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友善的我》 第一章：轮椅骑士 “老东西，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软体园通往地铁站那条刚刚拆得七零八落的巷子里，两个黄毛挥舞著明晃晃的刀，指著一个削瘦大叔。 “我身上的现金都给你们了啊。”大叔瑟缩道。 “靠，才这点钱，都不够充一发648！糊弄鬼呢？！”矮个黄毛暴怒。 “不……不然我手机转给你们点？” “你当老子傻啊，转帐有记录的！把手机给我！”高个黄毛伸手。 “不……不行！手机不行！”大叔慌忙护住了自己的手机。 拉扯之中，黄毛一刀砍了过去，大叔慌忙缩手后退，却“啊”一声惨叫。 却是后退慢了，虽然躲过了砍手之灾，右腿却被划了一下，顿时鲜血直流。 就在他绝望时，“刷”一声，漆黑的巷子里，突然有一束光突然照了过来，晃得两个黄毛差点睁不开眼睛。 “谁？敢照老子！给老子出来！”两个黄毛挥舞著刀，指向了光芒的方向。 黄毛囂张，但来人更囂张。 “在老子面前抢劫？找死吗？给老子滚！”一声暴喝从光源处传来。 轮子滚动的声音慢慢靠近，即便逆著光，两个黄毛也看清楚了，来的竟然是一辆电动轮椅。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该惊愕，还是该大笑。 “靠，我还以为什么人见义勇为呢，哈哈哈哈，原来是个残废？找死吗？！”高个黄毛挥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刀。 “对，我就是个残废。”黑暗中，来人把手里的东西重重墩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两米多长，手腕粗细，像是……一根长枪。 “你……想干什么？信不信我砍死你！”矮个黄毛感受到威胁，把手中的刀指向轮椅。 “砍我？好啊，反正我是个废物，死了正好，还能拉俩垫背的！” 刺目的灯光穿透漆黑的小巷，长枪一般的东西，从黑暗中探出，慢慢进入到了灯光笼罩的区域。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血红，让两个黄毛心臟似乎都漏了一拍。 几秒钟之后，他们才意识到，那並不是血。 那是一根建筑工地上隨处可见的钢管，外侧的黄漆已经脱落，下面是斑驳的红色底漆和暗红色的锈跡。 像是乾涸的鲜血。 俩黄毛刚刚鬆了一口气，突然看到一双眼睛。 一双本应该被黑暗隱藏的眼睛，此时却在黑暗中发著幽幽的光芒。 人的眼睛，在黑暗中有那么亮吗？这什……什么怪物？ 就在两个人下意识退缩时，“嗡”一声，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光束之中，挺直的钢管，猛然加速！ 突进！ “给老子死！” 缩在一角的削瘦大叔，只感觉一根钢管夹杂著炫目的光芒闪过，以及两名黄毛的惊叫：“啊，你是——” 以及不敢叫出来名字的捂嘴声。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名黄毛踢踢踏踏的逃跑声，以及“老子今天够充328了，暂时放过你！”的场面话。 ——【弱者生存指南】提示您：c级生存技能【明哲保身】学习失败。 “跑的倒挺快。” 小巷子里，唐一平瞥了一眼眼前的提示，“嘭”一声，將手中的钢管丟在地上。 然后他看向了瑟缩在一角的削瘦大叔。 “饶……饶……”削瘦大叔显然被他刚才的行动嚇到了，这会儿都快跪在地上了，一声饶命差点脱口而出。 唐一平无奈放缓了声音：“叔叔，你好像受伤了，没事吧？需要我帮忙吗？” 眼前浮现提示： ——【示好】成功，【友善辉光】已开启 削瘦大叔眨了眨眼，有些犹豫地抬头。 “叔叔？”唐一平又叫了一句。 “我……我没事……”削瘦大叔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几乎是一步一挪地向前靠近，让自己的双眼脱离了灯光的笼罩范围，进入了灯光后的黑暗区域，仔细看去，然后眼睛猛然瞪大。 “唉？”大叔惊叫。 “怎么了？”唐一平低头看看自己。 “没，没有……”大叔嘀咕著，“就是没想到，我还觉得……你得凶神恶煞呢……” 似乎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妥，他连忙道：“谢谢你啊同学，我叫刘成元，你叫什么名字？这次多亏了你，不过下次可別这样了……” “唐一平。”在刘成元反覆念叨自己名字的时候，唐一平反问：“不然呢？” “看到了赶快跑啊！”刘成元道，“他们就是抢点钱而已，总不能……” 唐一平的目光，挪向刘成元依然在流血的大腿。 刘成元闭上了嘴沉默，面色煞白，然后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 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竟然是死里逃生。 他仔细打量著唐一平，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刚才唐一平救他的时候，表现得暴躁而凶悍，再加上过於明亮，似乎在黑暗中都会发光的双眼，刘成元已经在自己內心中勾勒出了一个只有恐怖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形象。通常是遇到了就会很不妙的那种…… 但坐在电动轮椅上的唐一平，容貌气质穿著一看就是个学生，而且比他的学生们和刚才的黄毛还年轻，像高中生或者大学新生，一身清爽的短袖和牛仔裤，即便是坐在轮椅上，那种青春的气息也是掩盖不住。 而且，是有救命恩人光环吗？刘成元觉得唐一平明明坐在轮椅上，却像是全身上下都发著光一样耀眼。 只是站在他的身边，削瘦大叔就觉得自己像是沐浴在温暖的辉光里，似乎连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谢谢你啊……”刘成元忍不住又说了一声，“如果不是你，我刚才恐怕就没了……” “叔叔你体力肯定比我好吧，刚才为什么不反抗？” “啊……这……”刘成元被唐一平一句说得有点抬不起头来。 是啊，自己为什么不反抗？ “你就多亏了我看不上那个【明哲保身】技能吧……”唐一平嘀咕著。 明明我只是一个弱者来著。 然后目光上移。 ——【弱者生存指南】已开启—— 基础属性：【弱小】【友善】【……】 技能：【示弱】【示好】 光环：【弱者隱匿】【友善辉光】 主线任务：学习三个生存技能，开启指南全部功能（0/3） （附註：本指南旨在帮助所有弱小生物提高生存机率，本指南科学合理，操作性强，具有普適性和指导意义，所有步骤已经过累计754842154222844721063名用户验证，切实有效，请严格按照提示执行。） 警告！警告！警告！你已严重违反生存准则，生存等级严重下降！请严格按照提示执行！ 第二章：如果有的选，谁会选弱小友善呢？ 唐一平是一名计算机专业的大一学生，梦想是大学期间写一个可以造福世界的个人开源项目，直接跳过小厂当牛做马，大厂卷生卷死的阶段，从此过上大厂爭相聘请，高校虚位以待，高薪躺平且青史留名，不求富豪但財务自由的生活。 也不是他没上进心，整天想著躺平，实在是他的身体实在不適合太卷。 为了实现这个伟大目標，他目前正在暑假实习，想著从实践中学点东西，真正启动自己的高端躺平计划。 现在的it行业，大一开始卷实习已经是基操，竞爭比唐一平想像中还要激烈，没有背景的唐一平，找了一个中小厂的实习offer，以日薪160的低廉价格，提前开始了自己的职场牛马生涯。 这就是所谓想要脱离苦海，就要身入血海吧。 他本来申请的是开发岗位，结果公司当前的重点项目出了问题，他进去之后就被转成了测试，还不会写ppt呢，就学会写测试用例了，每天拼命找bug，晚上做梦都在找bug。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到系统告诉他他被选中了，要求他选择三个基础属性。 唐一平在梦里哈哈一笑：“就你一个破系统还演我？什么三个属性，老子全都要，看我先天测试圣体把你弄炸了！” 然后就开始对著这个系统，顿顿顿狂上测试手段。 就像那个经典的测试笑话一样。 在梦里，其他候选者选了【长生】【无敌】【神躯】，系统没炸；选了【空间掌握】【时空穿梭】【宇宙霸主】系统没炸；选了【基操勿四】【基操勿五】【基操勿六】，系统没炸；有人什么都不选直接退出，系统没炸（但人炸了）；其他选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对立属性的，系统也都没炸。 直到最后，所有的候选者都选完了，只剩下他自己，结果候选项不够了，只剩下【弱小】【友善】这两个完全没人要的属性。 为了凑够三个属性，唐一平又从地上又捡了六块石头，然后点了提交。 然后系统炸了。 到现在他还记得，整个系统疯狂报错，各种警告满天飞，像是整个宇宙都代码溢出了。 在那漫天的代码之下，他得意的笑：“哈哈哈哈哈，终於让我找到bug了！呀哈哈哈哈哈哈，爷果然是先天测试圣体！” 然后他就醒了，囂张的笑声还在脑海中迴荡。 眼前却悬浮著三个词条。 【弱小】、【友善】、【……】 大清早的，唐一平的泪水差点把厕所的下水道都堵了。 往事不堪回首。 小巷子里，唐一平的目光凝聚，三个属性的详细说明浮现。 【弱小】：你很弱小，请儘量避免和其他任何生物竞爭。 【友善】：你很友善，保持友善可以提升你的生存机率。 【……】:…… 隨后是仅有的两个技能和被动光环： 【示弱】：主动展现你的弱小以避免衝突，成功可激活【弱者隱匿】。 【示好】：主动展现你的友善以避免衝突，成功可激活【友善辉光】。 【弱者隱匿】：因为你过於弱小，所以经常会被当作透明人。 【友善辉光】：你的友善虽然无用，但也是一种辉光，可以照亮別人。 虽然今天只是唐一平得到系统的第一天。 但作为一个测试猿，唐一平已经对自己的系统做了基本的测试。 一个总结：有用，但不多。 而能学的技能，也都是“生存向”的，主打一个怂且弱鸡，唐一平都有点看不上。 【明哲保身】已经是他决定放弃的第三个技能了。 上次就是吃了没得挑选的亏，只能选【弱小】【友善】这种別人选剩下的。 至少这次的三个初始技能，唐一平决定好好选一选，好好搭配一下。 游戏里怎么说来著，没有垃圾的技能，只有垃圾的玩家，不对，只有垃圾的combo。 “啊！不好！赶不上地铁了……”帮刘成元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唐一平猛然一拍大腿。 果然，当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 通往宿舍的最后一班地铁，这会儿差不多都要进站了。 “我也赶不上了……”刘成元苦笑。 不是为了赶地铁，谁走这种小巷子啊。 小巷子很黑，而且建筑垃圾遍地，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看看漆黑幽深的前方，默契转身向来路走去。 不作死，是活过三集的必要素质。 虽然强盗被打跑了，但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再说。 一瘸一拐的刘成元拿出手机。 “唐同学，咱们加个联繫方式唄？我回头好好感谢感谢你。” “不用了，又不是啥大事。”听起来很没诚意的样子，唐一平拒绝。 “怎么不是大事？我命都差点没了，加一个吧，我扫你你扫我？”刘成元调出微信，微信名“秋收万颗豆”，头像似乎是一片田野。 “不要，我爸说，出门在外不要乱加陌生人微信。” “呃……”刘成元刚想吐槽，看看唐一平的年龄，又把吐槽咽回去了。 你爸说得对。 刘成元又看向了唐一平的轮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这是……” “sma。” “啊！”感嘆句。 “你知道？”唐一平抬头看了刘成元一眼。 “嗯……”刘成元还真知道，所谓sma，就是脊髓性肌萎缩，又被称为婴儿版渐冻症，基因携带率1/40，发病率万分之一，算是最常见的罕见基因病。 这病之所以广为人知，是因为上次医保局灵魂砍价，把其治疗药物“诺西那生钠”从一针70万砍到一针3万多，网上可是热炒了好久。 刘成元有一个同学就是这方面的专家，还有亲戚托他打听过，所以了解更多。唐一平这个年龄症状，刘成元心中评估了一下，大概率sma2型，有30%的机率活不过25岁。 “唉……”刘成元心里默默嘆了口气，多好的孩子，咋得了这种病呢？ “这样吧，你住哪儿？我打车送你回去。”当著父母的面感谢一下，顺便认认门，日后再登门道谢，详细了解一下病情……刘成元计划著。 “叔叔你这样能打上车？不得先去医院？”唐一平看了一眼刘成元被鲜血弄湿了半截的裤子。 “呃……” “我住宿舍，现在太晚了，电动轮椅也没办法打车，我回公司去加个班吧。” “啊？？？” “叔叔，再见。”漆黑小巷已经到了终点，唐一平让轮椅加速，刘成元唉唉喊了两声，轮椅却已经风驰电掣地消失在了路口，等到刘成元气喘吁吁跑出小巷时，轮椅已经消失了。 眼前，是依然灯火通明的临海市天枢科技软体园，许多码农刚刚下班，网约车在写字楼前面排成了一排。 身前豪华的写字楼，和身后刚刚拆成一片废墟的拆迁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拼命张望了两下，没看到唐一平的踪影，刘成元嘆了口气，拿出手机，打了出去。 虽然很晚了，但对面很热情：“您好您好，刘教授，您打电话有什么指示？” “我在软体园这边遇到了持刀抢劫……” “啊？！什么？！！”对方的声音都劈叉了。 “有个小同学救了我，但是他没留下联繫方式……”刘成元在街边椅子上坐下，不知道为什么，唐一平走了，他的伤口又火辣辣的痛了起来，站都站不住了。 刚才明明没这么疼的啊……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关键是您现在什么情况？您在哪里？餵？餵？！” 刘成元觉得一切都开始模糊了。 也不知道那个小同学安全回去了没有，这么晚了又坐著轮椅…… 我是不是该先担心自己啊…… 唉，刚才我果然应该反抗的。 这是刘成元失去意识之前最后一个想法。 第三章：没有最弱只有更弱 在刘成元昏迷过去的时候，唐一平正无助地卡在路边的地上。 在他的轮椅前，是从马路通往铺著地砖的步行边道的斜坡，这个斜坡並不陡，唐一平本以为自己能上去的，但他没注意到，坡道边缘下沉的路沿石，和马路还有一两厘米的高度差，形成了一个小坎，他轮椅速度有点快，卡了一下，就后仰著倒了下来。 他本来应该从前一个斜坡进入步道的，但有人把好几辆共享单车停在了斜坡上，第二个坡道被一辆违停的车挡住了，但第三个也是如此。 然后他就只能绕道到小巷里面，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上去的坡道。 然后就悲剧了。 如果完全摔下来，唐一平还能自己爬下来，尝试把轮椅扶起来，但是偏偏他的轮椅靠背上有轮椅背包，让轮椅的椅背和地面形成了一个30度左右的夹角，现在唐一平的姿势像极了躺在“零重力”模式的按摩椅上。 这是一个普通人都不太容易脱离的姿势，別说唐一平了。 你別说这种姿势还挺舒服，但唐一平也完全享受不来。 “我的笔记本不会摔坏了吧。”唐一平最先心疼的，却是自己的笔记本。 实习的公司太抠门了，实习生还要自己带笔记本。 而刚才撞击地面的时候，唐一平听到了“咔嚓”的断裂声，他的心都要碎了。 所以他现在，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的移动，再次给笔记本造成伤害。 一边想著修理笔记本需要多少钱，一边內心哀嚎。 他想要向人求救，但这个坡道，在唐一平打工的那栋大楼主路旁边的小巷里，恰巧是晚上人最少的地方。 所以此时唐一平甚至连求救的人都没有，他只能吐槽。 没想到我能打跑两个拦路抢劫的黄毛，却被一厘米的高度差放倒。 唐一平苦笑。 就在此时，唐一平的眼前闪过一个提示： ——观察蚊子吸血的过程，学习c级生存技能【吸血】 【吸血】：从更强大的生物身上吸血，隱蔽安逸但可能会被打死。 “靠，给老子滚！” 老子不要这什么垃圾技能啊！现代社会，老子要去吸谁的血啊！老子又不是吸血鬼！ 唐一平在保持静止，不要给自己的笔记本施加更多伤害和赶快摆脱这个技能中间艰难选择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双手拼命挥动著，拼尽全力摆动著自己因为神经萎缩而无力的双腿，终於，提示消失了。 但是……唐一平並不觉得，这是结束。 虽然出现技能的频率並不高，证明其实它需要某种苛刻的条件。 但大夏天的，满大街都是蚊子，刚才的蚊子也还在，下一个【吸血】隨时可能来。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下一秒，又是一个提示弹了出来： ——在没有遮蔽的街头躺一个小时，学习d级生存技能【露宿街头】 【露宿街头】：休息是非常重要的，即便是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也可以安逸地睡著。 “救命，有人吗？” 唐一平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大声喊起来。 可惜没人回应，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末班车十多分钟前就开走了，码农们的最后一波下班热潮正在褪去，寂静的夜晚已经到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唐一平转头，看到角落的垃圾箱里，有一只老鼠正盯著自己。 “鼠鼠，你是打算来帮我吗？”唐一平问道。 老鼠直勾勾看著他。 这是一只长得油光水滑的褐家鼠，显然生活还不错，豆粒大的黑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竟然还有点可爱的感觉，背上有一些灰色的斑点，不知道是脏了还是毛色如此。 它盯著唐一平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就跑，不多时，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它拖著一张废旧的泡沫纸回来了，向唐一平的轮椅下面塞。 “呃……” 唐一平发呆的时候，老鼠又跑了，这次它拖了一根看起来像是蛋糕盒上使用的绸带回来，绸带脏兮兮的，还沾染了一些臭水。 再次塞到了唐一平的轮椅下，老鼠转身又离开了。 如是几次，唐一平才真正確信了，这只老鼠竟然真得是在帮自己。 对了，【友善辉光】还开著。 除了【友善辉光】之外，唐一平想不出来其他解释。 “谢谢你啊，鼠鼠……” 但就依靠老鼠帮忙，得猴年马月自己才能得救啊，恐怕今天晚上能把【吸血】【露宿街头】【坐等】【旁观】之类的生存技能学全了。 难道要组合成【露宿街头坐地吸血】的combo吗？ 唐一平的目光扫过了地上的绸带，以及旁边不远处的一个限速警示牌。 心中模擬了一下，伸手使劲把绸带勾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系在了绸带上，向限速警示牌甩了出去。 一次，失败了。 两次，失败了。 三次，回来了！ 抓住了缠住限速警示牌的绸带，在自己双手上缠了两道。 唐一平轻轻呼了一口气，积蓄全身力量，猛然一拉。 轮椅向左侧倾斜，然后越来越斜，越来越斜，慢慢逼近平衡点。 只要把自己侧翻过来，就可以从轮椅里爬出来，然后把轮椅扶起来，再想办法坐回去…… 然后就可以回去了。 但侧翻轮椅需要的力量，比唐一平想像中还要大。 麻木感从双肩传来，上一针诺西那生钠的药效已经衰减得很厉害了，今天和两个黄毛打架，还是用力过猛，体力消耗太多了。 但是……撑住！ 唐一平双目圆睁，牙关咬紧，狠狠撑住。 不能放鬆，不能放手，如果再摔回去，笔记本就更完蛋了！ 而且，自己说不定就再也没力气自救了！ 一切都要前功尽弃，还要带几个垃圾技能走！ 绝不！ 撑住！一定要撑住！ 老鼠又回来了，这次它拖了一个一次性饭盒，看到唐一平正在自救，它向前跑过来。 这种情况，它都打算帮忙吗？ “鼠鼠，別过来！”唐一平道，他真怕自己一时撑不住，把这只打算救自己的老鼠压死了。 老鼠听话地停在不远处，从旧饭盒里捧出来了一粒鸡丁，啃了起来。 唐一平很想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吃东西啊！ 因为他的眼前，又有一个提示词闪过。 ——观察老鼠进食的过程，学习a级生存技能【食腐】 【食腐】：营养又美味，乾净又卫生！没有竞爭的才是最好的，总能找到被丟弃和遗忘，开始腐败的物体，並从中攫取营养。 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开口了。 不可以泄气！ 唐一平內心怒吼。 他咬紧牙关，双目圆睁，额角血管都要暴起。 行吧，a级的【食腐】、c级的【吸血】和d级的【露宿街头】，我只能三选一了！ 第四章：【食腐】 唐一平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轮椅终於倾斜越过了平衡线，然后又保持了那么一瞬间平衡，轻轻摇晃了一下。 终於“嘭”一声，重重侧翻。 唐一平终於从“零重力”状態，被解脱出来了，从轮椅里掉了出来，趴在了地上。 不远处就是捧著食物的小老鼠。 ——你观察到了老鼠寻找食物和进食的全过程，学会a级生存技能【食腐】，当前等级c。 唐一平重重嘆了口气。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个技能，竟然是这个。 儘管轮椅並不高，但摔在地上依然很痛，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散架了，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 旁边，小老鼠捧著啃了一半的，那块鸡肉送到了他的嘴边。 这块鸡肉肯定已经腐坏了，现在是夏天，那么热的气温，又在垃圾箱这种地方放了那么久，腐臭的气息扑鼻而来。 但……唐一平竟然没感觉噁心，反而有一种莫名的衝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差点一口咬下去。 忍住！一定要忍住！ 唐一平猛然摆头，躲开了老鼠的投餵。 “？”老鼠问號。 “鼠鼠，你自己吃吧，谢谢啊~” 不能伤了人的心啊。 唐一平想了想，从自己的口袋里掏了掏，摸出来了一颗。 这是今天上班的时候，同事投餵他的，不过吃对神经来说並不好，所以唐一平收起来了。 剥开纸递给老鼠，看著小老鼠將块捧在爪子里嗅了嗅，小鬍鬚在空气中一抖一抖的。 然后它抬头看著唐一平，黑漆漆的小眼睛眨了眨，然后它转身，跑了。 唐一平目光抬了一下。 【友善辉光】时间结束，自动关闭了。 看著小老鼠消失在了漆黑的巷子里，唐一平突然之间有点莫名的孤寂。 宿舍回不去了，也找不到能回公司的路。 自己躺在垃圾箱旁边的地上。 连唯一陪著自己的鼠鼠都跑了。 这座城市那么大，此时此刻，却没有他可以容身的地方。 他躺在地上，目光迷离，小巷子的建筑上方，他看到自己实习公司所在的大楼启航大厦在夜色中灯火璀璨。 这栋50层楼的大厦，是软体园区最高也最现代的一栋楼，里面有那么多的科技公司，是如此的豪华，可即便是这样的一栋大楼旁边，他一个坐轮椅的人，也寸步难行。 某些黑暗的情绪，在他的心中蔓延。 【友善辉光】可以照亮別人，却照不亮他自己。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滴滴一响。 唐师傅：“赶上车了吗？” “赶上车了，放心吧。”唐一平躺在地上，慢慢打字。 有些事情没必要给唐师傅说，一年十多万的治疗费用，已经让唐师傅不堪重负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著，別向他们诉苦，他们帮不上忙，也会睡不著觉。 唐师傅：“那就好。” 几秒钟之后： 唐师傅转帐给你4500元。 唐师傅：“去酒店开个房间住一晚，明天找中介租个房子吧，这样就不会担心赶不上车了。” 被看穿了啊…… 唐一平问：“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唐师傅：“我的3090资金啊！” 3090资金？现在5090都快发布了好不好，老唐你弱爆了，这都四五六七年了，才攒了这么点私房钱。 唐一平很想吐槽，但是想到唐师傅顶著15帧的低画质玩学习版2077，想买黑猴都不捨得买只能刷b站过癮的样子，心里突然就堵住了。 真想给唐师傅买一个5090啊！不，买十个八个的5090，一会组成人字，一会组成一字…… 如果没有自己的话，唐师傅一年就可以买一打5090吧…… 对不起唐师傅，如果我不是你的儿子就好了。 唐一平最终还是给唐师傅点了退回。 “不是我不想收，这是个成本问题，这个破实习，它不值这4500块钱，我顶不住了会辞职的。” 唐师傅：“好吧，身上还有钱吗？今天晚上去找个酒店开个房间，然后早点睡，注意身体。” “你也早点睡，你都是老人家了，別老是熬夜。” 唐师傅：“再玩一个回合。” 好嘛，今天开的是《文明6》。 “武运昌隆！” 唐师傅：“看我马上核平甘地这个老婊砸！” 核平，核平，全给核平了！ 黑暗的小巷子里，唐一平幻想了一会儿唐师傅的屏幕上满是大蘑菇的模样，感觉自己的的身体又充满了力量。 他双手支撑著自己的身体完全爬出轮椅，然后艰难扶起来轮椅，慢慢爬了上去。 但他来不及开心，而是从轮椅后面取下轮椅背包，拿出来自己的笔记本。 这笔记本是唐一平刚上大一的时候，唐师傅给他买的，平时用的很爱惜，但是此时a面明显出现了一条裂纹。 按了一下开机键，完全没反应。 “不是吧……”唐一平想哭。 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 现在该怎么办？ 我是不是不该退回去唐师傅的私房钱…… 就在此时，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飘散了过来。 但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挪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附近。 “什么东西？好香！” “不不不不，垃圾桶里怎么会有香味？一定是【食腐】的副作用！” “糟糕，怎么闻起来饿了？” “好饿，好饿，好饿……” “爭点气，不要扒垃圾桶，不要……” “唐一平，你的人格呢？你的尊严呢？不要啊！” “千万不要在垃圾桶里捡东西吃啊！唐一平！” 即便內心疯狂挣扎著，但唐一平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动，他来到了角落里其中一个垃圾桶前，双手扒著垃圾桶的边缘，拼尽全力，用不受控制的双腿，撑著自己站了起来。 在他面前的垃圾桶里，有一个黑色的盒子，比鞋盒大点，但是更精致，像是某种奢侈品的包装盒。 刚才那诱人的气味，就是这盒子发出来的。 好像……不是食物？ 唐一平仔细分辨著，那不是食物的香气，而是一种“被丟弃、被遗忘、开始腐化”，而且他非常非常需要的感觉。 这东西没有人会和他竞爭，据为己有不会有任何后果，也不会有人在意的感觉。 那种感觉如此强烈，吸引著唐一平，让唐一平无法自拔。 唐一平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那个盒子从垃圾桶里面拽了出来。 第五章：弱者当【食腐】以生存 “嘭”一声，唐一平坐回了轮椅上，狠狠喘息了片刻。 “我的復健最近確实倦怠了啊……”明明自己是个实习生，还天天被迫加班，连保障自己身体机能不退化的时间都没有。 接近一分钟之后，他才低头，看向了自己抱著的那个盒子。 那种诱人的气息，就是从这盒子里传出来的。 里面会有什么？ 不会是什么断手、人头之类的东西吧。 唐一平看过的许多电影小说的场景，在脑海里闪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把这个盒子丟出去。 但那气息实在是太诱人了。 做好了隨时把盒子丟出去的准备，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了盒子的盖子。 然后他的呼吸停滯了。 盒子內部，是深黑色的类似天鹅绒的质感，显然这东西曾经是某个礼物——且是名贵礼物的包装盒。 只是里面装的不是礼物，而是各种凌乱的纸张和文件袋，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饰品、小物件。 像是女人和孩子使用的。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上面的一个红包，厚厚的。 红包。 厚厚的红包。 每一个字都如此简单，但组合在一起，带来的衝击，让唐一平一瞬间觉得自己都不认识了。 唐一平伸出手去，几乎是用颤抖的手打开了那个红包。 红包很精美，打开的方式有点复杂，唐一平险些拆坏才把它打开。 里面是旧版的百元大钞，通红通红的，晃得人眼晕。 唐一平没怎么接触过大额的现金，更不会数钱。 他笨手笨脚数了好几遍，才算是数清楚了。 靠，5200？ 这是某个人的情人节红包吗？ 或者是某个舔狗送的？然后被丟了？ 这个金额真的可以捡回去吗？ 唐一平隱约记得，似乎捡到了东西也不能据为己有，这是违法的。 他犹豫著要不要把这个盒子送去警察局。 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 这东西是“腐化”了的，是“没有竞爭，可以安全吃掉”的，没有任何人在意它的存在。 “好吧，如果我不捡走，明天也会被环卫工人送到垃圾站……”唐一平这么安慰著自己，把盒子整个装进了轮椅背包里。 不远处的街道，有一辆车驶了过来，灯光照射过来，照亮了唐一平周围的环境，然后又一晃而过。 那一瞬间，唐一平才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实感。 靠，我有钱了！ 5200块钱！ 虽然对很多人来说，5200块钱並不多，但是对唐一平来说，这真的是一笔巨款了。 他辛辛苦苦，忍受著这个年龄不该忍受的pua，吃著各种画饼，打著各种鸡血，献祭著自己的健康，甚至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实习一个月的工资，才3360！ 所谓月薪三千，说的就是他。 唐师傅攒了五六七八年的私房钱，也才攒了4500块钱…… 可这5200块钱，唐一平只是扒了一次垃圾桶而已。 只要拣六次，就可以够一次诺西那生钠的注射，只要拣十八次，就够一年的注射费用，再多拣几次，连其他辅助治疗和復健的钱都够了…… 这一刻，唐一平的內心在欢呼雀跃。 去干吧！干吧！ 我该不会要发財了吧！ 【食腐】太棒了！我爱【食腐】！ 虽然唐一平知道，自己这次一定是有强烈的运气成分在內，可他还是忍不住想。 这个城市里，到底有多少像这个盒子一样，被人遗忘了的东西呢？ 然后他再也按捺不住。 唐一平调转轮椅，驶向了街头。 ——观察蚊子吸血的过程，学习c级生存技能【吸血】 “啪！” 对不起啊【吸血】，我已经有【食腐】了。 五分钟之前，唐一平还后悔自己学了【食腐】技能，现在却已经庆幸到飞起。 明明是电动轮椅，在心情不一样时，却开出了飞驰的感觉。 接下来的大概20分钟里，唐一平又有了三个收穫。 被丟在垃圾桶里的一块不知名牌子的机械键盘；被人遗忘在路边长椅上的一袋糕点；还有一串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钥匙。 收穫不大，但唐一平搜索了一下那块机械键盘，如果这东西完好的话，出个咸鱼也不只是160块钱，已经超过了唐一平的一天工资。 有了【食腐】之后，唐一平突然感觉，这个世界立刻就不一样了。 整个城市里，突然就像是多了无数的宝箱图標，每一个宝箱，都在等著他去开启。 只可惜，唐一平的行动力受限，轮椅很多地方上不去，唐一平只能放弃。 但唐一平从不是一个贪婪的人，他已经很知足了。 他甚至忘记了疲惫，忘记了今天的遭遇，只想在这深夜的城市里驰骋。 原来，一个城市是如此的巨大，即便是腐化的东西，也如此丰富。 夏天的晚上，也是燥热的，但在轮椅上风驰电掣的时候，就连夜风都变得凉爽了起来。 唐一平刚才自救的时候出了一身臭汗，现在也被吹乾了，就算是身上的麻木感，也没有那么严重了，只觉得全身清爽。 “嘀嘀嘀嘀……” 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了唐一平的飞驰，唐一平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什么。 是轮椅的电量警报，剩余电量已经不足20%了。 自行车道上，唐一平猛然停下，然后从飞驰的畅快中清醒过来。 靠，玩得太high，以至於差点忘记了找地方过夜了！ 我可不想学【吸血】和【露宿街头】啊！ 20%的电量，考虑到自己这个轮椅的电池已经衰减了，也就不到两公里的路程。 唐一平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自己两公里范围內的酒店，然后就忍不住爆粗。 “一夜四五百，你们怎么不去抢？” 到底都是谁在住这么贵的酒店啊！ 有这笔钱，我干点什么不好？ 唐一平先下单，买了一块500块钱的电动轮椅替换电池。 然后转身，看向了身后。 已经过了午夜。 即便是软体园区，凌晨12点的时候，大部分建筑也已经暗淡了下来，52层的启航大厦，也已经关闭了外墙上的led显示，只剩下了暗淡的灯光。 但至少，那里的灯光还亮著。 第六章：公司要完了？啊，我好喜欢！（求追读月票） 启航大厦八楼，凌海科技的办公区依然灯火通明。 巨大的开放式办公区一角，开发组的全栈大拿李泽瞪著猩红的双眼，紧盯著面前的屏幕，双手已经在键盘上划出了残影。 团队老大宝哥站在李泽的背后，看著屏幕上的界面飞速切换。 冗长的日誌文件被过滤和定位，鲜红色的警告標籤和灰白色的普通日誌飞速滚动，另一侧是黑底的代码窗口，被標黄的代码段一一排除…… 宝哥转管理已经好多年了，早已完全跟不上李泽的操作，但他能感觉到李泽的动作越来越慢，直到完全停下。 “找到原因了吗？”宝哥握著椅背的指节都已经发白。 李泽摇摇头，有些颓丧地双手把键盘推开。 又失败了。 宝哥默默坐了下来，目光毫无焦距地看著不远处的白板。 白板上写著巨大的“45800元”，这是公司悬赏的內部奖励金额，悬赏刚出来的时候，大家还打了一波鸡血，但现在积累的金额越来越多，开发组的士气却越来越涣散。 “嗡嗡”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然后又塞了回去。 是某个论坛的提醒，之前他发了一条帖子，有人回復他了，好几个消息提醒，但他不敢看。 “泽哥这是失败第几次了？”旁边几个程式设计师也都关注著李泽的动向。 “泽哥都不行，我们算哪根葱？” “下班吧，別熬了，熬夜湿气重，你看我的眼袋……” “下班下班！再不下班，我女朋友又跟人跑了！” 宝哥连忙站起来道：“大家再努努力，再坚持一下，解决了这个bug，咱们公司才能渡过难关，到时候我向老板申请给大家都发奖金……” 但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宝哥，你这句话，你自己信吗？” “恐怕bug还没解决呢，我人都没了！” “一看有bug，一查找不著，找来找去找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我看压根不是bug的问题，我们这是撞邪了，明天先去烧点高香吧……” “bug再重要，也没命重要，我都半个月没回家了！” “走走走，回家了！” 群情激昂之中，几乎所有的程式设计师都站了起来，只有角落里一个身影，一直默默地坐著，没有离开。 启航大厦能通往8楼的四部电梯里，唐一平最喜欢9號电梯。 除了9號电梯比较偏，人通常稍微少一点之外，更重要的是，9號电梯进门的缝隙比较小，电动轮椅的前轮不太容易卡在里面。 刚进电梯，唐一平就嗅到了熟悉的气味。 有一种特別亲切，特別喜欢的感觉。 哇，好喜欢好喜欢这里，之前怎么没注意过，原来公司的氛围这么好呢？ 几秒钟之后，唐一平才意识到。 啊，原来是腐烂的气息啊！ 等到电梯门在8楼打开，唐一平全身都被这股气息包围了。 “公司要完了。” “啊，我好喜欢！” 两个截然不同的想法在脑海中同时飘过，唐一平都觉得自己有些精神分裂了。 他向前推动操纵杆，轮椅缓缓前行，绕过已经空无一人的前台和已经掉皮的招待用沙发，唐一平穿过走廊和不远处的会议室，驶向开发组的开放式办公室。 当初凌海科技財大气粗的时候，一口气租下了整个8楼好几年，事实证明，这是当初凌海科技得最值的一笔钱，否则现在的凌海科技，已经流落街头了。 而现在，8楼的装潢处处透著一股没落凋零的感觉，唐一平之前只觉得自己来错了公司，现在却觉得……emmmm，破落颓废美，腐朽凋零范儿，我喜欢。 “咦？人呢？”唐一平走之前，这里还是人声鼎沸的，唐一平那个点下班，都算是走得早的了。 但现在，整个办公区冷冷清清的，只有没有关闭的电脑屏幕还亮著。 唐一平一时间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或者进门的方式不对，进入了某个平行世界。 莫非……在我离开的时候，公司已经倒闭了，只有我不知道？ 直到唐一平看到角落里自己的mentor班哥的身影才鬆了一口气。 哦，原来公司没倒闭啊。 不对，就算公司倒闭了，班哥可能也会天天来自费上班吧……唐一平內心吐槽。 “唐同学？你怎么回来了？”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唐一平转身，就看到了宝哥正拎著包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宝……宝哥？大家人呢？怎么都不见了？公司这是……倒闭了吗？” 宝哥眉头一皱：“说什么呢？我只是让大家都回去休息一下！你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唐一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他先是和俩黄毛打了一架，蹭了点灰，又从轮椅上摔下来，还扒了两次垃圾箱，不但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手腕和膝盖，还有一些擦伤。 现在在灯光下照了一下才发现，裤腿和轮椅上还沾了一点血，可能是刘成元的。 看起来是要多惨有多惨。 “我没赶上末班车，然后又摔了一跤，现在回不去了……” 宝哥看著唐一平，嘴唇动了动，有那么一瞬间，唐一平以为自己会听到宝哥说两句安慰的话，但说出来的却是：“既然回来了，就不要浪费时间，把我给你的工作向前赶一赶，多帮你mentor分担一下。你这个年龄，正是精力旺盛多干多学的时候，累怕什么？学到了东西才是自己的，到时候说不定能在咱们公司留下，就省了找工作麻烦了…………” 不是吧！ 如果不是今天晚上还要在这里蹭住和给轮椅充电，唐一平恐怕要翻白眼了。 为什么系统不给自己弹一个【吃饼】技能？来，吃我画的饼！这技能不是s级我是不同意的！ 他差点就要衝冠一怒直接辞职了，但想到公司的氛围…… 这公司氛围实在是太好了，实在是不捨得啊。（指快倒闭了。） 再说了，现在辞职岂不是要流落街头？ 算了，人在屋檐下，充满电再走。 但，干活是不可能干活的。 “宝哥，我只是一个日薪160块钱，而且什么都不会的小可怜唉……”唐一平【示弱】。 系统毫无反应，就知道宝哥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继续！ “我就是那种加班多了，真的会死的弱鸡唉，宝哥你看我这么弱……” ——【示弱】成功，【弱者隱匿】开启。 人只要没底线，总能示弱成功的。 果然，宝哥把目光从唐一平的身上挪开，看向了角落里的那个身影：“班子，晚上你既然不走，就多做几个测试，咱们的进度得再向前赶赶。” “好的，宝哥。”一如既往的回答。 ——观察智人陈家班的工作，学习c级生存技能【牛马】 ——【牛马】：996是福报，007是青春！只要努力，总能找到最累最苦最脏的活，也总能压榨出更多的潜力来。 第七章：下次多捡点 唐一平赶快挪开目光。 不能看，不然被【牛马】缠上就惨了！ “嗯。”宝哥满意地对班哥点了点头，“好好干，这次评a一定是你。” “谢谢宝哥。” 宝哥又点点头，然后连看都没看唐一平一眼，拎著包走了。 整个8楼，就只剩下了唐一平和班哥两个人。 班哥也没有管唐一平，低头噼里啪啦继续忙活。 唐一平先来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把电池拆下来充上电，然后就开始做自己理论上来说应该每天都做，却已经因为忙而好几天没有做过的事情。 復健。 对sma的患者来说，每天的復健也是非常重要的工作，神经的萎缩可能会导致肌肉的萎缩，而肌肉的萎缩则会导致脊椎侧弯、呼吸困难之类的病变，这都是可能危及生命的。 而唐一平严格来说，其实並非完全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他的下肢还能控制，只是坐轮椅更快一些。 每次注射诺西那生钠之后，他都能重新藉助拐杖站起来一段时间，直到诺西那生钠的药效减退。 但如果不復健，导致腿部的肌肉也萎缩了，那就真的完全站不起来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让唐一平加班，真的是一种杀人行为，別人加班可能要的是钱，唐一平加班真的要的是命……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唐一平找到了一个边缘的工位，抓著隔板，努力撑著，让自己从轮椅上站起来。 然后开始沿著工位的边缘，慢慢行走。 他的双腿，明明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差別，但就像是软烂的麵条一样，站在地上，几乎撑不住身体，只能双手支撑更多的力量。 麻木的感觉从双手和双脚延伸，软弱无力的感觉，从双肩和大腿传来，手脚並用走了几步，唐一平就已经气喘吁吁，有点想放弃了。 好想去扒垃圾桶啊，明明扒垃圾桶的时候，感觉比现在有干劲多了！ 坚持著走了一大圈，回到轮椅前的时候，唐一平几乎已经脱力，他双手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一双手扶住了他。 “平子，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啊，【弱者隱匿】失效了！ 被扶著坐回了轮椅，唐一平看向了自己的mentor班哥。 班哥名叫陈家班，才30岁，脑袋上就已经没有几根头髮了，身上的格子衫有点油腻，一脸亚健康的虚胖，两眼浮肿，眼袋黢黑，桌子上摆著两个空了的咖啡杯，一身班味和餿味。 唐一平简单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陈家班皱眉道：“你的笔记本摔坏了？拿来我抽空看看。” “班哥，你会修电脑？” “咱们组的电脑都是我维护的。” 好吧，真是【牛马】。 “你早点休息吧，我干完活再给你修电脑。” 把唐一平扶到了旁边沙发上，班哥又回去加班了。 “班哥，你为什么让宝哥这么对你？”唐一平问。 “啊？”班哥睁著疲惫的眼睛，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过来，“什么？” “总是让你加班，还对你画饼啊。”唐一平道。 “那有什么画饼不画饼的，有些活总要有人干。”班哥道，“再说了，大家都不干，公司倒闭了，终归倒霉的，还是大家，对吧。” 就算是努力干，这公司还是要倒闭吧。 唐一平吸了吸鼻子，这里到处充斥著“腐化”的味道。 如果说之前唐一平对这家公司的未来，只是一种隱约的感觉，但现在这种感觉已经具象化了。 “再说了……我也想拿到那四万多的奖金，我技术没有別人好，想要拿到奖金，也只能拼命加班了。” 唐一平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班哥，按照他所见的公司目前的情况，帐上有没有四万多还不一定。 但万一呢？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万一。 “班哥，这个bug，真的能找到吗？” “找了之后能不能找到我不知道，但不找肯定是找不到的。”班哥说。 唐一平就嘆了口气，班哥说得很有道理，但也没有丝毫用处。 说实话，陈家班並不是唐一平梦想中的mentor，他梦想中的mentor是公司的技术大拿泽哥。 长得又漂亮，技术实力又强，简直没有缺点。 不，还是有缺点的…… 唐一平和其他几个实习生牛马在群里私下討论的时候，一半人认为泽哥应该少熬点夜，总是顶著俩黑眼圈和遍布血丝睁不开似的眼睛，实在是暴殄天物。 而另一半人嘛，喜好奇特，就是喜欢这“班味”，觉得比ol带感多了…… 甚至大逆不道发表言论：“就喜欢泽哥加班过后一头乱毛喝著咖啡都提不起神来的样子，怎么也看不腻……” 其实唐一平之所以会申请凌海科技的实习，也是因为在网上看到了泽哥维护的一个“轮子”级別的开源项目，惊为天人。 可惜泽哥是公司的顶樑柱，不可能带实习生。 没错，凌海科技的技术大拿李泽，性別女。 唐一平刚来的时候，很纳闷为什么这么漂亮一个大姐姐会被大家叫做哥，后来他就懂了。 这就是一个全栈技术大拿的含金量。 “泽哥”就是“李泽你牛，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哥”的简称。 也不知道这破公司有什么手段，能绑住泽哥这种大拿。 在唐一平看来，这破公司，它不配。 可惜，来了这么久了，唐一平和李泽说话的次数都不超过三次。 而班哥嘛…… 除了实习生之外，其他人都叫他“班子”，地位可见一“班”。 现在的唐一平，觉得自己有点像小说里面，拜入一家小宗门想要学习绝世功法的弟子，本来是衝著宗门的“看板娘”泽哥的绝世功法和盛世美顏去的，结果进来之后才发现，绝世功法是盛世美顏的师叔自己的奇遇，只传亲传弟子，而自己却只是被丟到了外门长老门下当个燃烧的薪柴，连被传功的资格都没有。 班哥就是这个外门长老，而自己就是这个外门长老门下的外门弟子。 唯一能学到的功法，就是【牛马】！ 唐一平看了几眼班哥，然后赶快挪开。 好险！差点就中了【牛马】！ 嘖，牛马和他的牛马徒弟。 但今天，唐一平突然觉得，或许自己的mentor，也有別人所不知道的好处。 但也有一种牛马外门长老拼尽全力榨乾自己给徒弟修法宝的即视感…… “班哥，你饿不？”唐一平拿出了自己回来时捡到的那袋子糕点，递给了班哥。 “不饿……唔，好吧，吃点。”班哥拿了一块糕点，吃了两口，“还挺好吃，哪里来的？你买的？” “回来的路上捡的。”唐一平道。 “……”班哥，“下次多捡点。” “好嘞。” 这个可以有。 第八章：你乱写的代码写的真好 下午六点，唐一平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全神贯注地敲击著键盘。 今天早上他醒来时，就看到笔记本已经摆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屏幕亮著。 唐一平脑海中就浮现了班哥拼命催动自己最后的功力，为徒弟炼製法宝，然后血洒炼器炉的画面…… 不过，班哥告诉他，目前笔记本的转轴排线坏了，只能固定在大概150度的角度使用，不能开合，需要新的排线到了之后，更换完才能使用。 好在，他正好有一个昨天晚上捡来的机械键盘，也不知道是谁丟的，完全没有坏，唐一平略微清理了一下就用了起来，键程舒適，力度轻柔，非常舒服。 这体验就非常爽了。 这下巧了不是？ 此时，在他的笔记本屏幕上，开著一个崭新的工程文件：《project1》 这並不是宝哥日常给他们实习生们安排的大量枯燥的测试任务，而是唐一平自己练手的程序，唐一平干完自己的工作，宝哥又打算给唐一平布置任务的时候，唐一平又用【示弱】躲过去了。 说实话，这还是唐一平来到凌海科技之后，难得的可以自己支配的时间，暴风骤雨一般的加班和过度饱和的工作量，让他之前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 他原本计划中的自己的开源项目，自己的后续计划之类的，全都打乱了，生命都被空耗了。 但今天，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机会真正开始。 其实，在开始实习之前，唐一平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写什么。 所以也无所谓开始不开始。 但这次实习，是唐一平真正独自一个人，离开了父母、老师、同学们的帮助，在没有任何看护者的情况下，自己独立在外面生活。 唐一平终於知道，自己该写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了。 一个能够辅助自己，或者更多和自己一样的人，独立在外生活的东西。 一个智能辅助框架，以及框架下的许多东西，譬如轮椅智能辅助、自动驾驶、態势感知、语音控制、自动导航、体徵监测、身体状况追踪、復健辅助等等…… 当然了，理想很宏大，现实很骨感，现在的唐一平技术水平实在是太差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先写个样子货出来。 唐一平打开代码界面，框框就是一顿写，写了一个bug，又框框一顿改，改出来了更多的bug。 但渐渐的，他沉浸了进去，忘记了时间。 就算是写bug，也是欢乐的。 直到有一个声音从他的背后传出来： “你在写什么？” 唐一平嚇了一跳，猛然转头，就见到了一双猩红的双眼，还以为看到了吸血鬼呢，差点嚇死。 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双眼遍布血丝的，漂亮的大姐姐。 “泽……泽哥？”唐一平结结巴巴，有一种苦练魔门邪功被宗门看板娘抓到了的感觉。 然后顺著泽哥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屏幕，下意识地就想要把屏幕合上。 被自己心心念念的mentor看到自己写的代码，唐一平觉得自己要社死了！ 但……他强行止住了自己的衝动。 不能合，不能合啊！合了就又坏了！班哥好不容易帮自己修好的！ 但是……不，不要看啊！ 好羞耻！ 呜呜呜呜，我这辈子都不想活了！ 唐一平真的是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的，自己写出来的代码，能看吗？ “你这是什么语言？”泽哥问道。 “我这就是c……”唐一平顿住了，c个毛的c啊！ 屏幕上，一开始还有点样子，后来就变成了某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奇怪，自己写的……到底是什么？ 这似乎……並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任何一种程式语言。 不是，我怎么会写出来这种东西？ 当然了，唐一平现在也並不能完全分辨许多的程式语言，毕竟他也只在学校学过c，自学了一下python，来公司之后，才知道了rust，看了一下文档。 虽然他对这三种语言了解得还没这三种语言对他了解得多，但他確定，自己写的並不是这三种。 “看起来像是某种偽代码，但是……”泽哥眯著眼睛看著唐一平的屏幕，看得非常认真，“逻辑真好啊，看起来也好美……” 从这个角度，唐一平能看到泽哥的侧脸，还有她的黑眼圈和眼里的血丝，也能够嗅到泽哥身上传来的香味。 是淡淡的洗髮水香味。 大概是因为刚洗完了头的缘故，泽哥的头髮蓬鬆柔顺，也没有扎起来，所以有一些撩在了唐一平的脖子上，有些痒痒的。 她这个距离，其实唐一平已经觉得太近了，但是泽哥自己好像完全没有发现，她完全被唐一平的代码吸引了，死死盯著屏幕一动不动，嘴里还嘀咕著什么。 “泽哥你乱说什么呢，这是……我乱写的，啥都不是……” 泽哥终於看完了代码，她转头看了唐一平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你当我傻啊。” “你在设计一种新的语言？”泽哥问。 “呃，我，啊？什么……”唐一平愣住了。 是吗？我在设计一种新的语言吗？ 我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不知道？ 泽哥看著唐一平的眼神，亮晶晶的，就连血丝似乎都被冲淡了。 “你是在设计一种新的语言吧。”这一次，是肯定的语气。 被这眼神盯著，唐一平都有点心虚了，莫非我真的在设计一种新的语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別开玩笑了！ “泽哥你说啥呢，我就是一个……啥也不懂的小透明，除了写bug，啥都不会……”唐一平赶快【示弱】，想要脱离这种不应该的关注。 结果【示弱】並未成功。 泽哥对唐一平的关注，至少不是一次【示弱】就能打破的。 “啥也不懂，还想要自己设计一套语言的人我见过很多，但你不是。”泽哥道，中二病的程式设计师大多都干过妄图自己顛覆世界这种事，唐一平看起来也是如此。 但唐一平的代码说：不，你错了，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我听说这次实习生里面有一个特別厉害，是先天测试圣体，一个人测试出来的问题，比其他实习生加起来都多，甚至比几个老测试都多，原来就是你。” 唐一平：“？？？？” 我什么时候又是先天测试圣体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別瞎说！ 难道，我们这几个实习生里，有一个特別牛逼的傢伙？ 好可怕！这种卷王心里没点b数吗？ 滚粗！ 唐一平又嫉妒又愤怒！ 是谁？ 第九章：我將发起衝锋（求追读） “难怪你可以找到那么多bug……这东西对你来说应该太简单了吧。”泽哥看著唐一平，道，“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找个大公司实习？” “呃……”唐一平心想，完蛋了。 为什么泽哥会有这种错误认知？如果真相揭穿了，会多尷尬啊。 “是了……”泽哥看了一眼唐一平的轮椅，岔开了话题：“你这个语言叫什么名字？你怎么想到的？你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写解释器了吗？写完我可以看看吗？” “呃……”泽哥每问一句，就靠近一点，唐一平整个人都向后缩，差点缩到了轮椅上。 到底是谁给泽哥打八分的？这张脸你忍心打八分？ 不对，这不对啊。 这是自己的梦中情mentor啊！怎么现在看起来一脸……嗯，迷妹的表情？ 唐一平了很长时间，才想到了这个词。 这是不是反了？ 这应该是我的表情啊！ 看板娘师叔仙子大人！ 而且，自己乱写的那些垃圾，泽哥竟然会觉得好？ 泽哥一定是病了，脑雾了。 “泽哥？”那边，有人叫了李泽一声，“过来一下好吗？” 太好了，终於有人帮我解围了。 “泽哥……有人叫你……”唐一平弱弱道。 求求你快走吧。 “啊！”李泽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太激动了，她向后退了一下，回头说了一声：“这就来。” 然后又看向了唐一平。 她的眼中，这一次是纯粹的欣赏，然后转化为严肃。 “你是……唐同学是吧？我听他们这么叫你。” “我叫唐一平……泽哥你可以叫我平子。” “嗯，平子。”李泽並未见外，她声音压低，带著点沙沙的嘶哑：“別让任何人知道你在公司写了这东西，你在工作时间写的东西叫职务作品，公司拥有版权。” “啊？是这样吗？”唐一平大惊。 “嗯，不注意这点，会吃亏的，吃大亏。” 不过……我压根就没创作什么啊！这种垃圾东西，会有人要吗？ 等等！ 唐一平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隱约明白为什么泽哥这么牛的一个程式设计师，会被绑在这么小一家小公司了。 “加油哦。”泽哥伸出手来，想要拍拍唐一平的肩膀，然后突然转向揉了揉唐一平的脑袋，“天才小弟！” “啊？”唐一平看著李泽的背影，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头髮，“什么嘛……” 谁小弟啊，我才不是小弟。 不过，泽哥叫我天才小弟？ 又开心又不开心是怎么回事？ 我才不小！ 就在此时，唐一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今天牛马了吗”群里，“勤勤恳恳老黄牛”发言：“啊啊啊？刚才泽哥是摸了平子的狗头吗？！” “滚开，让我来！” “我的泽哥，为什么！为什么摸了平子的狗头！” “大概就是突然想要抚摸狗头。” “那为什么不摸我的狗头！是我的髮型不好吗？不是我吹，这头是我的核心出装，价值180！” “你一个喜欢班味颓废ol的別说话！” “你们这些男生啊……我这价值588的烫染都没说话呢！为什么不是摸我！” “抚摸狗头.jpg” “这颗头借来一用.jpg” 本来沉寂的群里，突然热闹了起来，各种图片乱飞。 这个群，是唐一平的实习生群，一共八个人。 號称四牛四马。 唐一平只能说，这届网友，特別有才华，而且什么图都有。 他只能岔开话题：“牛马们！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对，就是你！” “叛徒说別人是叛徒。” “叛徒（千手所指）.jpg” 什么嘛，这么契而不舍的，唐一平继续道： “我刚才听泽哥说，咱们这群实习生里，有一个人卷得要死，天天提交好多的bug，比其他的实习生加起来还多，是谁？站出来！谁让你这么卷的？你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吗？卷b滚粗！” “对，就是你！” 这些人这么跟不上版本？ “不是，版本换了，我说的不是被泽哥摸狗头，我是说我们中出了一个卷王叛徒！” “对，就是你！” “就是你啊！” “除了你还有谁？” 唐一平：“？？？？” “怎么可能是我？宝哥天天跟我说，我的工作量是咱们八个里面最少的，这样下去很难拿到优评，让我多努力点。” “呵呵……” “你就信了？” “天真。” “呵，大一的弱鸡，天真。” 唐一平：“……”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太不真实了。 他知道宝哥的【画饼】和【鸡血】厉害，但他从没意识到，竟然这么厉害。 好想学！ 系统，干什么呢？爆技能啊！ 不爆？这么强的技能，不捨得给弱者是吧！ 垃圾系统！ 唐一平风中凌乱，觉得自己的人生都被顛覆了，他问： “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自己猜。” “呵。” “这种事情还用別人告诉？” “第一次实习吗？” 唐一平：“我真是第一次实习啊……” “虽然你很无知，但是我不想原谅你。” “对，有些人不但拼命干活，还晚上加班。” “工贼！” “害得我已经好久没有晚上八点之前下班了，昨天我女朋友都吐槽我了。” “有女朋友的请自动退群。” 唐一平深吸一口气，道：“好吧，我该怎么弥补我的过错？你们怎么样才能原谅我？我们还能是好朋友吗？” 群里沉默了片刻，然后…… 勤勤恳恳老黄牛：“我今天想六点就下班。” “现在已经六点十五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 “看著办吧，平子。” 唐一平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旁边掛著的时钟。 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一刻。 按照正常的工作时间，他们应该是朝十晚六，十五分钟之前就该下班了，但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动。 不敢动，真的不敢动。 唐一平低头，在群里打字：“一分钟之后，我將发起衝锋，你们跟上，千万不要掉队，掉队就是死！” “？？？” “別，平子！” “我们只是开玩笑，宝哥真的会吃了你！” “跟上了！”唐一平说。 然后他低头，把充满电的电池装在轮椅上。 戴上棒球帽，戴上耳机，把水杯装进了背包里，然后把背包掛在了轮椅背上。 他打开手机，打算选一首衝锋战歌，先选了一首《逆战》感觉过於中二，换了一首《孤勇者》，然后又觉得过於小学生。 但……一时半会想不到更好的战歌了，唐一平就任由《孤勇者》在自己的耳机里面流淌。 “都 是勇敢的 你额头的伤口 你的 不同 你犯的错……” 咦，还挺应景。 我的错误，就由我来弥补吧！ 唐一平深吸一口气，启动了电动轮椅。 调转方向，驶向了门口。 “都 不必隱藏 你破旧的玩偶 你的 面具 你的自我” “跟上了！”唐一平转头，目光扫过了其他的实习牛马们。 然后加大油门，轮椅，加速！ 轮椅骑士，再次发起了衝锋。 第十章：果然，这个世界，就是我弱我牛逼！ 宝哥正像门神一样，在开发组的门外抽菸，他看到唐一平，目光扫了过来。 “干什么去？” 这一刻，唐一平可以用【示弱】转移宝哥的目光。 也可以用【示好】討好一下宝哥，换来网开一面。 这俩都可以让他无伤通关。 但是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他不知道跟上来了几个，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是带头衝锋的骑士。 他不能遗弃自己的队友。 所以他抬起头，看向了泽哥。 声音鏗鏘，不卑不亢。 “下班。” “谁让你们下班的？”宝哥手中的烟都差点被他捏断了。 “劳动法。” 唐一平顿了顿，提高了声音。 “我日薪160，时薪20，拿的是本市最低工资，你让我加班是严重违法的，你已经违法很久，我证据都搜集完了，对了，你可能不知道，我爸是律师。” 唐一平一脸“你看著办”的表情。 宝哥眼睛瞪大，张口结舌。 这一刻，唐一平突然觉得。 挖槽，我工资低，我月薪三千，我好牛逼！ 我真的好牛逼！ 你但凡多给我一点工资，我都没这么牛逼！ 果然，我弱我牛逼！ “再见宝哥！” 唐一平摆摆手，调转方向，向电梯驶去。 走廊有点窄，宝哥占据了一半，转向有点难，但有一双手推住了唐一平的轮椅，帮他转过来稳住方向，推著他向前走。 唐一平的耳机里，音乐在响： “他们说 要带著光 驯服每一头怪兽……” 他的身后，有人脚步稳定，有人脚步匆匆，有人犹犹豫豫。 宝哥黑著脸，看著开发组里面，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 把自己憋得像是个喘不过气来的蛤蟆。 然后他喊：“你们几个实习的，下班吧！都下班吧！別在这里了！” “噢啦！”几声低低的欢呼声，其他几名终究没敢跟上来的实习生冲了出来。 唐一平一路其实没敢回头，他怕看到宝哥杀人的目光。 直到一路向前，然后拐弯，来到了19號电梯前面，唐一平才回头看过去。 他的身后，喜欢班味ol的“勤勤恳恳老黄牛”沈千勤正昂著头推著他的轮椅，就跟推著战死出殯的將士遗体一样，满脸肃穆。 有人按了电梯门，电梯上的数字开始闪动。 大家一脸肃穆地盯著数字，目不转睛。 几十秒之后，电梯门打开，大家一窝蜂钻了进去。 超甲级写字楼的电梯很大，八个人加一个轮椅也能容纳，没有出现尷尬的滴滴声。 