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风流之神剑传奇》 抱歉 @@说好了要完本的,突然就没了写下去的信心和勇气。然而,我会坚持下去,本来这本书就是为自己的武侠梦写的。现在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停更了,但以后还是会接着写下去的,直到完本。 谢谢朋友的支持,兜兜感激不尽,谢谢你们在这段孤寂而失落的时间里陪着我一条完全陌生的网文之路。 在写作的道路上我将继续任重道远。;@@ 新年快乐 @@亲们,! 兜兜很想说这本《名剑风流之神剑传奇》是兜兜花心思、花精力最多的一本书,是最有爱的一本书,它并不出彩,兜兜中间还断更了许久,也不符合网文的要求。还记得发书之初,从未接触过网文的兜兜对网文一窍不通,只是盲目地按着自己写书的意愿去写——现在看来,这种盲目的意愿又是多么可贵! 本来想写《名剑风流》三部曲的,现在看来似乎难度很大。我现在努力做到完本,给大家和自己一个交代。 看着收藏在增加,兜兜还是很欣慰。 最后,再次祝大家。2012,你最快乐!;@@ 新书《良配》上传,求支持 @@无良扑货小兜发新书啦……本来新书是定在十月份发的,但是兜兜这慢吞吞的性子,加上毫无底气,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中间发书的时间一再更改。 只是,兜兜最近走到哪个书友群,都被追杀:说好的新书呢?好吧,今天脑子一热,就发了,冲动是魔鬼…… 粉嫩新书出炉啦,继续打滚求包养,给兜兜一次成神的机会吧,虽然长年累月地当扑货,但是成神的心愿从未改变![bookid=3051352,bookname=《良配》];@@ 第一章 楔子.盟主令 1.1楔子 东南形胜,自古繁华。 中州,鱼米之乡的中州,温香暖玉的中州。正所谓地灵人杰,这中州不但盛产美酒、美景和美人,还是巨贾、奇人的聚集地,更是一块藏龙卧虎的宝地。也应了人杰地灵的古话,因为人杰所以地灵,的确,这中州是个美丽的地方。 冰雪初融,春江水暖,春寒并非料峭,阳光明媚的时候反而是和风宜人,若是遇上微风细雨的天气,更显得这座南方小城的迷人之处中的惬意,正所谓烟雨江南梦中看。 久居此地的人也好,南来北往的过客也罢,他们都为这一片旖旎的江南春色中注入了繁华的气息,那种令人激动的繁华气息。 这一天,松软的泥土、响动的流水、柔和的阳光、和煦的微风,风中似乎还有点花香,阳光里似乎也掺杂着青草的芬芳,总之,这一天春色宜人。 叮铃铃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而且是越来越响,原来是一辆马车悠然驶近。为什么说这辆马车是悠然的呢?很慢,给人的感觉很慢,也许事实上并不慢。十里凤鸣街,珍宝过万千,据说凤鸣古街是中州最繁华的大街。可是从听见铃铛声到看见马车,似乎只是一转眼的时间。似乎又是片刻,这辆马车已驶进古街中间,而这条凤鸣古街至少有十里长。如此推算,又怎么可以说它很慢呢。 中州的繁华孕育了中州人的大气和清高,也养成了他们对奢华的司空见惯。然而,即便是在繁华的中州,这样华丽的马车依然少见。 整个车子看上去是银色的。驾车的一对白马高大精神,毛色纯净,在阳光下还闪着银光,它们步履矫健有力,始终保持一致,不但如此,迈出的每一步似乎都是固定的距离,也许是半米也许是一米,只是没人刻意去丈量过。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得出这对白马的名贵。 车蓬是纯银做得、隆起的圆顶,每个顶角都镶嵌了一颗硕大的珠子,四周是上等的绵绸做的,那上面还用银线绣了梅花,这等绣工会使见识广博的人想到名满天下的绣王苏家。 赶车的是个一身雪白布衣、面色白净的少年,十八九岁的样子,手握一支银色小长鞭,目光炯炯。马车的其他部位多数也是银制的,而且上面全部雕刻了精美细腻的图案,马笼头也不例外。缀于车蓬两侧的白流苏,又长又大,在风中柔顺地招展,更见干净雅致,使人不由自主地想象这车中人不但尊贵还很风雅。 华贵的不仅仅是这马车的装饰,更是气势,是那通过马车透出来的气势,就连那几匹马也雍荣华贵得让人侧目。 避让的行人在羡慕,在感叹,更在议论。 这车中坐得是何许人?中州没有这样张扬。 这车中究竟是何许人?中州也没有这样的霸气和贵气。 有人猜测这是某个得势的王爷在出游或是进京朝拜的达官贵人,也有人猜测这是某个世家公子远游归来,还有人猜测这是参加武林盛会的江湖奇人……不管是哪种猜测,所有人都认定这车中乘坐的一定不是个普通人,而这个人也不过是中州的一个过客,一如这辆华丽的马车,也不过是凤鸣古街的一个过客。 ************************************************* 青城派掌门人张青峰广发英雄贴,诚邀各路英雄于四月四日相聚春城山,而这一日正是清明。话说这青城派虽不及少林、武当、丐帮,但近十年来其声势之大,发展之快亦不可小窥。 青城派始于青城丈人诸天翁,中间又经由张紫阳、李八百等人习传,这些当年都是名动江湖的大家,其武学造诣可谓高深,传至张青峰已是第六代。 张青峰自10岁起便跟随其师吴和道君苦练武功,修习道法,在青城派追风三十六式剑法的基础上发展成如今的披麻剑法,其剑法精湛,内功深厚,曾用此剑法击败仙剑门的张天时,战败前来挑战的龙凤二煞。 历经几代人的努力,到张青峰这一代,青城派已经发展壮大,位列武林八大门派之一;认识他的人都道他平时内外兼修,为人谦和谨慎,广施仁义,虽不是无人能敌,但其剑法确有精妙之处,可谓一代宗师,岭南第一人了;这张青峰似乎真像传言中的那般厉害非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湖人总要给其几分薄面。 两个月前,江湖中突然传出这样一首歌谣:武林奇人来,盟主令将出,预知令何在,请到青城来。 张青峰广发英雄贴是要证实失踪近二十年的武林盟主令重现江湖的传闻是否真实,又是何人为之,其意何在,这将事关江湖的安危。武林各大门派,江湖豪杰,包括黑白两道的奇人异士纷纷相聚青城山,这正是张掌门人能够一呼百应的真正原因所在。 据传,张青峰一共发出300张英雄贴,收贴之人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腕儿,那是叫得出名号的,正邪黑白皆有之。张青峰行走江湖数十年,人脉之广是一个方面,最主要的是有了盟主令这个噱头。 会场原本布置在清雅厅,就是青城派一向议事的地方。因前来的武林人士太多,临时改在了青城山上一处干净宽敞的院落。 据大弟子宋高明报道,前来共商要事的武林人士共413人,其中有贴践约的有290人。算得上一场武林盛会了。由此可见张青峰的武林地位及其号召力的确不容小窥。 虽说春光明媚草木吐绿算得上踏青的好时候,但古人曾言: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有关盟主令的传闻如同黑云一般笼罩着整个武林,正所谓黑云压城城欲摧,张青峰满心忧虑,不知这是何人所为,竟将青城派置于如此境地,此番情景将如何收场,联想到近日江湖所发生的惨案,不觉眉头紧缩。 已届午时,很多人已经等得不耐烦。 “感谢各位武林同道不远千里,迢迢奔波来我青城山。区区在下实乃感恩在怀,不胜荣幸。今日老朽斗胆广发英雄贴邀各位前来,惊扰各位清修雅兴,实在有愧于心,敬请各位海涵。各位想必已经知晓此番目的。老朽请各位前来实是有要事相告。”说到这儿张青峰顿了顿,接着吐出三个字:“盟-主-令!”; 第二章 张青峰之死 第二章张青峰之死 虽然在场的江湖人士都早已经听说了盟主令的事情也知晓张青峰广发英雄帖的用意和盟主令有关,但当盟主令三个字从张青峰之口说出来时仍然具有非同凡响的震慑力,因为江湖传言只有这张青峰知道盟主令的下落。 场下顿时一阵混乱,有故作镇定者,有静候下文者,有交耳私语者,更有急性者叫嚷:“张掌门,您老就别卖关子了,快快说出这盟主令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江湖传言:武林奇人在,盟主令讲出,欲知令何在,请往青城来。期间不少英雄异士来我青城询问此事,更有甚者前来向我派索要盟主令。事实上,老朽以及所有青城弟子皆不知这盟主令是何物!” 此话一出便震惊了会场:难道传言有误? 张青峰似乎料想到各位的反应,兀自说道:“我派乃出世之人,虽说在江湖中蒙各位抬爱有了点微名,但断不会因名利卷入任何纠纷,若说青城派知晓盟主令的下落纯属子虚乌有。” “但这个传闻却关系武林的安危,相信各位必有耳闻,骇人听闻的白云山庄以及龙腾镖局的灭门血案也皆是因此发生!” 白云山庄上百口人一夜之间尽数被杀,一把大火还将山庄夷为平地,白云山庄从此消失武林,与白云山庄相似的是龙腾镖局,在经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之后也从此绝迹江湖,手法和行事风格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这二者均是因为收到了有关盟主令的信息。这成了武林中的公案,却查不出丝毫的蛛丝马迹,如今再次听闻此事,在场的人无不面带惧色,老朽愿意将自己所知一二告知大家也算是为武林安危作一些绵薄之力。不过,还请各位稍安片刻,与老朽同等一个人…” 半个时辰过去,张青峰却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有人追问他所等是何人,张青峰却是摇头苦笑,并不回答,只是眼中的忧愁更深了。 “既然他已经不来了,那老朽便不等了,现在老朽想把自己所知道的有关盟主令的事情说出来,实不相瞒,就在发英雄帖的前天,老朽收到了这个。”说罢,从左袖中取出一块玉牌。 就在在场之人睁大眼睛看向张青峰手中玉牌时,一道黑影闪过来,迅如闪电,在会堂的各个地方迅速移动,以致在场的人看不清那黑影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个人。 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黑影便飞出了会堂,等到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张青峰已躺在了地上。 有人急忙将他扶起,问:“老宗主,那盟主令究竟在何人手中?” “司…司空…”张青峰艰难吐出这两个字,再也说不出话来,两眼依旧瞪得斗大,仿佛是不相信这世间居然有人一招将其杀死而他并未看到是何人所为。但事实便是如此:有人躲过青城弟子的守卫,在众多武林好手面前毫不费力地杀死了他们眼中的宗师,而且只用了一招!他们连来人是什么样子、什么来路丝毫不知。 恐惧迅速在大家的心中蔓延。 众人近前一看,只见有样东西分毫不差地穿进了张青峰的喉咙。这是何等身手,何等速度,何等轻功!惊恐。众人陷入惊恐之中。 一件东西从张青峰身上滑落,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响,在寂静的院落中显得异常响亮。有人小心翼翼地将其捡起。 盟主令!传说中的盟主令!! 那块雕刻成虎头形状的玄色玉佩上明白无误地雕刻着盟主令三个字。 众人立刻兴奋起来。随即又失落,碎了,碎了的盟主令还有什么用呢?不管怎么说,盟主令终于出现了。 “这块盟主令是假的。”有人如是说。 “假的?你又如何知道这是假的?” “张青峰这老儿,千里迢迢招我们过来就是弄块加盟主令糊弄我们?” 众人纷纷议论。 “真的盟主令是用千年寒玉所作,刀枪斧钺皆不能碎之,如何轻轻一摔便破碎不堪?”说罢,他将手中的一半玉佩又摔向地面,果真又碎成很多块。 “他说的是真的。我早年听家父说,这盟主令的确是坚如磐石,硬若钢铁,且较一般玉石沉重,不会轻易破碎的。”随后这人又转身对方才言语者道:“司空轩果然名不虚传,见识广博,机智过人,一语中的。”原来是司空轩。张青峰临死之时说到底“司空”便是指司空轩?众人疑惑不解。 提起司空轩我们无法用大名鼎鼎来形容,因为那不足以形容。江湖人传:“为人不识司空轩,便是英雄也枉然。”事实上,不识司空轩的江湖人大有人在,但是没听说过司空轩这个名号的人却少之又少。 只听司空轩拱手一笑道:“马大侠谬奖。马大侠的威名在下久有耳闻,幸会。”原来这位就是徽州马家太极十三枪的传人马远行,其枪法中的“回马枪”“拖刀计”以及“败式亮掌”虽说都是外家功夫,却使得出神入化。马家老爷子马齐钟人称“夺命银枪王”,二十年前曾担任武林盟主的四大令旗使之一,对盟主令牌是再熟悉不过的。马远行说这块玉牌是假的,想必它就是假的了。 “司空大侠是否看清方才那人的面貌及武功来路?” “在下才到,不曾见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了?”司空轩问道。 “要是司空大侠早些来就好了,否则以阁下独步天下的轻功还有什么人追不到,怎能眼看此人昭然行凶?!”众人除了恐惧还有悲愤。 只见司空轩面色凝重,来到张青峰尸体旁,从其颈部轻轻取出一样东西,长两寸有余,宽约一寸,薄如蝉翼,泛着蓝光。这是什么暗器?伤口出未有血迹流出,若不细看甚至找不到伤口,可见此人的身手之快。那道丝线一样的伤口处微微呈现绿色,原来这只暗器已经淬满剧毒。 恐惧!巨大的恐惧!恐惧正笼罩着在场的每个人。以张青峰的身手居然挡不过这飞来的暗器。可见这人出手有多快、狠!加上他方才的轻功,绝对是个厉害的角色。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绝不相信这世间还有如此快捷的身手。 二十年前武林盟主萧易便是被此物所伤,从此盟主令便消失了。一时群龙无首,中原武林成了一盘散沙,没有盟主令便无法选出令众人信服的武林盟主,为争夺权势和威望,整个武林陷入了无休止的混乱和恶战之中,为此死伤的江湖人不计其数,只是近年来各门各派为修养生息才有所缓和。 盟主令惊现江湖的传闻无疑又掀起了轩然大波。就是一个月前白云山庄庄主柳风以及龙腾镖局的总镖头龙五也是此物致死的,与杀死张青峰一样,除了一枚透明的暗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何人所为?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将这些人杀死的?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在场的每个人心中都有数不清的疑问。 张青峰的大弟子雷风带着一干青城派弟子围住了司空轩,道:“这里除了你司空轩有这样的轻功和身手,还有谁能将师父一招毙命!方才,师父临死之死念道司空二字,莫不是暗示你下的毒手?”他此话一出,竟在人群中引起一片骚动。 司空轩笑道:“这不过是你的猜测。我有张掌门的亲笔书信,他找我来也是为了商议盟主令的事,若是我要加害于他,他为何还要给我写信?大家请看!” 司空轩从袖子掏出一封信,雷风接过一看,发现那是张青峰的笔迹,内容——剑神吾兄,某于数日之前偶得盟主令,听闻近日江湖告急人人自危,某甚感不安,疑有诈,某知剑神侠义无双,神功盖世,拜请剑神于清明时分移尊青城,共商要事。某若因此不测,愿请剑神详查。张青峰拜祈再拜。 司空轩又道:“你师父是不是事前是否有什么交代?” 雷风道:“事发之前,师父的确坐卧不安,告诉弟子等人,若是他有难,便由师叔左林山接管掌门之位。” 忽然雷风率一干弟子跪倒在司空轩面前,泪道:“还请司空大侠为家师查出真凶,让他老人家九泉瞑目,我等不肖弟子对大侠的恩典没齿难忘!” 司空轩征得青城派弟子和在场的武林的允许,将那枚暗器小心收好,带走了。说是好奇,想研究一下。 此后不久,江湖中接二连三又出现了一些怪事情,例如丐帮的三大长老突然失踪,臭名昭著的煞血门毫无迹象地突然消失,五毒教圣物“五毒”被盗,同时又出现了两起灭门惨案。无论武林正宗还是小帮小派,上至名流大腕下至江湖混混,一时间几乎人人自危。 据说,这期间,有些仁人志士四处查探,以求查出真凶为武林除害,但一无所获,更让人悲愤与惊恐的是,大部分参与调查此事的人已经遭到了毒手,有的甚至不见尸首……; 第三章 司空轩其人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据说红颜知己从烟花胜地的红牌到名门大家的贵妇,从徐娘半老到二八少女,数以千计。泡妞高手未必就是名流,也许是下流,比如那些采花小贼,流连花景的老嫖客。但怪就怪在,很多女人都以结交他为荣,甚至把自己的梦中情郎想象成他的模样,以致“谈司空轩色变”,因为内心的爱慕而脸红。 司空轩无疑是个名人,还是个红人。自古英雄出少年,有人说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已经很有名了。 他成名已久,五年?十年?也许更久。没人猜测他的年纪,那也是一个秘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司空轩不会超过三十岁,而我们看到的也正是翩翩公子模样的司空轩。就是那种落拓不羁的贵气,亦正亦邪的痞气,光明磊落的大气成就了一个武林传奇——司空轩。 能到迷倒万千女人的男人据说像金钱豹一样富有,像猫一样温柔,像老鼠一样狡猾,像老虎一样气势威猛。他很好地诠释了这句话,将它像真理一样应验了。 确切地说他是个怪人,而且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怪人。见过他的人都道他像绅士一样举止优雅,穿着得体,吃住考究,却又是个不折不扣的高级流氓,对投-怀-送-抱的的各种美色常常来者不拒; 听说他还牙尖嘴利,口若悬河,擅长诬赖,不过说他是一言九鼎的守信之士的人也很多;听说他还是个侠客,游历四方,剑在手义满心,仗义出手的事情做过,匡扶正义的理想有过,却又正邪不分,广接三教九流之士,狐朋狗友满天下; 他像天下所有男人一样,很喜欢冒险,甚至他的冒险秉性更易于常人,越是凶险、越是离奇的事情他越喜欢,他爱热闹、爱管闲事,但偏偏又能悠闲成性,对诸多纷争无动于衷。就是这样一个让人褒贬不一、亦正亦邪的怪人。 有人说,他过去的经历就是一部惊险刺激的历史,甚为传奇,可惜我们无从得知,因为那也是秘密,知道的人甚少,又无人愿意传诵。 当然,也许他的神秘出身、风-流艳史都极具谈资,但最不能忽略的还是他的武功! 有道是,寒剑砺霜华,锋芒出剑匣。剑,素有“百兵之君”的美称,他的兵器便是剑。 如果说漂亮的身手成就了他行走江湖的霸气,那么他的剑便是这种霸气中必不可少的道具。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剑! 相传,晋朝孝帝曾铸宝剑一柄,铭曰:“神剑隶书”,并于太元元年埋于华山之颠;据说这把剑吸取了日月精华,天地灵气,遇险而鸣,择主而侍,人剑合一便能爆发出强大的杀伤力,使其真正的主人化险为夷,却又能使贪妄无能之辈命丧九泉,后人称之为“天机剑”。天机,也许就是知晓天机的意思。 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上天安排,辗转几百年,这把神剑便落入他之手。但见过这把剑的人都道这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剑,而且还是一把铁剑,只不过这是一把寒光锃亮的铁剑,就是这阵寒光显露了这把剑的贵气与戾气。从外观上看这把剑与普通的剑并无太大差异,长两尺三寸,宽三寸,重三斤。 神剑当然要神功来相配。他似乎会很多种功夫,使很多种剑法,只是没人知道他最厉害的是什么武功,因为每一种武功都很厉害;他的武功是一种公开的秘密。 与他的武功同样神秘和负有盛名的是他的软功,据说,这世间找不到一种锁链可以将他锁住、也没有任何一扇门窗可以将他拒之门外。 有人恭敬地称他为“神剑大侠”,也有人戏谑地称他“风-流神剑”。无论是剑侠还是风-流神剑,都是司空轩。也许是剑王也许是贱王,这其中又有多少故事可说笑。 有人曾这样形容司空轩:“蓝天,白云,绿水,青山,紫气,丹心;沉静,温和,冷淡,热烈,飘逸,灵动。” 若论侠客为何必佩剑、侠骨为何香如许,那便是江湖。一个纵横笑傲的侠客,一个远离庙堂的江湖。人即是江湖,恩怨即是江湖。 江湖是美丽的,在深夜的街头独自挥舞着刻着自己名字的剑,像风一样潇洒;江湖是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师友至爱喋血黄沙,为报仇也只能十年面壁。 江湖是意境,江湖是梦想,江湖还是流血亦流泪的风采。没有司空轩的江湖依然是江湖,但是有了司空轩的江湖却是更为生动的江湖,他便是为江湖而生 ****************************************************** 落月亭。傍晚。 一个身形秀颀的男人正面朝着晚霞看得入神。看他那陶醉的神色很容易想人想到他此刻的遐适,事实上他在等人。不过是等人的时候顺带欣赏了一下夕阳晚景。 更为让他陶醉的是,耳中传来了一阵幽雅的琴声,琴声越来越近,又感觉越来越远,飘飘渺渺,珠玉落盘,动人心弦。 这个人便是司空轩。他要等的人便是琴公子。据说这琴公子天人之姿,相貌非凡,通音律,精卜算,工奇门,擅用毒,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能够飞花成剑、出神入化,琴仙与梅后的独子,如今是桃花居的主人。 