞剑。” “我一身本事,都在这口飞剑上,虽然现在新得了五件法宝,但没了飞剑,许多不便利。” 肖南落在地上,把王冲和朱英放下,说道:“为师去去就来。” 他不敢再用火云,怕被人盯上,施展本身真气腾空而去。 朱英目送老师离开,对王冲说道:“没想到琅嬛天碑居然如此神奇,连老师的飞剑都收了。” 小虫心道:“上次过去看碑,也没觉得那东西如何。再让我靠近,我十有八九能能找到石碑,只是此事绝不可行,也不能让人知道,我跟那座天碑有关系。” 他对朱英说道:“师父应该是去寻飞剑了。” 朱英问道:“刚才你有否看清石碑上的文字?” 小虫急忙说道:“并不曾。” 朱英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没有看清,那座石碑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任谁看了,都会被干扰神识,看过即忘,不能铭刻于心。” 小虫不敢多嘴,生怕被怀疑什么。 朱英左右顾盼,说道:“我们也不要在这里傻等,我看那边有一座小庙,我们过去庙中,等候师父如何?” 小虫答应了一声,两人携手走了过去,刚进了庙门,就看到孙有鬼正在烧烤野味。 孙有鬼也没想到,小虫居然会自动送上门来,喝道:“小贼,你师父呢?” 小虫哪里敢答? 急忙一晃肩头,飞出一条火蛇,抓住了朱英就爬了上去。 乾离火蛇腾空而起,孙有鬼见到这条火蛇,稍稍犹豫,随即就想道:“我有两个同门,又有万鬼大阵,如何还惧怕这条火蛇?” “何况这小鬼根本没什么修为,全靠法宝自身通灵,威力必然不能全数发挥。” 他和两个天尸教的长老,一起催动了遁光,架起一团黑漆漆的鬼云,追了出来。孙有鬼喝道:“小贼,哪里走?” 小虫不感应答,对朱英说道:“朱姐姐,我们倒霉了也,居然撞在这凶人手里。” “糟糕了,他居然还多了两个帮手。” 朱英也暗暗吃惊,她低声问道:“你这个条火蛇,飞的可快?” 小虫愁眉苦脸道:“我也不知道。” 乾离火蛇能够把三头飞天夜叉焚毁,威力自然是极大,但小虫刚初学道,得了七条乾离火蛇也没多久,哪里敢跟孙有鬼这等邪派长老斗法? 至于这条火蛇飞遁速度如何,他也是没谱,小虫也没骑过几次,只能对朱英说道:“师父刚走不久,我们也许还能追得上。” 乾离火蛇腾空飞遁,夭矫如龙。 后面孙有鬼催动万鬼大阵,化为数十亩的鬼云,黑沉沉,遮天蔽日,声势极为浩大。 附近的修士见了,都不敢凑近过来。 小虫和朱英都飞到了小寒山,也没见到肖南,小虫也不敢逗留,万一被孙有鬼追上,不是好耍子,只能催动火蛇继续一路狂飞,颇有些晕头转脑,不辨东南西北之意。 孙有鬼追了一路,也暗暗提防,对两个师弟说道:“一旦那小贼使用火蛇反扑,须得尽快收回万鬼大阵,改用其他法宝对敌。” 两名天尸教的长老,亦知道真火之属的法术,专门克制天尸教的道法,又知道孙有鬼的三头飞天夜叉,就是被七条火蛇焚毁,也都小心上了,各自取出了一口飞叉,准备用来跟小虫斗法。 小虫驾驭火蛇,飞过了小寒山之后,渐渐不辨方向,他一来没出过远门,只去过白鹭书院上学,二来云高路迢,他根本不认识云中的路径,此时已经不知道飞来了哪里。 惶急的对朱英说道:“我们现在到了什么的地方?待会还能找回去不?” 朱英趴在火蛇后背上,四下观望了一回,说道:“我也不认得路了,但只要给我打听一番,我能找到回二哥别业的路。” “至不济,我也能带伱回去白鹭书院。” “肖师在刚才那座山上,找不见我们,肯定会发现庙里有些鬼气,八九成会去那座水潭别业查看,我们有否回去。” 小虫心道:“我们怕是不好回去。” 他被孙有鬼追的,也不敢回头,更不知道如何才能甩脱,只是闷头乱飞。 堪堪天色将晚,四野如穹庐,无数星光笼罩下来。 孙有鬼望着前方,一道火光,拼命逃窜,心头暗暗艳羡,忖道:“这几条火蛇不知是什么宝贝,居然被肖南赐给了徒儿。若是我能擒捉下来,这个小贼,逼他把火蛇献上,我得了此宝,在天尸教就能无敌。” “凭此宝物,做个教主也无妨。” “更别说肖南身上,只怕还有其他宝物,须得尽数夺了,不能让他祭炼了这些宝贝,不然就制不住他了。” 孙有鬼还不知道,肖南已经把五件法宝尽数祭炼了,不然必定会改换想法。 天色入夜,万鬼大阵的威力,渐渐激增,数千头厉鬼簇拥了三人,层层荡荡的黑云,满天空都是鬼哭神嚎。 孙有鬼把操纵大阵的拂尘在手臂上一卷,双臂张开,宛如弯弓搭箭,真气射出,缠绕了数十头厉鬼,直奔小虫的后心。 这是万鬼大阵的一门法术,名曰:阴魂箭! 寻常人中了一记阴魂箭,身体无伤,但体内却会被阴魂侵蚀,生生被吞吸精血,化为干尸。 就算是修道之人,中了一记阴魂箭,若非炼就一股纯阳真火,以真火慢慢炼化,也要缠绵甚久,真气被阴魂侵蚀,须得遭不少罪。 朱英瞧见孙有鬼放出这一记阴魂箭,她比小虫眼光见识高得多,急忙喝道:“趴下,不要抬头。” 取了一件法宝,贴在后心上,自己合身抱住了王冲,欲以自己的身体,替他抵挡。 小虫愣了一下,一按左肩,说道:“我还有火蛇。” 还有几分钟,就是新一周了,零点后,大家有什么票票,帮乘龙仙婿投一投呗…… (本章完) 第34章 乾离火蛇烧万鬼 第34章 乾离火蛇烧万鬼 朱英虽然出身不凡,但限于年岁,而且并不怎么热衷修行,法力只有一重周天,第二重周天只炼开几处窍穴,面对孙有鬼这等厉害的邪道长老,纵然有几件家传的宝物,也没有信心抵挡。 她却没想到,王冲居然还有一条火蛇! 小虫不是爱炫耀的性子,此时被朱英一抱,心底大是感动,放出了第二条乾离火蛇,迎向了阴魂箭。 孙有鬼也没想到,王冲居然得了七条乾离火蛇,他还以为肖南得了宝贝,赐给徒儿一条,就算是师恩浩荡了。 他却不知道,肖南没能过去乾离炼心局,又不好意思跟徒弟抢,所以一条火蛇也没得,七条乾离火蛇全都归了王冲。 阴魂箭虽然是天尸教,极厉害的法术,但却如何比得上混元派的镇山宝贝? 阴魂箭被火蛇一绕,顿时化为飞灰,这条火蛇并不停留,直扑向了三位天尸教的长老。 孙有鬼的两位师弟,各自放出了一柄飞叉,缠绕黑气,跟火蛇斗在了一处。 天尸教这两位长老,修为虽不及孙有鬼,所炼护身飞叉也是数百年苦功,用了五金精英,各种灵药洗练,非是寻常法宝。 但飞叉和火蛇纠缠一块,不过多时,两位长老就都觉察不妙,一起撤了飞叉,叫道:“师兄,快走!” 这两口飞叉,乃是他们数百年苦功祭炼,跟心神紧紧相连,早就感觉到,若是再恶斗下去,怕是要被火蛇损毁,两人哪里舍得? 飞叉还能抵挡一二,毕竟本质乃是飞剑一流,但万鬼大阵尽是阴气,厉鬼更为真火克制,孙有鬼根本不敢驱动大阵上前,无奈也只能跟了两位师弟,在火蛇的追击下,且战且退。 小虫也没想到,这条火蛇如此厉害,他也不敢追击太远,遥遥收了火蛇,目送三位天尸教的长老,狠狠的退出百里。 朱英惊道:“冲弟,你这两条火蛇怎么如此厉害?” 小虫答道:“我听师父说,世上只有两家懂得炼乾离真火,一家是正道第一玄宗五庄观炼就的五气乾离真火,另外一家是混元派的乾离七昧真火。此乃乾离七昧真火精粹,炼成了几条火蛇。” 朱英微微吃惊,叫道:“居然是此等真火?” “我听父王说过,世上有几种真火,焚天煮海,威力无穷,只要炼成,持之可横行天下。” “这种能够化为蛇形的真火,怕不是相当于十几重周天的修士。” 朱英远远望向,还在百里之外,梭巡不去的天尸教三位长老,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说道:“冲弟,我们不如正面迎上去,把他们吓走。” 小虫吓了一跳,叫道:“万一失手怎么办?” 朱英说道:“就算我们不冲过去,他们也不会走,被跟在后面,迟早有疏忽的时候,还不如冒险。” 小虫闻言,思忖片刻,觉得朱英说的有道理,他捏了法诀,飞出了两条火蛇,一条守护身边,另外一条盘空一绕,身躯暴涨,足有十余丈长短,向着三位天尸教长老飞了过去。 孙有鬼气恼不尽,暗道:“若非我天尸教的道法,最被真火克制,如何会被此小辈欺辱?” 他和两位师弟驾驭万鬼大阵,遥遥接触了一番,被乾离火蛇烧去了数十头厉鬼,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节节败退,使用旁门法术遥遥轰击。 亏得小虫预先就埋伏了一条火蛇,守护在身边,天尸教三位长老发出来的法术,被乾离火蛇一卷,尽数消弭。 孙有鬼和两位师弟,跟乾离火蛇恶斗了半个时辰,再也顾不得面子,催动了阴云退出了战斗。 小虫也不敢追击,待得孙有鬼等人飞遁的远了,他也收了火蛇,跟朱英一起,选了个方向退走。 两人飞出了百余里,在朱英的建议下,换了新炼就的翔云法,把两团云气连在一起,慢慢的寻找回去的道路。 火蛇虽然飞遁快,但是在太过招摇。 换了翔云法,两人法力连在一起,勉强可以支撑半云半雾,离地数里,缓缓飞行。 小虫暗暗忖道:“老师教的翔云法,却不如石碑上的云法,我抽空试试石碑上的云法,把碎云多炼一些。” 朱英虽然也不认得路,但飞了一会儿,下去寻有人家的地方,打听了几次,也渐渐找回了方向。 两人费了数日功夫,终于折转回了水潭。 朱英带了小虫,潜入水底,仍旧不见二哥朱雄和陆玄生回来,也没见师父肖南,两人商量了一回,决定在此地等一等。 小虫这几日,抽空用天碑上的云法,把肖南打碎的云精炼了不少,这门云法跟五台派的翔云法不同,甚至跟任何一家一派的云法都不同。 别家云法都是把云气炼成一团,乘坐了飞遁,只有天碑上的云法,乃是把云气跟身躯炼成一体,不用时收入周身毛孔,运用的时候,释放出来,周身云雾缭绕,身如飞鸟游鱼,不须刻意驾驭,就能飞天入地。 小虫修炼了数日,忽然心头一动,暗暗忖道:“这门云法似乎是为了斗法之用。别家云法只图用来赶路,斗法的时候,肖南老师从不用此云法,都是驾驭飞剑,身剑合一。但这门云法与身法合一,并不影响运使法术,甚至还能用来斗法。” 小虫钻研天碑云法,深有趣味,不知不觉,把大半的云精都祭炼了。 朱英虽然担心二哥,但有小虫陪着,便没那么焦虑,只是总也等不回来朱雄,陆玄生和肖南,她也有些急躁。 这一日,朱英对王冲说道:“此地距离书院不远,我们要不回去留张书笺,万一老师过去,也知道能来什么地方找我们?” 小虫也有些怀念书院,虽然觉得在水潭底下,小龙王朱雄的宫殿里安全一些,但也觉得回去一趟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答应了一声,两人又悄悄离开了水潭,驾驭了翔云法,不过半日就回了白鹭书院。 小虫还惦记把书读完,好能去参加乡试,两人去肖南的草庐,留了书信之后,就拉着朱英回了书院。 只是王冲和朱英也没想到,两人远远就看到,白鹭书院中央有深坑一座,书院里静悄悄的没了人影。 (本章完) 第35章 岭南七凶 第35章 岭南七凶 小虫大是骇然,惊道:“有人在书院里斗法。” 朱英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巴,压低了声音,在王冲的耳边说道:“莫要高声。” 小虫随即醒悟,双手一翻,两条火蛇细如纹线,缠绕手掌之上。 小虫现在掌握了五道天碑的法术,一道是乾坤圈法,一道是隐身之术,其余三道都不知道名目,一道是云法,一道是剑诀符箓,还有一道就是操纵乾离火蛇的法门。 他过了乾离炼心局,得到七条乾离火蛇的认可,又有天碑上的法术,早就把火蛇操纵由心,只是经验不足,遇到斗法的时候,总是心怯。 此时小虫心底微有愤怒,他在白鹭书院时间不多,但好歹也熟悉了同学,还跟师长们求教过无数文章,夫子们对他有授业解惑之恩。 “若是知道哪个修行中人,无缘无故杀了书院的人,我一定烧死他们。” 小虫就算面对孙有鬼,那几个暗算他和朱英的壮汉都没生出杀心,此时却有了凶险的念头。 朱英见他放出了两条火蛇,心底微安,暗道:“就连孙有鬼都不能抵挡,冲弟的乾离火蛇,就算书院里有什么危险,他也保护的住我。” 两人没有走大门,绕到僻静角落,一起翻墙而入,若是寻常时候,此时必然有一分甜蜜,此刻却顾不得了。 进了书院,两人仔细寻找,果然已经没了人,还是朱英心细,发现后山的边门有些痕迹,拉着王冲过去查看,果然在后山发现了数十新坟。 这些新坟都无碑文,显得十分仓促,只在一株大树上,用利刃斩出一片光华的树皮,写了几行文字。 “吾为巡界天将隋引,奉令寻回琅嬛天碑,路过此地,恰逢妖人肆虐,涂炭生灵,斩妖人与白鹭山,收无辜尸骸于此。” 小虫心头甚是难过,冲着树上文字,拜了一拜,对朱英说道:“这位隋引天将,不知道书院的人物,并未立碑,我欲将之都挖掘出来,分辨面目,重新立碑为记。” “好方便诸位同窗夫子的家人,日后来寻尸骨。” 朱英低声说道:“书院的人非止此数,应该还有许多同窗逃过一劫。我们去附近寻找一番,再叫些人来,一起做事儿罢。” 小虫赞同道:“还是朱姐姐思考的深远。” 小虫和朱英刚要白鹭城寻找一番,有无旧日同窗,书院的夫子,就听得天空上忽忽风响,一个公鸭般的嗓子叫道:“何人杀了我的兄弟?” 一只漆黑大手,有数丈大,从空中落下,抓在一座大坟上,这座坟头比其余都大,刚才朱英和王冲都没在意这等细节。 漆黑大手并不似人手,倒是有些鸟爪模样,根根爪指甚瘦,如钢铁般坚硬,只是一抓就把坟头捣破,把里头一具浑身黑毛的尸身抓了出来。 这座大坟里头的尸身,却非人形,足足有数丈高大,宛如熊罴,只是半边身子焦黑,似乎被什么烈焰给灼烧过了。 朱英和小虫都是微微一惊,小虫随即想道:“原来是这头妖怪杀了书院这么多人。,现在他的同伙过来寻仇了。” 小虫正自犹豫,就听得高空上的人喝道:“就是你们杀了我兄弟?” “却给他偿命来!” 小虫双手上缠绕细如火线般的火蛇,被天空上的妖怪看到,又是在坟头附近,当即就生出了误会。 漆黑巨爪把巨熊的尸身扔在一旁,猛然向朱英和王冲抓了下来,带起劲风,呼呼有响,威势极大。 小虫不敢怠慢,双手一推,两条火蛇一起飞出,跟巨大的漆黑手爪对拼到了一起。 这头莫名而来的妖怪,实力颇为强横,虽然被火蛇灼烧的怪叫一声,但却生生把两条火蛇弹开,表现的比天尸教三位长老好的多。 倒不是这头妖怪的实力,远远超过了孙有鬼等人,而是它的功法,刚猛霸道,不为真火克制。 小虫忙放出第三条火蛇,带了朱英,飞上半空,这才看到一个浑身黑袍,面容阴鸷的年轻人。 黑袍年轻人看到两人,面相上生出凶残恨意,双手一错,两只巨大黑手一起飞出。 朱英尖叫一声,说道:“是岭南黑鹰妖王!” “下面的那头熊妖是岭南七凶的熊力士!” 