当电梯门关上之后，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哇，我们真下班了！” “平哥，牛逼！” “哇，你们看到宝哥那眼色了吗？嚇死我了！” “好爽！好爽！” 唐一平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头。 唐一平晃开。 “哪个人的狗爪子在摸我的狗头！不对，在摸我的头！” “就摸！” “泽哥开光过的狗头真好摸！” “让我也摸摸！” “滚开啊！” 那是泽哥开光过的狗头！你们给我摸脏了怎么办！ 电梯里的快乐都差点超载了。 实习生们都走了之后，开发组里，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大家都生怕自己承受了宝哥的怒火。 但眼里的羡慕，那是抹不去的，谁不想下班啊。 可他们也不敢走啊，毕竟他们都是自愿加班，而且24小时加班也到不了最低工资。 昨天都下班了，今天还想下班？做梦！ 生產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 但也有几个人並不受影响，一个高胖的程式设计师看著门口，笑了笑，道：“年轻真好啊，泽哥，你刚才说的就是他吗？” “嗯。”李泽点点头，“就是他。” “果然，自己有本事了，就不怕这些有的没的东西。”高胖的程式设计师高宇翔嘆了口气：“唉，我当年可没这么硬气……我好希望自己也有那本事啊……” 说完，他摇了摇头：“比不了，果然这世界上是有天才的。” 他看了一眼泽哥：“而且，多得让人討厌。” “天才有什么用，希望他千万不要疏忽大意，天才踩了坑只会……” 摔得更惨。 所谓天才，並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 中途陨落的天才，什么都不是。 看著有些意兴阑珊的泽哥，高宇翔摇了摇头，道：“算了，在这里呆著也没意思，我也走人了。” 又是一轮士气大崩，宝哥拼了命嚎叫著才压制住，像是驱赶著羊群向狮子发起衝锋的牧羊犬。 …… 电梯门打开，一群年轻人吵吵嚷嚷地从19號电梯里走了出来。 “平子，去坐地铁吗？我推你。” “叫什么平子，叫平哥！” “我平哥是你能叫的吗？平爷吉祥！” “这么早出来了，现在就回去多浪费啊，要不要一起去看场电影？” “现在电影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一起找个地方去开黑。” “平哥一起去吃晚饭吗？” “不了，我今天有约了。”唐一平拒绝了所有的邀请，落后了几步，目送著其他实习生们吵吵嚷嚷的离开。 然后他嗅了嗅，操纵著轮椅，来到了一楼大厅的休息区，在一张沙发的缝里摸了摸，摸出来了一张百元钞票来。 “感谢好心大佬打赏的晚餐。”唐一平弹了弹那张钞票，把它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十五分钟之后，唐一平端著一份盒饭来到了前一天晚上，他摔倒的地方。 “鼠鼠？” “鼠鼠在吗？” “鼠鼠，我来了！” “快出来吧，我的鼠鼠！我可爱的鼠鼠呦~” ——【示好】成功，友善辉光开启 呲溜一声，一只老鼠钻了出来。 “我不是找你，你见过一只背上有灰斑的胖老鼠吗？” 那只老鼠瞪著豆粒大的眼睛看著唐一平，然后转身消失了。 片刻之后，灰斑胖鼠出现。 不是，真去叫人去了？老鼠这么聪明，怎么还没统治世界？ “鼠鼠你终於来了！我买了晚饭你吃不吃？” 唐一平把饭盒的盖子放在地上，分了一部分饭菜给鼠鼠。 鼠鼠是个体面鼠，它先挠了挠自己的脸，然后揉了揉鬍子，又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这才站在饭盒盖子的边缘，捧著食物吃了起来。 每次吃完之后，还要舔舔自己的小爪子，竟然有点优雅的感觉。 “红烧肉吃不吃？我分你一半。” “这个蔬菜……你不爱吃啊，我也不爱吃，要不你勉为其难吃掉？” “醋里脊呢？你就喜欢这醋口的啊……这么巧，我也是，那就一人一半吧。” “我觉得我们很投缘啊，果然我们应该做好朋友吧。” 胡同口，有人吹著口哨急匆匆地走了过去，然后又猛然缩到了胡同口，疑惑地探出头来。 “这个你不吃？正好我没吃饱，那这块肥嫩的里脊就由我消灭吧！” 高宇翔看到唐一平从垃圾箱旁边的地面上捡起来一只醋里脊，毫不在意地放进嘴里，整个人都懵了：“？？？” 我发现了什么？ 他拿出了手机，给泽哥发信息：“你知道吗？你的天才小弟，正在垃圾箱里捡东西吃！这孩子太惨了，救救孩子！” 泽哥：“？？？！！！” 第十一章：不，阿姨，我不捡垃圾，我捡钱 告別鼠鼠，唐一平就向北出发，准备开始自己今天的探险之旅。 他的一颗【食腐】之心，已经饥渴难耐。 启航大厦所在的天枢软体园，是海陵市最大的科技和软体园区，而启航大厦在它中部偏南的位置。 它的东侧是一大片的產业园和两所大学的it相关学院，西侧是刚刚开始拆迁的区域和地铁站，现在有点凌乱，南边是一片写字楼和配套的商业园区，有几个挺大的商场，而北边则是大片的居民楼。 从启航大厦看过去，能看到两条街之外，几十栋高层居民楼林立，中间还散布著一些回迁楼、低层老小区和零星几片別墅区，高速发展和歷史局限共存，且密度非常大。 唐一平就把北边的这片居住区，当作了自己今天晚上的第一片探索区域。 其实，从【食腐】的角度来说，那片拆迁区域显然是更合適的，被拆迁的房子里，一定有许多的“腐朽”之物，就算是在启航大厦，唐一平似乎都能嗅到那边飘来的腐朽味道。 但唐一平还是谨慎避开了。一来上次在那边遇到了两个打劫的黄毛，也不知道抓到了没有，唐一平只是勇，不是莽，万一来个狭路相逢，唐一平不觉得自己还能一打二。 二来拆得七零八落，不適合唐一平这种轮椅选手行走，说不定就卡在哪里再感受一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窘境，所以直接从人口密集、设施完善的北部居民区开始，是更合適的选择。 唐一平昨天晚上订购的电池，今天下午就已经到了，现在唐一平有两块充满电的电池，能够续航40多公里，除此之外，他还买了一个捡垃圾菸头用的那种夹子，基本上可以大干一场了。 而事实上，他也收穫颇丰。 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收穫了四百五十块钱的现钞，其中两张一百的，其他都是零零碎碎的，其中一张百元大钞上面还写著“张梓桐书本费”。 文字稚嫩，显然是小朋友的手笔。 也不知道这位张梓桐小朋友丟钱之后有没有哭鼻子，可惜啊，人海茫茫，也找不到它的主人。 而此外，那一大堆的零钱，唐一平是从路边挖出来的，装在一个透明塑胶袋里。只是看著这些零钱和塑胶袋，唐一平就已经可以幻想出一位满脸皱纹的建筑工人，用粗糙的大手將塑胶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张数著的样子。 某次他掏东西不小心將塑胶袋带出来，落入了回填的建筑垃圾里，就再也没有找到。 他当时一定非常心疼吧。 除此之外，唐一平还捡到了一张购物卡和两件金光闪闪的饰品，但唐一平一时之间还无法確认它们的价值，只能全部装进背包里面，打算以后再辨別。 两个小时之后，天黑了下来，唐一平在路边的公共厕所休整了一下，休息了一会。 然后他就准备开始自己的下一步作战了。 翻垃圾桶。 天没黑的时候，唐一平还真不好意思去做，毕竟年轻人，脸嫩。 所以刚才好几个垃圾桶，他嗅到了什么东西，但都只是记下了地点，就暂时放弃了。 现在天黑了，唐一平决定火力全开！ 打开地图，找到了第一个標记，唐一平一路疾驰而去，不多时就找到了之前標记的垃圾箱。 说实话，垃圾箱有点脏，但唐一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撑著垃圾箱的边缘站起来，將上半身探了进去，翻找起来，不久之后，他手里拿著一个旧钱包出来。 这是一个空钱包，已经很破旧了，里面的东西都被清空了，只夹著两张没啥用的会员卡，大概是被自己的主人丟掉了。 可能是换了新的钱包，也可能是已经不需要钱包了。 唐一平看也没看那两张会员卡，直接拉开了拉链夹层，从里面翻出来了五张百元大钞，这五张百元大钞边缘都皱巴变形了，也不知道在钱包里面放了多久，少说十年以上了。 “果然！”唐一平把钱包又丟了回去，坐回了轮椅。 然后突然觉得不对，又回去把那两张会员卡里面的其中一张捡了回来。 黑色的会员卡，金属质感，上面只有一串数字。 在他的【食腐】里面，这东西时而有价值，时而没价值，很古怪。 他对【食腐】已经越来越熟悉了，能够从气息分辨出许多不同种类的东西了。 但这东西他从没见过。 他特別擅长分辨的是“现金”。 唐一平本以为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使用现金了，但事实证明，现金依然是最容易被捡到的有价值的物品。 正因为现代人已经不再使用现金了，所以现金反而更容易被遗忘，然后和垃圾、废弃物一起处理了，而且就连丟了之后，都想不起来自己丟了，甚至忘记了还有这笔现金。 毕竟，不在帐户余额里面的现金，对现在的人来说，几乎相当於不存在。 也只有这样的东西，会进入唐一平的【食腐】侦测范围。 无因果、无牵连、无执念。 但……这並不代表一定安全。 唐一平將现金塞回了背包里，调转轮椅，刚打算离开，就看到有一个拾荒阿姨——其实这个年龄，唐一平应该叫奶奶——在后面看著他，面色有些疑惑。 唐一平有些窘迫。 他还不习惯自己扒垃圾桶的时候，被人这样看著。 所以在拾荒阿姨的注视之下，低头掩面疾走。 他能感觉到，拾荒阿姨的目光，正在后面紧跟著他。 几分钟之后，唐一平又从小区另外一边的一个垃圾桶里，拣出来一只被丟掉的手机。 “不行……这復健也太高强度了……”唐一平坐回轮椅的时候，双腿都在颤抖，刚才他差点双手一软，直接倒栽葱一头扎进垃圾桶里。 一转头，他又看到了那个拾荒阿姨。 气喘吁吁的，显然是一路快走加小跑跟过来的。 “小伙子，你……也在捡垃圾？”拾荒阿姨问。 唐一平感受到了一股防备和敌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示好】和【友善辉光】的缘故，唐一平对友善和敌意，都变得格外敏感。 啊，自己是不是侵入了別人的地盘？ 他隱约记得，自己家的楼下，垃圾箱的爭夺战是非常激烈的，几个退休之后的老人，专门蹲守垃圾箱，甚至还爆发过不止一次的垃圾战爭。 他们经常把各种垃圾翻得乱七八糟，只把有用的垃圾捡走，把其他的垃圾散落的到处都是，物业甚至还专门在物业群里面发过信息，让业主看好家里的老人之类的，但是收效甚微。 “对不起阿姨，我不捡垃圾。”唐一平说。 他其实是来捡钱的，大家不是一个赛道。 拾荒阿姨显然也不信，她像是一只矫捷的猎豹一般，以和自己的年龄完全不相称的速度，猛然冲向了唐一平前方的垃圾桶，抢在了唐一平的面前，把这三个垃圾箱都护住了，虎视眈眈看著唐一平。 唐一平耸了耸肩，没有去抢垃圾桶，而是走向了旁边的衣物捐赠箱。 毕竟【弱者生存指南】不都说了嘛，要避免任何竞爭，毕竟自己很弱小。 世界很大，珍宝很多。 咱不爭。 第十二章：小伙子，你能教教阿姨吗？ 小区里的衣物捐赠箱，已经很久没有人收取了，直接满出来了。 所以打开它的盖子有点困难。 好在，唐一平要找的那件衣服就在上面。 这是一件男式大衣，看起来很不错，只是左边下摆有一点不太明显的污渍。 不然捡回去给唐师傅吧，这一件大衣比唐师傅一衣柜都贵。 嘖，自己可真孝啊！ 这么想著，唐一平伸手从大衣侧面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红包。 他没有数，直接捏了一捏，就觉得，少说一千块钱到手。 看一眼红包的生肖，果然，少说五六年前的款式了。 这是哪位小朋友消失的压岁钱？希望不要是张梓桐小朋友。 把红包装进了口袋，唐一平產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恍惚感。 这种恍惚感，比昨天捡到那5200块钱的时候更强烈。 昨天的那5200块钱，他一直以为是运气，但今天晚上接二连三地捡到东西，证明这並非运气。 下午刚下班，从沙发缝里面抠出来那一百块钱现钞的时候，他还很开心。 但现在，他拿到钱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了实感。 这是真的吗？ 自己真的捡到了至少2000块钱的现金？ 这就是弱者的生活方式？ 如果这样的话，弱者的生活未免太轻鬆，太幸福了吧。 对一名拥有【食腐】的人来说，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宝藏。 他要做的，只是伸出手去，打开宝箱。 真就捡钱。 这还是他因为身体所限，放弃了大部分目標的情况下。 这对他的世界观，產生了极大的衝击。 他陷入了某种难言的迷茫之中。 ——观察蚊子吸血的过程，学习c级生存技能【吸血】 “啪！” 唐一平被自己打醒了。 先別说这些东西很多都是不可再生资源，毕竟张梓桐小朋友不可能每天丟钱。就算是运气好，每天晚上都可以拣两千，想要凑够自己三万一针的诺西那生钠，也还要忙活大半个月呢，甚至下次注射之前都不一定能凑够。 更別说给唐师傅买5090了，唐一平已经查了，现在显卡的价格，简直离谱，和他脑海中记忆的官价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唐一平只能怒骂一声奸商不得house，这才是真捡钱啊！ 自己就算是从早拣到晚，都不如人家倒卖一张卡赚的多。 而这么一类比，那种被抽离的实感，就又回来了。 每四个月一针的三万多费用，和其他的药物、补剂、检查、復健的费用，乃至自己的学费、生活费…… 原来所有的压力都压在肩上，睁开眼睛，秒针就在滴答滴答鸣响，每一秒都要赚到钱的压力，是这样的。 令人窒息。 而这样的压力，唐师傅和穆师娘，已经顶了那么久。 唐一平正这么想著，滴滴一响，有消息发来。 唐师傅：“下班了吗？早点去赶车。” “下班了，在外面浪，待会就回去。” 唐师傅：“不行还是去租个房子吧，你天天跑这么远终究不方便。” ——观察蚊子吸血的过程，学习c级生存技能【吸血】……啪！ “知道了。”唐一平一边拍死蚊子，一边回答。 隨著夜色加重，蚊子也越来越多了。 得把问题解决，唐一平拿出手机发信息给工具人： “对了老唐，我们上次露营用的那个驱蚊液叫什么来著？蚊子好多好討厌。” 唐一平今天已经被蚊子干扰好几次了，得想办法解决，不然早晚要中招。 唐师傅：“室內用菊酯类，室外10%避蚊胺或20%派卡瑞丁，但是避蚊胺需要涂抹全身所有皮肤，派卡瑞丁喷喷就行，推荐。” “o了！下单了，我继续去浪了。” 唐师傅：“注意安全。” 工具人下线。 老唐啊老唐，你就等著我给你浪个5090出来！ 唐一平再次干劲十足，操纵著轮椅飞驰而去。 片刻之后，他又来到了一个垃圾桶前。 刚打算去扒垃圾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小伙子……” 唉…… 有完没完啊。 我是看您年龄大，又是地头蛇，所以才避让的好不好？ 您老是纠缠有没有意思啊！ 这垃圾桶上又没有写名字！ 除非您就是张梓桐小朋友，否则我是不服的！ 您再这样，我就上手段了！ 唐一平带著点恼怒转过头来，看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拾荒阿姨，打算喷上几句，然后在对方气得半死的时候，再直接【示弱】遁了。 没想到吧，我有隱身掛！ “小伙子，你是怎么翻垃圾的？能教教阿姨吗？” 唐一平：“？？？” 竟然是如此好学的阿姨？ “不能教吗？概不外传？传男不传女？传媳不传婿？” 阿姨您这是什么版本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啊……” 【食腐】怎么教？难道说：“阿姨，其实很简单，您只要做个梦，搞崩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然后拣到別人不要的【弱小】【友善】属性，再开启【弱者生存指南】，就可以跑到小巷子里找鼠鼠学【食腐】了。” 真的很简单呢！ “小伙子你不用教，阿姨跟著看就行。”阿姨非常自信，“当年阿姨当学徒的时候，是我们同批学徒里面学得最快的，我师父是拿津贴的高级技工，都说我厉害！如果不是中间换了岗位，我现在说不定也是大国工匠呢！” “再说，小伙子你身体不太方便吧，我动手，你动嘴，捡到的东西归你。” 唐一平愕然，这也行？ 阿姨道：“反正小伙子你是过江龙，不会天天呆在这里吧。” 阿姨一口行话。 那倒是，对唐一平来说，扫一遍就没什么其他价值了，再扫一遍性价比太低。 “但我这个真的很难学。”唐一平说。 “您只管教，您瞧好了。”阿姨拍胸，自信极了。 “那……我们对半分吧。” “三七分，我三。” “走，我们去下个地点。”唐一平拿出手机。 “小伙子你等我一下，我回去骑个车。” 片刻之后，一老一少再度出发。 横扫附近数个小区，引来无数阿姨大爷横眉冷对，搅动拾荒世界风云变幻。 九点半。 並肩作战了一个多小时的唐一平和张阿姨在名墅豪庭的门口告別。 “平子老师，您下次啥时候来？” “我还没想好。” “反正我每天晚上都在小区里逛悠，到时候您找我。”张阿姨非常有边界感，没有要求加唐一平的微信。 “成，我来了就找你。”唐一平也觉得舒服，今天晚上收穫颇丰。 “您现在去哪里？不著急的话，去我家坐坐？喝点水休息一下。” “不了吧，现在太晚了，我得去赶地铁了。” “嗨，不碍事，我儿子马上下班了，您去哪，我让他开车送您。”张阿姨道。 “不用了，我的轮椅后备箱放不下。” “没事，我让他开揽胜。” “阿姨我不想努……咳咳，还是不用了，谢谢您张阿姨。” “哪里，平子老师教了我那么多，应该的，应该的。” 我真的教了那么多吗？我怎么不知道？ 在张阿姨依依惜別中，唐一平转头向地铁站的方向驶去。 刚驶出两个路口，唐一平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请问，你也是弱者生存指南的用户吗？” 第十三章：这个用户不可能那么智杖（求追读求月票） 唐一平僵了一下。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轮椅继续向前滚动，那声音又响起来。 “我知道你是【弱者生存指南】的用户！等一下，你別乱跑，这里很危险，別引来注意！”那声音又道。 是个女声。 唐一平默默思索了那么零点一秒，然后剎车，转身。 他就看到了自己的身后，站著一个女生。 她穿著清爽吊带破洞热裤，吊带还有一边耷拉著，染著一头绿毛，画了烟燻妆死粉唇，半截臂肤色暗沉，一副刚在夜店high了一晚的模样。 但现在才晚上九点多。 唐一平默默让轮椅向后退了一点，准备逃跑。 看起来，这是他惹不起的好女孩。 奇怪的是，虽然外表看起来很社会，但她的表情却是谨小慎微的，似乎生怕和人眼神对视一样，闪闪烁烁的。 而且她预判了唐一平的预判：“你別跑，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唐一平这才定了定神，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弱者生存指南】的用户？” 而且，不对啊，这个发展…… 別人的系统，不都是世界唯一吗？自己得到系统才两天，这就见到另外一名用户了吗？ 这也忒烂大街了吧。 等等……这系统说自己为多少用户服务过来著？ “嘘，別说话那么大声，也別离那么远！別人会听到的！”女生向前靠了一点，当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够近时，她却又露出了某种很得意的表情：“我明白，我是一个准职业者，对你来说我可能太过强大了，所以你害怕我。” 不是，我害怕你，不是因为你是某种准职业者，而是因为担心你“哎呦没事”啊。 谁知道你是不是那种准职业者。 原谅我以貌取人，你都这种打扮了，再不以貌取你，岂不是白打扮了？ 连陌生人的微信號唐师傅都不让我加呢，知道我跟你说话，唐师傅得连夜杀来！ 唐一平很想吐槽，但是他还是决定听下去。 “你放心，我会遵守法则，不会攻击你，毕竟大家都是指南持有者，都不希望有衝突对不对？”女生道，“但你要明白，你只需要提供一点点的信息，就可以得到一名准职业者甚至职业者的好感，甚至一个宝贵的追隨职业者的机会，这並不吃亏，对吧……” 让我提供一点点的信息？ 什么信息？ 不，不能这么问，要反客为主。 “什么叫准职业者？你怎么知道我是指南用户的？”唐一平问。 女生脸上露出了一个“我就说吧”的表情，事实上，隔著如此浓厚的涂装，唐一平惊讶於自己竟然能够看清楚对方的表情。 她问：“你学会了几个技能？一个？还是一个都没学会？” 唐一平沉默不答，对方似乎也不在意他回不回答。 “准职业者，就是已经完成了初始任务，学会了三个技能，正在探寻路径，准备转职的人。”她继续道，“完成初始任务，学会三个技能之后，就可以开启转职任务，並且开启【附近的人】功能，你就可以看到附近其他的指南用户了。” 她顿了顿：“当然，这一步对绝大部分用户来说，都是天堑，99.9999%的用户，一辈子也別想突破。” “而我，就是一名准职业者，掌握了一条转职途径的我，只要学会转职核心技能，我就可以转职了。”说完这个之后，她皱眉道，“不过，你竟然敢来这里，不该不知道这些啊，毕竟这里强者云集，格外危险，不是准职业者不应该来的……而且你这具义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坐在轮子上？” 然后她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不会是租义体的时候被坑了，这个义体不会走路吧。” 唐一平儘量让自己古井不波。 你不礼貌，竟然歧视残疾人了。 你不礼貌！ 但我是个友善的人。 “哈，果然是这样，我猜就是！你看我这个义体就不一样了！”她得意地转了转自己的身体，“健康、年轻、强大、美丽、优雅，除了贵没別的毛病。” 不，毛病多了去了。 唐一平很想吐槽，他还是忍住了。 刚才短短的几分钟里，他得到了太多的信息了。 准职业者、职业者、转职路径、义体，还有令人吐槽不能的【附近的人】功能。 原来学会了三个技能，就能开启这个功能啊…… 还是令人吐槽不能。 “你的转职路径是什么？你想学什么核心技能？”唐一平问。 “这个可不能告诉你！”女生道，“除非你愿意追隨我。” 然后她向唐一平指了一下。 ——【弱者生存指南】用户“洛拉c29741297b1x”向你发起邀约，同意则自动成为用户“洛拉c29741297b1x”的追隨者，接受“洛拉c29741297b1x”的奴役。 拒绝拒绝拒绝拒绝！ 谁要被这个夜店小太妹奴役啊。 嗯，说不定勤勤恳恳老黄牛愿意。 “切，无知的傢伙，你可能错过了你这辈子最大的机会，现在的你，压根就不会明白我们之间的距离，三个技能，是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不过……基於指南用户的公开守则，如果你能给我提供信息的话，我倒是可以拿我掌握的信息交换。”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唐一平问。 “你知道【食腐者】的核心技能【食腐】的任何学习途径吗？” 唐一平：“……” 你这不全告诉我了吗？ 难怪从一开始就感觉有点奇怪。 这个叫做洛拉c29741297b1x的傢伙，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 不，已经不是不灵光可以形容的了。 简直就是智杖。 但是……【食腐】？ 这是巧合，还是什么？ 唐一平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砰砰直跳，感受到了某种莫名其妙的威胁感。 【食腐】是现在唐一平学会的唯一生存技能，也是他最大的金手指。 特別是今天晚上，唐一平亲自尝试了【食腐】的强大，这可能是他接下来很长时间赖以生存的技能。 所以他本能地排斥和其他人交换这个方面的信息。 ——观察蚊子吸血的过程，学习c级生存技能【吸血】……啪！ “不过，我掌握了一种叫【吸血】的技能学习途径。”唐一平道，“这个技能，可以跟你交换信息吗？” “【吸血】？！你竟然知道【吸血】？！”洛拉的眼睛亮了，“我有一个朋友需要这个技能！你想要交换什么？” 不是…… 唐一平都惊呆了。 他这句话，本来只是隨口问了一句。 也算是某种……示弱吧，表现自己掌握的信息不值一提。 毕竟夏天满天的蚊子，虽然看起来不是所有的蚊子都能让人学会吸血，但唐一平平均每十分钟就会看到一次提示，已经烦透了。 这个洛拉应该早就接到提示了啊。 为啥还那么惊喜？她没接到系统提示吗？ 【吸血】竟然有价值，唐一平可得端起来了。 “你能给我什么？” 第十四章：这是什么地球生存规则怪谈吗？ “你等一下，我联繫一下我朋友。”洛拉道，然后她沉默了片刻。 “你在这里就能联繫你朋友吗？” “那当然，生存等级lv10就可以开启生存社区功能了。” 好吧，又得到了一个消息。 唐一平觉得自己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都想直接把【吸血】的消息告诉对方了。 喏，看到我掌心里的这团血了吗？它就可以教给你【吸血】，哎呀不好意思已经被我打死了，等下我再帮你找一只。 “我朋友说，他可以提供你一个义体。”洛拉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一下唐一平道：“不是我们这种义体，是只能在信息海里使用的那种，你知道我们这种义体只能租用，太过昂贵了。” 好吧，我不知道，而且信息海又是啥？ “我攒了三百多年钱才租得起这么一具，结果还被人骗了，租了个信息海的那种，结果信息海里什么信息也没有，害我又多攒了两百年钱，才租了这个义体……” 奶奶你贵庚？ 唐一平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直视眼前这个不知道多大年龄的…… emm，女孩了。 “不过现在信息海义体就有用了，而且它还可以自行行动，关键时刻可以当活饵用……虽然不太好用，但我觉得和【吸血】还是对等的，你觉得呢？” 其实吧，你给我一块钱我就可以把【吸血】卖给你。 唐一平说：“成交。” “好的，我朋友现在就赶过来，等他到了，你们当面交易。” 唐一平盯著洛拉，洛拉也盯著他。 足足一分钟之后，唐一平问洛拉：“你朋友啥时候来？” “哦，他要先去租义体，租义体也要排队，很难说，少说也要好几天吧。” 唐一平：“……” 那我们刚才在等什么？ 而且你之前不是说租义体很贵吗？这就来了？ 就不怕我骗你们吗？ 不管是这个洛拉，还是她的朋友，怎么给人的感觉，都是智商不够的样子呢？ 【弱者生存指南】的用户，都是这种货色？难怪需要【弱者生存指南】，不指南分分钟就会蠢死的样子。 还是她们在套路我？我以为她们在第一层，其实她们在大气层？ 唐一平不知道。 但他没有感受到敌意，反而有些善意。 这点他的感觉还蛮准的，毕竟他【友善】嘛。 又或者，是因为学习技能的机会，真的很珍贵很难得？所以就算是有可能跑空，还是来了？ 不至於吧，【吸血】而已。 ——观察蚊子吸血的过程，学习c级生存技能【吸血】……啪！ 看，一滩【吸血】而已。 唐一平再次无情扼杀了一次学习的机会。 “那，我们三天之后的现在在这里见面吧。”洛拉说。 “好吧。”虽然他还有很多的信息想要问，但是……现在信息多的有点不安。 他要好好想想，消化消化。 “那再见了。” 唐一平调转轮椅，就要加速离开。 “李可·博伦，你等一下！”洛拉又追了上来，“你慢点，別走太快，会死的！” 唐一平：“？？？你叫谁？” “你啊……或者我该叫你李可·博伦xw2942137?”洛拉有点不开心，“我一个准职业者叫你名字，你难道还不愿意？非得叫全称？” 洛拉一副我叫你名字都屈尊降贵了的表情。 呃…… 李可·博伦？我？ 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叫李可·博伦？ 这是【弱者生存指南】的用户名吗？ 但你不该显示一下吗？只有对方可见？ 难道每次见面之后要先问对方：“请问我叫什么名字？” 难绷。 唐一平想说自己不叫李可·博伦，但转念一想，好吧，我是李可·博伦。 这更好。 “你別走太快！”洛拉压低了声音，道：“这里到处都是强者，不要惊扰到任何人！” “我买了一份前辈们总结的生存攻略，这里虽然有很多技能可以学，堪称是学习技能的圣地，但是危险和机遇並存，这里也是极端危险的地方！” “所以，在这里不要和人眼神交流，不要大声说话，看到红色的圆形就要停下，看到绿色的圆形赶快离开，不要太大活动范围，不要靠近身高比你高太多的和不到你一半的，四只脚在地上爬的也不要靠近，黑绿条纹是最危险的有多远离多远，夜晚降临之后儘量避开光亮……这样才能不吸引道强者们的注意，否则会死得很惨！”洛拉说，“我这个指南很贵的，这次免费分享给你了！不然如果我朋友来之前你就死了，那我们损失可大了。” 说著，洛拉一脸殷切地看著唐一平，一脸你千万不要死的样子。 不是，这是什么地球生存规则怪谈吗？ 而且，你这个打扮，还跟我说不要吸引別人的注意？ 看著唐一平震惊的目光，洛拉满意地点点头，篤定道：“这里太亮了，我们……到暗点的地方去吧，亮的地方危险！” 她顿了顿：“你这么弱，在亮的地方呆久了，说不定一会就死了！” 唐一平很想问问，这个攻略是谁做的。 真是个人才。 而买了这份攻略，租了这个义体的洛拉，简直就是人才里的人才，堪称天才。 唐一平甘拜下风。 “不，我要回去了，不然来不及了……” 唐一平说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环。 已经来不及了。 三分钟之前，末班车已经发出了。 唉……今天又晚了啊！ 要不要去住个酒店？咱有钱了，但是四五百块钱能做一次復健呢…… 还是去陪班哥加班吧。 睡哪里不是睡，免费沙发不香吗？ 有班哥在的地方，莫名很安心的感觉。 因为他总是在。 特別是在刚刚知道了自己身边不远，就有另外一个【弱者生存指南】的用户时。 唐一平需要班哥这种格外现实的锚点，把那种不真实驱除掉。 “回去？你已经在这个世界找到了棲息地了吗？”洛拉说得唐一平像是某种保护动物似的，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羡慕，“掌握了【吸血】的学习途径，还有棲息地，你运气蛮好的，说不定你也能成为准职业者……” “不过你说得对，我的攻略上说，不要结队，儘量单独行动，不然会引起怀疑……我们还是分开好。” 这么说著，洛拉有点担心地看著唐一平：“你可別死啊，李可·博伦！一定要活到三天之后，多了一个可以当活饵的义体之后，你的生存机率就会大很多了。” 神特么別死…… 我虽然可能活不长，但也不会三天就死吧。 然后，洛拉就敏捷地钻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巷子，躲进黑暗中消失不见了。 唐一平目瞪口呆。 她不会明天早上就横尸街头了吧。 虽然国內的城市真的已经非常非常安全了，但是她穿成那样，又哪里黑往那里钻，还躲躲闪闪，不和人眼神接触…… 唐一平感觉那个写攻略的人，充满了恶意。 ——观察蚊子吸血的过程，学习c级生存技能【吸血】……啪！ 对，恶意。 唐一平很想喊洛拉回来，不是担心她死了，毕竟她这么作死，想要死也不是太容易，这个世界对巨婴太又好了，除非运气不好遇到俩黄毛。 他是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露宿街头】技能学习途径可以交易。 现在不交易，明天万一她就自己学会了怎么办？到时候就不值钱了。 不过她连【吸血】都没学会，自学成才的机率也不高吧。 还有，忘记问问学习技能到底怎么回事了，一个人到底能学几个技能，学会了不喜欢的技能能不能洗掉之类的。 但……洛拉已经消失了。 这一次的见面，充满了遗憾…… 等等，俩黄毛抓住了没有？ 也可能是永远的遗憾。 洛拉，別死啊！ 唐一平嘆口气，转向，向启航大厦疾驰而去。 第十五章：宝哥终於爆技能了 “回来了？”见到唐一平回来，班哥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嗯，给，宵夜。” “哪来的？” “捡的啊！”唐一平道。 这还用问？ 为了今天晚上的宵夜，唐一平特意又转悠了十分钟。 恰好看到一个小姐姐恋恋不捨地把一大袋子零食丟掉，唐一平就捡来了，里面全是各种零食。 一定是刚才那个小姐姐发现自己的牛仔裤穿不下去了。 只是，小姐姐看到自己欢天喜地把她刚刚丟掉的零食捡回去的时候，眼神有点幽怨。 友善的唐一平，当然是报以最友善的微笑了。 最喜欢减肥的小姐姐了，下次减肥的时候，一定要记得通知我。 撕开一盒薯片，班哥转头看向唐一平：“你最近总是不回去，是不是你住的地方出问题了？你住宿舍是吧，宿舍不让住了？” “没有啊。”唐一平道，“我就是觉得太远了，回去麻烦。” 其实唐一平回去也是打地铺，现在的大学宿舍都是上床下桌，他爬不上去上铺。 只是借了个屋顶而已，办公室的屋顶更大。 沙发也挺软。 班哥盯著唐一平，片刻之后，道：“你今天可以去我住的地方，反正我今天也不回去，离这里不远，有电梯，我给你钥匙……嗯，別动我书桌左边抽屉。” 唐一平有一种牛马外门弟子下山之前，牛马师父交代：“我在外面有处別院，虽然不大，但也暂时可以容身，里面还有你小师娘不可以动……”的即视感。 小师娘啊，算了，不方便。 “不用了，班哥。” “真不用？” “真不用。” 班哥这才点点头，转了回去，继续吃薯片。 唐一平就开始把自己从外面捡来的东西倒出来，分门別类的整理了起来。 听著班哥敲打键盘，偶尔塞一片薯片到嘴里的声音，再看看只剩下师徒俩的开发组，唐一平顿感萧瑟，这偌大的公司，只有我们师徒一门忠（牛）良（马）！ 公司的气氛这么好（指快倒闭了），你们怎么捨得离开呢？ 对了，班哥的【牛马】技能，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好价…… 下次捡到洛拉的时候，问问她。 唐一平突然发现，【牛马】也不是没有价值。 一边想著，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盘点著自己今天的收穫，把各种杂物在桌子上扒拉来扒拉去。 其实没多少东西值得盘点，体积大、不好脱手、需要去回收中心卖、价值不明的东西他都没要，都给张阿姨了，毕竟捡垃圾张阿姨是专业的。 他手里的都是零零碎碎的小件，还有几个电子垃圾。 至少他能分清这些电子產品的年代和大概价值，即便是尸体，也有个大概的估价。 唐一平纠结了一会儿是咸鱼出尸体，还是白嫖班哥维修技能，突然觉得自己过於白眼狼了，於是决定以后再说。 拉开左边抽屉，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扫进去，唐一平站起来开始復健。 有了昨天的復健，以及这两天扒垃圾的经歷，唐一平感觉自己的力量恢復了一些。 虽然麻木感和无力感还在，但是当神经信號艰难地传递到时，自己的肌肉是切实给了反馈的。 这给了唐一平一种內在的成就感和踏实感。 没有恶化，没有变差。 足足两周的实习生涯带来的身体状况的恶化，是可以逆转的。 只要自己注射了诺西那生钠，一定还能站起来，到时候可以买一对世界上最漂亮的拐。 然后就可以更顺畅地捡垃圾了。 这种想法，给了唐一平更大的復健动力。 直到他出了一身汗，才坐下刷手机休息。 唐一平最近在混一个业內的论坛，这两天论坛里有一个热帖，討论度非常高，是个it行业的前辈写的，唐一平已经吃瓜吃了两天了。 “今年42，公司的项目出了大问题，估计药丸，管理岗，业务荒废了，房贷15000/月，还要还25年，女儿刚上四年级，现在打算去跑网约车，可行吗？” 下面无数人回復，热度已经差不多创了新高。 唐一平在下面留了个评论：“真惨啊，可能得白天跑外卖，晚上开网约车才够吧，也可能得一手开网约车一手跑外卖……” 看著这个老哥的帖子，唐一平不得不感慨，it行业，是碗青春饭啊！ 好消息是，哥的人生，很大概率只有青春，所以这碗饭可以吃到死了。 回復完之后，他爬了一下帖子，大概都是和他一样的看法，安慰和感同身受之中，也透露著一丝丝的吐槽和幸灾乐祸。 毕竟，虽然人不能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正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自己可以例外。 別人的不幸总是能够激发出无穷的想像力，甚至还有人提出了比唐一平“一手开网约车一手跑外卖”更高难度的操作，让他非常嫉妒这届网友的才华。 稍微休息之后，唐一平就打算去洗个澡。 启航大厦是有24小时开放的健身房的，就在下面的五楼，健身房可以洗澡，这也是开发组的加班狗们日常的常规操作，不然整个开发组里，就不只是“班味”了。 但唐一平没有卡。 不过，当初唐一平来这里实习，相中的就是启航大厦完善的无障碍设施，启航大厦几乎所有的楼层，都有无障碍卫生间。 只要空间够大施展得开，男生嘛，把门关起来，撩点水，隨便洗洗就好了。 唐一平的轮椅驶过了走廊，向无障碍卫生间的方向驶过去，路过宝哥的办公室时，突然发现，宝哥的办公室竟然还亮著灯。 还隱隱约约传来了爭吵的声音。 唐一平隱隱听到了“失业”“孩子”“养家”“你以为我不想”这类的关键词。 奇怪，宝哥还没走？他在和谁吵架呢？ 虽然宝哥的门还关著，但是唐一平还是低头加速掠过。 这东西不是他应该听的。 进了无障碍卫生间，关起门，唐一平先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在洗手池里洗了一遍，拧乾掛起来晾上，然后將自己移动到马桶上，开始简单清洁。 男生一旦开始简单清洁，那就真是很简单。 这个无障碍卫生间，唐一平特別喜欢，马桶旁边就是窗户，还能一边洗澡一边看风景。 视野贼好。 唐一平就这么哼著歌清洁著自身，等到身上洗乾净了，又用无障碍卫生间里面的干手机吹了吹自己的衣服，感觉不那么潮湿了，就直接穿在了身上。 然后他哼著歌打开了无障碍卫生间的门。 然后一下子尬住了。 宝哥刚从隔壁的卫生间里出来。 “呃……宝哥晚上好，您还没回去啊。”唐一平没话找话。 “回去，我回哪里去呢？”宝哥苦笑。 这一刻，宝哥不像是那个天天鸡血画饼pua的团队老大，反而是个萧瑟的中年男人。 唐一平只同情了宝哥一秒，廉价的同情，就被系统提示驱散。 ——智人杜宝彬在您的面前显露出破绽，保持旁观並找到他的弱点，可学会b级生存技能【弱点洞察】；攻击其破绽，可学会b级生存技能【插刀术】。 唐一平的眼睛亮了！ 第十六章：难道只有我们师徒被蒙在鼓里？ 宝哥终於爆技能了！ 虽然不是唐一平心心念念的【吃饼】，而且这俩技能看起来等级並不高，但终於不再是看起来就弱爆了的技能了。 但看到下面两个技能的解释，唐一平就感觉…… 果然这玩意儿还是不能信。 ——【弱点洞察】：强者的弱点，对弱者来说也高不可攀，潜藏在暗处仔细观察，你总能洞察弱点，然后你就可以学会它们了！ ——【插刀术】：直击心灵之软肋，字字诛心，刀刀扎心！对方可能会被暂时弱化一段时间，但隨后会十倍时长爆发，快逃！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两个技能咋一看很强大，但是再仔细看技能说明的话，又非常的坑爹。 谁想学会別人的弱点啊！ 但如果说它们没有价值，那就又有失偏颇。 唐一平已经有了【食腐】这个技能在前，他知道，一个技能的说明，其实並不能代表全部，譬如【食腐】就有非常多的隱藏能力。 而这两个技能，至少不像【吸血】、【露宿街头】之类的技能，要么没环境，要么纯纯坑爹。 两个b级，虽然比不上【食腐】的a，但也不算低了。 可问题是，这两个技能，明显是有排他性的。 如果唐一平选择潜藏在暗处仔细观察宝哥露出的破绽，就有可能学到【弱点洞察】。 如果唐一平现在选择嘲讽一句：“哈哈哈哈，宝哥你不是天天给人打鸡血画饼吗？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当场就能学到【插刀术】。 唐一平真的太想直接来这么一句了，一想到自己被宝哥pua著，拼命干了两周的活，成功成为了“先天测试圣体”，成为“工贼”“卷王”唐一平就想爆粗。 可问题是，他这么干了，在得到【插刀术】的同时，可能也会喜提当场去世，被暴怒的宝哥捏死。 这可怎么办呢？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唐一平同时拿到这俩技能呢？ 洛拉的出现，让唐一平迫切想要赶快完成初始任务，至少开启【附近的人】，现在的唐一平总感觉自己特別被动，处於敌暗我明的状態，非常没有安全感。 而洛拉的出现，还让唐一平开始认真思索另外一个问题。 那就是【弱者生存指南】的用户，到底有多少。 不会满地球都是【弱者生存指南】的用户吧。 宝哥无心和唐一平多接触，有些消沉地回去自己的办公室了。 唐一平看著他的背影，唤出了初始界面，然后看向了界面的下方 “……所有步骤已经过累计754842154222868392517名用户验证……” 好像比之前更多了？ 啊，只是个21位的数字啊，还好还好。 唐一平鬆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工科大学生，21位数字算什么啊，先不说人的手机號就是11位了，身份证號就是18位了，什么冪塔、大数，还有普朗克常数、圆周率之类的动不动就无穷不循环的小数，数字位数那就多了。 等等，这个数字是…… 用户数？ 唐一平被惊住了。 他掰著手开始算。 我们公司人口多少来著？不对，海陵市人口多少来著？不对，全国，不，全世界的人口是多少来著？好像是80亿。80亿，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十亿……所以，80亿是个…… 10位数？ 【弱者生存指南】的用户数，是…… 一百亿个地球？ 唐一平：“？？？？？” 怎么可能？这么多用户？！ 宇宙中能有多少有生物的星球啊。 难道全宇宙的生物都是它的用户吗？ 不不不……莫非是…… 有一个更荒谬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该不会……该不会其实全世界的人都是【弱者生存指南】的用户吧！ 而且，大家说不定都已经是老用户了，都转职了——而只有我自己还没转职，所以压根就不知道別人都是【弱者生存指南】的用户。 我刚刚得到系统，还觉得自己得到了金手指很牛逼，但事实上大家都能从【附近的人】里看到我，还知道我压根就不是准职业者。 他们表面上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背地里都在对我指指点点，在笑话我这个菜鸟吧！ 莫非，他们就像集体隱瞒了1999年那场世纪魔法大战一样，向我隱瞒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如果不是唐师傅偷偷告诉了我，谁知道1999年竟然发生了那种事呢？ 等等，这里似乎除了我们几个实习生之外，都是1999年之前出生的啊。 这群老登！ 这个世界还有能信任的人吗？ 这样想的话，很多东西都可以解释得清楚了。 譬如，一天天都在努力加班的班哥，其实是在努力转职某种【牛马】相关的职业？ 再比如那么厉害还窝在这么个小破公司的泽哥，莫非是在练习某种【蛰伏】之类的技能？ 是不是立刻逻辑自洽了？ 不行，不能等了，必须立刻马上开启【附近的人】，揭穿这些人的虚偽面目！ 怀著这样复杂的心情，唐一平回到了开发组的办公室里。 班哥正一如既往地努力加班，一点也不见停歇。 “班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唐一平问。 他觉得，在这里还有什么人可以信任的话，也就是班哥了。 “嗯？说吧。”班哥抬头看了唐一平一眼，又低下头去。 “班哥你这么努力工作，该不会有一个什么加班就会变强的系统，现在正在练【牛马】技能吧。” 班哥：“？？？？说啥呢？？我要有那个，我还在这里？” 看班哥的反应不像是作假，唐一平鬆了一口气，但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难道，这万恶的世界，可恶的宗门，瞒著我们可怜的外门师徒俩，自己偷偷激活了系统，偷偷的变强，打算惊艷整个世界，只有我们师徒俩被瞒在鼓里？ 也很有可能啊。 反正现在唐一平都快ptsd了，他得赶快把这俩技能学会了。 一秒钟也不能等。 可是，宝哥的弱点是什么呢？怎么插刀宝哥又不会死呢？ 唐一平正在剧烈挣扎呢，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关注的那个论坛的帖子，博主回帖了。 第十七章：【弱点洞察】 “昨天久违地回了一趟家，已经半个月没走出工作的大楼了，突然之间有点不真实的感觉。打的网约车司机竟然是个同行，比我还小两岁，已经干了三年网约车了，聊了聊收入和现状，现在真的有点绝望了，只能祈祷不要被裁员了，希望公司能够平安度过这次的危机。回家之后和妻子说起了公司的现状，希望能够让孩子换个学校，爆发了一场剧烈的爭吵，吵完之后自己在阳台呆呆站了好久，突然发现，可能岌岌可危的並不只是我的事业，现在我还在公司的办公室里，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绝望过……” 唐一平看著那个帖子，突然之间有了一种极强的熟悉感和即视感。 半个月没回家？公司遇到了危机？42岁？下班之后吵了架？难不成…… 下一秒，系统的提示，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摆正了。 ——你已洞察宝哥的弱点，学会b级生存技能【弱点洞察】，当前等级d。 我去，不是吧，这么巧？ 这个世界这么小？ 是宝哥！竟然真的是宝哥！ 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样洞察了宝哥的秘密！ 接下来，唐一平兴奋到手脚都要麻木了。 既然【弱点洞察】拿到手了，那么【插刀术】呢？ 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衝到宝哥的办公室里，对他大吼一声：“被赶出来回不去，是你活该！” 不，会死的。 但现在有一个更安全，更稳妥的插刀方式。 他打开输入框，双手飞速打字： “你这种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就是所谓的最没有抗风险能力的偽中產，我来猜一猜，莫非你的孩子上的还是贵族小学？妻子还是全职家庭主妇不上班？买房子也买在山顶上，现在想下车都下不来吧。 “不是我说话难听，老哥你这把年纪可算是白活了，我再猜一猜，是不是你们当前的状况早就已经有了端倪，甚至有人已经发出了预警，不过你选择自欺欺人，欺骗自己？ “明知道自己已经陷入陷阱了，还假装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放任自己一步步墮落，总觉得自己还会好的，这就是你现在处境的最大根源。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总觉得自己是个管理者，觉得自己一呼百应，实际上早就已经一点抗风险能力都没有了，日常不想著提升自己，不想著未雨绸繆，拿著所谓的高工资，仗著自己有一点小权力，就把自己当根葱，现在事到临头开始慌了，早干啥呢？ “说实话，如果你们公司倒闭了，最惨的估计就是你，因为你才是你们公司竞爭力最弱的那个，我觉得你现在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祈祷你们公司能够起死回生，不会这么快倒闭了。” 洋洋洒洒写完了所有的吐槽，点下发送键的时候，唐一平只觉得全身通泰，一下子就爽了。 爽！ 被宝哥各种按著餵了半个月的饼了，这是唐一平的第一次反击。 插！ 一刀插死他！ 宝哥，接刀！ 点击了发送之后，唐一平就在默默等待著。 但……不但系统没有反应，宝哥那边也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 是宝哥没看到吗？还是自己的插刀没成功？ 唐一平等啊等啊，等到都困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失败了的时候，突然听到宝哥的办公室那边，传来了一声剧烈的撞击声。 “嘭！” 然后，宝哥办公室的门被猛然打开了，宝哥像是一只暴怒的公牛一样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呼哧呼哧地喘著气。 片刻之后，唐一平又听到了有人一脚踢开洗手间的门又重重关上的声音。 宝哥终於看到了！ 但眼前，唐一平一然没有看到提示。 反而是手机滴滴一响，有人给他发了私信。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家的情况？” “老刘？你是不是老刘？” “x你xx的老刘，你玩老子是不是？別让老子抓到你！別装傻，回话！” “你不是老刘，你到底是谁？” “我知道你是谁了！別让我见到你！” 唐一平被嚇了一跳。 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插刀如此成功，又如此的失败。 成功的是，成功戳中了宝哥的软肋。 是因为自己已经学会了【弱点洞察】的原因吗？ 虽然写的都是唐一平自己脑补的东西，但是在写的时候，他却有一种莫名的篤定感，似乎宝哥就应该是这样的。 写的时候酣畅淋漓，写完之后信心满满。 这种感觉，像是某种第六感。 和【食腐】给他带来的感觉，非常类似。 失败的是【插刀术】並没有激活，显然隔著网络插刀是没用的，这东西，大概得当面插刀。 但是现在宝哥暴怒的情况，唐一平觉得，自己插刀结束之后，估计一秒钟就会被宝哥生吞活剥。 虽然宝哥是个亚健康的42岁it行业tl，但是唐一平毫不怀疑，真正正面对抗，宝哥碾压自己跟玩儿似的。 毕竟自己连亚健康都算不上啊！ 想要拿到【插刀术】这个技能，恐怕要付出必死的觉悟！ 不过，开发组那么多人，宝哥想要定位到自己，恐怕不那么容易…… 不对！ 唐一平突然想到，自己在论坛也发了不少帖子！ 而且，唐一平找实习工作的时候，也在里面发了求助帖，向同行前辈们求助来著！ 那边宝哥安静下来了，不会现在正在翻自己的帖子吧！ 不妙！ 快刪！ 唐一平点开自己的帖子列表，开始疯狂地刪除和编辑。 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谁快。 这是一场死亡竞爭，唐一平刪的手都麻了，终於把所有可能泄露自己信息的帖子都刪完了，片刻之后，他听到卫生间的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然后宝哥的脚步声传来。 然后宝哥出现在门口，带著杀气的目光扫了过来。 唐一平坦然抬头，四目对望，疑惑：“宝哥，怎么了？” “没什么。”宝哥说，但还是盯著唐一平。 “宝哥，你瞪我干什么？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的实习生啊。” ——【示弱】成功，【弱者隱匿】开启 宝哥似乎恍惚了一下，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唐一平，然后又看了一眼旁边还在忙活的班哥，摇摇头，走了。 我在想什么啊，一个实习生，一个牛马，怎么会是他们呢？ 唐一平偷偷比手指。 ye~ 就在此时，他突然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腐化的气息飘了过来。 不是公司里飘来飘去的那种腐化。 这腐化的气息，是从宝哥的身上传来的。 等等，人类怎么可能也会有这种腐化的气息？难道不是被遗忘，无衝突的东西才会有这种气息吗？ 还是说，宝哥身上，有什么被他遗忘了的东西？ ——强者的弱点也高不可攀，您洞察了智人杜宝彬的弱点，认真观察，学会其弱点以增强自身！ 谁特么想要学习別人的弱点啊！ 唐一平只想吐槽。 ——强者遗弃的也是珍宝。您洞察智人杜宝彬的弱点时，发现了其被遗弃的能力【过时的编程技术】，不要声张，悄悄吃掉它。 ——当前【食腐】等级不足（要求【食腐】等级b） 这个可以有！ 过时的编程技术，那也是编程技术啊！ 唐一平的眼睛亮了。 第十八章：因为有平子在，我才有这个勇气 “平子，早。” “嗯。” “平哥，去吃饭吗？” “嗯。” “唐同学，你今天的工作……” “嗯。” 今天早上，所有和唐一平说话的人，都很纳闷。 因为唐一平呆呆的，见了一个人，就开始呆呆盯著人看。 问什么都是答非所问。 “平子这是咋回事？难道昨天被宝哥打击报復了？”实习牛马们窃窃私语，“你们看到宝哥今天的表情了吗？简直要吃人一样，嚇死我了！” “这是昨天在垃圾箱里乱捡东西吃，吃坏肚子了吧……要不要让他去医院看看啊。”高宇翔低声对泽哥说，“我就说他捡垃圾吃了吧，你还不信。” 泽哥神色严肃。 “唐一平这个傢伙，莫非开始明目张胆摸鱼了？难办啊……如果他真让自己父亲起诉公司，那可是雪上加霜啊……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去查查谁在网上开盒我吧……”宝哥惊疑不定，连工作都没布置，仓皇败退。 唐一平缩在自己的工位上， 这会儿，他感觉自己简直是掉在了蜜罐里面的狗熊，差点就要幸福的开始嘿嘿嘿了。 我爱我的公司，我爱我的同事们！ 你们简直就是宝藏！ 甚至，我也爱宝哥！ 当【食腐】有了【弱点洞察】的辅助之后，唐一平眼中的世界再次改变。 虽然这个【弱点洞察】並不是自动挡，不是你看他一眼就浮现很多標籤，可以隨便挑挑拣拣这种。 而是根据唐一平对一个人的了解而展现出来的。 但是两周时间，唐一平也认识和了解公司许多人了，有那么十来个人在唐一平眼里，都出现了词条。 一眼看过去，满眼都是【落伍的知识框架】【被遗忘的创造力】【冷却的编程激情】【消失的学习能力】这种东西，每一个都让唐一平看得眼热。 这些东西，既然你们不要了，我就帮你们收下吧！ 我的，都是我的！ 作为对比，唐一平早上去吃饭的时候，看到了同一楼上其他公司的程式设计师们，偶尔有见过几次面甚至说过两句话的，相对有一点了解的，也能看到他们的就只看到了满满的激情和乐观，他们丟弃的也只有丑恶的【被嫌弃的懒惰】【被拋弃的迷茫】【单身狗的手速】【觉醒的舔狗】这种毫无卵用的东西。 果然，还是我们公司好啊！ 大家丟弃的，都是很有用的东西！ 唐一平在此宣布，凌海科技的含金量再次提升！ 可惜，唐一平的【食腐】技能不够，有一种自己身在蟠桃园，却偏偏没办法摘桃子的感觉。 好想快点把【食腐】进阶完成啊！ 【食腐】这种东西，也没有什么进度条，但是作为一个技能，和现实中的其他的技能一样，唐一平对其是有著非常直观的感知的，也就是所谓的…… “自己什么破水平自己不知道嘛！” 目前，他对自己【食腐】的水平，越来越得心应手，越来越擅长了。 他隱隱觉得，自己似乎很快就要进入下个阶段了。 自己是不是应该翘班，白天就跑去捡垃圾？ 【食腐】不但有钱赚，还可以练技能，这简直就是双倍的快乐。 唐一平正这么想著呢，眼前突然人影一闪，泽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喏，给。”泽哥的手指很纤细，也很白，伸过来的时候，像是发著光。 “这是什么？”唐一平有点懵逼。 “我早饭买多了，所以分给你一些。” 唐一平：“？？？” “我，我已经吃完早饭了啊。”唐一平说。 “你这个年龄，不要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应该多吃点，吃好点，好好吃饭。” 唐一平缓缓打出了一个“？”。 “乖，吃了吧。”泽哥说著，“中午饭我也定多了，你不用买了。” “啊？” “吃完之后，来找我一趟，我们几个全栈开个会。” 泽哥说著，突然又伸手揉乱了唐一平的头髮，转身走了。 “什么嘛，我又不是小朋友。”唐一平嘀咕，而且，你们全栈开会，叫我干啥？ 但是嘴已经忍不住咧开来了。 这是什么啊？这就是宗门看板娘的私下邀约，这是打算传功自己了吗？ 如果得到了泽哥的倾囊相授…… 唐一平已经开始幻想自己也成为大神的模样了。 而且，自己这是……被泽哥投餵了？ 目送泽哥离开，然后低头看去。 是很普通的早餐，小笼包、豆浆、油条。 量很大，似乎生怕唐一平不够吃，沉甸甸的坠手。 虽然唐一平已经吃过了，但只要不减肥，这个年龄的男生，怎么可能有吃饱的时候啊！ 唐一平其实每天都是在“感觉不太饱”和“感觉有点饿”两种状態中切换的。 愉快地拿出了一只小笼包，唐一平正打算吃，就觉得自己的手机嗡嗡一震。 牛马群里面已经疯了。 “大家看到了吗？！” “刚才泽哥再次抚摸了平子的狗头！” “不，关键是，泽哥好像投餵了平子？” “你们之前不是还叫平哥的吗？” “不，从今天开始，我和平子这狗贼不共戴天！” “你给泽哥喝了什么迷魂汤，我跟你拼了！” “一切过往，都已经尘封，今天开始，你就是平狗贼！” 败犬的哀鸣，我都懒得理你们！ 如果你们知道泽哥还邀请我去传功……不是，邀请我去开会，你们不得羡慕死！ 唐一平这么想著，拎著小笼包就来到了班哥的面前。 “喏，泽哥投餵的，吃不吃？” 相依为命的外门师徒，怎么能吃独食嘛对不对。 宗门的绝世天才看板娘投餵自己，自己再拿回来投餵师父，这很合理。 吃完了早餐加餐，唐一平来到了泽哥的办公桌旁边，其他几个程式设计师也围了过来。 这是整个开发组，或者说整个凌海科技最牛叉的一群人，为首的就是泽哥。 可以说，整个公司近百號人全靠这几个人活著，其他人理论上来说全是给他们打下手的。 “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在给b组开发的那个物流管理系统擦屁股，但是效果大家也看到了……”泽哥道，“锦华物流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这个月必须解决问题，否则不但没有回款，甚至还要追究我们的责任，要求我们弥补损失。” “公司的情况，大家大概也知道，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最后一搏，否则……大家就都去重新找工作吧。” “我的想法是，如果找不出来bug，我们就釜底抽薪，重构一个新的。” 几个程式设计师你看我我看你，有人问道：“这……来得及吗？b组开发了小半年吧，还搞得一地鸡毛，咱们这顶多半个月的时间啊。” “其实我本来也没有信心，因为有平子在，我才有这个勇气。”泽哥道：“在座的大家都是我们团队的精英，你们各自负责一块，我和平子负责最重要的部分。” “平子，你没问题吗？”泽哥问唐一平。 “刷”一声，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唐一平。 然后，“刷”一声，除了高宇翔之外的其他人，又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李泽。 李泽却目光熠熠，只盯著唐一平。 第十九章：从今天开始，我叫你宝哥，你叫我大佬 “可是……我从来没开发过啊，而且我只会写那种……”唐一平犹豫道，“咳咳，泽哥你说过的，就是……那种……” 唐一平完全不知道，泽哥对自己的信心来自哪里。 就因为自己写了那个代码？ 自己完全是乱写的啊！泽哥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可以？ 而且泽哥还专门叮嘱过自己，不能在公司工作的时间写自己的那套代码，不然可能会有產权纠纷，现在又让自己写，这是怎么回事？ 泽哥对唐一平眨了眨眼，意思是让他稍安勿躁。 “平子，你也不用谦虚。”泽哥扫视了一眼身边其他的程式设计师们，她也看到了其他人眼中的不信任和疑惑。 “我看了你提交的测试报告，过去的两周，你一个人的贡献量超过了其他所有实习生的总和，甚至超过了总贡献的三分之一……如此高强度的测试和成果，相信你已经对整个系统的功能和需求滚瓜烂熟了吧。 “哗！”泽哥这么一说，其他人都瞪大眼看著唐一平。 有人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那个先天测试圣体！” 还有人对唐一平竖起了大拇指。 牛逼！ 之前的不信任，立刻就减少了很多。 “现在整个公司，恐怕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整个系统的所有模块。所以你对我们的开发需求的理解，是完全没有任何障碍的。” 这点倒是，唐一平感觉自己现在闭著眼睛都能操作这个物流公司的管理系统，滑鼠移动多少点在哪里他都知道。 “至於能力方面，我看过你的代码，你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经验，但是没时间了，边干边学吧。” 说著，泽哥盯著唐一平：“可以吗，平子？就算是帮帮我。” “我不確定……试试吧。”唐一平回答。 其实，此时唐一平的內心是在尖叫： “唐一平，收起你的虚偽，你那哪里是不確定？你那明显是完全不懂好吗？！”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但是……唐一平真的不想辜负泽哥那期待的眼神。 “那么，平子你就负责物流调度模块吧。”泽哥道。 “泽哥？”这一次，就连高宇翔都愣住了，“你確定？” 物流调度模块，可以说是整个物流管理系统里面最核心的部分，路径规划问题涉及到非常高级的算法，而现实中的天气、交通情况的影响，又涉及到了更复杂的调度问题。 这东西的难度，可以说是s级的。 李泽被高宇翔这么一问，也有点不太有信心，她问唐一平：“可以吗？平子？” 唐一平说：“对我来说都一样。” 是的，唐一平的回答完全没有问题，对他来说都一样。 如果一个人的水平，就只有小学水平，那么是考高中数学还是考高数，有区別吗？ 没有。 完全没有。 但此话一出，全场肃然起敬，就连李泽，看唐一平的眼神，都和之前不一样了。 “大佬就是不一样啊。”有人感慨。 “我就看大佬的成品了。”还有人语气里蕴含著不服。 “那就这样，大家可以开始干活了，平子，你跟我来。” 唐一平跟著李泽走出了开发组的办公室，唐一平就赶快叫他：“泽哥，你之前说的那个……” “嗯，我想了一个办法。”李泽道，“平子，你成年了吧。” “成年了啊。”唐一平道。 “那就好，接下来公司会给你签一个合同。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实习生，而是独立承包商，公司负责为你提供办公环境，你负责帮公司解决问题，公司按照交付情况支付报酬，智慧財產权归你，这么做的坏处就是，你就没有实习工资了，报酬会在你交付之后才给你，但好处就多了去了。” 泽哥顿了顿，道：“没事，你不用担心生活问题……” 泽哥已经决定投餵到底了。 “啊？可以这样？” “你之前曾经说过，想要做一个自己的轮子级別的开源项目对不对？”李泽道。 “泽哥你怎么知道？” “你的求职信上写著呢。”李泽道：“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开发一个开源的物流调度算法，gpl强制开源，然后出售闭源的商业许可版本给公司，再给这个算法套个壳就可以了。” 唐一平都呆了。 这个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 问题是…… “这种事，公司怎么可能会同意……” “他们会同意的。”泽哥道，“因为他们別无选择。” 走投无路的人，什么样的条件都会答应。 “那个……万一我完不成怎么办啊！”唐一平问李泽，“没有违约条款吗？我不会赔的倾家荡產吧。” “不会的。”李泽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如果完不成，最大的坏处就是拿不到你的三千块钱实习工资了。” “呼……嚇死我了。”唐一平拍拍胸口。 “但是，你可一定要完成啊。”李泽道，“因为我为你做了担保，你完不成的话，倾家荡產的，可能就是我了。” 