司空轩感觉来人就近在身后,这才转身。然而,司空轩看见的并非传说中的琴公子,而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他虽然未从见过琴公子,但也能断定来人不是琴公子。只见这小姑娘身量略瘦,穿一身月白长袍,系一条蓝白相间的丝绦,外套一蓝色小夹衣,丝带上系着一只粉色小荷包,脚登白色浅筒小皮靴;灵动的大眼睛显得稚气未脱,娇憨可爱;飘逸的长发,加上甜美的长相,又有了少女的风致与美丽。 司空轩自认阅美女无数,却也不从见过如此灵动的人,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美丽。 司空轩猜测这姑娘定是与琴公子有什么渊源,并不惊讶,正启口问道:“敢问姑娘……”; 第四章 琴公子爱徒 哪知却被她抢先一步,只见她径直走到司空轩面前,道:“敢问阁下可是人称神剑大侠、风liu神剑的司空轩司空大侠?”这句话有点明知故问的味道,最主要的是,还提到了“风liu剑侠”,而他还不得不承认,在一个美女哪怕只是一个未成年的美少女面前承认自己风liu,多少有点不爽,何况自己的风liu韵事也不过是徒有其名,司空轩不觉略感尴尬,摇了摇扇子佯作扇风,微微颔首,“正是在下,”又补充道:“不过是些虚名,姑娘不必以为真。” “司空大侠神功盖世,何人不知,这剑神的名号当之无愧,晚辈见过司空大侠。”姑娘略一作揖道。 “姑娘不必过谦。”司空轩慌忙还礼道,心里又不爽起来:想我司空轩也不过二十几岁,有那么老吗、都做长辈了? “家师琴公子正闭关不能前来,特命晚辈前来告知,并代为转达歉意,师父还要晚辈转告司空剑神:他早已不问江湖诸事,也厌倦江湖虚名、冤冤相报,已有十余年不从走出桃花居,卜算八卦也生疏许久,若司空大侠是煮酒论诗,叙谈音律,我们桃花居荣幸之至,并准备上好的桃花酿,其他一切江湖恩怨都与他老人家无关。”小姑娘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只见她虽年少,但言谈举止却极为得体,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娴静与大家之气。司空轩暗道:这琴公子果真名不虚传,未从谋面便知晓我此行的用意,若是他出山调查盟主令的事只怕事半功倍,只可惜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司空轩面色沉静,对着她微微一笑,这个结果早已在他预料之中,遂道:“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拜见琴公子,不想尊驾不问江湖事久已,甚感遗憾。想琴公子一世清平孤高,在下虽未能免俗,倒也不该以江湖琐事来劳烦,我虽无缘得见尊驾,但琴公子仍派爱徒前来告知,在下仍感激不尽。”说完还向来人作揖道谢。 “司空大侠太过客气了。” 司空轩转而又道:“方才在下听闻姑娘的琴声,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如听仙乐耳暂明。听闻琴公子精通音律,想必姑娘已得其所传,”说道这里司空轩顿了一顿道:“在下有两个不情之请,一是请教姑娘的尊姓大名,二是可否请姑娘为在下抚琴一首,免得在下抱恨终身。” 这个问题倒是出乎来人的意料,只见她秀美微蹙了一下,心下道:听闻这司空轩风liu倜傥,喜好音律,是个风雅之士,不想他此刻竟提出此等要求来,师父对此并未示下,我当如何?遂微笑道:“晚辈名叫叫月南风,剑舞杨柳楼心月,歌尽南花扇底风。只是剑神方才说到抚琴的事情,只怕晚辈手拙未必作得出清音……” 司空轩忙道:“月姑娘何出此言?在下虽不懂音律,但也时常听闻丝竹声,想来姑娘的琴艺除了琴公子恐怕已天下无双了,还请姑娘不要推脱,在下感激不尽。” 月南风见司空轩如此谦逊有礼,诚心相邀,不忍拒绝,便道:“既然司空大侠雅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虽说其年纪尚轻,举手投足却尽显了大家风范,又有一种不拘小节的气势,司空轩不禁暗赞:不愧是琴公子调教出来的人。他在心底默念了一下:剑舞杨柳楼心月,歌尽南花扇底风。月-南-风,好名字,南方佳人,如风如月。 说完,举手击掌,朗声叫道:“琴剑二童。”一男一女两少年进来,二人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虽是随从装扮却衣着华丽得体,唯有其对小女孩恭敬至极的态度才显示出他们之间的主仆身份。 红衣少女右手托一装水银盆,右手托一方蓝色锦帕;白衣少年则是双手托起一架古琴,甚为轻松。古人云好琴“轻如叶,重如铁”莫过如此。只见那琴通体呈古朴的紫赤色,光泽闪亮,纹理顺直清晰,岳山、承露、轸池板、琴轸、冠角(焦尾)、雁足、尾托等均是象牙所制。行家一眼便可看出此琴的价值不菲。月南风先是净手,然后盘腿坐下,转轴拨弦调了调音,然后便自顾抚起琴来。如歌如诉,如痴如醉,如浴春风,如听仙乐。司空轩虽不是经晓音律之人,倒也是难得的风雅之士,丝竹管弦之乐却也自在其中。 司空轩正沉醉其中,忽听一人兀自鼓掌走过来,仿若一片娇兰中闯进了一头野彘,甚是煞风景,琴声不觉戛然而止。司空轩微微蹙眉。只见此人瘦高,一袭杏黄长衫,玉冠玉笄束发,脚登皂色高底靴,相貌也算堂堂怎奈神情轻浮恶浊。身后数米处立着几个劲装男子。只见他凑向正端坐古琴前的月南风,端详半晌,道:“啧啧,小丫头生的甚是乖巧俊俏啊,一看就是个美人胚,琴弹得真好,连我等不晓音律之人都听得痴了。莫若与我回去,做我的美娇娘,这辈子都会荣华富贵。哈哈……”笑声甚是嚣张,司空轩不觉又微微蹙眉。 “你是何人?好狂妄的口气!” 这时冲上来一劲装少年道:“这是我们沙门岛的少主潘牧野少爷。”潘牧野得意地笑了。 原来是沙门岛的少岛主潘牧野。这下轮到月南风笑了。她笑起来极美。就连司空轩都觉得这一笑倾国倾城。这潘牧野看得痴了。月南风伸手便是一巴掌打在潘牧野的脸上,只见他的右半边脸瞬时紫肿起来,更像猪头,还是个卤猪头。司空轩暗道:好俊的身手。只有行家才看得出这一巴掌中的来历和功力。 “死丫头,你居然敢打我?!”轮到潘牧野气急败坏了。 “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沙门岛。不过是一个不懂礼的狂徒,我自然打得!”月南风提高了声音,这声音传达了她的愤怒。“你可知这位是谁?”她指了指司空轩问道。 “哼,不过是一个没用的小白脸。”潘牧野学着少女的口吻道。 “呵呵,是吗?我第一次听人说司空轩是个没用的小白脸。”小姑娘格格笑起来。事实上这个笑话也的确够好笑。 “司空轩?”这下轮到潘牧野惊讶了,脸色也变得难看。但到马上故作镇定起来,淫邪地上下看了看司空轩,然后道:“风liu剑神司空轩无人不晓,只是在下未曾想到他如此魅力非凡,连个小姑娘都是青眼相看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说完,又故意暧mei地乜了二人一眼。司空轩也是笑了笑,说他没用不要紧,但他这辈子最恨别人叫他小白脸,虽然事实上他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小白脸。 这月南风毕竟年少,哪里见过这等事,见过这等放浪形骸之人,,听得潘牧野出口戏谑,又羞又恼。持剑的少年喝道:“休得对我们家姑娘无礼!”正欲拔剑出鞘。 司空轩折起了扇子,拍在手中,道:“且慢。姑娘还是请移驾先回,免得尊师琴公子挂念,这点小事不敢劳烦姑娘大驾,在下自会理会,替姑娘讨个说法。” 小女孩道:“琴者,轻也,静也,惊扰便无以继之。师尊之意我等已代为转达,就此告辞。”不待司空轩言语,遂转身携琴剑二童离去。如同一只惊鸿,她的轻功之好,更是出乎司空轩的意料,这让一项轻功独步天下的他有些微酸的感觉。这也让潘牧野惊叹,不由问道:“这是哪家的女子?这等好的轻功?” “琴公子的高徒。”司空轩不看他。忽然他嘴角一扬,笑道:“你刚才说谁是小白脸来着?”; 第五章 神秘暗器 丰城,荣宝隆。这是一家小客栈。店面不大,口碑却是极好,生意倒也兴隆。 一个年轻公子轻摇着扇子踱了进来。马上就有跑堂的小二出来招呼:“公子,您是吃饭呢还是住店?小店有上好的客房还有大江南北的名菜,时下各色蔬鲜更是一应俱全……” 只听这位公子道:“不住店,拣几个干净爽口的小菜给我端上,来壶池阳春,听闻这是你们自酿的酒,很出名。” “好嘞,公子您稍等,小的马上就给你端上。” “还有,叫你家掌柜,来我要见他。”来人低声补上这么一句。 小二忙道:“哟,不巧,公子,我们老板忙得很,早先出去进货了,恐怕没时间见您啊。” “你把这把扇交给你们掌柜的,他自会出来见我。” “这……我们掌柜确实有事外出……”小二甚感为难。 来人微微一笑,“你只管去通报。小心误事被掌柜的责罚。还有,小心我的扇子。” 虽然掌柜的一再交代生人求见一概不见,但小二见来人气势谈吐皆不凡,也不敢待慢,速捧着扇子回后堂禀告掌柜。 荣宝隆的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典型生意人的衣着打扮,却给人一种精明持重的感觉,还有那透着精光的双目,即便他是个生意人却也绝不是一般的生意人。 一见来人便抱拳道:“原来是……”,来人打住他:“表兄,近来可好?小弟奉家母之命特来拜见。”这位掌柜心领神会,道:“哎呀,轩弟,你可来了,想煞哥哥。姑母近来可好?轩弟远道而来,想必劳苦奔波,速速与我入后堂,我们好好叙旧。” 二人来至后堂。 “请问司空大侠前来找宋某所谓何事?方才小二不懂规矩,怠慢之处还望剑神海涵。” 来人正是司空轩。 “宋兄不必多礼,我此次前来是有要事讨教。” “不敢当。” “近来江湖出现了盟主令,但失传已经的盟主令是否真的重现我们都不得知,但是凶-杀连起,江湖一片大乱,想必宋兄也有所耳闻。我想,这些凶-杀可能与盟主令的出现有关,这也许是个阴谋。”听到这里宋刚不觉动容,虽然他退隐在此,但从荣宝隆来往的江湖客口中也得知了江湖中的一些状况,只是他从未将这些凶-杀归为阴谋,这是他不从想过的,也不敢想。 “如此说来,你可有什么证据线索?可知是何人所为?” “目前还没有什么线索,更不知是何人所为。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只是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司空轩愁容道。 “我来是想请你帮我看看这个。”说完司空轩遂从袖中取出一件用绸布包裹的东西,看份量和体积都很小,道:“小心,有剧毒。”原来是枚张青峰杀死的暗器。“宋兄,你来自千手门,又行走江湖多年,看看这究竟是何暗器?还有这其上的剧毒,又出自何处?” 只见宋刚转身从柜中翻出一副蛇皮手套,戴上,然后拿起这枚暗器对着光亮认真查看。边看边摇头。 “你发现没有,它很冷,透着寒气?”宋刚问。 司空轩道:“发现了。难道宋兄的意思是?”宋刚与司空轩对看了一眼,点点头。 “如果它是冰,那它为何能数十天依旧完整无缺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很有可能是天山积水潭的千年寒冰。据说这种冰坚如钢铁,通透若水晶,里面有一些细若游丝的红线,你看。”司空轩凑过去,迎着光亮一看,果真看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红线,像一滴血滴入水中,四处溢开时的细血丝。。 “由于积寒千年,所以即便是在常温之下仍能数月不化,若是密封起来更是可以常年保存。你再看这枚暗器,泛着蓝光,如果再靠近点似乎能闻见一股幽香,奇怪的是……” 司空轩问:“哪里奇怪?” “这种香绝非暗器上的毒所散发出来的香气,暗器若真是寒冰所制,必是经历一番苦心雕琢,试想这样罕见的暗器萃取的又怎会萃取普通的剧毒,这种香气若是有毒,恐怕剑神早已毒发,说不定此刻我也早已中毒。”司空轩点点头。 正当司空轩若有所思的时候,“难道这是剑神的香气不成?定是这帕子所发出的,哈哈。”宋刚大笑。 “宋兄又在挤兑小弟了。”司空轩笑道。 “怎是挤兑?天下谁人不知司空轩红粉知己遍天下,好一个名剑风liu啊。哈哈” “照此说来,这香气有可能是用镖之人身上的香气?” “我也是如此猜测的。至于这镖上之毒,我实在不知,也不敢枉自揣测。想我千手门是以使暗器出名,在用毒方面只是浅尝辄止,何况我远离江湖数年,对江湖诸人诸事早已生疏。你不妨去访一个人。”宋刚复有沉静道。 “哦?还请宋兄指教。” “指教怎敢当。难道剑神忘了五毒仙子?”宋刚神秘一笑。 *********************************************************** 这个锦衣华服,依旧风度翩翩的公子就是司空轩。司空轩从来都是自信的人,还有点自恋,这才使得他走到哪里都有着鹤立鸡群的优越感。 也许是场庙会,也许是因为今天是个好天气,总之,这条南北大街今天显得异常热闹。来来往往行人摩肩接踵,街上的物品也五花八门,吆喝声,欢笑声,打闹声,杂耍声不绝于耳。南北街交接处正是集市的中心,那里相对开阔,似乎特别热闹,很多人围在四周驻足观看,还不时爆发出喝彩声、拍手声。 司空轩从边上扫过一眼才知道这里有人在卖艺,是父女二人。司空轩笑着打算走开,他虽不是个冷清的人,但只喜欢小群体的热闹,对这种大众娱乐向来缺少必要的热情。忽听那卖艺的父亲道:“这位公子,还请您老多捧捧场,我们父女行走江湖遭奸人算计骗光了钱财,沦落贵地再次卖艺献丑赚点盘缠,实属不易,还请公子打些赏钱,小老儿一辈子纪念在心啊。”司空轩笑着摸出一小锭银子,微笑着放进卖艺老头递过来的铜钹里。; 第六章 疯狂暗杀 突然,老头右手刺向司空轩的腹部,手中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只见司空轩向后一跃,用乌骨扇拨开那把匕首,接着用力一挥乌骨扇将数十枚淬满剧毒的毒针打到墙上,原来是那位红衣姑娘射出的暗器。二人来势汹汹,身手不凡,司空轩也不敢掉以轻心。那老头的匕首被司空轩踢落在地,便腾出左掌迅雷般朝司空轩劈来,司空轩恐其掌上有毒,不敢正面接掌,只是躲闪。司空轩身形灵活,轻功更是运用自如,加上临危不惧的心态,使他从一片紧密的掌风中飞身出来,一副逃遁的架势,却出其不意地转身,并趁机挥出一把如意珠,恰巧打在那红衣女子的膝盖、胸前,只听一声“哎呀”,甚是惨烈,只见那女子吐出一口鲜血,从半空中摔到地面。 一条梭子枪仍死命地打过来,毒蛇芯子一般,紧咬着司空轩不放,一阵紧过一阵。司空轩见状,反而沉静,不慌不忙挥着乌骨扇将梭子枪引过来,只见这梭链在空中打了几个圈,便顺势绕在了那把乌骨扇上,司空轩用力拉扯梭链,然后凌空一跃,一脚踢在老头期门穴,老头情急之下,拔下发簪朝司空轩掷去,司空轩本欲闪身躲避,怎奈看见发簪尾部喷出的白色粉末,于是又挥起一脚,踢在老头的气海穴;然后急忙跃起,挥起扇子将它打回,发簪与老头同时落地,些许毒粉散落在老头脸上,面色顿时青黑,甚至惧人。 那红衣女子此时把自己当做剑,旋转着冲向司空轩的胸口,司空轩不敢掉以轻心,刷地拔出天机剑,迎着日光,天机剑发出刺眼的光芒,只听那红衣女呀地叫出声,急忙以手遮眼,司空轩见机便一反手,剑便飞出了他的右手,剑柄一下子击中红衣女子的胸口,她再次摔倒在地,口吐鲜血。剑在天空旋了一圈,司空轩踢出左脚,身形略一晃,又反手接住了天机剑。 司空轩收起天机剑,用乌骨扇抵住那红衣女子的喉咙,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欲将我置于死地?”他声音不大却极具严厉。本来还在苟延残喘的女子突然脸色发黑倒头死去——服毒自尽了。司空轩发现她的面目很干燥粗糙,暗黄无色,不似姑娘家的皮肤,用手轻轻一揭,原来是人皮面具。这是个男人!司空轩忽然感到沉重,原来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 也许这些人是受雇于人的杀手,看其情形及身手,训练有素,出手狠厉,这些很符合杀手的特征。杀手杀人向来只准成功不许失败,一旦失败便是自砸招牌,再无立身之计,而且一些杀手组织的杀手执行任务失败会受到组织严厉的处置,所以刺杀失败后杀手自杀身亡也是有可能的。可谁有那么大胆,敢接下这样一笔买卖呢?刺杀司空轩,那是怎样的危险,岂非拿生命作儿戏?所以这些人更有可能是一干死士,此次行动的目的就是将他置于死地,至少也给他个下马威,怕暴露主人的身份,任务失败了,宁可带着秘密死去。能训练出这样凌厉愚忠的死士,那么此人绝非等闲之辈,那他司空轩不是无意中惹上了大麻烦?更让司空轩觉得沉重的是,他不知此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自己又是怎样惹上了这样一个大麻烦? 司空轩无心多想,继续向前走,深知此地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刚才的那场恶战使得许多行人惊慌逃离,留下了惊恐不已的“杀人啦!杀人啦!”的喊嚷声。 这时,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个彪形大汉,骑枣红马,圆脸、黑髯、怒目、手执竹节钢鞭,随行者约五六人,皆是精装汉子。 这时一个小童拿着一串糖葫芦正穿过路中间,眼看那马就要踏在小童身上,真个千钧一发。司空轩飞身至前将小童抱起,还好,有惊无险。小童冲着他笑得很无邪,满眼的笑意,司空轩却觉得腹部一阵疼痛,原来匕首已经深深刺入腹中。司空轩抓起小童将他甩出怀抱,小童坠落在地后哇哇大哭,满脸依然是纯真和无邪。司空轩苦笑了,难怪师父常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越是无害的东西越可能有害。小孩和女人常常无害,最擅长苦肉计,越是可爱的小孩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不能信! 来者果然不善! 围攻,六个人,六条钢鞭,变幻不定的鞭阵。 “阁下可是‘关中二煞’中的长鞭黑煞段天飞?”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爷就是要取你的性命!你已经中了我们的失功散,看你还怎么用你的神功神剑!没了命看你怎么多管闲事。”常人一般不用钢鞭作兵器,因为一来是力道不好掌握,鞭梢着力不均,无法运用自如;二来钢鞭主要是软兵器,以劈砸为主,挑刺不便,鞭击之力更容易被对方借用。但是用鞭者一旦掌握驾驭之术,运用得法,便可威力无穷,柔中有刚,柔能克刚,而且刚中带柔,攻守自如,这个段天飞无疑就是用鞭的大行家,一条长鞭纵行关中数十年,便没有失手过,更有传言,他在数米内能挥鞭取酒,杯不碎,酒不洒。如今,招招凌厉,鞭鞭凶狠,真是要置司空轩于死地。 司空轩心道:不好,果真是中了他们说的失功散了,难怪自己使不出内力来。体内忽感一阵血气上涌,满腔虚热,不觉感到疲乏。这种失功散封住了司空轩的七门八脉,使其无法施展内功,没有内力,只剩下招式,也只能是疲于招架,支撑不了多久,决不能恋战,司空轩想到这里,运气丹田,提起最后一点底气,使出一招力扫千军,使得段天飞等人急忙招架,这样各人用鞭的力道便不均不起,司空轩见状朝其中一个攻势比较弱的方向刺去,这样便打破了那个鞭阵,迅速跃出那个鞭阵,脚蹬其中一人之肩,借力飞走了。 人人皆道司空轩的轻功相当了得,早已独步天下的,纵行江湖十几年,能赶超他的人屈指可数。这帮人如何追得! 究竟何人要杀自己?所谓何事?这是司空轩内心最大的疑问。那个段天飞说自己是管闲事,什么闲事竟引来杀身之祸?难道是盟主令引火烧身?; 第七章 歌如天籁 万里潇潇古吴天,天生水墨画中观。燕鸥几点穿秋柳,画舫一只系桥边。——说的便是千岛湖的美景。 再冷清那也是别人,司空轩仿佛永远属于热闹,他所到之处总是莺莺燕燕,绿肥红瘦。用他的话说就是“韶华如斯逝,红颜落花怜,春江作泪恨独醒,英雄应风liu,纵是多情死不休。”所以,司空轩不但是个风liu的人还是个多情的人。 “司空大哥快过来呀,这儿有好多鱼儿,好漂亮的啊。”一个红衣少女正站在船头欢快地喊道。司空轩闻声,嘴角露笑,从船的另一头踱着步子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个同样年轻貌美的女子。只是这位美女似乎老大不情愿,嘴里似乎还在嘟哝:“鱼儿有什么看的,大惊小怪的。我说司空大哥才不会喜欢这种小孩子的游戏。”说归说,但她还是跟着司空轩朝那个红衣少女走去。 美景如画,人如画中仙。 “小鱼,果真是个小鱼儿,同类呀。” 那红衣少女嗔道:“司空大哥真的好坏呀!人家才不是鱼儿嘞。此鱼非彼鱼。” “你若真的想养几只鱼,改日我送你几只好了,绝对够漂亮。”司空轩刮了一下少女的鼻子,有点宠溺地说道。 “好啊,好啊,司空大哥最好了。”小鱼又顿时雀跃起来。 “那司空大哥,我也想养漂亮的鱼,我也要养。”另外一个少女也撒娇道。 “好好好,都有啊。哈哈”司空轩爽朗地笑道。 正在说鱼儿的事情,却听见:“哈哈,好你个司空轩,人人说你风liu倜傥,都道你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我说财迷老兄,你几时才能不挤兑我?挤兑我也就算了,还把小鱼和画竹也算上,某人可没少吃人家的酒菜啊。