黑鹰妖王冷笑一声,说道:“小妞居然能够说出本王来历,也算有见识,能死在本王大力天鹰爪之下,算你们几世修来的福气。” 小虫却没跟这头妖怪对答,他稍稍观察了黑鹰妖王跟两头火蛇相斗的场面,暗道:“他这个什么大力天鹰爪,攻击距离有限,只能攻击百丈之内的目标。乾离火蛇却能数十里外,也能操纵自如,我且拉开距离,再跟他慢慢斗法。” 小虫一拍胯下火蛇,顿时退出了十余里,黑鹰妖王几次想要冲破乾离火蛇的拦阻,追近两人,却始终不能如愿。 黑鹰妖王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大力天鹰爪攻击不能及远?只是他自忖身法快速,翔空千里,拉近距离易如反掌,这对鹰爪又是百炼之躯,飞刀飞剑也难轻易损伤,可以顶着敌人的法宝法术硬冲至且近,从来也不以此短板为担忧。 他却没料到,王冲放出的火蛇,极度难缠,每一次硬拼,一双百炼鹰爪都会被灼烧的疼痛难禁。 小虫驾驭火蛇,斗法已经有了数次,经验也增长了一些,此时心头愤恨,这些妖怪胡乱杀人,轻轻喝了一声,把本身不算浑厚的真气喷出,两条乾离火蛇顿时膨胀起来,化为数十丈长短,口喷烈焰,凶威炽烈十倍。 黑鹰妖王顿时抵挡不住,且战且退,亏得小虫本身功力,实在浅薄,只凭着火蛇自身威力迎敌,若不然他这会儿,早就被烧成飞灰了。 黑鹰妖王一面恨苦斗法,一面暗暗叫道:“果然是这小贼烧杀了我兄弟。熊力士天性敦厚,怎么就无缘无故,遭遇此人毒手?” “我若不给兄弟报仇,此恨难消。” 他几次想要冒险,撞过火蛇的拦阻,却都被小虫精妙的手法拦了下来。 旁观斗法的朱英,看多了一会儿,低声问道:“你使用的可是元元剑诀?” “能把元元剑术,化为操纵火蛇之术,冲弟果然天才。” (本章完) 第36章 降龙周天 第36章 降龙周天 小虫答道:“乾离火蛇虽然威力极大,但毕竟不是飞剑,锋锐不足,运使起来,还差了些意思。” 朱英笑道:“飞剑难得,寻常剑侠只能自己采集五金,开炉熔铸。不过我家里藏了几口,回头我送你一柄。” 小虫刚要推拒,毕竟他知道,师父肖南也只有一口飞剑,丢了之后,老大心疼,还要回去寻找。 就听得朱英忽然说道:“对了,我听巡海夜叉曾说过,在东海无回礁曾看到剑气冲霄,照射斗牛,只是神剑择主,大哥二哥去了几次,也不曾找见,回头我带你去那里碰碰运气。” “若是碰不到运气,咱们再去龙宫里挑选。” 小虫答应了一声,心道:“无主之物,倒是不妨。” 双方斗法来去,黑鹰妖王苦思破敌之法,小虫也在寻思,如何能速胜此敌,他这会已经有些真气不济了,毕竟连法力一重周天都还未足。 “乾离火蛇和云气相克,不知道跟铜环能否合一?” “若是能把一条火蛇附在铜环上,不知是否能威力大些?” 他也是异想天开,想到了便要尝试,把一条乾离火蛇召唤出来,又把铜环取出来,手指一绕,一条乾离火蛇便缠绕在铜环上。 这枚铜环乃是西山十鬼之首,大力鬼王费衍收聚赤铜精粹,苦苦祭炼的一件法宝。大力鬼王费衍出身旁门,所学却是道家正宗,故而也用的混天符箓祭炼。 小虫得了此宝,限于功力,一直没什么威力,但此宝当初,差点就能伤了孙有鬼的飞天夜叉,本质并不差。 乾离火蛇缠绕上去,铜环顿时通红,还冒出了丝丝黑烟,小虫还以为此物不堪打磨,却没想到,乾离火蛇缠绕了一会儿,铜环反而精光耀眼,似乎脱胎换骨。 他却不知道,混元派的乾离七昧真火何等厉害?这七条火蛇又是乾离真火的精粹化生,等若把这件法宝,重新精炼了一次,威力提升了一截。 小虫等候了一会儿,暗暗感应,铜环内除了原来的那道符箓,又多了一道符箓,乾离火蛇寄存其中,如水奶交融,相合无间。 小虫暗道:“此时歪打正着么?” 他试着把铜环丢出,铜环嗡嗡乱响,化为一个车轮大的金色圈子,如急电一般飞出,绕过了两条火蛇,狠狠砸在黑鹰妖王的脑门上。 乾坤圈法祭炼的圈环之宝,轻如灯草,重如山岳,坚硬非常,乃是专一打砸之宝。 王冲功力不足,但乾离火蛇却是火候十足,这一圈把黑鹰妖王砸的金光乱冒,半边脸都塌了。 黑鹰妖王怪叫一声,欲待伸手去抓,小虫已经把铜环收了回来。 朱英在旁边,看着王冲把一条火蛇放在铜环上乱烧,还不理解,他要干什么,待得小虫把此宝丢出去,金光耀眼,把黑鹰妖王砸了一个狠的,才惊道:“你怎么知道,可以如此祭炼法宝?” 小虫答道:“姑且一试,谁知道就成了。” 他吃了一次甜头,又复把铜环祭起,仍旧快如急电,黑鹰妖王有了防备,分出一只鹰爪来擒捉,却被铜环砸在手上,发出脆响,生生砸断了一根手指。 这还是小虫胡乱祭炼法宝,只能把乾离火蛇的法力,用来催动铜环,而不能发挥乾离火蛇本身的威能,不然威力尚不止于此。 黑鹰妖王本来应付两条火蛇,就已经十分吃力,小虫又多了一件法宝,他顿时就应付不暇,被连续砸了两次,心头惊惧,眼瞧小虫又把铜环祭起,急忙撤了法术,变化本相,一头双翅招开,十余丈阔的黑毛大鹰,一口气飞出了十余里。 小虫斗法经验不足,不敢放任火蛇去追击,趁势收了火蛇,暗道:“我经验不足,法力又差,不该贪功冒进,以至小马失蹄。” 连续两次凭着乾离火蛇,击退了孙有鬼和黑鹰妖王等强敌,小虫也渐渐觉察出来,自己所得的七条乾离火蛇本质非凡。 他不敢再回去白鹭书院,一旦疏忽,被这头妖怪偷袭,后果难料,驾驭火蛇,带了朱英一路远走,又回了水潭,潜入了水底。 肖南仍旧没有回来,但这一次朱雄和陆玄生却回来了,两人似乎跟人斗过法,身上颇有伤势,朱雄胳膊上了药膏,陆玄生脸上多了几条血痕。 朱英见到二哥受伤,也颇担心,问道:“二哥怎么受了伤?” 朱雄说道:“跟人斗法,不慎输了一招。” “最近琅嬛天碑,似乎有了变化,颠倒虚空的阵法经常失效,白蛛叟已经被人重伤,我们养好伤,还要去碰碰运气。” 朱英劝说了几句,朱雄只是不听,朱英没得办法,跟二哥生了一回气,赌气不管了。 王冲跟朱雄也不熟,知趣儿的没有掺和此事,朱雄养伤数日,又复跟陆玄生出去了,他干脆就在水宫里潜心修行。 又是半月过去,小虫某一日夜里,忽然生出感悟,一声清啸,连续震开七八处窍穴,竟尔把大五行炼气术的第一重周天炼成,堂堂正正踏入了修士之列。 五台派的大五行炼气术,每修成一重周天,就有一重玄妙。降龙周天完满,法力便能自成循环,便有生生不息之妙,更可以把法力幻化为龙形,喷出去打人,此乃大五行炼气术附带的一门法术。 随着第一重法力周天完满,王冲所掌握的几门法术,威力也相应增长,只是他还未有来得及试演,尚不知变化如何。 朱英听得小虫清啸,匆匆赶了过来,见小虫头顶法力清辉,隐隐有蛟龙之形,不由得大吃一惊,叫道:“冲弟!伱修成降龙大周天了?” 小虫点了点头,答道:“本来这些日子进境迟缓,刚才忽然有所领悟,一口气炼开了最后几处精神之窍,遂完满了降龙周天。” 朱英良久无言! 她本来以为,小虫炼气的天赋,跟自己相差不多,后来以为,小虫炼气的天赋,只比自己略强,但现在才知道,大错特错。 “冲弟,简直是天生修道的种子,怕不是再有一两年,就比我强了。” (本章完) 第37章 天将隋引 第37章 天将隋引 孙有鬼悲愤莫名,叫道:“天将,为何杀我师弟?” 隋引一身盔甲,双手拎着两名天尸教的长老,脖颈骨早就折断,气息全无。 他淡淡说道:“邪魔外道,人人得尔诛之!” 孙有鬼气的浑身发抖,又知道自己绝非这名天将的对手,正欲腾空飞起,隋引丢掉了两位天尸教长老的尸身,大步一迈,使出了“千里庭户,缩地大法”,只是一晃,就出现在孙有鬼身侧,一拳捣出,把这位天尸教的长老,从后背到前胸,打穿了一个大洞。 孙有鬼在凡间,也算是邪道大修,在隋引手下,直入杀鸡,毫无容他反抗余地。 杀了孙有鬼,隋引取出一杆小幡,轻轻一抖,天尸教三位长老的魂魄精血,就都被小幡给吞吸了个干净。 隋引细细搜了一遍,把孙有鬼等人的法宝囊收了,呸了一声,骂道:“下界的邪修都是一群穷鬼,若非还炼了万鬼大阵,给我的引魂幡做了粮食,杀了他们,还杀的亏本了。” 他收了小幡,嘿嘿一笑,喝道:“在旁窥测的小辈,还不现身!莫要等本天将动手。” 肖南脸色微微有些白,撤了隐身术,知道此术瞒不过这位天将,他一手按住朱雄,一手按住陆玄生,说道:“五台派弟子肖南,见过天将。” 隋引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张真君的徒弟徒孙。” “你们害怕些什么?本天将又非滥杀无辜之辈。” 这句话出口,朱雄差点就想反唇相讥,他可是亲眼看着,这位天将在小寒山,几乎把各路修士杀绝了,这还不叫滥杀无辜,什么叫滥杀无辜? 亏得肖南一股真气过去,封住了小龙王的口舌,不敢让他说话。 陆玄生却忍不住,说道:“你若不滥杀无辜,世上就没滥杀无辜的人了。” 肖南心道不好,欲待补救,却来不及了。 隋引乜视了一眼,身形忽然消失,一晃之间,陆玄生这头虎妖,就被他拎在手里,就如捏小猫一样,咔嚓一声,拗断了脖颈。 隋引淡淡说道:“这等妖怪不知道好歹,本来看在张真君后人的面子上,留你一条小命,既然自己寻死,就怪不得本天将了。” 肖南赶紧封住了朱雄的法窍,生怕这头小龙为一时气愤,要替好友出头。 忙说道:“若是天将无事,下界修士肖南便退去了。” 隋引摆了摆手,说道:“帮我刻两块石碑,把这三个邪修,一头妖怪埋了。” 肖南把小龙王放在地上,施展剑术削了两块石碑,挖了两个大坑,他已经寻回了飞剑,做这点事儿易如反掌。 隋引见肖南做好了石碑,淡淡说道:“这块就刻上:吾为巡界天将隋引,奉令寻回琅嬛天碑,路过此地,恰逢邪道修士杀无辜生灵炼法,斩天尸教人小寒山,埋骨于此。” “另外一块便刻上:吾为巡界天将隋引,奉令寻回琅嬛天碑,路过此地,恰逢虎妖作祟,生吃活人,斩虎妖于小寒山,埋尸骸于此。” 肖南依言刻好了石碑,把孙有鬼等人和虎妖陆玄生的尸骨埋下。 隋引满意的喝了一声:“伱还不错,日后若是飞升,可去瘟部寻我喝酒。”言罢,身份一晃,不知所踪。 肖南也不敢久留,带了小龙王朱雄赶回了水潭别业。 进了水潭宫殿,他才敢把朱雄的禁制放开,朱雄想起好友惨死,放声大哭,叫道:“肖南先生,天将就能这般不讲道理吗?” 肖南叹了口气,说道:“小龙王若是乱说话,就连你父都保不住你。陆玄生何其大胆,居然敢当面嘲讽?天庭正有大妖作乱,他身为妖族,便是无事都恐被株连,何况当面讽刺天将。” 朱英和王冲听到动静,赶了出来,见到肖南和朱雄都各自欢喜,看到朱雄痛哭流涕,又复惊讶。 肖南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补充道:“如今小寒山附近的修士,已经被天将隋引杀绝了,再无人可觊觎琅嬛天碑。” “这块天碑,也必然会为隋引取走,再无人可以窥测上头的道法。” 小虫听说此事,不由得大惊,暗暗道:“莫非那头熊妖也是冤枉?” “白鹭书院的同窗和先生们,又死于何人之手?” 这件事他决意压在心里,不跟师父提起,小虫看的出来,肖南根本拿天将隋引无可奈何,自己说出来,只是师徒一起烦恼,并无什么用处。 朱雄哭了一场,他出身东海龙宫,身为小龙王,养尊处优,便是肖南这等五台派出身的正道剑仙,也会卖他父亲面子,从未受过如此挫折,心头郁郁,始终不得开怀。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天将的凶狠霸道,心灵大受震撼。 就算朱英,听得此事,也是心头震撼不已,暗暗忖道:“若非恰好遇到师父,我二哥只怕要跟陆玄生一样,被天将隋引杀害。” “此事是运气好,下次可就未必了,还是要劝劝二哥,以后莫要跟陆玄生这样的人来往。” “只是,那天将也太霸道了。” 肖南叹了口气,他本来对琅嬛天碑就没有贪念,对朱英和王冲说道:“此间事儿了,我带你们回去五台山,潜心修炼,不把元元剑诀炼成,不许出山。” 他除了要调教徒儿,自己也想回山去,修炼新得的玄灯录,好能突破藩篱,更上层楼。 隋引远远的眺望小寒山,心满意足,自言自语道:“诛杀了五十七名邪修,二十五头妖怪,跟立碑为记号,再给附近之人托梦,便可有小庙十余座,得香火供奉。虽然只是蚊蝇之肉,也聊胜于无。” 他冲着琅嬛天碑方向,伸出手掌,喝了一声,琅嬛天碑拔空而起,缩小成了一块玉牌,落入此人袖中。 隋引远远的看到了白蛛叟,正一脸骇然望向天空,随手一点,一股磅礴大力,从天而降,一根手指头,就碾死了这头妖怪,把白蛛叟打成了骨肉之泥。 白蛛叟在王冲的心目中,已经成了阴影,十分恐惧,在隋引手底下,便是一根手指头碾死的货色。 他杀了白蛛叟,懒得再为这头“小妖”立碑,驾驭万道霞光,直奔天庭去了。 (本章完) 第38章 狮子尊王菩萨 第38章 狮子尊王菩萨 肖南特意送了朱雄一程,在东海边放下朱雄,过海不入,转到道向西,又飞了两日,这才到了五台山。 五台山气势巍峨,山上有观阁寺庵无数,群峰攒聚,有五座山头明显比其余山峰更粗大一些,山峰头上被人用无上法力削平,盖造了五座建筑。 王冲坐在红云上,有些呆憨问道:“师父,为何五台山上还有寺庙?” 肖南答道:“张真君祖师除了萨老祖之外,还传了一个徒弟。那位老祖得知飞升之后,封的职司不好,只得灵官之位,差了萨老祖的天师职司两筹!” “又恰好听闻天庭对佛家子弟有些优待,就改换了门户,转入佛门,飞升上去,被封为狮子尊王菩萨!升了三个果位,地位反在萨老祖之上。由此,五台便多了佛门一脉,传承的道法也跟萨老祖这一脉不同。” 朱英说道:“上次我们遇到的黄轩辕,出身慈云寺一脉,便是这位老祖的传承。只不过慈云寺所传不是正宗,不能被列入五台祖谱的。” 肖南笑道:“的确如此。” 肖南指着最高的五座山峰,说道:“这五座山峰,分别为张真君祖师,萨老祖,狮子尊王菩萨,三代老祖和脱脱老祖的道场。” “三代老祖走火入魔之后,脱脱老祖暂摄副教主之位。” “如今白月祖师不在,我们须去跟脱脱祖师禀报,把你们二人列入祖谱。” 肖南说的轻松,实际上心底颇不稳妥,但这一关终究要过,只能硬着头皮,带了两个徒弟直奔望海峰。 望海峰为五台的五座主峰之一,最为偏东,只是距离东海尚远,登山远眺也看不到茫茫大海,只能观望云海。 山顶上原本是道观,后来脱脱老祖听人说,现在道家弟子飞升上去,没有正经职司,所以改了佛家打扮,还去狮子尊王菩萨那一脉的道山老祖门下求法,如今佛道双修,只等飞升。 肖南为了表示尊崇,带了两个徒弟落在半山腰,收了红云仍旧化为了一朵红,纳入了怀中。 他走上山没多几步,就有一个小沙弥从山头上下来,见到肖南,笑道:“原来是肖南师兄,你怎么回山了?” 