唐一平：“！！！” 亚歷山大！ 接下来的会议室里，唐一平见到了除了正在甲方那边亲自坐镇的老板之外，整个凌海科技所有的高层。 一直以来，唐一平眼中最大的人物就是宝哥，可此时宝哥敬陪末座。 公司的coo亲自把合同交给了唐一平，道：“我听说你父亲是律师对吗？你可以让他帮忙审核一下合同。” 其实我当时是瞎说的，唐师傅啊，他就是个混子。 但是…… 这种事儿肯定要给唐师傅过目啊。 唐一平把合同给唐师傅甩了过去：“老唐，帮我看看这个合同没问题不。” 唐师傅那边沉默了足足二十分钟，然后：“？？？” “合同没问题吧。” “合同没问题，但你这到底是在干啥？怎么突然成了独立承包商了？” “没啥，我们公司的实习生名额满了，换个別的用工合同。”唐一平道。 “哦，这样啊。”唐师傅向来对唐一平很放心，没再多想，直接消失了，“自己注意一下风险，別乱签。” “合同没问题的话，我们来谈谈报酬的问题。”coo看了一眼李泽，然后对唐一平道：“因为智慧財產权不归公司所有，我们事实上只是相当於买了一个商业许可证加上简单的前端界面，所以……” coo最终在合同上填上的价格是。 45800。 公司悬赏bug的那笔奖金，最终以这种方式，再次悬在了唐一平的面前。 和唐一平签字完毕之后，coo专门和唐一平握了握手，道：“那就拜託了。” 然后他拍了拍宝哥的肩膀：“宝哥，没想到今年你们招实习生，还招来了一个大佬啊。” 宝哥笑了，只是他的笑容，很勉强，很僵硬，很难看。 但唐一平一点也不想嘲笑宝哥，他现在只想大喊一声： “各位，现在该怎么办？救命啊！在线等，挺急的！” 这次真骑虎难下了！ 第二十章：难以置信……我这就写完了？！ 唐一平回到开发组的时候，就看到班哥正在搬电脑，在泽哥旁边一个空著的工位上捣鼓著网线。 “班哥，这是在干啥？”唐一平纳闷道。 “刚才宝哥说让我搬个新电脑过来，布置好环境，说是有个新的独立承包商过来。”班哥道，“听说是泽哥推荐的，是个很厉害的人，所以我想著就把工位布置在泽哥旁边吧……” 然后他压低了声音，道：“不知道是不是公司请来解决bug的，咱们公司估计有救了。” 唐一平差点噗一声笑了出来。 他对班哥说：“班哥你把这个电脑放在我的那个位置吧。” “啊？放你那里？那你去哪里？”班哥这么说著，突然恍然大悟，道：“刚才泽哥叫你就是为了这个吧，泽哥旁边这个工位是你的！” 这么说著，班哥开心起来，道：“平子，泽哥这是看中你了，想要亲自教教你，你可好好学，不只是泽哥，像翔哥他们，也都是很厉害的程式设计师，你跟他们是真正能学到东西的。” 唐一平连连点头。 等到班哥把电脑全装好了，开机准备配置环境的时候，唐一平操纵著轮椅，钻进了工位里。 “平子闪开，我还得给咱们的独立承包商布置环境呢。” 唐一平道：“我先试试显示器高度合不合適。” 班哥：“？？？” 唐一平压低了声音：“班哥，我跟你说一个秘密，你別告诉別人！” 他顿了顿：“其实……我就是那个独立承包商。” 班哥：“？？？？？” 唐一平看著陷入了某种呆滯状態的班哥，只想笑。 没想到吧，师父。 宗门刚刚大张旗鼓请来的客卿长老就是我啊！ 从现在开始，我叫你师父，你叫我前辈！ 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唐一平坐下不多久，泽哥和宝哥都回来了。 泽哥先坐回了自己的工位上，一脸的古井无波。 旁边高宇翔回头看了一眼唐一平，抬头兴致勃勃地看著宝哥，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宝哥的面色，则是青一阵紫一阵，终於，他来到了开发组角落的白板前，拿起白板擦，把上面记录的各种数据擦去。 “咳咳，大家注意一下！”宝哥敲了敲白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从现在开始，大家回归之前的日常工作，bug的事情，暂时由別人接手。” “哦！！！”开发组响起了欢呼声。 终於，这个折磨了大家好几个月的可恶的bug，终於，终於，终於可以翻篇了！ 虽然45800的奖金没有了，但是大家真的一点也不留恋。 如果有人能解决bug，他们甚至愿意再凑出来45800感谢他。 这种压在身上的无穷无尽，且毫无希望的担子，真的是太痛苦了。 “另外……”宝哥看向了唐一平，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不知道出於哪种原因，还是闭了嘴：“大家都认真工作吧！” 高宇翔有点失望地砸了砸嘴，没看成好戏，他很失望。 唐一平也觉得有点失望。 不过……算了。 打人不打脸。 现在开始，攻守易位。 现在宝哥已经从自己的上司，变成自己的物业了。 班哥配置环境的速度极快，看著班哥在自己的电脑上一顿操作，各种行云流水，简直就是艺术。 唐一平看得太入迷，差点把【牛马】都学会了，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了。”班哥配完环境，对唐一平道：“电脑可以用了。” “谢谢班哥。”唐一平道。 然后，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唐一平有点恍惚。 其实，这才是他梦想中的实习环境。 现代化的开放式办公环境，程式设计师们井然有序又互不干扰。 虽然不是崭新，但速度很快的电脑。 完备的开发环境。 一横一竖的两个大屏。 前段时间天天低著头看自己的笔记本，脖子都快断了。 这么好的环境，唐一平迫不及待想要写点什么。 写什么呢？ 那什么物流调度模块该怎么写？ 完全不会啊…… 但是如果说到路径规划的算法……奇怪，我还真有点想法。 唐一平这么思索著，自然而然地双手放在了键盘上。 下一秒，他就沉浸了进去。 接下来，唐一平过得有些浑浑噩噩魂不守舍的。 他的双眼，几乎就像是完全钉在了屏幕上。 他只记得有人跟他说话，他就回答了，但不知道自己说的啥。 有人把午饭放在了他的桌子上，他就吃了，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吃了啥。 他记得有人站在他的身后看，然后摇头走了。 片刻之后，又有別人过来看。 有时三三两两，有时七八个人。 但这些人也都走了。 直到他的手机嗡嗡一响：“平子！干啥呢！六点十五了！” “走人了走人了！” “快，发起衝锋！” “平子，別卷了！你这个卷王怎么又开卷了？！” 一条条的信息，终於让唐一平从过度沉浸中清醒过来。 像是突然之间，从某种神游的状態，重新回到了躯体里。 他看著自己眼前的屏幕。 那一行行的代码，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明明自己不该懂的，但是自己却真的懂。 而且，正如上次，自己使用的，完全是一种全新的语言。 “平子，休息一下吧，工作不是一天能干完的。”泽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然后脑袋从他身后探出来，看向了面前的屏幕。 “写到什么程度了？”泽哥一边好奇地看著他的代码，一边问：“晚上想吃什么？” 唐一平嗅到了她身上的沐浴露和洗髮水的味道。 香香的，但又不是过分香。 还有有点凌乱的头髮，蹭在他的侧脸。 痒痒的。 “我觉得我好像……写完了。”唐一平说。 我这是写完了吧。 唐一平自己都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但眼前的代码告诉他：“没错，就是如此。” 现在的问题是，他写的这个东西，就像是一个发动机，还是一个“反物质湮灭发动机”，强到离谱。 但该怎么把这个发动机装在一辆车上，让它在马路上跑呢？ 没人知道。 但这个发动机，他確实造出来了。 “严格来说，算法的部分，我写完了。” 好消息，最重要的部分他写完了。 坏消息，接下来的地方，他不会。 第二十一章：恭喜您，学会了【获得性脑损伤】 “你们这些弱鸡，我不下班，你们就不敢自己下班吗？” 电梯里，唐一平吐槽这些弱鸡的实习牛马们。 “你没看到吗？今天宝哥的脸色！” “对啊，幸好刚才宝哥没站在门口，如果他在门口站著，我就不敢走了！” “今天宝哥是怎么回事？全天都像是吃了枪药一样，好可怕。” “今天他来找我的时候，我都快嚇尿了好嘛！” 大家七嘴八舌吐槽完，然后对唐一平道：“平哥，麻烦您以后不要那么卷，五点五十就收拾东西，六点就准时下班，小弟们唯你马首是瞻！” “不，我要卷死你们！卷到晚上十点！” “完了，平子疯了。” “我爱工作，我爱公司，我超爱公司的氛围，公司实在是太好了！我要工作到十点！” “不要啊，平爷！求求您高抬贵手！” “我甚至超爱宝哥的！” 爱死了他的【过时的编程技术】！ “我知道你癲，万万没想到你这么癲！”电梯门打开，大家把他丟出来了：“滚吧你！” 唐一平当然没有说假话，他確实爱死了宝哥的【过时的编程技术】，因为如果没有这个的话……唐一平就死定了。 所以下班之后，他就得赶快去练【食腐】。 家人们谁懂啊！我下班之后，其实比上班还忙。 【食腐】不但有钱赚，还可以练技能，这简直就是双倍的快乐。 如果不是太多的电池实在是太重，也不方便上地铁，唐一平都想再买一块电池了。 浪啊！飞啊！只要拣不死，就往死里拣！ 实习生们到了启航大厦的门口，就各分东西了。 “平子，一起吃晚饭？” “平爷，开黑不？” 现在各种叫法越来越乱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有约了有约了！”唐一平照例挥手拒绝了大家的邀请。 昨天约好了，今天还是要和鼠鼠一起吃饭。 严格来说，鼠鼠可是唐一平的另一位授业恩师。 “不是吧，连续两天都有约？约的谁啊！我咋不信啊，见个面唄！”“勤勤恳恳老黄牛”不肯相信。 “我约的那位，肤白貌美，娇小玲瓏，举止优雅，脸还不如巴掌大！每个人见了它都会跺脚尖叫！” “吹牛！” “別做梦了！” “谁尿黄，嗞醒他！” 唐一平加速离开，先去买了晚饭，然后又跑去和鼠鼠一起吃了一顿晚饭，然后就一路晃悠著，绕著圈向当初和张阿姨约定好的名墅豪庭驶去。 唐一平估摸著，张阿姨不会太早在那里，毕竟上次见到张阿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现在才六点多，还太早。 不如先探访一下之前没去过的地方，先標记一下位置，再和张阿姨一起来扫荡。 这么一路转悠著，唐一平来到了一座小学附近。 小学早就已经放学了，许多孩子在附近不远处的一处街边公园里面打闹，撒欢。 唐一平嗅到了公园里有什么东西，一路驶向小公园的中央，然后成功从路边长椅的后面，捡到了一百块钱。 满意地弹了弹，唐一平刚打算把这一百块钱收到口袋里，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张梓桐，来追我啊！” 张梓桐？ 唐一平的耳朵动了一下，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等等……张梓桐小朋友？ 那个丟了书本费的张梓桐小朋友？ 竟然还能见到他？ 是了，系统只说，这东西被人遗忘了，没说自己不会遇到主人啊。 唐一平转头，看向了背后。 然后就看到三四个男孩在抢一个男孩的书包。 跑在最前面的小男孩长得高高壮壮的，他手里拎著一个书包，正在狂跑。 在他的身后，追著一个戴著眼镜微胖的小男孩，他个子明显比同龄人矮了一些，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一边跑著，追著，一边发出了愤怒的怒吼。 公园的空间不大，跑在前面的小男孩眼看著快要被追上了，一转手，把手中的书包丟给了后面一个男生。 然后另外一个男生就又开始喊：“张梓桐你来追我啊！来追我啊！” 於是戴眼镜的小男孩又徒劳地追了上去。 跑著跑著，“啪”一声，小男孩摔在了地上，连眼镜都掉了。 他大概被摔懵了，趴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三个男孩都围了上来，不过他们並不是打算扶起摔在地上的小男孩，而是在他身边乱跳。 “aptapt！” “我是奶龙，我才是奶龙！” 还把他的书包丟来丟去。 “你们干什么！”唐一平看不下去了，怒吼了一声。 几个男孩看他过来，一点也不怕，还在旁边跳了起来。 唐一平真的很无奈，这些熊孩子如果是俩黄毛的话，早就被他打飞了。 他操纵著自己的轮椅过去，俯身把被丟到地上的书包捡了起来，然后扯住了小男孩的衣服，帮他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 “他是个傻子。” “对，他不会说话！” 旁边的小男孩七嘴八舌地说著，摔了满身土的小男孩气的脸都红了，怒吼了一声什么，但没有人能分辨清楚。 “把他的眼镜捡起来。”唐一平指向地上小男孩的眼镜，瞪著最高壮的男孩。 高壮男孩在旁边跳来跳去：“我是奶龙，我是奶龙……” 唐一平的怒火慢慢升腾，他不想忍了。 他打算，揍这些熊孩子一顿，等家长来了就向地上一趟，说他们欺负侮辱残疾人。 到时候【示弱】【示好】一阵上，看这熊孩子死不死。 看著唐一平的眼神变了，那高胖的男孩嚇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我……我捡。” 捡起眼镜交给唐一平，然后飞一般跑了。 唐一平把眼镜帮小男孩戴上。 然后又拍了拍书包，递给他。 他看到了书包角落的標籤上，歪歪扭扭写著“张梓桐”三个字。 熟悉的稚嫩笔跡。 是张梓桐小朋友没跑了。 张梓桐小朋友看著唐一平，然后在书包里掏了起来，一边掏一边嘴里发出了莫名的声音：“可……可……卡……” 唐一平盯著他，想要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 “你想给我什么东西吗？” “別著急別著急，慢慢想慢慢说。” 他说不出来，脸涨得通红，顿时又焦躁了起来，动作就越发狂躁。 唐一平也著急，紧盯著他，猜测著他的想法。 可他只是“呸”一声，对他吐出了口水。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桐桐，快给哥哥道歉！”一个中年女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远远就向唐一平道歉。 唐一平刚想说话，下一秒，一个提示弹出： ——恭喜您，洞察了幼年智人张梓桐的弱点【获得性脑损伤】，並学会了它。 第二十二章：困在张梓桐小朋友的世界里 就像是一盆浆糊，被倒进了唐一平的脑袋里。 然后唐一平的思维，就立刻变得迟滯了起来。 之前肆意流淌的思维，就像是被卡住了的链条，需要拼尽全力，才能拽出来一节，然后又是一节，又是一节。 而这还不算，当他拼尽全力思考了一件事情，终於决定要行动的时候，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是他的身体，却又不像是他的身体。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合適的类比的话，唐一平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作业系统里。 他想说话，找不到说话的界面。 找到界面了，输入法却是他不会用的五笔。 一边摸索一边输入，而这个系统，还安装了几十个不同的各种“管家”，一刻不停地弹出各种窗口，把整个系统卡到几乎无法动弹。 终於，当他尝试著输出了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並没有发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 他只是吐出了口水。 “噗呸……” 但在这样迟滯的思维背后，还有另外一个唐一平。 他的思维清晰无比，可以控制自己的意识，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眼前的状態。 ——【获得性脑损伤】已激活 这个【获得性脑损伤】有点像【友善辉光】和【弱者隱匿】啊，是一种需要激活的状態，唐一平想。 但是……我不会一直在这个状態了吧！ 我该怎么从这个状態退出来啊！ 退出！退出！退出！ 我不要一直变成傻子啊！ 如果说唐一平的sma，让他感觉自己被困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那他现在，就像是被困在了自己的脑袋里。 这种感觉让他抓狂。 他从未觉得自己真正弱小。 他可以路见不平，直接向俩黄毛髮起衝锋。 也可以勇於反抗宝哥的压迫。 但现在，他却体验到了之前不曾体验过的感觉。 所有的表达都会被扭曲。。 所有的动作都会变形。 所有的努力都会失败。 他隨时隨地，都要和这种困难的环境搏斗，想要和外界交流。 但每一次都失败了，没有一次能够完整、正確地传达过。 被一层可怕的，黑暗的，无穷无尽的，充满了无数错误的墙壁，挡了回来。 然后是无数的负面情绪涌来。 弱小。 无助。 愤怒。 恐惧。 绝望。 不要，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快让我出去！ 求求你让我出去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剧烈挣扎，他感觉那层隔绝自己的错误之墙开始鬆动了，困住他意识的东西，开始消退了。 就在此时，他看到对面，张梓桐小朋友的眼睛亮了。 明明他对张梓桐小朋友吐了口水。 那双眼睛如此的明亮，那一瞬间，唐一平似乎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另外一个张梓桐。 那个被困在了无数的错误之墙之后的小男孩。 他感知到了唐一平传递的信息！ “可……可……卡……”张梓桐对唐一平发出了莫名的音节，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就像是喉咙里的异响。 但唐一平知道那是张梓桐在打算和自己交流。 想要理解张梓桐的意义，並不那么容易。 但……唐一平却感觉到了某种可行的渠道。 他思索著，辨別著，透过那堵错误之墙，將一切交流逆转…… 换任何一个人，这种解读都是无效的。 但是，唐一平和张梓桐两个人的这堵“错误之墙”是一样的。 完全一样的。 理解张梓桐，就像是在理解自己。 管线回流，信息解码，他知道了张梓桐想要表达的话。 “哥哥你好厉害！” 或许是因为唐一平解读他的“语言”用了太长的时间，所以张梓桐的双眼之中，光芒慢慢黯淡了下来。 但就在此时，唐一平的喉咙里发出了某种杂乱的音节，双手乱挥，肢体乱动。 “不，你才厉害！” 唐一平万万没想到，张梓桐拼尽全力，想要说的，竟然是自己好厉害。 是因为自己赶跑了那几个欺负他的男孩吗？ 但唐一平却觉得。 不，你才厉害。 你是这世界上最坚强的勇士，你在和这世界最恐怖的敌人作斗爭。 你从或许曾经退缩，曾经绝望，曾经尖叫哀嚎，曾经苦苦哀求。 但你依然在战斗。 儘管挡在你面前的，是一堵如此令人绝望的错误之墙。 张梓桐呆呆看著唐一平，他的双眼变得更亮。 他流泪了。 眼泪几乎是瞬间就溢满了他的眼眶，然后决堤一样倾泄而下，瞬间就把整张脸打湿了。 唐一平从未见过如此汹涌的泪水，像是积攒了太久。 唐一平也从没有哪一刻，可以如此感同身受。 然后，他感觉自己也双眼一热。 然后……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他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这没什么。 然后张梓桐又在发出声音。 “看，这是我妈妈，她很漂亮吧。” “是的，她是最漂亮的妈妈。” “我好爱好爱她。” “她也一定好爱好爱你。” 旁边，匆匆赶来的中年妇女，呆呆看著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和自己的儿子。 他们在互相吐口水。 互相发出诡异的声音，肢体扭曲，面容狰狞。 但……他们在交流。 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 然后她看到，自己的孩子笑了。 儘管笑容有些狰狞，却是如此的开心。 她在旁边坐下来，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拿出了手机，开始拍摄。 许久许久之后，她看到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抬起头来。 “你好阿姨。” “你，你好你好……”张梓桐的妈妈慌忙站起来，看著唐一平：“你……你能听懂这孩子说话？” “现在也听不懂了。”唐一平道。 【获得性脑损伤】已经失效了，变成了某种未被激活的状態。 “桐桐想要跟你说，对不起，他上学时又把衣服弄脏了，铅笔也丟了，他不知道丟在了哪里。” “没关係，没关係，谢谢谢谢，没关係，没关係……”张梓桐的妈妈语无伦次，然后紧紧抱住了张梓桐，“妈妈没怪你，妈妈从来没怪你，妈妈爱你，妈妈永远爱你。” 那一瞬间，唐一平想起了唐师傅和穆师娘，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坐轮椅时自暴自弃的样子，唐师傅和穆师娘安慰自己的表情。 可惜……没有人能帮他，自己也做不了什么。 不……自己可以做，自己可以帮他！ 自己可以！ 一个想法冒出来，然后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 第二十三章：张阿姨遇到的诡异事 “平子老师！平子老师！” 唐一平还没到名墅豪庭，就看到了张阿姨在远远对他挥手。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唐一平和张梓桐的母亲聊了聊，婉拒了她请吃晚饭的邀请，又和张梓桐道別这才过来，本以为还没到上次遇到张阿姨的时间，却没想到她已经在这里等著了。 “哪里哪里，我反正晚上出来遛弯！”张阿姨虽然这么说，却早就已经全副武装好了，戴了手套、口罩，骑著电动车。 那就不用废话了，走吧！ 这一晚上，唐一平脑海里都在盘旋著张梓桐的事，所以有点心不在焉的。 他打算帮张梓桐开发一个程序，想办法把他的表现，转化成別人可以识別的语言。 也就是说，用代码来做一个翻越“错误之墙”的梯子！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唐一平的大脑里面就开始构思，然后就有些走神。 但【食腐】对他来说，却越来越炉火纯青，几乎不需要思考，几乎已经是本能。 再加上今天张阿姨加入的更早，准备也充分，所以收穫更多。 唐一平指哪儿，张阿姨打哪儿，两个人配合默契，酣畅淋漓，忙碌之余，张阿姨还会拍张照片甚至拿出笔记下来。 那戴著老镜，在路灯下面认真记笔记的样子，被路灯投射在地面上，恍惚看去，像极了四十年前那个扎著两个麻辫，在老师傅身边学技术，喊著要成技术能手的不服输的姑娘。 一老一少来到另外一个小区附近时，张阿姨却退缩了，有点害怕的样子。 “平子老师，前……前面咱们就別过去了吧！”张阿姨道。 “怎么了？”唐一平纳闷。 “前面有……有不乾净的东西。”张阿姨道。 唐一平忍不住笑了：“这世界上，哪里有不乾净的东西啊！” 如果有不乾净的东西，他现在应该已经学到相关技能了吧。 “有的！真的有的！” 张阿姨却非常认真：“我今天早上去的时候，亲眼看到的，可把我嚇死了！” 昨天晚上，跟唐一平跑了一夜的张阿姨，觉得自己琢磨出了什么门道，已经功力大进，所以今天早上吃完早饭，她就忍不住自己出门，开始实践了。 她选了一个之前没有逛过的街道，开始学唐一平一般，边走边看，挑挑拣拣。 理所当然的，这么一路过去，也並没有什么收穫。 唐一平那种隨手一指，就能找到东西，甚至还能说出大概是什么东西的本领，她是一分也没学会。 张阿姨有些气馁，在外面找地方吃了个早餐，想了想气不过，觉得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就开始老本行，直接捡垃圾了。 这么一路走一路捡，她看到一处垃圾箱附近，地上丟著一个纸箱子，就过去打算捡起来，却没想到箱子竟然装著东西，看起来死沉死沉的。 “我打开那箱子一看，唉呀妈呀！”张阿姨说起来脸都嚇白了：“里面竟然是个人！” “她脸上画的跟鬼似的，就那么把自己曲別在箱子里面，那箱子就这么大，她的手啊脚啊，就跟没连身上似的，这么歪歪扭扭的摆在那里，我当时就嚇坏。结果你猜怎么著？妈呀，那箱子里的女人，看到我竟然叫得更大声，嚇得我的魂儿都掉了，转脸就跑，连电动车都忘了骑了，还是我儿子回来帮我找回来的。” “我儿子说，那肯定是有人故意恶作剧，在箱子里面藏著嚇人，甚至可能是在拍短视频。不过我觉得那肯定是脏东西，哪有人能把自己缩到那么小的箱子里，就为了嚇人的？这多无聊啊！”张阿姨说。 “……”唐一平无语。 他……大概知道张阿姨见到的，到底是谁了。 “这会儿再想想，”张阿姨突然说：“你说那不会真是人，在里面藏著嚇人吧。” “你说现在的人怎么那么无聊啊！搁我年轻20岁，肯定拿焊枪把她的箱子焊上，让她嚇人！让她嚇人！” “她也不一定是想要嚇人……”唐一平嘆口气。 说不定她嚇得更厉害。 “阿姨，你说你见到那个人的地方，就在前面？”唐一平指向了前方。 “对，就在前面，我们……我们还是绕著走吧。”张阿姨虽然觉得对方是人，但还是觉得害怕。 这稀奇古怪的人，可比脏东西更嚇人。 唐一平正犹豫著要不要过去看看。 但又觉得，会不会不够礼貌？ 说不定，这会儿洛拉已经从自己的【附近的人】上面看到自己了？ 算了，既然大家是暂时的交易伙伴，还是暂时给予对方一定的尊重，保持適当的距离吧。 这么想著，唐一平从善如流，就准备跟张阿姨绕道。 就在此时，他嗅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 这味道很熟悉，似乎之前从什么地方闻到过。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道心，不，自己的【食腐】颤抖了一下。 是什么味道？之前是在哪里嗅到的？ 唐一平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自己的【食腐】进阶的契机来了！ “对了！”唐一平反手，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来了一串钥匙。 这是他得到【食腐】的第一天晚上，捡到的战利品之一。 “钥匙？难道是……”唐一平的心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 “张阿姨，今天晚上我们可能就要到这里了。” “啊，这就结束了？”张阿姨还意犹未尽呢，她刚刚找到感觉，正打算再接再厉呢。 看唐一平的表情郑重，她问道：“平子老师，你有事？需要我帮忙不？有啥力气活我也能帮忙，我儿子今天下班早，在家呢！你要去哪里的话，暂不用赶时间，到时候我让他送你！” “不用了，谢谢你，阿姨，我有点私事要去处理。” 这件事情，恐怕就不適合带张阿姨去了。 “那好吧，那我们明天还是老地方见？” “老地方见！”唐一平目送张阿姨离开，然后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轮椅速度开到了最大档，冲了出去。 轮椅一路驶过两条街，来到了一座半新不旧的小区，小区里有七八栋十多层的小高层。 到了这里，【食腐】的感觉就越发清晰，唐一平手中的钥匙，就像是雷达一样，指引著唐一平方向。 第二十四章：宝哥，你【过时的编程技术】我收下了！ 来到了其中一栋楼，刷开底层门禁，进入电梯，来到了十二楼，电梯门打开，唐一平就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一扇贴著福字的房门，福字上的画像，竟然还是一只老虎，两侧的春联，也是虎年的。 “不是吧……”唐一平的心臟砰砰跳了起来，“竟然还有这种事？” 虽然知道自己的【食腐】迄今为止，还从来没有指引错过。 但唐一平也有点难以置信。 自己竟然……捡到了一套房子？ 他使劲嗅了嗅，確实能够感觉到，是的，没错。 这栋房子，已经完全被人遗忘和遗弃了。 这是一个两梯两户的户型，而且两户互不干扰，只通过防火走廊连接，所以绝对不会错。 用颤抖的手指找到了合適的钥匙，插入了锁孔，旋转。 有些迟滯的手感里，房门打开了。 ——您寻找到了异乎寻常的腐败之物，您的【食腐】技能晋级，当前等级b 吱嘎一声，房门打开了，走廊里的光透了进去，照亮了半截玄关的地板。 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显然里面已经有太久没有人活动了。 唐一平想要进去，突然顿住了。 他的內心在激烈的挣扎。 在今天之前，他心心念念都想著，能够在这个巨大的城市里，拥有一个落脚的地方，那该有多好。 如果哪一天不需要去赶地铁，也不需要睡办公室的沙发，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但今天，却有另外一个更强烈的衝动压倒了这种渴望。 他好想帮助张梓桐小朋友啊！ “嘭”一声，房门又被关上了。 反正这房子已经被自己【食腐】了，不会跑，先把另外一个更关键的东西拿到手再说！ 晚了说不定宝哥就回家了！ 再回到启航大厦八楼，今天的开发组比往常更热闹一些，不是只有班哥留守。 好几个核心程式设计师都在加班，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里，倒是有了久违的朝气。 就连唐一平最喜欢的腐化的气息，都被冲淡了不少。 重构物流管理系统虽然麻烦，但总比没有出路好，包括泽哥在內，几个牵头的程式设计师正处在一鼓作气的阶段，更是斗志昂扬。 特別是泽哥，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格外专注，双眼的血丝又多了不少。 宝哥正在开发组的门口转悠，看到唐一平回来，有点纳闷。 心里腹誹，这小子，难道又回来蹭沙发吗？ 你都独立承包商了，就別cos实习生了好不好！ 然后他就看到唐一平的眼睛突然亮了，那表情，就像宝哥是他的亲人似的。 这傢伙心情很好啊…… 但宝哥却有一种莫名的不爽。 总感觉这傢伙就是那天嘲讽自己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自己想要和他对质的时候，就又莫名其妙转移了目標。 三番两次这样，每一次都像是积蓄了无数的力量却打在了空处，让宝哥在面对唐一平的时候，生出了一种无力感，一种事情完全脱离了掌控的挫败感。 这种感觉宝哥很不喜欢。 但这一次，在无力感、挫败感之外，宝哥甚至还生出了一种危机感。 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莫名的，他感觉自己再次被盯上了。 这傢伙，又想要干什么？ “宝哥！晚上好！”唐一平响亮地打招呼。 对自己的“贡献者”，要怀有基本的敬意，毕竟，自己友善嘛！ 唐一平这么想著。 你的【过时的编程技术】我收下了！ 唐一平盯著宝哥。 宝哥警惕地看著唐一平。 唐一平还是盯著宝哥。 没有动静。 咦？不是看到就行吗？ 那要怎么弄？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唐一平就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似乎他早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做：“宝哥，晚上辛苦了。” 谁想和你握手啊。 宝哥这么想著，却还是伸手和唐一平握了握，甚至还露出了职业笑容。 这已经是职业本能。 职场人嘛，自己的感受不重要。 唐一平握著宝哥的手，下意识地轻轻一拽。 一股奇妙的感觉涌入唐一平的脑海，有些知识像是冒著水的泉眼一样，从记忆的深处慢慢流淌了出来。 很慢，但源源不断。 ——【食腐】成功，您获得了智人杜宝彬所遗忘的【过时的编程技术】 ——智人杜宝彬已成为您的猎物，当前【食腐】进度（1/7） 呃……意思是说，宝哥身上还有7个腐化之物，可以让自己猎取？ 唐一平吃惊不已。 先不说宝哥一个人已经爆了俩技能了，现在又有7种技能或者能力能够让自己【食腐】。 宝哥这是闪光宝可梦，金色传说，ssr啊！ 不愧是“宝哥”之名！全身都是宝！ 呸呸呸呸，歧义了！ “我去忙了，宝哥！”唐一平鬆开了宝哥的手，宝哥还笑著问了一句：“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不用了，宝哥，我自己就可以了！”唐一平实在是不习惯宝哥这样的热情假面，道：“你还是把我当个实习生吧，我这样比较习惯。” 唐一平先把投餵的东西丟给了班哥，然后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前，晃开了电脑，闭上眼睛思索了几秒钟，然后睁开了眼睛。 双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击了起来，暴雨一般。 宝哥站在门口，看著几乎立刻就进入了工作状態的唐一平。 莫名的，在唐一平的身上，宝哥恍惚间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初出茅庐，一技傍身，什么也不懂，却有一股什么都不怕的闯劲儿。 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现在的自己？ 为了高薪，还是为了职业成长？还是为了什么？ 闯荡半生再回望自己，宝哥甚至已经记不起自己到底放弃了什么，才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已经回不去了。 人想要成长，就总要改变自己，总要放弃一些自己不再需要的东西，宝哥想。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工位上，唐一平开了一个全新的项目。 他先写了一个名字“获得性脑损伤表达翻译器” 想了想，他觉得不够好听，就改成了“心语翻译器”，但又觉得过於中老年了。 他回忆起自己当初被困在张梓桐小朋友世界里的感觉，想到自己被挡在了那堵厚厚的错误之墙的后面，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的无力感。 写了一个新的名字：“fxxx off error wall”！ xx他个xx的错误之墙！ foew。 这是他的第一个，完全基於自身愿望的个人项目。 打破那堵墙的欲望，甚至比拿到45800的开发款的欲望还要强烈！ 张梓桐小朋友，你等著，你看哥哥帮你……砸烂这堵墙！ 第二十五章：好像……失败了？ “嘀嘀嘀嘀！”手机的闹铃声响起时，唐一平从床上醒来。 看著房顶上的吸顶灯，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我是谁？我在哪？” 然后他猛然想起来。 自己是在“捡来”的那栋房子里！ 昨天晚上他写了一整夜，终於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项目，今天早上写完项目之后，才终於回到了这栋房子。 这是一间少说也有150平的大平层，看起来似乎曾经属於一位独居老人，只是看起来至少已经有一两年没有人居住了，几乎所有的房门都关著，房间里瀰漫著陈腐的气息，地面上落了一层灰。 他本来打算好好探索一番，但当他打开次臥的房门，看到那张铺得很好，看起来很舒服的床时，就忍不住了。 唐一平发誓自己只是打算在上面躺一下试试。 然后就昏睡了过去。 “啊，这就到时间了？”唐一平从床上挣扎起来。 这是他这大半个月来，第一次睡这么舒服的床。 这段时间，他要么在办公室里睡沙发，要么就在同学宿舍里打地铺，是的，一般宿舍的上床下桌，他爬不上去。 如此柔软、宽大、舒服的床，差点让他整个人融化在里面。 “真舒服啊……真不想起来啊……啊，不行！要快点！要快点！” 唐一平强迫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和张梓桐小朋友约定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简单洗漱了一下，爬上了轮椅，唐一平拿上背包，直奔之前和张梓桐见过面的小公园。 距离很远，他就看到，张梓桐和他的妈妈，已经在那里等著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唐一平远远就打招呼。 “没有没有没有，谢谢你愿意今天来陪桐桐玩！”张梓桐的妈妈高姐连忙道。 她的面容有点憔悴，但精神却极其亢奋。 说实话，从昨天晚上唐一平离开，一直到现在，高姐几乎就没有睡觉，整个人处在一种晕乎乎的亢奋里。 她只要一睡著，眼前就是唐一平和张梓桐互相吐口水，互相乱叫的样子。 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和张梓桐这样交流。 如果不是她录了像，恐怕连她的丈夫都不相信。 即便是看了录像，高姐的丈夫也都將信將疑，甚至还觉得，这会不会是什么新型的诈骗术。 事实上，她並不责怪自己的丈夫不信任。 这些年，他们已经尝试过太多可能不可能的方法，也遇到过太多的恶意，失望过太多次。 他们已经不敢轻易燃起希望。 而且，从视频上看，唐一平的那种做法，看起来就像是在模仿张梓桐的动作，然后假装在和他沟通。 因为並不是说一个脑损伤的患者，就可以和另外一个脑损伤的患者交流，这是不可能的。 正常人都很难和他们交流，更別说非正常人了。 可她当时就在现场，她不知道唐一平是怎么做到的，但唐一平確实做到了。 这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的孩子。 高姐亢奋到睡不著，虽然她的丈夫觉得，这不足以证明什么。 但她还有一个证据。 桐桐很开心。 他明显从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就在盼著什么，来到了这里之后，他就一直在周围徘徊，还不断对她哇啦哇啦地乱叫。 在別人看来，这是在发疯，但她知道，桐桐在开心，他在兴奋，他也在等昨天的那个哥哥来。 就算退一万步讲，只要能让桐桐开心起来，就算是欺骗，她也不在乎了。 唐一平也看得出来高姐的兴奋，他道：“其实今天我不是来和桐桐玩的。” 高姐的兴奋立刻僵在了脸上。 “啊……那……”她小心翼翼道，“您是不是有什么別的事啊，您要是忙的话，要是忙的话……您就先忙，我们下次再约……” “没有啊！我今天是给桐桐送这个来的！”唐一平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来了一个旧手机。 这是唐一平之前从垃圾箱里捡到的。 三年前的手机，屏幕碎了一点，电池不太耐用了，它的主人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所以直接丟了，然后被唐一平捡到了。 现在正好成了唐一平的试验机。 他拿出手机，把屏幕对准了张梓桐，道：“桐桐，叫哥哥。” 张梓桐愣了大概几秒钟，然后他抽动了起来，口中发出了“可可嗬嗬”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恐嚇別人。 几乎是立刻，手机里传出来了一个声音：“哥哥！” 唐一平的眼睛亮了。 可行！ 虽然他之前自己又进入了获得性脑损伤的状態里，自己验证过，但……当这个系统真的有用时，唐一平兴奋得差点大叫起来。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他按捺住了自己的兴奋，对张梓桐道：“桐桐，你拿著这个手机，屏幕对著自己，懂吗？来，接过去。” 张梓桐抽动著，发出了杂乱无章的声音，唐一平也不著急，他放慢了速度，又说了一遍。 然后又是一遍。 终於，张梓桐有了反应，他眨眼，抽鼻子，脸颊不受控制地抽动，发出不明意义的声音。 但几乎是同时，手机里传来了一个僵硬的电子音：“懂了。” 张梓桐陷入了呆滯，显然不明白为什么手机会突然发出声音。 唐一平点头道：“对，这是你。” 旁边，高姐疑惑地看著唐一平手中的手机，这个对话，让她也有点费解。 但几秒钟之后，她看到桐桐伸手，把那手机接了过去。 懂了？什么懂了？手机里面的声音是什么？为什么是桐桐？ “屏幕上有一个红色圆点，如果手机说错了，你就点红色，懂吗？”唐一平又说，连续重复了两三遍。 “懂了。” “好，桐桐，现在你想说什么？” “哥哥你真厉害。” 唐一平咧嘴笑了。 “妈妈。”张梓桐转身，看向了高姐。 唐一平从旁边伸出手来，抓著手机，帮桐桐挪动了一下位置，对准他的脸。 “我吃了冰淇淋。”手机说。 这个答案似乎並非是张梓桐想要的，他扭动起来，另外一只手向手机砸去，差点把手机砸掉，唐一平赶快帮他点了一下屏幕上巨大的红色按钮。 然后手机重新发声：“给我吃冰淇淋。” “正確率是不是有点低？”唐一平有点失望，“而且桐桐拿不稳手机，这可怎么办呀……” 唐一平觉得自己的第一个作品有点失败。 但高姐却已经呆了。 因为白天，她哄桐桐上学去的时候，答应他，只要乖乖去上学，晚上就给他吃冰淇淋。 事实上，她今天早就忘了，她今天过得很艰难。 难怪刚才放学的时候，桐桐闷闷不乐。 这是张梓桐第一次清晰、明確地向她表达自己的意志。 这也是张梓桐第一次將自己的意志传递给別人。 所以，他爱死了这种感觉。 “妈妈，冰淇淋。” “冰淇淋冰淇淋冰淇淋。” “绿色的冰淇淋。” “我要吃绿色的冰淇淋。” 手机不断发出声音，没有太多感情的电子音，简直就是魔音灌耳。 但高姐只觉得自己全身颤慄，她一边紧紧拽住张梓桐说著好好好，一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號码，对著手机大吼：“老张，你快来！我不管你下没下班，你快来！快来！！！” 第二十六章：大佬我得给您磕一个（感谢公元1的万赏） “唉，效果还是不太好。”唐一平有点失望，“我自己测试的时候，效果比这好多了……” 他虽然自己做了测试，但是却忘记了，自己毕竟不是张梓桐，不论是年龄、生理、面部表情上都不同。 在他自己的测试里，几乎百分百准確的翻译模型，在张梓桐的身上，也就是百分之六七十的正確率，需要张梓桐自己重新点击矫正。 在拿来给张梓桐用之前，唐一平还以为自己做的这个东西，非常完美呢！ 在他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正在听张梓桐魔音灌耳的那个中年男人，就用“-_-”的表情看著他。 “大佬，这样您还不满意啊！”他大声道，“您知不知道，我现在恨不得立刻跪下给您磕一个！您是真大佬！我去，真大佬！” 说著说著他就激动起来，一只手指著拿著手机的张梓桐，道：“您知不知道，我这些年做梦都想……做梦都想……” 他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中年男人，就是老张，张梓桐小朋友的爸爸。 他刚来的时候，唐一平就从他的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不是“腐化”“被遗忘”的那种，而是程式设计师的气息。 这是个同行啊。 唐一平顿感亲切。 “大佬，您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老张搓著手，“哎呀我是不是不该问，您不知道，我从这孩子……从好多年前做梦都想把这东西弄出来。您知道我自己就是干这个的，我这些年日也想，夜也想，连做梦都在想，可我怎么也做不到，怎么也做不到……” 老张话语中的那种无力感，像是被揉碎了的茶叶一样粘在手上。 唐一平道：“呃，我就是从网上找了两个开源的语音和视觉识別模型，然后写了一个翻译用的模型把语音表情和动作翻译成大概的文字；因为翻译之后大多都是单字节，又找了个本地模型补全了一下语义，再用开源的tts转成语音……” 唐一平道：“除了写了个翻译模型，我基本上都是用的开源的东西，自己啥也没做。” 老张：“-_-。” 他怎么感觉这孩子听不懂话呢？ “我知道您是怎么实现的，我就是干这个，不不不，不是，我不是说我知道您是怎么实现的……”老张都语无伦次了，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其他地方我都懂，您是怎么把桐桐的语音和动作翻译成语音的？这模型您怎么训练出来的？我尝试了很多很多次都没成功，很多很多次……” “呃……您说翻译模型吗？我自己写的啊。”唐一平道。 老张：“？？？” 沉默，长久的沉默。 “写的？”沉默之后，老张觉得这事儿还是过不去，忍不住又问，“您是说训练出来的吧。” “写的，我哪会训练大模型啊，那么高级，我也没硬体啊……这个比较简单，一会就写出来了，其他地方才麻烦，我查了半夜资料才找到合適的视觉识別模型，靠，集成在里面也好麻烦，我刚学编程，技术也不好，掌握的技术栈又比较老，他们可好，文档写的不明不白的，我看了半天才看懂……” 老张：“？？？” “不是……大佬，您逗我玩呢？这翻译模型，是您自己写的？手写的？” 您是在侮辱我的专业，还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呢？ 唐一平也有点纳闷，他道：“这个真的很简单啊。我能和桐桐交流，知道他的肢体动作和语言该怎么翻译，就……写出来了。你不是干这个的吗？早知道你是干这个的，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唐一平看著老张，老张看著唐一平。 “不对吗？”唐一平心虚的问。 自己果然是个水货，果然宝哥【过时的编程技术】真的很过时。 那边，张梓桐正和妈妈一起吃冰淇淋的，他吃得满脸都是，高姐一边帮他擦脸，一边在旁边举著手机，和他断断续续地交流。 突然，张梓桐猛然从妈妈手中夺下来那只手机，转身就跑。 “桐桐？！”高姐嚇了一跳，就追了上去。 然后就看到张梓桐来到了三个男孩的身边。 举起手机，对著自己的脸。 几秒钟之后，手机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们三个大傻x！” 三个男孩愣住了。 高姐和老张也愣住了。 张梓桐转身就跑！ 唐一平愣了一下，然后对张梓桐伸出了大拇指，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呃？” 看著同时转头过来看自己的高姐和老张，唐一平茫然道：“咋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拇指，慌忙收起来，又心虚地嘀咕了一句：“咋了嘛！” 老张看看唐一平，再看看懵逼的三个男孩，无奈的妻子，挥舞著手机，像是骑士手刃敌人之后，挥舞著长剑一样狂奔回来的张梓桐，突然也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呜呜呜。” 就是笑著笑著就捂住了脸，笑得贼难听。 “大佬，您能让我看看您代码吗？”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老张问道，“那个，我是说……我可以付钱，或者其他您有什么要求，我想看看……” 他真的很想看看，那个自己日思夜想都没搞定的问题，眼前的这个少年大佬，是怎么搞定的。 作为同行，他真的太好奇了，抓耳挠腮那种。 “这个不好吧……”唐一平抓抓脑袋道，“我代码写的贼烂。” 老张有些失望，果然，自己这个要求太冒昧了吗？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隨便让人看。 “可以只看翻译模型部分吗？”唐一平道，“其他地方不准看！” 唐一平有点囧，他早知道对方爸爸是做这个的，他就直接把那个翻译模型丟过来，剩下的交给老张了。肯定比自己赶鸭子上架好得多。 老张：“？？？？” 什么？最核心的部分，你竟然让我看？ “对啊，反正我本来也打算在网上开源的，可能有其他的人也需要这个模型，虽然这个模型是针对桐桐的，对其他人来说需要自己再调整一段时间……就是我其他地方写的太烂了，我没好意思传上去……” 老张看著唐一平：“您打算把这个翻译模型开源？大佬，您知道这东西啥概念吗？不是，我是说，您知道为了这模型我愿意多少钱吗？您知道多少人倾家荡產都想买一个这东西吗？您要开源？” “我已经拿到报酬了。”唐一平笑了，“桐桐雇我的。” 唐一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幣。 那是一张百元大钞，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张梓桐书本费”。 “这个我就收下了。”唐一平道。 老张看看唐一平手里的那一张纸幣，再看看身后的妻子和儿子，再回头看看唐一平。 眼前闪过的是妻子教儿子写字，却崩溃到大哭，最终每天手把手帮儿子写字的样子。 “大佬，我今天真得给您磕一个，真得给您磕一个……” 已经纠缠了他不知道多久的无力和无能，今天终於被人救赎了。 他嘴里絮叨著，似乎不知道自己的一腔感情到底该怎么宣泄。 猛然后退两步，扑倒在地上。 咚咚咚。 他真磕了。 第二十七章：唐一平的第一个开源项目（求追读月票 距离小广场不远处，一家家常菜馆的包厢里，饭菜被挤到了一边，两台笔记本並排摆在桌子的角落里。 一台是高端轻薄，另外一台则很普通，上面还裂了个缝，用透明胶粘住了。 唐一平的笔记本终於被班哥修好了，就是接触上还是有点问题，开合角度不对，或者打字动作大了都会黑屏，唐一平已经找到规律了，黑屏的时候，轻轻拍几下，就又亮了起来。 此时老张正瞪大眼睛看著面前唐一平传给他的代码，震惊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这是怎么做到的？！” 老张在一家做脑机接口的初创公司就职，担任技术人员。 这是非常前沿的研究领域，和各种前沿技术关係非常密切，而且和机器学习、ai强相关，唐一平所做的事情，就在他最擅长的领域。 他之所以去做脑机接口，就是因为他认为仅靠视觉和语音识別，是不可能真正做到让有交流障碍的人，和別人正常交流的。 但……唐一平做到了，而且仅用了十几行写得极烂的代码和几百行他看不太懂的东西就实现了。 是的，他能看懂的部分写的极其稀烂。 但另外那几百行他看不懂的东西，就把他所从事的这个行业里，近十年来吹的所有的牛都实现了。 还是用和脑机接口没有任何关係的方式。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別人进入了自己擅长的领域。 要么是一个本来高大上的专家人设光环滤镜瞬间被击碎。 要么就是一个人瞬间光环加身，肉身成圣，让人膜拜。 在老张眼里，唐一平就是后者。 老张觉得自己这小四十年的时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他现在崇拜到恨不得五体投地，再给唐一平磕几个。 当然了，这种崇拜和佩服仅限於核心部分，整个软体的其他部分，客观地说，比较留面子地说，夸张一点说，不要脸地吹一句，和他们今年刚招进来的新手水平差不多。 这两部分之间的水平割裂程度，简直触目惊心。 正常来说，老张会怀疑这个项目不是唐一平写的，而是什么人给他的。 但刚才唐一平直接现场把核心改动了一部分，然后再给张梓桐用的时候，瞬间正確率提升了一大截。 老张觉得整个世界都魔幻了。 唐一平还做了一件更魔幻的事情，他竟然试图教会老张怎么直接修改这个核心。 在老张的cpu被烧乾之后，唐一平怏怏地放弃了。 在老张看来，唐一平的这个“foew”项目，就像是把一颗反重力发动机装进了拉粪的牛车里。 能跑，但太特么克苏鲁了，让人狂掉san值。 “我写的代码，是不是挺烂的？”旁边，唐一平小心翼翼道。 有一种向前辈求点评的心虚。 老张並不是他的同事，所以他让老张看的时候，心理上的压力稍微少点。 是的，烂透了。 老张心里说。 但老张不会这样说的，他会说： “哪里，大佬您的代码写得很好啊！而且有点old-fashioned，很有格调。” 高情商的人就是这么说话的。 “真的？”唐一平眼睛都亮了。 “那当然了。”老张硬著头皮吹嘘。 莫非我没那么烂？唐一平开心了起来，哎呀太好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把这个项目开源？不会有人嘲笑我吧……”唐一平又道。 “我保证，绝对不会。”老张头皮都快炸了，作为一个一生以技术吃饭的人，如此违心的话，他这辈子说的都不多。 “那我回去，就把这个项目传网上去。”唐一平又开心又紧张。 自己发布的第一个开源项目唉！ “那我做第一个贡献者！”老张道，“我研究一下写点文档，再弄个其他手机的適配，再考虑3d列印个专门的硬体！大佬您到时候给我审核一下！” 然后偷偷的，不引人注目的，悄无声息地，把您写的稀烂的部分，帮您改一下。 老张心说。 “好的好的。”唐一平连连点头，“张哥您设计硬体的话，不如自己开个项目，这样我们可以互相点讚，而且硬体部分我不懂，您可以自己审核！” “没问题，硬体部分分开確实比较好，大佬您这里保持最核心关键的部分，別人可以基於大佬您的项目，开发其他形態的硬体，形成一个庞大的矩阵。” “要不……我们现在就开始？我还没发布过自己的项目呢，张哥您教教我！” “好呀好呀！大佬你有帐號吗？” 这个世界上，叫hub的东西，不止某黄黑主题的网站，还有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同性交友网站。 而有时候，后者比前者还吸引人。 “你们两个，到底还吃不吃饭了！”旁边，高姐已经快无奈死了，她和张梓桐已经吃完了，这俩人压根就没动筷子。 明明是为了感谢唐一平，请人家唐一平吃饭的，结果倒好，饭一口没吃！满桌子菜都凉了！ 这算啥啊！ 男人啊，为什么討论起程序来，能那么开心，那么激动，那么废寢忘食呢？ 比沉迷游戏还沉迷。 “马上马上！”老张敷衍地挥手，然后问，“大佬您登上了吗？您id是什么啊……” 又过了小半个小时，唐一平终於把自己的第一个项目发布了上去。 “0xt1p/foew-fxxx off error wall”，0.1版本。 几乎是立刻，就多了一个star，一个watching，然后是一个fork。 这大概相当於社交媒体上一个点讚，一个关注，再加一个引用。 来自唐一平的铁桿粉丝老张。 “来来来，我先来给大佬写文档！”老张兴致勃勃。 “吃饭！！！！”高姐终於发飆，“別让我抽你们！” 明明唐一平说，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过饭了，现在竟然还不吃！ 不吼你们，你们就不知道吃饭是不是！ “好的好的，这就吃！” 唐一平这么说著，把自己的开源连接，发到了自己日常混的那个程式设计师论坛l站上。 “开源了一个新项目，各位大佬给指点一下！” 刷新了一下，没人理。 又刷新了一下，还是没人理。 饭吃了多久，他就刷新了多久，眼睁睁看著帖子沉了下去。 再回去看了看自己的项目仓库，孤零零的一个star，一个watching，一个fork。 唐一平很伤心。 而另外一边，看两个人终於吃饭的高姐，把今天张梓桐利用手机和自己交流的视频，发到了自己的一个全国宝妈交流群里。 群里瞬间就炸了。 吃完饭，唐一平婉拒了一家三口的热情邀请和送他回去的强烈请求，驾驶著轮椅跑去和张阿姨会合了。 离开之前，他想要问一个问题，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 他想问问张梓桐是怎么脑损伤的。 因为他在张梓桐的身上，看到了一个可以获取的“腐化之物”。 【被夺走的聪慧】。 被夺走？这让唐一平有点在意。 捡垃圾总是开心的，但捡了没多久，唐一平就看到一个热裤吊带绿毛的女孩，正在从旁边小胡同里狂奔出来，后面追著两个穿著绿色反光马甲的警察，一边跑一边喊：“姑娘你別跑，我们是警察，哎，你跑什么你別跑啊！再跑我就真追了！別跑！！！” 前方，洛拉在拼命逃跑，手脚並用、连滚带爬，如同丧家之犬。 “……四只脚在地上爬的也不要靠近，黑绿条纹是最危险的有多远离多远……”唐一平突然回忆起洛拉的规则怪谈。 他知道黑绿条纹是什么了。 唐一平嘆了口气，转身对身边的张阿姨道：“阿姨，今天晚上我们就到这里吧。” 今天没让阿姨尽兴，是我的错。 第二十八章：你哭也没有人救你的，快洗，洗白白！ 洛拉在狂奔。 没有明天一样的狂奔。 她在遍布毒云的大气里面苦苦挣扎了300年才攒够了租用一具义体的钱，然后被骗了，只看到了空荡荡的信息海。 然后她又在遍布毒云的大气里面苦苦挣扎了200年，才再次攒够了租用一具义体的钱，好在这次没有被骗。 她本以为这是自己好运的开始。 毕竟在自己苦苦挣扎的不知道多少年岁月里，无数次的挫折与悲剧中，自己终於好运了一次。 终於成功登临了这处传说中学习技能的圣地。 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世界啊，生物千姿百態，环境复杂多样，人们也不会走著走著突然死去。 甚至，竟然可以脚踏实地地站著。 这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 在她们的世界里，人们苦苦追求的各种资源，像是垃圾一样被丟在路边，无人问津。 传说中的天堂，也不过如此。 在登上这个义体，进入这个世界，看到这个世界的一瞬间，她就感觉。 啊，500年的辛苦，即便是没有找到【食腐】，仅仅是看到的这一切，就值了。 在別人的眼中，她是高高在上的准职业者，如此智慧、完美、强大。 但是谁能知道，她其实也有著自己深层的恐惧，有著自己的苦恼和无能为力。 但现在她能似乎转运了，运气好的可怕。 她听说，通常要四到五次的登临，费近千年的时间，才能学会一个技能，因为即便是这样的圣地，想要找到核心技能的学习路径也非常艰难。 但她不但刚到就遇到了另外一个可以交换信息的【弱者生存指南】用户，甚至找到了她的同伴心心念念，苦求不得的【吸血】。 一切都如此顺利。 但，命运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降下恩惠，所有的恩泽都已经直接標好了价格。 在这个到处都是强大无比的存在的世界里，她如履薄冰，步步小心，谨慎恪守所有攻略上的禁忌，不让自己陷入哪怕一点点麻烦里。 但麻烦总是接踵而来。 即便是躲藏在自己的巢穴里，也总是会有入侵者。 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世界！ 但她是一个强大的“准职业者”，所有的困难，都被她化解了，直到她遇到了传说中最大的威胁。 黑绿条纹。 夜晚降临，世界本应该变得安全，她离开自己的巢穴，开始寻找学习技能的途径。 当红蓝两色的光芒到来时，她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但当两个黑绿条纹从里面走出来时，她整个人都懵了。 巨大的恐惧紧紧抓住了她，她在內心祈祷，希望巨大的风团能够从天而降，遮蔽住她，让她化险为夷，祈祷著黑绿条纹不要看到她。 但最危险的存在，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摆脱？ 在看到红蓝色光芒的时候，就该逃的。 该死，为什么攻略上没有写这一点。 洛拉咒骂著，但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她太害怕了，害怕到了甚至失去了驱动义体的力量。 当两个黑绿条纹拿光照到她身上，对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的勇气终於战胜了懦弱，驱动义体的力量回来了。 她开始奔跑。 手脚並用，连滚带爬地狂奔。 风呼呼得向她的耳后狂吹，她迈动著自己的脚步，疯狂向前。 这时候她有点怀念自己原来的躯体了，至少那个躯体更轻盈，甚至可以飞。 黑绿条纹太可怕了，儘管她已经拼尽全力，可还是慢慢被靠近了。 要用了吗？ 用了它？ 自己最珍贵的保命道具？ 在转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她决定不再犹豫。 在再次转过一个小胡同时，她缩到了角落里的垃圾桶后面，同一时间，有另外一个影子，从她的身上脱离出去，迈著沉重的脚步，向远方跑去。 “別跑，哎呦姑娘你別跑了，有啥事咱们坐下来说好不好……” “哎呦累死我了……再跑我喊人了！” 两个黑绿条纹跌跌撞撞跑过来，又迈著沉重的脚步追著那影子狂奔而去。 看著逐渐消失的三个身影，洛拉抱著自己的双膝，躲在了垃圾箱的后面。 她有些喜悦，终於活下来了。 但她又很伤心。 她唯一的一具“替身活饵”被用掉了，那是她家传的珍宝，好好培养，甚至可能培养成一具属於自己的义体。 登临技能圣地的第一天，她就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保命道具。 她想哭。 洛拉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所以她不只是想想，她真的哭了。 她实在是忍不住。 “嚶嚶嚶……” “呜呜呜……” 她听说有一种技能叫做【坚强】，可以让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哭。 可那是很高级的技能，她不会。 “洛拉？”一个声音传来。 洛拉抬起头，就看到一个轮椅上的少年，正从垃圾桶旁边探过头来。 “太好了，你没死啊，洛拉。” 少年像是发著光。 …… 唐一平一路狂飆。 洛拉可千万別真死了。 其实在警察手里无论如何应该是不会死的，就像是想死人家也得想办法把你救回来。 又不是大洋彼岸一言不合就清空弹夹的那种蜀黍。 但是天知道洛拉见到了“黑绿条纹”会不会一时激动，暴起伤人。 天知道这个义体是怎么回事，她的义体会不会突然裂开弹出来俩螳螂刀啊。 到时候她就真的死定了。 警察叔叔们恐怕也凶多吉少，那可就是双输了。 唐一平觉得自己得儘快找到洛拉，不然悲剧隨时会发生。 事实证明，唐一平想多了。 洛拉只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交了闪和无敌，然后就哭了起来。 当他听到“嚶嚶嚶”的哭声时，就知道自己找到人了，大大鬆了一口气。 “李可·博伦？”洛拉看到了唐一平，眼中的惊喜是掩盖也掩盖不住的。 但她马上又惊恐起来：“你不该来的，这附近有黑绿条纹！你快走！不不不，快躲起来！” 唐一平也不知道该什么表情。 总感觉什么表情安在这里都有点违和。 莫名的他感受到了演技剧里，无演技小鲜肉的无所適从。 他低头打量了一下垃圾箱后面的洛拉，他不知道这义体是怎么回事，但確实可以哭。 好真实啊。 眼前的洛拉哭得梨带雨，眼泪哭了她的浓妆，把胳膊上的臂都弄晕染了一大片，像是斑马的黑白条纹。 他嘆了口气，对洛拉道：“走吧，跟我来。” “去哪儿？” “別废话，跟我来吧。”唐一平不想解释。 洛拉小心翼翼地跟在唐一平的轮椅后面，小心躲开路灯的光亮，像是刺客信条里躲躲闪闪以为自己已经隱身了的刺客大师。 带著洛拉来到了路边的公共卫生间旁边，强迫她进入了灯火通明的卫生间大厅，唐一平指著水龙头道：“把自己脸上和手臂上都洗乾净，还有头髮也是！” “不洗是不是？不洗我就把警察叔叔，不对，黑绿条纹叫来。” “哭吧哭吧，哭也没有人救你的，对，就这样洗，洗白白！” 第二十九章：你不会打算抢我的巢穴吧？（新的一月求点月票） 洛拉一边哭一边洗。 为了这身偽装，她在义体的基础上，又多了好多钱，她实在是太心疼了，所以又没忍住。 她脸上的浓妆很容易就洗掉了，胳膊上的纹身贴也没坚持两分钟，看得出来，这都是劣质產品。 真不知道，租给她义体的人，这身皮收了她多少钱。 不过还是洗掉好，这一身偽装在大街上閒逛，太危险了。 是谁都不会把她当作好人。 但她能头上的绿毛却比较坚挺。 