再说了,进了别人的船好歹也该和主人打声招呼嘛,不请自来的本领又见长了。若说风liu,谁有你老兄的那份艳福,你家那五位美娇娘可好吧?”来人正是赵济贫。只是名不副实,从未见他济过贫。 “瞧瞧,我才一句,你竟说出这么一大堆。”又转向画竹小鱼道:“你们到底喜欢他哪点?一张臭嘴,一身臭毛病。” “要你管!!”二女异口同声地答道。还不忘向赵济贫做了个鬼脸。 这司空轩一行怎会在浙江的千岛湖游玩?原来,自那日司空轩在集市遭人追杀又中了失功散之毒,便想找个安静的居所疗伤,就来到了千岛湖附近的一个小城。他服用了师父秘制的解毒丹药——七草丹,加上他本身也知晓一点医理,一连多日的运功疗伤,基本上完全恢复了武功,每日坚持涂抹紫玉膏,腹部的伤口也渐渐痊愈。这些天来,多亏画竹与小鱼二人照顾,偷得浮生半日闲,就陪二位美女泛舟游湖了。怎奈天公不作美,来了个煞风景的赵济贫。 正所谓“行舟雾里水天近,清波潋滟万峰漂。美哉犹胜天池水,又见蓬莱仔稀世幽”,湖光山色美不胜收,三人正沉浸在旖ni美景之中,万般情调都付笑谈中,竟不知何时赵济贫已来到他的那艘精致小巧的画舫上。 司空轩对赵济贫不请自来的本领领教颇深,早已见怪不怪。 “画竹,小鱼,快去准备一些酒菜,我与你赵大哥小饮几杯。只是不知赵大财主这次要济哪位的贫?”说完,司空轩满眼玩味地看向赵济贫。 “莫谈财事,良辰美景,美酒佳人啊。”赵济贫笑道。赵济贫是个财主,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财主,这一点估计没人怀疑,只是和一般的江湖人相比,他更像生意人,像生意人一样精明、吝啬、富有。如此一来,济贫就成了徒有虚名,敛财倒是他的本质了。 不一会儿,几个精致的小菜已准备齐全,还特意搬出了一坛珍藏了十余年的绍兴花雕。司空轩、赵济贫以及小鱼、画竹两佳人坐饮船中,佳肴美酒,佳人美景,倒也一番惬意! 虽说司空轩对江湖此番风雨以及自己前些日的遭遇也颇感忧虑,但终究性情洒脱随意,与三人把酒言欢。四人正畅饮开怀,谈笑风生。忽然湖面上飘来一阵歌声——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 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阑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 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原来是水龙吟。辛弃疾的水龙吟。 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却并非甜美异常的,但足以打动人心,因为那份清澈与沉静,自然和灵气。画舫中的四人听痴了,听呆了,遂走出画舫,向歌声飘来的方向望去,每个人都在刻画心中这歌者的模样,这该是怎样女子才能唱出如此的天籁之歌? 近来江湖中出现多起凶-杀惨案,游人颇少,不似往日的热闹繁华,虽有三五只小船,但还是很容易地寻到了那飘着歌声的小船。赵济贫情不自禁地吟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不知此女子是何人?若是姿色再好些,那岂不是美哉?”听闻赵济贫这般说道,司空轩忽然想起了月南风,虽然这人弹得曲子甚有韵味,声音也美妙动人,但和月南风的曲子相比,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至于是什么司空轩一时也说不清。 于是道:“我听过比这好上十倍百倍的曲子。”说完,司空轩满脸的憧憬和向往。 “哟,我们的剑神这是想起哪位美女了?这般神往哪,改天还真的要见识一下啦。”赵济贫打趣道。 若是在往日,赵济贫这般询问,司空轩定要戏谑一番:“莫非赵大官人有意于此女?不若我与人家说去,好铸成一段秦晋之好呀。”但这次司空轩却没有,他忽然觉得赵济贫就是个不懂风雅的俗物,是不能和月南风相提并论的,虽然那还是个小姑娘,凭他司空轩阅人无数的眼力,他相信,不多久她便会出落成天仙似的大美人,人见人爱。 ; 第八章 美人蛇蝎 男人除了好色的本性,还有好奇的潜质。凭着男人猎奇的本性,司空轩、赵济贫等人正欲上演一处“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的美事,不想那飘出琴声和歌声的小船竟自将移了过来。只听船头的舟子作揖行礼道:“敢问阁下可是司空大侠和赵大侠吗?” 司空轩微微抱拳道:“正是在下。” 赵济贫则是一脸的嬉笑:“敢情我也是这般有名气啊。” 只听舟子又道:“我家姑娘说久闻各位侠名,能在此遇见甚感荣幸,想请几位至船中一叙,还望各位不要拒绝。” 听罢,司空轩和赵济贫对视了一眼,欲前行。一如美女对司空轩的免疫力不大,司空轩对美女的免疫力也同样不大,即便明知美女的**总是有所求的,很多还是离奇的要求,但他行走江湖多年,自恃艺高胆大,倒也没什么他不敢的事情;何况一个美女很容易激起男人猎奇猎艳的心理;所以,面对美女司空轩总是不忍拒绝的。只是此刻,他并不能确定这船中的女子是否个美女,也许丑的惊人,但奇怪的是他遇见的女子总是色艺俱佳的,往往是越美貌的越有才,越有才的越貌美。 见司空轩正欲前行,小鱼拉了拉他的衣袖,耳语道:“司空大哥,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小心有诈。”画竹也道:“是啊,凭什么她让我们去我们就要去,是不是美女还不一定呢,司空大哥不要去啦!”见状,赵济贫也在对司空轩使眼色。 “小女子久闻各位大名,仰慕已久,这才冒昧相邀,还望各位休要见弃。”话音刚落,便从对面的小舟里走出一位年轻飘逸的女子。果然是人比花美,艳冠桃李,若说方才的歌声美,见人方知那人更美。只见她肤若凝脂,眉如远山,目似水杏,樱桃小嘴,悬胆高鼻,鹅蛋小脸,白嫩的脖颈,莲藕般的双臂,腰肢摆动若如弱柳;笑起来嘴角上翘,风韵无限,看人的时候眼波浮动,似春水一潭。司空轩、赵济贫竟看得有些痴,随口便道:“那我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叨扰姑娘了。姑娘,先请。” 司空轩、赵济贫一起纵身一跳便轻轻若入对方的船头。他们落下来的时候,小船仍旧纹丝不动,只听这美人道:“二位好轻功。” “姑娘过奖。” 画竹小鱼又气又恨,偏偏无计可施,只得跺脚,一气男人这么见色忘义,二恨自己色不如人,但也无法,只好随后,也纵身落入对面的小船。 舟内布置简单,倒也素雅整洁,看似平常,却也花了心思,多少也彰显了主人脱俗出新的品位。 “在下等人冒昧打扰,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司空轩道。 “司空大侠莫要着急,我为各位准备了上好的茗茶,司空大侠品完茶自当知晓,请吧。”姑娘道。 司空轩微微一笑,道:“感谢姑娘美意。”端起茶杯便饮,道:“果然好茶,入口醇香甘冽。”画竹和小鱼心存戒备,加上对茗茶无甚了解,只是象征性地呷了一口。只听赵济贫道:“巴山的雀舌,采自清明前,摊凉杀青提香都出自一流的茶师之手,连这泡茶的水都是初冬第一场积雪所化而成,加上姑娘这副上等的紫砂茶具,这才泡出这色香味俱全的好茶来,姑娘果然好品位。” “赵爷谬赞了。赵爷果然见多识广。只是赵爷少说了一件东西……”姑娘微微一顿。赵济贫正要询问,却兀自倒下,其余人见势不妙欲出手却听那女子道:“倒。”也都应声倒下。 “赵济贫啊赵济贫,你说的都对,只是我这里还有一样好东西你忘了说,就是七品玉露丹,无色无味。哈哈……” 只见她迅速跳到司空轩身侧,在他身上上下摸索,找到一个包裹,小心翼翼打开之后,方道:“就是它了。”又转向司空轩:“武林人人都司空轩如何神武聪明,如何武艺非凡,我看也不过是笨蛋一个。”正欲跳出小舟,飞身而去,却被人飞身挡住了去路,此人正是司空轩! “司空轩?你……你怎么没有中毒?”先前眼中的得意全被惊愕取代。 “很奇怪啊,我怎么就没中毒,因为我没喝。”说完扔给她一个茶杯,只见茶杯已经没了底。 “不过姑娘的茶的确是好茶。杨玲燕杨姑娘,逍遥宫的东守护!”司空轩继续道。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杨玲燕恨道。 “杨守护此言差矣,在下也不过是方才确认才对。” “那你又是如何确认的呢?”杨玲燕不甘心地问道。 “我嘛……”司空轩未说完便欺身向前,飞快掣住她的左手,道:“还请姑娘先交出解药救我各位朋友要紧,至于如何确认,”略一顿,加大了力度,痛得杨玲燕叫出声来。 “我没有解药。只有宫主才有。” “看来杨姑娘有意与在下为难了。那也不要怪在下不怜香惜玉。”说完又加大了手中的力度,杨玲燕不觉“呀“地痛喊出声。但她又岂是束手待毙之人,突然向司空轩的怀中倒去,司空轩未料她会这般,恐其用诈,就将身子一偏,这一偏手上的力道不觉小了下来,杨玲燕遂伸出右掌击向司空轩的面门,司空轩见状随即腾出右手拨开她那袭来的一掌。外面化身舟子的少年里面的打斗声闻声前来帮忙,杨玲燕自知以她个人定不是司空轩的对手,即使与周子二人合力也无法打败司空轩,遂急道:“速去搬救兵!”少年闻言跳出船舱,一个打挺便跃入了水中,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杨玲燕身为逍遥宫的四大守护之一,自是一流的好手,但是又怎能与司空轩匹敌。不过是十几个回合,杨玲燕已步步后退,维有招架的份。杨玲燕摔倒在地,正倒在赵济贫的身侧,便忍住疼痛用力将赵济贫掼向司空轩,乘着空隙飞身出外。 只听“啊”的一声,本已飞身出外的杨玲燕却倒在了舟口处,满脸冷汗,半爬在地上哆嗦,原来司空轩用方才喝茶的杯盖击中了她的双肩。 司空轩道:“别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我,你逼得我没办法怜香惜玉;再说,对你这种蛇蝎美人,我若太怜香惜玉,估计再没办法对其他美人怜香惜玉了。” ; 第九章 答疑解惑 “既然杨姑娘不愿交出解药,那就在下只好再次失礼了。”说罢,司空轩伸手点住了杨玲燕的穴道,使其不能动弹。司空轩似笑非笑地在她的身上瞄了几眼,想着解药可能藏于何处。司空轩翻遍了杨玲燕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面除了女人的描金饰物再无其他。于是他又在杨玲燕的腰带处翻了一会,也没有找到解药,这才将手轻轻伸进杨玲燕的胸前里衣内,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当司空轩触摸到那高峰柔软之处时,不觉有些心旌摇荡。 司空轩第一次用这种手段逼一个女人交出解药,他并不想这样,因为他一向以为自己不但是个流氓更是个绅士,他得彬彬有礼,尤其是对女人。想到这里,司空轩颇感尴尬,不自然地干咳起来。而杨玲燕则秀目圆瞪,面色赤红,表情羞愤至极,恨道:“司空轩,你枉有侠名,你下流!” “谁说有侠名就不能下流了?如此美景如此美人,我难道不该如此心动乎?我这到底是风liu还是下流啊?”司空轩痞气上来了,这样调笑道。 “司空轩,总要有一天,我会剁下你的手,一点点切碎,煮了吃!” “好啊,我这双手随时恭候您的大驾。到时我再帮你备个小酒。”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恶作剧,只见司空轩忽然俯身靠近杨玲燕,嘴脸几乎已经凑到她的脸上,那棱角分明的线条在杨玲燕的眼中来了个特写,杨玲燕大慌,急道:“司空轩,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 司空轩闻其言哈哈大笑,“呵,姑娘的皮肤真不错。很是细嫩,对我的胃口。”杨玲燕仍在焦急,唯恐司空轩作出更过分的举动来,哪知他只是轻轻一抬手,便从杨玲燕的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来,原来是一蓝一白两个小瓷瓶,除了颜色,大小外观并无差异。司空轩道:“谢谢姑娘赠药。” “哼╭(╯^╰)╮!卑鄙,明明一下子就可以取出来的……”说道后面杨玲燕不好说了。 “姑娘既然知道在下可以一下取出来,为什么不提醒在下呢?难道姑娘是有意让在下这样一近芳泽?” “你卑鄙!你本来就是可以一下子取出来的!” “我是可以一下子就取出来。可是……”司空轩貌似为难。 “可是什么?” “可是我难过你的美人关啊,姑娘果真有料,哈哈”还有意嗅了嗅自己的手,“嗯,真的很香。” “你无耻!”杨玲燕愤恨地道。 司空轩看了看手中的小瓶,没有急着打开,问道:“杨姑娘,解药是在这个小瓶里吗?”边说边晃动那个小蓝瓶。“哼!”杨玲燕不答话,并赌气不去看他。 司空轩道:“姑娘当真不说?” 杨玲燕恨道:“没有一瓶是解药!我没有解药,你的朋友死定了!” “下毒之人却没有解药,当真是江湖的大笑话。姑娘虽然不愿意说,但在下还是有办法知道的。只是这又得委屈杨姑娘了。” “有劳姑娘把其中一瓶的药吃下去,若真的都不是解药,我的朋友漫漫黄泉也不致太孤单,有杨守护这样的天人作陪。只是可惜了姑娘这倾国倾城的貌。”说罢,便将小蓝瓶靠近杨玲燕的嘴边,正欲喂其吃下去,又似自言自语道:“我听闻,若中了这七品玉露丹的毒,即便有了解药,如果救治不及时,武功仍然会丧失至少三成,杨姑娘与逍遥宫的其他三位守护的武功应该是不相上下的,若是姑娘也服用了七品玉露丹,又没有及时服用解药,岂不是要丧失了三成功力,这守护的位置岂不是巍巍可及?这逍遥宫的守护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美差啊!逍遥宫高手如云,不知多少高手觊觎这守护的位置哟。哎,习武之人得苦练多少年才能得到姑娘这般功力啊,实乃可惜呀。” “司空轩你卑鄙至极!那个小蓝瓶内是解药。”杨玲燕这一刻真的是对司空轩恨之入骨,因为他不但打伤了她,羞辱了她,还轻易地击中了她的软肋。 “真是多谢杨姑娘了。在下猜得果然不错,解药就在这蓝瓶里。我就知道姑娘不但天生丽质还是个聪明人。”司空轩微微一笑。 司空轩从蓝瓶中取出一粒药丸,意味深长地看了杨玲燕一眼,道:“虽然在下很相信姑娘的话,不过,还是姑娘先服用一颗。”听闻此言,杨玲燕不觉一愣,她万万没想到此时司空轩还是让她服下药丸,她低估了司空轩的老谋深算,就在她发愣的一刹那,司空轩将一粒药丸丢进了她的嘴里,伸手推了一下她的下巴,便将药丸吞下去了。 “司空轩你够狠。这是毒药,解药在小白瓶里!快给我解药!”杨玲燕刚说完这些便倒下了。原来这七品玉露丹乃是混杂了七种毒草炼制而成,不但无色无味,而且毒性极强,不管药量的多少,只要服用下去,立马晕死过去。 司空轩冷笑道:“害人者人必害之,姑娘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真是聪明太过,反误卿卿性命。哼!” 司空轩亦知这七品玉露丹的毒性,赶紧将白瓶里的解药倒出来,给小鱼、画竹服下,并将二人抱至船内的软榻上,见二人呼吸渐渐平稳,应该无甚大碍,这才来到赵济贫的身边,取出一粒褐色药丸放进赵济贫的嘴里,但是,任凭司空轩如何努力,赵济贫都无法吞咽,莫非……莫非这家伙一时贪嘴,多饮了几口以致中毒最深,毒发身亡了?早知道就不和杨玲燕那般纠缠了,司空轩一阵心惊,拍拍赵济贫的脸,“赵济贫,赵济贫,赵济贫你醒醒,醒醒,老赵……”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颤抖。 “我说司空轩,你拍够了没有?!”赵济贫忽地睁开眼睛,一骨碌爬起来,不耐烦地对司空轩囔道。“这个归我啦!说不定以后用得着。”说罢从嘴里吐出那颗丹药,司空轩先是一惊,继而笑起来。 赵济贫又凑上司空轩跟前,嬉笑道:“我说风liu鬼,你还蛮在意我骂,看你方才急的。” “我不是在意你,在意自己罢了,你死了,你那五位美娇娘不是要找我拼命啊!” 司空轩望了一眼杨玲燕,摇摇头,从小白瓶中取出一粒丹药放入其嘴中,使其昂头吞下。不多时,她便也苏醒过来。 “你……你没死?”最惊讶的还是杨玲燕。 “美女,你有咒人的习惯吗?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既饮了我的茶,怎会没事?” “饮你茶的人多了,他们不都是没事吗?”赵济贫反问道。 “可你……” “可我还中了你的追魂针是不是?”赵济贫道。 “你看这是什么?”一口水吐到地上,就是方才饮的毛尖。“你再看看这是什么。”只见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三根寒光闪闪的银针。“我只是看看你们都演什么好戏,哪知又便宜了司空轩这个风liu鬼,居然可以摸来摸去。”最后一句话说得杨玲燕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那我问你,你也知道那茶里有毒?”杨玲燕显得不甘心,自己是江湖一流的高手,受过逍遥宫最残酷最严密的训练,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人识破了。 “我不但知道那里有毒,而且,在你以为身份没有暴露以前我就知道你是杨玲燕!” 杨玲燕一双美丽的大眼充满了疑惑,看得赵济贫都有些不忍,道:“我若不和你说,你肯定不甘心、不死心。我就告诉你吧。江湖人人都知逍遥宫有一种引自西域的花名叫曼陀兰,这种花与中原之花不同之处在于,明明闻之无味却又能让人时刻感受到自己身处花香中,并且这种花可以根据人心所想幻化出不同的香味来,我想的是茶香便是茶香,想得是玫瑰便是玫瑰的香味喽,这曼陀兰是从不外传,被逍遥宫视作宫花圣物,个中缘由杨姑娘定是比我等外人清楚,试想,一个外人怎么会有曼陀兰呢?这就让我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据说逍遥宫四大守护之一的杨玲燕,美貌非凡且精通音律,但是还不能确信你就是逍遥宫的人更不能确信你是杨玲燕,于是我们的司空剑神就在接茶的时候用了点小手段,这就是杨姑娘为什么感觉到一阵风的原因,你左手腕出的蔓驼兰标记便暴露了你的身份,这至少能说明你是逍遥宫的人,能敢对我们下手的应该也不是个小角色。” “‘狸猫太子’果然不简单,真是人如其名!”杨玲燕道。 “杨守护这是夸赵某呢还是损赵某呢?我可是好心给你解疑啊。”赵济贫这样道。 “那我明明看你们都喝了茶,你没中毒是没咽下去,那他又是怎么回事?”杨玲燕不甘心地问道。 赵济贫望着司空轩,两人相视而笑,“这个……这个还是不能告诉你,男人的秘密。哈哈……”赵济贫大笑。 ; 第十章 绿湖小筑 正在赵济贫得意之际,忽听“嗖”的一声,又是几道寒光射来,原来杨玲燕再次向他发来了追魂针,赵济贫脸色凌然,使出搜神指中的玄天指稳稳当当接住了那几枚银针。 只见杨玲燕已经跃出数丈远,并笑道:“看来二位也不过如此。三水有相逢,后会有期!”说罢便随手扔出一些东西。 司空轩大叫“小心。”飞身至画竹小鱼旁,拎起二人便往水里跳,赵济贫见状也紧随其后,刚跳入水中便听身后一声巨响,那只小巧精致的小船便化作了无数残骸,湖面上尽是火焰。 “女人啊,果真是个麻烦。”司空轩解嘲道。赵济贫接过来道:“美丽的女人就更是麻烦。可偏偏有些人就是喜欢麻烦。” 司空轩并不计较他的嘲讽,道:“说得在理!哈哈” 这怀中的两个又何尝不是个麻烦?这二人虽中毒不深,但是功力尚浅,虽服用了解药仍然还在昏迷之中,需静养才是。如今他司空轩走到哪里都有危险,带着她们不但不能很好保护她们,还有可能连累她们。 司空轩忽然想到一个故人。遂与赵济贫一起抱着画竹、小鱼上了岸,雇了一艘小船驶向了对岸,不多时便来到了绿湖小筑。这小筑的主人张靖宇曾是赫赫有名的“鬼刀王”,一把弯月金刀使得神出鬼没,这才有了鬼刀王的美誉。这张靖宇不但是使刀的行家,其庐山升龙霸的拳法据说也练得出神入化,纵是练得外家功夫,却是难得的风雅之人,要不也不会在这依山傍水的地方居建一座如此风雅的居所——绿湖小筑。 “哈哈,今天这是哪门子好风,居然吹来了贵客。剑神、狸猫太子光临寒舍,真是碰壁生辉啊。二位大侠快快里面请。”来人正是张靖宇。司空轩、赵济贫也赶紧抱拳还礼。 “哟,这两位姑娘是怎么了?快快屋里请。嫣红,快去喊夫人。” 司空轩道:“说来惭愧,小弟并非特意拜访,而是为这二位姑娘前来叨扰张大侠的。她们二人方才中毒,虽吞服了解药,至今未醒。” 张靖宇道:“二位为难之际想起张某,那是张某的荣幸,无须客气。”又道:“我夫人粗通医理,让她给二位姑娘看看脉象。”“那是再好不过,就有劳嫂夫人了。” 张靖宇为人正直豁达,司空轩与其也不过是数面之缘,并不深交,但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他觉得这个人可信,可以托付。司空轩简单将方才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只见张靖宇微微蹙眉,道:“想不到逍遥宫居然和神火门有了勾结。虽说这两个门派算不得名门正派,但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竟勾结在一起,的确蹊跷。”这也正是司空轩、赵济贫担心的地方,杨玲燕逃走时使出的霹雳丸,正是出自神火门。事情比他想象得要复杂,而且是越来越复杂了。 “来来,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司空轩,江湖无人不知的剑神,这位赵济贫,大名鼎鼎的狸猫太子;这位是内子。” “见过二位公子。”