肖南答道:“有些事情,想要拜托脱脱师祖。妙鹤师弟,老祖可在山上么?” 妙鹤小沙弥笑道:“师父刚好出关,你上去正好,我还有些事情,先行一步,回头再聊。” 小沙弥跟肖南错身而过,走到了半山腰,化为一道青虹冲天而起,须臾就在云端,闪耀了几下,就无影无踪了。 朱英看的羡慕,说道:“不知我和王冲何时才能有这般修为。” 肖南说道:“妙鹤师弟乃脱脱祖师第十八个徒弟,天资无双,入道二十二载,修为已经在我之上,五台派五代弟子,他能排入前十。伱和冲儿,怕是五十年内都追不上此人。” 肖南其实没说时候,他是觉得王冲五十年内追不上妙鹤,至于朱英,怕是五十年后,会被妙鹤拉下的更远。 师徒三人谈谈说说,上了峰顶,见到一座大寺,辉煌庄严,肖南毕竟是五台派弟子,径直进了寺中。 王冲进寺庙的时候,还偷眼看了匾额,上头是南禅寺三个大字。 进了南禅寺,肖南不敢再往里走,拉住了一个路过的僧人,说道:“这位师弟,可否帮我通报一声,就说白月门下肖南求见。” 这名僧人认得肖南,笑道:“肖南师兄稍等。” 他进去没多久,便即出来,说道:“祖师让你进去。” 肖南带了朱英和王冲,跟着年轻僧人,绕过了大殿,在东边一处清净的禅房,见到了脱脱祖师。 这位祖师年纪颇长,似有七八十岁,头顶上光秃秃的,下颌长髯飘飘,白如银霜,身上却不是僧袍,只是一件常服。 见到肖南,脱脱老祖问道:“你怎么回山来了?” 肖南小心翼翼的答道:“弟子见到美质良才,想要收为徒弟,白月恩师不在,故而来求师叔允诺。” 脱脱老祖瞧了一眼朱英和王冲,说道:“这个少年可以,女娃子不行,她不是人族。” 肖南低声说道:“两人已经有了婚约。” 朱英俏脸绯红,但却没有辩驳,默认了下来。 王冲瞧了一眼老师,又瞧了一眼朱英,也没做声,他如今也知道五台派的门规了,心道:“只是委屈了朱姐姐。” 脱脱老祖微微沉吟,说道:“算作亲眷投靠,倒也不违背门规。只是你须让女娃娃发个誓,若是日后和离,就要除去祖谱,至于如何处置,你自己看着办。” 脱脱老祖如此好说话,却是肖南没曾预料,一口答应下来,让朱英发过誓,脱脱老祖唤了一个徒弟,让他去取祖谱,亲笔把朱英和王冲的名讳填了上去。 名字上了祖谱,王冲倒是没觉得如何,朱英却开心不尽,一张俏脸如异绽放,清丽无双。 肖南了解大事儿,本想退出,脱脱却叫住了他,说道:“你也知道,本来不得本师父允许,按照门规,不能收徒。我破例替你担了责任,你须为我做一件事。” “我欲炼一炉飞剑,如今诸般材料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还差十余味灵药无暇自己去采。把门下的徒弟们都派了出去,但仍恐人手不足,你也去帮忙采药罢。” 肖南不好拒绝,说道:“待我安排好两个徒弟,就去采药。” 脱脱老祖笑道:“你在山上也没洞府,如何安置徒弟?你且去采药,这两个小的,就留在我的南禅寺好了。” “刚好我最近参悟了一门剑术,欲传于门下徒子徒孙,让你两个徒儿,一并跟着学吧。” 肖南不好拒绝,只能答应一声,又叮嘱了朱英和王冲几句,取了灵药的单子,驾驭剑光,离开了南禅寺。 脱脱吩咐带路的年轻僧人,去给朱英和王冲安排住处,他也懒得跟两个小辈说什么。 于脱脱老祖而言,他就是跟肖南这个师兄的亲传弟子,结一份小小的善缘,随手为之,也不值得挂心。 (本章完) 第39章 阴阳五行七绝剑经 第39章 阴阳五行七绝剑经 朱英和王冲也没想到,回到了五台山,却要跟师父分开,好在两人已经习惯了,被年轻僧人引着,在一处禅房住下。 这名年轻僧人法号妙光,非是脱脱老祖的正式门徒,连记名弟子也不算,只是南禅寺的僧侣而已。 这样的僧人,南禅寺有千人之众,多在山腰和山脚的下院中居住,负责南禅寺的日常。 脱脱老祖门下,有二十七位徒弟,五十余位徒孙,这些徒子徒孙日常都要要修行,须得有人服侍,故而南禅寺有许多寻常僧人。 妙光知道两人上了祖谱,身份非凡,故而安排的禅房,宽敞舒适,清静幽雅,只是距离讲经的主院有些远。 这却非是他为难两人,而是距离主院近的禅房,都已经被脱脱老祖的徒子徒孙们住下了,没有空余的房舍给两人。 妙光安排了住所,问过了两人,是否要安排几个小沙弥,朱英和王冲都严词拒绝,他便飘然而去。 只剩下两人之后,王冲说道:“好似又回到了书院,只可惜没地方读书了。” 朱英笑道:“等你修为更高一层,天下哪里都可去得,何必担心此事?” 王冲想了一想,说道:“就算再回去书院,也不是那个心情了。” “也不知道王伯,六子和月牙儿现在怎样?” 朱英答道:“你的书童和老家人那边,我派人送过书信,告诉他们你要游学,伱的老家人当日就回去,给你母亲送信了,暂时应该不会担心。” 王冲惊讶道:“朱姐姐好生细心。” 他本来担心,母亲知道自己失踪,又会听说书院出了事,必然担心,但又不知该如何回去,也没法子送书信,却没想到朱英早就有了安排。 朱英说道:“当初你被孙有鬼抓走,我就想着,总要给你家人一些消息。又不好说明是被邪派妖人捕获,只能如此。” 王冲稍稍安了心,摸了摸黑风袋,取了一些应用的事物,罗老妖的黑风袋中,除了金银珠宝,道袍冠履,凡俗利器,还有许多杂物。 修道之人只要愿意,积累财货容易,讲究享乐之辈,随身的法宝囊中,几乎应有尽有,日常荒宿的时候,也能比常人在家中豪奢舒适。 朱英出身东海龙宫,日常应用,只会比寻常修士更为奢华,只是她不爱这些,当初在白鹭书院,生活跟寻常读书人并无不同。 她见王冲取了一些被褥铺盖,还有些茶壶水碗之类,笑道:“这般是要居家过日子么?” 王冲小脸一红,说道:“怎可如此调笑?” 朱英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说道:“便调笑了,你又待如何?” 王冲涨红了脸,心道:“我还真不能如何!” 两人初来南禅寺,也不愿意出门,各自吃了一丸辟谷丹,王冲手里的一葫芦辟谷丹,还是肖南所赐。 第二日,有僧人来请两人,去讲经院听讲。 两人携手出门,都有些回来白鹭书院的感受,相视而笑,难得这些日子以来,最为轻松安适的气氛。 在五台山,望海峰,南禅寺,绝无人敢为难五台正宗弟子,也不会有什么邪派妖人,就算天将下来,也会礼貌一些。 讲经院乃是脱脱老祖亲自督造,乃是南禅寺最中心的院落,院落中只有一座讲经殿,大殿中不供奉神佛,只有一座高台,下方是数百个蒲团,足以让数百人同时听讲。 王冲和朱英赶来的时候,脱脱门下的徒弟徒孙已经来了一半,两人是生面孔,早有人关注,一个粗豪大汉问道:“此乃我老师脱脱讲经之地,非五台门人不可进来,还请出了去。” 朱英忙说道:“我们是肖南恩师的弟子,刚被脱脱祖师录入祖谱,也是脱脱祖师允许,可以来一起听讲新创的剑经。” 粗豪大汉听说是肖南的门徒,忍不住说道:“肖南还未出山,何来收门徒资格?” 朱英又解释道:“我老师特意请求老祖容情,已经获得老祖承肯。” 粗豪大汉这才不做声了,对两人微微颔首,态度转为友善。 三代老祖化为妖物,五台派的人散了大半,脱脱老祖虽然暂代副教主,但却不为其他旁支承认。 肖南是白月大师弟子,来恳请脱脱允许他破例收徒,微微有些代替白月一脉承认脱脱老祖地位之意。 故而脱脱门下徒弟听得此事,都对朱英和王冲稍有好感,至于两人来听经反而是小事儿。 脱脱一直都得意自己所创的这门剑经,想要让五台派上下都来修行,从不禁止其他支派的人听经,只是其他支派根本不理会,让脱脱老祖一直颇不悦。 故而朱英表示,她和王冲上了祖谱,就再无人为难。 过了半个时辰,讲经殿中已经有了五六十人,主要都是脱脱徒孙一辈,他的徒弟都被派出去了,剩下几个都是有监管的事务,脱身不开。 脱脱老祖这才升座,开始讲解他所创的《阴阳五行七绝剑经》。 朱英知道是难得机缘,听得认真,王冲听了一会儿,却暗暗忖道:“这却跟白月祖师的元元剑诀有何区别?剑诀符箓跟元元剑诀一般无二,都是二十八枚混天符箓,一枚不多,一枚不少,也无相差。” “只是炼气术多了两重周天……” “咦,脱脱祖师的阴阳五行炼气术,不光是多了两重周天,每一重周天所需炼开的精神之窍都少了好几个,也是炼开一百三十六处精神窍穴,却能法力循环七重周天,修炼起来比大五行炼气术要进境更快,威力更著!” “阴剑式跟元元剑诀相同,一般无差,阳剑式却不同,讲究催逼剑气数十百丈,持剑在手,亦能斗法,威力不输阴剑式。” “我若是按照此法,调整精神之窍,运行周天,最多半个月,便可运转两重周天了。” 阴阳五行炼气术,也有降龙、伏虎、拘象、驭鹤、锁心猿五重周天,只是还多了飞云,奔雷两重周天。 以云气雷法为阴阳两相,先筑根基,再修炼后面五重周天的时候,每一重都可以向飞云,奔雷两重周天借用窍穴。 多了这两重周天,后面降龙、伏虎、拘象、驭鹤、锁心猿五重周天修炼起来都会减少若干步骤,进境更速,法力亦更强。 (本章完) 第40章 火龙剑法 第40章 火龙剑法 王冲边听讲经,边深深思索,忽然恍然大悟,暗道:“原来飞云奔雷两重周天,还有别的深意。前者跟天碑的云法类似,身如白云,变化万千,后者是奔雷疾电,骤然加速,恰好配合阳剑式。” 王冲想起黑鹰妖王,斗法的时候,便类似此种,只是这头妖王不会剑术,是把一双鹰爪淬炼的如钢似铁,更能化为巨爪百丈拿人。 脱脱老祖讲了一遍剑经,便让徒子徒孙们自由提问,王冲在旁听了一回,只觉得大多数问题都颇幼稚,好多人尚不能把剑诀符箓观想清晰,不由得暗忖道:“观想剑诀有什么难?只需要多些功夫,也就是成了,有什么可问?” “明明多下苦功的事情,为何会以为其中有什么诀窍?” 脱脱老祖虽然允许朱英和王冲旁听,但对别人的徒弟也没多上心。 朱英有几个问题,脱脱老祖都回答的甚是敷衍,王冲没有提问,他便不做理会。 到了中午十分,脱脱老祖散了讲经,让各人回去参悟。 朱英和王冲并肩离开了讲经院,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惜转修剑诀,以前的功夫就白用了,不然我都想转修阴阳五行七绝剑经了。” 王冲答道:“转修剑经有什么难?” 他暗暗潜运功力,把原来的一重周天功力崩散,换了脱脱老祖的阴阳五行七绝剑经,不多时,身外就有云气缭绕,已然转换了法门,从降龙周天转为了飞云周天的法力。 王冲说道:“只是飞云周天运转的窍穴,比降龙周天少了数个,法力反而会略降一些,除非我再炼开几处法窍,炼成第二重奔雷周天,才会稍稍胜过降龙。” 朱英看的呆了,叫道:“你怎么能如此轻松转换法力?” 王冲答道:“听脱脱老祖讲的时候,忽有所悟,推想了几个小法门,一试之下,果然能成,我来教你。” 他也不觉得,此是什么独得之秘,当下耐心指点。 朱英本不舍得崩坏自己辛辛苦苦炼就的第一重周天功力,但深信王冲,回到了两人所居的禅堂,依照王冲所授之法,用去了六七个时辰,果然把法力转换为了阴阳五行七绝剑经。 她功力比王冲稍胜,第二重伏虎周天也炼开了大半精神之窍,故而不但把飞云周天炼成,也把奔雷周天修成,踏入了法力二重周天之境。 这一番欢喜,当真非同小可。 朱英捏了剑诀,把一口木剑驭使的满空飞舞,原来使不出来,或者不够顺畅的剑术,皆能运使自如了。 她驭剑一回,对王冲说道:“可惜我没有飞剑,不然此时应可御剑飞行了。” 王冲也知道,法力第一重周天,就能驭剑百步,第二重周天就能身剑合一,劝慰道:“日后总能得一口飞剑,朱姐姐也不必放在心上。” 朱英懊恼的说道:“我逃家的时候,没想到会被肖师收入门下,后来也没想到,能这么快炼就法力第二重周天,若不然早就准备下飞剑了。” “至不济,跟二哥说一声,他回去龙宫帮我取两口来,我们俩一人一口岂不是好?” 王冲劝了几句,朱英兀自有些不开心。 脱脱老祖的讲经,七日才有一回,王冲和朱英去听了三四次,已经是一个月过去。 两人都从没有这种经验,时有名师指点,修行的环境又复安心,各自进境都快。 朱英竟尔重新把降龙周天炼成,晋升法力三重周天之境。 王冲修为稍差,也在大半个月后,炼成了奔雷周天。 朱英再也按耐不住,对王冲说道:“此去东海,不过两三日的路程,我要回去一趟,取两口飞剑,你跟我一起去么?” 王冲劝了几句,见劝不住朱英,只能答道:“自然要跟着朱姐姐,不然如何放心。” 朱英喜滋滋的掐算了日子,说道:“等明日老祖讲经之后,我们下午就出发,来回路上赶紧一些,也不耽误下一次听讲。” 第二日,脱脱老祖却没讲剑经,破天荒的讲了一次火龙剑法。 肖南担心两个徒弟,修为不足,胡乱修炼,有害自身,故而虽然把火龙剑法和二七火龙法的符本传了,却没解上头的法术,不是把元元剑诀修炼完满,看不到上头的秘法。 脱脱老祖却没那等忌讳,他只觉得门徒们,若是有机会,直接修成火龙剑法,岂不是大好? 若是不成,就继续修炼他的阴阳五行七绝剑经,高低次落,各有其归。 反正他徒子徒孙多,注定了多一半不成器,因为修炼出了差错,就再多收几个补足数目,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朱英和王冲也没料到,脱脱老祖会开讲萨老祖的火龙剑法。 两人听了半日,朱英只觉得此法奥妙,泰半不懂,稍微听懂的一些,也不敢尝试去修炼。 王冲却听得入味,暗暗忖道:“火龙剑法的根本,便是炼开那几处纯阳法窍,生出至阳的法力。” “以此至阳之气,修炼剑法,方能生出斩天劈海,横断山河的大威力。” “我虽然还未有能力,炼开那几处纯阳法窍,但却有七条乾离火蛇,用来代替纯阳之气,似乎也颇可成?” 王冲颇想潜修几日,印证自己所想,但都答应了朱英,便跟她一起,悄悄出了南禅寺,下了望海峰,就各自驾驭翔云法,腾起一团白云,向东海而去。 罗老妖收聚了数十万石云精,朱英和王冲平分,两人都有二三十万石云精。 王冲炼天碑云法用去了大半,剩下的云精之气仍有八九万石。 他嫌弃原来的云气太小,又在翔云法上用去了七八百石的云精,故而他的云团,足有十余亩,已经是非常宽阔了。 朱英倒是一直没在翔云法上下功夫,她出身东海,另有云法传承,两人一起出行,她干脆就跟王冲一起,乘作了王冲的云团。 两人法力各自大进,催动云团,已经能腾空飞高,速度也比原来快的多。 虽然没有乾离火蛇飞遁神速,但此翔云法,一望可知,是出自名门正宗,又不扎眼,反而能少许多麻烦。 (本章完) 第41章 东海复东几万里,千古潮声无尽头 第41章 东海复东几万里,千古潮声无尽头 王冲虽然法力两重周天,但脱脱老祖新创的炼气术,修出的法力比寻常两重周天更弱一线,他催动云团飞了两三个时辰,有些法力不济,天色又有些晚了,只好停云留宿。 云精之气,天生沉浮。 只要不催动飞行,云团可以留空不坠。 王冲把云团四周隆起,化为云穹,抵挡周高空的罡风。 朱英取了一张方桌,又取了一些食物摆好。 她作为龙王嫡女,其实随身的法宝囊中,藏有无数美食,海外仙山的异果,神仙炼就的灵丹,人间珍馐更是无数,有龙族秘法宝藏,可以千百年不坏。 在白鹭书院,朱英最多吃几口素菜,倒不是饭量小,是吃不惯凡间的饮食。 王冲见到有一盘果子,鲜艳诱人,令人食指大动,问道:“这是什么果子?我从未见过。” 朱英笑道:“此是海外的落珈果,最是甜美,且无果核,你若是喜欢,我日后带你去珞珈山,那边盛产此物。” “就是珞珈山有佛家大圣修行,有许多禁忌,你倒是须听我的话,不能胡乱行动。” 王冲答道:“自然会听朱姐姐的话。” 他对落珈果其实并无太多好奇,但却被朱英一句佛家大圣,提起了兴趣,暗道:“不知是哪位佛家大圣?比狮子尊王菩萨祖师如何?” 王冲吃了几个果子,吃了几个点心,陪朱英闲聊一会儿,就闭目打坐,修行炼气术。 在南禅寺住了月余,王冲也大致知道了,自己的修为高低。 脱脱老祖门下徒儿,只有六七人能在数月内观想一枚符箓,只有五六人能在一年光景,炼开一处精神之窍。 徒孙更差一些,只有三人能够在数月内观想一枚符箓,只有一人能够在一年内炼开一处精神之窍。 而且大多数人,观想符箓都是一枚难过一枚,数月内观想一枚成功之辈,观想第二枚往往要多上十余日,观想第三枚要再多十余日,观想到四五枚上就要奔着一二年去了。 炼气之术也差不多,都是越是后来越是进境艰难。 朱英身为龙王亲女,自幼修持,拜师肖南之后,能够观想剑诀符箓完满,能够把玄门正宗的法修炼至一周天以上,是因为原有炼气的根底。 朱英在南禅寺已经隐隐可入十五六名之列,比脱脱老祖的修为最差的几个徒弟强出一线,比起同辈的六代弟子,已是名列前茅。 王冲也是到了南禅寺,才渐渐觉出,自己的修为也算“不俗”。 他不但未有因此得意,反而更为低调,十分警惕,从不展露真实本事,加倍努力修行。 王冲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天赋充盈,偏偏还未有超拔同侪的本事,又是在别家祖师门下,如果不勤加修炼,遇到有人为难,只有吃大亏的份儿。 朱英见王冲努力修炼,自己也打坐炼气,暗暗忖道:“若不是遇到冲弟,我还未有如此努力修行。” 两人一夜无话,到了早上,王冲自觉法力恢复,又复催动了翔云法,带了朱英直奔东海。 这一天,两人中途休息的三次,这才又选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山峰附近,仍旧停云留宿。 王冲和朱英吃过了东西,修炼了一会儿,隐隐听得山中有呼号之声,忍不住拨开云气,往下眺望。 远远的他看到,山中有一队似人非人,穿着破烂的东西,跳跃而行,不住的发出厉嚎。 王冲不由得微微惊讶,叫道:“朱姐姐,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有些像飞天夜叉?” 朱英也往下看了一眼,笑道:“哪里是飞天夜叉?飞天夜叉最少也是法力三重周天的妖物,比我还要厉害几分,这就是寻常的僵尸,在山中寻觅血食。” 王冲犹豫道:“此等妖物,是否要出手除去?” 朱英摇了摇头,说道:“普通僵尸哪里会在山中乱走?这必然是有主人之物。我们或者不惧这些未成气候的僵尸,但却未必能胜过它们的主人。” “更何况,这些僵尸虽然凶戾,但看起来并无冤气缭绕,不似吃过人血的样子。” 王冲想起来孙有鬼,暗暗忖道:“那位天尸教长老,虽然凶了些,日常还算讲理,不像是坏人。” “当初遇到我和王伯,六子,月牙儿,也没欺负我们这些凡人。或者不该,以品貌取人,见到这个妖怪,就视为邪门之物。” 他虽然如此想,始终不放心,盯着看了一会儿,见这些僵尸在山中捕猎了一头野猪,上去吸血食肉,然后就往回转,心头暗道:“好像的确不是食人的妖物。” “不过,看它们的路数,似乎也是天尸教一脉,不知道是否跟孙有鬼相熟。” 王冲把云气合拢,不再观察了。 下方一处密林深处,一个穿着黑袍的少年道士,眼睛微微睁开,向天空瞧了一眼,却没瞧出来什么。 暗暗忖道:“怎么总有一个感觉,有人在窥伺与我?” “听说小寒山那边出了一块天碑,此番出山云游,正要去瞧个热闹。听说父亲也去了,若是遇到他,正好跟他老人家一起,游荡江湖。” 孙斯把炼就的僵尸,唤回身边,闭目打坐,修炼天尸教的炼气术了。 第二日,天色大亮。 王冲和朱英直奔东海,孙斯却直奔小寒山,双方各自错过。 王冲在朱英的引领下,第三日头上,终于到了东海,他上次被师父肖南带来东海,还未多瞧几眼,就匆匆而去,此番再来,从云头眺望,只觉得天海一色,波澜壮阔,心旷神怡,别有一种情绪。 少年心头暗道:“怪不得父亲说:东海复东几万里,千古潮声无尽头。” “不知如此广阔海域,龙王一家如何能统御?” 朱英不知道王冲在想这些事儿,喜滋滋的说道:“我们悄悄的回去龙宫,不要让人知道。” 王冲呆憨问道:“为何不能让人知道?” 朱英敲了他一记,说道:“我还是逃家在外,若是被人知道回去,哪里还能出的来?” 她心底想的却是:“我带了个少年回去,父王岂有不怒之理?决不能让人看到王冲。” (本章完) 第42章 辟水法 第42章 辟水法 朱英拉着王冲,遁入汪洋大海。 在朱英的法力之下,海水被开辟成透晶晶的水球,透过水壁可以看到无数游鱼,海中生灵比陆地多过十倍,热热闹闹。 朱英低声说道:“这是万妖诀的辟水法,就跟小招摇咒一般,须得震动体内的十二处窍穴方能有效。” “你学了辟水法,在海里就能来去自如了。” 王冲按照朱英指点,默念辟水法,凝神于体内的十二处窍穴,尝试了七八次,体内便生出了一股奇异力量,把海水排开,如鱼龙入海,恣意畅游。 朱英是担心回去龙宫去“偷”飞剑,万一跟王冲失散,他不会辟水法,在海底活不得,这才把龙宫秘术相传。 万妖诀虽然天下千山万水,百壑千川,各路妖怪都有修习,但各族各家各派传承都不相同。 比如黑风观就精擅黑风咒,龙宫反而不会,龙宫精擅的行云布雨之术,别家也不会,就连肖南都要恳请老龙王帮忙降雨。 龙宫秘传的辟水法,乃是龙宫极秘传承,除非是龙种,寻常海族妖怪都不会,只是凭着天生水性,纵横汪洋。 辟水法并非是单纯的排开海水,乃是水行的法术,修炼到精深处,在水底下能日行数千里,比寻常修士飞行的都快。 朱英见王冲极快就学会了辟水法,不由得心头微微放松,笑道:“龙宫其实不在深海,在近海的四十九处仙山环抱当中,我们走水路过去,大约一日可达。” 王冲也不知道海外四十九处仙山的地理,还以为甚近,没想到朱英说了这句话,骤然加速,在海里惊起一道无形波涛,速度之快,比两人来的时候,腾云驾雾还要快了数倍。 朱英乃是天生的龙种,辟水法又是从小修习,比腾云之术精通的多,此时全力赶路,真比新学的翔云法更快。 远离了海岸之后,王冲就看到了海底,有无数奇奇怪怪的生灵,有如山一般大小的怪鱼,有能掀起滔天海浪的巨兽,更有无数水中的植株,比陆地上的树木长大百倍。 也有海中凶恶的妖兽,但嗅的朱英身上的龙威,也不敢靠近过来,龙种在海中,天生镇压一切生灵,此乃先天命数。 两人在海底水遁了一日夜,朱英兀自神采奕奕,王冲暗暗惭愧,心道:“朱姐姐比我道行深远许多。”他却不知道,朱英乃是龙种,在水底下遁走,几乎是天生神通,并不怎么耗费法力。 朱英暗暗算计路程,对王冲说道:“再往前走,就有龙宫的巡海兵将了。” “我们须得小心一些,莫要被他们看到,有许多麻烦。” 王冲想了一想,捏了法诀,放出了天碑上的隐身术,这是他掌握的五种天碑法术之一,说道:“既然怕被人看到,我学有一门隐身术,可以使用。” 朱英惊讶道:“你我一个师父所传,怎么你就会隐身术?” 王冲不慌不忙的说道:“此乃在有玄山,师父得了宝贝的那处地方学得,朱姐姐若是喜欢,我教伱便是,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法术。” 朱英心道:“隐身术各家都有,不知冲弟所学是什么路数?” 她倒是也知道,师父肖南得了混元派的道法,还得了几件宝贝,混元派的法术,自然是有些来历,当即说道:“好啊!你快教我?” 王冲当即便把天碑上那一道九枚符箓的隐身术,教给了朱英,他却不知道,此隐身术乃是天界所传,比凡俗各派流传不同。 朱英没有王冲过目不忘的本事,学了隐身术,一时间也不能观想成功,施展出来,只是暗暗铭记于心,打算日后慢慢修行。 在王冲的隐身术遮掩下,朱英再无估计,把辟水法施展的如龙游海,两人遁走没有多久,就见到一队巡海的虾兵。 朱英开始还有些担忧,但随即就发现,这些虾兵果然发现不了两人,暗道:“冲弟的隐身术,果然玄妙。” 绕过了这队虾兵,遁走没多久,又有一群大鱼所化的妖兵路过,朱英也暗暗惊讶,忖道:“怎么今日海中巡游的兵将这么多?平日里,大家都是数日巡游一回,一路上能遇到两三支妖兵已经算是频繁,怎么今日才没多久,就遇到了两支巡游的妖兵?” 朱英百思不得其解,但她也不觉得龙宫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带了王冲如老马识途,轻车熟路,转了半日,连续遇到了十余日海族妖兵,这才远远的看到,海底有一处大平原,有一座宫殿,梁柱都是水晶铸造,金檐玉瓦,府邸辽阔,无数宫殿回廊,廊馆庭院,人间帝王远不能及。 朱英伸手一指,低声说道:“那就是水晶宫了。” “水晶宫周围,有一十八座龙族秘传大阵守护,虽然看似无遮无挡,但等闲天仙都闯不进去。” “不过,我有龙宫的秘法,可以通行无阻,你且跟我来。” 朱英不走正门,绕到水晶宫东南方向,在一座偏殿处,轻松施展法术,穿过了阵法,偷入了宫殿。 她从小就生活在水晶宫,各处道路都熟悉,绕过了几处护卫森严的所在,直奔龙宫的藏宝库。 两人经过一处水晶宫中的小山时,一个声音遥遥传出:“何方道友路过,救我一救。” 朱英微微惊讶,她一路上都不见有人能够识破王冲的隐身术,此时却被人叫破行藏,急忙一拉王冲,示意他不要说话。 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又复叫道:“我被镇压已有千年,若是路过道友愿意解救,愿意献上一件法宝,此宝乃千年所炼,威力无穷。” 朱英暗暗忖道:“我在龙宫也住了多年,从小就四处游玩,以前不记得此处有山,也不记得有镇压什么人物?难道是新搬运过来?” 她拉着王冲正要离开,就听得那个声音又叫道:“琅嬛天碑传有缘,龙宫小主去求仙。若无本道指迷津,日后劳燕分飞散。” 王冲和朱英一起惊讶,王冲是被说中了琅嬛天碑之秘,朱英是听到“龙宫小主,劳燕分飞散”字样,心头大震,两人一起停步。 (本章完) 第43章 申道人 第43章 申道人 朱英喝道:“何方妖人,装神弄鬼?” 那个声音朗声长笑,叫道:“五台小儿也敢说本道人是妖人?” “如论辈分,你们五台的张真君,萨天师,狮子尊王菩萨都是本道人的晚辈。我当年横行天下的时候,他们都还未出世呢。” 王冲听得此人口气甚大,朱英又已经开口了,忍不住问道;“还未知道前辈名讳?为何知道我们的来历?” 那个声音笑道:“还是你小子有些礼貌,这等掐算之术,推算过去未来,千年以前人人都会,不过小术尔,现在反而没几人懂了。” “你们也不须知道本道的名号来历,与伱们不利,只唤某一声申道人便可。” 王冲和朱英携手转了半圈,在小山的脚下,看到一个被镇压在孔洞中,只露出一个脑袋的道人。 这个道人相貌堂堂,胡须长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宛如藤蔓,遍布山石,却根根分明,并无遮掩住容貌。 他见到两人笑道:“我刚被人从北海搬过来,若非如此,只怕也遇不到,此是你们的缘法,也是我的缘法。” 朱英微微惊讶道:“龙宫外多了许多巡游的兵丁,难道就是因为前辈?”她听得这个道人谈吐不凡,语气极大,也不敢再多冲撞。 申道人笑道:“老龙王知道我千年前的威名,所以谨慎了些,我被天尊镇压,哪里逃得掉?老龙王不过是乱紧张。” 他瞧了一眼朱英,微微摇头,又瞧了一眼王冲,忽然一笑,说道:“你居然能参悟天遁剑诀和筋斗云法,着实有些天资。” 王冲心头巨震,想要解释,却见朱英似乎听而不闻,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他却不知道,在朱英眼里,申道人一直在跟她说话,和王冲眼里的申道人完全不同,截然两样。 申道人又复说道:“我能算出你的根脚,若是说出去,便是轩然大波,惊天动地,却会让我失去脱困之机,自不会泄露你的秘密。” 王冲沉吟不语,心底却暗道:“原来那道锐如天刃,煌煌烈烈,若新发硎,辉芒炽烈,有横斩八荒之意是天遁剑诀。另外一道便是筋斗云法了?” “我参悟的五道法术,四道都有名目,不知道驾驭乾离火蛇的是什么?” 申道人笑道:“那道符箓是正宗的乾离七昧真火法,被混元派献上天庭,才得以刻在天碑上。” 王冲骇然心道:“此道人居然能知我心头所想?” 申道人笑道:“小术尔。” 王冲心中想道:“我绝不敢放出前辈,救人之事,再也休提。” 他是个稳重的人,这个道人被镇压在龙宫,又说是什么天尊出手,哪里敢胡乱行事? 申道人被拒绝了,却不恼怒,笑道:“我须有人相救,却不用你出手,你才几分道行,如何能解脱我出来?” “只需要你帮我送一封认罪的书信给天尊。” 王冲心道:“送信倒是不妨。” 申道人说道:“你现在还送不得书信,须得日后飞升九天仙阙,才有资格拜见天尊,能帮我送信。” 王冲听得这个说法,心头更安,忖道:“我未必能飞升,要是日后不济,前辈休怪。” 申道人笑道:“我已经替你推算过,此事无须担忧,就算你真命数有变,飞升不得,我也不怪你。” 申道人张口一吐,飞出一封书信,王冲待伸手去接,却虚无一物。申道人说道:“这书信非是到了天尊面前,不能显化,你日后拜见天尊,书信自然会出现。” 王冲微微有些担忧,但思忖一会儿,又觉得就算不答应,这道人施展什么手段,自己也抗拒不得,只索不去多想。 申道人说道:“你答应帮我送信,不能无报酬。我有雷公珠两粒,乃是千年之前祭炼的宝物,可赠与你二人。” 