洗了三池子绿色的水，还有淡淡的绿色在上面…… 但好在不太明显，借著灯光，唐一平仔细看了看。 还行，没有之前那么扎眼了，有点像奶奶灰。 等到洛拉洗完自己，擦乾了脸上的水，重新站在唐一平面前的时候，唐一平后悔了。 非常后悔。 这……好像比之前更危险了啊！ 难道，之前那身夜店小太妹的装扮，还真的是偽装？ 嘶……有点不妙。 站在唐一平面前的，是一个让人看到了，就忍不住想要打她一拳，看她能哭多久的女孩子。 就连唐一平看到她的脸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啊，她现在不哭了好可惜哦，哭起来一定很美！ 这也是一个就算在警察面前拿著电锯狞笑著杀人分尸，警察都会说：“啊，她一定是受害者”的女孩子。 唐一平活到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柔弱，这么我见犹怜的女孩。 这种气质，现实中真的存在吗？ 把这样的一个女孩，撒进这囂张肆意的夜里，她……能活过今天晚上吗？ 大家会不会一人打她一拳看她能哭多久，结果就把她打死了啊。 “给，把这个戴上。”唐一平从背包里拿出来自己白天遮阳用的棒球帽，递了过去。 “你別以为赔我一个偽装，我就会原谅你……” 帽子后面多扎了一扣，扣住了她的脑袋，盖住了她还略微泛绿的头髮。 热裤、吊带、棒球帽，明明昨天还是和她说句话就要担心“艾疣梅事”的夜店小太妹，突然之间就变成了美好的不得了的青春恋爱漫画女主角。 唐一平看著洛拉，突然觉得，这个义体贵，它有贵的道理。 不是说你攒200年钱才租得起，租给你义体的人就是奸商。 不是，人得讲良心。 这个真不奸商。 唐一平本来觉得，自己的职责到此为止，洗白白了洛拉就可以把她丟大马路上自己回去了。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还有责任。 “呜呜呜呜，我的偽装，没了，好贵的，真的好贵的……” 看著镜子里的自己，洛拉哀嚎：“我现在好丑，明明我之前那么高贵和完美……” 唐一平內心吐槽著：这具身体全身上下最丑恶的就是你这个灵魂好吗。 竟然还有脸哭？ 不对，你的脸可以哭，多哭点。 “走吧，我去帮你找个……住的地方。” “嗯？”洛拉看著唐一平，“你要帮我找巢穴？” “別废话，走吧。”唐一平不想和这美丽躯壳里的丑恶灵魂说话。 “可我已经有巢穴了啊！”洛拉道。 你是说，把自己装在纸箱子里嚇人吗？ “你確定你的巢穴还在？” “我……我刚找了一个新的，更好的！” 唐一平倒想看看，洛拉找的新巢穴，到底能好到哪里去。 “走吧，带我看看。”唐一平道。 “你……你不会打算抢我的巢穴吧！”洛拉立刻露出了戒备的神情，似乎生怕唐一平覬覦她的巢穴一样，然后她昂起头：“如果你愿意追隨我，我也不是不可以让你住在我的巢穴里。” “切……”唐一平都不惜说。 “你不信？”洛拉昂起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牢不可破的巢穴，让你知道，准职业者和普通用户之间的差距！” 从公厕里面出来，唐一平顺著街道向前行走，洛拉还在旁边刺客大师式潜行，看得唐一平直摇头。 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软体园区最后一波下班高峰已经过去，这片区域並非夜生活繁忙的区域，街道上稍显冷清。 突然，洛拉变调的声音传来：“李可·博伦！快……快跑！黑绿条纹来了！快跑！快跑！” 唐一平抬头看了一眼，果然两名巡警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大概就是刚才追踪洛拉的那俩。 然后他转头看向洛拉。 行道树的阴影里，洛拉的脚已经扭成了180度，摆出了逃跑前的最后一个姿势了，但她大概是以最大的勇气控制了自己，才没有飞奔而去。 “你竟然没直接逃跑？”唐一平很纳闷。 他还以为洛拉会撒腿就跑呢。 “我……你还没有交易给我朋友【吸血】啊！”洛拉像是交代后事一样说，“你快跑，我的巢穴就在前面，一眼就能看到！我去引开他们……你一定要躲起来啊！” 看洛拉那决绝的表情，唐一平嘆了口气。 儘管这种关心並不只是对他，更多是担心她朋友的【吸血】，但……一个对朋友如此忠诚的人，虽然很蠢，但唐一平还是对她刮目相看。 “別紧张。”他说，“你到我身后来，推著我的轮椅。” “什么？” “就是我坐的这个椅子，后面有俩把手，抓住。” “不，快跑啊！” “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相信我。”唐一平说，“我比你来这个世界更早，经验更丰富。” 这也不算撒谎，我也就比你早来了小二十年吧。 毕竟你都至少五百岁的老奶奶了，二十年不算久。 洛拉显然陷入了剧烈的精神斗爭之中，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唐一平。 但唐一平並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唐一平俯身，解除了自己轮椅的电机锁定，换成了自由轮模式，关闭轮椅电源，然后用命令的语气说： “推著我，向前走。” 洛拉几乎是颤抖著，推著唐一平的轮椅向前走。 电动轮椅其实並不太適合推行，即便是解开了电机锁定，推行也只是应急使用的，所以洛拉推起来也有点吃力。 旁边，两名警察的目光，立刻被路边艰难前行的俩人吸引了。 “同学，需要帮忙吗？” “是不是轮椅没电了？” 两名警察靠近了，唐一平就嗅到了俩人身上的汗味，仔细一看，俩人的警服都快湿透了，现在呼吸还不匀，气喘吁吁的。 洛拉这傢伙，到底让两位警察蜀黍经歷了什么啊…… 虽然確定警察蜀黍们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但是带著洛拉这个不稳定因素，唐一平觉得还是保险点好。 “晚上好，在巡逻吗？辛苦了。”唐一平道。 ——【示好】成功，【友善辉光】开启 第三十章：他竟然无伤通关「黑绿条纹」？ 在听到两名“黑绿条纹”的声音时，洛拉已经快要嚇僵了。 如果不是双手扶著唐一平的轮椅，她恐怕就要瘫倒在地上。 他们看到我了，他们看到我了！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这一刻，洛拉的眼前，浮现的是自己过去五百年的辛勤探索，努力劳动，每一次觉得支撑不下去时的绝望和再次鼓起勇气时的坚信，以及被骗之后的绝望深渊和拼尽全力的再次爬起…… 要结束了。 我那么久的努力…… 又要多少年之后，自己才能再来这里？两百年？三百年？ 然后……她看到，眼前的少年，“亮”了起来。 恍惚间，她又回到了不久之前的刚才。 她缩在垃圾箱的后面，瑟瑟发抖的时候，少年突然探出头来，那时候的他就像是发著光的。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用户，连准职业者都不是……” 为什么他却可以那么淡定地面对可怕的“黑绿条纹”？ 洛拉是高傲的，这种高傲，是在漫长的岁月里，形成的思维惯性，因为准职业者就是高高在上的，甚至可以对她们的追隨者生杀予夺。同时也是保护她的甲壳，帮她熬过艰难的岁月。 但此时她却发现，自己的高傲在这光芒下，瞬间瓦解。 不堪一击。 而她惊讶的发现，强大的“黑绿条纹”，竟然在这样的光芒下，也不堪一击！ 几乎是在那光芒亮起来的一瞬间，一切危险的感觉都消失了。 两名警察脸上都下意识地堆起了笑容。 似乎就连火烧火燎的肺部，和灌了铅的双腿，都不那么刺激了。 几乎是立刻且不假思索地，两个人就回应了唐一平的打招呼。 “晚上好！同学！唉，刚才追人来著，別提了。”年轻的警察小哥道，“现在这么晚了，你们这是去哪里？” “跑步减肥。”唐一平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洛拉，又指了指自己，“减肥道具。” “噗。”警察小哥笑喷了。 旁边年龄大点的警察上下打量了唐一平和他身后紧张的面色发白的洛拉一眼，完全没有认出来这就是之前的精神小妹。 发著光的轮椅少年和我见犹怜的清纯女孩（警察大叔的拳头硬了一下，赶快鬆开了，脸上堆起了更多笑容），就连热裤吊带都因为跑步而显得无比正常。 这俩人看起来实在是太没有威胁了，他换上了生怕嚇到人的笑脸，柔声叮嘱道：“孩子们，这么晚了就別出来了，在小区里跑跑就行，啊，快回去吧！这附近有奇怪的人出没，你们在外面不太安全。” “奇怪的人？”唐一平问。 “对啊，钻在纸箱子里，专门嚇唬人，还是个女生，你说奇不奇怪……”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唐一平道：“叔叔再见！” “再见！” 通关了！ 无伤通关！ 刚刚交了闪和无敌，现在手无寸铁技能冷却的洛拉，觉得自己如同在做梦。 这……明明是最强最可怕的“黑绿条纹”啊！ 自己拿出了最强的保命技巧，都没能逃掉的可怕怪物啊！ 为什么他直接硬控，无伤通关？ 洛拉陷入了无尽的迷茫、自我怀疑和死里逃生的兴奋中，僵硬地推著唐一平向前走。 就在她要鬆一口气时，突然又一个声音传来，让她的肌肉瞬间绷紧。 “哎，同学，请等一下！”后面俩警察突然又追上来了。 洛拉差点夺路而逃。 这一次，连友善辉光都似乎无法压制她的恐惧了。 要完了，被看穿了，果然自己要跳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李可·博伦赶快跑吧！ 为了拉克丝的【吸血】，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然后她听到唐一平对她说：“停下。” 洛拉停了下来，全身都在颤抖。 两个警察却没有太注意她，而是追上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唐一平，年长警察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姓唐？” “啊，是的。” “真是你啊，唐同学！” 两个警察的友善热情，变成了激动。 “我刚才就觉得像，果然是你！” “我们所长还说要去给你送锦旗呢！你可能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反正你可帮了我们大忙！” 洛拉觉得整个世界都抽离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刚才那是唐一平的技能吧，某种发出光芒的技能，是什么呢？e级技能【微光】？还是e级技能【聚光】？ 那技能难道还有二段效果？ 不然为什么两个恐怖的“黑绿条纹”，脸上的笑容更升一级，简直像是要开出来？ 洛拉呆住了，意识似乎都中断了。 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理解能力。 直到唐一平又拍了拍她的手。 “走吧，向前走。” 洛拉机械地推著唐一平向前走。 身后，传来了不明所以的对话。 “你別说，唐同学的女朋友长得真漂亮！” “你咋知道是女朋友啊。” “难不成是妹妹？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那岂不是更开心？再说了，长得不像。而且晚上能一起出来跑步，不是女朋友是啥啊。” “这倒是……不过也正常，热血又正直的少年，长得又帅气，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焦点。” 唐一平想死。 你们不要这么夸夸好不好！我只是开了技能！ 都被洛拉听去了，好社死啊！ 所以唐一平没说话，洛拉也没说话。 直到走过了长街，转向，洛拉才猛然反应过来。 “我们……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竟然活下来了！ 她在后面呆呆看著唐一平，难以置信自己经歷了什么。 唐一平也没有催促她，他也在皱眉思索著。 刚才两个警察除了告诉他刘成元已经脱离危险，过两天要和警察局的代表去给他送锦旗之外，还听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两个黄毛竟然没抓到。 两个警察说，他们什么手段都上了，甚至上级派来的刑侦专家都来了，可以说布下了天罗地网，也没找到俩黄毛的踪跡。 俩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唐一平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呢？俩抽象到这个年代还持刀抢劫的黄毛，能有什么反侦查能力？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等等…… 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这俩黄毛莫非也是义体？在学习什么【打劫】之类的技能？ 学完就消失了？！ 不行，我得赶快把其他两个技能学了，开启【附近的人】，然后看看能不能把这俩人找出来。 洛拉这种愚蠢无害的唐一平无所谓，但会伤人的…… 唐一平觉得自己身为【弱者生存指南】的用户，负有一定的责任。 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实习生了，宝哥就算是暴怒恐怕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只要找个合適的时机，拦住暴怒的宝哥不要和自己拼命…… 是时候插刀宝哥了。 第三十一章：【食腐者】的转职路线 唐一平愜意地靠在椅背上，享受著洛拉的推行。 他今天沉迷写代码忘记充电了，本来还担心电量不够呢，现在不用担心了。 人肉电池上线。 就是不知道洛拉的续航是多少公里？ 最高时速是多少？ 一定比500块钱一块的电池续航高吧。 作为一个测试狗，唐一平很想测试一下。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洛拉说：“我的巢穴到了！” “哪儿？”唐一平有些懵。 在他的面前，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垃圾。 “这里啊！你难道没看到那么完美的巢穴吗？！” 唐一平睁著眼看了半天，终於看到了一个纸箱子。 不是吧，洛拉。 你能不能有一点点的想像力？怎么还是纸箱子啊！ “这一次，我的巢穴位置更完美，一定可以保护我的！” 然后唐一平眼睁睁看著洛拉钻进了那堆垃圾旁边，那个比微波炉大不了多少的纸箱子里，把自己的四肢折吧折吧安顿好，把脑袋缩进去，然后又从里面伸出手来，把纸箱子的盖子盖上了。 名场面！看到了！把张阿姨嚇哭了的名场面！ 难怪张阿姨会嚇到，说实话，这种画面，唐一平之前只从恐怖电影里面看过，真的有点毛骨悚然。 不愧是义体，这身体的柔韧性令人嘆服。 “李可·博伦，这就是我的巢穴，厉害吧！”洛拉的声音，有点瓮声瓮气地从里面传出来。 你可真厉害啊！明天不知道哪位拾荒阿姨，又会被你嚇屎。 张阿姨估计很长时间都不敢捡纸箱子了吧。 “里面很宽敞呢！你要不要进来？”洛拉又说。 不，我不想进去。 洛拉的脑袋突然又从纸箱子中间的缝隙里探出来：“李可·博伦，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作为报答，请让我把【食腐者】的进阶路线告诉你！” 她顿了顿：“这是我现在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了。” 那一刻，画面其实非常惊悚。 一个箱子上面，端端正正摆著一个少女的脑袋，还在开口说话。 旁边，路灯昏暗的灯光，在她那张脆弱易碎的脸上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但这一刻，唐一平突然觉得，这个潜藏在如此美好躯体里面的灵魂……她也没那么丑恶。 她们就是蠢了点。 如果【弱者生存指南】的用户，譬如洛拉的那个朋友之类的，都是这样的话，多来几个其实也没什么。 甚至可以说，多多益善。 唐一平还挺喜欢的。 但黄毛那种，就算了。 “其实，我也不確定我这个路线是否適合你，因为这是我们的世界流行的路线，很多技能估计你学不到，但你可以参考一下。” 大概是因为沐浴在唐一平的辉光之下，洛拉难得没有说话顛三倒四，很有条理性：“【食腐】是【食腐者】的核心技能，在这之前，我学习了一个感知技能【腐气感知】，一个主动技能【腐败喷射】，这两个技能一个可以寻找到腐败的东西，一个可以加速目標的腐败，有了这两个技能，再加上【食腐】，我就可以不断寻找腐化的东西，並加速腐化。” 明白了，一个感知技能，寻找腐化的东西；一个主动技能，给別人加腐化的debuff，再加上【食腐】本身，是个续航加核心技能。 这是一个不错的cobo才比较厉害的。 “咦……这么说的话，自己的【弱点洞察】和【插刀术】还真挺合適的！” 不然，自己就进阶【食腐者】了？ 唐一平觉得，这个可以有。 “那么，李可·博伦，感谢你今天晚上为我做的一切，希望我们后的交易顺利！祝你好运！我们交易的时候再见咯！”洛拉把自己的脑袋又缩回了箱子里。 结果棒球帽不小心留在了箱子外面，她挣扎著伸出了一只手，把棒球帽拽了回去。 唐一平盯著那纸箱子看了一会儿。 纸箱子纹丝不动，洛拉就像是死在了里面一样。 听这意思，她似乎就打算在自己的巢穴里面窝到交易了。 好吧，明天早上，你和拾荒阿姨，绝壁要嚇屎一个！ 后天说不定也会嚇屎一个……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唐一平走向前，轻轻敲了敲箱子。 “干啥？李可·博伦？你也打算进来吗？”洛拉的声音传出来，“好吧……你等等，我腾个地方……” 神特么你腾个地方，难道你还真打算让我挤进去啊。 “走吧，出来，我带你去个地方。”唐一平道。 “去哪？”洛拉很警惕，“我已经在巢穴里面了哦！” “你都告诉我【食腐者】怎么进阶了，我也不能白拿你的消息啊。”唐一平道：“走吧，我带你去学【食腐】。”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还是太危险了，早点让她学会，明天交易完就早点回去吧。 “哗啦啦啦啦啦”箱子剧烈地动了起来，差点被撕裂了，片刻之后，箱子又安静下来。 “李可·博伦，能帮我一下吗？”洛拉弱弱的声音。 “怎么了？” “我……我卡住了……” …… 泽哥下班了。 自从说服公司转变了方向，从之前的找bug，变成了重构之后，泽哥的压力突然变小了。 接下来的工作任务虽然重，可再也不是之前那种无法掌控的失控感。 而更重要的是，唐一平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极大地缓解了她的焦虑。 “你说真的？平子今天一天时间，就已经把算法模块写好了？”高宇翔和泽哥一起下班，两个人今天都没开车，肩並肩向地铁站的方向走著，“泽哥你確定？你看他的代码了吗？” 其实昨天就写好了，泽哥心说。 “我看了一部分，说实话……我没太看懂。”泽哥有些迷茫。 高宇翔转头看著她，眼中有些质疑。 “干这行这么多年，『真厉害可惜我看不懂』和『这啥玩意儿我怎么看不懂』我还是能分清的……”泽哥无奈。 “嘶……”高宇翔倒吸一口凉气，“真的是真的？泽哥你说，他明天不会就把整个模块完成了吧！” “谁知道呢？”泽哥有点目光迷离，昨天晚上唐一平又写了一晚上，说不定现在已经写得差不多了？ 唐一平给她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她知道唐一平很牛，也相信唐一平很牛，可她却不知道，唐一平竟然这么牛。 “我还以为我的效率够高了，没想到他效率比我高这么多。”高宇翔道，“我一向自詡10x程式设计师（十倍效率的工程师，程式设计师的业內说法，指拥有十倍效率），现在看来，他才是……” “他这种，是100x。”泽哥道。 “不行，我明天必须看看他的代码。”高宇翔道，“见识见识能让泽哥看不懂的代码是什么！” 两个人这么说著，高宇翔突然咦了一声，猛然拉住了泽哥，缩在了墙角。 “看，是平子！”高宇翔道，“他……他不会又在翻垃圾吃了吧。” “不是吧，我今天晚上不是投餵他了吗？”泽哥茫然。 片刻之后，两个人眼眶湿润了： “原来……他还要养妹妹……呜呜呜呜呜……太可怜了……” 第三十二章：洛拉打小就聪明 “鼠鼠，洛拉。” 小巷子里，唐一平在垃圾箱旁边，给一“人”一鼠作了介绍。 “鼠鼠拥有【食腐】技能，你观察它就可以学会了。鼠鼠，能麻烦你给我们表演一下食腐吗？就是吃点腐败的食物什么的。” 鼠鼠豆粒大的黑眼珠盯著唐一平，然后转身跑了。 唐一平本来不是太確认它能不能听明白自己的话，但是看了一眼洛拉之后，唐一平就对鼠鼠的智商有了信心。 果然，不多时，鼠鼠就拖著一个饭盒回来了。 里面还有一些看起来已经有些腐败的食物。 “吱吱！”鼠鼠对洛拉挥了挥小爪子，然后捧著食物吃了起来，不多时，一块肉就被它吃下了肚。 洛拉紧盯著鼠鼠，一开始是迷茫，然后是惊喜，最后是光芒四射。 “是【食腐】！竟然真的是【食腐】！”洛拉惊喜地叫了起来。 “没错，我还能骗你？”唐一平道，“好了，【食腐】你也学会了，我们走吧！” 得给这傢伙，找个真正能称为“巢穴”的地方。 唐一平说完之后，就看到洛拉正疑惑地看著他。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学会啊！” “你，没学会？”唐一平震惊了，“这东西难道不是一看就会吗？” “学技能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技能要经过无数次的认真观察和辛苦练习才可能学会啊！我这个义体，可是租了六个月时间呢！你……不会不知道学技能很难吧……” 我当然不知道了！我的技能一学就会啊！ “切，看来你没学会任何一个技能！否则你不会不知道学习技能的过程。”洛拉昂起头，道：“你明明知道【吸血】和【食腐】的学习途径，难道是因为，这俩技能太难了，所以你学不会？李可·博伦，你比我想像中更弱啊。” “是的，被你看穿了。”唐一平面无表情说。 “当然了，我家里人都说我打小就聪明。”洛拉道。 “来吧，让我给你演示一下，一个技能是怎么学的！”洛拉说著，一个饿狗抢屎就向地上那散发著腐臭气息的饭盒扑了过去。 “等等！”唐一平慌忙拽住她。 “你阻拦我干什么？！” “你……你说的学技能，练习技能，指的是真的要去吃这些……腐烂的食物？” “不然呢？”洛拉叉腰，“不然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学会？” 当然是看一眼就会了。 “【食腐】不是这样的吧……谁告诉你【食腐】就是吃腐烂的东西，明明是……” 唐一平顿住了。 唐一平的【食腐】，確实是从鼠鼠身上学会的，鼠鼠也確实是在吃腐烂的食物。 唐一平刚学的时候，也有这种吃腐物的衝动，但很快就消失了。 在那之后，唐一平的【食腐】运转模式就发生了改变。 莫非，不对的不是洛拉的【食腐】，而是自己的？ 其实，自从洛拉出现之后，唐一平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自己的【弱者生存指南】和洛拉的不一样。 一开始，唐一平还以为是因为洛拉自己太蠢了，才让他有这种错觉呢。 但现在他发现，似乎並非如此。 再加上自己突然出现的奇怪的代码能力，唐一平忍不住想…… 莫非，自己的系统，是有bug的？ 对哦，当时自己把系统搞崩了，看到了无数的代码，是吧。 后来呢？后来唐一平就记不清了。 毕竟那是个梦。 但如果在醒来之前，自己其实还搞了別的东西呢？ 譬如开个风灵月影之类的…… 也就是说，自己其实是风灵月影宗门徒？ “【食腐】当然就是这样的啊！”洛拉道，“学会【食腐】，我们才可以去更高级的世界生存啊！那个世界到处都是腐物，不学会【食腐】是不能生存的！” 说著，洛拉又是一个饿狗抢屎飞扑上去。 唐一平又把她拽住了。 “唉，走吧……”唐一平嘆口气，“我去给你找点……能吃的腐化之物……” …… 夜生活有很多种，有人是泡吧，有人是蹦迪，有人是开房，有人是野战，还有人是在满世界的捡垃圾。 但大部分人，说起夜生活大概就是擼串和逛夜市。 天枢软体园的南北临各有两个夜市，南部的那个依託一家大商场，是商场的美食一条街，白天人流如织，晚上灯火通明，以各种网红小吃，奶茶茶点为主；北部的则坐落在居民区中，以烟火气息和各种烧烤摊闻名。 每天，这两个夜市都有天枢软体园的牛马们跑去吃吃喝喝，释放压力。 实习牛马组的几个e人，也经常会在下班之后约一下，一起吃吃喝喝，不但解决了晚饭问题，a完之后也不了几个钱，更关键的是，几个人都是跨城实习，本地也没什么朋友和可去的地方。 而且，大家憋闷了一天，太需要好好释放一下了。 今天，是实习牛马组的几个e人第四次聚会，就去了居民区的夜市，找了一个烧烤摊开擼。 討论了一会儿四大件、acm、408、力扣之类的问题，又吐槽了一会儿各自的学校，大家自然而然就开始吐槽实习生涯。 虽然大家来自天南海北，但在同一个高压管理的tl压榨下，反而让大家有一种同仇敌愾的感觉，所有话题里面，吐槽宝哥的当然最多。 然后话题，就自然而然地聊到了唐一平的身上。 “你们谁知道，平哥这两天啥情况？”拥有奇特xp的“勤勤恳恳老黄牛”沈千屿今年大三，也是群里第一个叫唐一平平哥的人。 叫著叫著，也就习惯了。 “不知道……感觉公司好像很重视他啊，还给他重新安排了工位，越来越不懂看不懂他了，他不才大一吗？” “大概是那种从初中开始就打比赛，一路打上来的吧……比不了比不了。” “不过他也不跟我们出来，昨天晚上好像又加了一夜的班，不会回家也在卷，拼命刷题刷算法吧……”大家深有一种自己正在腐朽，但別人正在爭上游的危机感，“大家一起浪啊！为什么都那么卷！工贼！”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强者就要忍受寂寞嘛……”沈千屿目前是唐一平的迷弟，很是心疼享受寂寞不能出来浪的唐一平。 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了唐一平头悬樑锥刺股的模样。 这么说著，他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正用竹籤插著一块臭豆腐，送到了一个妹子的嘴边。 而那个妹子…… 沈千屿看了一眼，就溺死在了那种破碎感里。 第三十三章：唐一平和洛拉，爱的「巢穴」？ 烧烤摊向来是嘈杂、纷乱的。 劳累了一天的社畜，不管是戴帽下井的土木狗，还是点灯熬油的程式设计师，在烧烤摊上的时候，两瓶啤酒下肚，都会变得高谈阔论，见闻广博起来。 但此时，烧烤摊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以某个地方为中心，绕著圈子挨个向他们脸上呼了一耳光，告诉他们：“你丫的，闭嘴！” 然后他们就闭嘴了。 而“安静”是会传染的。 而这一次，沈千屿就是这次传染的中心，先是他们这张桌子安静，然后整个烧烤摊都安静了下来，再然后是临近的几个烧烤摊，也都安静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现场落针可闻。 这个圈子里，唯一没有安静的，大概就是唐一平了。 “学会了吧。” “学会了没有？” “你咋还还没学会啊！” 洛拉两眼放光看著唐一平手里的臭豆腐，道：“再给我吃一块，我感觉再吃一块我就学会了。” 说著，以饿狗抢屎的速度，啊呜一口把唐一平手里的再一块臭豆腐一口吞下。 “这次学会了吗？” “好像没有……不然再给我一块？”洛拉的眼睛更亮了。 “不行！”唐一平严词拒绝：“我刚才数了，一份一共就十块，你吃了五块了，剩下的五块是我的！” “可是……我觉得再来一块就学会了嘛……”洛拉可怜兮兮道，“再给我吃一块嘛，就一块！” “你有没有认真体悟啊，你刚才压根就什么都没想的样子。” “我有好好想啊，真的！我感觉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再来一块，这次真行。” “那我相信你最后一次。” 唐一平又递了一块过去。 又是饿狗抢屎的姿势。 又是毫无所获。 这一次，唐一平绝对不上当了：“绝对不行！没有了，你自己去啃垃圾吧！” “呜呜呜呜呜……”洛拉开始哭了。 【坚强】是一种很高级的技能，她不会。 唐一平不屑一顾。 你哭就有用了吗？ 没用的洛拉，就知道哭。 但这么一哭，旁边的臭豆腐摊老板反而看不过去了。 “唉唉唉唉，不就是几块臭豆腐嘛，別哭啊，至於吗？你看看你看看……”老板本来打算说服唐一平再多买一份的，看到他的轮椅，忍住了。 再看看洛拉，唉，这该死的易碎感。 又想让她哭，又心疼。 最终只能嘆口气：“唉，小姑娘，別哭哈，叔叔再给你盛一份。” 最终洛拉吃掉了26块臭豆腐。 其中十块是臭豆腐摊老板请客，另外十个是一名路人不小心碰了她一下，把她碰哭了，然后赔给她的。 还是没学会【食腐】。 至於实习牛马们，默默地a完离开了，他们担心自己没办法平静地面对唐一平。 因为嫉妒使他们丑陋。 唐一平也默契地没有和他们说话，因为唐一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和洛拉的关係。 难道告诉他们，这是一个愚蠢丑恶的500岁老奶奶？ …… 洛拉学习【食腐】失败，让唐一平有些无语。 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和计划。 万万没想到，学习技能竟然是一个长期工作。 该不会明天和洛拉的朋友交易完了，洛拉还没学会啊！ 现在的唐一平头疼的是，得给洛拉，找一个真正的长期“巢穴”。 把轮椅切换到洛拉动力，唐一平一边指路一边苦苦思索。 刚才夜市上大家的反应，更让唐一平觉得，想要保护打小就聪明且吃了26个臭豆腐的洛拉，在这漫漫长夜中活下来，绝对是地狱级难度。 任何露宿街头的选项，都必须去掉。 纸箱子也不行，洛拉和张阿姨准要死一个。 他又不能带洛拉回公司，虽然公司沙发足够，宝哥大概率睡了或者走了，班哥肯定也不会介意，但今天晚上带洛拉去了，明天就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 再说了，总不能以后天天带洛拉睡公司啊。 风评会被害的。 有那么一瞬间，唐一平想著，要不要去酒店开个房间。 然后就又否决了。 自己都没捨得，500一晚的房间，这个愚蠢的洛拉，她不配！ 怎么办呢？ 似乎就只剩下一个选项了。 “洛拉，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给你找一个新的巢穴。” “可是我已经有巢穴了啊！” “闭嘴，向前走！” “加快点速度！” “再快点！” 跑起来！只喘气不说话的洛拉，才是可爱的。 “喏，就是这里了。”唐一平指向了自己面前的房门。 他终於，还是把洛拉带到了自己捡来的那栋房子里。 今天晚上之后，其实唐一平已经很难把洛拉当作一个陌生人去对待了。 虽然他现在连洛拉到底是什么生物都不知道。 但唐一平是个见到了黄毛抢劫就衝上去见义勇为，捡到小男孩被欺负就写了个程序帮忙的人。 他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 “这地方还不错吧！”唐一平有点小得意地对洛拉道，“比你的纸箱子巢穴好多了吧。” “是的，这真是一个好地方！”洛拉开心道，“这么好的地方真的是给我的吗？！” “只是让你暂住而已，给你，想多了。” 这句话说完，唐一平突然怔了。 等等，难道要突然开始和易碎感美少女的同居生活吗？ 感觉好奇怪啊！ “真的吗真的吗？我可以试试吗？可以吗可以吗？”洛拉拽著唐一平的胳膊，激动地问。 唐一平点头道：“好……” 刚打算拿钥匙上前开门，就听到洛拉说：“谢谢你，李可·博伦，帮我找到了这么好的地方！” 然后眼睁睁看著她走进了房门旁边的鞋柜，拉开了门，钻了进去。 唐一平：“……” “里面好宽敞啊！李可·博伦！”有些惊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相比你的纸箱子，可能確实是宽一点吧。 “哇！哇！竟然还有隔层！这里可以留给我的朋友拉克丝住！” 没错，这是双层別墅。 “里面还有宝藏唉！这是什么？好漂亮唉！” 那估计是鞋吧。 “哇！哇！我太幸福了！”鞋柜门再次打开，洛拉从鞋柜里面钻了出来，瞪大眼睛看著唐一平：“你真的要把这么好的巢穴给我吗？真的？不后悔？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洛拉猛然扑上来，抱住了唐一平的脖子，差点把唐一平撞翻了。 唐一平还以为洛拉要突然暴起伤人，把他干掉，继承他的鞋柜呢。 “谢谢你，李可·博伦！”洛拉对唐一平道，“虽然你只是一个普通用户，而我是一个高贵的准职业者，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最珍贵的朋友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东西，递给了唐一平，道：“这是最珍贵的宝石，代表我们最永恆的友谊和盟约，从今天开始，我们生死与共，永不背弃……” 不要隨隨便便就立下这种很可怕的誓言啊！ 唐一平很想吐槽，但他还是忍住了，接过来洛拉递过来的东西。 那是一颗小石子，普普通通的一颗小石子。 不知道洛拉从哪里捡到的。 ——您得到了非地球物种的友谊，【友善辉光】升级为【友善信標】 ——【友善信標】：您的友善之光在扩散，不但照亮了新的世界，还会吸引善意者向您靠近 第三十四章：一怕本地热门刷到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唐一平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打开了自己的项目页面。 然后就看到了…… 孤零零的一颗星。 再翻翻论坛，昨天的那个帖子，只有两个人回復。 “给大佬点讚！” “大佬牛逼！” 又回去看了一眼自己的项目页面。 还是孤零零的一颗星。 没想到他们只是夸夸，连个星星都不捨得给！ 唐一平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顏色，一切都索然无味。 刷牙，洗脸，简单洗了一个澡，唐一平又把自己晾的衣服也收了回来，装进了次臥的柜子里。 这栋房子有水有电，但唐一平不知道还有多少余额，所以他昨天晚上没敢开空调。 好在，房子在12楼，晚上打开窗户，也不是热到无法忍受。 “老唐，水电费怎么交啊，需要有什么东西？”他諮询自己的工具人。 唐师傅：“知道水电號，绑某宝就行。” “就这？別的不用？” 唐师傅：“就这，別的不用。” 出乎预料的简单，接下来，找到水电號就可以了。 唐一平在房子里探索了一番。 这座房子很大，少说也有150平，但主要生活痕跡都集中在主臥、书房、厨房、洗手间和浴室。 两个次臥一个客房几乎就是装修完就没人住过的样子。 从房间的各种痕跡，唐一平大概推测出了这栋房子的基本信息。 这里应该曾经属於一位独居的老人，所以这里有许多的无障碍设施。 这点对唐一平来说非常友好。 只是现在……这位老人，大概率已经驾鹤西去了。 老人应该是有儿女的，但似乎是出国了，一直没有回来。 唐一平找到了一些照片，照片里是一名老爷爷和自己儿子儿媳的合影，儿媳好像还是外国人。 其他的照片，就都是儿子儿媳的照片。 从照片上看，他们有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生活的很幸福。 想来，老人就是这样看著儿孙的照片，在这座房子里，孤独的老去，最终凋零。 这解释了这栋房子为什么会被遗忘如此之久。 老人的职业，似乎和城市建设有关，唐一平在书房里看到了许多的相关书籍，书桌上摆著一台旧电脑，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打开过了，看型號，是十多年前的机型了。 探索完之后，唐一平在主臥的门外双手合十，拜了拜：“老人家，我只是借住一下，走的时候我会打扫乾净的，感谢您给我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儘量不给您添太多麻烦，您老如果在天有灵，早点让我找到水电號，那就再好不过了。” 有水，有电，有屋顶。 唐一平其实已经不要求更多了。 没想到还有一张大床。 唐一平觉得人不能不知足。 昨天晚上，唐一平睡在大床上的时候，脑海里想到的是洛拉。 睡在鞋柜里真可怜啊，幸好我有一张大床。 其实，即便是次臥，也非常大，有书桌和书架，还有精心挑选的各种被褥之类的。 大概是老人给自己的孙子孙女准备的。 唐一平住的这个次臥，应该是属於老人孙子的。 唐一平从衣柜里找到了蓝色的小熊床单和枕套，把落满了灰尘的换了一下。 他觉得这个蓝色小熊床单，和自己很搭。 然后唐一平打开窗户，从次臥的窗口向外看去。 从12楼的窗户，他能看到启航大厦，这里距离启航大厦並不远。 他甚至能看到开发组所在开放式办公室的窗户。 “如果能够在这里掛个钢索，然后……嗖！” 算了，想多了。 收拾好东西，洗漱完，唐一平打算上班去了。 他走出门去，轻轻敲了敲鞋柜：“洛拉！” 里面没有人回应。 “洛拉？你要洗漱一下吗？洛拉？” “洛拉，我进来了！” 唐一平打开鞋柜门，就看到里面散落著几只鞋子，洛拉已经不见了。 “干啥去了？”唐一平略微有点担心，但现在是白天，只要不被车撞死，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应该吧。 只有面对洛拉的生存能力时，唐一平不是太自信。 到了公司，唐一平刚吃完泽哥投餵的早餐，就看到实习牛马群里有人@自己。 “平哥，你火了！” 什么？我火了？ 唐一平立刻打开自己项目仓库的网页。 孤零零的一颗星。 又刷新了一下。 还是孤零零的一颗星。 我火什么火？我哪里火了？ 骗人！ 然后，勤勤恳恳老黄牛就发给了他一个视频连结。 “惊艷世界的轮椅小哥兄妹，出不去了，这该死的易碎感！” 视频上，是有人拍摄了他和洛拉在臭豆腐摊前爭执的样子。 在洛拉因为吃不到第七块臭豆腐而哭的时候，被人拍了下来。 然后被逐帧放慢了，配上了淒婉的音乐，然后镜像一下，又播放了一遍。 还配以文字： “坐在轮椅上的哥哥和妹妹两个人买了一份臭豆腐，吃著吃著，妹妹突然哭了，那一刻，我心都碎了。” 下面的点击量和评论量，是唐一平这辈子都拿不到的数字。 唐一平：“？？？？？” 下面的评论是这画风的： “啊，这该死的脆弱感和易碎感。” “不行，我受不了了！你们在哪儿？我去给你们买一吨臭豆腐！” “不要哭了，如果要哭的话，我可以抱抱你吗？” “答应我，宝，不要怪哥哥好吗？哥哥他也只是饿。” “到我的怀里来哭吧，这里很温暖！” 还有这样画风的： “这辈子我会养你的，哥哥！我也会对妹妹好的，请你放心！” “对，我不会让你和妹妹受委屈的！哥哥，答应我的请求吧！” “哥哥，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请不要拆散我们！” “虽然我是个女生，但同性才是真爱啊！请你相信我，哥哥！” 唐一平的表情是：地铁老人手机.jpg 不是，你们这些人，知道这张脸下面是什么吗？就要我答应你们？ 他把视频划走，下面又蹦出来了一个视频。 这一次唐一平被切掉了，画面上只剩下了洛拉。 不爽，划走。 洛拉。 不爽，再划走。 洛拉。 不爽，再再划走。 这一次是唐一平了。 “啊，哥哥好帅，好喜欢这种澄净脆弱的少年，好想弄脏他啊……” “？？？”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一平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跟不上版本了。 退退退.jpg！ 上了本地热门真可怕！ 唐一平怕脏了自己眼睛一样把手机丟到一边，就看到一个实习牛马站在他面前： “平哥，我就问一句，那真的是咱妹吗？！” 唐一平：“……” “平哥，今生希望能有机会叫您一声大舅哥！” “滚！” “我这就滚！大舅哥！” 谁说我们是兄妹了？谁说的？！ 凭什么我就一下子成了国民大舅哥了？ 唐一平越想越生气，转头又刷了一下自己的项目仓库界面。 咦，2个star，2个watching，3个fork了！ 开心！ 唐一平立刻就又灿烂了起来，打开了他经常混的论坛l站。 啊哈哈哈哈，果然，有人回帖了！ 打开帖子一看，下面有人回覆：“佬，请问您是怎么把前端和集成代码写这么烂的？” 唐一平：“？？？” 这个论坛一点也不友善！ 不行，我要重写一遍！ 不能被人看扁了！ 这么想著，唐一平打开项目，哐哐哐开始干。 他是如此的专注，所以並没有注意到，他的项目的forks突然开始快速增长，从3个增长到5个，8个，10个、13个…… 第三十五章：二怕被行业论坛热议 同一时间，在距离启航大厦不到一公里的神枢科技的智能算法部，部门的老大王希强看著张晓峰手机里播放的视频，连看了好几段，每段都看了好几遍。 一边看一边连连摇头：“这……不太可能吧，不可能不可能，这压根就不可能，这个所谓大佬，不会是骗子吧，一定是骗子吧。” 他放下手机，道：“老张，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是咱们就是干这行的，总得讲科学，这就一个摄像头加上一个麦克风，还在一个破二手手机上运行，就能比我们的侵入式脑机接口，加上那么大的一个伺服器集群强那么多……这不相当於有人骑著儿童三轮车在f1赛场碾压夺冠嘛！压根就是胡闹啊对不对。” 张晓峰觉得王希强说的很对。 他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不科学，很不科学。 这没道理，完全没道理。 但是…… “如果这是一个骗局，那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张晓峰反问，“这世界上有什么样的技术，可以理解这样的桐桐，翻译出他的语言？没有吧。那么结论呢？” 奥卡姆剃刀原理。 王希强呆滯。 事实上，张晓峰带张梓桐来公司做过很多测试，脑损伤患者的交流问题，也是公司研究方向之一，张梓桐就是志愿者之一。 现在，两难的选择摆在王希强面前。 要么证明这是一场骗局，要么就承认自己公司几十上百亿砸下去研究的东西，被人家儿童三轮车碾压？ “你说他把代码开源了？我去看看！” 片刻之后，张晓峰就听到他在笑：“哈哈哈哈，这傢伙的代码写的真烂……这傢伙肯定是骗子！” “人家这叫old-fashioned！”张晓峰不允许有人侮辱自己的偶像，“你別看这些有的没的，人家可能隨便写写的，看看他的核心代码。” “行吧……我找找他的核心代码。”片刻之后，王希强道：“这是啥啊，我怎么看不懂？你確定这东西是人能写出来的？不过……感觉有点东西啊……” 因为，王希强还是能看出来，这东西的厉害之处的。 正如当初泽哥所说，虽然完全看不懂唐一平的代码，但是“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和“我不理解这啥破玩意儿啊”，还是有极大的差別的。 “大家谁有空，来看看这个东西！”自己解决不了，王希强开始摇人。 整个智能算法部有五十多个人，这么一嗓子一喊，立刻围过来十多个。 “这就是老张说的那个东西？” “我也看看。” “这啥啊，看不懂。” “不是，我不信这东西真有用……” “老张，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东西怎么运作的？” 面对大家的追问，张晓峰也是无奈，道：“大佬昨天晚上跟我讲过，但是我没听懂。” 这个大佬实在是太搞笑了，他竟然认为我能看懂这东西！如果我能看懂我就能写，如果我能写我就能解决桐桐的问题，如果我能解决桐桐的问题，我不就是大佬了吗？！ “我不信这东西效果有这么好！” “对，这肯定是乱写的！” “老张，你是不是遇到骗子了……” “不然，老张你让桐桐再来做个测试？”王希强道，“说不定，是桐桐的状况好转了呢！” “对啊！说不定呢！” “桐桐好了，自然成功率就高了！” “好，我回头把他带来。”张晓峰道，“不过桐桐对来这里做测试有点牴触，我得先做做他工作。” “好，那老张你就跟进一下这件事。”王希强道，“有啥进展，隨时跟我说。” “好了，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这件事暂时交给老张。”王希强道。 王希强决定这件事在有定论之前，还是先搁置。 然后王希强也开始忙自己的工作。 忙著忙著，他忍不住又把自己克隆的那份代码打开了。 然后忍不住吐槽：“这都写的啥啊！也写得太难看了！” 这句吐槽一出来，旁边就有人立刻接茬：“就是啊，我都想要给他重新写一遍了！” “嘿，我正写著呢！” “不是吧，你们咋都这么关注这个啊！那么巧，我也在写。” 王希强都无语了，大家都过不去了是吧。 这代码就是有这种魔力对不对？ “你们如果这么閒，帮我做下不同系统的適配和封装啊。”张晓峰道，“桐桐那边病友群里，一群人围著我媳妇问这个软体怎么安装呢，我解释都解释不来！你们帮我封装適配一下，我给他们发个安装包，正好让他们也测试一下效果。” “嗨，老张，我们是写算法的啊！你让我们帮你適配封装？” “咋地？你不会啊？” “你瞧好咯！” “我这辈子，最恨別人瞧不起我！” 王希强只摇头，也不管。 整个智能算法部的成员，都不能算是“码农”了，他们是真正的程式设计师和工程师，要求的也不是代码量，而是算法的优劣。 和凌海科技那种垂死挣扎的牛马公司不同，立志未来的神枢科技，大部分人的工作量其实並不饱和，气氛也很宽鬆。 大部分时间，王希强並不管他们干啥，就算是在工位上打游戏都行。 毕竟，对他们这个职业来说，有时候神来之笔的几百行代码，能把別人几万行、几十万行的代码秒成渣，甚至成就业內传奇，几十亿几百亿的市场。 这都是有先例的，而且不少。 所以，有人在看代码，有人在写代码，有人在封装適配，就有人在摸鱼。 突然有人道：“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哈哈哈哈哈，我好像在某论坛看到咱们这位大佬的马甲了！” “真的？哪里？” “喏，连结给你。” “哈哈哈哈，我要去嘲讽他，他的代码写的太烂了。” “对，狠狠嘲讽他！” “別啊！”张晓峰连忙阻止他们，“你们把他气坏了，后面不更新怎么办！你们这些当叔叔的，不能害桐桐啊！” “啊，我已经发出去了！” “我也要去围观！” “同去围观！老张你放心，我绝对不刺激他，我就是围观一下。” “对，如果他生气了，我们就安抚安抚他。” 论坛里，某个帖子的热度渐渐升高，然后慢慢被顶了上来，成为了论坛的热帖。 唐一平打开论坛看了一眼，看到满屏嘲讽，鼻子都快被气歪了！ 再打开自己的项目仓库看了一眼，好嘛！星星还是那俩，fork变成13个了，其中有11个人，给他提交了代码。 好嘛，你们都觉得我的代码写的很烂是不是？ 不行，我一定要狠狠地改写一个新版本，惊艷你们所有人！ 唐一平这么想著，就狠狠地写了一个bug。 然后又改出了更多的bug。 第三十六章：三怕大佬突然夸奖 唐一平得到了被宝哥遗忘的【过时的编程技术】，足以让他脱离完全菜鸟的阶段，隨便写点什么东西了。 但……很……高情商的说，很old-fashioned。 而且当年的宝哥也算不上什么顶级的程式设计师，否则也不会转管理了。 所以唐一平现在的水准，也就只是隨便写点什么的水平，万一有了追求，有了要求，那就露怯了。 要求越高越露怯，偏偏眼力还比不上实力，所以自己压根就发现不了。 於是，了好几个小时，唐一平写出了自己这辈子最满意，也是bug最多的代码，在认真检查了好几遍，修改了好几遍，又改出了更多的bug之后，他觉得一切已经完美了。 然后又装手机上测试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 於是志得意满地点了发布。 唐一平第一个开源项目foew的v0.1.1版本，就此更新。 “更新日誌：优化界面和集成代码，提高运行效率，及其他” 之后，唐一平看著自己的项目仓库页面，紧紧握拳！ 看吧，我要悄悄地惊艷你们所有人！ 不要小瞧宝哥的编程技术！我一定要守护宝哥的笑容！ 他回到论坛，在自己的帖子下面留言：“感谢各位大佬的意见和建议，我之前比较赶时间，有些代码確实写的很糙，我刚刚又重新写了一遍，请各位大佬指点。” 然后，下面突然出现了一溜的回覆： “大佬，这么巧，我也刚刚提交了代码，优化了界面和集成代码，请大佬审阅！” “我也是，求大佬翻牌！” “大佬，我也是！” “我也提交了！我的某hub的id是xxxxx……，大佬看看代码能不能用唄！” 唐一平数了数，一共12个人提交了代码，也一共有12个人回復了帖子，其中有11都是这种画风。 唐一平越看越觉得这些人憋著坏。 这是看不起自己的代码技术是吧？啊？ 来啊来啊，看看我的新代码！ 绝对牛逼plus！嚇死你们！ 一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人，最容易误判自己的能力和技术。 唐一平就是如此。 当然，也怪老张的彩虹屁，让他对自己的代码能力，有了不切实际的认知，完成了从“我什么破水平我还不知道吗”到“我什么破水平我还真不知道”的华丽转身。 除了这11个人之外，还有一个的回覆是：“大佬，我大学僧，想找个开源项目练练手，为以后工作攒点经验，我也提交了代码，请大佬指点一二！ps：我觉得大佬之前写得代码就很好啊！就是感觉有点赶，我稍微修补了一点点。” 你看看，你看看！这世界上还是有识货的大学生的！ 唐一平赶快给这个回答点了赞，顺便关注了这位非常识货的大学生。 打算待会儿就看看这位非常识货且谦逊且前途无量的大学生的代码，如果合適就合併上去，给人家个代码贡献量。 大学生help大学生！ 某hub这种大型同性交友网站的运行方式，就像是眾筹写书抄书评。 你想写本小说但不知道怎么写，所以你发个书名上去，再隨便写两章，就可以在书评区里打开那些让你嫉妒他们的菜的书评开始抄了，抄著抄著，一本小说就这么诞生了。 写开源项目也是如此。 你写个项目发上去，別人对你的项目感兴趣，就fork一个回去自己的帐號上，形成一个分支，然后人家就可以在自己的分支上修改，修改完之后再提交给你，你觉得修改的好，就把这个分支合併回来，然后就形成了一个新的版本，其他人再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分支…… 这就是一个开源项目的主干。 这就是开源，群策群力的力量。 而提交代码，並被成功合併进项目里面的人，就是代码贡献者。 当然，如果对方的代码没有被你接受，人家又觉得自己的代码比你的好，人家就可以对外发布一个新的版本，就像是一棵大树的枝杈。 小说的话，这叫写同人。 然后枝杈再有枝杈……渐渐变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小说的话，这叫超级多的同人。 如果枝杈確实生长的比较好，对树干取而代之也不是没可能。 小说的话，这叫同人逼死官方。 但不论怎么改，根子都在你这里，虽然你会被骂，你不就是个作者吗？你懂什么xxx。 唐一平先去后台看了那名大学生提交的代码，看完之后…… emmmm，抱歉，同学，你再练练吧，现在的水平，和我先天编程圣体唐一平比起来，还差太多了！ 唐一平又隨便打开了另外11个人中某个人的代码，然后看了一眼。 就呆住了。 我去，写的真好啊！ 代码竟然可以写这么好！ 这是人吗？代码能写到这种程度，我特么做梦都不敢想！ 自己的代码，如果能写成这样，还害怕什么找工作？还害怕什么卷？隨隨便便拿高薪好嘛？ 原来代码可以如此高效简洁优雅，相比起来自己的代码简直就是一坨…… 这一刻，唐一平突然发现，原来从天堂到地狱，只需要一秒钟。 唐一平现在只想干一件事，把自己刚刚更新上去的代码撤下来。 这绝对会是自己的黑歷史，被发版记录留在歷史版本里面，长久地钉在耻辱柱上。 乾脆，把整个开源项目都撤下来吧，自己这水平，还开源？开源个毛啊！ 更可怕的是拿去对比。 唐一平把別人提交的代码，和自己的代码摆在一起，那种感觉就更强烈。 一边是金镶玉，一边是屎糊盆。 唐一平深吸了好几口气，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然后回到了那个帖子下面，找到了回復自己的那个人的id，认认真真，態度端正地回应：“大佬，拜读了您的代码，您写的太好了，我已经跪了，您稍等，我这就合併上去，请大佬一定多多指点，我要多多学习……” 他说完之后，就打算合併代码，然后就看到下面叮咚叮咚连续好几个回覆： “別！大佬！千万別！” “大佬，是我不懂事，我不该班门弄斧的！” “大佬求別夸，求別夸，我给您跪了！求別夸啊！” “我现在已经要尷尬死了，大佬，跪求高抬贵手！饶我一条狗命！” 唐一平：“？？？” 不是，你们现在改这么玩人了是不是？ 你们不但打我脸，还要侮辱我。 就算您代码写得比我好一百……呃，也可能是一万倍，也不能这样啊！ 第三十七章：四怕BUG摞BUG还能运行 神枢科技智能算法部。 整个算法部里，此时键盘敲击声噼里啪啦直响，有一种很久没有过的热烈氛围。 但……如果仔细看过去的话，一个干正事儿的都没有。 全在给“大佬”写代码。 部门老大王希强其实应该管管的，但是…… 他也在写，这就难办了。 大家甚至形成了某种竞爭的关係，部门群里，已经开始打赌谁写的代码能被唐一平合併进去了。 一时间，整个部门灵感激盪，火四溅。 “我提交了！” “我也提交了！” “哈哈哈哈，我比较快！” 张晓峰都无奈了：“喂喂喂，我让你们帮我適配测试啊！你们跑去给大佬写代码干啥？” “等等，就来！” “等我写完这个。” “大家都写我不写，那岂不是太不合群了？” “等大佬合併完我们的代码，我们再適配测试不是更好？省了后面麻烦了。” 好吧……也有道理。 张晓峰只能承认，毕竟大佬的代码，emmm，一言难尽。 可能桐桐都能比他写得好。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大佬的代码，只是old-fashioned。 张晓峰正这么想著，就听到又有人道：“咦？大佬发新版了！” 发新版了？ 张晓峰一愣，赶快去项目仓库看了一眼，果然发了新版。 优化了界面，提升了效率吗？ 张晓峰兴奋不已，现在效率已经那么高了，还能提升效率？赶快下来试试，如果效率真高了，就给桐桐更新一个。 张晓峰现在已经搭建了一个模擬的测试环境。 正如他之前曾经想过，帮桐桐做一个翻译器，所以他有大量的桐桐的录像数据，用来训练大模型用的。 只是，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了。 识別率惨不忍睹。 现在，这些数据就可以拿来虚擬测试了。 他正忙活著测试，那边突然有人笑了起来： “噗，不是吧……这位大佬，没发现自己的代码里面有很多bug吗？” “对，bug多的可怕，我这么扫了几行，已经发现俩bug了。” “真的吗？会这么夸张吗？我看看！” “真的，我在『发现bug就输了』的挑战中只坚持了0.1秒，你们也来试试吧。” “这位大佬写bug真的是隨心所欲创意十足。” “那我们给大佬提交bug报告吧。” “好啊！” “好想看大佬接下来的表情！” “希望大佬不要忙著合併我们的分支，最好在看到我们提交的bug报告之后再合併……这样剧情发展才比较精彩……” 不是，你们够了，不要欺负大佬啊！ 等等，发现bug？很多bug？ 张晓峰有点纳闷。 这不对啊。 他已经开始测试了。 虽然是擬真环境的测试，但是测试的结果应该不会错。 这个版本的界面虽然依然一言难尽，落后时代十年八年的水准，但是…… 效率贼高！ 高到不可思议！ 本来这个应用整合了太多的模型，彼此信息传递、转换就很耗时耗力，受限於本地性能不错，还无法同步进行，需要等待流程。 需要先识別，再翻译，再转换，再润色，再转换语音…… 但这一次，张晓峰发现，这个新版本的速度，如同闪电一般快，几乎可以做到同步进行。 就像是有某种未知的机制，完全击穿了信息传递的壁垒，形成了某种无法理解的传输方式，跳过了传统的流程和管线，做到了並行处理。 而且，非常可靠！ 这一点也不科学。 但是……大佬干的事情，本来就不科学啊！ 部门群里，大家已经把大佬的bug当测试任务了。 甚至又开始比赛，看谁提交的bug多了。 看大家热火朝天的，张晓峰有点不忍心泼大家冷水。 但想想同事一场，做人还是不要太过分了。 他幽幽道：“忙著提交bug的各位，你们难道没有做一下基本的测试吗？自己亲自运行一下试试？” “嗯？” “这还用测试吗？” “这么多bug，那不得步步报错，处处崩溃啊。” “试试吧。”张晓峰道，“装一个在手机上，没太难的，我给你们发个测试集，播放就行。” 十分钟之后，整个智能算法部陷入了死寂。 “不是，老张，你帮大佬改过代码了吧。”王希强问张晓峰。 “自己解包看看就知道了啊，就是运行的大佬的0.1.1版本。” “可那么多bug呢？” 是啊，那么多bug呢？去哪儿了？ 为什么那么多bug还能运行？ 难道在运行的时候，bug神奇地消失了？ 这不科学啊！这真的不科学啊！ “不是吧？难道我们以为是bug的地方，压根就不是bug，是机制？” “这种事，偶尔发生一次还有可能，但是他代码里那么多bug……” “可能这就是他编程的方式？” 一开始，大家纷纷称呼唐一平大佬，其实是带点讽刺意味的。 虽然他们看不懂唐一平的核心代码，但是他们能看懂唐一平的其他代码啊。 烂就是烂，没什么可说的，怎么嘲讽都是烂。 这种时候称呼对方大佬，就显得没什么心理负担。 现在嘛…… “大佬”的称呼慢慢消失了。 大家都用“他”来称呼唐一平。 这种心理其实很奇妙的，並非是不尊重，而是对某种无法理解的东西，下意识的恐惧和迴避。 正如哈利波特里，对伏地魔的讳莫如深一样。 提到名字，都会引起恐惧。 唐一平的核心代码，是完全不同的领域，看不懂没啥。 毕竟这世界上冷门生僻语言那么多，看不懂正常。 而唐一平现在写的代码，他们都能看懂。 正因为如此，才更显得克苏鲁。 因为无法理解，所以不可名状。 “我靠，强哥，他在论坛里回你帖子，夸你了，说要把你的分支合併进去！” “別啊！”王希强惨叫一声，就跑去补救去了。 在王希强拼命补救的时候，论坛里，刚才的大学生也回復了唐一平：“大佬，我好像发现了一个bug，您看看这个是不是bug啊……” 他刚回了这个信息，下面就有一群人蜂拥而上。 “別说！” “住口！” “那才不是bug！” “不懂就不要乱说啊！” 大学生都呆了。 不是就不是啊，你们凶什么啊！为什么这么多人喷我！ 唐一平这会儿脸上火烧火燎的。 是的，没错，这是一个bug。 而且，一旦发现了这个bug，唐一平就又发现了好几个其他的bug。 再加上唐一平刚才认真看了那位大佬提交的代码，眼力有所提升，更多的bug也浮出水面。 自己是怎么把这些bug写出来，而且还发出去的？ 我完蛋了，我社死了，我不想活了。 唐一平只觉得自己的脸皮已经被羞愤之心烤糊了，焦黑焦黑的。 就在此时，唐一平的眼前，闪过了一个提示： ——“弱者”【叠虫】被您的【友善信標】吸引，经过了长时间的观察之后，希望能够和您缔结盟约，並愿意接受您的奴役 ——【叠虫】：“bug！更多的bug！”叠虫来歷神秘，曾经被认为是bug的堆栈，喜欢以错误的信息管线为食，並建立全新的信息管线，广泛存在在信息海中，使许多代码能够在bug上运行並產生新的机制 ——叠虫喜欢您写的代码，希望您能允许它们长期寄生在您的代码里，帮您写出更多的bug。 唐一平：“？？？” 这句话是不是哪里不对？ 第三十八章：五怕世界突然玄学 在信息提示弹出来的那一刻，唐一平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衝击。 好消息，自己的代码效率极高。 坏消息，自己的代码里面全是bug。 好消息，这些bug非但不影响运转，反而能提高效率。 坏消息，自己代码里的bug可能要越来越多了。 好消息，自己的代码效率极高。 闭环了这是。 但……这和自己的追求不一样啊！ 这也不科学啊。 如果bug越多，效率越高，那什么都不会的人乱写的bug，岂不是更多？ 唐一平盯著自己的屏幕。 他正在对比自己和大佬的代码，一边对比一边学习。 左边，是他的代码，右边，是大佬的代码。 所以，他的眼前也涇渭分明。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左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在扭曲著，这並非视觉，而是另外一种感官，它们像是蜜蜂一样，在唐一平的代码上“爬来爬去”，每一个bug，都像是一个巢室。 在唐一平同意了【叠虫】的盟约，成为了【叠虫】们的主人之后，这些【叠虫】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是的，【叠虫】似乎並不是一只生物，而是一个族群。 唐一平不知道它们的数量多少，但只是看它们出现的地方，唐一平就知道自己的代码，哪里有bug了。 这是什么？超强代码自动標记工具？ 【叠虫】寄居在了他的bug里之后，確实开始以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彼此连接起来，形成一套全新的机制。 然后就出现了让智能算法部那群大拿们都无法理解的现象。 bug乱飞，效率飆升。 这种事，其实是在程式设计师里面长期存在的玄学，唐一平听到过很多。 譬如windows 95的“空指针处理”、linux的/dev/null文件、unix的“指令管道（|）、tcp的“累积確认”机制、quake的“反跳跃”bug、space invaders（太空侵略者）的“加速”，这些现在非常重要的东西，曾经都是bug…… 甚至可以说，整个人类计算机科技和网际网路时代，甚至各种游戏机制，都是建立在各种匪夷所思的bug上的。 就算是在自然界这种事都不罕见，据说有人同时患了癲癇和肌强直，每次心臟肌强直梗住了，都会诱发癲癇，导致大脑不正常强行放电，然后心臟就又復甦了，在40年的时间里，这人死了一百多次，又活了一百多次，直到最后一次，没来得及癲癇直接gg了。 还有人心臟动脉栓塞，结果心臟瓣膜不全，又从漏洞里循环过去了，就那么活了好多年，医生检查的时候都呆了。 这种东西，向来因为过於巧合和奇葩被人津津乐道，但现在你告诉唐一平。 这东西，说不定压根就不是自然现象，而是……某种奇怪的弱小生物导致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唐一平就再也无法以原来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 不是吧不是吧。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但无论如何，自己的代码里面，都已经生存了很多的【叠虫】。 他似乎还能听到这些小东西在发出声音，在挑三拣四。 “这个bug好臭啊！” “这个bug一点也不好，但是没办法，凑合一下吧。” “这个bug是我的！我的！不要和我抢！” “这种破bug，我才不想要！给你吧！” “写好一点的bug吧！求求了！” “这个bug我再也呆不下去了，我选择死亡！” 然后它就真死了，这些东西真是一言不合就死给你看的那种。 这只是一种模糊的感知，並没有具体的语言，但唐一平就能够感觉到，就是能够听懂。 如果形象一点的话，就像是有一群小黄人在他的屏幕上乱钻，明明满嘴的“banabana”但你就是能懂。 又或者，唐一平成了某种蜂王，【叠虫】就是他的蜂群。 看著自己屏幕上乌泱泱的【叠虫】，感受著它们的吐槽的情绪，唐一平无奈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要念了，不要念了，我写点更好的bug给你们还不行吗？” “我会努力的，求求你们不要念了！” 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接受这些【叠虫】做自己的追隨者，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只要唐一平打开电脑，看到自己的代码，就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感，以及它们的碎碎念。 