来人正是张靖宇的夫人,虽算不上倾城美貌,却也美目清秀,大方得体,说不出的顺眼与舒心,竟是应了一句词:“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这女人哪,不必太漂亮,关键是听话,关键是省心,关键是贤惠——司空轩一直这么认为。 “见过嫂夫人。有劳嫂夫人瞧瞧这二位姑娘。” 张夫人过来一一为画竹、小鱼把脉,道:“两位姑娘身体并无大碍,体内余毒也已排尽,脉象也很平稳,只是毒性至阴伤了经脉,加上方才落水致使脾胃亏虚,稍加调养即可复原。我这就安排家人为二位姑娘换些干净的衣物,再做些进补的汤药,二位公子不必担忧。” “有劳夫人了。” “让二位姑娘在这里安歇便是,在下定当竭力看护。”张靖宇道。 “是啊,二位妹妹来了,也正好与我作伴。”张夫人也微笑着道。 “实不相瞒,在下正有此意。把她们二人交与张大侠与夫人照看,我等也放心。那就多谢张大侠和夫人了。”司空轩、赵济贫甚是感激。 张靖宇笑道:“好说好说。速叫家人备了几杯浊酒。难得二位大驾光临,莫负东篱菊蕊黄,陪君樽前醉。”司空轩、赵济贫也欣赏张靖宇的豪爽又不失风雅的大气,遂道:“好个‘陪君樽前醉’,张大侠请。“ 席间,三人相谈甚欢。说到近来武林中的种种怪事,司空轩所遭遇的种种凶险,这位封刀隐居的盖世侠客也颇为感叹:“江湖多纷争,我之所以找一处清静的地方隐居起来,就是厌倦了整天打打杀杀的生活,恩怨也好,名利也罢,人死方休。如今我已见不得厮杀。” 谁能想到曾经杀人如麻的鬼刀王如今“见不得厮杀”。张靖宇接着又问道:“那么二位可查出什么眉目?可知晓是何人所为?” 司空轩道:“张大侠,实不相瞒,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既然张大侠和夫人已经过上了神仙美眷的田园生活,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与其快意恩仇,不如相忘江湖。”张靖宇道:“也罢。” “好一句相忘江湖,来,为我们都能相忘江湖干一杯。” “哈哈,张兄果然性情中人。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在下敬张兄一杯。” ………… 三人对饮叙旧,不知不觉已是三更天,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司空轩此时却无心睡眠,想想白天的情景,一个杨玲燕便如此狡诈难以对付,那宫衣人又该如何了得?真是越发棘手了。忽然他感觉到一阵强劲的气息正慢慢逼近,还带着阴冷之气,便装作睡着的样子,实则屏息凝视,静观动静。 来人似乎并不急于加害于司空轩,走近道:“司空轩,真人面前何必做作,知道你没睡。”声音沉闷有力,中气十足。司空轩抱拳笑道:“阁下好兴致,夜半来访。幸会幸会。”“司空轩,我只是奉人之命告诫一声,闲事莫管,否则有杀身之祸。”身影一闪,飞出了屋檐。“想走,没那么容易。”司空轩心里道。 ; 第十一章 不速之客 黑衣人施展轻功急速逃离,司空轩紧追不舍,二人不知不觉中竟渐渐远离绿湖小筑,到了小筑侧后方的一处密林处。这蒙面人的轻功甚好,这才让司空轩追逐良久,但司空轩轻功独步天下,又岂能让这个黑衣人从他眼皮地下溜走,半柱香的功夫,司空轩便追上了他,凌空从其头顶飞过,一个漂亮的转身落在黑衣人的面前。“阁下既然来了,不妨暂且留下,在下有事想讨教。” “嘿嘿,司空轩你让我留我便留吗?我只是受人之托,司空轩你也不必与我为难。”黑衣人对司空轩根本不买账。司空轩忽觉眼前一道寒光闪现,正飞向自己的胸膛,对方此时正如同一支离弦的箭迅速向自己移动,于此同时他还伸出左手准备击向自己的面颊。司空轩并不惊慌,多年行走江湖,经验告诉他越是惊险的时候越要沉静,结果便是有惊无险,于是他抬起左臂挡住了袭来的那只手,右手却迅速拔出天机剑,使了一招神门飞龙剑法,该剑法中有阴有阳,亦刚亦柔,一共十三式但不管哪一式都刺向敌人的神门穴。出招时,剑招古朴浑厚,剑尖上幻出点点寒星。此招一出,只听刷刷几声,那几枚飞刀便齐齐落在身后的树干上。 司空轩是个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江湖无人知晓他师从何处,但他却能取众家之长,会多种武功。此时,只见他使出一式天外飞仙,右手使剑直刺向对方的汇通穴,其实司空轩使得却是一剑虚招,其意是用左手却迅捷地揭开蒙面人的黑纱。黑衣人对司空轩这一招显然是没有预料,于是他赶紧侧身避过司空轩袭来的剑,又急忙腾出双手击开司空轩袭来的左手,他的双脚立于地上并未移动半分,身体却是左摇右摆,脑袋也是随意偏转,便巧妙避开了司空轩的袭击。司空轩心下大惊:此人武功招式如此怪异,貌似全身皆是破绽却闭合有度,收放自如,丝毫无下手之处。司空轩方知此人武功不弱,断不可掉以轻心,于是出剑更快更密,力道也加了两成,蒙面人刚开始与司空轩打成平手,如今渐渐落了下风,但是有句古话叫作穷寇莫追,这黑衣人见自己已成困兽,一时难以脱身,有意枉死拼杀,于是出招更为凌厉、狠辣,掌上生风,招招致命。司空轩见状,心知久战不宜,于是故意卖了个破绽,剑势减弱,出招也慢了下来,还故意左肩处于大开大合状,这样便露出自己的章门穴,这章门穴乃是任脉经络上的正穴,一旦击中便颗致命,这蒙面人见有机可乘,遂左手灌力至右手,右手竖起二指全力击向司空轩左肩的章门穴,这样一来他便露出了极大的破绽,攻守两不全,司空轩又是何等身手,迅如流星地使出一记惯虹指便将黑衣人的面纱扯了下来。 “司空轩果然名不虚传,好身手!”来人阴冷地说道,说罢哈哈大笑,笑声尖利刺耳。 司空轩但笑不语,因为他发现来人不但面如死灰,而且丑陋恶心至极,尽管他方才哈哈大笑,依然是面无表情,如同死人一般。莫非他带的是人皮面具,现在看到的并不是他的真面目?司空轩心中顿升起些许怒气,一种受骗之感油然而生,看来对方果真是有备而来。 司空轩看到这黑衣人朝这个方向扔过来一样东西,急忙飞到数丈远的树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又是一阵浓烈的烟雾,到处弥漫着火yao味,空中传来声音:司空轩,我奉劝一句,闲事少管,更不要连累无辜!司空轩害怕烟雾中有毒,迅速屏住呼吸,等他从烟中雾跳出来,那黑衣人早已不知了去向。司空轩从袖中取出冰蚕丝手套,将那几枚射在树上的飞镖一一取下,心中暗想:能同时发出五枚飞镖,而且力道如此均匀的人实属少见。这究竟是何人,他口中所说的受人之托又是受何人所托? 司空轩心中虽然懊恼,脚下却不敢怠慢,驾着轻功迅速向绿湖小筑的方向行去。赶到绿湖小筑时,天色仍未亮,这练武之人视力往往好于常人,功力越高者夜视能力也就越强,司空轩正欲进入房间却见一人影晃动,心道:莫不是调虎离山,那人还有同党?于是急忙运气,一招如影随形便袭至人影面前,挥着天机剑击向人影,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司空,是我。赵济贫。”原来是这家伙。 “这会儿你在我房间作甚?”司空轩问道。 “先前听到一阵声响,就过来看看你这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敲门半天没人,想定是方才有陌生人来过,出了一些状况而定是你追了出去,我怕又有人来袭,就在你房间候着。”司空轩看了看赵济贫,微微一笑,内心生出些许感动,这赵济贫养尊处优,虽然纨绔却也是热心之人,但男人之间的情意是不屑于用言辞表达的。司空轩将方才的情形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 赵济贫道:“你走之后,小筑方才有人来,还留下了这个。” 索命金钱。 这金钱与普通的铜钱大小无异,只是边缘锋利,而且微微呈齿轮状,并淬有剧毒,而且是名副其实的金制的钱。江湖中无人不知,这索命金钱是毒手书生的独门暗器,也是一种标致,金钱三现必索人命。这毒手书生行踪诡秘,手法毒辣,用毒解毒的本领更是一流,只是人人只知他用毒杀人未曾用毒救人过,江湖中也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因为见过其真面目的人都已经死在他的手下,这金钱便是留给他们的棺材钱。据说是个年轻的公子,人称毒手书生,似乎也名副其实。江湖中一直流传这样几句话:“毒手书生来去无踪,三更杀人如有神通,索命金钱名不虚传,金钱三现必索人命。”不管这个毒手书生是不是传言中那么厉害,都应该小心谨慎,据说此人自出道便未从失手过,也是当今杀手界收费最高、信誉最好的杀手之一。 司空轩与赵济贫再次陷入沉思,事情果真是越发复杂了。司空轩联想到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有人想置他于死地,而不是简单地提醒他、恐吓他,是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地想让他死,而他们并不知此人是谁。 司空轩忽然想起那黑衣人临走时说的一句话:“以免连累无辜”,遂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他们的行踪已被人知晓,留在这里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势必会给小筑带来灾难,给张大侠他们带来危险,他实在不愿意连累无辜。他相信有人在暗中监视他们的行踪,只要他们一离开,马上便会传到此人耳中,也就不会再为难张靖宇夫妇。赵济贫不语,只是重重点了点头,二人相交多年,他自然知晓司空轩的想法。 二人简单向张靖宇夫妇作别,推辞说赵济贫家中突变需连夜赶回家中,而司空轩作为赵济贫的至交好友也有必要前往探视一番,既是如此二人一同上路;将画竹、小鱼二人交由他们照看,并嘱咐他们代为转达,一旦二位姑娘醒了,让她们各自回家安歇,千万不要去找他们,切记。 ; 第十二章 五毒仙子 “老板,几个馒头,两个小菜。” “这就来。” 不多会儿,老板真的就端来一盘馒头,两个小菜,一个是青椒炒肉丝,一个是清炒鸡毛菜。不仅这些,还有一壶茶,只听老板道:“公子,这是小店赠饮的茶水,碧螺春。” “哦。那谢过老板了。” “公子,要酒吗?别看这荒郊野外的,小店可有上好的龙兴烧坊。”老板笑眯眯地问道。 “哦?” “公子,这龙兴烧坊甘香醇烈,入口爽滑,喝了不上头。” 司空轩这才仔细看了一下老板,确切地说是老板娘,四十来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脸上挂着生意人特有的笑容。 “哦,那就来一坛。”司空轩笑笑道。 “好嘞,龙兴烧坊就来。”老板娘答应着就进了屋内。 司空轩漫不经心地夹起几根青椒肉丝,尝了尝,微微一笑,自语道:“味道不错。看不出这山野小店还有这等厨艺。” “公子,你的酒来了。小店人少客少,备的菜也少,怠慢了公子,您看这菜咸淡还适中吧?”老板娘很是爽利地为司空轩倒了杯酒。 “老板娘,敢问在这开店多久了?客人多吗?”司空轩问道。 “您也看到了,这里没什么客人。我在这里开店已经三年了。” “哦。”司空轩接着又道:“不错,能吃上这样两盘菜真是三生有幸。哈哈”说完,端起那杯酒在鼻子底闻了闻,一副陶醉的样子,道:“不错,果真是好酒。”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老板娘一眼,道:“老板娘好手笔啊,这样的美酒这样的好菜。” “公子说笑了。那公子您慢用。” “老板娘你来,在下倒觉得你像在下一个旧识,不妨坐下来小酌几杯,也不枉了这龙兴烧坊的甘醇清冽。哈哈” “公子这是说笑了,公子这人品相貌非富即贵,真真的人中龙凤,怎会认识我等粗俗之人。” “那老板娘是不肯赏脸呢,还是嫌在下粗俗?”司空轩眯着眼看着她。 “看来公子是习惯了喝别人的敬酒,那就让我也敬公子一杯。”话音未落就拍起桌上的那杯酒,只见酒杯在空中转了半圈,然后稳稳地回到她的手中,她冲着司空轩微微一笑,这一笑竟妩媚至极,只见她一个反手便将杯中的酒一滴不落地挥到司空轩的面前,司空轩一笑,迅速抄起桌上的酒壶,那飞过来的一注酒竟是一滴不落地全部装进了壶内。司空轩拿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口,赞道:“好一个龙兴烧坊!好一个五毒仙子!” “好你个司空轩,你居然认出我了。”柳无艳一把揭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艳光四射的脸,加上那精致的妆容使得这张脸更加倾城绝艳。 “哈哈,五毒仙子艳冠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司空轩,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何时认出我来的?” “我认出你还不容易,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那是美女的气息。哈哈”司空轩道。 “司空轩,我和你说认真的,不要和我说笑,到底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我倒要看看自己的破绽在何处。”柳无艳嗔道。 “当真要听?” “嗯,当真要听。我倒要看看司空轩是怎个聪明法。” “首先,我并不知道你就是柳无艳,但是我对这家小店产生了怀疑,先不说这荒山野岭的会有什么生意,我只是点了两个小菜,大方的老板娘也就是你,居然给我送来了碧螺春,而且还是上好的碧螺春,这不得不让我怀疑,再说,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即使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断不肯在这荒郊野外开什么小店,这是其一。你的易容术绝对是无可挑剔的,不仔细看是看不出你带了面具的。”说道这里,柳无艳满脸得意之色。司空轩一把拉过她,使其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柳无艳故作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是闻香识美。你的易容术并未让我看出破绽,倒是你身上的香气引起了我的怀疑,试想,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怎么用这种香粉?一个徐娘半老、在荒野开点的女人更不可能用这种香粉了,这开始京城彩云坊的胭脂水粉,我记得某人最喜欢,”司空轩说完拿起柳无艳的手闻了闻,道:“嗯,就是这个味道。” “徐娘半老的女人也有爱美的自由啊,谁也没规定老女人就不能爱漂亮就不能施脂抹粉?” “问得好。问题就在于你扮的可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女人,再看看你这双白皙柔嫩的小手,你告诉我你在这里开店三年了,这双手可不是一个常年操持店务的半老徐娘的手。” 柳无艳接着嗔道:“就算你说得有理。即使这样你也不能确定那就是我吧?喜欢彩云坊的胭脂水粉的姑娘多了去了。” “哈哈,先别急。这就得从你这小店里的小菜说起了。你看这青椒肉丝,每一根都是一般粗细一样长短,边缘干净齐整,绝对的好刀工,味道自不必说,而且菜色均匀鲜亮,没有半根肉丝青椒被炒断,这让我想起了厨霸王。就算这切菜的伙计不是厨霸王,试想一个荒郊小店居然请得起这样手艺的人,这就加重了我的怀疑。我就细细观察这小店四周,发现地面真的很干净,没有蚊虫,连只蚂蚁都没有,说明这周围有大的毒物在,这才使得周围的蚊虫都不敢靠近。于是我就引你出手,你的武功招式我再熟悉不过,我就确定老板娘便是五毒仙子,五毒仙子便是老板娘。我这样的猜测算不算合理?” “算你猜对过关了。”柳无艳道。 “那你是不是该叫你那位伙计出来了?你居然请动厨霸王来给你做伙计,实在是厉害。” “你就那么肯定我的伙计就是厨霸王?”司空轩肯定的语气使得柳无艳很不服气。 “我听说这厨霸王除了好做菜做好菜,喜好天下的奇珍异食,还有两好,一是好美女一是好美酒。你自不用说,那是美貌倾城啊;那龙兴烧坊用你的话说就是’甘香醇烈,入口爽滑,喝了不上头’,美酒佳酿;这厨霸王自是冲着这美酒美色来的,却不知你还是朵带刺的玫瑰,中了你下的毒,你也并无害他之意,只是给个教训,得到解药的前提就是听你使唤。我猜得是也不是?” “好你个司空轩,这都猜得到。算你狠。”柳无艳像扭股儿糖似攀着司空轩,笑得很开心。 “厨霸王,你出来。”柳无艳喊道。 这时里屋走出一位白胖的男人,年纪三十上下,这个年龄其实是司空轩自己猜测的,确切说他看不出这个人的年龄,只见他脸色红润饱满,没有任何皱纹,皮肤白净,往小了看,也许就二十岁,往大了看也许有四十岁,甚至更多。听说这厨霸王善于食疗,更是精**做,只要是这世间有的东西就没有他没吃过的,地上的、天上的、水里的、山里的,就连人的每一个器官他都细细品尝过,使得他保养有方,容颜永驻,现在看来传言倒也不虚。 “已经帮你扮了厨子,糊弄了司空轩,现在你可以给我解药了吧?”厨霸王极为敌对地说道。司空轩见此情景,心道:这厨霸王定是受了柳无艳不少苦头,这才对她怨恨至极。 “我也言而有信,接着。”柳无艳抛给厨霸王一个小瓶,并道:“你最好是早点服下去,及早减轻痛苦。哈哈” 厨霸王飞身一跃,从空中接过小瓶,依言取出一粒药吞了下去,恨道:“谢谢!咱们后会有期!” “哈哈,我看我们还是后会无期的好。”柳无艳格格笑了,笑得很欢。 接着便听得厨霸王“啊“的一声叫出来,只见他双手捂在胸前,脸色紫胀,双目圆睁,眼眶几乎欲裂,正不甘心地指向柳无艳道:“你……你……你好恶毒!”说罢便倒了下去。 “你这叫恶有恶报。你吃了多少人的心肝,又玷污了多少童男童女,我这是为民除害,那可是我精心配置的惊天地泣鬼神的五毒散。哈哈,世间从此少了一个厨霸王,多了一个死霸王,哈哈”说罢又格格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司空轩心道:最毒妇人心,今日看来果然不错。 “你不会怪我杀了厨霸王,他这也是死有余辜。”柳无艳又是柔若无骨地依过来。 “你都说了你是为民除害,我只是可惜了他那烧菜的手艺,何不多留他活几天,为我们做几顿菜呢?”司空轩邪邪地说道。 “这种人做的菜我可不敢吃。你想吃什么和我说,我可以做给你吃的啊,虽然比不上这该死的厨霸王,应该还不错哦。”柳无艳娇声道,方才嗜杀的五毒仙子已不复存在。 “我想肯定是美味得不行,虽然没了厨霸王,却多了厨中仙,哈哈”司空轩道。男人的某些潜质是需要激发的,譬如风liu;只有面对美女时,司空轩“风liu剑神”的称号这才名副其实。 ; 第十三章 浪淘沙烟雨楼 江南的春天多是东风吹雨细于尘,小桥流水飞红,这几日却是出奇地晴朗,泥土的芳香,青草的清香,还有沁人心脾的桃花香,微风过处,落花流水,阴垂草青青,幽花一树明,可谓春se撩人,景色怡人。爱花风如扇,柳烟成阵堪称人间的胜境美景。 这桃花居里的桃花不是普通的桃花,均是琴公子花大价钱命人从域外移植进来的碧桃花,十年长成,一年两开,枝干为青绿色,较一般桃树虬曲,千奇百怪,无一相同,花瓣呈浅粉色,花蕊是墨绿色,甜香异常,据说这碧桃花浑身是宝,枝干纹理细致,不但可以做出上等的家具还是做香的好材,花瓣和花蕊可入茶入药,既可养生又可解毒。 精通奇门遁甲之处的琴公子更是利用这些千奇百怪的桃树摆出了花落阵,这些年来,有些人慕名前来破阵,但最终能堪破此阵并安然无恙走出来的寥寥无几,即便走得出花落阵也未必走得出接下来更为精妙诡异的落霞阵。 "咏史调堪哀,过客百代。日暮烟雨闻嗟叹。古来圣贤多贫贱,谁见风liu?愁眉恨已损,往事清樽。笑谈买醉为追魂。华年锦瑟意气发,快意生涯! 凭栏独长叹,江楼望断!归帆未见泪潸然。莫道离愁不销魂,风雨黄昏。流年迢迢渡,佳期又误。可怜重逢无归处。半点尘缘泪作成,相思无用!" 细雨,桃花,溪水,琴韵,歌声,这里桃林就是江南的烟雨水乡。曼妙了所有的灵气,飞舞了世间的美丽,此情此景此人融为一体,是这方世外桃源里最美的景象。一个少女正在抚琴,如此这般轻吟着。 “风儿,这两阙《浪淘沙》是你作的吗?这般幽愁,不似你的风格。你的琴艺更见长进了,你在音律方面的造诣和天赋,除了师父,我们这几个是无人能及的。” 少女欢快地道:“师兄,你什么时候到的,我怎么不知?我的琴艺真的是见长了吗?可见师兄的轻功更见长进哦。师父教我们琴棋书画与武功,说到琴棋书画我们各有千秋,说到武功,我不及各位师兄师姐半分,这才是真的恼人呢。你看那些词曲哪个不是悲悲戚戚的,我也不过是学着人家,怎知是邯郸学步,竟被师兄笑话哦。”这语调、这神色、这热情都是少女所特有的,是青春年少的标志,是别人学不来扮不出的。 来人正是赵东阳,这个沉默温婉的男子却是江湖赫赫有名的白衣秀士,桃花居里的安静温婉,江湖里的果敢凌厉;桃花居里的风轻云淡,江湖里的深沉冷漠。赵东阳用一如既往的温柔眼神,安静地看着月南风,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心疼,小师妹虽然聪明过人却是不谙世事,若是一辈子生活在桃花居还好,江湖凶险又怎是她能想象的?