王冲摇头答道:“我父亲教我,助人当出自本心,不可贪图别人事物,宝物之说,千万休提。” 王冲的父亲当年教导儿子,却非是这么说,王侍郎当初说的是:“世上有几件事,乃至千古不易的至理,其中一件是‘便宜莫贪’。” “尤其是,有人以厚重礼物求你帮忙,你应该第一时间想到,这件事对你的危害,肯定更在礼物之上。” 王冲的父亲,教导儿子的时候,也不忘说一句:“这些道理,你自己明白即可,跟人说起来,却要正气凛然,堂皇大气。” “大道理是说给别人听,人间至理是说给自己听,千万不可错乱顺序。” 申道人十分惊讶,说道:“我这对雷公珠,乃是颇剖取上古恶龙之腹,收得两粒龙珠,又经我千年苦功,可以操纵雷电,亦可以发出轰人,可炸万物,还能变化兵刃,妙用无穷,非是寻常法宝。” 王冲义正言辞的说道:“越是贵重礼物,越是不能收,此乃做人本分,绝无可通融之处。” 申道人楞然半晌,笑道:“也好!” “既然你不收雷公珠,便传你一门法术,此却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了。” 王冲欲待再次拒绝,却听得申道人说道:“此法乃万妖诀一脉传承,名为支离术!炼成之后,砍下头能不死,砍下脚能走路,砍下手亦可抓拿物品,纵然被切割成千百碎块,亦能瞬息复原。” 一篇法诀瞬息入脑,跟王冲接触过的小招摇咒,辟水法不同,这篇支离术要运用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亦有一十三重周天,繁复无比。 五台派的炼气术,不拘白月大师的大五行炼气术,还是脱脱老祖所创的阴阳五行炼气术,都是法武双修之法,不但可修成法力,亦能修出真气。 王冲学得炼气术之后,又得肖南以大周天伐髓术,易筋炼脉,洗髓伐骨,法武双修,人间武学亦进步神速,炼开了数十处肉身窍穴,真气修为亦有五重周天。 此时得了支离术,隐隐觉得这妖术跟人间武学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申道人收了法术,朱英和王冲感受合一,微微一笑,说道:“我被困北海,又被迁移来东海,久未有进饮食,可否与我一些美食?” 这句话,朱英和王冲都听到了。 (本章完) 第44章 凤冠金甲步云履 第44章 凤冠金甲步云履 朱英从法宝囊中,取出了一些美食,申道人的头发胡须飞舞,把美食卷走,大快朵颐,同时喝道:“你们且去罢。” 朱英不知道他和王冲说了什么,王冲虽然有所觉察,朱英似乎跟自己经历不同,但也不好问,毕竟琅嬛天碑之事,不能泄露出去。 两人绕过了申道人,朱英低声说道:“这个道人的话,一句都不能相信。我们先去取飞剑,尽快赶回五台山,莫要耽误了下次听经。” 王冲把一切事情闷在心底,跟着朱英绕过了龙宫的重重禁卫,摸到了藏宝库附近。 朱英取了一块令牌,犹豫良久,暗道:“我和冲弟隐身,自是不怕被人看到,但若是用令牌打开宝库大门,别人如何不会觉察?” 便在此时,一头老龟人立而行,穿着大红的朝服,极有气派,身后跟了一群宫娥侍卫,有三名美貌宫娥手中捧了托盘,盘中分别放着——凤翅紫金冠、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 每一件法宝都霞光滟滟,光彩夺目。 朱英低声说道:“奇怪,怎么这三件宝贝又回来了?它们不是被一头大妖强行索要了去?” 王冲问道:“这三件宝贝又怎么了?” 朱英不答王冲,脸上微微露出喜色,说道:“我们快跟龟丞相一起进去。” 她拉着王冲,王冲捏了隐身术,心惊胆颤的跟着龟丞相一行人进了藏宝库。 朱英进了宝库,就跟龟丞相等人分开,龙宫的藏宝库,有上百间库房,迷宫一般,前面都是藏着人间的财宝,古玩字画,再往后走便是诸般神兵利器,更深进去便是世间罕有的天材地宝。 诸般灵木,玄铁,宝珠,灵石,数百上千年的灵药……任何一件落在修行之人手里,都可以炼成法宝灵丹,价值难以估量。 朱英没少来自家的宝库,带着王冲游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才伸手一指,说道:“哪里就是藏着飞剑的库房。” 王冲瞧看了一眼,暗道:“朱姐姐说是藏了几口,这哪里是几口,怕不是有上千口之多?” 朱英专门挑选成对的飞剑,好能两人日后一起修行,一同对敌,合璧剑光。 王冲倒是没什么偏好,甚至几次想要拒绝,但朱英不容他拒绝,说道:“你权当是借我的剑用,我们又分什么彼此了?” 王冲犹豫良久,心道:“日后若是能得其他飞剑,就还了朱姐姐的飞剑,此时拒绝太过生硬,反惹她不痛快。” 朱英选了一回,看重了一对飞剑,雄的一口名曰:赤电,雌的一口名曰:赤虹! 她把双剑一起抽出鞘外,两口飞剑都是通体赤红,霞光耀目,雄剑和雌剑一般无二,形制长短俱无区别,雄剑和雌剑的剑柄上都铭刻着自己的剑名,只有这一点可做区分。 她把雄剑递给了王冲,说道:“我们便取这两口飞剑如何?” 王冲答道:“甚好。” 朱英把两口剑分别给王冲和自己佩戴上,临走时又复取了一对飞剑,准备日后做备用,这才往宝库大门方向赶去。 恰好龟丞相放好了三件宝物,带了宫娥侍卫出来,两人又复跟着龟丞相一起混出了宝库。 出了宝库,朱英就带着王冲想要溜出水晶宫,两人才穿过两处宫殿,就听得闹哄哄的,无数水族兵丁在大喊:“莫要走了那盗宝的小贼。” 朱英暗道:“莫不是走露了风声?但我们才出宝库,怎会传的如此之快?” 王冲更是心惊,叫道:“朱姐姐,我们要被抓了也。” 朱英安抚道:“莫要怕,这是我自己家的宝贝,说破天去,也不能算偷。” “何况,你也见了,宝库里无数飞剑,哪里就差这么两口?” 王冲心道:“伱临走前还摸了一对宝剑,不是就拿了两口。” 两人躲避在一座宫殿的角落,正思忖该如何渡过难关,就见到一个身穿白衣,粉酥玉琢的一个童子,踏着一张柳叶,飘飞游走,速度奇快。 王冲心道:“世上还有这般大的柳叶么?想必是仙家的宝物!” 朱英低声说道:“原来小贼不是说我们,这家伙可恶,居然来我家偷东西,我要拦下他来。” 王冲心道:“你不是也来偷拿。” 不过他也知道,这里毕竟是朱英自己家,她拿东西只算无伤大雅,别人来了,真算是偷。 王冲见朱英遥遥伸手,白衣童子在柳叶上的身形微微一晃,随即若无其事,但却望向了两人隐身的处,冷笑了一声。 他随即一扬手,也不见有什么威力,就往前面飞去了。 朱英还未有反应,王冲却暗道:“糟糕,险些被此人破去了隐身术。” 白衣童子也不知用了什么秘术,差点击破了王冲的隐身术,亏得他的隐身术乃是琅嬛秘传,王冲重新捏了法诀,九枚符箓一晃,仍旧隐遁无踪,这才安然无事。 朱英也吃了一惊,说道:“这白衣童子好高的法力,我刚才用剑诀符箓,想要摔他一个筋斗,却如蚍蜉撼树,只做一晃。” 王冲也说道:“他刚才差点破去了我的隐身术,若非我见机快,又重新施展了一番,只怕就露了马脚。” 朱英微微眺望,说道:“我们追不上他。算他好运气,我们出宫去吧。” 王冲亦不想多事儿,此时追赶白衣童子的虾兵蟹将,各路鱼精,已经浩浩荡荡的涌过。 白衣童子脚下的柳叶,虽然飞遁神速,灵活又走,但龙宫到处都是海族兵将,四下来围追堵截,他一时间也逃不出去。 更何况,水晶宫有一十八座龙族秘传大阵守护,虽然看似无遮无挡,但真不是来去自如之地。 朱英和王冲趁着龙宫的兵将,都在追堵白衣童子,悄悄的穿过了大阵,溜出了水晶宫。 王冲出了水晶宫,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一直都甚为紧张,毕竟去人家里偷东西,有违他的本性,亏得这是朱英回去自己家拿东西,若是换过其他情况,王冲绝不肯做这种事儿。 王冲说道:“朱姐姐,我们赶紧回去罢。” 朱英却有些犹豫,说道:“申道人说,若是我能帮他给一个好友送信,就送我一粒开天珠。此乃上古有名的法宝,好些古仙人都会祭炼了防身。” (本章完) 第45章 冤家路窄 第45章 冤家路窄 王冲有些惊讶,说道:“朱姐姐可觉察,方才我们经历不同?” 朱英有些茫然,问道:“如何不同?” 王冲说道:“他让我飞升之后,给天尊送信,愿意赠我两粒雷公珠为报酬,不过被我拒绝了。” 朱英甚是惊讶,问道:“为何我经历不同,他让我给一个姓马的道人送信,却不是什么天尊!” 朱英素手一转,托了一枚珠子,说道:“我却没拒绝,收了他的开天珠。” 王冲捏起来,微微感应,只觉得此物跟混天符箓不是同一路数,跟万妖诀出自一源,还给了朱英,说道:“等我修为高深了,陪朱姐姐去送信,你不可单独一人去见什么马道人。” 朱英笑道:“我可没打算去送信。” 王冲微微皱眉,想要劝说,但最后没有开口。 王冲的父亲没少教他,道德用来约束自己,是君子行,道德用来指责他人,是小人路。 他觉得帮人忙,不该收报酬,也觉得收了东西,还不给人做事儿,十分不妥,但用这些来指责他人,却是另外一种不妥了。 何况,申道人行为鬼祟,言行不一,让朱英和王冲去送信,真未必是什么好事儿,说不定有个大陷阱等着两人。 此时要是劝说朱英,非要去遵守诺言不可,一旦朱英出了事儿,又该如何? 朱英知道王冲没法用开天珠,她又十分喜欢这件法宝,就自己收了起来,笑道:“你为何拒绝送信?雷公珠说不定,不次于开天珠。” 王冲答道:“申道人行为鬼祟,我不相信他。” 朱英说道:“你可以收了法宝,不去做事儿。” 王冲答道:“此于我的道德不符,绝不可行。” 朱英又问道:“伱觉得我收了宝物,又不做事,算是什么呢?” 她美目流转,似笑非笑,心底也极想知道王冲的答案。 王冲答道:“我方才就说过,若是朱姐姐要去送信,等我修为高深了,陪你一起去,你不可单独一人去见什么马道人。” “若是朱姐姐没打算去送信,此事就不提了。” 朱英笑道:“你倒是圆润。” 王冲说道:“此乃人心而已。” 朱英沉吟良久,只觉得这句话深有韵味。 两人正闲聊,忽然一声霹雳炸响,白衣童子足踏柳叶,飞出了龙宫,一十八层大阵皆被震破。 龙宫大阵非是等闲,虽然被厉害法宝震破,但随即徐徐弥合,居然把后面追赶的海族兵将拦住。 白衣童子朗声长笑,足踏柳叶破开海水,至冲上了海面。 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有一名小龙王,叱开大阵,带领海族兵将追赶出来,只是却追之不及,白衣童子早就走的无影无踪。 朱英和王冲看到这一幕,都呆了一下,王冲忽然叫道:“雷公珠,那个白衣童子怕是拿到了雷公珠。” 朱英微微惊讶,随即也觉得必然如此,若不然白衣童子怎么能震开龙宫的大阵? 她说道:“冲弟,你后悔了没?雷公珠的威力,可真是惊世骇俗。” 王冲摇了摇头,说道:“不曾后悔。” “只是,他拿了雷公珠,怕是也答应了那个申道人,不知道申道人给他的条件又是什么?要给谁人送信。” 朱英自然猜不到,申道人还要给谁送信,笑道:“这些事情,我们也不去管他,反正也管不着。” “我们赶紧回去五台山罢。” 小虫答应了一声,两人在海底一路潜行,到了海边,才破浪而出,上了岸,又换了翔云法,乘了一团白云,直奔五台山。 路上仍是走走停停,朱英和王冲各自祭炼所得的一口飞剑。 朱英是按照正宗法门,把二十八枚剑诀符箓打入赤虹剑身,一点一滴,从头祭炼。 王冲上手之后,却发现赤电剑内,蕴含三十六枚混天符箓,跟五台派的剑诀符箓迥然有异,但两道剑诀符箓,都为天遁剑诀包容,不脱这道天碑上的剑诀,一百零八妹符箓藩篱。 王冲把玩了一阵,便按照天碑上的剑诀符箓祭炼,把一百零八枚剑诀符箓,依次烙印,赤电剑内没有的剑诀符箓,自然轻易祭炼,赤电剑内已经有的剑诀符箓,被王冲唤醒,立时生出回应。 两人一起祭炼飞剑,朱英祭炼了一夜,仍旧不能运用,王冲祭炼一夜,飞剑却已经跟他本身气息,生出了呼应,已能驭使腾空。 只是王冲为了朱英的面子,故意遮掩了祭炼飞剑的进度,朱英只以为他就比自己略快,也没想到双方差之天地。 两人飞遁了一日夜,第二天正要赶路,就见前头一张柳叶飘飘而来。 这张柳叶比门板还阔大,上面端坐了一个白衣童子,正是去龙宫窃宝的童子,远远的见了两人,就笑嘻嘻的道:“尔等可知,什么叫冤家路窄?” 王冲急忙捏了隐身术,把自己和朱英遮掩起来。 白衣童子笑道:“小爷在龙宫被人追赶,来不及破去你们的隐身术。如今可没有龙宫的虾兵蟹将了,还想要用隐身术逃走,简直痴人做梦。” “看我破你们的隐身术。” 他捏了一个法诀,迎空一扬,却不见眼前现出来什么东西。 白衣童子冷笑一声,说道:“算你们的隐身术高明,但又如何?” 他扬手就飞出了一枚珠子,霹雳一声巨震,但空中袅袅,朱英和王冲仍旧不曾现身。 白衣童子暗叫道:“他们的云法,速度极慢,我的雷公珠攻击范围极广,怎么还能没炸出来?” 他连发雷公珠,把方圆千里,混炸了一通,就是没有任何收获,不觉急躁起来,又复放出了一道红光,满空乱射,想要把两人逼出来。 王冲和朱英此时,已经散了翔云法,一起骑了一条火蛇,飞出百里之外,看着白衣童子胡乱施展法力,朱英低声说道:“还是冲弟你反应快,想到了先隐身,再更换飞行之法。” “我们绝非这童子的对手。” 王冲低声说道:“他居然能够追上我们,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若是一直潜伏,看到我们出海上岸,还是好事儿,若是他有什么追踪的秘法,我们也逃不远。” (本章完) 第46章 白衣寻仇,火龙脱窍 第46章 白衣寻仇,火龙脱窍 朱英回头眺望,说道:“他看起来,不像是能觉察我们逃走方向。” 王冲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即便如此,我们从东海出来,一路方向,直指五台,他怕是能猜出来,我们是五台弟子。” 王冲话音刚落,白衣童子就收了法宝法术,足踏柳叶向他们这个方向飞来。 王冲驾驭火蛇,稍稍偏离,白衣童子就越过了他们,所去方向正是五台。 朱英脸上变色,说道:“难道他还敢大闹五台山不成?” 王冲说道:“最怕的却是,他也是五台之人,地位比我们尤高。” 朱英大吃一惊,她根本没想到这个可能,叫道:“若是如此,我们岂非无路可去?” 王冲说道:“未必,只是如此猜测而已,他的道法也不像是五台一脉。” “只是我们回去五台,要稍稍小心些,果然没有异状,再回去不迟。就算错过了一次讲经,也说不得了。” 