唐一平就不得清净。 他都怀疑，到底是谁在奴役谁啊！ 总觉得被向上管理和被pua了！ 这一整天，唐一平都在看自己的那11个代码贡献者提供的代码。 一边看，一边分析，一边学习。 他从未有过如此的学习机会。 班哥虽然是他的mentor，但班哥也只是教给了他搞测试。 泽哥虽然是他的梦中情mentor，但泽哥认为他已经掌握绝世神功了，不需要教。 搁武侠小说里，唐一平现在就是跟江南七怪（班哥）练了几年，好不容易等来丘处机（泽哥），但丘处机说“靖儿你该懂的都懂了，现在去闯荡江湖扬名立万吧”的郭靖。 乱七八糟的东西学了不少，但没几个能用的，遇到硬茬就抓瞎。 而这11个代码的提交者就不一样了。 神枢科技是海陵市，乃至全国的明星企业，这11个来自算法部的工程师，每一个都是业內精英，卷出来的佼佼者。 现在就像是，唐一平在做家庭作业，写完之后，发现有11个超级牛的老师，帮他写了11个不同版本的参考答案。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唐一平的面前，此时不学，更待何时？ 唐一平如饥似渴地学习著，为了写更好的代码，也为了写更好的bug。 他一个代码一个代码的看，然后去论坛里面，一个挨一个的感谢。 论坛里顿时一片腥风血雨。 今天，唐一平甚至忘记了去和张阿姨会合，一直到晚上九点的闹钟响起，唐一平才被惊醒。 “哎呀不好，我要迟到了迟到了！” 唐一平这才想起来，他和洛拉约定的交易的时间，就是今天。 今天晚上，洛拉的朋友拉克丝就要来地球，使用一具特殊的【义体】和唐一平交易【吸血】了。 唐一平对【义体】非常好奇，虽然洛拉说，这是一个【信息海】专用的义体，和她的义体並不相同，唐一平还是很想要。 事情总是这样，越是著急，越是出现问题。 唐一平跑去收自己的电池，结果不知道谁把他的充电线和电池挪到了一边，充电线还缠住了，理了半天才解开收了起来，又耽误了好几分钟。 “班哥，我走了，晚上不回来了，你自己填饱肚子哈！”唐一平对自己的mentor喊了一声，轮椅加速，冲了出去。 第三十九章：六怕麻烦越来越多 晚上九点四十，唐一平赶到了洛拉相遇的那个街角。 “咦，她们人呢？我来晚了？她们不会走了吧。” 唐一平这么想著。 但是他突然又想……就算是走了，又能走哪里去啊。 洛拉这个傢伙，还住在自己门口鞋柜里呢。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跑了洛拉跑不了鞋柜啊。 那现在，是在这里继续等，还是回去鞋柜蹲守？ 当然，还有更可怕的可能，就是现在洛拉已经掛了，这么蠢掛了也很正常吧。 唐一平正这么想著，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一转头，就看到一个巨大的粉色的东西，在自己的身后。 唐一平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词就是：我去，桃子！ 他下意识地操纵轮椅拉开了距离，然后第二个想法是：我去，两个桃子！ 再向后退了一下，这才看到了后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 穿著粉色瑜伽服的小姐姐。 她很高，唐一平坐在轮椅上，抬头就只能看到她的胸口，此时距离远了，才能看到她的全身。 粉色的运动上衣，粉色的阔腿瑜伽裤，粉色的髮带，粉色的缠腰。 像是一个刚刚从瑜伽课上逃出来的在逃教练，还是品味有那么一点一言难尽的那种。 问题是，现在是在晚上九点半的街头角落。 这一身打扮怎么看怎么不搭。 不搭到，让唐一平这个家教严格的小男生，眼睛都不知道该向哪里放，只能四下乱瞟，心虚不已。 这也太有压迫力了！ 而不远处骑车驶过或者开车驶过的人，都要转头多看上两眼，甚至驶过去了还要回头再看两眼。 然后再骂两句：“大晚上开大灯有没有功德啊！” 这样的关注度之下，她的表情，却是异乎寻常地沉静。 这种奇怪的打扮，奇怪的时间地点，奇怪的表情神態，莫非？ 唐一平再转头，就看到旁边正捧著一盒臭豆腐在吃的洛拉。 没悬念了。 看来，眼前这位粉色的女生，就是拉克丝了。 唐一平嘆了一口气，以手加额： “说吧，你这身偽装了多少钱。” 这个租义体给別人的傢伙，不管他是谁，是不是有病？ 之前把洛拉打扮成那样，现在又把这位汹涌的大姐姐打扮成这样…… 这是唯恐她们活的时间够长是不是？ 恶意满满啊！ 等等，说不定就是为了如此？ 从洛拉的话语推断，似乎就算义体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还可以回收义体再租给別人？这么做就是为了快速回收义体？ 肯定是这样。 你很难说，能够把义体造得这么美的人没有审美。 把她们打扮成这样，肯定是另有图谋。 黑心商人啊！ 唐一平暗暗决定，自己一定要离洛拉和拉克丝的义体供应商远一点。 而且，唐一平已经不敢想，万一有人拍到自己和洛拉与拉克丝两个人出现在街上的时候，画风会是怎么样的了！ 一想到这俩完全不可控的麻烦炸弹，顶著俩如此扎眼的义体，在大街上狼奔兀突，而自己疲於应付的场景，唐一平就忍不住要在內心哀嚎一声—— 救命啊！ 再说了，她这个身材，真的能住进自己的鞋柜里面吗？ 是不是自己还得再贡献个壁橱出来给她当巢穴？ 唐一平正这么想著，就看到眼前粉色的大姐姐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向您问好，尊敬的李可·博伦先生。这身衣服是默认皮肤，我没有钱更改偽装，我认为没有必要。” “啊？”唐一平有点愣。 因为拉克丝是洛拉的朋友，所以唐一平下意识地就把她当成了和洛拉一样的，那种没有被智慧污染过的傢伙。 但这反应……怎么不太一样？ 好吧，其实还是改改好，怎么都不会比现在更麻烦…… 他慌忙还礼：“您……您好，拉克丝小姐，刚才不好意思，我还以为……” 我还以为你和洛拉一样，是个智杖。 这句话可不能说。 “您多礼了，李可·博伦先生，您是先达者，我理应向您行礼。”拉克丝道，“根据我的友人洛拉当初代表我与您缔结的约定，我带了一个信息海义体来和您交易【吸血】的情报。” “但在交易开始之前，我要向您说明，这个信息海义体存在一定的缺陷，並不够完整。当然，它拥有一些高级功能，譬如可以在信息海中自行活动。综合评判来说，这个义体品质尚可，应该配得上【吸血】的信息，您愿意接受这具义体和我交易【吸血】的路径吗？” 其实吧，【吸血】我可以五块钱就卖，唐一平嗅著自己身上20%派卡瑞丁驱蚊液的味道，充满了心安。 没有蚊子的世界，真的很美好啊。 “没问题。”唐一平道。 “那就太感谢李可·博伦先生了。”拉克丝道，“除此之外，我此次来，还想寻找或捕获捕获一个共生体，以弥补自身不足，如果您有什么线索，我也可以和您交易。” “共生体？”唐一平疑惑。 “是的，我潜力有限，无法通过自行学习凑够转职技能，所以需要和其他弱者共生以完成转职，我的目標是【消隱者】或【缠结体】，这两者都可以用来搭配【吸血】技能完成转职。” 什么有的没的？ 唐一平眉头一皱，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这种奇怪的名字，似乎和自己的【叠虫】有点像？ 系统说【叠虫】是也是“弱者”来著，它也有奇怪的能力。 这么说【叠虫】算是自己的共生体？ 换句话说…… 莫非洛拉和拉克丝，在这具义体的后面，就是叠虫那种类型的生物？ 自己的系统，莫非其实是为了这种“弱者”准备的？ “抱歉，我並没有这两种『弱者』相关的线索，它们是干什么用的？”唐一平问。 “我现在很难向您描述它们在这个世界的表现形式，因为我对这个世界並不了解，我可能需要搜集更多信息之后才能知道。” 无论如何，唐一平觉得，和这位拉克丝交流，与和顛三倒四的洛拉交流相比，可是舒服多了。 “那我们开始交易吧。”拉克丝伸手对唐一平一指：“您是洛拉的友人，洛拉信任您，我也信任您，我愿意先向您支付代价。” ——弱者生存指南用户【拉克丝】交易给您【低阶残缺义体】（信息海专用），是否接受？ 接受！接受！ 唐一平接受之后，就看到自己的系统的最下方多了一行： ——物品：【低阶残缺义体】（信息海专用） 拉克丝小姐姐我爱你！ 虽然又是低阶又是残缺的，但是我还是爱你！ “现在我该给你【吸血】的线索了，但是不是在这里，我们换个地方。”唐一平道。 这么一会儿，唐一平已经看到有一个外卖小哥摔倒在地，还有一辆私家车蹭了路沿石，至於举起手机拍过来的人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了。 唐一平可不想明天再上本地热门！ 快点离开这里才是正经！ “洛拉，推著我，这边走，拉克丝小姐，这边来。”唐一平熟悉地切换成了洛拉动力，“对了，给我一块臭豆腐！” 从依依不捨的洛拉手中夺过臭豆腐吃了一块，他低声问洛拉：“喂，洛拉，怎么拉克丝和你完全不一样啊。” “是吧，拉克丝是一颗智慧树，木訥的很，没有我这么聪明。”打小就聪明的洛拉说。 第四十章：七怕阿姨心善点蚊香 唐一平没有情绪，只想吐槽。 你听听，你听听。 你说人家是“智慧树”，还说人家没你聪明。 人家明明比你聪明多了。 愚蠢的人啊，总是没有自知之明。 洛拉的智慧和自己的编程能力一样，几乎等於没有。 但一想到洛拉和拉克丝可能就是像【叠虫】那样的生物，唐一平就觉得，自己要求她们聪明，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你的臭豆腐哪里来的？”唐一平问洛拉。 “卖臭豆腐的那个摊主给我的啊！”洛拉道，“他说，只要我站在他的摊位旁边吃臭豆腐，想要吃多少就吃多少！” 洛拉感慨道：“李可·博伦，那位摊主真的是个好人呢！路上还有很多人给我臭豆腐吃，我都快吃不下了，这个世界，有好多好多好人呢！” 愚蠢的洛拉。 唐一平只想吐槽。 他们是想要拉著你拍视频吧。 算了，看起来洛拉莫名开启了一条被人投餵的生存路线。 等等，这个怎么那么眼熟呢？ 是谁也天天被人投餵来著？ 算了，不想了。 现在洛拉住的地方有自己的鞋柜，吃的有人投喂，现在又是夏天，冻不死人，已经不会轻易死掉了。 张阿姨从不远处的街角，骑著电动车拐出来，就看到了唐一平的轮椅。 “平……”她刚打算喊，就看到了和唐一平在一起的洛拉和拉克丝，立马闭嘴。 “难怪今天平子老师没有来捡垃圾，原来是今天有约了！” 张阿姨心想。 今天张阿姨也和以前一样，早早就出来等唐一平了，只是左等右等都没等到。 虽然知道自己和唐一平只是临时合作伙伴，早晚要拆伙，但是和唐一平一起捡垃圾已经好几天了，张阿姨已经习惯了那种唾手可得的感觉，没有唐一平立刻感觉一切都索然无味。 她就乾脆跑出来，到处找唐一平。 她知道唐一平经常走哪几条路，也猜测唐一平大概在这附近工作、生活，所以就在唐一平经常出没活动的路线上转悠。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於找到了唐一平。 “推著轮椅的那个姑娘，就是平子老师的妹妹吧，网上是这么说的。那么另外一个姑娘是谁？莫非是平子老师的女朋友？” 张阿姨眯著眼睛，以挑剔的目光看著拉克丝。 但挑剔的目光再拉克丝的身上存活不过一秒钟，就迅速消融。 “这是晚上去健身房了？就算是夏天，在外面穿成这样，是不是也有点不太合適？哎呀我该不会是老了吧。”张阿姨顿时警醒。 “这姑娘长得真好看，感觉配得上我们平子老师，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照顾人，我们平子老师得有个懂得疼人的体贴的姑娘。” “唉，现在这样的姑娘可不好找咯……现在长得漂亮的小姑娘，都是被人捧著长大的，可別还要我们平子老师捧著哄著……” “哎呀我们平子老师是个老实孩子，如果被人骗了怎么办？不过这姑娘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骗人的女孩子……” 张阿姨远远跟在后面看著，莫名感觉自己回到了当年儿子相亲的时候，远远在后面跟踪，又高兴又担心，操碎了心。 走著走著，突然目光停在了路边的一个垃圾桶上。 这种强烈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张蓉芳要出师了？ 张阿姨立刻停下了车，戴上手套，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垃圾箱前。 是了，就是这种感觉！ 唐一平並没看到张阿姨，他一边吃掉了洛拉的臭豆腐，一边指挥著洛拉动力来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区里。 其实现在的城市里，蚊虫防治是很严肃的事情，定期灭杀、清理积水、投放药物，再加上因为高楼林立，间接性导致了楼群之间的风速更大，很难聚团，所以大城市里的蚊子其实越来越少了。 不过，唐一平所居住的这个小区有点老了，虽然之前应该是高档小区，但从门卫大爷的顏值来看，这两年物业水平也下降的厉害，很多设施已经维护的不到位了，加上前段时间下雨，小区內园的喷水池里，积了点水。 应该是个蚊虫繁殖的好地方。 带她们来到了小广场里，唐一平简单说明了一下【吸血】的来源。 拉克丝震惊道：“我曾经被这种蚊虫叮咬过，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它和【吸血】的关係，现在您一说，我才茅塞顿开。感谢您，李可·博伦先生，您果然是非常伟大的先达者，您的经验令人敬佩！” 唐一平：“……” 好吧，或许洛拉说得对。 拉克丝也不是那么聪明…… “那么，今天晚上我就在这里努力学习【吸血】吧！” 说著，拉克丝抬起了一只脚，两手展开，一只脚曲起，摆出了一个瑜伽的姿势，闭上眼睛。 “呃，现在开始吗？”唐一平疑惑，“现在很晚了，走吧，我给你安排了一个住……呃，巢穴。” “感谢您，李可·博伦先生。”拉克丝睁开眼睛微微一笑，“但是，大树是不需要巢穴的。” 唐一平：“……” 好吧，反正这是在小区里面。 “那你……好好练吧，我就不打扰了。” “再见，李可·博伦先生。” 拉克丝再次闭上眼睛，纹丝不动。 那边，张阿姨开心地拎著自己捡到的夹著200块钱的钱包，来到了小区门口。 “张大姐，这么晚还来收租啊！”门口的保安笑著打了声招呼，就给张阿姨开了门。 “没有没有，就是来转转，刚才有没有一个坐轮椅的小伙子，还有俩姑娘进来？” “有，去小园那边了。”保安给指路。 张阿姨走过来，就看到唐一平和洛拉离开，拉克丝自己留在了小园里。 “没想到平子老师的女朋友，这么喜欢练瑜伽。”张阿姨这么想著，“虽然小区里面倒是挺安全的，但是这大晚上的，蚊子这么多，等练完了，那不被咬坏了！” 唉，平子老师毕竟年轻，不懂得痛惜自己的女朋友，也不懂得女生的心思。 无论如何，女生不让你管，你也不能真的不管，女朋友嘛，要的就是这个体贴入微，时时牵掛著你的安全感。 阿姨是个热心肠，更別说这是平子老师的事。 平子老师的事就是她的事，平子老师的女朋友，就是她的女……呃，师娘。 可不能让师娘受了委屈，这做徒弟的丟人。 这么想著，她转身急匆匆回家，不多时又匆匆赶回来，拿出来一整盒蚊香，在拉克丝的身边点了一圈。 唯恐不够，有哪怕一只蚊子惊扰了拉克丝老师，她甚至摆了一个八卦阵。 看著裊裊的蚊香，繚绕在保持著瑜伽姿势的拉克丝身边，一时间如同天女下凡、飞天降世，美不胜收。 平子老师选女朋友的眼光和捡垃圾的眼光一样好啊！ 张阿姨由衷讚嘆著，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夜深了。 第四十一章：八怕宝哥发现真凶（周一求月票求追读） ——【低阶残缺义体】（信息海专用）：一种可以在信息海中存在的低阶义体，拥有基本的自主行动能力，部分功能缺失。 ——是否绑定並激活【低阶残缺义体】（信息海专用）？ 唐一平回来的时候，问洛拉：“信息海专用的义体是什么？” “就是在信息海中活动的义体啊！” “那信息海是什么？” “信息海就是信息海啊！对了，李可·博伦！” “什么？” “我今天可是从一个四条腿的东西面前逃掉了哟，把那东西气得汪汪直叫，我厉害吧！” 愚蠢的洛拉。 总而言之，从洛拉这里，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现在，唐一平看著眼前的提示，决定不再犹豫了，激活它！ 虽然这东西，看起来挺高大上的，但是…… 只是一个【吸血】的情报换来的，还是残缺品，能有多贵重？ 大不了再问问洛拉，有没有其他的朋友要来学技能，到时候再换个。 说不定还能换个更好的呢？ 这一个就当试验品就好了。 激活！ ——【低阶残缺义体】（信息海专用）已激活 ——正在將义体释放进信息海。 ——释放完成，正在对信息海进行扫描，並进行义体初始化，请稍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唐一平：“？？？” 他盯著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卡住了，还是没初始化完，义体纹丝不动。 不是吧…… 这么麻烦？ 唐一平等啊等啊等啊…… 然后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还在初始化。 我不会……被白嫖了吧。 唐一平想。 …… 在唐一平睡著的时候，启航大厦的8楼，宝哥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用电脑打开了论坛。 然后他鬆了一口气。 今天的热门帖子，终於不再是他的那个了。 现在，他非常后悔自己在论坛里发帖求助。 当时一切陷入困顿，整个公司沉浸在走投无路的绝望感里，他看到很多人在论坛里求助，有些人確实凭藉论坛的关係和人脉，找到了新的工作，一时衝动就去做了。 虽然確实有些人给了他一些机会和信息，但一旦事情重新走上正轨，他就只想抹去那个阶段，祈求一切都没发生过。 只要把重构完毕的系统如期交付，好日子还会回来的。 事实证明，一切都会变好，一切都会过去的嘛。 但唯有一件事过不去。 他可能泄露了太多个人隱私了，竟然被现实中认识的人猜中了身份，这让他一想起来，就全身不適，彻夜难寐，有一种软肋被人拿住，隨时可能会被引爆的不安感。 只要对方想，就可以隨时在网络上开盒他。只要对方想，也可以隨时公开他的网络黑歷史。 一旦被人知道，自己一边给大家画饼，一边在网络上向网友求助，自己的声誉，自己的权威，甚至自己的职业生涯，都可能会毁於一旦。 这叫什么？逆向开盒吗？ 更重要的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软肋被人捏住，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这可太可怕了。 但很多个回不去家的夜晚，他都在拼命寻找线索。 今天，他照例打开了论坛，就看到论坛里，都在討论一个开源项目。 “刚才我忍不住也给丟包大佬提交了代码！求丟包大佬点评！” “代码已提交，求指点！” “第一轮丟包大佬代码提交大赛你参加了吗？” “丟包大佬代码提交大赛作品，各位伙伴们给指点一下，我想贏！” 又有什么大佬，在论坛里发了特別厉害的作品了吗？ 还是论坛里举行了什么比赛？ 等等，丟包大佬？这个id…… 那个之前留言讽刺他的，不就叫“今天丟包了吗”吗？ 宝哥赶快顺著分支帖子找到了源头。 这帖子超厉害，已经上千楼了，对一个全程式设计师吹水的论坛来说，这热度除了论坛几个创始人宣布特別重大的事情，以及一些抽奖活动、长期活动之外，寥寥无几。 更別说满屏的討论了。 翻到帖子的创始人，果然就是那个“今天丟包了吗”！ “开源了一个新项目，各位大佬给指点一下！”下面就是简简单单一个连结，没多说什么。 宝哥实在是看不明白，这样一个普通的帖子，是怎么引起那么大关注度的。 点进去，看了一眼说明文档，他明白了。 这是个帮助获得性脑损伤患者和人交流的程序。 这东西，怎么会引起那么大的关注度？ 很厉害吗？ 难道大家都有这需求？ 难道这位“今天丟包了吗”身边有脑损伤的人？这倒是个线索…… 他一个回復一个回復地看，希望能找到线索，就看到下面的回答简直诡异。 “大家为啥都在討论丟包大佬的代码啊？那段代码我看了，没觉得有什么特別厉害的地方啊！” “不客气的说，看一个程式设计师对丟包大佬的代码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一个人到底是水货还是精英了。” “大家都在搞什么玄学？丟包大佬的代码到底强在哪里？谁给我解释一下？” “如果你不知道丟包大佬的代码强在哪里，那给你解释也是也没用的，刚才我看几位论坛专家认证的大佬从一开始的嘲讽到飞速滑跪，我还嘲笑他们，直到我去看了丟包大佬的代码，现在妈妈问我为什么跪著打字。” “我也看了，全是bug啊！我严重怀疑这是什么炒作，但是在我们论坛炒作有什么用？” “我只能说，dddd！” “这些人是线下被丟包大佬堵门，所以不得不滑跪吧。” “看到那些在外面提交代码的我都想笑，果然这个世界是分层的，不同层次的人永远也无法理解对方……” 宝哥飞速爬了一下楼，大概看清了来龙去脉。 这个“今天丟包了吗”发了一个开源软体之后，先是被一群人嘲讽了，说他代码差。 他大概去看了別人提交的代码，回来之后说，其他人提交的代码都太好了，他要好好跟这些人学习。 结果，这些之前嘲笑他的人，一个个又回来跪地求饶，说知道错了，跪求大佬不要再那么谦虚，羞辱自己了，说自己之前水平太低云云。 滑跪超快。 问题是，论坛里的用户们，也分成了两派，一派吵著这代码就是很垃圾啊，认为这是皇帝的新装。一派认为对方太弱鸡了，完全看不出来代码的厉害之处。 偏偏互相之间完全无法理解，差点把一个主打友好討论的论坛，生生撕裂了。 宝哥在下面翻了翻，然后就有点纠结了。 莫非……自己之前是过度敏感了？这个“今天丟包了吗”绝对是个大佬，自己並不认识这样的大佬啊。 他写的那些和自己那么贴切的东西，其实都是巧合？只是自己破防了？ 不然，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身边哪个程式设计师这么厉害。 就算泽哥很厉害，但是一来也没引起过这么大的风波，二来她也没必要背后嘲讽自己啊。 看来自己想多了，疑神疑鬼了这么多天。 我的秘密很安全！ 呼……这件事可以放下了。 这么想著的宝哥，就要关闭项目仓库页面。 这世界上，传奇很多，搅动风云的人也很多。 但和自己没有关係。 就在此时，他看到了那个丟包大佬的某hub用户名。 0xt1p。 下面还有一句自我介绍： “一ping手丟包，再ping脚不通。 出厂莫著急，勿忘装驱动。” 那一瞬间，宝哥觉得，自己被某个人名，糊在了脸上。 第四十二章：九怕强行堵门送锦旗 上午九点五十，电梯门打开，唐一平就看到宝哥站在9號电梯的门口，正微笑著看他。 只是这微笑，有点渗人。 “唐·一·平·同·学！”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唐一平硬是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宝……宝哥！” 唐一平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完蛋了！宝哥发现插刀的人是我了！” 唐一平有点慌。 但他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莫慌莫慌，说不定是別的事！ 再说了，我还有【示弱】！ “宝哥……我就是一个弱小无助的……” “你先別说话！”唐一平的施法竟然被打断了。 然后他就听到宝哥念出了四句诗，道： “好诗啊好诗……0xt1p同学，你难道没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还是我该叫你『今天丟包了吗』？” 遭了，我忘记修改自己某hub的简介了！ 那一瞬间，唐一平面如死灰。 都怪老张！ 都是老张的彩虹屁，让自己飘了，失去了警惕心！ “宝哥，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 “不用啊，您现在是独立承包商，又不是我的实习生，您不用跟我解释啊……”宝哥这么说著，走到了唐一平的身后，按住了他的轮椅的把手，缓慢但坚定地推著唐一平的轮椅向前走。 不是，宝哥打算干啥？ 宝哥不会杀我灭口吧！ 莫非宝哥打算把我从楼上丟下去？ 救命啊！ “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呢，现在你又不是我们公司的实习生，我们公司的项目还全靠你呢，我只是想和著名的丟包大佬聊聊。”宝哥微笑道。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越是这么说，唐一平越觉得害怕。 现在我该怎么办？乾脆我直接激活【获得性脑损伤】，然后装傻吧！ 等等，如果宝哥真打算杀人灭口，我这不是自废武功？ 糟糕…… 班哥，救我！ 泽哥，救我！ 唐一平正纠结要不要呼救，就听到宝哥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们好好聊聊也就算了，没必要让更多人知道，对吧，大佬。” 一只手，重重放在了唐一平的肩膀上。 非常非常重。 “我还需要您给我的职业规划，提一点建议呢，大佬！” 我靠，死定了死定了！ 你一个中年男人怎么那么记仇啊！这点破事儿，过去不就行了吗？！ 做人要大度啊，宝哥！ 当初唐一平插刀宝哥完全是猜的，他不知道自己猜的到底多准，也不知道，突然之间被人100%精准爆破，到底多可怕。 而这个100%爆破他的人，这个人还是一个刚来公司两周的实习生，宝哥不敢想这些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 是不是全公司都知道自己的那点破事，都在背后嘲笑自己啊。 社死了，毁灭吧，活不下去了。 “宝哥，我现在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等我下班的时候我们再聊好不好……”唐一平死死抓住旁边的一个门框。 “不急，不急的，我相信您的实力，毕竟您可是丟包大佬。”宝哥在后面慢慢施压，轮椅的轮子在地面上擦出了一道痕跡。 宝哥脸上现在的表情，唐一平实在是太熟悉了。 每次他自暴自弃的时候，都是这种表情。 “这个世界一切都很好，我也没什么问题，就是觉得太烦了，所以大家一起毁灭吧！” “是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想要世界毁灭而已！” 完蛋了完蛋了！ 唐一平觉得，自己在这种状態下的时候，就算是核按钮都敢按下去。 宝哥会做什么，简直不敢想！ 怎么办！谁来救驾啊！ 宝哥不会激情杀人吧！ 就在此时，9號电梯的门开了。 “请问，这里是凌海科技吗？”一个看起来很熟悉的警察小哥冒了出来，“唐一平同学是不是在这里实习？” 唐一平和宝哥同时转过头去。 那一瞬间，宝哥的表情是疑惑的。 等等，我还没有实施谋杀呢，怎么警察就来了？！ 难道这傢伙已经可以预判我的预判了？ 那我现在该不该预判他的预判，撒腿就跑？ 而唐一平则是欣喜又疑惑。 他的第一个想法是： 得救了。 第二个想法是： 难道洛拉终於死了？ 不然，这位警察小哥怎么会来找自己？ 第三个想法是： 死的好啊，洛拉！ 洛拉，你好好去吧，我会让拉克丝帮我带去怀念与问候的！ 我们两百年后再见！这次不要再被骗啊，不然就要五百年再见了。 等等，我活不到五百年啊，那就没事了。 “啊！唐一平同学！”警察小哥看到了唐一平，开心地叫了一声，“太好了，我们还担心找不到你呢！” 说著，他回头喊了一句：“唐一平同学在这里！” 剎那间，九號电梯的门里，涌出来了更多的人，然后更多的电梯门，几乎同一时间打开，少说二三十號人，宛若丧尸出笼一样，从不同电梯里面涌出来，他们一个个脸上带著热情的表情，直奔唐一平而来。 “唐一平同学，我们来给您送锦旗来了！” 唐一平：“？？？” 宝哥：“？~？~？” 然后唐一平就看到，宛若摩西分海一般，人群左右分开，面色苍白的刘成元坐在一辆被人推著的轮椅上，捧著一面锦旗，缓缓驶出人群，向唐一平的方向驶来。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闪光灯，一个劲儿闪。 唐一平：“？？？” 他完全懵了。 …… 会议室里挤满了人。 唐一平和刘成元两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共同举著锦旗，其他人在他们身后站成了两排，迎著咔嚓咔嚓咔嚓的闪光灯微笑。 锦旗上书：“仗义出手，英雄少年”八个大字，简单直白。 唐一平的脸有点僵。 之前他听两位警察蜀黍说过段时间要来给自己送锦旗，其实没太放在心上。 还向两位警察蜀黍推辞了一番，说不用不用。 这个年龄的人，谁在乎一个锦旗啊。 你不如送个皮肤比较实在。 再说了，你们当初也没说送锦旗会这么大阵仗啊。 现在倒好，唐一平左右看了看，少说二三十號人，而且来了就直接喧宾夺主，把公司的几个大佬，直接挤到角落里去了，宝哥更是差点进不来会议室。 唐一平唯一熟悉的俩警察蜀黍更是直接站在了门外，就没敢进来。 “不好意思，我本来打算自己悄悄来的。”刘成元无奈道。 “那怎么能行！”旁边，一名白衬衣的大叔握住了唐一平的手，激动道：“唐同学，感谢您啊，感谢您啊！多亏了您见义勇为仗义出手，如果不是您，后果不堪设想，不堪设想啊！我们大家都感谢您，这座城市感谢您啊！” “叔叔，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唐一平茫然。 第四十三章：十怕成为城市英雄 “没有咋回事。”刘成元轻轻拍了拍唐一平的手，道，“就是来感谢感谢你，我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復，等再过两天，我再去你家登门道谢。” “啊，不用了吧……”唐一平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我不想让我爸知道……” “到时候我就说你帮了我別的忙，咱们再商量。”刘成元道，然后他岔开话题左右看了看，道：“唐同学，这就是你实习的地方啊。” 会议室里，角落的绿萝耷拉著叶子；咖啡机上贴著“已坏，小心烫伤”的纸条，连纸条都泛黄了；米白色的会议桌上遍布咖啡渍，重重叠叠的宛若年轮。 再加上来时破败萧瑟的景象，一切都说明，这家公司运营的不怎么好。 “你要不要跟我回去，我帮你找个更好的实习的地方？”刘成元问。 旁边，宝哥就站在角落里坏掉的咖啡机旁边。 这会儿，他还陷入了莫名的震惊中。 什么？唐一平竟然一个人打跑了俩持刀抢劫的黄毛？ 不是吧！ 我们这个唐一平？一个人？俩黄毛？ 宝哥虽然没见过那俩黄毛，但是那些莽到敢持刀抢劫的黄毛，正是青春期末尾，一个个力气又大，又不顾后果，打亚健康状態的自己，怕不是一个人可以打俩？ 四捨五入？唐一平怕不是可以打自己四个？ 我靠，我刚才还打算把唐一平带到会议室里，杀人灭口？ 宝哥的冷汗都要下来了，瑟瑟发抖。 而且，他发现，这些看起来都是大人物的傢伙，似乎有求於那位刘教授。 他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有传言说，市里立项了一个新农业科技的產业园，说是涉及到粮食安全，战略级別的，瞄准了千亿级別的市场，好像就是为了某位即將出成果的大佬適配的，再想想刘成元这个名字，突然就对上了。 我去，大牛啊！ 我靠，这位刘教授不会是因为遇到俩黄毛抢劫，萌生退意了吧！ 梧桐树都种好了，没能留住金凤凰，这也太惨了吧。 你们这些人，就是咱们海陵市的歷史罪人！我唾弃你们！ 刚刚差点杀掉唐一平灭口的宝哥如是想著。 但听到刘成元要把唐一平带走，他立刻又开心起来。 哎，走吧走吧，我们公司太烂了，配不上高贵的唐一平同学，真是对不起你们了！快把他带走吧！带走吧！我就不用杀人灭口了！ 听刘成元这样说，白衬衣大叔也很著急，又不能直接开口劝，只能道：“哎，这种事怎么用劳烦刘教授您呢，唐同学是我们城市的英雄，这种事理应我们来解决嘛，那个小胡，咱们开发区不是有很多明星企业嘛。” “有的有的有的！”四十多岁的小胡之前站在角落里，此时连忙站出来回答道：“神枢科技、捷智畅行、智慧开元都在咱们开发区呢，都是国內数得上號，甚至全世界都享有知名度的企业，神枢科技就在这个园区，旁边不远，唐同学您有兴趣的话，我带您去参观参观，很方便的。” 那意思是，唐一平只要点个头，立刻安排。 宝哥站在角落里：对对对，我们公司也不知名也数不上號，配不上高贵的唐一平同学，真是对不起你们了。带走，带走！ “小胡你就辛苦一下，带唐同学多参观几个，今天就参观，让唐同学好好选选。”白衬衣大叔笑靨如，“那……刘教授，咱们一起去，您给唐同学把把关？实习也是一件大事嘛！” 看得出来，他不想放过任何能够让刘教授改变主意的机会。 “不辛苦不辛苦，唐同学才辛苦。”四十岁小胡说。 哎，不是，你们来真的？宝哥突然泛过念想来，有点著急了。 刚才他只想恁死唐一平，这会儿唐一平真要被弄走了，才突然意识到，现在公司还指望著唐一平呢。 唐一平目前是公司除了泽哥之外，最强的程式设计师，没了唐一平公司的项目重构那可怎么办？ 到时候自己又要去网上求助了！一手开网约车一手送外卖再踩著缝纫机够不够养家啊！ 他的目光到处逡巡，终於在角落里找到了公司的coo，期待他想想办法。 好嘛，那coo比他还惶恐，一肚子话，却不敢开口，只能期期艾艾道：“那个……那个……” 看没人理他，他只能提高声音，道：“各……各位领导，唐同学是我们公司的技术骨干……您可不能把人给我们抢走了啊。” 四十岁小胡闻言，讚赏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摆摆手，那意思是说：“轿子抬的好，有眼力！不过你这个工具人可以退下了！” “不是，胡主任，唐同学真是我们公司的技术骨干，我们公司业务全靠他呢……”coo都急了，这可是饭碗问题啊！不能糊弄。 嗯？ 全场至少有一半的人，目光刷一声，回到了唐一平的身上。 这个坐在轮椅上，白白净净的少年？技术骨干？真的？我不信！ “一平，你觉得呢？”刘成元问唐一平，“要换个地方吗？” “不用了，叔叔！”唐一平道，“我觉得我们公司可好了！我特別喜欢这里！” 如果是以前，唐一平绝对会说：“去去去！” 做梦都想去好嘛？ 虽然神枢科技这类的不是传统的大厂，但是恐怕比普通的大厂待遇还好。 唐一平听说有一些去大公司实习的学长，拿到过一千多的实习日薪。四捨五入是自己实习工资的十倍。 但是，现在的唐一平还真不捨得走。 咱们公司氛围多好啊！隨时可能倒闭的样子，大家也都士气低沉，气氛特別迷人。 而且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不说，还全身都是宝，隨时可能爆技能。 这是天堂啊！ 听到唐一平这么说，在场的几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不是，小同学，帮个忙啊！给我们个展现自己诚意的机会！ 如果刘成元是匹千里马，那现在的唐一平就是那个马骨的马蹄子，不想卖都不行。 “那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就给我打电话。”刘成元道，“我虽然不是it行业的，不过同学很多，以后考研找老师什么的，我都能帮忙推荐。” “好的，不过，叔叔你身体怎么样了？”唐一平转向了刘成元。 从见到刘成元开始，他就觉得刘成元状態不对，一直在认真观察，刚才，他的眼前终於弹出了提示： ——您洞察了智人刘成元的弱点【继发性癲癇】 ——您洞察智人刘成元的弱点时，发现了其被遗弃的能力【被夺走的勇气】【被夺走的健康】【被夺走的雄心壮志】 “说实话不太好。”刘成元苦笑道，然后看向现场的眾人，“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不是我不想留下，是我的身体状况，可能已经不允许我再继续下去了。” “不过我已经很知足了，如果不是一平恐怕我……”刘成元说到这里，握著唐一平手的右手猛然一紧，死死抓住了唐一平的右手，在轮椅上扭动著，全身剧烈抽搐起来。 ——恭喜您，洞察了智人刘成元的弱点【继发性癲癇】，並学会了它。 又来了！ 唐一平只觉得自己的右手猛然一紧，然后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第四十四章：我们平哥为人老实又胆小不可能做坏事 现场一片兵荒马乱。 视觉上看起来就像是刘成元突然抽搐，从轮椅上掉了下来，差点把唐一平也从轮椅上拽下来。 唐一平本来还勉强扶著他，但一转脸，唐一平突然也开始抽动了起来，竟然也癲癇发作了。 两个人滚在地上，都爬不起来。 大家赶快一拥而上，想要把两个人扶起来。 还好这次来的时候，跟了两名医务人员，此时医务人员赶快上前想要帮忙。 “大家让开！快让开！” “把人放平！” “別掰，別掰手，別弄伤他们了！” “这……这怎么回事啊！唐同学怎么也……”有人慌慌张张问道。 “不知道，唐同学可能也有癲癇史，所以被诱发了……”医护人员简单解释了一句，虽然他也不確定。 这虽然是唐一平第一次癲癇，但却不是他第一次从別人那里学到弱点了。 倒不是太慌。 他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抽动感，然后就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一瞬间，似乎他所有的感官都错乱了。 他的眼前，闪烁著电光和光斑，似乎所有的视觉信號都被激活，他的鼻子嗅到了宛若腐烂的臭味，他的皮肤刺痛，內臟绞痛，耳边有刺耳的电子音在响，脑袋更像是要炸了一样疼。 如果说当初在【获得性脑损伤】的后面，唐一平感受到的是无尽的愤怒和无尽的错误，那么这次就是肉体上的痛苦和心灵上的恐惧。 一种自己正在经歷酷刑，却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掌控的恐惧。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感受这种痛苦，然后等著它过去。 不，还有一种办法！ 退出退出退出退出！ 这种状態下，唐一平还有一种本尊没有的优势，他的意识还在，还运行在底层。 当唐一平终於从那种状態中退出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 他的右手和刘成元的右手还握在一起，刘成元在地上抽搐著，口吐白沫，他的双眼死死盯著唐一平，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这一刻，唐一平对刘成元的痛苦和恐惧，感同身受。 他把另外一只手握了过去，紧紧抓住了刘成元的手。 “叔叔，坚持住，我在陪著你！” ——【示好】成功，【友善信標】开启。 “您醒了？他现在可能听不到你的声音……”医护人员对唐一平道。 “坚持住。”唐一平说。 他能听到。 因为没有人比唐一平更了解刘成元的癲癇。 …… 痛苦、错乱、尖鸣和失控感，以及隨之而来的强烈的羞耻心。 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刘成元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癲癇发作了。 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癲癇发作更痛苦，还是中途失去意识，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全身都是自己製造的脏污时更痛苦。 医生说，他是因为当时失血过多，导致了一些大脑和神经系统的病变，所以诱发了癲癇，经过治疗，会有好转。 但……只是可能。 这对刘成元的打击很大。 每一次癲癇发作，他都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小巷子里，再次面对两个黄毛。 他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就为了赶个时间，走了那条小巷子。 他明明还有许多其他的候选，但当天却突发奇想要去赶地铁。 他也无数次后悔，如果自己再次遇到俩黄毛，会不会奋起反抗，会不会结果好一点。 但每一次，他都失败了，失血过多，晕厥过去。 然后再次醒来，躺在自己製造的脏污里。 这一次，他仿佛又看到俩黄毛狞笑著走了过来。 他已经不想反抗了。 放弃吧，就这样放弃吧。 砍死我算了！死了反而比较好！ 直到有一束光照了过来。 “在老子面前抢劫？找死吗？给老子滚！” 轮椅上的骑士，发起了衝锋！ 再一次！ …… 正在会议室里兵荒马乱的时候，却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警察叔叔，我们平哥不会做坏事的！” “对啊，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们平哥坐在轮椅上哎！” “我们平哥做的最坏的事，就是不给妹妹吃臭豆腐，別的真没有了！” 白衬衣大叔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我出去看看情况。”有人道。 门外守著的两名警察有点头大。 他们只是觉得，里面大人物忒多了，进去之后躲也不是，站也不是，坐当然更不是，所以就在门外守著了。 也是躲个清静。 没想到，就来了几个愣头青，吵吵嚷嚷的。 他们解释了几句，这几个愣头青也不听，只嚷嚷著要给唐一平求情。 还说著什么“不给妹妹吃臭豆腐”这种完全不懂的话。 “各位同学，各位同学，你们能不能冷静一点啊，让我把话说完……”年龄稍大的警察大哥很是无奈。 这几个傢伙一看就是还没出校园的那种，再想想唐一平的身份，就知道他们也是实习生了。 虽然说面试的时候，或者找工作的时候，这些大学生一个个看起来都像是弱势群体，被人隨便压榨也不敢反抗，但是工作之外遇上事的时候，他们还真不怂，热血一上头就啥也不怕。 该出头的时候，还真敢出头。 但两个人也忍不住感慨。 唐一平同学，人缘真好啊！不愧是唐一平同学！ “班哥，班哥，就是他们！”还有人拉著一个一看就是码农的人过来了，“他们把平哥抓起来了！” 看到有个看起来成熟点的人来，警察大哥可算鬆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个也上来就求情： “警官，我徒弟平子他为人老实，胆子也比较小，不会做什么坏事的，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就是，就是，我们平哥又老实又胆小，还坐在轮椅上，他就算是想要做什么坏事，也没机会的。” “对，他还有一个那么漂亮的妹妹，为什么要做坏事？” “对啊对啊！” 这有什么关係吗？ 等等，那个女孩真的是唐一平同学的妹妹吗？ 不是女朋友？看起来也不像妹妹啊！ 而且，你们说唐同学为人老实，胆子也比较小？不会做什么坏事？ 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平子同学吗？ 两位警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们解释了。 第四十五章：我的生命是个註定提前终结的氪金游戏 虽然腹誹，但听到班哥的身份，两个警察还是肃然起敬，道：“您是唐同学的老师吗？” “对，平子跟我实习。”班哥有点著急，“平子他没事吧？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平子他身体不好，你们有什么事情能不能跟我说，再说有什么事我也得通知他的家人啊，他虽然成年了，但这年龄根本还是个孩子，您说这事儿，唉……” 含辛茹苦的老师父操碎了心。 开发组最近调整了工作方向，大家就又都忙碌了起来。 虽然泽哥说由他们六个人负责重构，但事实上只有唐一平自己是个光杆司令，其他人都有自己的小组和实习生，是团队作业，每个人都被分配了任务。 班哥被分配了任任任任任务，继续牛马。 所以，刚才即便是听到了乱轰轰的声音，大家也没时间出来查看，如果不是沈千屿正好上厕所，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唐一平被带进了会议室，然后两个警察站在门口。 沈千屿就有点慌，就在自己的小群里说了，然后大家就都出来了。 就连班哥就被当救兵一般搬出来了。 “您好您好。”警察大哥先是很郑重地跟班哥握了握手，然后解释道：“您过来就太好了，刚才我们怎么解释这几位同学也不听，我们是来给唐同学送锦旗的，唐同学前段时间见义勇为，打跑了两个拦路抢劫的嫌疑犯，救了一位被抢劫的先生……” “平哥？见义勇为？” “我们不信！” “对，警察叔叔您不能这样糊弄我们！” “我们平哥坐在轮椅上，怎么见义勇为啊！” “再说了，他妹妹那么漂亮，为什么想不开要去单挑俩拦路劫匪啊！” “就是就是！” 两位警察都无奈了，怎么样才能让你们信啊！ “什么情况？外面怎么吵吵嚷嚷的？”这时候，会议室的门打开了，又一个白衬衣的警察大叔出来了。 “报告，这位是唐一平同学的老师，他想要了解一下情况。”警察大哥连忙道。 “唐一平同学的老师？”本来打算呵斥的警察大叔立刻伸出手去和班哥握手，道：“老师您好您好，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唐一平同学他没事，不过现在里面发生了一点事情，唐同学正在帮忙处理……” “发生了事情？里面不是很多人吗？为什么要让我们平哥处理？”沈千屿不信，“你们那么多大人呢！” “大人”的白衬衣警察大叔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他回头，透过门缝向会议室里看了一眼，然后有些无辜的看著沈千屿，道：“同学……唐同学他……” 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 “叔叔，別害怕，坚持住，反抗它。” 会议室里有几十號人，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面对癲癇，最好的办法，是等待它自己结束。 削瘦的中年人躺在地上抽搐著，口吐白沫，其他人都远离，围成了一个大圈，却什么也做不了。 所有人都有一种无力感。 但有一个少年却侧躺在地上，双手握著削瘦中年人的双手，低声说著话。 会议室里阳光很好，但所有的光，却像是那个少年的身上发出来的。 “它没那么可怕，也没那么厉害，不要低头，不要放弃。” “它想要夺走你的一切，但你千万不要给它！” “反抗它！战胜它！” “叔叔你知道吗？我的生命是个註定提前终结的氪金游戏。” “这个游戏，四个月一个赛季，每一个新的赛季，都要三万多去解锁。” “就算是解锁了，这游戏也短得要命。” “就算是解锁了，它也会攻击你，蚕食你，慢慢夺走你的一切。” “一开始是双腿有些麻，腰有些酸，然后我就不能跑步了。” “然后，我走路也变得困难，需要用辅具。” “后来……我就坐在了轮椅上。” “每一天，每一天，我都被困在这具身体里，每一天，每一天，我都比前一天更衰弱。” “总有一天，我的手臂也会无法移动，我甚至会无法呼吸，然后是我的脖子，我的脸。” “有时候我也想，乾脆死了一了百了吧。这么多钱，留给我爸妈，那该多好呢。” “唐师傅可以买他最喜欢的游戏，买他的无人机，买他的显卡和家庭伺服器，买好多好多他不捨得买的玩具和工具……” “穆师娘也不用整天背著那只已经掉皮了的背包去上班，可以在家里躺平，天天刷剧。” “两个人甚至还来得及开个小號，他们一定会很幸福。” “反正，我总有一天会死的，是吧。而且这一天不会太晚。早一点又有什么区別呢？” “你知道吗？唐师傅是个很佛系的人，他从来不管我的学习，也不管我玩什么，做什么，和什么人做朋友。” “是的，他从来不要求我任何东西。” “唐师傅把轮椅买回来的那天，我半夜爬到了天台上，唐师傅找到了我。” “他说，你不能放弃，你绝对不能放弃，我不允许你放弃。” “他说，你看，这个世界多美好啊，就算是坐在轮椅上，也可以去很多地方，看很多风景，玩很多游戏，认识很多的人，你坐著轮椅，我推著你。” “现在你不能放弃，我一定会推著你向前走的，因为你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你活著，这个世界才会这么美好。” “你就算是爬著、躺著、不能动弹了，只要你能感受到一点点的快乐，你就不能放弃。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自己活著太痛苦了，已经感受不到快乐了，你来问问我，问我：『爸爸，我可以放弃吗？』” “我会告诉你，『孩子，放弃吧，活著太痛苦了。』那时候你才可以放弃。在这之前，爸爸不允许你放弃！” “就算是这样，我也时常想放弃。” “其实救你的那天，我就在想。啊，两个黄毛啊，打不过吧。我不会死在这里吧。” 发著光的少年躺在地上，慢慢地说著。 他双手握著的那只手，慢慢鬆弛了下来，不再抽动。 第四十六章：宝哥，舔住了，舔好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的生命，还有什么价值呢？至少做点有价值的事情吧，死了也值了对不对？” “如果为了救你，我死在了那里，这是一个很好的结局，对不对？” “但是，那天之后我就不这么想了，我在想，这个世界多美好啊，那么多有趣的事情，那么多新的风景，还可以帮助那么多的人。我坐轮椅上都能打跑俩黄毛，说不定还可以打跑更多的黄毛！打跑一打，打跑一百个！” “我多厉害啊！我很牛x的！” “我活著，一定可以让世界更美好！直到我活不动的那天。” “你那天跟我说，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可別出头了。” “可是，你知道吗？坐在轮椅上，向两个黄毛衝过去的感觉，好爽啊！爽翻了！” “我知道你现在那种感觉，失去健康，无法掌控，有心无力。” “我不能说这只是一些小挫折，但这只是暂时的，是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 “所以，现在你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我不允许你放弃。” 会议室里格外安静。 成年男人是不能流泪的。 所以，这是一场谁先流眼泪谁丟人的游戏。 大家都憋著，憋得眼眶通红。 不敢说话，不敢看別人，甚至不敢呼吸。 刘成元的手，再次握紧。 然后他缓缓转头看向了唐一平。 “您醒了？！”医护人员非常惊喜，他们看了一眼时间，“这次的发作时间，比上次短了4分钟！” 说著，他们就开始对地上的刘成元检查。 唐一平也在仔细观察著他。 “唐一平同学，我听到了……”他对唐一平说，“我不会放弃的。” “啊……”有人没忍住，发出了低声的惊呼，但立刻被人阻止。 “叔叔我也很牛x的。”刘成元顿了顿之后说，他使劲握了握唐一平的手。 系统提示： ——您洞察並学习了智人刘成元的弱点【继发性癲癇】 ——您洞察智人刘成元的弱点时，发现了其被遗弃的能力【被夺走的健康】 成功了。 而且成功了。 虽然被迫又学了一个缺点回来，但是他非常开心。 他鬆开了刘成元的手，看看左右，唐一平突然就不开心了…… 啊，等等，刚才这个房间里就这么多人吗？ 完了！ 社死了！说了那么多！ “那个……叔叔，我刚才都是瞎编的……”唐一平赶快找补。 刘成元对他微笑.jpg。 刚才唐一平就是一时情绪上头，现在回忆起来，突然感受到了宝哥的痛苦。 不想活了。 唐一平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不活了！毁灭吧！ 宝哥，上核弹！ 我们一起去毁灭世界！ 但奇怪的是，没有人嘲笑他。 他有点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所有人都盯著他，眼神热切。 唐一平：“？？？” 这什么情况？难道我无伤通关了社死关？ 我真牛逼！ 啊！是【友善辉光】，不对，是【友善信標】啊！ 社死什么的，只要大家不觉得你社死，就没有人社死！ 我果然真牛逼！ “没有人扶我们起来吗？”唐一平觉得自己又行了。 大家这才醒悟过来，然后一拥而上，把两个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白衬衣大叔拽住唐一平的手，半抱半扶地把他送回轮椅上，给他使劲拍了拍衣服，认真道：“唐同学，其实这次我们来，不但给您送锦旗，还给您申请了见义勇为专项奖金。” “真的？”唐一平的眼睛立刻亮了，“多少钱？！” 这种好事，早说啊！ 白衬衣大叔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全场便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见义勇为奖金一万块，某宝见义勇为专项奖5000块，开发区见义勇为奖金5000块。 合计两万块钱被送到了唐一平的手里。 唐一平都快笑傻了。 哎呀够了够了，可以给唐师傅买5090了！ 看唐一平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再回忆起唐一平之前那句“我的生命是个註定提前终结的氪金游戏，每一个赛季都需要三万块钱解锁”，眾人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他们从未想过，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生。 “对了，小胡。”白衬衣大叔想了想对四十岁小胡道：“这么好的公司，培养了唐一平同学，咱们也得扶持一下，我记得开发区不是有一个专项扶持基金吗？ “是的，凌海科技已经申请了，过两天就能批下来了。”四十岁小胡连忙道。 “这么好的员工，待遇该提也得提，该奖励也得奖励。”白衬衣大叔又道。 旁边，公司的coo一脸笑容道：“那当然了，平子……唐同学是我们公司重点的培养对象，虽然才大一，但是技术非常惊人，已经是我们公司的技术骨干了，我们接下来一定更重视，重点培养，高规格培养！” 白衬衣大叔这一次没有把公司coo的话当客套话。 “那就抓紧落实。”白衬衣大叔转头对四十岁小胡道。 他这操作其实很简单，让凌海科技给唐一平发奖金。 既然对唐一平来说钱最重要，那就给唐一平发钱。 当然了，他们不可能直接给唐一平钱，这不合流程，他们这种职业，钱这个口子，是最紧的。 但给凌海科技发钱，让凌海科技奖励唐一平，那就名正言顺了。 旁边，宝哥都呆掉了。 他知道这笔款子，公司陷入困难之后，到处求爷爷告奶奶，这笔款子是他们做梦都想得到的救命稻草。但他们找到的內幕人士却说，现在扶持资金收紧，所有的款项都要专家审核，专委签字，胡主任最终签字审核才能放款。整个软体园光叫得上名號的企业就几十家，经开区的企业就更多了，大家都在抢这块肉，怎么可能轮到他们。 现在，看这个情况，批下来了？ 那一瞬间，一股真正的鬆弛感，才突然袭来。 公司倒闭不了了。 至少，这两个月倒闭不了了。 有了这笔钱，公司少说也能多苟活几个月，如果再把物流管理系统重构完毕，抚平甲方的怒火，公司就是真真正正，切切实实度过危机了。 他看到coo给他使眼色，就悄悄凑了过去。 coo用眼神指了指唐一平，低声对宝哥下命令：“舔好了，舔住了，可千万別让他走了。” 毫无疑问，只要唐一平走了，这笔钱立刻飞，那所有人就失业等死吧。 “明白了……”宝哥道，“我会……努力的，不，我一定会的！” 第四十七章：插著刀的少年插疯了 现在，唐一平就是公司的爸爸。 不论说什么，宝哥都要说“爸爸说得对”那种！ “那我们就不打扰唐同学了，其他的见义勇为资金，我们都申报一下，还有一件事可能需要唐同学谅解……”白衬衣大叔道，“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见诸报端对外宣传，可能要委屈唐同学一段时间了。” “那太好了！”唐一平觉得这是今天除了拿到奖金之外，最大的好事！ 可千万不要宣传啊！ 这边事情处理完了，一切皆大欢喜的样子，所以刚才出去看情况的警察大叔，把陈家班带进来了。 “这是唐同学的老师，陈先生，刚才他和几位同学担心唐同学的情况，所以在外面。”他解释道。 “唐一平同学的老师？” “老师您好您好！” “感谢您啊，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孩子……” “我们都要感谢您啊！” “我不……我……，谢谢，但是我不……我……唉……”班哥还想解释两句，但是很快就放弃了，当了一个莫得感情的握手工具人。 大家对他热情备至，满脸笑容，一个个轮流握手不说，还有好几个人加他微信，说有什么事情，或者唐一平同学遇到什么困难，隨时联繫，千万不要客气云云。 班哥脸都僵了，整个人都是木的。 刚才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平子干了什么？ 外门牛马师父有一种突然被大宗师高手轮流临幸的感觉。 莫非，我家平子，其实是个奇才？ 在大家都热情刷卡陈家班的时候，那位白衬衣的警察大叔来到了唐一平的身边，低声道：“唐同学，虽然您之前的行动非常英勇，我非常敬佩，但是……同为一个父亲，我还是要说，首先保护好自己，一定珍惜自己，记住，你很重要，遇到困难报警就是你最该做的事情，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我知道，谢谢叔叔。”唐一平连忙点头，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叔叔，我觉得那两个抢劫的黄毛不是偶然，至少他们抢劫刘叔叔不是偶然。” 这俩傢伙万一真的是专门练习【打劫】这类技能的义体呢？万一刘成元像宝哥一样全身都是宝，先天易打劫体质呢？ 就像是自己天天盯著宝哥这个全身都是宝的傢伙，念念不忘想要刷技能一样。 这俩黄毛没打劫成功，肯定还会来的。 警察大叔紧盯著唐一平，他先是惊讶，然后很好地收拢了自己的感情，拍了拍唐一平的手，道：“我明白，放心吧，交给我们吧，我们也有应对这种情况的计划和部门。” 啊，应对这种情况的计划和部门都有？ 唐一平肃然起敬。 果然全世界只有我自己的职业系统还没解锁，大家都有系统是吧。 其实大家都在暗地里廝杀，表面上一派祥和，就是不带我是吧！ 果然1999年发生了那种事是吧！ 不过这么一来，唐一平就放心了。 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什么异能龙组，什么特情三科，什么扑街x9局之类的，肯定都存在吧。 自己安心写代码，不，写bug就是了。 警察大叔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招手叫来了之前的两位警察：“我们这两位同事负责这一片的日常巡逻，您有什么事情可以报警，可以找我，也可以直接找他们。” 两位警察之前打前站，现在则是留下来断后，送走了所有人。 警察小哥和唐一平已经很熟了，互相交换了联繫方式之后后，好奇问道：“唐同学，那天晚上见到的姑娘，是你妹妹吗？” “不是啊，那是我朋友，叫洛拉。”唐一平道。 我如果有一个这么蠢的妹妹，我现在恐怕要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万一遗传了一点点洛拉的智商基因，智商就要减半好不好。 “不是妹妹？” “不是妹妹。”唐一平终於有机会澄清了，只觉得神清气爽，“只是朋友，没有任何血缘关係！” “我就说不是妹妹吧，是朋友。”警察小哥加重了朋友的读音，对警察大哥道。 警察大哥竖了个大拇指。 谁想到，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 “什么？那不是你妹妹？平子你骗我们！” “呸，亏我们相信你，狗贼！” “狗贼！” “平子，你说！你到底和她什么关係！” “警察叔叔，把他抓起来，他就是坏人！欺骗了我们全世界的人！” “警察叔叔，就是他，抓走他！” 看著一下子又群情激昂的年轻人，两个警察面面相覷。 等等，这又什么情况？ 现在的年轻人，这也忒抽象了吧。 特別是警察小哥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我也毕业没两年啊，怎么就这么落伍了？ 年轻人的话都听不懂了？ 好在此时，有人帮他们解了围。 “你们在这里咋咋呼呼干什么？工作都做完了吗？！”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宝哥出现的一瞬间，大家就都嗖一声消失不见了。 来得快，去得更快。 再送走两名警察，一眨眼，走廊里就只剩下了唐一平和宝哥两个人。 唐一平看看宝哥，宝哥看看唐一平。 “那个……刚才……平哥，您听我给您狡辩，不是……听我给您解释。”宝哥道。 “宝哥，对不起啊，我当时只是乱说的。”唐一平道，“我这都是猜测，我没想到您这么生气……” 哎？ 唐一平的道歉，反而让宝哥非常意外。 不该我解释吗？ “不不不不，您不用向我道歉，您说的都对，我就是自欺欺人，就是没有竞爭力，就是没有……” 停停停停停停！ 唐一平听著宝哥拼命向自己身上插刀，都无奈了。 刀都让你插完了，我怎么插啊！ 把我的刀都还给我！ “刚才您在里面帮助刘教授的时候，我就想过了。”宝哥痛心疾首道，“我之所以这么生气，就是因为您说的都是对的，我工作上已经没有竞爭力了，家庭上也失败，我的妻子和我冷战，我的女儿不愿意和我说话，我的房子也上车在最高点……” 眼看宝哥对自己刀刀致命，唐一平实在是忍不住了，连忙道：“其实你女儿也不是你自己的！” 宝哥怔住了。 唐一平也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等等，我这个破嘴，在说什么？ 不要信口开河啊！ 谁想到宝哥面色剧变：“这个大家也都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什么？我乱说的啊宝哥！ 唐一平刚想解释。 ——您插刀智人杜宝彬成功，学会b级生存技能【插刀术】，当前等级d。 第四十八章：知心平哥的【插刀术】和【落伍的架构设计】 会议室里，唐一平有点懵逼地坐在轮椅上。 这怎么插刀术就成功了呢？ 他面前的宝哥，却已经崩溃了。 他捂住了脸：“她说那是十多年前一时衝动，因为我实在是太忙了，天天加班，从来不回去，她也很寂寞……我就原谅了她，我不想失去我的女儿啊，那是我的女儿啊，我爱了十年的女儿，我能怎么办呢？可是最近我工作不稳定，她就开始和他联繫，我见过那个人带著我女儿去逛商场，给她买东西，我……我该怎么办啊平哥，呜呜呜呜呜呜……” 看著说著说著就趴到了自己膝头开始哭泣的宝哥，唐一平能怎么办呢？他只能拍了拍宝哥的肩膀：“我懂，我懂！不哭不哭，我陪著你啊……” 我懂个毛啊！ 你们成年人的世界好复杂啊！等等，我也已经成年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唐一平觉得自己好像是成了个假年，一边喊著这个世界好黑暗啊，我已经看穿了你们的诡计，我绝对不会上当，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一边做著幼稚鬼。 大家举行“大家一起变复杂吧”的进阶仪式的时候，是不是忘记了带上我？ 他看看自己还开启著的【友善信標】，默默计算著时间。 等到【友善信標】关闭之后，宝哥大概又会想要杀自己灭口了。 不行，得赶快逃跑！ 救命啊！ 唐一平现在只想离开会议室，然后赶快逃离公司，今天，不，接下来的一周，他都不打算回来了。 