现在他自己忽然觉得奇怪,作为大师兄,他像个兄长一样爱护她,帮助她,宠爱她都是再正常不过,为什么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得更加美丽,他不但没有想像中的高兴,反而有着淡淡的失落,甚至害怕见到她,以前那种亲密无间到哪里去了呢? 赵东阳笑笑,道:“风儿,师父出关了,他让我来喊你去花语楼用餐。” “啊!师父出关了吗?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啊?我都没有去恭候师父出关。大师兄,我们快走,快去见师父,这半年来我好想他啊。”月南风拉起赵东阳的手就飞快地向花语楼的方向跑过去。赵东阳也被这种情绪感染,和她一起向花语楼跑去。 只见一位身形秀逸的人背手立于微风中,衣袂飘飘,超凡脱俗。 “师父,师父,你终于出来了。风儿好想你啊。”月南风抓起他的手道。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道:“徒儿恭祝师父顺利出关,神功告成。”他笑了,这个文雅俊秀的男子,笑容温暖至极。轻轻拍拍她的手道:“嗯,我出关了。并未修炼神功,不过是给你创制了一套剑法。”这人便是琴公子。 “给我?”月南风完全没想到师父闭关半年就是为了给她创制一套剑法。 琴公子不语,只是笑着点点头。 在场的人都很羡慕这个小师妹,师父一向清冷孤高,很少看到他笑,偶尔笑笑也只是对着这个小师妹笑,也只有她才敢对着他撒娇,也只有她才敢违抗他的命令。 “你们都到了,开始吃饭吧。”琴公子简单命令道。 月南风坐在二师姐宋北雪身边,左侧是三师兄郑西雨,接下来便是大师兄赵东阳。主位当然归琴公子。这就是琴公子的四个徒弟,东阳、北雪、西雨、南风,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来命名。 席间,月南风喜色满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琴公子见状,道:“风儿为何今日欣喜异常?” “师父,风儿就是见到你太开心了,你不知道你闭关的这些日子,风儿有多想你,还偷偷流过好多次泪呢,都怪大师兄,他从来不准我去看你,偷偷看一眼都不行。” 琴公子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并未言语,继续吃饭。月南风也赶紧低头吃饭,她了解自己的师父,他不喜欢骄纵的人,也不喜欢哗众取宠的人,虽然她可以恃宠撒娇,但这是有限度的,她不想也不敢惹师父生气。 “丝绸店和古玩店的生意怎样了?” “回师父,这半年来,京城的五家古玩店一切正常,共进项10万两,江南的丝绸店形势不太好,只进项5万两,不过接下来应该会好转。”赵东阳道。琴公子仍然不表一言,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铁剑门的事处理的怎样?” “回师父。一切按您的授意,安排妥当,铁剑门的掌门一听说是您要剑,答应尽快给我们铸两柄上好的铁剑,并分文不取。”站起来回答的是郑西雨。 “让他们尽快,按原来说好的价钱给他们送去。” 又转向宋北雪:“紫霞山庄的人又来了吗?”宋北雨马上起身离弃,跪倒在地,道:“北雪不嫁。徒儿愿意服侍师父终身。”琴公子仍是不语。月南风见状,也跪在师姐身旁,道:“师父,求你不要让师姐嫁了,我看过那个蒋公子,徒儿虽不才,但见那蒋公子人品学识没有一样可以与师姐相配。”琴公子看了她们一眼,道;“那便回了。让他以后莫提此事。” 月南风欣喜地起身,道:“多谢师父成全。”正准备扶起宋北雪,却听琴公子问道:“风儿,我闭关的这段日子,你出去几次?” 琴公子平日里说话做事不动声色,徒弟们出于对他的敬重和仰慕,使得他的行事风格常常有种不怒自威的效果,如今用这般严厉语气来问话,倒真是吓坏了月南风,赶紧又跪倒在地。其他几人看见师父这般不悦,害怕惩罚月南风,赶紧都跪下了。 “师父,是我让小师妹出去的,我想她常年一人呆在桃花居也是时候去见识一下外面的江湖,她私自离开桃花居是有过错,但请师父念在她年纪尚小,原谅小师妹这一次。”说话的正是赵东阳。 “师父,小师妹是我带出去的,是我没有谨遵师父的话,擅自带小师妹出去,北雪甘愿受罚。” “不不,师父,是风儿自己贪玩,不管各位师兄师姐的事,如果师父要罚,还请师父只惩罚风儿一个人。”琴公子看了看下跪的几个人,道:“罢了,是非祸福皆有定数,你们都起来吧。” 琴公子忽道:“我刚刚听见你作的《浪淘沙》了,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师父教诲得是。” “春风吹绿烟雨楼,云雾深处烟花瘦,痴情相思心忧愁,泪眼寒窗越重楼,花自飘零水自流,身处清泉思故楼,伊人思君泪长流,一朝雨雪祭春秋,残花落尽烟雨流,春风吹泪秋风惆,拨弦畅饮一杯酒,对酒当歌曲声柔,情到深处心依旧,借问苍天何风liu,风月情云雨愁,樽前又见烟雨楼。”琴公子一脸落寞,吟诵着这首《又见烟雨楼》。 他们觉得这首词的背后肯定有一个凄美的故事,不然琴公子不会每次吟诵都那么伤感、落寞。月南风站起身,轻轻唱起了《又见烟雨楼》。月南风知道师父很喜欢这首词,便偷偷把它谱成了曲,曲调婉转清幽,听得琴公子很是神往。曲罢,他轻声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于是几人躬身轻轻离开。 ; 第十四章 惊鸿一瞥 这是云州城最大的客栈,星满楼。 一位轻盈美貌的少女正欣喜地望着满桌子的饭菜,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兴奋地在胸前轻轻地拍掌,原本就十分明亮的眼睛如今发出更明亮的光芒来。她是那种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的人。一种不谙世事的气质会使人与众不同;不谙世事的气质加上楚楚动人的美貌会使人鹤立鸡群,一个鹤立鸡群的人没办法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正打算举箸投食,头顶却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小姑娘,我可否在此借坐?” 她并未抬头,却皱了一下眉头,道:“姑娘便是姑娘,小姐便是小姐,小姑娘当何解!这里店里到处都是地方,我这儿不欢迎你!” “好吧,姑娘。你看这客栈全部坐满了,在下不得已才来叨扰姑娘的。”似乎这个人还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似乎表达这样一个意思:明明就是小姑娘嘛,再怎么着还是个小姑娘。 只见这素衣少女抬起头四处看了看,发现这家客栈的生意实在好得很,也的确好多人,真的是全部坐满了呢,便道:“那边倒有几处是一个人,你不妨去哪里借个位子。”他这才看清她的样貌,就是这简单的惊鸿一瞥,他的心忽然就沉了一下。 “姑娘雅兴,在下虽不是风雅之人却也不愿与此等粗人同桌。姑娘放心,在下只是拼个桌子,吃顿便饭即走,绝无恶意。”他继续耐心解释道。 这美貌少女抬眼看了看那几个独自坐在一张桌子上的人,果真面貌彪悍,举止粗俗不堪,这才不情愿地道:“那你就坐吧。” 来人刚听到“坐吧”二字正准备坐下,却听少女道:“希望你不要说话,吃饭的时候也最好不要吧唧嘴。看你年纪不大倒是油嘴滑舌得厉害,我难得出来一次,你不要坏了我的兴致,更不能妨碍我享用美食,否则…”她的话让来人哭笑不得,说别人年纪不大,自己不是年纪更不大吗?这么说也就算了,后面还带了威胁的口吻,这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他突发奇想,很想与她说笑一番,遂道:“否则怎样呢,小姑娘,哦,姑娘?”他的口气里有了嘲弄的意味。男人见到美女的第一印象都是直观的,即便没有龌龊到想要马上占为己有,至少也要揩油一番,包括精神上的。 少女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颇为恼怒地望向他,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这个少女有一张纯净的脸,于是他吃惊了,再说不出话来,原来还有这么美的姑娘,虽然还只是个小姑娘。真的是惊艳了。那种美丝毫没有争宠斗艳的意思,那么纯净那么清新,似清风,似春雨,似初冬里的第一场飞雪,那种美任谁看见都会心生怜惜。 他自认风liu倜傥,自认是万千少女的偶像,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浊物。以前认为表妹才是最美丽、最温柔的女人,与眼前的人儿相比,突然觉得表妹的美有了缺憾,那种大众的美是一种死板的标致。即使不是神仙妹妹,也是人间第一流的女子。他第一次有了惊为天人的感觉。难怪刚才很多人都朝这桌子看,似乎还在流口水,满眼的意-淫呢,真是难怪啊。 “喂,你看够了吗?再看别怪我不客气啊。”她的语气里不但有嘲弄还有淡淡的愤怒。 “呵呵,姑娘见谅,在下看姑娘十分面熟,不觉多看两眼。果然很像。”他马上恢复了常态了,却掩饰不住白净面色上的绯红。 “像谁?”她显然有意为难他。 “嗯……像在下的一个远房亲戚。”他自己都觉得心虚,哪有这么个远房,就算是有估计也是八竿子打不着了,要不这么美的人儿自己会不知道吗?一向走沉稳秀士路线的他如今轻浮起来,轻浮之中透着喜悦。 “无聊。不想吃饭就离远点。”她终于不耐烦了,心道:师姐说外面的男人多轻浮,如今果不其然,还是少搭理为妙。 这个被骂作无聊之徒的男子也许真的是无聊,可这种无聊绝不至于惹怒女孩子,他绝非面目可憎,相反,很帅,高眉骨,眼睛黑亮,面色白皙,鼻子英挺,双唇饱满,唇线分明,眉毛长出了英气,头发生出了飘逸。看他的装扮和衣着,还能知道这是个男人很会打理自己,也很自信。可惜这样一副好皮囊,偏偏这是无赖,不是无赖会赖在她的桌子上说这些无赖的话吗?于是她认定她是无赖。 “姑娘,你点了这么一桌子美味,哇,还都是这里的招牌菜,反正你一个人也吃不完,我帮你解决吧,吃不完多浪费呀。”说完他自己便取箸自食了,吃得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与方才的彬彬有礼判若两人。 果真是无赖!她在心里恨道。 真是衣冠禽兽啊,穿得那么光鲜,却是骗吃骗喝的主啊。她在心里将他骂了无数遍,怒气也翻腾了无数遍,气得小脸绯红一片,却更见可爱了。 只见这人看了她一眼,笑了,佯装皱眉道:“姑娘这是生气了?等一下在下请客赔罪就是了嘛。”心道:生气的样子还是蛮可爱的嘛,可惜是个坏脾气妞儿。 小姑娘眼睛瞪得老大,小拳头都微微握起了,看样子很想把他那对白玉一样的门牙给打掉,心道:我懒得打你,我祈祷走路摔倒磕掉门牙! “小二,结帐。”她扔下一锭银子就往外走,她很少遇见无赖,据说对付无赖的最佳方法就是敬而远之。 他也顾不上吃东西了,一阵风似的追了出去。 没走多远,一道寒光飞来,他“哎哟”一声倒下,只见刚才那个小姑娘从一处墙角拐了出来,她拍拍手,道:“看你还敢不敢再跟着我,再跟着我,我可就射你的眼睛了啊,让你再也不能看女孩子!”口气里满是欢快,很得意。 只见这名“无赖“突然站起来,摊开双手:“看看这是什么?” 他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五根针,比一般江湖人用的梅花针要小,甚至小到可以穿过绣花针的针眼。这倒是一种不错的暗器,他心道,看来这小姑娘来历不小,我不能太大意。 “原来你会武功啊?还懂得暗器,难怪敢来闯荡江湖。”秦沐川见她力道虽然尚浅,但招式分毫不差,应该是师从名家。只是江湖中从来没有这号人物啊,如此灵动脱俗,如此清秀动人。世间有很多种美,也有各式各样的美人,唯独这种美显得不落窠臼。 ; 第十五章 打通关 “我当然会武功了,我不会武功岂不是任你这种人欺负?”这少女很是伶牙俐齿,转而又叹道:“可惜会武功还是被你这种人欺负了,好容易出来一次,竟是这般境遇,唉。” “我是这种人?我这种人到底是哪种人?我还欺负你了?刚刚谁在暗器伤人来着?好好好,我认错,我赔礼,知道你没吃东西啊,请你吃东西好吧?这云州城里的美味可是天下闻名哦。”——这摆明了是诱惑。 很多时候,人更容易在陌生人面前放低姿态,很容易出现一个放浪形骸的自己;比如他,他是个严谨的甚至严肃的人,至少不是轻浮的人,如今却乐得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当“无赖”。 只见这小姑娘看了他半天,没看出来人的奸诈之处,大眼睛一转,遂笑道:“嗯,好吧,我就好女不和男斗,为帮你正名,就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人嘛,孰能无过。既然你请客那我要‘打通关’。” “什么是‘打通关’?” “就是吃遍整条街,吃穷你!”事实上,她并不知道什么是“打通关”,只是很久以前挺人提起过,于是“打通关”成了她的一个梦,一个急于实现的梦。 “哈哈,你胃口不错嘛,我奉陪便是。”他发现她真的与众不同。 “你带钱了吧?我可不要吃霸王餐。” 这句话问的对方有点气结,他像是那种骗吃骗喝的人吗?第一次有人怀疑他要吃霸王餐!没好气地拿出一张银票,“你看看这些够不够?不够我还可以随时叫人送来。” “五千两的啊。应该够了吧,我会替你省钱的啊。”一个要“打通关”的人居然还好心地说出了替他省钱的话语,这份“美意”的确让他受宠若惊。 “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就是吉语虾饼,虾一定要是新鲜的,活蹦乱跳的哦,在热水了稍稍一煮,煮到八成熟,拨出虾仁,将其细细切碎,然后占拌上辽东永昌号的面粉,因为只有永昌号的面粉才够细、够粘,放稍许的盐巴,鸡蛋和炸粉,做成一块块小饼,一面裹上黑芝麻一面裹上白芝麻,放在素油里炸,记住炸的时候油一定要滚,火一定不能大。看看多亮黄,闻闻多香,真的好美味啊。”素衣少女一改先前的不耐烦,突然滔滔不绝起来,看她说得头头是道,莫非烹饪的行家?不太像,看她这身打扮,应该不是穷苦人家出身,也不大可能大户人家的丫鬟;若不是娇生惯养断不可能生出这气质,这皮肤,可大小姐一样的人也懂得洗衣做饭?真是有点长见识了。 “这是灌茶毛肚,我最爱吃了。这肠衣呢先在绿茶中泡上不多不少两个时辰,这样才能去腥去臊又不至苦涩变质,再放进各种肉臊子,猪肉牛肉鱼肉都可以,放进卤汁里煮上一个时辰左右,卤汁里可以放当归啊、黄芪啊、人参啊,除了美味还滋补呢。真是鲜美异常啊,还有茶香呢,你尝尝。”说的是“你尝尝”,但小姑娘却将一份guan肠毛肚很自然地放进了自己的口中。这一举动再次让对方哭笑不得。 “我叫秦沐川,秦始皇的琴,沐浴的沐,川流不息的川,你呢?”终于抓到一个说话的空间,他赶紧自报家门。秦沐川是江湖上一个很响亮的名字,他却十分没把握她会知道,因为她就像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对什么都好奇,虽然她衣着考究、出手大方。 “我?有你这么问人家女孩子姓名的吗?”她只顾埋头苦吃,头也不抬地丢给他这么一句话。有时候美食对女人的诱惑比美男的诱惑大,因为美食最懂女人的肠胃,最体贴女人的心。 “哦,在下秦沐川,敢问姑娘芳名?”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我正吃东西呢,吃完再说啊,呵呵。”秦沐川怎么也没看出来她那么娇小纤瘦,居然是个大胃王,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二人接着向前走,说好打通关当然要边吃边行了。 “这是什么,知道吗?”小姑娘拿起一个金黄酥脆的糕点问道。秦沐川摇摇头,不太肯定地道:“糕点。” 只见这少女遗憾地摇摇头,道:“是糕点不假,但是什么糕点呢?还是让我告诉你吧。”秦沐川马上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叫大酥饼,产自江北一带。和面很有讲究,硬但不能脆,要把面团摊开裹起来再摊开,如此要做四五次呢,这样做出来的大酥饼上面才会有很多层,这里面的馅呢,是五仁配上红绿丝拌上酥油,包进去,看看,周围是有花边的哦,这一才漂亮。然后炸一炸就好了,当然炸的时候也有讲究,时间长了,表皮就焦了,时间太短里面还是生的,油也一定要是新油,这一炸出来的酥饼才是金黄色的。嗯,真好吃。”少女咬了一口大酥饼,一脸的满足,秦沐川学着她的样子也吃了一口,果真味道不错。 秦沐川好奇不已:看不出她小小年纪居然好厨艺啊!遂问道:“姑娘定是烧得一手好菜吧?” 熟料,对方白了他一眼,道:“我只会吃菜和说菜,不会做菜!”这位年轻公子先是一愣,遂而莞尔,接着大笑,今天他真的是长了见识,原来还有“说菜”这一说法!原来“说菜”也是一门学问! 忽然传来一阵渺渺的箫声。 “是我师姐在招我回去,我得走了。”小姑娘身形一跃,这一招乳燕投林使得真是漂亮至极。秦沐川微微一笑:猜得果然不错,果真受过名家指点。想到还未从得知她的姓名,秦沐川遂凌空追上来,拦住少女的去路道:“姑娘还未告知在下芳名。” “你这人真是有点麻烦哎。我叫月南风。” “月南风,月姑娘好名字。” “名字你是知道了,我得要走了。我师姐很厉害的,她若知道是你挡住我的去路使我回去晚了,小心她打你。”也不待秦沐川多言,便从一边跳了过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只是这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什么如此天人却在武林中名不见经传?那个师姐又是谁? 秦沐川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微微怔了一会。 ; 第十六章 桃花居来客 这一日,琴公子正在打坐调息,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一样功课,也是修炼内功的一种方式。家人前来通报:“启禀先生,园外有一年轻公子前来拜访,说是先生的故人之子。”说完递上拜帖,躬身道:“先生是否允他入园?”琴公子看了一眼拜谒金帖,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会儿家人便领进一个秀颀俊朗的年轻人,只见他剑眉朗目,两眼含笑,对琴公子作揖道:“晚辈秦沐川见过琴世叔。”琴公子微微一笑,道;“免礼吧。我与令尊已有十余年未见,不想今日你竟来拜访,二位高堂近来可好?”这琴公子本是清高至冷之人,冷漠中又带着一股贵气,所以既是优雅温婉又是拒人千里,虽不喜客套,但也从不输礼与人,这既是故人之子,便不好拒人千里之外。 秦沐川躬身答谢,道:“多谢世叔挂念,家父家母一切安好。” 琴公子道:“不知世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世叔与家父相交多年,小侄本该早来拜访,怎奈一直没有这份机缘。说来惭愧,小侄初次拜访便叨扰世叔雅兴实属不该,但我此次前来确有两件事恳请世叔大人成全。” “哦?说来听听,都是些什么要事。”琴公子抬了一下眉头。 “第一件,虽然世叔谪仙桃源,大概也听说了最近江湖甚是凶乱,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盟主令,杀气四起,波及无辜死伤无数,搞得人心惶惶,更是引出了无数的江湖败类趁此作乱,人人都道世叔料事如神,足智多谋,想请世叔指点一二,好教导小侄查出真相,能为武林安危尽一份心,出一分力。” 秦沐川说到此处,只见琴公子已经微微蹙眉,依旧看着墙上的水墨画,背对着秦沐川,好一会儿,这才轻轻道:“我虽不是你说的谪仙桃源,确已不再过问江湖是非,至于你说的为武林安危尽一份心,你已经尽了这份心;凭你的能力,还有春城的实力,出一分力自然也不在话下。第二件事呢?” 琴公子已是不悦,这一点秦沐川不是不知,但既然他问起了第二件事,还是鼓足勇气将话讲完。“这第二件事就是,两个月前晚辈邂逅了月南风月姑娘……”话还未说完,琴公子一直微垂的眼睛蓦地睁开了,直直看向他,秦沐川与他对视了一下,却看不透他的眼神到底是怎样的情绪,只听琴公子道:“认识风儿怎么了?” “月姑娘她清丽动人,聪明可爱,我……我自从那次遇见她之后,她的音容相貌像是印在了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甚是难忘,后来才知道她是世叔的高徒,这次来拜访世叔也是希望能再见到她,所以还请世叔成全。”他不敢再说下去,也是因为不好意思,脸色已经微微泛红。琴公子一直冷清的脸忽然有了微微的笑意,那淡淡的笑容依旧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只听他道:“我待风儿与其他徒弟不同。”秦沐川显然不能正确把握这句话的含义,他不明白琴公子说这句话究竟是何含义,他当然不会傻到以为这是琴公子要将月南风的终身大事托付给他,这样说只是希望他能好好待她,虽然这情况也不无可能,但至少眼前不大可能。 琴公子对庭前侍立的护卫道;“去叫南风来客厅见客。”这护卫原是琴公子收留的琴剑双童中的剑童,当年的琴剑童儿随着年岁的增长,武功的增强,如今已经荣升为桃花居的琴剑护卫,负责保护桃花居的安全,听候主人的差遣。 