朱英问道:“难道脱脱老祖还能护不住我们?” 随即她就醒悟,说道:“也是,我们跟脱脱老祖,毕竟非是嫡传,而且五台派各路长老也多,说不定就扯上关系。” 两人驾驭火蛇,又复飞了两日一夜,这才赶回了五台山,也不敢立刻回去望海峰南禅寺,施展了隐身术,在五台山附近游弋。 本来王冲和朱英还觉得,不会很快观察到什么,但却没想到,只半日间,就看到白衣童子足踏柳叶也在附近乱飞,双方擦肩而过,白衣童子也没觉察。 王冲吃了一惊,心道:“这小子好生记仇!” 他对朱英说道:“白衣童子果然来了五台。” 朱英有些愤怒,低声说道:“此人阴魂不散,我们又打不过,该当如何?” 王冲摸了摸身上的火蛇,暗道:“不知道这东西能否赢得了白衣童子。” 王冲使用乾离火蛇,击退了孙有鬼,击退过黑鹰妖王,但是他也发现,乾离火蛇或者威力无穷,自己的法力却太差,故而只能凭着乾离火蛇本身的威力迎敌,跟孙有鬼,黑鹰妖王这等积年老修斗法,无法做到一击杀敌。 这些数百年苦修的人物,随机应变,临阵却敌的经验丰富,即便不能取胜,也能想方设法退走。 王冲暗暗忖道:“单凭乾离火蛇,虽然威力无穷,厮杀的时候,却只能让火蛇自发迎敌,不够机变。” “上次我把一条乾离火蛇炼入了铜环,虽然因为功力太差,仍旧无法发挥全部威力,却比直接用火蛇对敌更为自如一些。” “若不如,我再把一条火蛇炼入赤电剑,凭了乾坤圈和赤电剑,或者就能跟白衣童子恶斗一场。” 王冲现在也知道了,法宝并无唯一,同样的法宝世上应有许多。 自己所捡的铜环,本名就该叫做乾坤圈,只是原来祭炼的法术不够正宗,他得了天碑上的符箓,祭炼的乾坤圈才是三坛海会大神的真传。 王冲对朱英说道:“朱姐姐莫要着急,我们先把赤电剑和赤虹剑祭炼的得心应手,再跟此人放对。” 朱英觉得王冲的话有些道理,毕竟多了一口飞剑,对敌的时候就有许多便宜,两人生怕被白衣童子撞上,也不知道五台派会不会护住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座废弃的庙宇,各自潜心炼剑。 王冲闭关了七八日,把一条乾离火蛇炼入了赤电剑,还把乾坤圈多祭炼了一番。 这一剑一圈都是两道混天符箓合炼,虽然祭炼的火候不足,但却根脚不凡。 王冲吞吐剑气,赤电剑剑意如火,炽烈非常,乾坤圈也时常铮鸣,渐渐有了灵性。 王冲祭炼了两件法宝,本来还想再参悟火龙剑法,又或者把从申道人处学得的支离术练一练,再多几分把握,却没想到,白衣童子在五台呆了七八日,忽然不耐烦起来,向南飞走,一去无踪。 朱英和王冲一直都轮番观察,没想到白衣童子先安耐不住,又惊又喜,又等了半日,白衣童子果然没有回来,这才悄悄回了望海峰。 他们错过了一次讲经,但在外面多呆了七八日,却偏巧回山之后,就遇到了下一次讲经。 朱英和王冲不舍得脱脱老祖的讲经,也没仔细收拾,就去了讲经院。 脱脱老祖这一次,还是讲火龙剑法,比上次讲的更为精微奥妙。 跟上次一般,大半的脱脱门下徒子徒孙,都听不懂这一门上乘剑术,就算是朱英,也听得半懂不懂。 王冲却越听越是入味,上次他就想过,可以用乾离火蛇代替纯阳之气,最近为了跟白衣童子斗法,又把一条乾离火蛇炼入了赤电剑,就忍不住悄然尝试。 王冲却不知道,脱脱老祖也知道,火龙剑法乃是萨老祖亲传,虽然还不及二七火龙法,但仍旧不易修炼,故而隐去了剑诀符箓,就算有门人弟子强行修炼,功力不成,被剑法反噬,也不会受创太重。 他却没想到,王冲得了琅嬛天碑的道法,天遁剑法涵盖万千,总扩天下一切剑诀符箓,就算萨老祖的火龙剑法,所炼的剑诀符箓,也为天遁剑诀包容,不能脱离窠臼。 过了这一重难关,就是修炼法窍,但王冲偏偏先学了元元剑诀的大五行炼气术,又学了阴阳五行七绝剑法的阴阳五行炼气术,这两套炼气术都是五台派嫡传,张真君萨老祖一脉,所以炼开的法窍,亦跟火龙剑法暗暗相合。 过了这两重难关,才是至阳法力。 别的五台派弟子,其实不是差至阳法力,而是剑诀符箓观想不成,精神之窍亦差了火候,许多法窍没有炼开。 王冲这两点都不是问题,他暗暗催动法力,跟赤电剑沟通,借助赤电剑内的乾离真火之气,尝试运转周天。 王冲也是少年心性,想要尝试一番,却没想到,他剑诀符箓,精神之窍,至阳之气一个不缺,完美契合了火龙剑法的修炼门关。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王冲感应到,冥忽虚空之中,自己炼开的精神之窍一起黯淡,两重法力周天崩溃,一道至阳之气生出,连续贯穿了四十九处法窍,隐隐约约一条火龙在虚空浮现…… (本章完) 第47章 金符十道 第47章 金符十道 脱脱老祖喝道:“谁人在下方喧哗?” 王冲心头凛然,急忙散了法力,也顾不得法力紊乱,叫道:“是白月一脉,肖南门下王冲,听得老祖讲经,精妙绝伦,蕴含无穷大法,故而喜不自胜,以至于扰乱课堂,还请老祖责罚。” 脱脱老祖微微凝神,施展了一门法术,观瞧了一会儿,暗道:“这小子听讲才几日?居然炼成了第一重周天的火龙剑法,当真天生道种,恣意纵横。可惜还有窍穴未满,是借助身边一口飞剑冲破,算是走了取巧,根基不足,过几日法力还要倒退。” 他起了爱才之念,喝道:“扰乱讲经,该当轰了出去,着你从今次起,连续三次不得听讲。” 脱脱老祖抬手飞出一道金光,把王冲轰出了讲经院。 脱脱老祖得力的徒弟,全都派出去做事了,留下来的修为都只是一般。这些弟子徒孙虽然能瞧出王冲头顶上灵光灿烂,却瞧不出来这般仔细,听得老祖如此说,都当王冲是强行冲关,功败垂成,这种事儿本来就多,总有人想要强行尝试火龙剑法,谁也没多在意。 朱英心系王冲,见大家都回神继续听讲,偷偷蹭到了讲经堂边缘,悄悄溜了出去。 脱脱老祖何等人物?自然看的清楚,心头暗忖道:“怪道这小子,有如此好的一口飞剑,原来是龙女所赠。” “修道之人讲究法侣财地,他得了龙女倾心,侣财二字倒是不缺。” 脱脱老祖继续讲经,浑似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儿。 朱英一路匆匆,直到回了她和王冲所居的小院,才看到王冲微微发愣,急忙问道:“可有受伤?” 王冲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曾受伤,老祖没甚恶意。” “我要闭关一日,你且替我守护。” 朱英问道:“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王冲摇了摇头,说道:“有些道法感悟,等我出关再跟你说。” 王冲回了所居禅房,眼前十道金光大符,照耀虚空。 脱脱老祖刚才发出的金光,却不是什么厉害法术,而是十枚纯阳的混天符箓,以无上法力,映照到了他的识海。 王冲借助乾离火蛇之气,代替至阳法力,莽撞尝试运转火龙剑法的第一重大周天,的确是法有缺陷。 脱脱老祖这十枚至阳的符箓替他补足了修为,王冲按照火龙剑法观照至阳符箓,不过两个时辰,脑海中轰鸣,有十处至阳法窍被生生炼开。 本来这十枚符箓助王冲炼开十处至阳之窍,就会消散,但这十枚至阳符箓却微微震鸣,烙印到了法窍之中,多了这十处至阳法窍,王冲的火龙剑法第一重大周天,再无缺陷,臻至圆满。 王冲心头欢喜,火龙剑法这一重周天,练出的法力,比阴阳五行炼气术两重周天炼出的法力,还要浑厚数倍,更带有一股炽烈火气,用来驾驭乾离火蛇,分外得心应手。 不拘是元元剑诀,还是阴阳五行七绝剑经,都不是五台派正经入门扎根基的道法。 二七火龙法和火龙剑法,才是五台正宗扎根基的道法,威能远在元元剑诀和阴阳五行七绝剑经之上。 他忽然有所感悟,长吟道:“离阙冲出火龙精,赤鳞烈火绕碧空。金符十道绝云气,翱翔千里兮扶摇。” 念完之后,心头大是畅快。 过了片刻,暗暗对比父亲的集子,只觉得这首悟道诗,狗屁不是,四六不通,又复沮丧起来。 王冲出了房间,见朱英盯着他看,问道:“朱姐姐怎么了?” 朱英问道:“伱果真炼成了火龙剑法?” 王冲答道:“只是第一重周天而已。” 朱英说道:“火龙剑法,有四十九枚剑诀符箓,有一百三八路剑式,你都领悟了?” 王冲犹豫了犹豫,说道:“剑式还未熟悉,剑诀符箓倒是容易。” 朱英倒抽了一口冷气,说道:“你可知道,肖师还未有炼成火龙剑法?” 王冲惊道:“不会吧?” 朱英说道:“肖师刚刚把元元剑诀修成完满,还未有着手参悟火龙剑法,你做徒弟的,却领先师父一步,不知他老人家知道,是什么感想。” 王冲答道:“只要我不说什么师不必贤于弟子的混账话,应该也不会怎样。” 朱英噗嗤一笑,望向王冲的眼神,满满都是柔情蜜意,也有几分艳羡。 她出身龙宫,自然知道,如王冲这般人物,数十年后,必然会成为天下有数的角色,远超海族任何年轻俊秀。 王冲忽然又有些懊丧,说道:“连续三次不能听讲,实在有些难过,若是能继续听脱脱老祖讲火龙剑法,必然更有感悟。” 朱英白了他一眼,心道:“老祖这是成全你,让你闭关一月,把所得消化完全。他怎么知道,你这小斯,只是一日不足,就胜过了旁人一月。” 王冲也不是藏私之人,对朱英说道:“既然不能去听讲,不如我来给朱姐姐讲一讲火龙剑法,你的功力比我更深厚些,必然也能炼成。” 朱英亦是有些雀跃,说道:“甚好。” 脱脱老祖讲经完毕,没回去自己的住处,却施展了一个隐身法,往王冲和朱英处而来,他在院外,听得王冲给朱英讲解火龙剑法,驻足听了一会儿,心有震撼,忖道:“肖南这个徒弟,快比得上我门下最出色的几个亲传了。” “老祖欲统合五台,王冲虽然不是我的嫡传,也是正经的孙儿辈,便私自传他一些妙法,日后也是我五台的底蕴。” 脱脱老祖捏了个法诀,朱英就忍不住昏昏欲眠,双眼开阖了一会儿,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王冲忙把朱英送入卧房,盖了被子,刚刚出来,就见到脱脱老祖站在堂前,急忙躬身施礼,说道:“今日多谢老祖成全。” 脱脱老祖说道:“你是五台弟子,听我讲萨老祖的火龙剑法,有所感悟,乃是机缘到了。” “我刚才听你给朱英讲此剑法,有些地方领悟的参差,修道之事,不能敷衍,这几日我每天都来给你讲一遍剑法。” 王冲大喜过望,急忙拜谢,脱脱老祖一转身,满室清光,消失不见。 (本章完) 第48章 脱脱传法,灵官传旨 第48章 脱脱传法,灵官传旨 翌日,王冲和朱英沐浴焚香,恭候脱脱老祖,眼瞧到了正午,两人忽然眼前一黑。 满天星斗,璀璨繁烂。 足下是无尽黑土,齐平无比,不见尽头。 王冲心头甚是震撼,朱英情不自禁靠在王冲身边,微有惊吓之意。 脱脱老祖踏虚空而来,微微一笑,说道:“此乃本派洞天之术。此方小洞天乃是老祖法力所化,无须惊讶。” 王冲这才晓得,自己小瞧了这位老祖,脱脱老祖有心要统合五台,必然有惊天动地的本事,非是他师父肖南可比。 脱脱老祖扫了两人一眼,说道:“你们可知,我被修行之人,行走江湖,往往许多时候,用不上剑术?” “我今日就指点你们,一些日常的法术。” “先从剑诀开始罢。” 脱脱老祖伸手一点,王冲和朱英身子一紧,顿时被束缚住了。 朱英挣扎两下,正心头惶恐,不知脱脱老祖是什么意思? 王冲却忽然醒悟,说道:“这是拆了本门剑诀,只用了四枚符箓,组合起来,便有拘束定身之妙。” 脱脱老祖大笑,叫道:“孺子可教。” “本门剑诀传自张真君,玄妙无双,每一枚符箓都有妙用,数枚符箓组合,便有新的功效,随意组合,可以生出数百种法术。” “到了萨老祖这一代,感怀资质上佳的弟子难寻,削减了剑诀,创出了火龙剑法,方有我们这一辈。” “待得老祖收徒,却发现似乎我这般鲁钝资质,也不好寻找,只能再削减剑诀。你们的师祖白月,亦是如此,只是她于收徒上兴趣不大,只是敷衍了事……” 王冲也深以为然,阴阳五行七绝剑法玄妙之处,的确犹在元元剑诀之上,足见脱脱老祖多了许多心思。 脱脱老祖笑道:“不拘哪一门剑诀,都不是仅仅用来驾驭飞剑,比如这五行剑诀的二十八枚符箓,就能分拆组合,化为一十三种法术。” 脱脱老祖当下,把剑诀符箓如何拆分,如何组合,妙用如何,其中玄奥,一一指点了两人。 王冲学了一半,脑海中灵光一现,忽然醒悟过来,暗道:“天碑上的法术乃是最高明的一种,我一直都运用错了路数,就该如脱脱老祖指点这般,一法生万法,一般玄妙通万般玄妙。” 王冲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再去琢磨剑诀,顿时生出了无数想法。 脱脱老祖指点两人半日,入夜时收了洞天之术,飘然而去。 转日老祖再来,却从头指点王冲和朱英的剑法招数,元元剑诀和阴阳五行七绝剑法的剑式,同出一脉,阴剑式几乎相同,只是阳剑式有些差别,脱脱老祖所传,多了催发剑气之妙。 白月大师的想法是,反正迟早也要转修火龙剑法,何必再做多余修行? 脱脱老祖收徒太多,反而明白了一件事,很多徒弟,怕是这辈子都没法参研火龙剑法了,故而在自创的剑法里,就多加了些东西,让这些徒弟们,能多一技傍身。 王冲本来悟性就好,得脱脱老祖亲自指点,剑术突飞猛进,斗法的时候,他时常发现,脱脱老祖会截断剑诀,只以半部剑诀催动飞剑,威力虽然不如,但变化更为精巧,顿时明白,昨日脱脱老祖为何教他拆分剑诀符箓。 第三日,脱脱老祖再来,把元元剑诀和自己所创剑法,从头梳理一遍。 第四日脱脱老祖,才开始指点火龙剑法。 如此一月有余,不光是王冲,就连朱英都剑术大涨。 自古以来,名师出高徒。 王冲在肖南门下,还未来得及学习上乘剑术,肖南自己也还未到了出山的时候,五台派的剑术,学之不全,指点徒弟未免粗疏。 这一月有余,王冲和朱英所获收益,终身都要受用不尽。 脱脱老祖到了时限,解了两人听经之禁,王冲和朱英又能去讲经院了,但私开小灶之事,却也无了。 王冲和朱英都知道,脱脱老祖非是嫡传的师祖,能做到此一步,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倒也没有怨怼,听经的时候,态度都恭谨了许多。 这一日,听罢了讲经。 王冲有些怀念肖南老师,跟朱英正自闲聊,就听得九天之上,忽然雷鸣轰震,无数云层次第卷开,一道金桥从九霄之上绵延出来。 金桥之上有数十名天庭官吏,为首一人,身穿绿袍,头顶紫霞冠,仙家品级甚高,却是一位灵官,在高空上喝道:“五台派弟子听旨!” 五台派各处山峰,匆忙飞起了数百道光芒,王冲和朱英见到了无数听过其名,还没见过其面的五台派长老,心情都颇奇妙。 