偏偏宝哥还在他的膝盖上嗷嗷哭：“平哥，我明明已经原谅了她，这么多年一直养著她，一直爱著女儿，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你说她们是不是很过分？” 虽然唐一平觉得这事情太狗血太复杂了，但是恐怕宝哥也真的没有人可以倾诉，已经不知道憋在心里多久了。 唐一平记得自己看过一句话：“有时候，成年男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 很不幸，这一瞬间让他赶上了。 而且，【友善辉光】变成了【友善信標】，显然变得更强了，它代替了酒精或者类似的其它麻醉剂的作用，降低了宝哥的防备心，让他忍不住开始倾诉，而倾述一旦开始，就很难再停下来。 唐一平觉得，自己就当个人形树洞，只提供情绪价值就好了。 不然还能干啥呢？自己浅薄的人生，没有什么资格指点別人。 所以他说：“是啊是啊……” “你说，如果她把我女儿也带走了怎么办？我真的很爱我的女儿啊！” “是啊是啊……” 这个时候，唐一平已经走神了，因为系统又弹出了提示： ——你已完成初始主线任务，学习三个生存技能（3/3），【弱者生存指南】完整功能开启。 ——您已经掌握了转职路径【食腐者】，且学习了相关技能，可以进行转职试练。 ——转职试练：利用您的三个技能，合理、顺畅、完美地进行三次食腐，即可转职【食腐者】。（0/3） 啊，可以进行转职试练了啊！ 我好想去转职啊！ 合理、顺畅、完美地进行三次食腐，感觉要求很高啊，会是个挑战，要好好合计一下。 到底怎么才能算是合理、顺畅、完美呢？ 是不是应该向洛拉请教一下？等等，那个愚蠢的洛拉，只会一个恶狗抢屎，扑向地面上腐败的食物，然后转头告诉自己说：“看，这就是合理、顺畅、完美的食腐！” 还是说，向拉克丝请教一下？ 拉克丝会不会说：“一棵大树不需要挑战，只要静静等待时机……” 唐一平的思绪已经完全离开了会议室，开始飘向更远的地方了。 “平哥，你说我是不是很窝囊，很没用，很不是男人。” “是啊是啊……”唐一平回答。 “平哥，你说我是不是活该，是不是自找的？我当年是不是就不该原谅她？” “是啊是啊……” “平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和她离婚，让她净身出户！” “是啊是啊……” 唐一平一边很敷衍地回应著，一边想著。 唉，我果然是一个太过友善的男人，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我这样友善的男人，就要承受友善的代价…… 然后唐一平顺口说了一句：“你这样的男人，连离婚都付不起律师费的。” “呜呜呜呜，平哥你说得对，我就是个蠢货，我这些年就不该这么窝囊……平哥你说的太对了，为什么你不早点骂醒我，如果你早点骂醒我就好了，呜呜呜呜……” 唐一平眨了眨眼睛。 等等，我刚才说了什么？ 怎么又哭了？ 不是好不容易不哭了吗？ ——您精確且连续地对智人陈宝彬使用【插刀术】，成功暴露了被陈宝彬遗弃【崩溃的家庭信念】、【落伍的构架设计】、【溃散的爱与隱忍】…… 唐一平眨了眨眼，什么？谁精確且持续地对智人陈宝彬使用【插刀术】了？ 是我吗？ 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 我现在是宝哥的知心平哥来著。 但是……嘶…… 好想要啊！ 唐一平盯著宝哥，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打开的宝箱。 什么家庭观念、爱与隱忍之类的，唐一平是没兴趣的。 但是这个【落伍的架构设计】，好想要啊！ 唐一平已经拿到了宝哥【过时的编程技术】了，虽然这个编程技术有很多的问题，让唐一平写出了各种各样的bug，但是却比之前唐一平的水平高多了。 而且，唐一平仔细看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大部分bug，都是各环节衔接的时候，也就是前端和集成代码之类的部分，单独一个模块，他完成起来也不算太吃力，但是一旦涉及到多种模块，整体思维，以及整体的构架上，唐一平就有点抓瞎。 “果然，男人就要强势一点，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下去了！我要把我失去的东西，亲手夺回来！”宝哥突然坚强了起来，“平哥，谢谢你给我这么好的建议。” 啊，我什么也没建议啊，你只是自己想通了而已…… 那，既然我帮你做了这么多，全身都是宝的宝哥，给我点你遗弃的能力，没问题吧。 凌海科技是个宝藏公司，同事们有很多的腐化之物，什么【落伍的知识框架】【冷却的编程激情】之类的，但是直接掉编程技能的，目前为止还是只有宝哥一个。 宝哥果然全身都是宝啊！ 这么想著，唐一平伸手拍了拍宝哥的肩膀。 ——【食腐】成功，您获得了智人杜宝彬所遗忘的【落伍的架构设计】 ——智人杜宝彬已成为您的猎物，当前【食腐】进度（2/7） ——您利用自己的三个技能，合理、顺畅、完美地完成了一次食腐，转职试练进度（1/3） 第四十九章：【附近的人】，ON！ 会议室门打开了，宝哥回头对唐一平道：“谢谢您平哥，我去了！” 说著，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地走了。 唐一平不知道接下来，迎接宝哥的是下一次的崩溃，还是一场家庭撕逼大戏。 唐一平现在却无心看戏，他等宝哥离开，立刻调转轮椅，转身就跑！ 【插刀术】的技能说明是这样的：直击心灵之软肋，字字诛心，刀刀扎心！对方可能会被暂时弱化一段时间，但隨后会十倍时长爆发，快逃！ 事实证明，之前唐一平每次插刀宝哥，宝哥都会暴怒。 这次肯定是【插刀术】的弱化效果和【友善信標】叠加，才会让宝哥崩溃。 等他反应过来，就不会是普通的杀人灭口了，这次可能是分尸了！ 暴怒时间，可是虚弱时间的十倍时长啊！ 所以唐一平决定，接下来自己就翘班了，反正明天就是周六，自己不上班！ 到了下周一，宝哥应该冷静下来了吧？ 轮椅，加速！ 进入了9號电梯的一瞬间，【友善信標】崩碎。 唐一平拼命按关门，然后电梯开始下行。 “班哥，我逃命去了，今天你自己挺过去吧！”唐一平给班哥发了个信息，引来了班哥的：“？？？” 牛马师徒大难临头各自飞。 电梯门打开，唐一平驶出电梯，这才有了逃出生天的喜悦。 活……活下来了！ 同一时间，宝哥已经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转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突然就像是全身力气都没了，靠在了墙上。 “呼……嚇死我了，还以为会被平……平哥打死呢！”宝哥拍著自己的胸口，对方可是一个人打两个黄毛的猛男啊！ 而自己之前差点就要和他单挑了。 一想到这点，宝哥就心有余悸。 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幸好我聪明，赶快趁机示弱……”宝哥深深喘了口气，“可是我女儿的事，我从没和任何人说过，不愧是平哥啊，竟然连这种事都知道……” 宝哥觉得，唐一平果然恐怖如斯。 不愧是凌海科技的大爹，一出手就救了一个国宝级別的大拿，让那么多人敲锣打鼓送锦旗的男人。 宝哥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和认知的转换。 如果他觉得唐一平是个普通的实习生，屁都不懂，还对他指指点点，甚至背后八卦他，那他会气愤，会恨不得弄死唐一平。 因为那叫“妄议”。 但现在在他的视角，唐一平的形象已经完全变了，这就不是妄议，而是“指点迷津”了。 “幸好平哥骂了我一顿，不然我还会迷茫下去，再这么下去，连离婚律师费的钱都付不起……”宝哥握拳，给自己打气：“平哥说得对，杜宝彬，加油啊！你失去的东西，要自己夺回来！” 说著，他拿出手机，打开了相册，看到他偷偷拍下的那张照片。 这张照片曾经是他的心中刺，不敢细看，不敢去想。 现在，他细细看著，看著那个跟在自己妻子女儿身边的西装革履的男人。 “妈的，真后悔当时没衝上去弄死这混蛋！”宝哥心中充满了怒火。 另一边，唐一平在一楼的访客休息区找了个角落停下，迫不及待地展开了【附近的人】菜单。 他等这个功能，已经等了非常久了！ 他的意识刚刚触及到【附近的人】，视野里顿时出现了一张地图。 地图是萤光色的，由线条勾勒，但却是3d的，可以从各个角度观察。 地图很大，向西恰好覆盖到唐一平去赶车的那个小巷子，向北差一点覆盖到唐一平捡来的房子，向南覆盖到南边的小吃街，向东则是一个小的產业园中园边缘。 唐一平路过的时候眼馋过，那是属於神枢科技的。 能在软体园里面拥有一个自己的园区，可不容易。 基於这几个唐一平比较熟悉的位置定位，唐一平算了一下，自己的【附近的人】的区域地图，大概有差不多1.5公里的半径。 而在这个范围內，闪烁著三个光点。 只有三个。 没有唐一平想像中的，密密麻麻数也数不过来的景象。 好像，自己的这个系统，也不是那么烂大街嘛。 唐一平鬆了一口气，又有些疑惑。 那么多用户——刚才唐一平看了一眼，用户数量竟然又增多了差不多一个欧洲那么多的人口——到底都在哪里啊。 而这三个光点，一个顏色和其他的不同，是蓝色的，看位置，应该就是唐一平自己。 而其他两个光点则是绿色，一个在南边的小吃街，一个在小吃街不远处的一处城市公园，两个人直线距离应该不超过100米。 看著这两个位置，唐一平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莫非…… 果然，唐一平还没来得及把注意力集中到小吃街的那个光点上，就看到光点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拉克丝，这里的臭豆腐也好好吃啊！笑脸。” “哼哼哼，李可·博伦肯定不知道这里的臭豆腐更好吃，我要偷偷的吃，绝对不告诉他！” 果然，是愚蠢的洛拉！ “这个世界的生物都好强大，但是也都好蠢啊！” “只要我按照他们的要求摆出姿势，让他们照一照，他们就送我一份臭豆腐唉！” “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蠢的生物！” “呵呵呵呵呵呵，愚蠢的人类！” 唉，愚蠢的洛拉。 唐一平以手加额，他终於知道这两天洛拉为什么总有吃不完的臭豆腐，她是以什么谋生了。 只能说，不愧是洛拉。 而另外一个光点的头上，显示出了一个“…”的標誌。 似乎是打算说话了。 唐一平等了一会儿，然后那个“…”变成了“……”。 emmmm，这到底是等待的时间太长了，还是这就是拉克丝想要说的话呢？ 只能说，果然也不愧是拉克丝吧。 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这俩人意外的很认真的在练习技能，唐一平感觉很欣慰。 没想到这个【附近的人】，竟然还能聊天！ 这实在是太方便了，但洛拉和拉克丝竟然把这种“公聊”当作私人聊天，这安全吗？ 她们不是有那种可以远程交流的方式吗？ 反而不用更安全的方式，而是这么放心大胆的在【附近的人】里聊天？ 这是欺负自己看不到是吧？ 现在自己该怎么办呢？ 是突然说话，嚇他们一大跳，还是继续假装看不到，然后偷偷看洛拉在背后说自己什么坏话呢？ 有点难选啊。 唐一平这么想著，果断选择了后者。 然后他突然感觉不对。 他发现，自己所在位置的蓝色光点，其实还重叠了第四个光点，这个光点是红色的。 唐一平微微凝神，就有標籤浮现： ——【智人-杜宝彬】…… 宝哥？！ 臥槽，宝哥也是【弱者生存指南】的用户？ 唐一平嚇得差点从轮椅上摔下来。 第五十章：这不就成combo了？ 因为和洛拉、拉克丝的交易其实蛮愉快的，唐一平其实还蛮希望能看到更多用户的。 但他绝对不希望那个人是宝哥。 如果宝哥是【弱者生存指南】用户的话，莫非刚才自己是个小丑？ 宝哥就在那里静静看著自己装逼？ 不对，不对…… 这个顏色不对。 洛拉和拉克丝都是绿色，但是宝哥的图標是红色的。 莫慌莫慌，仔细看看。 唐一平深吸一口气，再次打开了【附近的人】，然后微微凝神。 ——【智人-杜宝彬】（被【插刀术】標记），【食腐】进程（2/7） 唐一平赶快去看了看洛拉。 ——【用户-洛拉c29741297b1x-无职业】 呼……看来宝哥並不是【弱者生存指南】的用户。 而是被【插刀术】標记了。 【插刀术】还有这个功能？技能介绍里面也没写啊！ 这不就成combo了？这可是意外之喜。 这样一来，【附近的人】的功能，就有更多的扩展性了。 而且，自己现在有了一个宝哥预警雷达，终於不用怕宝哥突然出现，来找自己拼命了！ 唐一平一下子就开心起来。 完成了主线任务，仅仅是一个【附近的人】就让唐一平感觉大有收穫。 唐一平简直不敢想，等自己转职成功会有多牛逼。 他目光上移，打开了【弱者生存指南】的主界面。 ——【弱者生存指南】—— 生存职业：无职业（转职中） 基础属性：【弱小】【友善】【……】 技能：【示弱】【示好】【食腐】【弱点洞察】【插刀术】 光环：【弱者隱匿】【友善信標】 下位共生者：【叠虫】 功能：【附近的人】【社区】（条件待解锁）【商城】（条件待解锁） 主线任务：您已经掌握了转职路径【食腐者】，利用您的三个技能，合理、顺畅、完美地进行三次食腐，即可转职成功（1/3) （附註：本指南旨在帮助所有弱小生物提高生存机率，本指南科学合理，操作性强，具有普適性和指导意义，所有步骤已经过累计754842154223912247215名用户验证，切实有效，请严格按照提示执行。） …… 唐一平目光再次集中，就又展开了各种技能菜单。 【食腐】下面，多出来了【过时的编程技术】和【落伍的架构设计】两个遗弃的能力。 而【弱点洞察】下面，多出来了【获得性脑损伤】和【继发性癲癇】两个弱点。 好消息，收穫颇丰。 坏消息，收到的都是……emmm，一言难尽的收穫。 但唐一平不挑，身为一个弱者，当然是要拣点別人不要的东西了！ 有就好了，挑什么挑？ 刚才不小心完成了【插刀术】，甚至同时完成了转职试练的三分之一，唐一平找到了转职的正確路线。 先用【弱点洞察】发现对方的弱点，然后用【插刀术】噗嗤噗嗤地向对方的身上插刀，然后再把插刀过程中，暴露出来的对方遗弃的能力【食腐】吃掉。 这就是一个完整的流程。 这个任务，有点像是职业新手教程，只有熟练掌握了这个流程，才算是真正的【食腐者】。 这点上来说，还算是合理。 只是，接下来自己该去谁那里完成后面两个呢？ 別的都没问题，发现弱点，然后吃掉之类的，很简单。 但是【插刀术】加入进去就比较难了。 这个技能，副作用比较大。 得选择一个合適的对象，保证插刀完毕，自己还活著。 今天一大早，一切来得太快太密集，唐一平还来不及吸收。 他想用【落伍的架构设计】惊艷所有人；想赶快完成转职任务，想用插刀术噗嗤噗嗤再多切点別人不要的东西下来，提升自己的代码能力这样子。 而更重要的是，从刘成元和张梓桐身上看到的东西，让他完全无法忽略。 他们的健康和聪慧，为什么会被人夺走了呢？ 又是被谁夺走了？ 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职业者，他们拥有类似唐一平【食腐】的能力，只是这种能力，更强势，更霸道，可以夺走別人並未遗弃，非常珍贵的东西？ 之前这点只能猜测，但现在有了【附近的人】，他就可以验证一下了。 唐一平调转轮椅，直奔遇到俩黄毛的那个巷子。 快要中午十二点了，盛夏的中午，又热又晒，唐一平恨不得像狗一样，把舌头伸出来散热。 就在唐一平觉得自己快要被晒化时，终於到了那条拆迁的小巷子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安全的原因，巷子的入口处已经拉上了隔离带，巷子外面还停著一辆警车。 不过这也难不倒唐一平，他驾驶著自己的轮椅绕著周边转了一圈，反正【附近的人】有足足1.5公里的视野范围，从外面绕一圈就可以覆盖整个拆迁区域。 结果，绕了一圈，一直绕到了小巷对面的地铁站那里，除了把自己完全晒成狗，看到几辆警车之外，什么也没找到。 没有其他的用户，当然也没有俩黄毛。 是自己猜错了，还是俩黄毛已经跑了，还是有其他原因？ 说实话，这让唐一平很失望。 他已经做好了自己的系统烂大街的准备，他更希望自己能够借用这个机会，找到一些线索。 却没想到，情况和他想像的似乎完全不同。 难怪洛拉和拉克丝那么放心的用【附近的人】当私聊用。 但唐一平却又不想放弃。 他有一种莫名的直觉，问题的答案，就在这片废墟中。 唐一平来到了路障前，探头向里面看去。 然后他就失望了。 相比当初唐一平救下刘成元那天，这条小巷变得更加凌乱不堪了。 满地都是各种建筑垃圾，纵横交错，別说轮椅了，普通人进去都要小心一点。 但是，这种凌乱也有点不太正常。 按照常理，就算是拆迁区域也需要通车的，毕竟拆迁区域有大量的建筑垃圾需要运输出来，保证道路畅通才是正常的作业方式。 而现在这种道路情况，恐怕就只有使用履带的工程车才能进去了，大卡车进去绝对爆胎。 目前这种凌乱，有一种刻意阻止別人进去的意思，极为反常。 作为拆迁区域，这一片区域应该有大量的腐化之物，但此时唐一平在这里嗅到的，却是某种完全相反的味道，唐一平的【食腐】本能，让唐一平有点討厌这种气息。 形容一下的话，如果【食腐】是一种“討人喜欢的腐臭”，这就是……某种“令人厌恶的新鲜”。 像是刚刚从某些地方撕的血肉下来一般的新鲜。 和【食腐】完全相反的技能的气息吗？ 唐一平思索著，他打算待会儿问问洛拉，【食腐】完全相反的技能是什么。 【猎食】吗？ 探索暂时受挫，唐一平只能离开，但当他刚刚离开了围栏，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出来了？ 第五十一章：总不能是个先天刑侦圣体吧 从启航大厦出来，看著眾人簇拥著刘成元教授上了一辆商务车，李铁强稍稍落后了几步。 然后对身边的同伴摆了摆手，悄悄钻到了路边停著的另外一辆车。 “师父，咱们接下来去哪里？”驾驶座上候著的精干青年问他。 “再去那个小巷子附近看看……”李铁强这么对自己的徒弟赵新奕说著，就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扯下了自己的领带，丟到了在后座上。 “好的，师父。”赵新奕立刻开车。 后座上的李铁强扯开了自己的白色警服上衣，脱下来丟到一边，露出了他的上身两道醒目的伤疤，一道横过侧腹部，长足有二十公分，缝成了蜈蚣的形状，另外一道星形放射状，就在胸口附近。 他把自己的衬衣隨便团起来塞到座椅后面，摸出来一件横条纹的polo衫穿上，遮住了身上的伤疤，立刻从一个白衬衣的警长，变成了一个看起来蛮普通的黑脸大叔。 然后他转头向窗外望去，目光有些迷离。 虽然小范围封锁了消息，但刘成元被袭案依然震惊了整个系统。 这个案子被定性为“受袭”而不是“抢劫”，就是因为它太奇怪了，而且刘成元身份特殊，很难不被人想多。 两个袭击刘成元的黄毛，在袭击之后消失无踪，根据刘成元的背包和身上留下来的残留指纹对比之后，確实找到了两个符合年龄的年轻人，但这俩年轻人並非黄毛，而且事发当时还在外地，虽然他们身上的各种麻烦很多，有一个在外打工被网贷缠身；一个在一家三流大学上学，因为失恋和家庭遭遇变故，刚刚闹出了跳楼风波，都有一言不合就去抢劫的可能性，但他们的同事、同学和室友等，都可以证明他们当时不在现场。 就像……他们两个，是专门精心安排的误导，用来转移调查的注意力的。 袭击者诡异消失，所有线索都断掉，这本身就已经够可疑了，所以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案。 而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奇怪少年突然出手救了刘成元，刘成元恐怕就陨落在这里了。 是的，陨落，刘成元的成就，当得起这俩字。 而这个奇怪少年的出现，就让这个案子变得更加奇怪了…… 巧合，而且不正常。 如果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袭击，怎么会被一个轮椅上的少年打断呢？ 除非这个轮椅上的少年，战斗力真的爆棚，一个人可以打好几个那种。 但李铁强亲眼看过，他不觉得唐一平有这种战斗力。 会被突然出现的见义勇为的路人，还是坐在轮椅上的路人嚇跑，又符合隨机打劫的特徵。 可这又不符合两个黄毛消失的现状。 就算是他们死了，也得有个尸体啊！ “师父，你见到那个见义勇为的唐一平了吗？”开车的赵新奕问道。 “见到了……” “怎么样一个人？他可能有关係吗？会不会知道什么？” “他……”李铁强皱眉，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唐一平。 发著光的少年？ 身残志坚的战士？ 天然的注意力吸引体？ 大家的救命恩人？ 轮椅人形魅魔？ 无论如何，现在李铁强回忆起唐一平，第一个感觉，就是想要微笑。 好人吶！好好的人吶！ 但他又觉得……哪里不对，让他有点笑不出来。 “他应该不知道什么线索，但他的直觉非常敏锐……” “怎么说？” “他告诉我说这件事不是偶然。” “呵……”赵新奕笑了，“又是一个想要当福尔摩斯的小孩吧。” “唔……他可能不太一样。” “总不能是个先天刑侦圣体吧。” “那是啥？天天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李铁强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的徒弟形容唐一平，毕竟没有亲眼看到他，没有看到他握著刘成元的手的样子，没有和他那双简直会发光的眼睛对视，是无法理解那个少年给人的感觉的。 於是他就沉默下来。 车辆绕了一圈又一圈，似乎只是徒劳的开著。 但驾驶座上的赵新奕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开车，显然已经习惯了李铁强的这种做法。 一边绕圈，一边思索，赵新奕突然道：“师父你看，那边有个坐轮椅的年轻人。” “嗯……” 李铁强回应了几秒钟之后，车已经驶过去，才猛然觉得哪里不对。 “停车停车！” “嘎吱”一声，车远远停下了。 李铁强转头向后看去：“他怎么在这儿？” “谁？” “唐一平啊！” “他就是唐一平？他躲在那里干什么？”赵新奕也从后视镜里向后看，“看起来很普通啊，平平无奇，不像是先天刑侦圣体的样子。” 是啊，他躲在那里干什么？李铁强都疑惑了。 …… 从这种小巷子里有人出来並不奇怪，但是此时唐一平却嗅到那种“令人厌恶的新鲜”正在逼近。 他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向后躲了一下，缩到了路边的角落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多时，就有一个男人从小巷里走了出来。 现在正是热死人不赔命的盛夏，唐一平穿著短袖都觉得热的要死，但是这个男人却西装革履，好像他不是从一个拆得七零八落的巷子里走出来，而是刚从某高级写字楼里面走出来一样。 就连汗珠，都没有一滴。 他一边走，还一边在打电话：“对……那两个蠢货，整天仗著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结果这点破事都办不好，你赶快处理好……我不管你怎么处理！別废话，不要什么破事都来找我！” 他似乎在呵斥自己的下属，然后又给对方布置其他任务： “另外那俩『东西』，你千万盯好了，如果能提前截获他们的目標，就是大功一件，我会帮你请功……如果失败了，哼哼……你知道我的手段！” 唐一平悄悄操纵轮椅从后面跟上，想要多听一点，但是声音断断续续的，有点费解。 那两个蠢货是指谁？俩黄毛？ 那俩“东西”是什么？ 但无论如何，唐一平觉得，自己找到了幕后大boss了。 看这指点江山的架势，绝对是大boss！ 他悄悄把轮椅的速度，加快了一点。 他不敢靠的太近，毕竟轮椅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也是有声音的，生怕惊扰到了对方，或者被对方发现。 而且，离得近了，男人身上的那种“新鲜”的气息，就越发明显，让唐一平本能的反感。 只是嗅到这种气息，唐一平就想到了被困在错误之墙后面的刘梓桐小朋友，和被癲癇打击得了无生趣的刘成元。 唐一平听著他训斥自己的下属，斥责他们办事不力，唐一平就忍不住生气。 他们的健康、聪慧、雄心壮志，乃至整个未来，就是被你们夺走了吧？！ 这样还不行？还不够努力？那你们还打算夺走什么？ 第五十二章：他果然是先天刑侦圣体！ 接下来男人只是嗯嗯啊啊，然后他道：“行了，我有电话打进来了。” 然后他又接起了一个电话，声音变得温柔了起来：“怎么了宝宝？嗯嗯，我知道，好，好，我这就去……” 他突然降低了速度，唐一平还以为他发现自己了，嚇了一跳，然后才发现，他的目標是路边停著的一辆揽胜。 靠，这傢伙要走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好不容易发现了大boss，不能让他走了啊！ 唐一平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叔叔，等一下！” 不管了，先找机会插一刀再说！ 轮椅是绝对不可能追上车的，对方如果跑了，唐一平恐怕就失去这个线索了。 唐一平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的追踪方式，就是自己的【附近的人】。 但是该怎么插刀呢？唐一平脑袋里快速思索著。 【插刀术】的机制决定了，插刀必须找到对方的弱点，插刀对方的软肋才行。 对方只是一个陌生人，说不定都不会跟他多说话，所以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 谁想到，那男人听到唐一平的声音，猛然一个激灵，停住了脚步，慢慢转过头来。 那反应，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一样。 当他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唐一平时，他的表情先是疑惑，然后是震惊，面色大变。 “啊，你是——” 不是吧，又是这句？ 唐一平有点懵。 他记得，上次俩黄毛见到他之后，也是这句话。 不会吧不会吧，接下来不会吧…… 就在唐一平心里感觉不妙的时候，事情果然就不妙了。 对方果不其然转身就跑。 在唐一平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跳上了揽胜，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而窜出去之后，还差点一头撞上路边的隔离墩，又一个急剎车，调转车头，疾驰而去。 “靠！跑什么跑！”唐一平已经无力吐槽了，而且你们为什么见到我都要叫一句“啊，你是——”难道你们的组织，就叫“啊你是”吗？ 再看那辆车，分明已经不会走直线了，歪歪扭扭好几次差点撞到路边行道树。 不是，叔叔你的驾照是买来的吗？唐师傅的驾驶技术都吊打你。 唐一平一边吐槽一边著急，他把轮椅的速度提到了极限，和疾驰的汽车比起来，也是蜗牛的速度。 正在著急的时候，他突然看到路边一辆车的车窗降下，一张熟悉的脸从里面露出来。 咦？这张脸哪里见过？ 唐一平的身体比思维反应更快，毕竟他有点脸盲。 他伸手向前一指：“叔叔，快追上他！他就是幕后黑手！” 路边的车里，师徒俩有那么一瞬间，都有点懵。 李铁强犹豫了大概一秒钟，然后对自己徒弟说：“跟上去！” “啊？真的啊？师父！”赵新奕这么说著，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服从了命令。 “就是他，追上他，他是大boss！”窗外，唐一平担心他们不愿意去追，赶快喊。 在赵新奕提速之后，还在大喊：“加油加油，抓住他！” 唐一平开心死了。 【插刀术】失败了，唐一平还以为自己要失去线索了呢。 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刚才遇到的警察大叔！ 唐一平有点脸盲，再加上形象差距有点大，但他终於还是认出来了。 有警察大叔接手去追，唐一平就放心了。 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被太阳晒得有点晕。 遭了，不会是要中暑了吧。 他左右看看，看到路边有一个雪王奶茶店，立刻靠了过去。 绕到不远处的无障碍通道，再绕回来，点了一杯奶茶，唐一平瞥了一眼门外，就看到警察大叔的那辆车又回来了。 “你们怎么回来了？”唐一平撑著帘子问道，“怎么没把他抓回来？” 警察大叔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看看距离有点远，不適合喊，就回头说了一声，不多时他带著一个精干青年下来了，一起进了奶茶店。 “叔叔，你们抓住他了吗？” “我们已经確认他的身份了。” “真的？他是谁？”唐一平问道。 “这个不能告诉你。”跟在李铁强身后的赵新奕看著唐一平，满脸好奇的样子，“你怎么知道他们有关係的？” 唐一平张口想要说话，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道：“来吧，我请你们喝奶茶，坐下聊。” “我们请你吧。”李铁强道，“新奕，你去点。” “还是我请你们吧。”唐一平左右看了看，操纵轮椅来到了旁边一个卡座的位置，伸手到卡座的缝隙里掏了掏，然后从里面掏出来一张纸幣。 “看，20块钱。”唐一平道：“正好可以来三杯茉莉奶茶。” 师徒二人：“……” “那你还差一块钱。”赵新奕转头看了看价目表，道。 唐一平伸出一根手指示意等等，然后操纵轮椅驶向了另外一个卡座，从里面掏了掏，掏出来一枚硬幣。 “这下正好了。”唐一平拿著21块钱说。 师徒二人：“…………………………………………” 长时间的沉默。 很长时间的沉默。 “那我就点单了，你们茉莉奶茶可以吗？加不加？加冰吗？”唐一平问。 李铁强有点茫然地看向赵新奕。 “两杯半，一杯加冰一杯常温。”赵新奕帮李铁强回答，然后看著唐一平转身去点单，凑近了李铁强，压低了声音悄声对李铁强道：“师父，他可能真是先天刑侦圣体！” 什么先天刑侦圣体，满口怪话！ 李铁强拿出自己枸杞保温杯喝了一口。 很快，三个人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因为唐一平坐轮椅，所以师徒二人坐在里面卡座，唐一平把外面的椅子挪开，坐在了对面。 “叔叔，你们会抓住他吗？！”唐一平有点兴奋。 李铁强抿了一口加冰的奶茶，刚想说话，顿时面色微变，又抿了一口，道：“我的是冰的？” “对啊，冰的解暑，咱们车的空调不太管用，师父你一定热坏了。”赵新奕道。 “你的怎么是常温的？”李铁强问。 “夏天喝太冰不好，我要养生啊！” 李铁强：“？？？” 他侧脸看向了自己的徒弟，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含辛茹苦都是餵了狗。 不对…… “新奕你在干什么？” “哦，没事，我就是……试试。”赵新奕悄悄收回了正在卡座缝隙里抠的手，不动声色扯开话题：“所以，你怎么会觉得他们有关係的？” 第五十三章：先天刑侦圣体还能干这个？ “很简单啊。”唐一平总不能说，自己是【弱者生存指南】的用户，拥有【食腐】技能，所以能闻到那个男人身上令人討厌的“新鲜”的气息，显然是拥有某些从別人身上掠夺来的东西。 不过他也不需要这样的解释。 他道：“你们看到他刚才看到我的表情了吗？” 唐一平顿了顿，先看了一下师徒二人的表情。 果然师徒二人的表情都变了变。 “他看到我之后，表现的很害怕。”唐一平道，“他还说了一句话：『啊，你是——』，你们离得不远，应该听到了吧。” 其实没听太清楚，但是两个人確实隱约听到了。 “首先，他认识我，至少认出了我的特徵。”唐一平道，“我很確信，从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也不认识他。” 唐一平回忆著自己所见的那个男人，描述道： “中年男人，四十岁左右，有健身痕跡，头髮打理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西装很合身甚至考究，看起来材质也很好，不是那种房產中介小哥的廉价西装，这种西装之前我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现实中真的很少看到有人这么穿。这应该是一个很有地位，很成功的人，从事的应该也是高大上的行业。这样的一个人，不应该害怕我这样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就算从体格上来说，他一个人也能打我八个，对吧。”唐一平顿了顿，“除非他知道我是谁……” “那么问题来了。”唐一平道，“他从谁那里知道我的呢？他害怕我是不是因为我能威胁到他？我威胁到他是不是因为我破坏了他的计划，又叫住了他，让他认为自己暴露了？” 坐在唐一平对面的师徒两人对望了一眼，那一瞬间，他们都有一种莫名的错觉。 坐在他们对面的，不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学生，而是一个老刑侦。 这种观察和分析，和他们不谋而合。 他们也是基於对方的表现比较异常这点，做出了追上去的选择。 而在追上去的路上，他们就已经根据车牌號，查出了对方的身份，所以就没必要继续跟踪下去了。 毕竟现在还只是猜测。 但不得不说，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线索。 “对方的身份比较敏感，所以我们暂时还不能行动，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们吧。”李铁强重复了一遍自己之前的话：“我们有应对这种事情的计划和部门。” “是异常生物和物品收容局吗？”唐一平瞪大眼睛，问道。 “那是什么？”李铁强纳闷，问自己徒弟，“我们有这个部门吗？” “哦，是小说里面那种收容特殊能力者和特殊道具，应对特殊威胁的地方。”赵新奕给自己师父解释。 “那不是龙组的工作吗？”李铁强惊讶道。 “那是什么？”唐一平看向了赵新奕，希望他给自己解释。 赵新奕：“呃……听起来像是某种异能应对机构？” “你们不知道？”李铁强突然有一种深深的代沟感。 其实我是知道的，唐一平心说。 幸好唐师傅已经把1999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了，外星人入侵，异能者乱舞，世纪魔法大战，那发生在过去的波澜壮阔的一切…… 不然我还会被你们蒙在鼓里，安於这个无聊透顶的时代。 但是我不能表现出来我知道，否则会被异常生物和物品收容局抓走清洗记忆的。 “你们这些年轻人，脑袋瓜里都在想啥。”李铁强被俩好奇宝宝的眼神看得无奈。 骗过他了！我演技真好！唐一平给自己点讚，然后鬆了一口气。 李铁强又抿了一口加冰的茉莉奶茶，对唐一平道：“总而言之，你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太危险了，这种事情交给我们，明白吗？” “嗯嗯。”唐一平点头。 李铁强有点无奈，你这点头也太敷衍了吧。 但是……如果不是唐一平今天突然出现，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事儿还涉及到这种人物…… 这背后的事情，可有点大了啊…… 李铁强有点头大。 “好了，你赶快回去吧，外面太热了……”李铁强说著，就准备起身。 “叔叔，他们不是普通人，你一定要小心。”唐一平道，“特別是突然出现不相关的意外，让你的事业和健康突然受到威胁、身边的其他人的突发状况，或者其他影响巨大的事情，就一定要警惕起来。” 李铁强皱眉，赵新奕思索，两个人对唐一平这句话都觉得有点奇怪，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別瞎操心了！”李铁强下意识伸手去摸摸唐一平脑袋，但是落下时，却只是在唐一平的肩膀上拍了拍，“你自己注意安全，別到处乱跑了！” “我说的是真的，如果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就一定来找我。”唐一平道。 “放心吧，我们是专业人士，交给我们吧。”李铁强这么说著，就打算站起来，“我们走了，你需要我们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我待会去坐地铁，回去学校那边拿点东西。” 唐一平打算完全搬来自己捡来的这座房子这里了。 一些换洗衣物和其他物品，还在同学的宿舍里寄存呢。 “那我们走了。”李铁强也有许多事情需要查证和求证。 他站起来想走，突然又想起什么，把自己枸杞保温杯里的水三两口喝掉，枸杞吃掉，乐滋滋地把加冰茉莉奶茶倒进了自己的保温杯里，还拍了拍。 后面，赵新奕吸著自己的奶茶，噗嚕噗嚕响。 再后面，唐一平吸著自己的奶茶，冰块咔嚓咔嚓碰撞。 李铁强突然转过头来，对赵新奕道：“新奕，待会回去记得上交21块钱。” 赵新奕：“？？？” “捡到的钱是不能隨便掉的，所以今天是唐一平同学捡到了21块钱，上交给了我们，我们请他喝奶茶奖励他，明白吗？” 赵新奕：“？？？” 合著今天是唐一平同学捡了钱请客，师父您喝了冰镇的奶茶，我掏钱？ 这对吗？ “明白吗？”李铁强又问。 “明白了……队长！” 师父，有没有人说过，您的报復心真重？！！ 三个人出了奶茶店，热浪顿时扑面而来。 “真热啊。”李铁强站在路边抬头看了看天。 “是啊是啊。”赵新奕狠狠地噗嚕噗嚕吸著奶茶。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李铁强道，“去开车啊。” “我喝完就去。”赵新奕说著，听到身后唐一平的奶茶也噗嚕噗嚕响了。 “我帮你丟掉吧……”赵新奕这么说著。 “不要，我要留著冰块再去地铁站接点免费茶水，这样就可以冰冰凉凉续航一整天了。” 真会啊！ 赵新奕回头想要给唐一平比个大拇指，就看到唐一平已经把空奶茶杯夹在双腿上，伸手撑开一把落满灰的伞。 “哪里来的伞？”赵新奕瞪大眼。 “从那边绿化带里捡……呃，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唐一平抖了抖伞上的灰，撑开，遮住了討厌的太阳。 “不是……先天刑侦圣体不但能捡钱，还能捡……呃，干这个？”赵新奕羡慕坏了。 第五十四章：是时候给唐师傅买5090了 告別了警察大叔师徒二人，唐一平又来到了那小巷子的外面。 虽然那名西装精英大叔拔腿就跑的反应出乎唐一平的预料，让唐一平没能插刀成功，但警察大叔接住了他发现的线索，並且成功识別出了对方的身份，让唐一平还是很欣慰的。 这意味著对方接下来的行动，都在警察大叔的视线之中。 可惜受限於身份，警察大叔不肯和他分享情报，让他有点无奈。 果然，还是要找机会插那傢伙几刀吧？唐一平思索著。 以后没事就来这边逛逛，说不定还能堵住那傢伙。 又或者，会不会有其他人从里面出来？ 唐一平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突然有一种“守復活点”的快感。 而在这之前，不如专心完成自己的转职任务，说不定自己的【插刀术】可以天外飞仙了呢？ “嗖”一声，自己就插在他身上，颤巍巍的给他標记了。 然后唐一平就觉得，自己想多了。 还是多学点编程技能，把自己稀烂的代码改好一点，造福更多像桐桐这样的人吧。 顺便，给自己的【叠虫】们盖大house。 如果有时间，再关心一下洛拉和拉克丝的技能学习进度。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关心好自己的身体，赚够自己治病的钱，做好復健，以及…… 给唐师傅买张5090。 除此之外，唐一平仔细想了想。 自己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也干不了更多了。 算了，还是去大学里拿自己的东西吧。 唐一平转身向地铁站的方向驶去。 唐一平刚刚离开，一辆车就从不远处倒著驶了回来。 “师父，我就知道这傢伙肯定不甘心！”赵新奕道，“他好奇心这么强，会不会遇到危险啊……我们要不要告诉他点……呃……” 被李铁强瞪了一眼的赵新奕住了口。 “我……想想。”李铁强有些纠结。他真担心唐一平自己去冒险什么的，但调查中的案子，把情况通报给唐一平肯定也不合適。 而且，对方身份很特殊。 唐一平所见到的那个中年人名叫林鐸，拥有一家高端私募投资公司，持有资金几十亿，操纵资金几百亿，海陵市的许多明星公司都有他的股份，但平日里为人低调，只在小圈子里活动，几乎从不参加各种公开的商业活动。 这个身份，一旦和黄毛事件联繫起来，说实话，真挺可疑的。 这一联想起来，各种可能性就多了。 但如果没有唐一平帮他们把这个人和黄毛事件联繫起来，打死他们也不可能怀疑对方。 可是，这样一个人，和唐一平本应没有任何的关係，为什么会见了唐一平，却嚇得跟狗似的？ 这反了吧。 “你让所里的同事盯著点这边，別让他真跑去冒险。”李铁强终於还是决定，多调查一下再说。 “他如果能那么听话就好了。”赵新奕道，“那可是先天刑侦圣体啊师父，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让他比我们先找到线索，然后……” 那多丟人吶！ 李铁强嘆口气，又嘆口气。 然后再次看向那片拆迁之后的废墟，这里他其实已经仔仔细细搜索过了，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唐一平对这片废墟如此在意，而林鐸这种人，也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什么，是他没发现的吗？ 李铁强揉了揉眉心，只感觉头疼，於是打开杯子，喝了一口冰镇的奶茶。 確实，空调不太管用的车里，还是喝点冰的舒服。 …… 下到地铁站里，坐上了地铁，唐一平再次打开了【附近的人】。 隨著地铁的行驶，地图也在飞速移动。 没有。 什么也没有。 並没有出现代表用户的绿点。 他实习的开发区天枢软体园在海陵市的东边，而借住的宿舍则在最西边的大学城，中间的距离超过40公里。 以唐一平的【附近的人】半径三公里计算，这一路上唐一平要经过120平方公里的土地，整个海陵市大概1200平方公里，唐一平一次能够搜索到，其中的十分之一。 这说明【弱者生存指南】的用户，比他想像中还要少。 就这么一边看著【附近的人】，一边坐著地铁，突然他的手机叮咚一响。 连续几声匯款到帐通知，竟然是见义勇为的奖励基金到帐了。 “啊？这么快？”经常拿奖的人都知道，所有这种奖励，都是举著一个写著多少钱的牌子双方摆拍的，真正走帐还需要复杂的手续。 这次怎么这么快？ 唐一平的帐户里，一下子就多了两万块钱。 再加上这两天捡来的现金，唐一平突然发现，够了！ 够自己下一针的钱，或者给唐师傅买5090了！ 该选什么呢？ 唐一平只犹豫了几秒钟，就决定了，给唐师傅5090！ 自己的那一针还有时间，自己努力捡捡应该就能凑够钱，让唐师傅快乐却是迫不及待的。 大不了，把唐师傅的3090基金没收了，4500块钱呢，够自己拣一两个晚上。 一边想著唐师傅收到了5090时开心的样子，唐一平乐顛顛地打开了购物网站，就打算下单。 然后他就不开心了。 现在的5090，要么预约抢购，万人抢一个，还要等到一周以后才能抢。 简直就是耍猴。 要么各种加价，还不承诺立刻发货，都是期货。 没办法，唐一平打开了论坛，发了一个帖子。 “求助各位大佬，现在有什么靠谱的可以购买5090的渠道吗？” 唐一平把帖子发上去，刚刷新了一下，下面就已经刷出来了一溜回覆： “膜拜大佬！” “大佬来了！” “第一次和大佬这么近！” “合影留念！” “xy！” 唐一平有点哭笑不得。 每次看到自己的代码里，那密密麻麻的【叠虫】，唐一平就觉得大家的大佬叫得贼讽刺。 我特么的就是一个先天bug圣体啊！別叫我大佬！ 你有【叠虫】你也行！ 不过，在这么多无聊的回覆里面，也夹杂了几个有用的回覆，给唐一平推荐购买渠道，自己成功的方案方式等等。 但总而言之，唐一平还是总结出来了一个规律。 要么加价，要么抢，要么加价抢。 想要给唐师傅一点快乐，怎么那么难呢？ 就在唐一平失望的时候，下面有人回覆：“大佬需要5090是要做ai的训练微调吗？我前段时间从国外背回来一块，不过我最近搞到了別的，这个5090就用不到了，只在过关的时候拆封了一下，基本全新，大佬给我个地址。” 第五十五章：大佬，这块5090请笑纳！ 唐一平赶快问道：“好的好的，感谢感谢，您多少钱出？” “不是，大佬您都为我们做了那么多了，还说什么钱啊！”那人道，“我父亲中风之后就一直没办法交流，昨天发现了大佬您的项目，我简直开心死了好嘛！我昨天部署好了之后，经过几个小时的简单训练，就已经有超过50%的成功率，基本上能交流了，这会儿我爸正坐床上看他最喜欢的《大决战》呢，他说他给我说了八百遍了，我就是个驴耳朵，一点也听不懂，不知道放给他看。” “啊，这……不好吧。”唐一平很想要这个5090，他又觉得这样不好。 “这有什么，我爸说要让我好好谢谢您，还嫌我小气呢。再说了，能给您的项目贡献一点点的力量，我能做的也就这么点了。”对方道，“实不相瞒，我昨天想把我这边训练的数据合併到大佬的项目里面去，看能不能提升一下准確率，自己试著改了一下代码，emmmm……效率低了也就是几百倍吧，大佬的代码，真的是一个字母也不能改，不得不服。” 唐一平：“……” 求別夸，会社死的好吗？ “这里恳求大佬，能不能拓展一下功能，提升一下我们自己训练的效率，或者增加一个可以外接其他训练数据的接口，已经给大佬提issues了……另外，我这边也把我爸身上训练的数据提交了一份，希望能够合併到大佬的数据里面，减少其他类似情况人的工作量，大佬给审一下唄？对了，大佬私信一下地址，我这就给您把显卡寄过去。” 说完之后，他又问：“好奇一下，大佬您的那个模型是从什么上面跑出来的？您连个5090都没有吗？” 啊？什么？ 我说我是大脑跑出来的你信吗？ 唐一平这么想著，麻溜的把唐师傅的地址发了过去。 “谢谢啊，我这就加一下功能！” 他迫不及待把笔记本掏了出来。 不就是拓展一下功能嘛，简单！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宝哥的【落伍的架构设计】已经饥渴难耐了！ 这个时间，地铁上的牛马还不多，地铁很空，唐一平缩在角落里轮椅专用的位置，把裂了一条大缝的笔记本掏了出来。 果不其然，掀开笔记本，按下开关，却是完全没反应。 但是唐一平早就已经熟门熟路了，他“啪啪”拍了两下，屏幕就亮了起来，风扇也开始转。 唐一平觉得自己的维修手艺越来越棒了，对自己的“拍拍”手法很满意。 但……能让他满意的，也就仅此而已。 因为唐一平打开自己的代码，看了一眼，差点就yue了一车厢。 emmm……这什么垃圾玩意儿啊！ 虽然宝哥的架构设计能力已经落伍了，但是和唐一平几乎等於无的架构能力比起来，那也是碾压级別的。 所以唐一平再回头看自己之前的“foew”项目，就觉得…… 一言难尽的抽象。 模块划分是几乎没有的，组件之间是混成一团的，数据流动是一波三折的，技术选型是异想天开的，拓展性是完全不存在的，通信方式就不用说了，全靠【叠虫】救我一条狗命。 “老张啊老张，你当时夸我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夸出口的？”唐一平觉得老张贼虚偽。 他已经知道自己烂了，现在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烂。 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子，努力进步，只是为了知道自己有多垃圾，和牛逼的程式设计师相比到底差多少。 才终於能够看懂这个世界了，知道人家为什么能拿高薪，自己连实习都只能选別人选剩下的。 现在唐一平都想挨个给所有fork过自己项目的人登门道歉，每人给寄个5090赔偿精神损失这样子。 还能怎么样呢？ 改吧！ 唐一平乾脆也不在原来的版本上改了，直接重构。 以前的代码，能用就用，复製过来。 但大部分情况下，得完全重写。 不是因为之前的代码写的不好——当然不够好，但现在唐一平的代码能力並没有提升。 只是因为不合適。 方向错了，努力就显得毫无用处。 唐一平把屏幕分成了两部分，一边对照一边写。 左边的屏幕上是老版本，【叠虫】们在蠕动，发出类似蜂鸣一般的声音。 唐一平觉得它们在骂骂咧咧。 “拆家了拆家了！” “拆家狗啊！別拆我家啊！” 不过隨著一些【叠虫】被复製到了右边，【叠虫】们又开心起来，发出的嗡鸣就像是再欢呼：“大house！大house！” 【叠虫】这东西，和唐一平所理解的任何生命都不同，它们存在在唐一平所写的代码里，但是並不是代码被复製一份，就会多出来一只【叠虫】，它们更像同时存在在这段代码所有的副本里，不管这段代码被复製了多少副本，同一个bug里的【叠虫】都是同一只。 但似乎代码复製越多，他们就会变得越强，效率……也就莫名变得更高。 唐一平只能惊呼这是什么分布式生物。 如果代码被修改，存在了多个版本，它们就会演变出某个新的分支，和之前的【叠虫】存在某种相似性，但又並不完全相同。 具体的表现，就像是【叠虫】繁殖了，还拥有某种“遗传性”。 但这种繁殖，显然和人类理解的繁殖不一样，唐一平完全不明白其机制。 唐一平猜测，它们大概是某种类似“模因”的存在。 但唐一平匱乏的理论知识不足以让他解释这一切，他也懒得试图解释这一切。 所以，只是写。 这会儿唐一平写著写著，出现了一个bug。 先不慌，继续。 过了一会儿，这不又出了一个bug嘛。 然后不多时，就有新的【叠虫】出现了，或者说住进来了，俩bug勾勾搭搭就连起来了。 但同样的，当唐一平刪除某个代码时，它们或许会骂骂咧咧离开，也可能会跟自己的bug共存亡。 总而言之，这些【叠虫】是一群生得很勇，死得也很勇的小东西。 唐一平一开始还觉得有点不想破坏这些【叠虫】的生態，对每一只“啊，我选择死亡”的【叠虫】默哀，但终究他发现，【叠虫】並不是人类，也无需为每一只【叠虫】的死亡默哀，甚至它们的死亡，或许都和人类不同。只要整个族群发展壮大，【叠虫】们就会为它们的“蜂王”欢呼鼓舞。 bug！更多bug！ 那种感觉，真的好奇怪啊。 但情绪价值也拉满了。 唐一平可喜欢这些【叠虫】了。 第五十六章：大佬的FOEW项目又更新了（求追读） 就这么一边写一边改，直到地铁的工作人员上来提醒唐一平，说已经是终点站了，所有乘客都需要下车了，唐一平才意识到这一点：“啊，我坐过站了！” 但现在唐一平修改的正酣畅淋漓，他离开了车厢，在站台角落里继续写。 就这么坐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他肩膀酸疼，双手都差点抬不起来了，才开心起来。 大功告成！ 我效率真高！ 跑了一遍没问题，唐一平开心地选择了发版。 唐一平第一个开源项目foew的v0.2版本，就此更新。 “更新日誌：整体重构，增强可拓展性，提升训练功能，增加个性设置，界面ui优化，提高运行效率，及其他” 这一次，除了唐一平最早写完的翻译核心没动之外，其他能动的都动了。 按照唐一平的想法，这么优秀的新版，应该直接来个v1.0版本的。 但是唐一平又觉得，自己还是稳一手，先给自己个0.1分，剩下的0.8分不要给，免得骄傲。 把一切做完，又检查了一遍，唐一平就回到论坛里，打算发一个帖子，告诉大家自己发版了。 特別是得给刚才那位5090大佬说一声，让人家去看看。 得对得起人家的5090啊！ 结果刚打开论坛，就看到上面第一个帖子，已经有了二十多条回復了。 “大佬效率真高！foew已经重构完毕了！同学们，进来学习了！”发帖人正是5090大佬。 唐一平顿时觉得，哎呦喂，这些人真是比【叠虫】还可爱，情绪价值完全拉满了！ 5090大佬还给了他一个私信：“大佬，显卡已经寄出了，这是运单號，明天应该就能到了，大佬请查收。” 唐一平反手就把订单號发给了唐师傅。 唐师傅：“？？？” “老唐，给你的礼物，收一下。” 唐师傅：“啥礼物啊？帐单？帐单截图给我就行了，还走顺风多浪费！” 唐一平：“核弹！” 老唐，接核弹！ 嚇死你！ …… 同一时间，另外一座城市里，一个男子看著根据唐一平提供的收件地址和联繫方式，在社工库上查到的內容，对旁边床上躺著的老人道：“老头子，我好像知道这位大佬的真正身份了，我就说大佬的代码非常……復古嘛，果然是位老前辈啊！不过……我之前怎么没听过呢？这位大佬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姜当然还是老的辣！”有点僵硬的电子音，“不过你调查人家干啥。” “呃……这不职业习惯嘛……”男子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过头来看向了床上的老人：“哎？老头子，这么复杂的话，你也能说了！我去，大佬这次到底是更新了什么天顶星科技啊！明明这次更新的构架也那么垃……呃，復古，怎么做到的？” 躺在床上，口歪眼斜的老人，用眼神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句话都不用翻译。 “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我弄明白了，我不就是大佬了？” “就你，做梦！” “老头子你就知道骂我，早知道我就不给你更新了，对了，大佬开了接口，老头子你等著，我这就给你换个新的电子音，萝莉音怎么样？就算被骂也选个好听的声音啊！老头子你瞪我干啥！” 何止是瞪他，如果可以起身，他还想打人呢。 “不过，大佬的安全意识有点差啊，他都没意识到，我送他5090其实是社会工程学，想要套出来他的现实信息吗？这么容易就给了我地址……” “你这个混帐东西，我还以为你真想感谢人家呢，你想要干什么？”老人暴怒，虽然电子音语气平静，但那怒气还是让男子嚇了一跳，“別整天卖弄你那点社会工程学！”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职业习惯嘛，我又不会害大佬，再说了……”男子道：“老头子你想不想亲自去拜访一下这位老前辈，当面感谢感谢他？” 口歪眼斜的老人，瞪著自己那已经被好奇心折磨得抓耳挠腮，偏偏还把一切都推到自己身上的儿子，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也蛮好奇的。 但他怎么能承认呢？ “我怎么可能像你这么混帐，去打扰人家！我告诉你別过分，不然別看我现在这样，照样打得你哭！” “嗯嗯，知道了。”很敷衍的回答，男子已经打开了地图，开始查大佬的具体位置了。 …… 唐一平的新版本发布，再次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架构提升之后的foew，能效再次提升，拓展性大大增强，自定义功能增加了很多，易用性可以说是產生了质的改变。 而因为埠开放，部分模块化的设计，也让许多眼馋了许久的人，终於能够贡献代码了。 不多时，唐一平这边就收到了许多的申请。 “7f_override”提交了一个针对语音模块的萝莉语音，介绍是：“声音软萌可爱，即便是骂人都显得娇俏可人。” 看了一下详细介绍，唐一平觉得这个7f_override，应该就是5090大佬。 他怎么提交了一个萝莉语音呢？难道是他的女儿？ 唐一平忍不住就想到了张梓桐小朋友，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过了半小时，“7f_override”又提交了一个男性语言，介绍是：“中老年男性语音，威严权威，適合骂人，伤害加倍。” 唐一平：？？？ 怎么两个语音都和骂人有关啊，莫非这位5090大佬有特殊癖好？就是喜欢被骂？ 再然后，“7f_override”又提交了一个“个性化適配模块”：“基於中老年男性用户的面部训练数据的推理前处理模块，在处理特定人群（比如男性老人，特別是爱骂人男性老人）时表现更准確，年龄超过50岁的男性用户选择该模块，初始准確度应该更高，更易校准。” 莫名指向性很强啊。 不多久，又有一个用户提交了“个性化適配模块”：“基於中年女性用户的面部训练……” 然后是又一个，又一个。 唐一平从来没想到，自己的这个项目，竟然有吸引那么多贡献者。 唐一平看著自己后台的pr请求，恍惚间看到的，不是一行行代码，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个已经挣扎了许久，终於抓到了一根能拯救他们的绳子的人。 他们……一定等了很久很久了。 foew：107stars，83watching，127forks。 参天大树的种子，在这一刻抽芽。 第五十七章：医学奇蹟，【癲癇】弹射！（感谢盟主StevenZ） 来到借住同学的宿舍，收拾东西费了唐一平不少时间。 其实他的东西很少，只是把宿舍恢復原样又打扫了一遍费了他不少时间。 然后给同学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不用再借住了。 又和已经暗戳戳照顾了自己好久的宿管阿姨道別並感谢，唐一平正式结束了自己的“非法蹭住”生涯。 然后开始下一轮的非法蹭住。 回到了捡来的房子，唐一平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进了次臥的衣橱里，此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 看著被自己的东西填充了的小房间，唐一平有些感慨。 自己也算是正式住进这个房子里了，所以找到水电號，就变得更有必要了。 水电之类的都要签署协议，唐师傅有一个习惯，把这种协议都留著。 唐一平觉得，这个房子的户主也是个很有条理的人，应该也留著。 那么，这些东西应该是放在书房的。 唐一平推开了书房的门，然后就再次被那许许多多城市建设、城市规划相关的书籍震住了，拿下来一本翻了翻，然后一不小心就看了半天。 把书放回去之后，唐一平才认认真真上上下下开始寻找。 片刻之后，他的目光看向了书架的顶部。 那里有一排的笔记本，从牛皮纸的“工作笔记”，到老式红塑料皮笔记本，再到各种顏色的塑料皮笔记本，然后是黑色仿皮的笔记本…… 不知道这是老人家的工作笔记，还是日记。 在这些日记的旁边，放著一个半透明的风琴夹，隱约露出里面许许多多的票据。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 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书架的上层，唐一平够不到。 这是一个满墙书架，顶部抵著天板，距离地面大概两米多高，这种高度，就算是唐一平站起来也够不到，除非他能跳起来。 当然了，除了跳起来还有其他的办法，譬如拿个拖布杆子之类的把它戳下来。 但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我要不要试试……能不能跳起来？ 唐一平帮助刘成元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学会了【继发性癲癇】，【继发性癲癇】发作时，唐一平有一个发现。 那就是……他的身体，充满了力量！ sma本来就是一种神经萎缩、神经传递能力削弱的疾病，这种疾病的患者，其肢体的肌肉之类的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信號传递不过去，无法控制。 所以唐一平的下肢无力，无法站起来移动。 但是……癲癇是什么？ 癲癇是大脑的异常放电。 类比一下的话，唐一平的肌肉就是发动机，神经就是导线。 现在发动机转速慢，力量小，是因为导线的电阻太大了，影响了肌肉的功率。 这种时候想要提升功率，只要增大电压，不就可以了吗？ 癲癇，就是大脑自动增压。 在癲癇的情况下，人的身体会自动进入“强直性收缩”状態，具体表现就是四肢僵硬紧绷，医学上的描述是：上肢屈曲、下肢伸直，头部后仰，牙关紧闭…… 说人话就是双拳紧握、双臂夹紧、头部后仰，牙关紧闭，然后双腿猛然一蹬！ 这简直就是弹射姿態啊对不对！ 发现这一点之后的唐一平，內心其实就充满了期盼。 痒痒的，像是有小猫在挠一样。 虽然他一再告诉自己，不作死就不会死。 但人类不作死怎么能进步呢对不对？ 试试吧！试试吧！ 试试又不会死！ 快试试看看！ 就像是有一个恶魔在唐一平的脑海里拼命念叨。 实在是……再跳起来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终於，唐一平再也按捺不住，他把双脚放在地上，调整了一下轮椅的位置，然后双手抬起，抬头，深吸一口气…… 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了手机放在旁边，调整好位置，打开摄像，然后再回到原位。 朋友们，兄弟们，见证医学奇蹟的时刻到了！ 他激活了【继发性癲癇】。 剎那间，电光、彩色、眩晕、剧痛等一起袭来，然后唐一平只感觉自己双腿像是弹簧一般蹬出去，然后“嗖”一声就跳了起来。 像飞一样快！ 像飞一样高！ 像飞一样爽！ 我跳起来了！ 等等……我是不是跳的有点太高了？ 等等啊—— “嘭——” “哎呦——” “啪——” 唐一平被撞的头晕眼，摔得七荤八素，他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伸手抓住了正好落下来，砸在自己脸上，差点把自己破相的风琴夹，哈哈大笑！ 好消息，【癲癇】弹射成功了。 坏消息，这个弹射有点废命。 不过没关係，这还是个好消息！ 命什么的不重要，反正也长不了。 反正我……又跳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唐一平躺在地上，指著天空，大吼一声：“xx你xx的sma！没想到吧，老子也能靠bug运行！啊哈哈哈哈哈哈！” “老子真牛！” “老子牛xx爆炸！” 这一刻，唐一平虽然摔得非常悽惨，但还是开心的要爆炸了。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跳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他拿回手机，一遍遍看著自己跳起来的镜头，觉得自己简直帅炸了。 自己只要调整好了多练练，说不定都可以灌篮了！ 一想到自己坐著轮椅，来到了篮球场上，然后“嗖”一声跳起来，直接原地灌篮的样子，就觉得爽死了。 就是…… “下次用这招之前，得买个安全帽。”唐一平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那里起了个大包，估计都肿了。 然后他又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唔……安全帽可能也不够，得买个全盔。” 说干就干，唐一平打开了手机，先下了个单。 然后他打开了风琴包，里面是分门別类，整理的非常有条理的各种票据。 宽带、水、电、燃气、物业费…… 唐一平看到那些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好的票据，感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绝对不承认是疼的。 水电，充值！宽带，充值！燃气……算了，不会做饭。物业费……咦，已经交到了好几年之后了？唐师傅每次交物业费都抠抠搜搜的，嘖。唉…… 等到他充值完毕，然后放心大胆地打开了空调，嗅著已经好多年没有打开过的空调里传来的尘土味道时，唐一平双手合十，对著天空拜祭： “感谢您老人家，感谢您的在天之灵，让我不但能有一个容身之地，甚至能够度过一个凉爽的夜晚，您老人家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晚上託梦给我，我一定竭尽全力……” 其实唐一平不信鬼神，只是这时候，也只能这样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了。 