月南风受其师父的影响,性情多少有点寡淡,是极不愿意见陌生人的,当然平时桃花居也很少有陌生人来。她觉得今天特别奇怪,为什么师父差人来请她见客,是什么客呢,还非得让她去见?她正在练剑,见剑护卫来找,放下剑跟了过来。 月南风见是秦沐川先是一愣,原来师父要她见的客人竟是他。秦沐川对月南风自然是印象深刻,以致情种深种;这月南风对秦沐川记忆忧新,一来是她很少出去,偶尔出去了也都是师兄师姐带着,没单独接触什么外人,那天是自己第一次玩得那么开心那么兴奋,二来这秦沐川也是人中龙凤,年少风-流,想来一般少女见了他都是念念不忘的。月南风一进客厅便看见端坐在厅堂之上的白衣少年,也认得他就是那日的秦沐川,但还是先拜见师父。 “风儿,见过客人。秦沐川,秦公子。”琴公子道。 月南风还没来得及和秦沐川打招呼,只听见:“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还记得在下吗?”秦沐川笑着打哈哈。 “当然记得你啊。只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怎么还成了我们桃花居的客人?”月南风满脑子的疑问,于是脱口而出。又对琴公子道;“师父,你怎的认识他吗?”琴公子道:“为师曾对你说过江湖上有四大豪侠,他便是东侠秦天之子秦沐川,也是春城的少主。快见过秦少主吧。”听得月南风睁大了本来已经很大的眼睛,更显得纯真动人。 “原来是名门之后,见过秦少主。”月南风嘻嘻一笑,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在她眼中这不过是一个厚着脸皮请她“打通关”的人,哪里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估计春城少主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就一纨绔子弟罢了。 秦沐川倒也不失风度,不介意月南风的不以为意,反而笑笑还礼道:“月姑娘客气,在下有礼了。” 琴公子见秦沐川好相貌,好资质,言谈举止也颇有其父风范,虽不似秦天那般骁勇豪爽,却更见灵秀潇洒。琴公子虽说目光如炬,识人有方,却也不能从简单的一面之缘来断定这秦沐川是否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于是就有心留他在桃花居住几天,这对秦沐川来说正中下怀,这样一来无疑就可以和月南风多相处几日,可以更好地了解她,也可以更好地让她了解自己,岂不是良机! 经过几日相处,琴公子发现秦沐川不但是练武的奇才,骨骼清奇,七经八脉异于常人,而且为人谦逊却不失狡黠,也绝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他看得出来秦沐川对月南风的迷恋,他所表现出来的热情像极了一只开屏求偶的雄孔雀。他能理解这种迷恋和热情,很多年前当他看到那个粉雕玉琢的女童时他便预感到了这一点,如今那个女童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他的预感便成了现实。 只是月南风对此并无特别反应,这个美丽的少女还没有开始她的莲的心事,有时冷淡而客气,有时欢快而兴奋,既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而他对她竟念念不忘,这使得秦沐川内心产生了莫名的沮丧。多少年轻女子对他暗送秋波,多少漂亮姑娘等着他的青睐和回顾,而此时他却无法把握月南风对自己的心意,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对她究竟有多少心意,但至少应该比她的多,这一点似乎让他很难过,因为他觉得她伤害了他的骄傲,也许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一个男人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是没有骄傲的…… 秦沐川并不是个甘心失败的人,他为自己的挫败感找了自以为是的理由,他觉得月南风尚且年幼,今年不过十五岁,平日又在桃花居深居简出,对男女之情知之甚少,也许根本就是情窦未开,谁能带她玩都她开心,她就和谁亲近,仅此而已。所以他会陪着她玩,他也希望是由他来陪她玩。 只不过是一面之缘,他对她念念不忘;当他得知她是父亲故交的徒弟时,他是那么欣喜;当他决定千里迢迢赶到桃花居见他时,他又是那样兴奋;月南风纯真的笑容像一把小剑刺进了他的爱的心房,她的一举一动牵动了他的喜怒哀乐。整整一晚的辗转难眠,让秦沐川明白,他对月南风的感情不是盲目的热情,因为没有任何一种热情可以使一个聪明优秀的男人变得手足无措、寝食难安,所以她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也问自己,爱她什么呢?她的美丽,她的纯真?美好的东西人人都爱,自己是不是一时的贪慕虚荣,爱的只是这份好皮囊?但内心那种真实而强烈的感觉又否定了他的这些想法,他喜欢她的全部,喜欢她一颦一笑,连她的傻气都让他心动和迷恋。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的,是自己以前所遇见的所有环肥燕、莺莺燕燕瘦无法带给自己的。 ; 第十七章 桃林练剑 月南风正在桃林中练剑,很是专注。这林中还有一人与她一样专注,那就是秦沐川。清晨的霞光柔和地洒在月南风的身上,如同给她镶上了一层金边,整个人都显得金光熠熠,生气十足。这一刻,秦沐川看得痴了。有时候,你觉得一个人漂亮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一瞬间又往往可以成为永恒,在记忆的深处定格,这是一个奇怪的道理,很多人都遇见过,很多人却都不懂。 月南风的武学根基不错,前面的几招都是一气呵成,可是到了后来,却总是在重复练习其中的一招,调整了好多个动作和姿势,仍是无法冲破阻碍,无法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甚至越练越显无力道。本是灵透异常的剑法,因为不得精髓而显得轻浮无力,再飘逸的动作也成了花架子。练武看似体力运动,却是极需悟性的,努力可以补拙,可以取得一定的成就,但是如果光靠努力,没有悟性,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一种武功发挥到极致,事实上,很多精妙高深的武功对一个人悟性的要求远远高于努力和吃苦。 月南风有些沮丧,甚至烦躁。这是琴公子特意根据她的资质和武功根基创出的一套剑法,取名就叫天外飞仙。她虽不是琴公子最得意的徒弟,功力更是没办法与其他师兄师姐相提并论,但她天资聪颖,博闻强识,却堪不透这一招半式。 可是,她那微蹙的眉头,发红的小脸,额头细密的汗珠,在秦沐川看来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娥眉柳绿俱芳菲,人比花更美。 也许只是累了,更或是内心懊恼,只见她忽的转身,一声娇喝:“何人在树后偷窥?给我出来!” “是我,风儿。原来你知道我在这里啊,今天天气真不错,很适合晨练,呵呵。”秦沐川讪笑着走上前来。 月南风因为方才练剑受了挫折,懊恼尚未隐去,却听见他这般调笑,听他语气应该是来此偷看自己练剑已久,自己到现在才发现,不由得怒道:“第一、请你叫我月姑娘,月小姐我也担得起,风儿不是你可以叫的。第二、秦公子若没事就请离开,不要在这里妨碍我练剑,这里也不欢迎你。” 秦沐川好笑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却仍是站在那里不动。月南风急道:“既然秦公子不走,那我走好了。真是见过脸皮厚的不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这月南风从小倍受琴公子和各位师兄师姐的宠爱,虽说乖巧懂事,却也娇蛮任性,这戏谑的话说起来是一套一套的。秦沐川听她这么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很开心。女人偶尔的泼辣娇蛮会是一种可爱,一个可爱的、漂亮的女人显然更容易博得男人的欢心和好感,月南风无疑就是这一种女人。 月南风瞪着他,直到他停止了大笑。秦沐川见她这般瞪着自己,表情古怪,忽然又想笑,只是忍住了。他想把手伸到她面前,想借她的剑一用,月南风不肯,他还是摊着那只手在那里坚持,月南风还是那句:“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这才把剑扔给他。 秦沐川接过剑,对着阳光看了一眼,道:“好剑。就是有点轻了,不过配你这样的姑娘正好。”月南风听他这么说,没有言语,有点挑衅地看了他一眼,他不以为意,这才收起笑容舞起剑来,凭着记忆将月南风刚刚练得几招一一使出来,剑尖灵动,拿捏准确,运劲巧妙,一气呵成,而且一连挽出七个剑花来,朵朵不同,实在是漂亮潇洒,用一个字形容:帅! 看得月南风既赞叹又惊讶,心道:他怎么会这套剑法呢?难道只是方才见我练剑便会了?月南风以前只道他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有这般身手。 “你以前学过天外飞仙的剑法吗?”月南风虽然想到他不可能学过这套剑法,因为这是琴公子新近才为她创出的一套剑法,但心下又有疑问,这才脱口而出。 “就方才偷看你练剑学到的啊。”秦沐川笑道。 月南风不语,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似乎想看出他是否在撒谎,秦沐川被看得不好意思,干咳一声,低头复又抬起,这才道: “每一套剑法都有它的精妙之处,练剑若想练到一定境界,一定要人剑合一,练剑之人置身天地之间,化物为己,化己为虚,顺天地之气而为。练剑之道,以气为辅,纯正之气,原为天授,惟常人不善养之,反以性伐气。佛语有言:‘一花一木一世界。’你看这桃林,疏疏密密,长长短短,自不相同,也不过是顺应气节而变,式式变化,时时变化,却又不离其身。武学之道,在于处处用心。你练得这套剑法灵透多变,精髓之处便在于借以巧力,但你方才是轻灵有余,沉稳不足,而这套剑法越到最后越显力道。现在你屏气静心,想象自己已经融入了这片桃林,全神贯注,摒除一切杂念,使气脉经由涌泉、天池二穴,然后气沉丹田,凝神于心,再试试。”秦沐川将剑给月南风,并鼓励地看着她。 月南风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不过见他说的头头是道,貌似也有几分道理,便照他说的去试了,竟觉体内真气涌动,人也身轻如燕,以气御剑竟也有了力度,听得见剑声,果然冲破了阻碍,能够挥剑自如。 月南风脸上现出了欣喜之色,正欲停下来,只听秦沐川道:“仙人指路。”月南风赶紧将剑笔直指向正前方,凌空飞起,漂亮地使出一招“仙人指路”。 “天女散花。”秦沐川又道。月南风急忙将剑收回来,纵身跃起,一阵挥舞,寒星闪动处,满林的桃花都微微颤动,接下来就是一阵粉红的桃花雨。“嫦娥奔月。”秦沐川接着道。月南风听闻,赶紧并起左手二指,收起长剑,然后一扶剑身,飞了过去。 “玄女祝寿。”秦沐川再道。这一招看似普通,并无新奇之处,一般人不知其间的奥妙之处,只当是虚招,但若是根基不好,是绝对无法使出的,即便能使出也是见形不见力,真的成了虚招。只见月南风将一剑刺出,挽出数朵剑花,这才从右侧后挑起,衣袖一挥,貌似微叩首,剑却从身后刺了出去。 “风儿果然是天资聪颖,伶俐过人,这套剑法这么快就可以运用的得心应手。”秦沐川边鼓掌边赞道。 “那要多谢秦公子指点呢。”月南风微笑道,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轻声道:“说了让你不要叫我风儿的,**。” “哈哈,都说相由心生,我第一次见你便觉亲切,仿佛认识了许久……那我也叫你风儿姑娘如何?” 月南风不语。 “你不说,我就当风儿姑娘姑娘是同意喽。” “哎呀,算了,那就风儿吧,风儿姑娘,好长的称呼啊。” “哈哈,好的,风儿。” “原来你是深藏不露啊,是高手哦。” “我是很想露啊,只是风儿你没有给我机会,一直认为我是绣花枕头罢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不知不觉走向了桃林深处。 人在画中游。画因人更美。 “春城离这里远吗?春城这个名字很美丽哎。” “很远,也很美。” “我很少离开桃花居,任何地方,只要是美丽的地方对我而言都让我向往。”月南风这句话也许不是说给秦沐川听的,倒像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那春城大吗?有桃花居这么大吗?”一听说春城又远又美,月南风的好奇心完全被激发了。美丽而遥远的地方总是能引起人的无限遐想,既诱惑于远方又诱惑于故事。 秦沐川听她这么说,心生了一丝爱怜,心道:没有走出桃花居怎知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广阔和美丽呢?春城即使没有十个桃花居那么大也该有八个桃花居那么大吧。但嘴上却道:“春城有桃花居这么大,很美,也有很多花草,但是没有桃花居这么美这么出尘,那里很热闹。你想去春城看看吗?” 月南风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道:“我师父不准我出去,说是外面凶险,不放心……”她长这么大走出桃花居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也知外面的世界很凶险,但仍然充满了向往。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会唱歌的百灵鸟,却有了雄鹰的梦想,她希望能展翅高飞,飞向更远更高的天空。 “风儿,只要你想去,我一定可以带你出去的。”秦沐川柔声道。 月南风看了他一眼,道:“我们回去吧,估计师父已经早等我们吃饭啦。要是师父知道我这么快就练成了这套剑法一定会很开心的。这要感谢你哦。”说完,轻快地跑了起来。 秦沐川看着那抹蓝色的身影渐行渐远,给这片粉色的桃林送去了俏丽的异彩,内心竟生出许多感动来。 ; 第十八章 毒手书生 “想我这红樱谷虽不是什么名山奇谷,倒也幽静恬适,你看这里的装饰这里的配置这里的楼阁水榭,哪样不是照你的喜好来的,就连你的衣食都是我精心选制的,你就算不留恋我难道也不留恋这里的生活吗?”柳无艳幽然道。 司空轩翻了个身,搂着她柔声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啊。我不过是个漂泊的浪子,却在你这红樱谷偷得浮生几日闲,真是人生美事啊。你这里的生活让我留恋,你这个女人更让我留恋。”说罢,在柳无艳的粉脸上轻啄了一下。 “那你还不是要走?”柳无艳佯装生气地推开他。 “我的确舍不得走啊,在这里美酒美食美人,天天还可以做美事,岂有想走之理?只是我现在不走,不多久就会有人来逼着我走,到时不是还要连累你。” “我不怕连累。”柳无艳看着司空轩,深情道。 “可我怕连累你。”司空轩道,这句话说得很重。 司空轩又赶紧换了话题,道:“我还怕连累你那些蛇啊虫啊,那都是你的宝贝啊。你的宝贝也让我害怕,哈哈” 他这一笑,竟把柳无艳也逗笑了,嗔道:“那些的确是我的宝贝,它们可不像某些人那般薄情寡义,说走就走。” “走了不过是为了回来嘛。”司空轩歪着脑袋道。 “贫嘴。既然你决心要走,我就送你一些万虫丹,可以下毒也可以解毒。为了这万虫丹我可是牺牲了上万只宝贝才炼制出来的,让不同的毒物相互嗜咬,萃取最强毒物的毒素精华,你一定要仔细收好,不可浪费。” “这么说来这万虫丹真是宝贝得很哦。多谢夫人,谨遵夫人圣命。”司空轩嬉笑道。 “少来。不过我这不是白送的,有条件的,你必须安全地回来!凡事小心哦。”柳无艳说到“凡事小心”时,那深情像极了送别丈夫的小妻子,那般不舍,那般留恋,那般挂念,她忍不住抱紧了司空轩,眼泪竟流了下来。 方才已经说过,这男人尤其是自以为是英雄的男人最难消受美人恩,柳无艳的眼泪让司空轩的心情为之一动。 ****************************** 司空轩走在一条阡陌小道上,这是离开红缨谷的必经之路,也是唯一的路,很窄,窄到无法让二人并排行走。他老远就看见前面立着一个人,看身形应该还是个年轻的男人。 “司空轩你总算舍得走出这红缨谷了”。 司空轩这才看清来人的相貌,他的五官并不出众,但也算不得丑,皮肤微黑,只是那双细长的眼睛异常明亮,是那种精光十足的明亮,额角突出,印堂之处也异常饱满,说明这人虽然年纪轻轻却是内功精深。只见他衣着装饰并不华丽,却是考究得体,穿在他的身上,使得相貌平常的他显出几分风-流的气质来。他双手环胸,怀里抱着一把长剑,露出一个剑柄来。那是一把很不错的剑,司空轩感觉的到;剑对剑客的魅力,如同酒对酒鬼的吸引力,那种辨别好坏的第六感是极准的。 就像是黄土高坡上养眼的那一抹绿色,这个长相普通的人竟有一双漂亮的手,也是这般养眼,手掌并不显得多宽厚,手指细长、圆润,指关节匀称,指甲也修剪得漂亮干净。 “哦,阁下认得我?”司空轩漫不经心地问道。这好似明知故问。 “风liu剑神,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来人反问。 “哦,这么说来阁下是认得我了,那真是我的荣幸,阁下这是路过呢还是特意守候在此?” “你说呢?”来人又反问道。他很不屑,似乎觉得司空轩问话问得并不高明。 “哦,那我就当阁下是路过好了。还请阁下让一让,为我行个方便。” “我若是不让呢?”来人一直微垂着双眼,这时却猛地睁开眼睛,顿时射出一道精光来,周遭的空气中弥漫着杀气,一道寒光闪向司空轩。 有时我们不得不对司空轩这个人刮目,无论遇见什么事情,他都能安然处之,哪怕内心已经惊涛骇浪,在旁人看来却总是那么平静那么沉着那么成竹在胸,就是这种平静这种沉着这种成竹在胸迷倒了无数的女人。 司空轩伸出右手接住了那飞射过来的寒光,原来是两枚金钱。这样金钱司空轩再熟悉不过了,就在前些日子他还收到过同样的一枚——索命金钱。如今一下子收到了两枚,传言金钱三现必索其命。 “哦,索命金钱。”司空轩晃了晃夹在右手两指之间的两枚金钱,平静地轻道,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 “你不怕这金钱上涂有剧毒?”毒手书生问道。 “难道你会自打金字招牌?我听说毒手书生虽是用毒高手,但这索命的金钱是从不用毒的。” “对司空轩我想可以有个例外。”毒手书生冷生道。 “那将是我的荣幸。” “司空轩好胆识。” “毒手书生好身手。”司空轩回敬道。 “见过我真面目的人都必须为我保守秘密的。” “哦,我看未必。” “金钱三现必索其命。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所以见过我的人都-得-死!”毒手书生一字一句道,身上腾起了浓浓的杀气,眼底尽是狠厉之色。 “我看未必。再说这金钱也不过是两现。”司空轩仍是不动声色。 “三枚便是三现。” “哦,原来如此。如此甚好。”司空轩道。 毒手书生的剑已在手,他的剑也已出鞘,司空轩很惊异,他没见过这么快的剑,但他仍然不动,因为高手对决动即是不动,不动也即是动,先对决的是气势,是心态,这一点司空轩很清楚,所以他仍然未动,握着剑的手也仍然未动。天机剑有了反应,甚至能听到细微的鸣声,它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气,那是一种危险的讯号。司空轩也感受到了,但他仍然未动。事实上,司空轩已经动了,气沉丹田,力贯剑尖,万般变化,皆由心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完成了提气、用意、足尖、平视的所有准备。这便是高手。 “司空轩,我的剑已在手,你的剑呢?” “我的剑也在手,你看到了。” “我的已出鞘,也请你出鞘。” “该出鞘时自会出鞘。” 毒手书生并未放下蓄势待发的状态,他冷冷地斜视着司空轩,忽然,他举着剑,如同一阵疾风疾速移过来,司空轩感受到了很强烈的剑气和杀气,也正是这种强劲的内力引发了他体内真气的运动。一阵光电火花,剑声响亮而清脆,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司空轩剑已出鞘。 “剑神果然名不虚传,好快的剑。”毒手书生道,剑却丝毫没有慢下来,剑上的力道也越加越大。“你也不错,好锋利的剑。”司空轩也不敢大意,他认真对待每一场战斗,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却重视敌人,他无意做常胜将军,但有时却不能输,输即是死。 毒手书生绝非浪得虚名,“金钱三现必索其命”的金字招牌也从未倒过,他要追杀的人无一幸免,他从不失手,从不留情,因为他没有情。据说他一年只接一单生意,因为最小的一单生意的佣金也够他衣食富足地过上一年。 可是,这次他遇见的是司空轩。 毒手书生的剑很快,很凌厉,但练剑之道在气正,武夫之患,在性暴,暴则神扰而气乱,他的剑气很强劲也很有杀伤力,却没有少了穿透力,如同强弩之末,尽头总有些散乱的。 