两人老老实实,不敢喧哗,但五台派年轻弟子太多,好多人窃窃私语起来,好奇为何有天庭灵官,前来五台宣旨。 五台派有好几位祖师飞升上去,职司都不低,晚辈弟子倒也不是十分畏惧天使。 脱脱老祖虽然是副教主,但五台山上却不是以他辈分为尊。 张真君当年一教传三徒,除了萨天师,狮子尊王菩萨之外,尚有一小徒,如今不曾飞升,云游在外。 萨天师门下有四个徒弟,除了三祖发了疯,入了魔,其余几个徒弟也不在山中。 但狮子尊王菩萨却有徒弟在五台,便是脱脱老祖曾去求授佛法的道山祖师。 道山祖师身为三代之首,带了十余名四代弟子,迎向了传旨的灵官,打个稽首,说道:“道山携五台弟子,恭迎天使宣读法旨。” 这名灵官打开仙卷,喝道:“有妖号大圣,倒翻天宫,致使天宫损毁,无数天庭至宝遗落人间,大妖虽然伏法,但协同造反之妖孽,却有无数逃窜,躲藏下界,祸害绵延。” “故而大天尊下旨,令五台选拔弟子,授予十名寻宝仙童,十名除妖先锋,位比三等天将,替天庭分忧。” 道山祖师双掌合十,答道:“五台接旨!” 灵官把仙卷一收,笑吟吟的交给了道山,说道:“若非天庭有变故,张真君,萨天师,狮子尊王菩萨在大天尊面前进言,绝无可能出现此等机缘。” (本章完) 第49章 十大弟子 第49章 十大弟子 道山祖师宣了一声佛号,开口邀请这位灵官去自己的道场,欲招待一番。 宣旨的灵官却一笑说道:“酒宴就不必了,你们回去商议,如何选拔人才,办好差事罢。” 他把一封书信给了道山祖师,笑道:“除了大天尊的法旨,我还带了张真君,萨老祖和狮子尊王菩萨联名画押的书信。” 道山祖师欲待谢过,宣旨的灵官,飘然回了金桥,随着一声列缺霹雳,金桥虚虚收回,天空之上,云层次第遮掩,须臾再无痕迹。 脱脱老祖忍不住塔前一步,问道:“道山师叔,老祖们送下了什么书信?” 道山随手一弹,手中书信飞出,化为光霞之气,只有一行字照耀五台山。 “选入寻宝仙童之人,为五台派十大弟子,掌本门典籍,执传法授业之责。” 这封书信下方,有张真君老祖,萨天师老祖,狮子尊王菩萨的签押,绝无可能作假。 五台山上下,数千弟子都看的清清楚楚,人人心头都生出一个年头来,这十大弟子的权威,岂不是超过了门中长老? 各家各派执掌典籍,负责传授道法之人,地位最为尊崇。 就连道山祖师都微微一愣,良久才说道:“弟子谨遵三位老祖法旨。” 脱脱老祖也只能躬身施礼,说道:“四代弟子脱脱谨遵三位老祖法旨。” 十余名五台长老,亦齐声应和,数百名飞腾半空的五台弟子,自是同气连声,五台山还有数千功力不足,不能飞腾半空的弟子,也是齐声大喝。 王冲悄悄对朱英说道:“这是三位老祖瞧不下去五台派分崩离析,想要弥合门派,重归一统么?” 朱英小声答道:“必然是如此。” “不过寻宝仙童和除妖先锋,位比三等天将,按照仙家十二品论,该是十一品的职司。门中能有飞升之望的长老都不会寻取此等职司,大概只有五代弟子以下才会奋力争夺。” 王冲问道:“何谓仙家十二品?三等天将,算是很低的职司么?” 朱英笑道:“很低,在天庭大概就是养马,看门之类的小官。我父王还是个五品的龙王呢!” “刚刚那位宣旨的灵官也是五品职司。” 王冲心头暗道:“能够飞升天界,做个仙官,几品又何妨?还不是一样潇洒?” 道山祖师眉头轻轻一皱,说道:“此事甚关重大,脱脱师侄你让门下弟子,给各支送信,若是愿意回归,便让他们也参与此事,若是不愿意,亦不会日后落个埋怨。” 脱脱老祖说道:“我门下弟子都不在,须得借各山之人。” 道山祖师说道:“脱脱借人,各山不得推三阻四。” 十余位长老一起应和。 不多时,天空上的五台弟子,尽皆按落遁光,各人都有心思,琢磨此事概算。 脱脱老祖去各山峰,借了得力弟子分派出去,也用了门中秘法,传信给自己门下徒弟,让他们从速归来。 这等大事儿,一时半会筹措不来,五台山上倒是暂时没什么动静。 晃眼几个月过去,各脉分出去的支流回来了无数,五台山上人数增多了近倍,虽然没有鼎盛时期门人破万的盛况,却也有七八千人了。 张真君一教传三徒,萨老祖传下四个徒弟,狮子尊王菩萨只传了道山一人,小徒云游天下,无人知道有否传人。 故而在三代便有五人。 到了四代,以脱脱为首,道山门下有门徒十余,萨老祖这一脉也有十余,总计三十余人,僧道混流。 如此多的传人,欲全数召回,自是万难,能回来个七八成,已经是极齐全了。 脱脱的南禅寺,也大开门户,接待回山的五台门徒。 王冲和朱英都被指派了,负责招待回山的同门。 五台山上已经许久不曾如此热闹。 王冲和朱英每日都忙,连修行都须抽空,两人乃是六代弟子,接待的门人,大多数都比他们辈分高,故而日常受气,并不愉快。 这一日,王冲接待了一个三祖同门,王老祖门下的徒弟,兜头就被骂了一通。 此人跟脱脱老祖同辈,长了王冲两辈,他也不好回嘴,安排住的妥当了,就赶紧走远些,让脱脱门下亲传去顶缸。 王冲绕了一圈,见到朱英也在一个人生气,忍不住说道:“五台原来有这许多人,个个辈分极高,脾气好的不过一半,接待起来,十分难顶。” 朱英气鼓鼓的说道:“有些长辈,忒不是东西,见我美貌,就胡说八道……” 王冲忍不住怒道:“是谁对朱姐姐如此无礼?” 朱英急忙按住他,说道:“不过就这几日,日后也见不到了,你不要闹事儿,毕竟我们师父不在。” 朱英还差了一句,就是肖南若在,也是一样,毕竟他的辈分也不高。 王冲小脸涨红,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朱姐姐不须担心,我已经炼成了火龙剑法第二重周天,我观这些人,没几个是我对手。” 朱英吃了一惊,问道:“伱真的炼成了火龙剑法第二重周天?” 王冲答道:“这都过去几个月了,我还不能进步一回?” 朱英心道:“修炼道法,一重周天难过一重,若不然,我早就炼成了一重周天的法力,何至于得了五台道法,才能突破第二第三重周天?” 朱英虽然也听过脱脱老祖讲经,也得了脱脱亲传,还有王冲耐心讲解,但如今仍旧是阴阳五行七绝剑法第三重周天,这数月以来,修为虽然进步极大,仍旧距离第四重周天颇远。 至于修成火龙剑法,更是无门无路。 王冲的火龙剑法,乃是五台正宗嫡传,虽然只得两重周天,足以媲美元元剑诀,或者阴阳五行七绝剑法大圆满,修行难度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两人正在窃窃私语,就听得一个声音,有些轻浮的喝道:“原来是你们两个,快去给我打些热水,本尊要洗脚了。” 王冲没有回头,却见朱英俏脸通红,心道:“必然是跟我朱姐姐胡说八道之人。” 他有心替朱英出头,反手一点,赤电剑已经飞出…… (本章完) 第50章 火龙护身,剑诀斗法 第50章 火龙护身,剑诀斗法 王冲就算是再懵懂,在五台山待久了,天天都能见到五台弟子炼剑吐纳,练习法术,也知道自己的剑术高低了。 若非是朱英受了气,他绝不肯出手,就算自己受了气,王冲也会忍一忍,反正就是口舌之争,但此刻,王冲就只想给对方一个教训。 叫嚷让王冲和朱英去打洗脚水的少年,姓袁名开江!不是三祖一脉,他师祖姓徐,也是萨老祖的弟子,师父道号纯山,辈分跟肖南相当。 从小被师父养在身边,深得师父的宠爱,细心传授剑法,学的是徐老祖所创的玄阴十二式剑法。 这门剑法跟元元剑诀一样,都是从火龙剑法简化而来,只能修炼到炼气三重周天,待得玄阴剑法大成,他这一脉还会学纯阳十二式,也是三重周天,最后两门剑法合璧,臻至大圆满,为修习火龙剑法打下根基。 袁开江自忖,从小学剑,如今已经玄阴剑法大成,法力臻至三重周天之境,放眼各派年轻一代,也自觉是个有数的人物,言行举止,十分傲慢。 他尊师父之名,回来五台山,听说寻宝仙童和除妖先锋只是三等天将,还老大不愿意,憋了一肚子气,觉得是师父瞧他不上,回来讨个没前途的苦差事。 所以在望海峰,南禅寺,就谁也瞧不起,除了几个辈分比他还高的,都恶声恶气,对待王冲和朱英这种,辈分又低,修为“不堪入目”的小辈,就颐指气使,没半分客气。 袁开江也没想到,王冲居然敢出剑? 王冲这一剑,剑光奇快,剑仙出手,万里长空,剑光一瞬,决生死胜负,往往一瞬。 除非敌人有什么护身法,飞剑斩不动,才会拖入缠斗,转为比拼法力。 袁开江又没斗剑的经验,又没护身的法宝,脑海一片空白,直觉得一道红光一掠,再伸手一抹,两条眉毛已经不见。 他大怒喝道:“小辈胆敢辱我?” 袁开江也没想,王冲这是手下留情,毕竟是同门长辈,杀了不好,只是挑了他的眉毛,躁怒之下,也放出了自己的飞剑,往王冲杀来。 王冲冷笑一声,说道:“给你瞧个新鲜。” 他捏了法诀,一道火龙虚空成形。 王冲担心火龙剑法太过招摇,还给火龙施展了一道隐身术。 此乃火龙剑法的护身法术,脱脱老祖的剑术有剑气之法,就是从这门护身法中化出。 若是跟自己修为相当,这门护身法术未必能抵挡的住飞剑全力一击,最多能保护自己伤而不死。但王冲却吃定了对手,修为不如自己浑厚。他的火龙剑法虽然只有两重周天的修为,却足抵元元剑诀,阴阳五行七绝剑法大成。 袁开江除非把师门的纯阳十二式也修成,绝对无法匹敌火龙剑法二重周天。 袁开江的剑光斩在王冲身前,被一道无形气墙挡住,寸进不得,把他惊的大骇,暗道:“这口飞剑,是我师纯山寻来,也颇有来历,怎么斩不动此人的护身法?” 他看不穿王冲的隐身术,看不到那条法力幻化的火龙,自然无法分辨出来,王冲使用的是火龙剑法,心头恚怒,叫道:“我与你势不两立。”催动剑光,满空翩然乱飞,跟王冲恶斗起来。 袁开江和王冲斗法,顿时惹动了南禅寺上下,不拘是脱脱的弟子徒孙,还是外来的五台弟子,都凑过来围观。 袁开江一口飞剑,来去如电,变化莫测,功力不俗,招数巧妙,惹得许多人惊叹,都觉得不久之后的门派大比,争夺寻宝仙童,除妖先锋的职司,此人是个劲敌。 王冲又不一样,赤电剑出手一次,就不再出手,被他隐去剑光,只在身边游弋,甚至连护身的火龙都不催动,只把五台派入门的剑诀符箓拆开,双手捏诀,以诸般法术迎敌。 白月大师和脱脱老祖乃是同门,各自所创剑诀的根本符箓一般无二。 故而脱脱老祖门下徒子徒孙,见到王冲使用本门剑诀对敌,都生出了亲近之意。尤其是王冲和朱英,在脱脱门下听经多日,总有些香火缘分,脱脱一脉的传人都更偏向他们一些。 朱英本来还担心王冲,后来见他连赤虹剑都不用,猜出来是不想招摇,毕竟飞剑难得,五台弟子有飞剑之人,不过百分之四五,连一成都不到。 她也是头一次,见到王冲修为突破之后,跟人斗法,暗暗道:“火龙剑法果然厉害,冲弟虽然使用的是入门的剑诀,但好些手法都是脱脱老祖所传,蕴含更为上乘的剑术。” “这个不知哪里回来的家伙,就算多了一口飞剑,也不是冲弟的对手。” 袁开江越是恶斗,越是气恼,他明明知道王冲有飞剑,但居然就是弃而不用,摆明了是瞧不起他。 袁开江怒喝道:“在地面施展不开,我们上天去斗。” 王冲答道:“我才一重周天的修为,尚不能驭剑。” 袁开江气的大骂:“你糊弄谁呢?” 脱脱门下弟子徒孙一起喝喊道:“王冲师侄儿(师弟),才入门不久,的确只有一重周天的修为。” 有个脱脱门下的弟子,一身文士服,手摇折扇,笑道:“这位袁师弟,伱是大误会了,王冲师侄儿之所以能跟你斗个不分胜负,不是他修为不俗,是在我老师脱脱门下听讲,学了我们这一脉的剑术。” 他言下之意,就是脱脱一脉的剑术,力压旁支,把袁开江的师传剑术骂在里头了。 袁开江大怒,拼命的催动飞剑,刚才有些顾忌,不敢使出的狠手,也都尽数运使了出来。 王冲却越发瞧破他的底细,暗忖道:“若是用赤电剑,他不是我一合之敌。如不用飞剑,凭我火龙剑法的修为也能速胜。” “用入门剑诀确实托大了,我功力还未到能赤手抓飞剑的地步。” 王冲连番降低水准,就是想要试试自己的功法,此时看破了对手,也没耐心继续邀斗,使出了筋斗云法,随手一拍,就有无数云气弥漫。 袁开江眼瞧四外都是烟云之气,急忙收回剑光,却在剑光回转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格挡了一下,没能收回来。 随即,就有一个拳头,砸在面门上,把他给生生打晕了过去。 (本章完) 第51章 御剑五岳 第51章 御剑五岳 王冲一拳打晕了袁开江,暗暗感慨一声:“脱脱老祖教的果然好。” 若是换过之前,他只会驭使火蛇,最多使用几道天碑符箓,哪里有这样简单轻易便击败大敌? 其实袁开江剑术不弱,法力更有三重周天,也有名师指点…… 若是王冲也是元元剑诀,或者阴阳五行七绝剑法三重周天,又没有天碑的符箓为底牌,胜负还未可知。 火龙剑法乃是萨老祖嫡传,五台派正宗的入门功夫,比白月大师,脱脱老祖,徐老祖所创剑诀,高明不止一筹,琅嬛天碑上的法术又是天庭秘传。 王冲得了脱脱指点,剑术法术运用娴熟,通辈之中再难逢敌手。 袁开江躺在地上,甚是不雅,脱脱门下一名弟子,瞧不过去,喝了一个寻常僧人过来,把袁开江扛回住处。 这人有意包容王冲,对他喝道:“还不快去做事!“并且给王冲使了个眼色。 王冲急忙说道:“李师叔责骂的是。”转身就走,朱英笑了一声,快步跟上。 在南禅寺落脚的旁支弟子,见到这一幕,如何不知道,这是脱脱门下互相包庇?但一来跟袁开江没什么交情,此人也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二来也没人想得罪脱脱一脉,纷纷散去。 朱英追上了王冲,小声说道:“此人剑术,其实颇为不凡,我也不能稳胜,你却赢得如此轻松,岂不是也能把我如此戏耍?” 王冲吓了一跳,忙说道:“我怎么会戏耍朱姐姐?” 朱英嘻嘻一笑,说道:“我又非是妒忌,你剑术高明了,我欢喜还来不及,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如何就急了?” “伱用法术戏耍那人,随心所欲,挥洒自如,我却肯定做不到,可有什么诀窍?” 王冲忙答道:“晚上回去,我就教你。” 朱英心满意足,又复跟王冲出去接待各路归来的五台弟子。 王冲这袁开江这一场比斗,在五台山并未惹起什么风波。 如今五台山上,各支弟子汇聚,争斗时有发生,一天得有十多场斗剑,脱脱门下几个弟子,又故意遮掩,这事儿就悄没声息的过去了。 忽忽又是数日过去,道山老祖颁布了此次五台斗剑的章程,并且定了斗剑的日子。 各支脉弟子尽皆兴奋,都要等到斗剑的时候,一展身手,大放异彩。 萨老祖门下的徐,王,马三位祖师虽然都遣了弟子徒孙回来,本身却没露面,故而五台山上仍旧以道山祖师为尊。 