但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书房书桌上，那个落满了灰尘的座机，响了起来。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唐一平都懵了。 “老人家，我说的是给我託梦，不是给我打电话啊！” 电话铃停了。 果然，老人家还是选择晚上託梦给我吗？ 太好了。 不对，这更可怕了啊！ 不等唐一平吐槽完，电话又响了起来。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似乎唐一平如果不接，就不会停下来一样。 唐一平犹豫了一下，终於接起了电话：“餵……您好？” “太好了！”那边传来了一个急促却又惊喜的女声，“终於有人接电话了，这里是海陵一院特护病房，请问您和杜远山老先生什么关係？” 唐一平的目光挪动，看向了书桌上放著的那些单据。 上面写著： “户主：杜远山。” “老先生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您是他的家属吗？您能来一下医院吗？” 对面问。 第五十八章：烈火焚身（求追读） 华灯初上时，唐一平驶出了地铁站，来到了一家医院的门前。 “海陵市第一医院暨海陵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这是唐一平得到【弱者生存系统】之后的第一个周五夜晚。 在唐一平的计划中，今天的夜晚，应该是和自己的“学徒”张阿姨愉快地到处【食腐】，给自己继续凑接下来的医药费，以解锁下个“赛季”的奔放之夜。 但唐一平却不得不推掉和张阿姨的邀约，来到这里。 甚至，唐一平都没来得及和鼠鼠共进晚餐！ 唐一平不得不来。 在杜远山的老人家房子里住了好几天了，不来他过意不去。 所以，他在电话里回答说：“我不是老人的亲属，但是我可以去一趟医院。” 掛了电话，唐一平哭笑不得，自己的【食腐】，不应该拾取的是无因果、无牵连、无执念的东西吗？ 为什么自己【食腐】了那么几个东西，个个都有因果？ 一张一百块钱的纸幣，让自己邂逅了张梓桐小朋友。 一串钥匙，让自己捡了一套房子，但万万没想到，这栋已经两三年没有人住的房子，房主竟然还在？ 在来的路上，唐一平思索了半路这到底是为什么。 然后他悟了。 【弱者生存指南】对应的似乎是【弱小】这个属性，自己得到的各种技能，也都是和【弱小】相关的。 可自己还有个【友善】呢！ 一定是因为自己过於友善，所以自己才会再次沾染因果。 如果当初遇到了张梓桐小朋友被人欺负而不管的话，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这次如果自己不接电话的话，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说不定电话再也不会响起。 都怪自己太友善！ 即便已经是晚上了，医院的门口依然车来车往。 即便唐一平並非本地人，他也听过这家医院的大名，这里是整个海陵市，乃至附近方圆数百公里內最好的医院。 唐一平驾驶著轮椅来到了病房楼的特护病房，来到护士台前，问道：“请问杜远山老先生的病房在哪里？” 护士台后面，一个圆脸的护士小姐姐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没看到人，再向护士台下方看了一眼，才看到了唐一平。 “哎？您是……电话里的唐先生？” “是我。”唐一平说。 “您和杜远山老先生是……” “我只是他的房子的住户。”唐一平道。 “如果您能住在他的房子里，至少他认识您对不对？您和他有关係对不对？”圆脸的护士小姐姐虽然失望，却还是急切地拉住了唐一平，“您能不能帮我们劝劝他，让他……让他放弃治疗吧，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说著，护士小姐姐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啊？”唐一平有些疑惑，有些惊讶。 这不对啊。 你们不是护士吗？怎么能劝別人放弃治疗呢？ 另一个护士小姐姐道：“他的病实在是太痛苦了，但他没有生前预嘱，也没有能够联繫上的亲属，我们只能一直给他治疗，但是他实在是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这个护士小姐姐也红了眼眶。 唐一平张口结舌。 他去过很多次医院。 他见过很多痛苦的病人。 甚至，他自己也总是陷入在痛苦里。 但他敢肯定，不论自己见过多少痛苦的病人，医院里的护士见过的，肯定是自己见过的百倍千倍。 是什么样的一个病人，能够让她们都不忍目睹。 听说是杜远山老先生的亲属来了，除了护士台后面的两个护士，又跑来了个护士小姐姐。 她看到唐一平，就开口埋怨道：“你就是杜老先生的家属吗？你怎么才……” 她一开始还是埋怨的语气，但是看到唐一平坐在轮椅上，就又软和下来：“你可算来了……” 唐一平不想解释自己的身份，毕竟他也解释不清。 他只能点头道：“能带我去看看杜老先生吗？” 唐一平进入了一间宽敞的特护病房，就看到病房一侧，躺在病床上的老人。 他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一眼看过去，至少有几十根，四五台不同的机器围著他，闪烁著各种各样的光线，发出了不同的鸣响声，那些管子就是从这些机器上延伸出来的。 而在那些管子的中央躺著的老人，全身蜡黄，瘦得皮包骨头，像是一具骷髏。 一具有生命的骷髏。 莫名的，唐一平回忆起自己看到的，书房里的那些关於城市的书。 恍惚间，唐一平似乎看到了一座旧城废墟，满是倒塌的管线和断裂的电缆。 唐一平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身后护士小姐姐们的嘘声。 “嘘，老先生睡著了。” “先別打扰他，他难得能睡著。” 唐一平一回头，就看到身后门口，挤了四五个护士小姐姐。 唐一平觉得，估计是手头没有活的护士小姐姐都来了。 “他是什么病？”唐一平问道。 “你不是他的亲属吗？”有护士小姐姐瞪他，她们似乎早就对把老人独自丟在医院，任由其痛不欲生的亲属不满了。 “可惜，我並不是……我只是一个房客。”唐一平道。 “他是因为脑卒中入院的，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了，上半年发现了胰腺癌，晚期，转到了我们特护病房，现在已经转移到了肝、骨、肺……还有神经。”一开始接待唐一平的圆脸护士小姐姐解释道：“胰腺癌是……” “我知道，最痛苦的癌症。” 每一秒钟，都像是烈火焚身。 “我们想要问他有什么心愿未了，可他早在当初脑卒中的时候就没办法说话了，只是每次我们问他要不要放弃治疗的时候，他都非常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意愿，摇头。” “他不想死，就算是这么痛苦也要活著。”圆脸护士说著，眼睛里又有了泪光，“我们觉得他一定还有心愿未了，我们想要劝他放弃，但是他不肯放弃，我们又没办法帮他完成心愿……” 唐一平觉得自己心里沉甸甸的。 莫名的，他的心中还浮现了某种使命感。 【弱小】让他生存，但【友善】，似乎赋予了他一种特殊的使命。 不论是当初的张梓桐小朋友，还是现在的杜远山老人，都因为某种冥冥中的原因，和他联繫在一起。 而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我没办法劝说他放弃，但是我可以让他告诉你们，他到底有什么心愿未了。” 唐一平打开手机。 在他的手机上，安装著他刚刚更新完的foew。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的foew，就看到一群护士疑惑质疑的眼神。 “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唐一平无奈。 “哪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啊！”圆脸护士刚说话，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跑步声。 “我有办法知道杜老爷子的遗愿了！”一个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我们快试试！” 他手里拿著一部手机。 “主任！”一群护士看看中年医生，再看看唐一平。 唐一平看看主任，主任也看看唐一平。 “？？？” 第五十九章：还是用我的吧 “这是……杜老爷子的家属？”这位主任医师对唐一平的態度很是冷淡，显然这整个病房里，就没有一个人喜欢杜老爷子的家属，唐一平估计，自己不是坐轮椅的话，可能会被人揍一顿。 “不是的主任，唐同学是杜老爷子家的房客，是来海陵暑假实习的，暂住在杜老爷子家里，他接到电话听说杜老爷子不好，就过来了。”圆脸护士赶快解释，“唐同学，这是我们邱主任，也是杜老先生的主治医师。” 唐一平瞥了一眼旁边，病房的门口，掛著这个男人的照片。 老年重症监护科主任医师邱兆东。 “哦，这样啊！”邱兆东立刻换了一个表情，伸手和唐一平握手：“唐同学，谢谢你能过来，你能联繫上杜老爷子的家人吗？” 虽然很討厌杜老爷子的家人，但现在可能还是只有杜老爷子的家人能发挥作用。 “很抱歉，我不认识他们。”唐一平摇头，“今天我还是第一次见杜老爷子本人。” 就在你们打电话之前，我还以为他去世了呢。 唐一平想。 “这样啊……”邱兆东虽然疑惑唐一平是怎么住在杜老爷子的房子里的，但他又不是警察，管不了那么多，只是嘀咕了一句，就对旁边的圆脸护士道：“小赵，你待会儿帮杜老先生清洁一下面部，我找到了个大神的做的东西，可以把脑损伤病人的面部表情翻译成简单的文字，说不定可以帮我们沟通。” “主任，哪有那么厉害的东西啊！”圆脸护士对邱兆东道，这话她刚才已经对唐一平说过一遍了。 “本来我也不相信，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在病友群里都传疯了。”邱兆东道，“我看了好多视频，效果都不错，至少可以进行简单的沟通交流了。” “真的啊？！”唐一平说，圆脸护士不信，但是邱兆东说了，她就不得不信了。 “嗯，我问了我师兄弟们，已经有俩把这个软体用在临床了！效果非常不错！医患沟通，家属沟通的难度直线降低。”邱兆东兴奋不已，“真想知道是哪个大神做的这种好东西！真是太厉害了！” 唐一平本来想说话呢，听到邱兆东说“大神”，就默默地闭了嘴。 我不是什么大神，我只是个放牧bug的人而已。 春天到了，又到了bug们繁衍的季节，代码上的bug们一茬又一茬地生长了出来…… 唐一平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某个老爷爷的声音。 “对啊，这得多厉害啊！”圆脸护士说，“刚才唐同学说，我都不敢相信。” “唐同学也知道这个软体？”邱兆东给唐一平竖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年轻人！知道的就是多！” “其实……”唐一平刚想说什么，就又被邱兆东打断了：“看来这软体都火出圈了啊！影响力真大，肯定是医学和编程领域的大咖合作搞出来的，造福世界，回头我问问同学知不知道是谁，得瞻仰一下。” 两个人不懂编程，但两个人懂脑损伤，见过太多病人了，交流起来太难了。 “呃……” 唐一平听两个人越说越激动，觉得自己可能错过了最好的承认自己的身份的机会。 本以为大神是结束，没想到是开始。 算了，还是闭嘴吧。 反正萍水相逢，没必要见人就宣扬。 这时，一个护士道：“主任，杜老爷子醒了！” 然后她对唐一平解释：“杜老爷子太痛苦了，每次睡著很难超过半小时……” 每一秒都像烈火焚身，身上插满了管子，连睡都睡不著…… 这是怎么样的酷刑啊，唐一平无法想像。 更无法想像，他为什么还要坚持。 “走走走，我们试试！”邱兆东兴奋道。 唐一平向后退了退轮椅，让开了道路，任由邱兆东带著一群小姐姐钻进了病房里。 他觉得这里可能用不到自己了，考虑是不是该走了。 说实话。 杜远山老爷子的状態，非常不好。 而这种不好，给人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唐一平还年轻，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而且只是看著杜远山老爷子，唐一平就忍不住想到，等到他的神经系统继续衰弱，连控制肺部呼吸的能力都失去的时候，自己会不会也像杜老爷子一样，满身管线，躺在床上。 像是一片废墟。 所以他本能想逃避。 但圆脸护士小姐姐看到了他：“唐同学，快来！快来！” 唐一平也只能跟了进去。 杜老爷子確实醒了，他的眼睛里没有希望，却还亮著。 像城市的废墟上，最后一盏还没熄灭的灯，等待最后的电量耗尽。 两名护士正手脚麻利地在旁边撤除一些遮挡面部的医疗设施，邱兆东在旁边对老人道： “老爷子，我们知道你一定有什么心愿，有什么话想要说，我们找到了一种方法，能够让您和我们交流，但是我们需要您的配合，而且出於医学研究的目的，我需要录像，您同意吗？” 在杜老爷子以某种唐一平看不明白的方式確认之后，他对圆脸护士道：“小赵，你用手机帮我记录一下。” 圆脸护士拿出手机拍摄，邱兆东就拿手机对著杜老爷子，调试起来。 接下来，他就尝试和杜老爷子交流，而手机里就开始发出一些音节。 有些杂乱无章。 “主任，这个行不行啊……”圆脸护士有点著急，“我看杜老爷子他很难受……” “別急別急。”邱兆东很有耐心，“这个软体是根据小孩子的面部做的，成年人的话准確率会比较低，需要调整一下，你看，杜老爷子都没著急。” 是的，杜老爷子並没有著急，他的眼睛，反而前所未有地亮了起来。 “可是主任，老爷子不能长时间离开呼吸机啊……”圆脸护士道。 “啊……这……” “还是用我这个吧……”唐一平无奈。 邱兆东使用的，明显是他第一个版本。 老张之前告诉他，说他们同事把这个版本封装成了一个app，方便普通用户安装使用。 但是唐一平的后续版本，完全由bug驱动，拥有极强的耦合性，封装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至今老张他们都没能成功。 目前基本上所有后续版本的测试用户，都是本身就懂技术的，可以在测试环境中直接拉取部署使用，普通用户能够使用的，还是最早的那个版本。 这个版本肯定是可以用的，但是效率非常低，还缺少很多关键功能，而且对成年用户的效果並不太好。 唐一平把手机递了过去。 第六十章：最后的心愿 “先校准『是』『否』和『不確定』。” “老先生，您说『是』；好的，下面说『否』……” “第二步校准『痛』『舒服』『疲惫』。” “老先生……对了，您都会抢答了……” 病床前，唐一平在旁边指挥。 这是5090大佬总结出来的一个校准流程，在新用户身上可以快速有效校准，並最快速度进行最基本的交流。 因为简单的“是”“否”和“不確定”，就已经可以解决大部分的简单交流、病人需求问题了。 唐一平觉得非常赞，大佬不愧是大佬。 邱兆东亲自动手，像是一个实习医生一样，按照唐一平的指点，一步一步来，很快就校准完毕。 “询问他现在的状態。”看邱兆东校准完毕之后，唐一平道。 “老先生，您现在什么感觉啊。” 老人刚想回答，胸口却起伏起来，他不受控制地呻吟著，身躯颤抖著。 “他太疼了……”正在全程拍摄的圆脸护士的眼眶都红了，“让他休息会吧，我们等会好不好……” 她的这句话，反而让老人反应更剧烈了，於是带来了更多的痛苦。 唐一平向前，伸手抓住了老人的右手，然后两只手握住。 老人的这只右手，手背上还连著注射装置，唐一平只能抓住他的手部前端。 这简直就不像是一只手，更像是一节乾枯的树枝。 入手只有一层皮，还有下面嶙峋的骨节。 唐一平低声道：“老人家，我在这里呢，我们都在这里呢，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痛了，不痛了，我们在呢……” ——【示好】成功，【友善信標】开启。 就像有温暖的光，笼罩了病房。 老人的呻吟和抽搐慢慢停止，甚至就连呼吸都平稳了。 病房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著唐一平。 坐著轮椅的少年，在病床边抓著老人的手，低声安慰著他。 “老人家，我们再试一次，好吗？” 老人的目光转动著，落在了唐一平的脸上。 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唐一平的身上。 少年像是发著光。 “开始吧。”唐一平对邱兆东道。 “啊，对对，老先生，您现在的感觉是？”邱兆东又问。 “舒服。” “啊？”邱兆东一愣，他还以为杜远山会说“痛”。 说错了？ “是不是得重新校准啊。”邱兆东觉得这並不对。 “舒服，不痛了。”老人强调。 久违的，已经不知道多久，老人的脸上，露出了那么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唐一平感觉到，被自己握著的那只手，抓紧了他的手，於是他也抓紧，握住了，轻轻摩挲著那乾枯如砂纸的皮肤。 然后他对邱兆东点了点头：“校准完毕了，你可以问了。” 邱兆东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他看了一眼圆脸护士，確定她在记录，问道： “老人家，您到底有什么心愿啊，可以告诉我们吗。” 老人又激动了起来，就在大家都担心他的身体状况，考虑要不要中断的时候，声音传来：“我的孙子，孙女……想见见他们……见见他们……” 唐一平虽然使用了新版本，但是没有调整电子音，老人借用软体发出的声音是没有感情的。 但老人一遍遍重复著“见见他们”，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渴望。 “真是的，您都病成这样了，他们都不来看您，您还见他们干啥！”圆脸护士眼眶红红的，埋怨道。 她才是老人的专属护士，朝夕照顾老人的人。 “小赵！”邱兆东呵斥他。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的儿子……被我赶走了……我让他永远別回来，我的错……” 老人家的手猛然握紧，唐一平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样的一只手，还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握的他的手都疼。 那一瞬间，唐一平突然想到了老人家中的客房。 自己居住的那间客房，装修的完全是男孩的风格，旁边还有一间是给小女孩的。 只是，完全没有住过的痕跡。 老人情绪激动起来，然后开始剧烈抽搐，让人甚至有一种感觉，他似乎想要从病床上挣扎下来，拼著最后的力量，去寻找自己的孩子，甚至连身上的各种管子都被挣开了。 “按住他，快点！”邱兆东赶快道，但是老人却越挣扎越厉害。 “老人家，您別著急，我们一定会帮您的，我们会找到他们的，一定会的。”唐一平紧紧握著老人的手，一字一顿道。 老人的抽搐和挣扎，慢慢平復下来。 “谢谢。”他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护士们赶快上前帮他重新连接各种挣开的管线。 “哎呀，这些管子怎么又乱成一团了！每次理好了都会乱，你们快来帮我理这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人的挣扎太剧烈，所有的管线都乱成了一团，几个护士一起手忙脚乱地忙活了半天，终於把所有的管子都接了回去。 片刻之后，老人的慢慢安静下来。 邱兆东那边调整好了各种仪器，又检查了一下老人，才道：“没事，是睡著了。” 他满脸欣喜。 唐一平也鬆了一口气。 “很久没见老爷子睡那么熟了。”圆脸护士道，然后她看向了唐一平：“唐同学？你怎么做到的？” 所有人都看过来。 在他们的眼中，少年似乎还在发著光，只是站在他的身边，似乎就能感受到那种温暖。 “我从小就很会安慰人。”唐一平道。 “那您能多陪他一会吗？”圆脸小护士问，“有您在他真的舒服了好多，至少让他多睡一会儿……” 她眼眶又红了。 唐一平的目光落在了那枯黄的老人身上，犹豫了一下，道：“我晚上可以在这里陪著他……” 他不忍心离开。 “严格来说这个不符合规定……”邱兆东咳嗽了一声。 “主任您闭嘴！”圆脸护士高兴坏了，她道，“我待会就给您找张床去，您还需要什么？您吃晚饭了没有？奶茶喝不喝？我请客！谢谢！谢谢您！” 邱兆东翻了个白眼，反了你了小丫头！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怎么办啊，主任……”刚呵斥完邱兆东，圆脸护士又道：“我们联繫不上他的家人啊……” “你不是让我闭嘴吗？”邱兆东道，然后看小护士也要翻白眼了，也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啊。” 如果能联繫上他的家人，他们早就联繫了。 “据我所知，他的家人都出国了，连他自己都不一定能联繫上对方。”唐一平回忆起自己当初在房子里找到的那些照片。 杜老先生的儿子出国之后，大概率回来过一次。 和杜老先生有了一张合影，还带来了几张儿女的照片。 只是那次合影，大概率也是不欢而散。 然后老先生的儿子就再也没回来过，老先生也从来没亲眼见过他的儿女，这就变成了他的心病乃至执念。 唐一平看向了睡熟了的老人，“他还有多长时间？” “两天，也可能三天……最多三天。”邱兆东道。 病房里一片寂静。 第六十一章：希望大佬能听见我的建议 唐一平感觉到老人握著自己的手慢慢鬆弛了下来，他从老人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將老人的手放好，看著熟睡的老人，有些莫名的伤感。 上次帮助张梓桐小同学时，唐一平其实是感觉到了一种希望的喜悦。 在他的帮助下，张梓桐同学虽然依然不太可能完全和普通人一样生活，但他却跨越了一步巨大的障碍。 未来，充满了希望。 但这一次，就算是再怎么帮助他，他也最多只有三天时间。 现在是周五的晚上。 当周一自己再次去上班的时候，这个老人应该已经离去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生命其实已经很短暂了，毕竟自己有可能活不过25岁。 但现在，他却突然意识到。 有些人的生命，就只剩下了一个自己普普通通的周末。 自己躺在床上一边刷手机浪费时间，一边痛恨自己浪费时间的周末。 就是某些人仅剩的生命。 这种认知，沉甸甸的压在唐一平的心上。 而他，却可能什么也做不到。 別人联繫不上老人的儿子，他又怎么能联繫上呢？ 虽然他答应了老人，可……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吧。 “这两天，我都呆在这里吧。”唐一平道，“如果能让他舒服一些……” 这可能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我去给您准备生活用品去！”不等邱兆东说话，圆脸护士转身就跑，似乎生怕邱兆东阻止一样。 “那就……谢谢你了，唐同学。”邱兆东说。 其实这里本不应该留人陪护，毕竟每个人都有专属的护士。 但是这里是独立病房，影响不到別人，再说了，以老人的状况来说，外人带来的细菌病毒或者其他感染之类的，连潜伏期都过不了，老人就去世了。 还不知道谁害谁呢。 “对了，唐同学！”邱兆东想走，但是磨磨蹭蹭的又不走，绕著老人的病床转悠了两圈，这才对唐一平道，“能不能帮我也在手机上装个你的那个版本的软体？你那个怎么装的？有没有安装包？” 这个还真没有。 唐一平有点苦恼。 自己是不是应该学个app封装之类的？ 宝哥啊宝哥，你如果懂事的话，就该爆技能了。 不过……宝哥会app封装吗？ 再说，也不能按著宝哥一个人薅啊…… 再好的羊也得薅禿了……虽然宝哥本来就有点禿。 “没有吗？”邱兆东有些失望。 “目前最新版本没有安装包，不过可以在测试环境中安装，这个可能有点麻烦，需要点时间配置环境……” “没关係，没关係，我也学学。”邱兆东把脑袋凑过来。 他是真想学。 特別是亲眼看到了刚才唐一平这个版本在老爷子身上的效果，他更希望自己能把这个用在自己的日常治疗里。 如果是其他的职业，像他这个年龄，可能已经开始躺平，不爱学习新东西了。 毕竟还有十年出头就退休了，没必要继续卷，有事儿交给学生，也给学生点机会。 但医生是一个必须活到老学到老的职业，更何况，这个软体，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可以说是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可以改写所有脑损伤的治疗模式，脑功能评估的认定，乃至其他一系列的標准。 这是顛覆性的。 人一辈子能遇到几次顛覆啊。 这一刻的邱兆东，有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意思。 於是，唐一平一边安装环境，一边给邱兆东讲解。 片刻之后，年近五十的主任医师晕了。 “还是我给您装好吧。”唐一平道。 邱兆东能说什么呢，只能一边揉著蹦蹦乱跳的太阳穴，一边给唐一平竖了一个大拇指：“现在年轻人真不得了！厉害！这都会！” “我就是学这个的嘛！”唐一平谦虚。 “你说，这东西安装起来就这么麻烦，能开发出来的人，得多厉害啊！”邱兆东道，“真想见见这个大神啊！” “这个安装麻烦，是因为开发的人太菜了，没能力適配各种环境……”唐一平道。 “哎，唐同学你可不能这么说。”邱兆东认真打断他，“你不是医护人员，身边可能也没有脑损伤的患者，你不知道有时候我们面对一些病人时，多么无力，我们面对病人家属的时候，多么无奈，你也不知道，无法和人交流，无法控制自己，到底有多痛苦……” 邱兆东道：“我们太渴望有新技术出现了，太希望能有办法缓解我们病人的痛苦，治疗我们的病人了。我一个师兄，就一直致力於最前沿的技术研究，他现在带领一个医疗团队，和一个做脑机接口的公司合作，就是想要通过最前沿的研究改变这种状况。这个软体就是他推给我的。他说做出来这东西的人，是个天才，他们团队那么多人想要做都没做到的事情，被一个软体解决了，显得他们简直都是废物……” 唐一平突然觉得，说不说这东西是自己写的，其实也无所谓了。 其实，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得到別人的认可和讚赏，那种成就感，比夸奖自己可强多了。 “那，叔叔。”唐一平问邱兆东，“您觉得临床上使用这个软体的话，还需要什么功能？” 他顿了顿：“除了安装方便的app之外……” 这个他现在是真不会，得学。 “嗯，我觉得能有两个功能就好了。”邱兆东道：“一个是切换用户，我们每天要面临不同程度，不同症状、年龄的病人，如果每换一个就要校准一遍的话，就太麻烦了。之前好不容易校准好了还要重新校准，也太可惜了……” 这个可以有，唐一平想了想自己的技术栈，这个实现起来很简单。 “还有呢？” “还有就是能有一个记录功能就好了。”邱兆东道，“记录所有的对话，如果有什么理解和交互错误，也可以事后再进行校对、校正。也可以形成记录文档，方便归档，我们医生也有个记录……” 这个建议也非常好，有时候不方便立刻校对校正，可以事后再復盘，不断提高交流的正確率直到接近百分百。 “如果能联繫到这位大佬，反馈给他就好了。”邱兆东道。 好的，大佬已经收到了。 唐一平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应该不会无聊，辛苦一下又可以发一个新版了。 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累，只觉得斗志昂扬。 或许自己不能为杜老爷子做什么，但可以为更多的人做点事。 就在唐一平磨拳搽掌准备干活的时候，圆脸护士突然回来了，她一脸兴奋地衝进来，道：“主任，唐同学，我有主意了！” 第六十二章：护士小姐姐的餿主意 “你说，我们可以找人假扮老人家的孙子孙女？”唐一平瞪大眼：“这……能行吗？” “为什么不行？其实老人只是执念未了……而且，我们也没办法找到他的家人对不对……就算是找到了，那种白眼狼……哼。”圆脸护士看看还在熟睡的老人，压低了声音，“重要的是老人家自己，如果能让他安心的离去，那就够了吧……” 唐一平仔细想了想，你別说，这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属於没办法中的好办法了。 唐一平对护士小姐姐竖了个大拇指，看向邱兆东，徵询他的意见。 “虽然这算是欺骗……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邱兆东道，“假扮他的儿子估计是不可行的，但如果是老人如果从来没见过孙子孙女的话，说不定真行……” 他也赞成这个主意。 “这不算欺骗吧，如果这算欺骗，安慰剂也是欺骗。”唐一平道，“现在只要找到两个年龄差不多的人就是了。你们有人选吗？” 然后，唐一平就看到，圆脸护士小姐姐正看著自己。 再看邱兆东，邱兆东也在看著他。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唐同学，我觉得你就挺合適的……”圆脸护士道。 唐一平：？？？ “你说，让我假扮老人家的孙子？”唐一平目瞪口呆。 你这37度的嘴唇是怎么说出来这么冰冷的话的？ “不……不行吧！不行的！”他摇头，“这是欺骗啊！” “刚才你还说这是一个好主意呢！”护士小姐姐吐槽。 “安慰剂也是欺骗呢？”邱兆东落井下石。 你们就在这里等著堵我的是吧。 你们就合计好了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吧！ 你们早就挖好坑了是吧。 “你就没有个弟弟什么的吗？”唐一平崩溃。 “我弟弟？他壮得像头牛，傻得像头猪！整天就知道刷手机，他来了，一秒钟就能穿帮！” “这么一说，我儿子也是。”邱兆东嘆息道。 “但是他认识我啊……”唐一平其实也觉得自己可能还真是合適的人选，可这里面有硬伤，“刚才他看到我了啊，我还和他说话了。” “所以逻辑上才说得通啊。”圆脸护士道，“你本来只是因为他病重了，所以才来看他，因为你內心还没有原谅他，不打算和他相认。” “但看到他这么后悔，这么痛苦，所以你决定原谅他，和他祖孙相认！然后你们在一个老人的最后时间里，完成了互相的救赎……当然了，如果想要剧情更精彩一点，你应该之前是一个酗酒，那啥，那啥，那啥的男孩子，在老人去世之后，你获得了新生……”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您可真是被当护士耽搁了的奥斯卡最佳编剧。 我虽然酗酒，那啥，那啥，那啥，但我是个好男孩是吧？ 唐一平都无力吐槽了。 这也忒不靠谱了。 邱兆东对唐一平道：“其实以杜老爷子的年龄和现在的身体状况，他的视力、听觉和感知能力都下降的厉害，不一定能够分辨出你是谁，也不一定能分辨出你的声音，到时候让小赵给你稍微化个妆，可行性还是非常大的。” “我化妆很厉害的！”圆脸护士用大拇指对准自己。 “现在我们还少一个孙女……唐同学你有认识的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吗？”圆脸护士问。 “母胎单身，异性绝缘体，异地实习。” 唐一平用三个词精准的描述了自己的处境。 啊，也不是完全绝缘，泽哥摸过我的狗头。 至於洛拉和拉克丝，那是异种。 “那我再找找有没有合適的人选。”圆脸护士走了。 “我也先回办公室了，给我师兄显摆显摆我的新版本去！”邱兆东道，“唐同学有什么事，直接去医生值班室找我！” 唐一平总感觉邱兆东有种按捺不住的兴奋感，想到唐师傅得到新玩具的时候也是这样子，不由莞尔。 男人至死是少年。 过了一会儿，圆脸护士回来了，推了一个病床进来了，摆在了老人的旁边。 “唐同学，晚上就辛苦您睡在这里了，您想要上床的时候喊我，晚上有什么需要就按铃，我晚上都在。姐姐是专业护士，很多事情姐姐都可以帮你做，不用不好意思。”圆脸护士说完这些，然后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道：“那个，唐同学，您能也帮我安装一个主任那个程序吗？” 等唐一平弄完，其他小姐姐还有另外两个医生也跑来了。 这俩医生看起来是风尘僕僕赶回来的，今天並不是他们值班。 似乎生怕唐一平明天走了赶不及。 足足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唐一平都在帮人安装东西。 面前排的手机，比修手机的人都多。 得，我是在搞地推是吧！ 是不是你们安装完了，我还得给你们10块钱红包，或者20个鸡蛋？ 感谢你们安装我的app？ 唐一平觉得，自己必须把app的封装技术提上日程了。 不然早晚得累死。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收穫。 奶茶和各种小点心宵夜之类的，在唐一平的病床餐桌上堆了一堆。 等到所有人的都安装完，唐一平都累了，他决定上床休息一下。 然后，开始自己今天晚上的发版工作！ 虚掩上病房门，唐一平在病房里稍微溜了一圈。 除了轻微的消毒水气味之外，这病房非常舒服。 而且，各种无障碍设施之类的，非常完善。 唐一平乾脆在墙边扶著墙上的扶手进行了一轮復健，出了一身汗之后去洗了个澡，然后自己爬上了床。 圆脸护士肯定是帮他多铺了层褥子，枕头也给塞了两个。 躺上去贼舒服。 按下电动按钮，把床的靠背调整到合適的位置，把自己的笔记本摆在小桌上，然后啪啪拍了两下，启动电脑，唐一平觉得愜意极了。 这种时候，如果不用干活，先看个电影，那岂不是愜意极了？ 唔，说干就干，发版的事情不急，夜晚还长著呢。 网上找了个电影，唐一平刚看了不到20分钟，眼前弹出一个提示： ——洛拉c29741297b1x：拉克丝，你確定【缠结体】就在这里？ 唐一平一愣。 怎么会突然弹出来这个提示？ 唐一平打开了【附近的人】，就看到医院外面不远处，出现了两个绿色的光点。 【用户-洛拉c29741297b1x-无职业】，【用户-拉克丝l78456231c2x-无职业】。 代表拉克丝的光点上浮现信息：“是的，探测器表明它就在前方。” 这俩傢伙，怎么跑这里来了？ 来找【缠结体】？ 【缠结体】在这附近？ 唐一平顿时来了兴趣。 第六十三章：恭喜你学会了【胰腺癌晚期】 迄今为止，唐一平只见过【叠虫】这一种非用户的“弱者”，除此之外，他还没见过任何其他的“弱者”，所以他对【缠结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以及怎么捕获，非常感兴趣。 既然【叠虫】已经这么牛叉了，这个【缠结体】会不会也很牛叉？ 要不要去看看？ 可是我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出现呢？ 哦，也可能不用解释，毕竟洛拉蠢到都不会怀疑…… 洛拉大概是看到了门口的警务室和保安室，说：“你说在那里？可是那里看起来非常危险唉！光『黑绿条纹』就有好几个！太可怕了！我们需要李可·博伦！” 嘻，这时候想起我来了，不然我就帮你们一把？ 唐一平看了一眼旁边的杜老爷子。 老爷子呼吸平稳，各种明明灭灭的仪器也没有响起警报声。 我离开一会儿，应该没问题吧。 唐一平不敢多看，毕竟他可不想再学会老爷子的缺点了。 他推开小桌，准备下床了。 没有自己的话，愚蠢的洛拉，一定会把自己蠢死吧。 “只要李可·博伦把黑绿条纹引开，我们就可以进去了……” “那李可·博伦先生岂不是很危险？” “没关係，我们只是互相帮助嘛！等你进阶了可以赚很多很多钱，可以攒钱再帮他租一个更好的义体，他现在的义体都不会走路，所以这么长时间，什么技能也没学会，太可怜了！” 唐一平立刻收起了自己廉价的同情。 我就在这里静静看著你们刷副本吧，休想让我出手！ 唐一平把小桌拉回来，撕开了一袋零食，开启了看戏模式。 这可比电影好看多了。 洛拉和拉克丝两个光点，在门外晃悠著，似乎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 唐一平一边看著她们，一边啃薯片，啃到了第十片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不对。 【附近的人】不是相互的吗？ 自己能看到洛拉和拉克丝，她们应该也能看到自己在这里啊？ 她们为什么没看到自己？ 唐一平估计了一下距离。 从这里到医院大门，大概是200米左右，而洛拉她们正在医院大门的对面。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距离是大概不到250米。 她们在利用【附近的人】交流，肯定开启了【附近的人】，这种情况下还看不到自己，是每个人【附近的人】的距离都不同，还是自己的【附近的人】和她们的不一样？ 唐一平突然有点期待，这俩人到底什么时候能看到他也在这里了。 那边，洛拉已经开始向医院门靠近。 洛拉和拉克丝，就要攻略“市立一院”的副本了！ 她们会怎么进入副本大门呢？会躲在人群里面进入医院吗？ 现在这个时间，医院只有门诊还开著，而医院里有大批人出入的时候，往往是三餐时间，大群的人並不好找。 或者……躲在某辆车后面进入医院？ 至於正常人的选择——大摇大摆进入医院里，唐一平觉得，这不是洛拉的风格。 地图虽然可以调整角度，却无法缩放大小，唐一平旋转了一个45度视角，却还是感觉不过癮，他推断了一下距离，下了床，打算去窗口看热闹。 从这里应该能直接看到医院大门口。 刚在轮椅上坐好，隔壁病床上的杜远山老人，突然呼吸急促起来，身体也开始有些抽动。 唐一平嚇了一跳，赶快凑了过去，想帮忙又不知道该怎么帮。 杜远山老人的面部紧紧地抽在了一起，肢体剧烈颤抖著，他那鬆弛到极点的皮肤下面，青筋暴起，双手也下意识地握住。 “护……”唐一平下意识地想要叫人，下一秒，提示弹出： ——您洞察了智人杜远山的弱点【晚期胰腺癌】【获得性脑损伤】，並学会了它 ——您洞察智人杜远山的弱点时，发现了其被遗弃的能力【被夺走的永爱】【被夺走的幸福】【被夺走的事业】【被夺走的睿智】【被夺走的…… 剧痛！ 无法形容的剧痛！ 在提示弹出来的一瞬间，唐一平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丟进了焚化炉里。 而且，焚化炉已经烧了很久了，自己已经被烧穿烧透了。 自己的皮肤、骨骼、五臟六腑、四肢、神经…… 没有一处不在燃烧！ 外焦里嫩，香酥透骨。 退退退退退退退退退！！！！ 唐一平拼尽全力从那剧痛中退出来时，足足缓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来。 “x！”唐一平爆了粗！ 怎么能这么疼的！ 难道这就是杜远山老爷子经歷的痛苦吗？ 这位老人家，他到底经歷了什么啊！ 这样的疼痛，他已经经歷了多久？忍耐了多久？ 只是经受了那么一瞬间，唐一平觉得自己连死的心都有了。 而痛苦之后，泛起的是愤怒。 无尽的愤怒！ “xxx他xxx的xxx！” 又他x的是夺走！ 又是夺走！ 你们不放过刘叔叔那种大人物也就罢了！ 你们连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和垂垂老矣的老人都不放过是吧？！ 你们什么都要夺走是吧！ 你们永远都不满足是吧！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啊！为什么谁都不放过啊！ 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绝对不会！ 一个也不放过！ 唐一平忍不住对著天板竖起了中指！ 现在他胸中的愤怒，已经足以烧穿自己的胸膛。 如果现在手头有把刀，他可能已经衝出去，去找那个西装男，然后砍死他了！ “怎么了？怎么了？！”圆脸护士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她听到了唐一平的叫喊声，进来就发现唐一平躺在地上，病床上的杜远山老人也在呻吟挣扎。 “快，扶……扶我起来……”唐一平道。 刚才【友善信標】时效性结束，失效了。 失去了【友善信標】的安抚，老人才被疼醒，挣扎起来。 在终於被圆脸护士扶到了轮椅上之后，唐一平赶快再次来到了病床前，双手握住了老人枯瘦的手。 “老人家，我在这里呢，我在这呢。” ——【示好】失败 他深吸了一口气，拼尽全力摒弃自己胸中的怒火，不让自己说话时那么咬牙切齿。 “我在陪著您呢，老爷子，没事了，没事了，睡吧，继续睡吧，我会一直守著你……” ——【示好】成功，【友善信標】开启 唐一平看著老人的面容再次平静下来，深深吐出一口气。 我会一直守著你，直到你离开。 然后……我就去弄死那个西装男！ 唐一平的【友善信標】可以抚慰別人，却抚慰不了自己。 唐一平只觉得自己快气炸了。 他转头看向了窗外，恨不得现在就出去弄死几个。 医院大门的灯火通明，唐一平的视力也还不错。 所以，他就看到了洛拉一个恶狗抢屎就钻进了旁边的绿化带里。 第六十四章：骑士，抬枪！ 躲在绿化带里的洛拉还在喊拉克丝：“拉克丝，快来！这里面安全！我们躲到黑绿条纹离开再进去！” 拉克丝：“……”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粉色的在逃瑜伽教练，就那么静静站在站在医院的正门前，甚至挡住了一边的车道。 但没有人嗶嗶她，可能是生怕被她的大灯照死。 一辆车就在她身后乖乖停下来，在后面排队。 她就像是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唐一平分明感觉，医院门外的车流都变慢了。 都被粉色的她吸引。 现在如果打开地图看一眼，医院门口的交通状况一定变黄了。 终於，她大步向前走去。 “大树不会躲避，会正面迎接所有的风暴，洛拉！” “不要去啊，拉克丝！” “会死的！” “相信我，我有攻略！我重金买来的！迄今为止还没有出错过！” “不要去啊！” 洛拉是一个忠诚的人，面对自寻死路的拉克丝，她克服了自己的畏惧，冲了出来，一把拉住了拉克丝，不让她向前走。 但拉克丝的意志坚定无比。 “我没有太多时间了，我必须拿到【缠结体】，我不会退缩的，洛拉，你如果害怕的话，可以自己回去。” 而且她，或者说她的这个义体，比洛拉高出来一头半，体型小巧的洛拉抱在她身上，就跟个树袋熊似的，完全无法阻止她。 她就那么拖著洛拉，一步一步向前走著。 洛拉就下滑下滑下滑，最后下滑到了地面上，趴在地上，抱著她的一只脚，不让她向前走。 拉克丝的意志无比坚定，拖著抱著她一只脚的洛拉继续向前。 洛拉虽然胆小又愚蠢，但確实是个忠诚的人，不会允许拉克丝自己去冒险。 所以死死抱著拉克丝。 门口保安室的大爷已经探出头来了，一脑门的问號。 旁边警务室的灯也亮著，但不知道里面的警察叔叔们是不是也在满脑门的“？？？”，不知道该不该出来阻止。 眼前的一切，著实有点抽象，正常人都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大脑都会宕机。 突然，拉克丝停了下来。 洛拉也抬起头：“咦，等等，李可·博伦怎么在这里？” 终於看到我了吗？ 200米范围？ 唐一平没想到，自己苦等了许久的一幕，现在却没有心情笑了。 就在此时，拉克丝的身后，那辆一直在静静排队等著的车，车门打开。 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里下来了。 西装男？ 两个穿著高端西装的西装男。 一点也不像这种天气下日常穿著的那种。 唐一平觉得自己的心臟都缩了一拍。 然后一种莫名的欣喜涌上心头。 真好啊。 运气真好。 不用忍著这股怒火了。 你们的运气真好。 我的运气也真好。 唐一平笑了。 正如极度愤怒之后的念头通达，当初在小巷子外面听到的，那个男人打电话时说的话，突然又迴荡在耳边： “另外那俩『东西』，你千万盯好了，如果能提前截获他们的目標，就是大功一件……” 那俩东西，截获目標。 一切都对起来了。 他们也是“啊你是”组织的成员，是那个西装男的下属！ 当初那个西装男就是在给他们打电话下命令！ 他们口中的“那俩东西”就是洛拉和拉克丝！ 而他们的目標，是拉克丝想要抓住的【缠结体】！ 发现这点之后，唐一平突然想通了更多的东西。 他一直以为，对方和他一样，是【弱者生存指南】的用户，才能“夺走”別人的东西。 后来发现对方不是之后，唐一平有些迷茫和错愕。 但现在他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存在著一种东西，同样拥有这种奇特的能力，而且真实存在，却並不在人类的视线之中。 那就是类似【叠虫】一样的“生物”，系统称呼它们为“弱者”。 它们的存在，似乎对应著某种现实中存在的奇特现象，人类早已习以为常的现象。 譬如【叠虫】这种利用bug来运行的机制，真实存在甚至广泛存在。 所以但没有一个人会认为它是某种奇特的“生物”，只认为它是一种自然现象，是一种巧合，是一种“混沌系统”中无法预测和理解的部分。 是自然和物理法则的一部分。 是一种大家经常吐槽的“玄学”。 但是並非如此，它们並非物理法则，而是一种人类看不到的“生物”，所以它们表现出了某种不可预测性。 除了【叠虫】，唐一平还从洛拉那里听说过【消隱者】和【缠结体】，虽然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但是唐一平想来，它们应该也是对应某种现象，某种有点玄学的现象。 那么，夺走別人的能力、属性、特质，是不是也是一种……玄学现象，也是一种“弱者”的能力？ 不需要是【弱者生存指南】的用户，也可以拥有这种能力！ 但前提是，他们可以“捕获”这种“生物”，然后利用它们。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唐一平之所以可以得到【叠虫】的追隨，是因为他有【弱者生存指南】，这些傢伙呢？ 唐一平这么想著，就看到那两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打开了后备箱，拿出来了两个银光闪闪的箱子。 两个人拎著箱子来到了大门內，找了一个角落，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拿出来了两个东西。 那东西有点像有天线的超大號遥控器，或者是电影里看过的那种军用电台。 两个人分执一个，站在了角落里。 【附近的人】里，拉克丝道：“奇怪，探测器显示【缠结体】就在李可·博伦的身边。” “真的？” “真的。”拉克丝抬头，看向了唐一平所在病房的方向，“李可·博伦先生就在那里。不愧是先达者李可·博伦啊！他已经捕获了【缠结体】吗？” “不可能不可能，这傢伙连准职业者都不是，一定是巧合啦！”洛拉道，“而且，如果他真的捕获了，我们也可以和他交易是不是？可以给他买个能走路的义体！” 洛拉，你从哪里学的插刀术啊，刀刀不离扎心！ “不过，这傢伙到底是怎么进去的这种戒备森严的地方？他还挺厉害的……” 愚蠢的洛拉。 唐一平都不知道怎么吐槽。 突然，他发现有一个光点出现在了窗户上。 然后是另外一个光点。 雷射？ 狙击手？ 不对，是三角定位！ 那两个西装男，拿著手中的仪器，利用位置差，计算定位了拉克丝看向的方向，利用雷射標记了具体的方位。 唐一平大概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寻找和捕获“弱者”了。 出乎预料，却又情理之中。 是科技。 病房里灯光很暗，他们大概没有看到窗口的唐一平，或者看到了也没在意，唐一平看到其中一个人伸手数了数楼层和窗户，然后两个人向病房楼的方向走了过来。 “嘿……”唐一平笑了。 真好，自己甚至不用远离。 而且，又是俩人，可以一次打个爽了。 他鬆开了一直握著的杜远山老人的手，转身把床尾那只固定著，用来吊吊瓶的金属杆拆了下来。 不愧是特护病房，连吊瓶杆质量都这么好。 他掂了掂重量，满意地点点头。 骑枪在手。 怒火熊熊燃起。 唐一平和他的骑枪已饥渴难耐。 第六十五章：轮椅骑士！衝锋！弹射！ 走廊里很安静。 虽然现在才晚上八点，但大部分病房都关著灯。 护士站设在病房区域的中央，病房区的电梯和入口，在病房区的尽头。 唐一平离开了病房，关上了房门。 然后操纵著轮椅，向后退。 护士站，圆脸护士正坐在护士台后面休息，看到唐一平倒退著过来，手中还拿著一个杆子，有些疑惑：“唐同学，你在干什么？你有什么需要吗？” “我只是一个呆的太无聊，所以坐轮椅遛一下弯的小可怜，不用管我。”唐一平道。 ——【示弱】成功，【弱者隱匿】开启 圆脸护士哦了一声，又坐了回去。 唐一平退到了差不多的位置，然后开始加速。 “嗖”一声，轮椅快速衝到了门边。 唐一平减速，体验了一下刚才的速度，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向后退到了之前的位置，然后静静等待著。 大概是详细位置並不好確定，所以两个人来得很慢。 足足等了十多分钟，唐一平才透过病房区的入口处的玻璃，看到电梯门打开了。 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片病房区域，本来探视时间就非常短，而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所以大门是关著的。 但是唐一平不认为这扇门能挡住他们。 果然，其中一个西装男趴在玻璃上向里面张望了片刻，然后趴在门边鼓捣了起来。 不多时，门“咔嚓”一声开了。 熟悉的，又令人反感的气息飘来。 是令人厌恶的“新鲜”的味道。 是他们没错了。 “啊你是”组织的成员！ 两个黄毛和西装中年人的同伴。 唐一平深吸一口气，把长杆顶在自己的轮椅椅背下端，然后把摇杆向前推到底。 加速！ 这一次，该我夺走你们的东西了！ 那一刻，唐一平甚至听到了轮子和地板摩擦的声音。 两个西装男小心翼翼推开门，走了进来，然后返身小心翼翼把门关上。 再抬头。 “小心！”其中一个西装男，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就感觉一道光直戳下身。 “嗷！”他重重撞在了身后的门上，然后像虾米一样弓著身子，双手捂著趴下了。 “你干什么？！”另外一个西装男又惊又怒。 唐一平露出了一丝笑容。 “干什么？干你！” 好像有歧义？ 不管了，吃我一套combo！ 曾经，唐一平这个轮椅骑士只有一板斧。 衝锋完之后，他就没招了。 当初俩黄毛，就是被他一招衝锋嚇跑的。 这次对方没有见到他就嚇跑，让他有点意外。 但是，他却非常开心。 因为，现在他有了自己的第二板斧，可以组成combo了！ 在西装男面对他的质疑露出疑惑神色的瞬间，唐一平双脚落在地面上。 【激发性癲癇】激活！ 强烈的电流传遍全身，唐一平双臂夹紧，双拳紧握，脑袋抬起，双脚弹簧一般弹出。 “咚！” 宛若石头相撞一般的撞击声，坚硬的脑袋，重重撞在了西装男的脸上，直接撞了他一个满脸开。 “嗷——”第二个西装男的惨叫声，比刚才的那个还惨。 “嘭！”第二个西装男，也重重撞在了身后的门上，然后滑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而唐一平也摔倒在地，七荤八素的脑袋有些晕，他晃了晃脑袋，才从【癲癇】状態中退了出来，看了一眼在地上扭曲的虾米西装男，然后大喊：“救命！” 连招出完了，该退场了！ 惨烈的惨叫声和求救声，惊扰了整个病房的安寧，几个小姐姐从护士台、休息室、备药室和病房里冲了出来，然后就看到唐一平和两个西装男倒在地上，地上还有血。 护士小姐姐们嚇坏了，一起狂奔过来。 “唐同学，唐同学你没事吧！”圆脸护士小姐姐直衝唐一平， “他们刚才撬开门进来，来了就打我！”唐一平指著一个捂著下身虾米哀嚎，一个满脸鲜血人事不知的西装男，发出了血泪的控诉！ 那一瞬间，就算是正在经歷人间剧痛的虾米西装男，都露出了满脸的茫然和震惊。 什么？ 他在说什么？ 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明明是他衝上来先打我们！ 他竟然恶人先告状？！ “什么？” “他们竟然打唐同学？”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进来的？” “主任！主任！有坏人进来了！” “报警，快报警！” “保安大叔呢？” 小姐姐们七手八脚地把唐一平拽得远离两个危险的西装男，把他护在身后。 什么装药的托盘啦，记录的表格啦，纷纷护在身前，一个个又怕又勇。 “什么事什么事？”快五十岁的主任医师拿著拖布杆子跑过来了，立刻就成为了眾人的主心骨，被顶在了前面，摆了个英武的標枪手姿势，就是激动得有点手抖。 大家如临大敌地看著俩完全丧失战斗力的西装男。 圆脸小姐姐先给唐一平检查：“唐同学，你哪里受伤了吗？他们打了你哪里？你哪里疼？” “我头疼！”唐一平呲牙咧嘴指著自己的脑袋，“他们打我的脑袋！你看我的脑袋上还有血呢！” “啊，真的！这里还破皮了！这人太可恶了！你別动，我来帮你消毒！” 唐一平脑袋上也破皮了，应该是被对方的牙磕到了。 嘶，我的全盔啥时候到啊，这一招可真疼啊！ “还有我身上也疼……” “一定是刚才摔在地上摔伤了，有没有哪里特別疼的？” 邱兆东拿著拖布杆子看看正在护士小姐姐的包围中的唐一平，又看看躺在地上，一个明显人事不知，一个显然遭遇重创的西装男，疑惑道：“唐同学……你確定是他们打了你？” 为什么他们打了你，现在却是他们伤得那么严重？ “主任！”圆脸护士小姐姐格外义愤填膺，“唐同学可是坐在轮椅上的，难道还能从轮椅上站起来把他们打趴下？” “是哦……”邱兆东觉得这太有道理了，难不成唐一平同学站起来打他们？跳起来打他们？那不可能！ 西装男悲愤莫名：不，没道理，这完全没道理，就是他打的我们啊！ 他先打我们，还装可怜，太可恶了！ “他们打我的时候，我拼命反抗，可能脑袋撞了他的脸……”弱小又可怜的唐一平，享受著护士小姐姐们的照料。 “啊？撞得那么厉害，主任，你快给唐同学检查一下，该不会有脑震盪吧！” “你们先不要管我，先看看他们，他们没事吧！” “他们能有什么事？主任！” 趴在地上的虾米西装男，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 警察局角落的一处办公室里，李铁强紧皱著眉头掛了电话：“我知道了，谢谢……” 果不其然，对林鐸的调查並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能够把两个人联繫起来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即便是经侦那边，也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 李铁强有些迷茫，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该从哪里入手了。 就在此时，有人“嘭”一声推门走进来。 “师父！有报警！” “嗯？是俩黄毛的信息吗？” “不是，是市立一院报警，说有俩西装男非法闯入，还打伤了一个残疾人……” 西装男？残疾人？ “那个残疾人是唐同学……” “糟糕！”李铁强嚇了一跳，难道是唐同学被报復了？ 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唐一平躺在血泊中的样子。 看他们砍刘教授的样子，这些人是真敢下狠手啊！ “快走！” 李铁强转身就跑。 可別死啊！唐同学！ 第六十六章：以身入局胜天半子唐一平 “你说谁打了谁？”当李铁强看到被临时控制在特护病房一个单独房间，满脸开的猪头西装男和依然躬在地上的虾米西装男时，忍不住转头问赵新奕。 赵新奕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旁边，正在帮猪头男处理脸上伤口的护士小姐姐理直气壮道：“当然是他们打了唐同学！唐同学都受伤了！” “我不是我没有……” “处理伤口呢，別说话！” 说的时候大概是手重了一下，引得猪头西装男惨叫连连。 李铁强顿时面色又是一变，如果这俩都伤成这样，那唐同学岂不是伤得更严重？！ “唐同学在哪里？”李铁强连忙道。 “在1102病房里！” 靠，这都进病房了？那岂不是…… 李铁强三步两步衝到了病房门前，一把推开门，就看到…… 就看到好几个护士小姐姐正围著唐一平。 “唐同学，这样还疼不疼啊。” “你等著，我再给你换个冰袋。” “冰块很凉凉的，小心冻伤哦……” 看著唐一平脑袋上包著绷带，敷著个冰袋，但看起来活蹦乱跳神色如常，李铁强舔了舔嘴唇，想要说话，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满肚子的关心和担忧，化成了一句质问：“你……你不是受伤很严重吗？！” “我受伤就是很严重的好不好。”唐一平道。 指破了一层皮，用了碘伏消毒+一块超级好超级贵的敷料+整卷绷带，以及快把冰箱里的冰块消耗光了。 “对啊，我们主任说了，唐同学可能会有严重的脑震盪，明天要让唐同学去详细检查一下呢！”圆脸护士小姐姐义愤填膺道：“警察叔叔，您可千万要严惩那些坏人！” “是啊是啊，这也太可怕了！大半夜的突然撬门闯进来！” “他们怎么敢闯进来的啊！他们想要干什么？我们是三甲医院，这里是特护病房啊！这也太囂张了！” “幸好唐同学保护了我们，不然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太可怕了，我现在想起来还后怕！” 护士小姐姐们一个个年轻又漂亮，偏偏气势惊人，把李铁强给说得连连后退。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他无奈道，“我们会严查此事的，绝对不会姑息……” 这里是特护病房，能够住在这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这俩西装男以非法手段闯入，本身就不能等閒视之。 更別说，这俩人可能的身份了。 “不过，现在我们能和唐同学单独聊聊吗？”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唐同学受伤很严重，可能有脑震盪，我不认为现在唐一平同学可以和你们单独聊。”邱兆东抱著肩膀站在唐一平身边，摆出了一副“我是主治医师，我不同意”的態度，“我建议你们等唐一平同学经过检查无碍之后再聊，不然如果唐同学的伤势恶化，恐怕后果严重。” “没关係的，这两位警察叔叔是我的老朋友了。”唐一平道。 看唐一平坚持如此，邱兆东才给了两个人一个很有压力的眼神，带著护士小姐姐们走了。 “我们就在外面啊！”圆脸护士小姐姐关上门之前，才道。 病房里，立刻就安静下来。 特护病房环境非常好，有沙发等简单的会客的地方，不过李铁强压根就顾不得坐下，直接质问道：“唐同学，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怎么还和那俩人打了一架？” 现在的李铁强心情很复杂。 这俩人的身份他已经拿到了，他们是林鐸掌控的一家投资公司的员工。 本来苦於无法把林鐸和案子联繫起来，现在不就联繫起来了？ 接下来他可以约谈两个人的上司，甚至可以直接约谈林鐸，亲自会会这个可疑人物了。 这一切可以说都是唐一平的功劳，但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唐一平的安排？如果是唐一平的安排，这傢伙也太可怕了吧。但是看他的手段，这傢伙又这么莽…… “我就说唐同学会跑在我们前面吧？”赵新奕道。 先天刑侦圣体，你闹呢？ 然后被自己师父狠狠瞪了。 “我不是说，让你不要自己去惹他们吗？！还打伤了他们，万一他们告你伤害罪，你下半辈子都可能进去好不好……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怎么想的？ 这会儿的唐一平，虽然脑袋疼，身上也疼。 但，他內心的那份憋闷，终於稍作宣泄。 果然，何以解忧？唯有暴力！ 什么【插刀术】之类的，哪有暴力插刀爽啊！ 再说了，这才哪到哪？和杜远山老先生经歷的痛苦比起来，这算什么？ 再来俩，我还能打！ 我还会打！ 至於后果？ “叔叔，我是个病人啊。”唐一平道，“到底谁告谁伤害罪啊！” 李铁强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嘆了口气。 某种程度上来说，唐一平说的一点没错。 特护病房门口的监控，拍下了两个人从电梯里面走出来，然后用身体挡住了监控，刷开了门禁的画面。 这俩人应该没有进入的权限，只能是通过某种方法破解了门禁。 他们刚进门，监控就拍到了两个人先后“咚”“咚”的砸在了门上，差点把玻璃都砸碎了。 只是看那被砸在门上的样子，就能感觉到俩人所受的衝击之大。 让人不禁怀疑，对面攻击他们的，难不成是绿巨人？ 但……没有任何监控拍到唐一平出手。 也不可能是唐一平出手，唐一平的sma是有医学认证的，病例都厚到能砸死人了，他不具备任何出手打人的条件，更有医院的医生、护士等人作证唐一平是受害者。 恐怕任何一个外人，寧愿相信是他们俩互殴，也不会相信这种事情是唐一平做到的。 可事实上，他內心百分之一百肯定这件事是唐一平这傢伙乾的！ 但是这傢伙到底怎么做到的呢？李铁强怎么也想不明白。 刘成元还有另外一个推测。 事实上，今天上午，刘成元还住在这处特护病房里，毕竟这里是海陵市最好的特护病房。 这俩人是不是还是衝著刘成元来的，只是扑了个空？ 而唐一平预判了对方的预判，提前等在了这里？帮他创造了这个宝贵的机会？ “我就说唐同学先天刑侦圣体吧！”赵新奕道，“师父！这就叫以身入局，胜天半子呀！” 唐一平：“？？？”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那么厉害？ 第六十七章：洛拉：这个医院副本太难了！ “滚！”李铁强伸手指向门外。 赵新奕赶快闭了嘴，假装刚才那句话不是自己说的，悄悄在旁边沙发上坐下来。 他可不想浪费这个宝贵的，向唐一平同学学习的机会。 坐下之后，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把手指伸进了沙发缝里，抠啊抠，片刻之后，一脸失望地收了回来。 果然还是不行，看来这胜天半子的先天刑侦圣体，自己是没戏了。 “人我们先带走处理了……你，需要我们送你回去吗？”李铁强起身。 “不，我今天晚上要在这里陪床。”唐一平指向了病床上的杜远山。 “啊？所以……你是为了陪床才来的，恰好遇到了这件事，不是故意……”李铁强顿住了，因为他看到了自己徒弟赵新奕的眼神。 师父，你果然也觉得唐一平同学是先天刑侦圣体对不对？ “我又不是未卜先知。”唐一平道，“对了，叔叔，你能帮我个忙吗？” “有些信息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这是我们的纪律！”李铁强连忙摇头。 “这是杜远山老爷子。”唐一平把杜远山老爷子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你们能帮忙找到他的儿子吗？” “这样？”李铁强看著轻轻握著杜老爷子的手，似乎在发著光的少年，剎那间似乎已经忘记了把俩西装壮汉打得一个差点性转，一个差点脑残的人也是他。 果然是这样一个少年会做的事情啊。 只是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老人，就做到这种地步。 他声音柔和下来，道：“我可以打几个电话，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信息，但是离境人士除非主动申报，否则不会有相关联繫方式的记录的。” 看著唐一平期盼的眼神，他无奈道：“我这就打，这就打！” 