司空轩以守为攻却渐渐占了上风,每一招都平稳,轻、灵、快、准、变。毒手书生渐渐感到吃力,雄劲的攻击也渐渐变为把守。两把剑对决一处,寒光闪闪。司空轩这才证实自己最初的感觉没错,毒手书生手中握着的的确是一把好剑,剑身上匀称地泛着青光,被天机剑重重一击却安然无恙,还发出如此清亮的声音。 司空轩透过天机剑感受到了那排山倒海的内力,好雄浑的内力,司空轩暗惊,这是平常人几十年都未必能修炼得到的内功。高手对决不但比拼内力武功还比拼耐心和韧性,而如何施展武功也是有技巧的,这毒手书生显然缺少与高手实战的经验,所以才这般心急。 司空轩见他目光散乱,显然体力不支,内力虚耗,不由地加紧运功,内力绵绵涌到天机剑内,只听当啷一声,毒手书生连同剑一起被震落在地。 “哈哈,剑神,神剑。名不虚传。”毒手书生笑得很是刺耳,血迹像一朵怒放的红花在他的蓝底青衫慢慢变大,渐渐侵染,风中有了咸涩的血腥味。 “能死在司空轩的剑侠,死而无憾。来吧,司空轩,杀了我!” 司空轩不语,不动。 “杀了我啊。”毒手书生凄厉地叫道。 “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不杀我,我便不会杀你。如今你已不能杀我,我为何还要杀你?”司空轩沉静地道。 “哈哈,哈哈,难道我连死在你剑下的资格都没有吗?”他举起自己的剑,用尽力气刺向自己的胸膛…… 江湖都是残酷的,杀手的江湖更是残酷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欲杀我;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司空轩黯然。 ; 第十九章 夜半喧声 秦沐川在桃花居已有十余日,虽说有些乐不思蜀,但男儿志在四方,终究还是要去江湖历练,何况琴公子也无久留之意;临行前一日他向琴公子请辞,不知他对他说了些什么又用了怎样的方法,总之,琴公子最终同意月南风去春城看看,并代表他向秦天问好。月南风听闻师父同意自己去春城,欣喜异常,欢欢喜喜地跑来见琴公子,卖乖道:“师父,这次徒儿离开桃花居,你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和吩咐的吗?徒儿一定依言行事,决不让师父有半点担忧。” 琴公子微笑道:“我只有两个要求。” “师父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就是了,就是二十个只要我能答应我也会答应的,不过,师父要求不要太高哦,风儿能力有限嘛。” “就知道撒娇卖乖。要就很简单,一是让你师姐陪你同去,路上好多个照应,毕竟江湖凶险;再一个就是你们必须在一个月内回到桃花居。” “徒儿谨尊师命!呵呵”月南风完全没想到师父只提了这样两个要求。 ……………… 秦沐川、月南风、宋北雪三人用完早饭,拜别了琴公子并赵东阳、郑西雨等人这才出发。离开桃花居之前,琴公子特意命人给他们备了快马,钉实了马掌,这样既能省些脚力,免去长途奔波之苦,又能节省点时间,可以在多去几个地方看看。这三人本是人各怀心事,如今结伴而行又各有各的开心事,一路上倒也其乐融融。 喜临门客栈。郴阳城中最大的客栈。 “三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小店现有上好的客房,干净宽敞,正宗的郴阳本地菜,都是本帮师傅亲自下厨,味道绝对正宗。” “给我们准备三间相邻的客房,一定要素净明亮的。有什么清爽可口的小菜上几个来。”秦沐川吩咐道。 “真是不巧,这上房呢倒是有几间,都是素净明亮的,却没有三间相邻的,只有两间相邻的,公子您看这行吗?” 秦沐川望了望月南风、宋北雪,宋北雪不语,却看向月南风,月南风忙道:“我无所谓啊,我和师姐住那两间紧挨着的,你自己住另外一间。” “我若住的太远怎么保护你啊?”秦沐川对月南风的安排颇有异议。 “嘿,我既不是什么天潢贵胄,也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既没有得罪人,也没有结仇家,再说了,我的武功是不如你,但这点自卫的能力总是有的啊。所以秦少主尽管高枕无忧去。” 被她这一番抢白,秦沐川笑道:“好,就依你。伶牙俐齿。”又对小二道:“你去准备三间上房,这二位姑娘紧挨着住,另外一间我住,不过要尽量靠近二位姑娘的房间。再给我们上一壶西湖龙井。” “好咧,客官您稍后,您的小菜,龙井马上就来。” 宋北雪一直微笑不语,只听月南风笑呵呵地问道:“你是老江湖了吧?” 秦沐川一时不明白她这是夸他呢还是损他,只得模棱两可地道:“是在江湖上了走了那么一段时间。” 吃完晚饭,秦沐川把月南风、宋北雪都安顿好,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在他的房间与她们相隔不远。他本想,如果有紧挨着的三间房,他就把月南风安排在中间,自己和宋北雪就住在她的隔壁,万一出现什么情况,他二人也好及时出现。 是夜,三人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睡,亦是各怀心事所致。秦沐川心心念念的都是月南风,却不敢太过流露让她觉得造次;月南风则是想,自己终于出来了,而且可以出来那么久,一定要好好玩,今天的大街上那么热闹,那么多东西是她不知道不认识的,当然她也想到了秦沐川,还不由自主地傻笑了;宋北雪也无法安然入睡,躺下了复又起来,越是睡不着,越是感觉口渴,桌上的茶水已然饮尽,殊不知这浓茶有提神的功效,茶喝得越多越难入睡。 不知不觉已至半夜。 忽听楼下传来一阵拍门声,客栈的门被拍得山响,因为夜深人静,这拍打声就显得异常嘈杂。 掌柜的试着问:“谁呀这是?小店今日客满了。” “你再不开门老子就打烂你的门,闯进去!”门外的人大声喝道。 掌柜的示意跑堂的小二去开门,他才把门打开就被冲进来的人推搡到一边了,为首的是中年汉子,不高,但精壮,身后还带着十几个赤胸露脯、手执厚背大弯刀的人,个个蛮横粗野。小二倒也眼尖,认得这是郴阳城的土霸王、黑风堡的堡主张同勋,赶紧作揖:“张爷,这半夜三更,什么事让您老这么光火,直接差小的不就行了吗?掌柜的,掌柜的,张爷来了……”还没喊完就被张同勋身边一个面色阴沉的高个子给拎着衣领拖到一边了,骂道:“你他-妈-的找死,这样大呼小叫的!”说完便把他推dao在地。 只见掌柜的一阵风似的滚着滚胖的身体跑了过来,一个劲地作揖,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同勋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道:“是不是有个叫司空轩的人今晚住你这里,你看看有没有这个人。”随手亮出一张画像,那画像上画得正是司空轩。掌柜的歪头瞧了半天,然后摇摇头:“张爷,好像没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张同勋凶相毕露,抓着掌柜的前襟道:“你可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这张同勋平时凶残蛮横,郴阳城的人都畏他三分,他这么一吼吓得掌柜的面如土灰,连道:“是,是,小的一定看清楚。我再喊小二来看看。”二人战战兢兢地认了半天还是摇头说没看见过。掌柜的又哆嗦着翻出入住名册,名册上也根本没有司空轩这样的名字。 “真的没有?”张同勋问道。 “张爷,您就借小的十个胆小的也不敢在你面前说半点谎话啊。” “谅你也不敢!”张同勋这才松开掌柜的衣领,留下狠话道:“见到这个人就赶紧向我报告,否则小心你的狗命。” 掌柜的和小二一边擦汗一边连声道:“一定,一定,一定。” 秦沐川、月南风、宋北雪三人一直处于浅眠状态,习武之人又较一般人警觉,楼下吵闹他们听得一清二楚。秦沐川一听见响动赶紧跑到月南风的房间来看她。宋北雨也赶紧过来。这月南风乃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就没把张同勋这种粗野之人放眼里,问道:“这人好凶啊,是谁呀?那个司空轩我倒是见过,听说很厉害,这个人找他做什么呢?”秦沐川道:“那个掌柜的称他为张爷,估计就是这郴阳城的地头蛇张同勋吧,听说这人甚是暴躁凶残。看他样子,应该是出了很大的事情,否则也不会这么叫嚣暴怒了。他在找司空轩,难道司空轩也来到这里了?这张同勋为何半夜三更要找司空轩?”后面的话说得极小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向月南风问道:“风儿见过这司空轩?” “嗯,是啊。”月南风点点。 “你怎么会见到他呢?” “前段时间他约师父去落月亭见面,师父不想见他而且当时也正在闭关,就让我转告一声。” “哦。是这样啊。” 宋北雪安慰似地拍拍月南风的手,柔声道;“没事了,我们都早些歇息,明天带着你在这郴阳城四处看看啊。”又转向秦沐川道:“秦少侠也早些回房歇息去吧,我今晚就在师妹房间住下了。” 三人连日赶路已是倦怠,昨夜又被张同勋那么一吵,等到安静下来时不觉昏昏欲睡,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更。月南风尽量保持她安静淑女的一面,可是那颗年轻的心却雀跃不已,因为这可是她第一次住客栈,因为还有一个秦沐川这么在意自己、讨好自己。 这郴阳城地处南北交界,地理位置并无特别之处,也绝非山明水秀之地,但风土人情却独具特色,别有一番风味,所以他们才决定在这郴阳城略作停歇,过两天再接着赶路。 秦沐川梳洗一番就坐在大堂里等着月南风和宋北雪出来,这女人嘛,总是不比男人那般随意,任何时候都是爱美的,不梳洗打扮妥当是不会见人的。秦沐川端着茶杯自言自语道:“难怪说男人的一生有十年是浪费在等女人上,五年等女人化妆,五年等女人卸妆。果真不假啊。”他正自解嘲时,忽然闻见一阵清香,抬头一看却又是一阵惊艳,只见宋北雪白衣胜雪,不占一尘,长发飘飘,眸子里带着丝丝笑意,如果天仙下凡;月南风呢,也是一袭白衣,外罩一件无袖半壁衫,直缀的是素纱,也是纤尘不染,那般谪仙脱俗,却又穿出了可爱~@^_^@~甜美的味道,如果说宋北雪是仙女,那么月南风就是精灵,不一样的美,却一样动人。 这样的三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吸引众人的目光,都能找到那种鹤立鸡群的优越感。 ——————————————————————————————————————— ; 第二十章 因缘际会 秦、月、宋三人先不说人品学识如何,单是相貌气度皆是人中龙凤,如今这三人一同出行,走在这热闹的郴阳街头多少都有点招摇过市的感觉。月南风全然不顾行人投来的注视目光,兴奋地这儿看看,那儿摸摸。秦沐川也总会适时地上前问她是否想买,他深知女人购物的yu望都是很强烈的,尤其对那些饰品小玩意往往是爱不释手、欲罢不能,月南风却总是摇摇头,道:“这满街的东西我都喜欢,喜欢不一定买啊;买得起也不一定带得走啊。” 他们这一路逛下去不知不觉便到了街尾,这郴阳城中共有两条有名的大街,呈“丁”字状,他们所走的这条街的街尾正是另一条街的正中心,这里本是热闹至极,月南风却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卖书的小摊,并在这里停下了,只见卖书的老者发须已经斑白,衣衫也陈旧不堪,身后是半堵坍圮的墙,他这会正靠在墙根上打盹,面前的竹篓里稀稀落落摆了十来本旧书。月南风从小跟随琴公子熟习琴棋书画,也算是饱读诗书,只是那么一眼便看出了这几本书有异常之处,遂问:“老伯,这书多少钱一本?” “一百两一本。”听见有人问话,老者这才睁开了眼,却并未抬头。 “这样的旧书也值一百两一本?老人家这般漫天要价是欺生吗?”秦沐川笑道。 “一百两一本一文不少。公子嫌贵尽管别处去。”老者头也不抬地答道。 月南风蹲下身子在竹篓里翻了一会,道:“老伯,这两本书我买了。”说完递上一张二百两的银票。 “姑娘,我只收现银。” 月南风从袖口处取出两锭银子并几粒金子,道:“老伯,我出门没带那么多现银,这几粒金瓜子加上这两锭银子也抵得上两百两了。” 老人这才抬起头来看看她,接过银子并金瓜子,道:“谢谢姑娘了,我虽潦倒至此卖书度日,但也是书卖有缘人,这些书都是我家世代珍藏的,只是如今生计无着,才出此下策,姑娘既识得此书,剩下的书就都送姑娘吧,我已是无力保存这些书了。” 只见老者将竹篓里的书一并取出放在月南风手中,笑道:“上善若水,如鱼得水,姑娘乃有福之人,哈哈。”老者说完便蹒跚地挤进了人群。月南风看着手中的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当她再一抬头,人群中哪还有老者的身影。 “月姑娘好眼光,不但慧目识书还心地善良。”一个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三人闻声急忙回头一看,才见来人衣冠鲜亮,面容俊朗,更有一种潇洒不羁的气韵。 “哦,原来是司空大侠,想不到你也在此。”月南风淡淡道,她对司空轩的突然出现并不感到惊讶。 “是啊,月姑娘,想不到你我竟在此遇见。”司空轩笑道。 “原来司空大侠真的在郴阳城?”秦沐川对司空轩早有耳闻却从未见过他,但月南风见过,既然月南风说他是司空轩想来不会有假,只是他的确没想到司空轩真的就在郴阳城,今日竟得以相见。 “在下秦沐川久仰司空大侠威名。”秦沐川抱拳道。 “原来是春城的少主,一剑知春的秦少侠,幸会。”司空轩亦抱拳行礼。月南风心里纳罕:自己不常在江湖走动,想不到这秦沐川还挺有名头啊。 “月姑娘,请问这位姑娘是?”司空轩看向宋北雪,问道。 “这位是我师姐,宋北雪。” “哦,宋姑娘,幸会。”司空轩行礼。宋北雪也赶紧还礼。 这时,一直沉默的宋北雪忽然开口道:“方才司空轩大侠说风儿不但慧眼识书还心底善良,这又从何说起?” “哦,”司空轩扬了扬眉头,道:“我方才在远处观望,看见月姑娘挑了这本《乐经》,别看它破旧不堪,却是秦始皇焚书坑儒时就已经失传的书,如今姑娘被姑娘寻着,怎么不算慧眼识书?而姑娘挑的第二本书是《三命通会》,虽然是古籍善本,但书中讲述的不过是子平遗法,对官、印、财、禄、食、伤的名义以及用神的轻重,一个姑娘家买这样的书断然是用处不大的,这本书也断然不值一百两,月姑娘不但愿意买下还赠了金瓜子,不过是善意使然,看那老丈孤苦可怜罢了,这不是心底善良吗?我这么理解,月姑娘看看是也不是?”他这番话不但是回答宋北雪的问题也是说给月南风听的。 月南风笑了,道:“剑神好才学,这《乐经》的确是绝本。你说得也有些道理,只是方才谬奖了。” 一行四人继续往前走,却忽然被挡住了去路,只听一声巨喝:“司空轩,你果然在郴阳城。还我女儿命来。”话音未落一抹弯刀已经挥了过来,眼看就要落在司空轩的颈项上了,司空轩并不闪避,说时迟那时快,他轻举了一下手中的天机剑,便用剑身挡住了砍过来的弯刀,脚下还不忘踢飞两个扑上来的喽罗,怒道:“你是何人?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出手也未免太过狠毒了。” “司空轩,我乃黑风堡的堡主张同勋。你个无耻小人,你将我女儿先奸后杀,我定要手刃了你,与我女儿报仇!”他再挥起弯刀砍向司空轩,但他显然不是司空轩的对手。这人正是昨晚夜闯喜临门客栈的中年人,黑风堡的堡主张同勋。黑面,虬髯,眉毛短粗倒竖,一袭黑衣短打,精壮,眼光精亮。此人练得是外家功夫,倒也有几分内功,能在南北要道的郴阳城称霸十几年,光凭那股蛮力和狠劲是不够的,他的黑风掌在江湖也有几分名头,加上祖上有点基业,招揽了附近不少的地-痞流-氓,这才成了郴阳城一霸。 “你们都死了吗?都给老子上啊!黑风堡白养了你们这帮畜-生!”张同勋见自己不是司空轩的对手,冲那些手下大喊,他们方才见识了司空轩的拳脚功夫,哪里还敢上来围攻。 “张堡主,我从未见过令爱,更不知令爱的死讯,你为何咬定我就是杀人凶手?”司空轩气道,但见张同勋疯狂攻击,脚下手上也不敢怠慢。 “哼!受死吧。”张同勋言辞激烈,出手也更狠辣,竟丢了刀,一连使出二十几掌黑风掌,招招致命,绝对是用了十成功力。司空轩不敢与他正面对掌,不是敌不过而是怕张同勋掌心有毒,江湖多阴险,让人不得不防,好在他轻功了得,及时闪躲,不从被黑风掌击中,连掌风都无法近身,张同勋的掌力击碎了周围的杂物,更有无辜者被掌风击中,受了很重的伤,不从练过武的普通百姓如何能经受得起这样的掌力?集市上的人四处逃离,本来热闹的集市,一时间安静下来。 司空轩见他出掌凶狠至极,处处紧逼,于是使出一招从天而降,张同勋急忙招架,哪知司空轩只是虚晃一招,纵身踢开张同勋密如疾风的黑风掌,就是抡起天机剑啪的一声击打在张同勋的左胸处,好在剑未出鞘,张同勋并未被刺杀,只是被震得飞了起来,落在两丈远处,噗得喷出一口鲜血来。那些喽罗赶紧过去搀扶,个个惊惶失措。 “看来今日之事必是有人想陷害于我,我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张堡主,我可否去小姐的灵堂拜谒一下?” “哼!不怕死的就跟我来。我女儿在天有灵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也休想走出这郴阳城。” 司空轩心道:我若想走便走,你岂能留得住。 “在下这就随他同去,一定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若是有缘,定会和三位相聚的,就此告辞了。”司空轩道。 “司空大侠,如若可以,我们三人愿意一同前往,看他来势汹汹,多几个人总可以多一些提防。”秦沐川道。他不相信司空轩会奸杀张同勋的女儿,一来他久闻司空轩大名,都说他为人风liu不羁,却绝不是奸恶之徒,**的女子不计其数,又怎会奸杀他人?二来他知道司空轩一直在追查盟主令的事情,也想从他那里探知些消息。 “秦少侠的心意在下心领了,只是你我初识,不敢劳烦各位。”司空轩委婉地拒绝了。 “我们也没什么事,还是陪司空大侠一道去吧,说不定真的可以帮上什么忙。”月南风这样道,到底是年少不懂事,竟说出帮忙的话来,司空轩的名号在江湖那是如雷贯耳,就算问题真的很棘手,也不至于要请她一个小姑娘帮忙,但司空轩见她童言无忌,又甚是热心,便点点头。 司空轩并秦沐川、月南风、宋北雪,加上张同勋及他手下的一帮喽罗,一行数十人沿着这条东西大街,浩浩荡荡地朝郴阳城东的黑风堡极速行去。 ——————————————————————————————————————~(≧▽≦)/~啦啦啦,虽然门前冷落车马稀,但兜兜仍然会坚持写下去,只要有一个读者兜兜都会写下去滴(^o^)/~ ; 第二十一章 虎毒亦食子 司空轩等人来到黑风堡,方知张同勋早有准备,他请来了很多武林人士,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是常在江湖走动,都是叫得出名号的人。 司空轩坚持开棺验尸,不验尸怎么是死的便是张小姐?不验尸怎知张小姐是怎么死?不验尸又怎知张小姐是被司空轩杀死的? 月南风仔细检查了张家小姐的尸体,从表面看张小姐是一剑切中喉咙致命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伤痕,遂用银针试了起来。这月南风虽然年少,却自幼跟随琴公子身边,熟悉不少的医理常识,对死人尸体之类并不惧怕,如见既跟了司空轩等人前来,就想着如何施展所学,希望对查出真凶能有所裨益。 月南风如此这般将张小姐的尸体检验一遍,遂对司空轩、秦沐川宋北雪三人微微一笑,道:“司空大侠,秦公子,师姐,我们先暂且回避一下,明天再过来吧,南风有办法还张小姐一个公道,也会替司空大侠讨个清白。”司空轩看了月南风一眼,见她小小年纪未必有什么惊人本领,但见她一脸笃定,彷佛成竹在胸,一时又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也只得依言行事。月南风又拉过司空轩,对其耳语一番,只见司空轩拉上了棺盖,并在上面轻轻拍了两下,这才对张同勋道:“张堡主,我们暂且告辞,明天见吧,到时自会还小姐一个清白与公道。张堡主如若放心不下,可亲自随我们回客栈,也可派人跟随。” “哼!说得轻巧,你司空轩若要走谁人留得住!派人跟随又有何用?!” “既是如此,想你现在应该不会强留,那我们便告辞了。”司空轩笑道。 张同勋见状,发狠道:“既然来了,想走没那么容易!都道司空轩是剑神,江湖人常说你风liu成性,没想到你竟这般丧心病狂!不但玷污了小女的清白还残忍将她杀害。各位武林同仁,这等江湖败类,我们人人诛之!” “我说明天来明天自会来,说今天走今天自然要走,谁若拦我问问我手中的天机剑!”司空轩冷笑道,他抖了一下手中的剑,只见天机剑如同一道闪电冲出剑鞘,又如同一道闪电落入剑鞘。众人见他出剑如此迅捷,都为止一震,这些人都是张同勋花重金请来的,本想高声附和一下的,但见司空轩脸色阴沉似有怒色,哪里还敢说什么,若真是动武,这屋里的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张同勋见大家不语,气焰也小了下来。 秦沐川见状,走上前道:“张堡主,不若我与你做个担保,担保司空轩今明两天绝不会走出郴阳城,明日之后若依然查不出真凶,你们自主解决,你看如何?” 张同勋冷眼喝道:“你是哪里来的愣头青,你算得那颗葱,能做得了这个保?”秦沐川不语,冷笑一声,取出腰牌在他眼前晃了晃,道:“春城还比不过你小小的黑风堡?