这份斗剑的章程,是他把二十余名四代召集起来,商议出来,甚是公平。 五台一脉,四代以下皆可参与斗剑。 初选求一个不伤和气,以长途御剑择优,从五台山出发,绕过五岳,取得信物,再飞回五台,前头五百人入围。 要知道,法力一重周天,才能驭剑百步,法力二重周天,才能身剑合一,御剑腾空,但御剑的水准,还有高低,有些人能终日飞空,日行数千里,有些人只能腾空一炷香,一日飞上十余回,也不过二三百里。 这一步,就是把那些功力不够深厚的弟子,尽数淘汰,免得鱼目混珠。 初选的规矩颁布,除了极少数自忖功力实在太差,不肯丢人现眼,直接退出了斗剑,绝大多数想要参与斗剑的五台弟子都来望海峰汇聚。 从五台出发的地点,就是脱脱老祖坐镇的望海峰,南禅寺。 脱脱老祖自然不会去争什么寻宝童子,除妖先锋,四代弟子十成八九,自矜身份,也不会贪图这等低微职司。 但也有几个年轻的四代弟子,入门不久,年纪轻轻,又爱热闹,想要在斗剑大会上出风头,道山老祖和脱脱等人也不会阻拦。 其中风头最盛的,便是王老祖门下的叶玄!此人是王冲接待,瞧他不顺眼,还骂了一场,让王冲恼火好久。 还有两位四代弟子,却是道山门下的小徒弟,都是入门不过十年,一个叫巴润,一个叫黄钟,还未剃度,仍旧俗家。 南禅寺来了这许多人,一时间热闹非凡,王冲和朱英两人,躲回了所居的小院,等候出发的时辰。 反正只要从南禅寺出发,哪里都可,两人也不愿意去跟外面那么多人拥挤。 道山祖师掐算时辰,腾空而起,随手一划,一个精光灿灿的圆圈,把南禅寺圈住,喝道:“参与斗剑之人,须从此圈中出,又要回来此圈中。” “先到的五百人,为初选优胜。” “诸弟子!” “起!” 无数道剑光,从南禅寺冲飞天空,明光耀眼,万剑辉煌。 纵然道山禅心如水,也忍不住暗暗忖道:“若是五台仍旧有如此盛况,怎会差了三大玄宗,在十九正派中也排名末后?” “祖师有灵,定下这场斗剑,五台莫不是要中兴了?” 无数天,绕成三道光环,簇拥着一个少年腾空而起,这三道光环,每一道都有数百丈,顿时把一众剑光都压了下去。 只听得叶玄喝道:“此番斗剑,我为鳌头!” 他用的是法宝,不是飞剑,但斗剑的规矩,并无禁止使用法宝,这件无数天攒聚,绕成三道光环的法宝一出,顿时把所有剑光都压了下去。 一众五台弟子,见是叶玄,王老祖的小徒弟,知道此人辈分高,如今手段也超出群侪,力压众人,都生出难于争锋之念,纷纷避让开来。 叶玄所用法宝,绚丽无比,光环灿烂,此人脾气不好,在这些天也是出了名的,都怕被人家法宝一扫,把自己从天空上扫下去,丢了脸面。 叶玄驾驭了法宝三神梭,一路破空,越飞越高,却不远飞,显然是在炫耀。 道山门下的两个徒弟,都不服气,暗道:“论辈分,我们师兄弟也不差与你,给你露露手段。” 两人一起大喝,足下生出一朵白莲,千瓣如雪,绽放耗光,虽然没有叶玄的手段煊赫,但却一派佛门正宗。 就连叶玄见了,都暗道一声:“道山门下,果然不凡。” 此时,王冲和朱英,在隐身法的遮掩下,已经飞出了数百里。 王冲回头望了一眼,说道:“朱姐姐,我们笨鸟先飞,莫要跟他们比手段。” (本章完) 第52章 御剑千里,一路飘先 第52章 御剑千里,一路飘先 五台山上空,漫天的剑光亦前后追逐,不多时,空中已经袅袅,再无丝毫痕迹。 道山祖师盘空而坐,他要主持这次斗剑,自然不能离去。 脱脱老祖放出一条火龙,跨坐其上,却是五台派最正宗的二七火龙法。 其余四代的长老也各自施展手段,虚空留形,有人放出了法宝,又是身剑合一,剑光凝空,有人以法术称雄,施展玄妙法术,一时间,五台山上空,各色异彩,纷纷呈现,宛如白日烟火,流星照空,比一众弟子御剑,光彩又自不同。 朱英的剑光和王冲的剑光连成一道,她瞧了瞧后面五光十色的剑光,还有小部分法宝的光辉,始终觉得王冲对“笨鸟”的理解有些问题。 赤电剑出自龙宫,本质已极上品,被王冲炼入了一条乾离火蛇,更有脱胎换骨的变化。 更何况王冲得了脱脱老祖亲传,炼成了火龙剑法,两下相合,剑遁之速,在五台派的晚辈弟子中也算罕逢敌手。 叶玄和道山祖师门下的两个徒弟,巴润和黄钟都有意卖弄,人前显圣,只顾得往高处飞,没全力催速,都被落在后面,有数十人冲在他们前头。 三人都不在意,认为自己只稍稍催动遁法,就能越过这些寻常弟子。 就在叶玄,巴润,黄钟三人,各自施展道法,满空招摇的时候,一道剑光从南禅寺中飞出,色做纯紫,奇快无比,瞬息就超过了三人。 叶玄顿时恼了,急忙催动三神梭加紧追赶,巴润和黄钟也催动座下白莲紧随其后。 三人法力不俗,不过片刻,就跟那道剑光追了一个首尾相衔。 那道后发的剑光,为了一举越过众人,使用了某种催发剑光的秘术,并不能持久,虽然领先了一步,但长途飞行却没法把三人甩开了。 很快数千五台弟子,就形成了十余个集团,众目睽睽之下,最前面的就是那道紫色剑光,叶玄,巴润,黄钟和十余道紧随其后。 王冲和朱英此时已经飞出了五台地界,那道后发的纯紫剑光,因为被甩的太远,两人都没能看到。 一路上,王冲和朱英御剑,几乎没有歇息,比上次去东海的时候,要快出数倍,御剑直奔中岳嵩山。 王冲一路上都没看到有人追上来,还以为这些人习惯了争奇斗艳,甚至可能还半路斗法,没有全力御剑。 五台山和中岳嵩山,距离并不算远,不过一千余里,没有多久,王冲就看到了雄奇的嵩山山脉。 王冲对朱英说道:“道山祖师说,五台派在此地有个旁支,叫做法王寺,乃是一位师叔潜修之地,我们须去法王寺取一件信物,方算到过嵩山。” 朱英说道:“我知道法王寺,再往东数十里便是。” 两人不过须臾,就看到一座古庙,两人着急赶路,在庙中按落剑光,一个僧人缓步走出,惊讶道:“两位同门来的好快。” 王冲叫道:“不急不行,快把信物交于我们?” 僧人笑了一声,伸手一指,角落里的一口大缸,说道:“缸里乃是五台秘法祭炼的念珠,绝做不得假,我准备了两千余枚,足够此番初选。” 王冲和朱英一起过去,各自取了一枚,驾驭飞剑,联袂腾空。 王冲说道:“我们先去衡山,再去泰山,转恒山,最后去华山,最后直奔五台。” 朱英细细一想,这个路线果然最近,急忙说道:“甚好。” 道山老祖虽然让诸位弟子,兜转五岳,却没规定先后,只是大多数人都会按照最近的路线,只有少部分人,想不明白,才会舍近求远,多绕路径。 王冲描述的路径,正是最近的一条。 两人离开没有一炷香的功夫,叶玄等人的遁光也就到了,那名僧人含笑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这些人也都取了念珠,腾空而去。 只是这一次,大家就不再走一个方向,有人选了去东岳泰山,也有人选了去西岳恒山。 叶玄跟王冲一样,也选了去衡山,他自忖辈分高,法力强横,法宝又是独树一帜,一路上却没把其余人撇开,甚是不爽利,只想借助浑厚法力,在长途飞行之中,把这些人彻底甩开。 巴润,黄钟,还有那道纯紫色剑光,以及其余十余名五台派最优秀的弟子都不服他,剑光遁光各色宝光腾空,仍旧是纯紫剑光领先。 王冲和朱英飞到了南岳衡山,寻到了一处庵堂,名为寂照庵,有个身穿大红袍的尼姑,坐在庵堂之中,见到他们,浑然不理会,只是指了一指,院中的一个箩筐。 箩筐中是无数短木剑,微微有些宝光,也是五台秘法祭炼。 两人各自取了一口短木剑,再次上路。 这一次,稍稍迟了一会儿,叶玄等人才陆次赶来,他们也没多废话,取了短木剑,又有人选择别的方向,只有七八人直奔东岳泰山。 这一次,王冲到了东岳泰山,可就不是第一个过来了,有人从五台出发,先奔泰山,早就有百余人取了泰山的信物而去。 王冲还是学成火龙剑法之后,头一次如此长途跋涉,御剑飞行,也觉得稍稍有些疲倦,但思及此番初选,只有五百名额,生怕自己落后太多,问了朱英一声,两人换了翔云法,由朱英催云,王冲打坐炼气,恢复功力。 王冲撑不住如此长途御剑,叶玄等人也没好多少,只是他们不像王冲,身边还带了一个朱英,有数人到了泰山之后,取了信物,就先寻觅地方打坐。 王冲没能自己御剑,借助朱英的翔云法赶路,跟后面的第二集团,反而拉开的越发远了。 王冲和朱英赶到北岳恒山,已经是出发的两日之后了。 一路上不停歇的御剑,两人都极疲惫,北岳恒山的信物,也被人取走了不少,这些人虽然先来了北岳恒山,但还未去其他四岳,选择的路途不同。 王冲取了北岳恒山的信物,抖擞精神,对朱英说道:“还有华山一处,我们就能回去五台了。” “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排在什么名次?” “能否列入前五百之中。” 朱英答道:“我们一刻不停,后面也没人追上来,或者因为选择的路线不同,但也不至于一个能追上来的也无。” “应该还在五百之内。” (本章完) 第53章 果然是第一么 第53章 果然是第一么 王冲赶到华山之时,华山的信物已经被取走了七八百,他心下着慌,带了朱英,一刻不停,折返五台山。 甚至为了节省法力,他连隐身术都撤了,因为朱英的剑光太慢,王冲干脆把朱英抱在怀里,全力催剑。 赤电剑在王冲的运使下,化为惊天赤虹,隐隐有电光,火光迸射,挟带霹雳隐隐,声势比叶玄等人都不稍逊。 几个时辰后,天色渐渐黯淡,王冲远远看到五台山高空,数十名长老各自使用法术,发出无量光明,不由得抖擞精神,御剑投向了道山祖师法力催动的灿灿光圈之中。 道山祖师见到这一道剑光,不由得大大惊讶,叫道:“怎么不是叶玄和我两个徒儿回来?” 一众长老尽皆无语,也有人叫道:“也不是我的徒儿回来,此人是谁?为何剑光陌生?” 这些五台派的长老久在五台山,如何能不知道各支脉的年轻俊秀? 这次斗剑之前,大家都有估计,应该是哪几个能够名列前茅,哪几个有望争先? 但王冲和朱英不是在五台山学艺,对各支脉的人物不大熟悉,各支长老也不熟悉他们。 故而从道山祖师以降,居然没人认出王冲和朱英的身份来。 只有脱脱老祖,瞧见了这两人,也有一种见到鬼的感觉,暗道:“这不是肖南门下的两个徒弟吗?” “那个叫王冲的,虽然资质不凡,我助了他一臂之力,炼开了纯阳窍穴,学成了火龙剑法,但如何才没几个月不见,就把第二重周天也炼成了?” “这是什么速度?” “至于那龙女……她莫不是被王冲带着飞?以她的法力,五百名之内或者有望,但如何能取得如此佳绩?如此一来,岂不是名列第二?” 脱脱老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评判。 就算道山祖师出面,人家王冲和朱英是上了祖谱的小夫妻,东海老龙王认不认,还是两说,但五台派的祖师们可是认的,决不能说人家小两口不该互相扶助。 脱脱老祖心情复杂,其余五台派的祖师,如果不是看出来,王冲一身五台正宗的火龙剑法,朱英也学的是脱脱一脉的嫡传剑术,早就差点以为,这是混入五台的奸细了。 王冲落在南禅寺的院落中,朱英随后也降落下来,在距离五台山两百多里之外,王冲就把朱英放开了,免得祖师们看到,生出什么说法。 王冲左顾右盼,不见有同行之人,不由得心底一沉,暗道:“莫不是其余人都回来了?不应该啊!我自问御剑不慢,也没有被人超越,就算别人都选了其他路线,也不会有五百人之多,胜过了我和朱姐姐。” 他正要说话,就听得道山祖师喝道:“你是哪一支门下?” 王冲躬身施礼,叫道:“弟子王冲是萨老祖一脉,白月大师再传,恩师肖南,这是我师姐朱英。” 道山祖师瞧了一眼朱英,喝道:“你怎么拜入五台?” 朱英含羞带怯,答道:“弟子是投靠夫君。” 道山祖师微微愕然,旁边脱脱老祖说道:“王冲的道侣,已经上了祖谱。” 道山祖师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发作出来,五台派不收异类,但却允许各弟子的道侣,随同拜师,这是祖师的规矩,没得话说。 他虽然看出来,朱英也就堪堪能列入五百之内,绝无名列前茅的本事,但偏偏人家借助夫君的协助,占了第二名,让这位狮子尊王菩萨门下唯一徒弟,五台派现在辈分最高之人,什么怒气都发作不得。 道山祖师暗道:“巴润和黄钟两个小混账,只怕连前三都无了。” 王冲正有些惶然,就听得道山祖师说道:“你们夫妻,为本次初选第一第二,且把信物都交上来。” 王冲大吃一惊,低声说道:“居然是第一么?朱姐姐伱是第二名耶!” 朱英俏脸发烧,她知道自家的本事,绝无可能在数千五台弟子之中,排名第二,尤其是还有几个五台派四代的弟子。 两人取出了信物,交给道山祖师,这位祖师验过了信物,令两人下去休息。 王冲和朱英回了自己住的小院,还有些不自信,低声说道:“果然是第一么?” 朱英笑道:“果然是第一。” “冲弟,你这次可露脸了。” 王冲低声说道:“我只求能够入选罢了,倒也没想露脸。” “咱们的老师,辈分太低,也不知道有没有学全五台派的剑术。白月祖师又嫁人去了,我们也没指望得祖师亲炙。若是我们能成为寻宝童子,列入十大弟子,就能学到五台真传了。” 王冲这段时日,得了脱脱老祖指点,顿时觉察到,有了名师指点,和没有名师指点的不同。 也同时觉察到了,肖南好像不是什么名师? 肖南只会把剑诀,照本宣科,教给他们,并不拆分剑诀,简化为十余种法术,也不会指点剑招上的种种变化。 王冲情不自禁的生出了,要靠自己的念头。 他开始听到寻宝童子,除妖先锋,能够入选天庭,也不在乎职司高低,后来又得知,可以列入五台十大弟子,执掌典籍,这才动了心思。 若非如此,以王冲恬淡的性子,这一次真不一定,会如此拼尽全力。 朱英低声说道:“冲弟你必然能够入选十大弟子。” 朱英早就觉察,自从得知斗剑,王冲就有些不同,几次跟她提起十大弟子,寻宝仙童之事,就猜到了王冲的心思。 她拜师更久,对肖南了解更多,自然知道王冲疑惑的不差。 半个多时辰后,一道魏巍紫光,在南禅寺落下,一个英气十足的少女,欢天喜地的叫道:“果然我才是第一。” 叶玄紧跟其后,按落了三神梭,脸色极不好看,冷哼一声,喝道:“你是哪一支的晚辈?” 少女收了纯紫剑光,说道:“不要跟我拿大,谁是你的晚辈?我师父是马老祖,也是萨祖师的亲传,同为五台四代弟子,凭什么你就非要高我一头?” 叶玄微微吃惊,叫道:“怪不得你能胜我,夺取鳌头。” 道山祖师以下,数十名五台长老都脸色尴尬,就连脱脱老祖,都替两位同辈不好意思,心道:“你们还争甚第一?争个前三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