几个电话之后，李铁强道：“我查到了一些资料，二十多年前，杜远山老人的儿子杜以恪移民去了南太平洋双岛，十多年前的时候曾经回来过一次，在国內呆了几天就回去了，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可惜，他们有留下任何联繫方式，也再也没有回来过。” “抱歉，我帮不上太多忙。” “谢谢，已经很感激了。”唐一平看向了躺在床上的老人。 可惜啊，终归还是没能找到老人的儿子孙女。 可能真得使用那个没办法的办法了。 看唐一平失望的样子，这一刻，李铁强竟然有点遗憾，自己只是个普通警察啊，如果是什么国际刑警之类的，或者龙组之类的，说不定就能查到有关信息了。 一定要加入龙组……等等我是不是被这俩傻孩子传染了？ 晃晃脑袋，把不切实际的想法皇走，李铁强起身，对唐一平说：“虽然我知道这次又是巧合，但是，唐同学，你千万千万千万別再巧合下去了，你不知道你对付的是什么人，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他们有钱有势有人，而你只有一个人。就算你什么也没做，他们派出来一群讼棍来找你麻烦，你该怎么办？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规则，有些时候，正义不一定……” 他不知道该不该给唐一平说这些阴暗的事情，虽然唐一平已经成年了，但大一学生，在他看来还不过是个孩子，懂啥？ “谢谢，我知道了。”唐一平乖乖点头。 但是，我有自己的正义。 哼，回答得那么快，一看就没听进去。 李铁强都无奈了。 上次唐一平这傢伙也是这么回答的吧？ 这才一转眼就惹出来这种事…… 不会天亮之前，自己就又见到他了吧？ 別啊！ “对了，叔叔，我什么时候可以找他们要医药费呢！”唐一平道，他指著自己头顶的绷带，“这敷料很贵的！” 现在人太多了，唐一平必须再找机会再见这俩傢伙一面。 他没能用【插刀术】標记那个开揽胜的西装大叔，这俩他不会放过。 他的【插刀术】已经饥渴难耐！ 李铁强：“……” 赵新奕：“噗噗噗噗……” “笑什么笑？通知同事们，撤！” 把人带回去，审！ 李铁强也已经饥渴难耐。 目送李铁强等人离开，唐一平又打开了【附近的人】。 唐一平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合適的和自己一起装成杜远山老人孙女的人选…… 果然，只能选个不是人的了吧。 …… “拉克丝，我们怎么办啊！怎么会突然来那么多黑绿条纹啊！” 医院的外面，洛拉瑟瑟发抖地再次躲回了绿化带里。 她本来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打算和拉克丝一起去找李可·博伦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四周突然闪起了红蓝二色的光。 只是看到这种顏色的光，洛拉就嚇坏了，曾经不堪回首的往事再次涌上心头。 然后果不其然，一个又一个的黑绿条纹出现。 洛拉差点都崩溃了。 没有人说过，这个副本这么难啊？ 这到底是谁add了，怎么刷新了这么多的黑绿条纹啊！ “没……没关係的，大树是不会畏惧风暴的……” 虽然这么说著，但大树也退缩了。 现在的拉克丝，也躲到了路边的行道树后面，小心翼翼看著前方。 再次成功造成了道路拥堵。 “大树虽然不会畏惧风暴，可也不会强行对抗它，它们会隨风起舞、顺风飞翔……”拉克丝道，“我们现在更理智的做法，是做好更充分的准备，等待下次天黑的时候再来……” 她顿了顿：“可是……李可·博伦先生还在里面。” “没关係，就算他死了，我们也可以帮他买个新的义体啊！他现在的义体都不会走路！我们成了职业者之后，赚钱就容易多了！” 智者免於焦虑，聪明的洛拉並不担心。 “可是，如果李可·博伦先生的义体损毁了，你还能联繫上他吗？”拉克丝问。 “对哦！李可·博伦都没有解锁【社区】功能……没办法远程联络啊！” 打小就聪明的洛拉，终於意识到了自己逻辑中的错误。 “那怎么办？我们衝进去，把李可·博伦救出来吧！”洛拉一下子就急了。 这让正在【附近的人】里窥屏的唐一平感觉很欣慰。 这个洛拉虽然很蠢，但是真的没白疼她，让她住在自己家的鞋柜里。 “先不要著急，大树从不会衝动，它们会静静等待机会。”拉克丝道，“现在李可·博伦先生还比较安全，我们要相信李可·博伦先生，毕竟他是一名非常有经验的先达者。” “可是他不太聪明，竟然买了个不能走路的义体，不能指望他啊！”洛拉道。 我的义体不会走路，真是对不起你啊！ 唐一平觉得，不如还是找鼠鼠来帮忙装孙女算了，鼠鼠都比洛拉聪明有用！ 第六十八章：通关密码是「爷爷我是您失散多年的亲孙女啊」 清晨，唐一平的轮椅驶出了病房楼。 他先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任由哈欠在自己眼角挤出的一滴泪，在阳光下闪耀。 然后让自己的脊椎和肩颈，都在懒腰中爆出咔嚓的响声。 然后他驶向了医院的门口。 昨天晚上，他睡得不是太好。 先是熬夜写了大半夜的代码，好不容易又发了个新版本。 即便是大半夜，也成功引来了论坛里一番热闹。 唐一平看了大半夜的论坛，吸满了情绪价值这才美美的睡觉。 不过他也不能睡死，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醒过来一次，给杜远山老人家补一个【友善信標】，让他儘可能睡一个完整的好觉。 然后再关注一下医院门外的洛拉和拉克丝，免得这俩真的把自己作死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唐一平就找到了还睡眼惺忪的邱兆东，给他安装最新版的软体。 “这就更新了？”邱兆东一脸疑惑。 “是啊。” “添加了我昨天建议的功能？” “没错。” “大佬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俩功能的？” “他们是大佬嘛，说不定他们调研过。” “真的？” 邱兆东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他又说不出来。 “大佬就是大佬啊。”邱兆东这么感慨著，喜滋滋地研究新版本。 决定一会儿再去给自己师兄显摆一下。 “我觉得老爷子的状態不太好，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唐一平昨天晚上亲自体验了老爷子的状態，他可能是比各种仪器和邱兆东，都更理解老爷子状况的人。 “可是我还没有找到合適的人选啊……”圆脸护士小姐姐一脸的愁容。 现在的人，都已经原子化了，非同龄的，都只能再亲戚里面找了。 而且听说是给一个快去世的老人当“孙女”，很多人本来答应了，也回绝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圆脸护士能理解，但她也很绝望。 如果可以的话，她都想自己去装这个孙女了。 唐一平嘆了口气，道：“我有一个不太合適的人选，非常不合適，但恐怕不能耽搁了。” 因为对方其实不是人。 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医院外，唐一平左右看了看，直接衝著角落里，一个纸箱子走了过去，然后伸手敲了敲。 “谁啊，里面有人，你们就不能去找自己的巢穴吗？”里面传来洛拉不厌其烦的声音。 不知道被几个拾荒阿姨嚇到过，也不知道她嚇到过几个拾荒阿姨了。 唐一平为附近的拾荒阿姨默哀三秒钟。 “是我。” “李可·博伦？”洛拉的脑袋，立刻从箱子里冒了出来，“你没事？” “我为什么会有事？” “昨天这里有那么多的黑绿条纹……”现在回忆起来，洛拉还瑟瑟发抖，太可怕了！ “对了，你不怕黑绿条纹……李可·博伦，你到底是什么生物？”洛拉对唐一平这个义体下面的真正身份，產生了怀疑。 “走吧，我带你们打副本……不对，我带你们去找【缠结体】。”唐一平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缠结体】？”洛拉疑惑。 唐一平不回答，他左右看了看，就看到正在路边的一棵大树后面，摆出飞天瑜伽姿势的拉克丝。 这是一棵慷慨的大树，有大树在的地方，就有著勃勃生机。 所以，在拉克丝的旁边，有人在拍视频，有人在拍照片，有人在直播，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跳舞，有人直播吃粑粑，有人在胸口碎大石。 粉色的大树不为所动，只是以包容一切的心情，静静舒展自己，维持那已经维持了一整夜的姿势。 任由自己变成一处人工景点，泽被这数字与流量的荒漠。 “拉克丝。”唐一平叫了一声，拉克丝睁开了眼睛，对唐一平一点头，收敛了自己的姿势，向唐一平走了过来。 粉色的大树一动，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啊，不要走啊！我这边刚开播！” “我都吃了一半了！这个很难吃的，让我吃完再走啊！我不想再吃一次啊！” “宝宝们，我们的『在逃瑜伽公主』刚刚结束了自己的一场路边瑜伽，即將离开了，我们这就跟上去……” “等等，那是轮椅兄妹！” “啊，是她，易碎的妹妹！是他，轮椅上的哥哥！是他！是他！就是他！” “快走！”唐一平赶快加快速度。 “可是那里很危险，现在是白天啊！”洛拉道。 愚蠢的洛拉，先不说晚上的医院为不危险，医院病房晚上锁门，你们进不去啊！ 唐一平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只有副本关闭，才是攻略副本的正確时机是吗？ 身后，保安大叔挡住了那些蜂拥而上的流量饥渴者：“停下，医院里面禁止直播！禁止直播！我说了停下，你们再这样我就报警啦！” “李可·博伦先生！”终於跑进了病房楼，多到楼梯间里，唐一平才鬆了口气。 太可怕了。 这什么情况？ 拉克丝怎么也变成网红了？ 等等，这个问题问得有点愚蠢。 一个站在路边都会导致地图变红的女人，不成网红才怪呢。 有她在的地方，连线网都会红啊！ “先达者李可·博伦先生，您找到了【缠结体】吗？”拉克丝问，“我们看到您和【缠结体】在一起。” “是的。”唐一平大言不惭。 “我没想到您已经收復了它，看来我需要寻找一个新的【缠结体】了。” 不，我並没有。 我现在连【缠结体】是啥都不知道呢。 “不，我只是暂时找到了它，你想要得到它还需要自己去收服。”唐一平道，“这是一个非常难的副本，接下来我们必须谨慎行动，你们一定要听我的指挥，才能找到机会，寻找到【缠结体】，並捕获它！” “副本？”拉克丝的眼睛一亮，“是这个世界的独特存在吗？李可·博伦先生您知道的真多。” “没错。”唐一平顺口就给两个小可怜灌输了错误的认知，“里面有很多强大的存在，接下来，我和洛拉负责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而拉克丝，你就趁机寻找和捕获【缠结体】。” “我……要负责吸引注意力？”洛拉瑟瑟发抖。 “没错，这个副本的机制是这样的……里面最大的boss，是一个躺在床上的老爷爷，他非常非常可怕，你要努力让他开心，所以你见了他之后，就要对他说：『爷爷，我是您失散多年的亲孙女啊！』来，说一遍！” “爷爷，我是您失散多年的亲孙女啊！” “哎，乖！”唐一平摸了摸洛拉的脑袋。 然后咂摸了一下嘴巴，品味了一下。 奇怪，捉弄洛拉没有什么爽感啊！ 唉，果然是因为太蠢了，所以欺负起来没意思吗？ 唐一平只觉得索然无味。 “没有感情，再叫一次。” 第六十九章：孩子，谢谢你 病房里，邱兆东和圆脸护士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他们在病床上架上了一个手机支架，架上了一部手机，对准了床上的老人。 然后把其他的各种医疗器械理顺了一下，让老人儘量舒服一点。 然后邱兆东小心翼翼对床上的老人道：“老爷子，您看看谁来了？” 他对门口招了招手。 儘管已经在外面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在真正以“老爷子的孙子”这个设定的身份进入病房的时候，唐一平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 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万一骗不过老人怎么办？ 万一自己出了岔子怎么办？ 这是老人最后的心愿啊！ 唐一平发现，自己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冷静和强大。 他一下子就僵住了，只能任由轮椅向前滚动。 好在有洛拉。 她中气十足地大声喊：“爷爷，我是您失散多年的亲孙女啊！” 病床上，老人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老人家，这就是您的孙子和孙女。”邱兆东连忙道，“他们来看您了！您开心吗？” 老人似乎太激动了，一时间就连软体都识別不到他想要说什么。 “你和他们好好聊聊吧，我们就不打扰了！”邱兆东对唐一平留下了一个鼓励的眼神，看了一下跟在唐一平身后的拉克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开口，转身走出了病房。 別走啊……唐一平无助极了。 你们讲不讲义气啊！ 唐一平都想哭了。 那边，洛拉已经和老人聊开了。 “爷爷，您是快死了吗？” “是啊……” 第一句，就让唐一平忍不住以手加额。 住口，洛拉，不要一开始就把天聊死了啊！ “但是，爷爷，您才不到一百岁啊，怎么这么年轻就要死了呢？怎么还可以再多活几百年啊！” 至少五百岁的洛拉如是说。 “因为……爷爷生病了。” “噢！生病了就是会死，我认识好多这样死掉的人，这是个不错的死法，至少比走著走著就死掉好……” “……是啊……” 唐一平觉得，这已经不是把天聊死的问题了。 “爷爷，我听说，每一个人死了之后，都会回归信息海，化成信息海里的一朵浪，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 “爷爷，你死了之后去信息海看看，然后告诉我好不好？” “啊……好。” “等到我也死了，我就去信息海问你，你到时候告诉我答案……等等，我到时候自己是不是也能知道答案了？” “是……吧。” 愚蠢的洛拉…… 唐一平总觉得这聊天驴唇不对马嘴，但他分明看到，老人的脸上，带上了笑意。 儘管乾枯如骷髏，笑容却暖如春。 干得好，洛拉。 另外一边，拉克丝已经离开了唐一平的身边，绕到了病床的另外一边。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连接在老爷子身上的多通道输液泵上。 “就在这里了。”她低声对唐一平说。 【缠结体】就在这里？ 在这个多通道输液泵上？ 洛拉的目光凝住，做了一个手势，指向了那输液泵，然后她皱眉：“奇怪，捕捉失败了？” 就在此时，系统提示： ——“弱者”【缠结体】感受到威胁，希望和拥有【友善信標】的您缔结盟约，並愿意接受您的奴役，以得到您的庇护 信息弹出的时候，唐一平就发现输液泵上，出现了许许多多奇怪的线状物体，有点像是飞蚊症那种飘过视网膜的丝线。 存在，却又不明显，仔细看就消失了。 ——【缠结体】：剪不断理还乱！你刚理好的耳机线又打结了吗？早上睡醒头髮就乱糟糟的，梳也梳不开？就是它在作祟！【缠结体】通常被认为是混沌的温床，是自缠、自绕、自锁的【弱者】，它喜好吞噬线性秩序，將其搅拌成无法拆解的死结，並在其中繁衍。 唐一平突然回忆起来，那个圆脸护士小姐姐是不是说过，这个输液泵特別容易缠在一起的，每次好不容易梳理好了，就又缠在了一起，还要解半天？ 难道就是【缠结体】在作祟？ 这东西感觉是个麻烦的东西啊！ 但是……如果这东西也是弱者的话，会不会和【叠虫】一样神奇，给自己带来很多独特的优势？ 但是，这是拉克丝的目標，我截胡拉克丝的东西，不好吧。 系统再次提示： ——【缠结体】可以寄居在您的毛髮里，虽然有点短，但它们觉得还能忍受。 毛髮？ 等等，我是短髮啊！ 那还能在哪……靠！ 你能忍受，我忍受不了！ 拒绝拒绝拒绝！ 去跟你的拉克丝小姐姐走吧！ 唐一平非常乾脆地选择了拒绝。 生怕【缠结体】再缠上自己，唐一平赶快对拉克丝道： “快，再试一次！” 拉克丝伸手一指，这一次，【缠结体】没有再向唐一平求助。 “太好了，成功了！”拉克丝喜出望外，“感谢您，李可·博伦先生！我成功了！【缠结体】已经答应和我缔结以我为主的共生契约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共生体【拉克丝·缠结体】了！” 是吗？唐一平左右看著拉克丝，似乎確实哪里不一样了。 病房里並没有风，但是唐一平分明看到，拉克丝的长髮无风自动，昂起了发梢，然后悄悄缠在了一起。 肉眼可见的，拉克丝从顺直长发变成了略显蓬鬆的捲髮。 还有一缕不知不觉爬上了拉克丝的肩头，像蛇一样昂著发梢。 唐一平总感觉那是【缠结体】在看他，用幽怨的目光。 “李可·博伦先生，【缠结体】说您是渣男，这是……”拉克丝疑惑，然后她瞪大眼睛，“原来，是您放弃了【缠结体】的追隨，成全了我吗？” “没有……”我只是不想要每天上厕所的时候，都要先解锁。 残疾人上厕所已经很辛苦了好吗？ 而且，经常扯到的人都知道，扯到了很疼的！ “感谢您，我会报答您的。”拉克丝认真道，“这是大树的承诺。” 不用了不用了，我还要感谢你呢。 唐一平赶快摆手。 结束这一场奇怪的探视，唐一平目送拉克丝和洛拉离开，再次回到了病房里。 老人似乎又睡著了，唐一平来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希望能儘可能帮他缓解痛苦。 片刻之后，老人睁开了眼睛。 他直直看著唐一平：“孩子，你到底是谁？” “啊，我是……是您的孙子啊……”唐一平窘迫。 “孩子，我只是病了，不是傻了。”老人道。 原来他早就看穿了？ 唐一平只觉得自己的脸腾一下红了。 “谢谢你，好孩子，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老人看著唐一平，“我快要走了，你……想要我的遗產吗？” 想啊！ 唐一平想著那巨大的房子，舒適的居所。 他不想离开，想住在里面。 但这不是他的为人处事方式，也不是唐师傅给他的家教。 就算是他想要，唐师傅也不会同意的。 “您的遗產，应该留给您的亲孙子，他们肯定会回来看您的，肯定会的，总有一天，他们会住在您给他装修的房子里，躺在蓝色小熊的床单上……”唐一平无力道。 老人盯著他，一言不发，似乎想要把他的相貌记在心里。 许久之后，老人说：“孩子，去把我的医生叫过来，然后回家吧。” “你还太年轻，接下来的事情，你不该看……” “孩子，走吧，走吧，回家吧。” “孩子，谢谢你。” 第七十章：一定要来得及啊！ 轮椅滚出了病房电梯，来到了病房楼的大厅里。 唐一平走了，他不敢留下。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陪老人到最后，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还没有准备好亲眼看著一个生命离去。 唐一平有些想哭，好几次他的泪水都已经从眼角溢出来了，但医院里到处都是人，他觉得自己太丟人了，所以假装打哈欠。 这样別人就不知道，他的眼泪是因为伤心了，只会以为他熬了夜。 医院里到处都是人，好不容易找了个楼梯间的角落，唐一平在那里坐了好久。 全身无力，干什么也提不起力气来。 他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没做到，什么也没改变。 直到一条信息弹出。 ——义体初始化完成，【低阶残缺义体】（信息海专用）已激活。 他愣了半天，才意识到这是什么。 信息海义体？ 这东西拿到手之后，就一直在初始化，唐一平都快忘记了这东西的存在了。 信息弹出的那一瞬间，唐一平突然感觉，自己的感知中，好像多了点什么。 就像是多了一只看不见的手臂，像极了自己上课的时候，双手在桌洞里，全靠感觉玩手机发信息一样。 可以操作，可以感知，但看不见…… 系统继续提示： ——该义体严重残缺，缺少视觉对接模块，无法直接与【弱者生存指南】用户对接，请修补该功能或选择其他可供对接的显示设备並肢体接触。 可供对接的显示设备？ 是指需要一个屏幕吗？唐一平平復了一下心情，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想了想，觉得不够大，又转身把笔记本拽了出来。 掀开盖，熟练地按下开机键，拍打外壳三下成功启动笔记本，系统就启动起来，然后唐一平把双手，放在了键盘上。 视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双手中涌出，流淌进了笔记本里。 笔记本的屏幕上，画面一阵扭曲，一片璀璨的光影弹出。 那种感觉，有点像他看到了【叠虫】和【缠结体】的样子。 ——【低阶残缺义体】（信息海专用）已通过信息海对接低科技显示设备 屏幕上显示的画面，咋看上去，是一个个的光点，和无数的光线构成的通路。 光点明明灭灭，光线通路中有光芒流转。 再仔细看去，那些所有的光点都在运动，有些在靠近，有些在远离。 这是什么？ 唐一平有些疑惑。 这就是信息海？ 虽然信息海义体缺少视觉对接模块，需要借用电脑来显示，但是却可以直接使用意念操作， 就像是看著屏幕，远程操纵另外一个房间里的另外一个身体。 这就是操纵义体的感觉？ 唐一平尝试操纵信息海义体接触其中的一些光点，却被弹了出来。 被拒绝了？ 然后他又接触到了其中的某些光线，大部分光线穿了过去，但还有小部分炸开，化成了一幅画面。 “这个男人是小帅，他刚刚杀掉了小美，正在毁尸灭跡……” 是短视频？ 他的义体转身，接触到了另外一道更细的光线。 “六星街里还传来巴扬琴声吗，阿里克桑德的麵包房列巴出炉了吗……” 音乐流？ 唐一平猛然瞪大眼睛。 靠！我还以为信息海是什么呢？ 原来这就是信息海！ 信息海就是网际网路？！ 难怪洛拉说，200年钱她买了个信息海专用的义体，结果被骗了，说信息海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没记错的话，地球上第一个电报是1835年发明的，200年前，地球上连电报都没有呢！ 恐怕信息海里，就只有自然界的电波吧。 什么嘛，信息海原来就是网际网路，那信息海义体是不是就是马甲啊？ 这东西我也有。 不过……似乎不止如此。 唐一平下意识地將自己的视角抽离。 他的屏幕里，画面在飞速变化，所有的光点在缩小，然后变成了无数繁星，共同形成了一个立体结构。 无数的纤细光线，將这些满天繁星连接了起来。 这是……自己所处的医院大楼？近乎本能的，唐一平能够看到这栋大楼里几乎所有的信息通路。 大部分的亮点是人手一部的手机，然后是手錶、手环、耳机…… 还有些其他设备，如摄像头、电子掛號设备、病例印表机、送药机器人…… 只是这些东西，他大部分只能看到光线，却无法截获信息。 唐一平觉得，这应该是和“通讯加密”有关。 唐一平再次抽离自己的视角，画面突然一变，庞大的3d立体结构构造的病房大楼塌缩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团，然后视角继续拉远，一个巨大的三维拓扑结构出现。 就像是唐一平【附近的人】的抽象版，一大块城区的“信息海镜像”出现在他的面前。 有些地方的信息聚集如高塔，高耸入云，璀璨夺目，塔身上无数的光线辐射出来，投射向远方。 有些地方的信息流动如水渠河道，汹涌奔流，势不可挡。 有些地方的信息深沉如湖泊，沉静平缓，如同凝固。 也有一些地方，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如同荒漠。 原来，这就是信息海专用义体所看到的世界。 原来这就是信息海！ 如果能够把这个东西第一视角转移到自己的身上，那该多爽啊！ 可惜，这竟然是个残缺的！ 唐一平下意识地被视野中最高的高塔所吸引，意识向其靠近。 然后各种各样的信息在屏幕上流过，让人应接不暇。 这是……伺服器集群？ 这伺服器集群里，有门户网站，有社交网站，有视频缓存数据，有应用软体数据节点…… 它们在义体的视野之中，以完全不同的方式组织，再不是一个连结转到另外一个连结，也不是从一个页面转到另一个页面，而是另外某种更高效，更直观的连接方式，构建在其中，变成了一种唐一平之前从未接触过的资料库。 只是一瞬间，唐一平就觉得自己已经遍歷了包含无数个页面的信息，徜徉在其中，真的像是在信息海里一样。 突然间，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让唐一平下意识的颤抖。 等等，如果我可以这样读取信息海的数据，那万一……我还能做些別的什么呢？ 现在还来得及吗？ 一定要来得及啊！ 第七十一章：快啊！快啊！快啊！！！（求追读） 病房楼楼梯间的角落里，唐一平的双眼亮晶晶的。 一个不可能的可能性，让唐一平突然之间斗志昂扬。 我可以！ 杜老爷子的儿子，去了哪里来著？ 对了，南太平洋双岛。 唐一平尝试继续拉远自己的视角，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视角已经拉大到了极限，也只能覆盖几公里的范围。 这应该是属於信息海义体的感知范围。 有点像信息海版的【附近的人】。 这片范围內，有一处“信息高塔”，是伺服器集群。有一处“信息湖泊”，可能是信息冷备，还有几处信息荒漠，或许是电子设备非常少的区域，譬如草地公园或者山体，剩下的，就是各种纵横交错的通路和宛若繁星的光团。 这个面积很大了，比【附近的人】大得多，但是唐一平要找的，是孤悬海外的南太平洋双岛。 那是上万公里的距离之外。 怎么离开这个范围呢？总不能要肉身前往吧。 可不可以利用这些“光线”，或者说信息链路跳转到其他的地方？ 唐一平尝试了一下，系统提示： ——【低阶残缺义体】（信息海专用）缺少寻路模块，跳转之后会迷失在信息海，请修补该功能或尝试其他方式 靠…… 这义体到底残缺到什么程度啊。 这意思是，一跳就丟？ 然后就回不来了？ 等等，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不要著急，唐一平，你可是先天测试圣体，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苦思冥想了几分钟，唐一平灵机一动，从网上搜了一下，然后打开了一个来自南太平洋双岛的网站连结。 在网页载入的一瞬间，唐一平的感知范围，瞬间切换。 检查了一下四周的数据流，唐一平確定，自己到南太平洋双岛了。 “啊哈！”唐一平笑了。 没想到吧，哥还能这么玩！ 哥的义体不能切，但是哥的笔记本能切啊！ 感谢这义体的功能残缺，让它必须和笔记本连接才能显示。 这让它不但和自己连接在一起，还和自己的笔记本连接在一起。 果然，这义体也很有自己的风格嘛！ 谁说缺陷就一定是弱点，不能是机制了？ 现在唐一平的感觉，就是秦始皇摸电门，贏麻了！ 不不不，现在不是兴奋的时候，没记错的话，老爷子的儿子，名字叫杜以恪…… 杜以恪，杜以恪…… 唐一平双手在键盘上敲打如飞，快速搜索南太平洋双岛的各种网站、应用、伺服器，然后不断跳转，遍歷，跳转…… 快啊，快啊，快啊…… 快啊！！！ …… 病房里，圆脸护士小姐姐正在一边啜泣，一边给杜远山老爷子撤除医疗设备。 一些化疗药物，可能带来更多痛苦的介入式的设备，被拆除下来。 然后给他轻轻擦拭伤口，涂抹药物，绑上绷带。 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 直到只留下止疼泵和基础的维生和监控装置。 圆脸护士小姐姐做得很慢，也很认真。 她一边拆除，一边低声念叨著： “老爷子，不痛不痛啊，我会轻轻的……” “您看，不疼吧，连主任都说，我的技术是最好的……” “老爷子，这是最后一个输液泵了，剩下的药咱们不打了，这药可疼了，我知道……” 第七十二章：杜远山的遗泽，【停跳的城市之心】（求追读） 就像是无尽的黑暗席捲而来，唐一平觉得，四周的一切都模糊了。 有一股力量，將自己向最深的黑暗处拽去，那黑暗溶解著他。 记忆在消逝，光芒在消退，顏色在消亡。 但所有的一切，在消退之前，却又重演了一遍。 所以这片黑暗中，却又如此绚丽多彩，光芒四射。 那一刻，他似乎回到了自己六岁的时候，在树下和唐师傅踢球。 “踢过来！使点劲！” 大树消失了，唐师傅消失了，足球也消失了。 然后他似乎又来到了自己十二岁的时候。 他背著书包回到了家，把书包丟下大喊一声： “妈，我饿了！今天吃什么？这么香？” 穆师娘端著一大碗红烧排骨从厨房里走出来，对著他笑。 穆师娘消失了，书包消失了，红烧排骨也消失了。 然后是十八岁。 有人把一辆轮椅推到了他面前，对他说：“……” 说了什么？ 是谁？ 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这就是死亡吗？ 奇怪的是，没有痛苦。 也没有恐惧。 只剩失去。 永远的失去。 这是【弥留】。 唐一平在轮椅上坐了很长很长时间，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但杜远山老人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似乎刚才的清醒，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 病房里，大部分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了邱兆东和圆脸护士。 邱兆东沉默不言，圆脸护士一边哭一边继续给老人擦拭身体。 唐一平握著杜远山老人的手。 老人的体温在下降，心率也越来越微弱。 他的呼吸反而声音大了起来，一声一声，像是在喘息，像是在呻吟，又像是嘆息。 每一次呼吸，似乎都在耗空他的力气。 突然，他开口了。 不是利用手机开口。 是他自己在说话。 他张著嘴，说著什么。 “老爷子？”唐一平以为老爷子还有什么遗言，慌忙凑上去，“您要联繫他们吗？您要……” 唐一平顿住了。 他终於听到了老人在说什么。 他在喊“妈妈”。 其实，在中风之后，杜远山老爷子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但有些东西，不是语言。 它更像是人类的本能，铭刻在基因里，是每个人会说的第一个词。 也是任何一个小婴儿，在懵懂到不懂一切的时候，向外界求助的唯一方式。 每当他喊出这个词的时候，总会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他。 赶走一切的飢饿、恐惧、痛苦、不安。 把他抱在怀里，紧紧的。 然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一个弥留之际的老人，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任何人可以抚慰的时候。 他仅剩唯一一个可以求助的人。 是妈妈。 “妈妈，妈妈……” “妈妈……” 只是，无论如何都能抚慰他，安慰他的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他的呼唤，註定已经无法得到回应。 “妈妈，妈妈……” 老人一声声呼唤著，却越来越微弱。 唐一平抬头，发现圆脸护士正期盼地看著他，希望他能够再抚慰一下老人。 但他自己知道，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再抚慰这个老人了。 【友善信標】又或者別的什么，都没有了意义。 他能给的，就只剩下一个拥抱。 老人的头髮早就已经因为化疗掉光了，皮肤乾枯如同枯草，下面几乎没有任何的血肉。 唐一平甚至觉得，他几乎没有重量。 被唐一平那么轻鬆地就抱住了。 “我在呢。”他低声说。 那一瞬间，唐一平记起了自己在【弥留】时，怎么也想不起来的那句话。 曾经，他爬上天台，打算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唐师傅对他说的那句话。 他轻轻亲吻在老人的额头，然后低声说： “孩子，放弃吧，活著太痛苦了。” “你可以放弃了，可以放弃了。” “我允许你放弃了。” 他轻轻哼起了小时候，穆师娘曾经给他哼过的那首摇篮曲。 “睡吧，睡吧。” 他说。 呼唤声消失了，如同喘鸣的呼吸声，渐渐安静下来。 老人睁开了眼睛。 最后一次。 他看著唐一平，脸上浮现了笑容。 那么幸福，那么温暖，那么童真。 “呵——”他嘆出了最后一口气。 再次闭上了眼睛。 睡吧。 “嘀——” ——【食腐】成功，您获得了智人杜远山死亡时的遗赠【停跳的城市之心】 ——【停跳的城市之心】：您对这个城市现在的样子和本该成为的样子了如指掌。每一条小巷和每一个建筑都铭刻在您的脑海，您知晓它们的过去，也能洞悉它们的未来。每一个城市和每一个建筑，都愿意向您倾诉，只要您仔细聆听，总能听见城市心臟曾经的跳动声。 或许，老人终究给了唐一平自己的遗產。 最珍贵的那个。 …… 遥远的南太平洋双岛，清晨，一栋独栋房子里，总是有些沉默的中年男人从床上惊醒。 窗外，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被风吹掉了，然后被风吹得啪啪响。 身旁，妻子还没有完全清醒，大概也听到了声音，嘟囔了一句什么。昨天晚上是电影和游戏之夜，这样一个周末放纵之后，现在是难得补眠的时间。 他不想这种响声，吵醒隔壁的孩子。 “你接著睡吧，我去看看。”他起身，穿上外套，下了楼，打开了房门。 冷风吹来，男人瑟缩了一下，抬头看去，原来是家门口的黄色垃圾桶被吹翻了，垃圾翻了一地，盖子被风吹得来回摆动，发出了啪啪的响声。 把垃圾桶扶起来，摆到了一个不太受风的位置。 一片雪飘落。 温暖的北岛，竟然下雪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回忆起自己长大的，那个冬天总是会下雪的城市。 想起自己儿时用雪建起来的那座城堡。 怎么就想不起，那座城堡最后怎么了呢？ 他摇了摇头，把这些不愿回忆的往事挥去。 待会儿不知道会不会积雪，可以把买了好几年都没用过的玩雪工具找出来了，能给他们堆个城堡就好了。 他想。 他转身向房子走去，打算再睡一会。 “糊涂啊！”他听见耳边有人说。 他猛然转身，没有看到人，只有一片雪入眼。 第七十三章：唐师傅突然找不到家了（求追读） 从电梯里出来，唐一平拿出手机，播下了那个熟悉的號码。 “餵？”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爸。”唐一平喊了一声。 “咋了？咋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我想我妈了。” “想你妈就给她打电话啊！要我叫她吗？” “不要……我怕把她惹哭。” 唐一平想起杜远山叫妈妈的样子，声音有些低。 而且我也想你了。 但休想让我说出口。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受委屈了吗？” “没有。” “受委屈了就回来吧，爸能养得起你。” “攒了六年才攒了四千五私房钱的人这么说，真的很可靠呢。”唐一平吐槽。 “回来吧，其实我攒了六千五呢，我上次给自己剩了两千，你少吃点，我还能多养你俩月。” “呵……男人！”唐一平觉得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可以信任了。 “回来吧。”唐师傅再一次说。 “不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1999年你保护了世界，我也有属於我的战斗啊！唐师傅！ 他顿了顿：“我给你的快递你收到了吗？” “刚才倒是接到电话了，不过你不是寄我单位了吗？今天周末啊！我让他放传达了。” 是哦。 毕竟当时5090大佬是个陌生人，所以唐一平给的是唐师傅的单位地址门牌號，没敢直接给家庭地址。 “我建议你现在就跑一趟单位。”唐一平说，“剩下的两千块，你正好给自己买个好电源，再买个黑猴，现在就下单。” “啥？”唐师傅的声音突然提高，“唐一平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给我寄了啥？” “哈哈哈哈哈！”唐一平放声大笑，然后掛了电话。 唐师傅打过来，唐一平没接。 又打过来，唐一平还是没接。 唐师傅终於放弃了。 幻想著唐师傅气急败坏地赶去公司的样子，唐一平操纵轮椅驶出了病房楼的大门。 这是夏天的午后，医院的病房楼前，人群熙熙攘攘。 阳光那么强烈，影子那么短。 所有人都急匆匆的躲避著阳光，沿著屋檐、树荫和墙角行走。 他看到一位父亲，把车停在病房门口，抱著生病的孩子丟下车就跑，母亲在后面狂奔著追赶。 他看到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在角落的阴影里愤怒地臭骂著自己的女儿，女儿在悄悄抹泪。 他看到一位计程车司机停在不远处车道上一边等活，一边满脸笑容地对著手机和人视频。 他看到一棵粉色的大树，在医院外不远处的地方，肆意地挥洒著自己的慷慨，泽被这流量的荒漠。 他还看到一位愚蠢的少女，坐在树荫下吃著別人投餵的臭豆腐，看到他出来，对他挥手。 一切都如此平静，就像是什么也没失去过。 他塞上了耳机，驶进了炙热的太阳底下。 他的耳边，有一首歌在流淌。 “我看到儿在绽放，我听到鸟儿在歌唱，我看到人们匆匆忙忙。” “我看到云朵在天上，我听到小河在流淌，我看到人们漫步在路上……” …… 唐师傅急匆匆赶到了单位里。 “唐工，来加班吗？” “唐老师，怎么今天来了？” “唐哥，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路上遇到的同事都和他打招呼。 唐师傅就乐呵呵地和他们打招呼：“不是不是，过来拿个快递。” “什么快递这么重要啊，还要专门赶来拿一次。” “我也不知道啊，我家那个臭小子给我寄来的，还说让我赶快来拿，我过来看看。” 唐师傅乐呵呵道。 他进了收发室，稍微翻找了一下，就看到了一个包装特別好的快递盒子，厚厚的外壳，还装了气柱。 “老高，借我个刀子。”他找收发室的保安借了把刀子，把快递拆开。 然后就愣住了。 “买的啥？”保安老高凑过来看了一眼：“5090？这是啥？” 唐师傅有点木。 他虽然来之前，隱约有点感觉。 可能会是个核弹级別的东西。 但是他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核弹！ “嘿嘿，是个显卡。”唐师傅咧嘴笑。 “显卡？买这东西干啥？我听说现在这东西挺贵的，什么禁运，什么ai的……” “是啊，买这东西干啥，这孩子，就是不听话，我都说不要不要了，非要给我买。”唐师傅道，“回去得让他妈妈说他！” “啊，是你孩子给你买的？” “是啊是啊。” “这东西现在多少钱啊。” “不好说，三万块钱都得抢，能抢著都算厉害，现在得求著人买……” “三万块钱？孩子给买的？”对他们这个年龄的人来说，三万块钱虽然不算大钱，但也不算小了，一年都不一定能剩下这么多。 往小了说，三万块钱可能也就全家出去旅游一次。 往大了说，加上国补和报废补贴，三万块钱能把家里的老代步车换成新款电车，开上好几年了。 但不管多还是少，不管穷还是富，孩子给买的？ “我孩子只会跟我要三万块钱买水果三件套，你孩子都给你买三万块钱的显卡了，这都是孩子，怎么差这么多啊！”老高嘖嘖连声，道：“打开看看，快打开看看，让我见识见识，孩子给买的三万块钱的显卡。” “说不定只是个盒子，这孩子就喜欢跟我开玩笑。”唐师傅突然有点心虚。 “那也看看，孩子的心意嘛，甭管贵贱……” 唐师傅打开了盒子，就看到了里面静静躺著的显卡。 5090，没错。 里面还静静躺著一封信。 “还有信，快看看！快看看！” 老高看了两句就皱起眉头：“这是写的啥？不文不白，看不懂呢？” 信里写著： “大佬您好，见信如面。 “老朽身体困顿，无力执笔，此信为小儿代笔，不敬勿怪。不知大佬年岁，亦不知如何称呼妥贴，故学小儿以『大佬』相称，冒犯之处万望海涵。 “老朽臥床多年，困於病榻，口不能言，思不可达，求生不乐，求死不能，每每深夜之时，效小儿女以泪洗面，惭愧。 “未曾想，今生得大佬所作『神器』软体，解我沉默苦，使我再开『言』，无异再造。 “大佬之作，非止於器，功莫大焉。 “盒中小物为小儿所赠，非老朽之谢礼，容老朽悉备厚礼，改日登门拜谢。 “虽臥榻之上，但有小儿尚壮可养吾老，积蓄若干，留之无用，如有所遣所需，亦或造福他人，尽请吩咐。 病中老朽陈建德敬上” “没什么。”唐师傅把信折起来，装回了口袋里，“孩子写著玩呢。” 这一天，唐师傅突然找不到家了。 几乎每个人都看到他抱著个盒子在单位附近晃荡。 “唐工，怎么还没回去？” “啊，这不来拿个快递啊，孩子给买的5090。” “唐哥，怎么还在呢？” “是啊是啊，寻思著怎么回去呢你看，抱著5090就找不到家了，孩子非给买这个，说不让买非给买。” “唐老师，天都黑了……” “是啊是啊，孩子给买了5090就是天黑得快……” 这一天，唐师傅走了31729步，登顶朋友圈步数榜。 这一天，唐师傅一篇朋友圈收穫127个赞，28条酸留言。 屏蔽了唐一平。 第七十四章：你就负责【脑震盪】（求追读） 医院门口，唐一平匯合了拉克丝和洛拉，刚打算离开，就被人拦住了。 唐一平抬头，就看到圆脸护士正怒气冲冲看著他：“唐同学，你去哪里？” “呃……我……我回家啊！” “回家？”圆脸护士道，“你忘记你现在是个病號了吗？你可能会有严重的脑震盪啊！” “啊……这……”唐一平挠了挠头，“我觉得我没事了啊！” “不，你现在脑震盪很严重，头痛欲裂，头晕目眩，头重脚轻，压根就下不了床，所以只能住在特护病房里。” 唐一平：“？？？” “主任说，打你的那俩傢伙要验伤。”圆脸护士压低声音道：“他们非说是你打的他们，而且他们受伤很严重……哼，这些人竟然还想要狡辩！还有王法吗？！” “主任已经给你准备好入院手续了，等你办好入院手续就给你开检验单，把能检查的地方全都检查一遍，有什么受伤的地方可不能遗漏了。” “呃……”唐一平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他昨天晚上睡了一夜，全身上下都没什么地方疼了，哪里还有什么伤啊。 “而且脑震盪这东西，就算是检查结果没问题，也不代表没有，你就一口咬定……”圆脸护士小声说完前面一句，声音又大起来，叉著腰，道：“所以，我不允许你没有脑震盪！” “这……”唐一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今天是周末啊，难道自己如此宝贵的周末，就这么呆在医院里了？ 但是一想到医院里特別舒服，还带自动升降的大床，唐一平就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啊！ 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休閒生活。 “那个……住院会很贵吗？”唐一平小心翼翼问道。 说起来稀奇，看起来不太像，你可能也没想到，但其实我是个穷鬼来著。 “你在说什么啊！”圆脸护士道，“你这可是见义勇为，而且是在医院里保护我们受的伤！哪能收你的钱？你的所有检查及住院费用，院办会用专项资金给你垫付，主任已经给你开好绿色通道了，所有检查全部免排队，还安排了最好的病房。那俩傢伙那边，法务部会去对接，索赔你的医药费和赔偿金，追究后续责任，要求后续赔偿……对了，院办还会给你送锦旗和奖金……” “那我干啥？”唐一平懵逼。 合著我就啥也不用干吗？ “你就负责脑震盪。”圆脸护士掷地有声。 懂，我就负责脑震盪……可我懂个屁的脑震盪啊！ 唐一平深感自己任务重大。 “走，我们回去吧！”圆脸护士道，“外面太热了，你现在脑震盪严重，不能在外面多呆！” 行吧。 唐一平只能和洛拉他们道別，准备回病房。 “李可·博伦先生，您受伤了吗？”拉克丝问道。 “呃……”唐一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状態。 我受伤了吧，其实也没怎么受伤，说我没受伤吧，我其实有脑震盪，说我有脑震盪吧，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就让我来照顾您吧！”拉克丝道，“我们智慧树，最擅长照顾生病受伤的人了！” “不用了吧。”唐一平赶快拒绝。 说实话，虽然明知道拉克丝並非人类，但在拉克丝面前的时候，压迫感还是太强了。 唐一平怕自己睡不著。 “主任给安排的病房可以由家人陪护。”圆脸护士道，“来吧！” 唐一平觉得，圆脸护士小姐姐，可能误会了什么。 “你要来吗？”她还问洛拉。 “你们去的地方有臭豆腐吗？”洛拉问。 “没有。”唐一平摇头。 “哦~”洛拉道，“那我就不去了，再见拉克丝，再见李可·博伦，我去吃臭豆腐了！” 嘖，无情的洛拉。 唐一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唐一平又回到了病房里，大概是担心他触景生情，邱兆东帮他安排了病房另外一侧，可以从另外一边的通道进入，病房很大，比之前杜远山老人的病房还要大。 “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先住一个星期的。”邱兆东大手一挥，大气不喘就给唐一平安排了后事，“今天先去做脑震盪和其他的基础检查，明天我给你安排了神经內科会诊和心理科室心理疏导，后天我给你安排了康復科会诊，给你制定康復计划，大后天……” “叔叔，我有工作的……”唐一平弱弱道，他已经想到了自己一管又一管的抽血，直到被抽乾的样子了。 再说，一个星期不回去，公司怕不是要倒闭了吧！ 不要啊！氛围那么好的公司！ “工作？你不是大学生放暑假吗？实习生？”邱兆东大手一挥，大气不喘再次给唐一平安排了后事，“没事，我让法务部给你要误工费！” “我可是我们公司顶樑柱，我不回去，我们公司会倒闭的……”唐一平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 “好吧……”邱兆东无奈嘆了口气，莫名的他没觉得唐一平在吹牛，“那你就先住两天，剩下的检查，你隨时来隨时做……唉，明明大家都很好奇，都想亲眼看看你呢。” 唐一平：“？？？” 我是大熊猫吗？ 还有，原来为我安排这么多检查，是因为这个？ “不过，今天这个检查，你必须得做，得好好做。”邱兆东认真道，“小赵都跟你说了吧。” 唐一平道：“我懂。” 行吧……看来这个脑震盪，不震盪也不行了。 还好，咱有预案。 邱兆东讲完之后，安排圆脸护士和拉克丝带著唐一平去做检查。 粉色的在逃瑜伽教练顶著一头微卷，似乎无风自动的长髮推著唐一平，这一路上，不知道引起多少人侧目。 到了ct室门口，唐一平看到一个手臂、右腿、脖子上都打著固定，脑袋上也缠著绷带的人正在排队。 “老哥您这是怎么了？”唐一平问了一句。 那人看了唐一平一眼没有回答，目光直勾勾就衝著唐一平身后的大灯去了。 推著他的轮椅，面色有些苦闷的女人嘆口气道：“被车撞了，医生说可能严重脑震盪。” 懂了。 唐一平看向了眼前的男人，认真盯著看。 就在对方被他盯著看得连拉克丝都快看不下去之后，唐一平眼前闪过了提示： ——您洞察了未知智人的弱点【脑震盪】【多发性骨折】，並学会了它 我就说，没有人比我更懂【脑震盪】吧……嘶，哎呀真疼啊！ 第七十五章：平子狗贼，你对得起我的洛拉吗？ 海陵市市中心，第一高楼“海贸中心”的高层，林鐸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下方。 整个城市，似乎都踩在他的脚下。 “咚咚”，谨小慎微的敲门声。 林鐸没有回应，他在思考。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他打断自己的思考。 但“咚咚”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更加谨小慎微，但没有离去的意思。 林鐸淡淡开口：“进来。” 声音不大，但他相信，门外的那个人，肯定正竖著耳朵，侧耳倾听著门內传来的任何一个信號。 门被轻轻推开了，有些紧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林总……” “说。” “评估组的捕捉行动失败了。” “嗯？” 听不出是疑惑还是不满的“嗯”，让匯报的人出了一头的冷汗，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行动组的人在闯入时被人攻击了，两个人都受伤严重，目前……” “我不需要知道具体过程，我只要结果。”林鐸打断了他，“拿回目標，否则你知道后果。” “是……是！林总！”紧张到颤抖的声音。 身后的人似乎又等了一会儿，发现林鐸已经没有其他吩咐了，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等到確认门关上了，中枢资本项目一部经理周北川才全身瘫软一样，靠在了墙上。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 今天林总竟然没有惩罚他，让他逃过了一劫。 但林总的格外开恩，向来都会伴隨著巨大的代价。 这代价，他付不起。 他喘息了几秒钟，放轻脚步，走进了电梯里，等到电梯开始下行，才拿出电话打了出去。 “把评估组和收购组的人手都调回来，我不管你们其他行动如何！必须把目標夺回来！让法务组把那俩蠢货捞出来！我要亲自问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对著电话一通咆哮，掛断电话之后，他忍不住怒骂：“蠢货！一群蠢货！” 什么样的蠢货，会被一个轮椅上的人打伤嚇跑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幸好林总没有关注过程，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林总解释，难道要告诉林总，他们被一个叫唐一平的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给打败了？ 林总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觉得他特別无能？ 被林总认定无能的人，会有什么后果，他非常清楚。 一想到之前任务失败的人的最终结局，他就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 可是，事实上，他並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万一对方已经成功了，已经捕获了“目標”，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是无用功呢？ 但是他不敢停下来，他必须行动，行动，再行动。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按照规程监控和行动，可他们其实並不知道自己寻找的什么，捕捉的什么，到底会不会成功，会不会失败。 他只知道，这东西极端稀有，可遇不可求，而且珍贵到林总可以把他们所有人视如敝履。 可这东西看不到也摸不著，就像是在和空气玩游戏，只是按照规程操作，然后上交结果，寄望於最终的宣判。 这就像是一场只有一条命的弹幕闯关游戏，弹幕还是隱形的，在入场的时候，就没有了退路。 “如果当初不……” 电梯停下，他走出电梯，驾车离开，当停下等红灯时，他抬头看向了身后高耸的“海贸中心”大厦，忍不住想，现在，林总一定还站在那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城市吧。 不知道成为林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真羡慕啊…… 好想像他那样，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运筹帷幄啊。 这么想著，他又忍不住骂骂咧咧。 怎么会有蠢货被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嚇到啊，对不对！ 真是一群蠢货！ 同一时间，林鐸依然在静静俯瞰著这座城市。 他在思索。 似乎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打断他的思索。 只是这种思索，似乎並没有结果，每一次都是因为一个身影的闯入而打结。 突然，林鐸猛然把自己的脑袋，向落地窗玻璃上撞去： “不是……他怎么会在海陵？怎么会遇到他的？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咚咚咚咚……” “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要让我遇到这种事啊！” “咚咚咚咚……” “为什么就我那么倒霉啊！” “咚咚咚咚……” “为什么啊！” …… 病房里，邱兆东紧盯著唐一平。 他已经盯著唐一平看了好几分钟了。 一边看，一边对比著自己手上的片子，眉头紧皱。 “这不对啊。”他说。 唐一平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不对。 果然，【脑震盪】装的太像，也不太好。 “你是不是让老卢给你调换了片子？”他转身问身边的圆脸护士。 “主任，这可是违法的！”圆脸护士表示自己不接这个锅。 “不行，我得再给你开点別的检查。” “別別別別……”唐一平连忙道，“我真没事！我就是……装得像了点。” “这东西还能装？”邱兆东弹了弹自己手里的底片，一脸的震惊。 怎么给你解释呢？ 面对不依不挠的邱兆东，唐一平连【弱者隱匿】都上了，才算是打消了他继续深入检查的想法，同意暂时观察唐一平的情况，並叮嘱道：“你现在的状况，可不能等閒视之，从现在开始，你不能隨便下床，下床需要坐轮椅，不能自己行走，出门需要別人陪著，呃……” 唐一平摊手。 你看，也没啥差別，是吧。 邱兆东走了之后，圆脸护士也走了，她走之前，对唐一平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事情喊我～” 说著还曖昧地看了一眼拉克丝，对唐一平比了个大拇指。 唐一平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 既然自己至少要在这里呆两天了，唐一平就把自己的背包收拾了一下，放在了橱柜里，把自己的轮椅充上电，摆开笔记本。 他打算从网上找个教程，学学怎么“app封装”。 有了信息海义体之后，唐一平发现，自己遍歷信息的速度快了极多，【信息海义体】就像是一个转换器，把网际网路中的信息，转换成一种完全不同的数据结构，呈现在他的面前。 让他有一种被人把所有想要的信息餵到自己嘴边的感觉。 虽然最终呈现，还是需要借用屏幕，毕竟义体就是义体，並非是他本人，不能直接把知识和信息写入他的大脑。 但这已经很爽了。 就在他打算开始工作的时候，突然感觉脑袋一软，然后视觉左右两边，出现了两团粉色的东西。 啊……这，这是什么？ 完全没经验的唐一平很久之后才意识到这是什么。 脑……脑电波？ “嘘，別动。”拉克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在给您治疗，我们智慧树非常擅长疗伤……” 说著，两只柔软的手，也按在了唐一平的额头上。 许久之后，唐一平说：“好了……拉克丝。” 太享受会天打雷劈的。 “感觉好了吗？太好了！”拉克丝喜滋滋地离开唐一平，在旁边摆出了舒展的姿势，进入了大树状態。 好了，好了，太厉害了。 好不容易从大治疗术中回味过来，唐一平手机滴滴一响，实习牛马群里群情激昂： “平子狗贼！给我出来！” 唐一平：“？？？我又干什么了？” “还装无辜，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你这个狗贼！竟然三心二意！” “呜呜呜呜，我的『在逃瑜伽公主』为什么也被平子狗贼抢走了！” “你这么做，对得起我的洛拉吗？” “什么『在逃瑜伽公主』，那是我的瑜伽女神！” 唐一平：“？？？” 他们连这种事都知道了？ 真可怕啊，恐怖如斯，牛马群！ 第七十六章：拉克丝、【缠结体】和唐一平的修罗场 “还装蒜？看视频！” 看到群里的人发过来的视频，唐一平才知道，自己又上热搜了。 大大鬆了一口气。 视频上，是唐一平和洛拉、拉克丝在一起的画面。 而唐一平嫌弃地对洛拉挥了挥手，然后跟拉克丝一起走了。 拉克丝伸手推著唐一平的轮椅的样子，被反覆播放。 “见姐弃妹！轮椅上的心大萝卜！” “名为轮椅哥，实为百人斩！” “谁知道？瑜伽在逃公主和轮椅哥哥到底是什么关係？”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们是纯洁的同伴关係好不好！ 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质问，唐一平都无语了。 他开了信息海义体，就开始遍歷数据。 他就不信这个网络上没有个讲道理的人。 网际网路中的大部分数据，是不同程度加密的。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但差不多50％的数据，譬如公共网页、数据、视频等等，都是传输过程中https加密，事实上內容本身是开放的，这一部分的信息，唐一平只要找到它们的存储备份，就可以瀏览。 唐一平现在完全可以遍歷的就是这部分。 这会儿，关於唐一平和拉克丝的视频已经浩如烟海…… 让人很难想像，一份信息怎么能复製那么多份。 而这中间，大部分人都是在怒斥他的。 怒斥他始乱终弃的有之，怒斥他得陇望蜀的有之。 过了一会儿，唐一平终於从浩瀚的信息海洋里，找到了帮他说话的人。 “不不不，我不允许你们如此污衊轮椅哥哥，那只是他的妹妹啊！和其他的女人来往有什么关係？大舅哥，我永远支持你！我会对妹妹好的！” “不不不，说不定瑜伽女神只是他的姐姐呢？小舅子，我会好好保护姐姐的！请把她交给我吧！” “是这样的，从今天开始，你叫我姐夫，我叫你大舅哥。” “楼上你的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然后唐一平又看到： “啊，澄净脆弱的少年，好想用一百种方法弄脏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 唐一平觉得这个信息海已经脏了，不能呆了！ 退出！ 谁会对一个只会饿狗抢屎的愚蠢的洛拉，又或者一个认为自己是一棵树的拉克丝有非分之想啊！ 等等，后面半句怎么会有点心虚呢？ 大治疗术的后遗症吗？ 唐一平从信息海吃瓜中退出来，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痒。 他一低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脖子上，搭上了一缕头髮。 是拉克丝的头髮。 他抬头看去，就看到拉克丝在他的身边，摆出了舒展且慷慨的瑜伽姿势，闭上双眼，陷入了静止之中。 但她的姿势有些奇怪，身体向前探出，双手展开，一只腿向后伸，单腿站立。 她的脑袋就在唐一平的身后不到20公分的距离，头上的头髮无风自动，宛若静电实验那样炸开，又形成了许多小缕，向著唐一平弯曲，像是唐一平的身上也带著强吸引力的静电一样。 不知道是出於拉克丝本身的审美，还是其他，拉克丝这个义体的头髮很长，平时作为马尾辫绑在脑后，也直达腰下。 而此时，这些头髮自发活动，给人的感觉，就有点像是神话里的美杜莎。 只是这满头的“蛇发”，並不是想要伤害唐一平，而像是想要靠近什么珍宝，又不敢褻瀆一样，在旁边徘徊。 其中有一缕头髮非常大胆，趴在了唐一平的脖子上，还一卷一卷的。 莫名的，唐一平总感觉像是有人趴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只手撑著脸，满脸姨母笑或者痴笑的看著自己。 感觉到唐一平看过来，拉克丝的头髮突然“刷”一声，每一簇捲髮，都把自己捲成了心形，还轻轻摇晃著。 唐一平：“？？？” “嘶——”他惊悚莫名，这些傢伙虽然已经和拉克丝缔结契约了，但是纠缠自己的贼心不死！ 就在此时，唐一平突然觉得自己的脚踝一紧，他下意识的一抽脚，就觉得拽到了什么，然后“啪”一声，不小心把什么东西甩了出来。 “啪”一声，唐一平的电池充电线，甩在了拉克丝的腿上，把她拽倒了，头髮披散一地。 不是，什么时候我的脚这么有力气了？ 唐一平低头，就看到自己的轮椅电池充电线正缠在自己的脚踝上，刚才就是它缠住了自己。 被唐一平甩出去之后，它先是像蛇一样，昂起了头，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超大的心形形状。 又有提示弹出： ——“弱者”【缠结体】认为您受到威胁，希望和您缔结盟约，並愿意接受您的奴役，以保护您不受其他【缠结体】的纠缠 ——在您没发现时，【缠结体】已经默默爱了您很久，但它决定委屈自己，呆在充电线里，只为了一直留在您身边，却没想到竟然有人妄图捷足先登！现在，它决定要捍卫自己的幸福！这一世，它不要再看任何人脸色！ 这傢伙……是什么时候潜伏在自己身边的？等等……最近自己的充电线经常缠住啊，已经好几天了…… 已经潜伏了这么久？ “啊……我这是怎么了？”拉克丝被摔疼了，从静止姿態中醒过来，她先是皱眉，然后突然面色通红，道：“我……我刚才是不是冒犯了您？李可·博伦先生？对不起，共生之后，我们会互相影响，我会努力控制我们的……” 她顿了顿，露出了和自己慷慨的模样完全不搭的羞涩表情：“我觉得……【缠结体】好像喜欢您……” 是啊，您不说我还没发现呢。 真的很难猜啊。 唐一平这么想著，就看到地上躺著的那截充电线突然从心形变成了一个“x”。 唐一平彷佛听到了自己的充电线在咆哮：第三者，滚，否则死！ “刷”一下，拉克丝的满头捲毛爱心突然变成了锋利的刀剑一样，对著下方。 头髮和充电线剑拔弩张。 网上，网友们脑补自己和洛拉、拉克丝的修罗场也就罢了。 现实中好像也捲入了什么不得了的修罗场里了啊。 唐一平头痛。 这个【缠结体】，怎么感觉很病娇啊。 唐一平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的【叠虫】可爱。 这一晚上，唐一平都没敢再开信息海义体，生怕自己再看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虎狼之辞。 而拉克丝也远离了唐一平，在病房的窗口，摆出了姿態伸展的动作。 就是……病房里没有蚊子。 拉克丝的头髮，变成了小剑的形状，在空调的微风中，对著地面上的充电线挥舞。 而唐一平的目光一扫过去，它们就立刻捲曲成心形，在空调的风中轻轻挥舞。 今天一天经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唐一平翻来覆去有点睡不著，他还担心自己的充电线趁自己睡著了，会把拉克丝勒死。 但总不睡也不行啊，最后没办法了…… 【弥留】启动！ 黑色袭来，唐一平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在消失。 你別说，【弥留】还真有用呢，他想。 然后…… 他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唐一平就被敲门声惊醒了。 赵新奕出现在门口。 “赵哥？你怎么来了？” “唐同学，快来帮忙，我师父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