还是你井底之蛙做得太久了,不认识这块腰牌?” 第二日。黑风堡。 月南风再次坚持开棺验尸,这让张同勋如何同意,就连秦沐川,宋北雪都觉得这样一来事情实在是闹得太大,万一查不出真凶,到时真的无法收场了。更怕这月南风是一时小孩子心性,不知天高地厚闹着玩。司空轩却是支持她,一来,他觉得这丫头人小鬼大,机智过人,虽然年少但断不会拿这种事儿戏;二来,既然她有把握今天找出真凶,那定是有几分能耐,也定是有了办法。 当然,他也暗自惊奇,自己一向理智,办事讲求稳妥,自从遇见这月南风之后总是有意无意地迁就她,他也从不轻易相信人,却对她很是信任。他虽然相信月南风有把握查出真相,却也做好了承担责任的心理准备。 棺材是必须要开的,不开便无法查出真相,不管张同勋愿意与否。既然司空轩坚持再次开棺验尸,那不开便是不行的。 开棺之前,月南风向众人道:“在开棺之前,我想告诉诸位的是,这张小姐早已珠胎暗结。”众人闻言,一片唏嘘。 “你胡说!敢坏我女儿名声!”张同勋怒不可遏。 月南风微微一笑,道:“大家请看。”顺手拉开了棺盖。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众人纷纷捂住鼻子,他们没想到昨天还完好无损的尸体今天竟腐烂至此,即便是三伏天也不至于变化这般快,浓烈的尸臭、流着绿色尸水的尸斑、乌黑肿胀的尸体让众人一阵恶心,几乎窒息。 顺着月南风手指的方向,众人看见在张小姐的两腿之间有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仔细辨别有些胎儿形状。 “我想大家已经看到了。试问,司空大侠来郴阳城不过三天,看这胎儿形状,少则也有两个月,若说是司空轩奸杀了张小姐实在太牵强。也许我的推测不足诸位信服,我还为大家请来了一个人。”只见宋北雪扶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太走了进来。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郴阳城最有名的稳婆吴老太,她今年已经65岁了,经她接生的婴孩上千,还帮助夫人保胎坐月子,而她本人也曾生育六个子女,让她老人家来判断一下这个胎儿到底有几个月大吧。” 只见吴老太捂住鼻子走上前来看了看那块血肉,惊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月南风赶紧帮她抚背,给她压惊,只听吴老太道:“这胎儿四肢已经初见,脑袋大而身子小,大如拳头,状若橄榄,以我老婆子的经验看来,应该有三个月了。”众人又是一片唏嘘。 张同勋再也按耐不住,极为光火地骂月南风和吴老太是串通一气、胡说八道,并要强行将棺盖盖上,却被司空轩一把掣住。 “各位请看,我手里是一支银针,银针的作用想必各位是知晓的。我现在来试一试。请大家再靠前一点。” 月南风向尸体的颈部刺去,银针是黑色的,说明张小姐是中毒而死。“大家看到这里肯定会认为张小姐是中毒而死,事实并非这么简单。”又取出一根银针向尸体的腹部刺去,一连刺了几针,银针依然是白色的。“这说明什么呢?颈部有毒,而腹部无毒。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张小姐是死后被人灌毒,所以这毒只能流到颈部而到不了腹部。”众人原本就觉这事蹊跷异常,如今看来果真不简单。 “大家再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尸体由于高度腐败,部分骨头已经露出来,月南风挑起尸体上的一层衣服,众人这才看清,原来尸体的多处胸骨也被打断了,正往下耷拉着。“这行凶之人不但大胆跑到黑风堡杀人,而且残忍……” 月南风还要说什么,却感觉一阵掌风劈过来,再也来不及躲闪,心想,小命休矣。却见张同勋被司空轩击倒在地,并被点了穴道,定定地立于一旁。 “张小姐的伤是一掌所致,武林中能有这样掌力和掌法的人很多,但是,张小姐死于三天前,那时能潜入张家堡的、将张小姐打死、又未惊动任何人的,江湖中又有几人?据说各位也来郴阳城有段时间了,莫非是各位吗?”见她这么一问,大家急忙摇头否认,高叫道:“小丫头,你不要含血喷人!”谁想惹事上身呢? 月南风笑了笑,接着道:“大家稍安勿躁。你们看到了,张小姐这是胸前中掌,如果是陌生人站在她前面她会悄无声息地、毫无反抗地等待受这一掌吗?据说张小姐资质不凡,五岁便习武,加上张堡主的严加调教,虽不在江湖走动,但身手绝对了得,未必比在场的各位差。这样的一个高手会在受到如此猛烈的一掌时毫无知觉?除非她是毫无防备。对,张小姐就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个自己非常信赖的人一掌击死的。大家不妨再想想,张小姐既然已死,谁还会在她死后往她嘴里灌毒药呢?谁又能做到给尸体灌了毒药却不为人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张同勋张堡主!杀害张小姐的是他,事后管毒药的也是他!” “死丫头,你含血喷人!” “你脖子左边的抓痕是怎么来的呢?张小姐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的指甲里都有血肉,而你那里的抓痕也是三道,是她临死的时候抓了你一下对吧?你恨她,恨她败坏家风,辱没家门,又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于是你恼羞成怒杀了她,正好司空大侠路过郴阳城,你听说他风liu不羁,于是想出了李代桃僵这一招嫁祸于他,你也想到我们可能会开棺验尸于是又往尸体里灌了毒药,好来混淆视听。可惜你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卿卿性命。” 这时从后堂冲出一人,一刀刺进张同勋的胸膛。“张同勋,你丧心病狂,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杀!我要替女儿报仇!哈哈哈哈,报仇……”原来是张同勋的结发妻子李氏,她已经疯了。 ; 第二十二章 报恩金花 经过黑风堡缉凶这一事后,司空轩对月南风的好感不觉又增添几分。他发现这月南风不仅美丽动人、冰雪聪明,而且遇事沉着冷静,待人接物细致大方,暗自赞叹:不愧是琴公子教出的好徒弟。 女人能够吸引男人的东西除了美貌还有智慧,一个女人如果美貌与智慧并重,她无疑有了吸引男人的好筹码;男人吸引女人的东西除了成功还是成功,虽然成功的定义有很多种,一个成功的男人也无疑有了吸引女人的好筹码,二者的差别就在于:一个智慧的女人总是用这些筹码去找一个好男人,而不是简单地去招蜂引蝶;一个成功的男人总是在用这些筹码去找一个好女人的同时还要招蜂引蝶。 是夜,秦沐川悄至司空轩的房间。 秦沐川问:“听闻司空大侠在追查青城派掌门张青峰被杀一事,其中还牵扯到失传已久的盟主令,又有传言说江湖上的许多起凶-杀都与这盟主令有关,不知司空大侠是否查出何人所为,可否告知一二,在下也好尽几分绵力。” 司空轩微微皱眉,道:“事情越来越复杂,很多江湖人士莫名其妙惨死,据说死前都曾收到过一枚假的盟主令,我猜想这些人的死定是与盟主令有关,应该是有预谋的杀害而不是偶尔为之,接下来可能还会有人被杀害。因为我在追查此事,也曾一而再遭到警告和追杀。我给你看两样东西。”一个是用白蜡密封的小竹罐,一个是丝绸包裹的小包。一层层打开,原来是五只同样大小的飞镖,小竹罐里是一只透明的、飞镖似的东西。秦沐川正要取出,司空轩急忙道:“小心,有毒。”随手递给他一副手套,示意他戴上。 秦沐川把那个透明的暗器拿在手里端详半天,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暗器,看着像是一枚飞镖,是什么材质的也不晓得,只是感到一股强烈的寒气。”“是冰。”司空轩不动声色道。 “是冰?”秦沐川又端详了一会,道:“听你这么一说,的确像冰。”心中却纳罕,能作暗器的冰绝不是一般的冰,难怪瞧着与普通的冰不同。他发现这冰镖缺了一角,司空轩解释道:“之前我找过五毒仙子柳无艳,想让她看看暗器之上淬的是什么毒,就凿下一角,结果萃取出来的毒液她也不知道是哪里产的毒,就打算去苗疆找她师父。” 秦沐川听罢若有所思,又拿起那些飞镖,看了一会儿,道:“这些飞镖我倒是认识。” “哦?”司空轩有些喜出望外。 “这些飞镖射出来后是不是排列呈梅花状,而且每只镖力道均匀,射入物体的深度一样?” “的确如此。” “赛天鹰李神飞,早年听家父提起过。这飞镖上都刻有图案,五只飞镖合在一起就显示飞禽的样子,”司空轩凑近一看,五只飞镖并排,果然拼出一只飞禽的图案来。“只是这人近年来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几乎销声匿迹,这人武学天分极高,轻功很好,听说很爱赌,当年与人打赌,不但输了一只大拇指,还发誓从此不再踏入中土武林。”又接着问道:“这人是不是用左手发的飞镖?” 司空轩回忆了一下那晚打斗的情形,点头道:“那个人的确是用左手发的飞镖,轻功也极好。” “如果能肯定那个人是左手发暗器,右手少拇指,那么多数能断定他就是赛天鹰李神飞了,只是我也不曾见过此人。” “依你之见,要到哪里方能找到这李神飞?” “目前还不能确定那晚与你打斗的人就是李神飞,即便是他也很难找到,此人销声匿迹十几年都不为人知,如今出现也定是有极为重要的内情,又岂会随便让我们找到?而且这事应该还有人幕后操纵,想来此人也不会让他轻易被我找到的。” “言之有理。”司空轩点头。 “那你接下来作何打算?”正所谓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这秦沐川与司空轩一见如故,虽相处时日不多,却像多年的老友,私下里早不再用那些谦辞。 “我想去趟林州。”司空轩淡淡道。 “可是要去探探神火门的虚实?” “正是。你又作何安排?” “我答应风儿带她去春城看看,她师父琴公子只给了一个月期限,我们必须在一个月内返回桃花居。我们明日一早便走。” “你对月姑娘似乎特别上心……” “风儿她聪明美丽又善良,相信上心的人不止我一个,也许有一天你也会上心的,哈哈”秦沐川笑道。 “哈哈,说得好,月姑娘的确是个好姑娘。”司空轩同样开怀大笑,转而又现出担忧的神色,道:“现在你和我在一起,他们若是知道了定是要对你不利的,我们越早分开的越好,你们此去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这盟主令的事情暂且还是不要告诉月姑娘和宋姑娘。这次多亏了三位,尤其是月姑娘,在下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 “你太客气了,我们也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再说,以剑神的本领还有什么是你化解不了的。” 临行时,司空轩送给月南风一朵金花,说是有情后补,让她收好这朵金花。原来这是司空轩的报恩金花,只要拿着这朵金花,他和他的朋友都会拼尽全力满足对方的一个心愿。司空轩武功高强,剑法了得,江湖经验也丰富,行走江湖十几年也没送出几朵报恩金花。想他司空轩从出道起,也定是受过很多人的帮助,但这些能帮他救他的人不是他的至亲就那些是侠义无双的武林星宿,都是些武林中叱咤风云的人物,又哪里需要他去报恩?所以,时至今日,拿着他的报恩金花请他去做事的人寥寥无几,但是司空轩绝对是信实守诺之人,他定为对方做一件事,不管这件事多难。 虽然秦沐川与宋北雪都觉得为郴阳城这点小事送月南风一朵报恩金花,司空轩未免有小题大做之嫌,但还是替月南风高兴,虽说施恩不图报,但这朵金花将来说不定用得上,到时能得到司空轩的帮助那是最好不过了,于是都劝月南风收下。 但是月南风抚-弄手中的报恩金花,对司空轩笑道:“司空轩,我问你:你若记我的恩,我有事你自会帮我,这金花也就多此一举;你若不记我的恩,我有事又与你何干,这金花还是多此一举。你既是守信之人又何必用这金花故弄玄虚?你既是君子,我们也非小人,岂是做了点小事又求你回报的?如果有人拿着你的金花让你去做背信弃义、杀人越货的恶事,你若不做岂不是言而无信,你若做了岂不是是非不分?这报恩金花不也成了为虎作伥的凶器?” 司空轩被月南风这一番问话说楞了,讪笑道:“姑娘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报恩金花不要也罢,免得被小人钻了空隙,也毁了你的半世英明。”月南风答道,并不理会宋北雪对她接连递眼色。 “姑娘快人快语,却说的十分有理。我这就请人将送出去的报恩金花收回,从此江湖上再无报恩金花这一说。哈哈,那么还请月姑娘也把金花还我。” “我这朵就不还了,我收的不过是一朵普通的金花,而不是什么报恩金花,难道堂堂剑神连一朵金花都舍不得送吗?”宋北雪闻言,嗔道:“你呀!伶牙俐齿。” “好,金花赠美人,就送姑娘了。哈哈……”司空轩哈哈大笑。 “时候不早了,我们都赶紧上路吧。司空大侠,一路珍重!后会有期!”秦沐川道。 “好,就此作别。你们也珍重。后会有期。” “哎,司空轩你等等,我还有事问你呢。”月南风在马上喊道。 “哦,姑娘何事?尽管说就是了。” “那天那个潘牧野你后来怎么处理的啊?” “哈哈,姑娘问的竟是此事啊。我不过是舒舒服服打了他几下,让他滚了,背后被我偷偷写了几个字。” “什么字?我是小白脸吗?”月南风笑着问。 “姑娘真是聪明,就是这几个字。” “哈哈,他那么黑,怎算小白脸啊!被人看见不是要笑死人了。那他那些手下不告诉他啊?” “他的手下都被我点了穴道,他一个人灰溜溜跑了。哈哈”司空轩大笑,谁能想到堂堂的剑神也有这等恶作剧的一面。 四人这才作别,司空轩向西去林州霹雳堂的总舵,而秦沐川等人则继续东行,去春城。 月南风把玩着那朵金花,确是纯金打造而且做工也甚是精巧,里面还装有小机关,只要轻轻一拉,原本的花骨朵便绽放成一朵盛开的金花,再一拉又能恢复成花骨朵状。她忽然起了孩子心性,趁宋北雪不备,把金花插在了她的发髻上,笑道:“师姐好漂亮。这朵金花师姐戴着再合适不过了。”宋北雪笑道:“又顽皮。你既收了人家金花又怎好随便送人。” “我是送人了但没有随便送人,我是送给我最最美丽最最亲爱的师姐啊。师姐,你看你头上那根金簪有些暗了,戴上这朵金花精神多了。其实我才不稀罕司空轩的金花呢,只是我想着这朵金花师姐戴上了一定漂亮,这才为师姐讨了来的。司空轩也说了金花赠美人,你看我们这里还有比师姐你更美的人吗?”在月南风的眼中师姐宋北雪是最美的人,她没见过比她更温柔更美丽的人。 “你们都很美,一个大美,一个小美,哈哈。”秦沐川接道。 宋北雪用手抚了一下头上的金花,笑了,笑起来很美;月南风也笑了,笑起来也很美。 <ahref=http: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href=http:> 第二十三章 邪魅的男人 “启禀宫主,杨守护殿外候见。” “让她进来。” “属下杨玲燕参见宫主。” “我让你办的事怎样了?” “启禀宫主,属下无能,司空轩被跟丢了,自己还被他打伤。请宫主责罚。” “哦?”他斜躺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正准备送往口中酒杯却停在了半空中。他放下酒杯,这才慢慢踱下台阶,动作优雅至极,透着教养良好的气质,他大手一挥,道:“你们都下去吧。”殿内的人便悉数退了出去。 他从不是个轻易动怒的人,但他不发怒的时候比发怒的时候更让人害怕,这一点杨玲燕比谁都明白。 他用冰冷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另一只同样冰冷的手却在她的脸上轻轻滑动,用一种赞叹的口吻道:“小燕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本座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他像是对待一件艺术品似地把她端详了半天,忽然一只手伸向了她的酥胸,在那里任意地侵夺,道:“责罚?我厌倦了打打杀杀的责罚,你说怎么办呢?我换一种方式责罚可好?”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杨玲燕惊得想叫,痛得想讨,但她不敢,她连讨饶都不敢,跪在那里战栗着。 “我的小燕子,你怕了?你不喜欢本座?看着本座。”他说话从来都是风轻云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杨玲燕不敢看,因为她知道自己看不透。 “宫主。”她鼓起所有的勇气只喊出了这两个字。 “哈哈。就让本座怜爱你如何?咦,我的小燕子为什么流泪了?”他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动作和眼神是那样深情。“你流泪的样子真是让我心疼,我见犹怜……但是我不喜欢女人哭,晦气!晦气的女人很讨厌。给我笑一个!”他拍了拍她的脸,那张原本俊俏的脸顿时红肿起来。 他的眼底总有一层雾,每一次想杀人的时候这层雾便若隐若现在眼睛里,使得那双美目锦上添花,更美了,只是这种昙花一现的美总带着血染的风采。 杨玲燕每一次看到这层雾都害怕,这一次最害怕,但她还是努力去笑了,她不得不笑,虽然笑得比哭得还难看。他盯着她看,眼里有无数种情绪,但没有一种情绪是她能明了的,那种眼神让她捉摸不透,却足以将她生吞活剥。杨玲燕像是经历了一场长长的噩梦,她终于知道这次惩罚有多重。 忽然他松开了手,道:“啧啧,你看你这副样子,哪个男人还有兴趣?我任何一个侍妾都比你风情万分,都比你聪明,懂得怎样取悦男人!滚下去,下次再出差错责罚就不会这么轻了。” 杨玲燕如临大赦,她知道他这次真的是对她从轻发落了。 江湖人都以为逍遥宫里只有女人,谁能想到宫主竟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还是个长得让天下女人自卑甚至妒忌的男人,他对外还有个听起来很女人的名字,花琼——越管宣毫始称情,红笺纸上撒花琼,所以没人会想到逍遥宫里还有男人,而逍遥宫的一宫之主花琼竟是男人。这个美过女人的男人,像蛇一样,阴冷、邪魅。他还很骄傲,因为他有骄傲的资本。他还很暴戾,因为蛇有蛇的野心,蛇有蛇的本性。也许他本是个恶魔,只是不小心来的了世上。 “谢宫主不杀之恩。”杨玲燕道。 “真乖。”魔鬼又露出了天仙般的笑容,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很好看,像是洒满露珠的曼陀罗,那样的妖媚动人,那样的蛊惑人心。 望着杨玲燕离去的背影,他笑了,笑容依旧很美,依旧很玩味。司空轩不好对付,他知道;杨玲燕必是铩羽而归,他也知道。但他喜欢这样的游戏,一只猎狗自然杀不死一头健壮的雄狮,一群猎狗也不能,但是一群猎狗却能把一头甚至很多头雄狮引到猎人的陷阱里,而他就是这个猎人,而且是个拥有一群听话猎狗的猎人——这也是他骄傲的地方。 “花宫主是兴致不好,还是这妞儿不对你的味口,她样子还不错嘛,流泪的样子就更动人了。”一个女人嗲声嗲气地说道,嗲得很浪,嗲得让人哆嗦。 “原来勾连夫人还有半夜偷听的癖好,真是长见识。”他反唇相讥。 “我只是来偷看美男,至于偷听也不过是无意中撞见罢了,难道你不是故意让我偷听偷看的吗?三丈之内有什么动静是能瞒过你的?”灯光下这才看清这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挂满了闪闪发光的银饰,移动的时候还叮铃作响,不似中原女人的打扮,头发高高盘起,穿得是苗疆的服饰。再细看她的五官,虽没有中原女子的端庄玲珑,却妖冶独特,带着异域的风情,只是妆容太厚,看不出年纪来。 “话虽如此,只是男人也有松懈的时候,譬如方才?” “男人是有松懈的时候,甚至很多时候都会松懈,但我认识的花宫主可不是这样的人,你说对也不对啊?”说完,已经欺身上来。 “勾连夫人不但用毒下蛊是好手,原来卖-骚也是行家。只是,夫人这么晚前来不是为了卖-骚的吧?即使是卖也不一定有人买。如果夫人真的寂寞难忍,我倒可以给你找几个白净的小男人,而且个个还是童子。” “哟,你真坏。人家才不稀罕什么小男人,童子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只是宫主这般相貌人品,哪个女人不动心呢?卖-骚,也是情不自禁嘛。”她说得很轻巧,她像藤蔓一样攀在他的身上,手在他的脸上来回摩挲。 他不接她的话,一把拉下她的手,凑近她,道:“听说有一种蜘蛛叫作黑寡妇,说到蜘蛛夫人定是比我知道的多,它和雄蛛交-配之后便把雄蛛当做宵夜吃到肚子里去了,是最会谋杀亲夫的,想来,夫人的勾连比那黑寡妇厉害多了,因为黑寡妇也不过是用来喂勾连的。夫人倒说说看,这黑寡妇再美,也不能为了一夜风liu去做鬼吧?” “哈哈,花宫主这是夸我美呢还是骂我毒?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胆小鬼,难不成是银样蜡枪头?”勾连夫人笑得脂粉纷飞。 “哼,胆小鬼总比短命鬼强。难道夫人半夜找我就是为了与我斗嘴吗?”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嘴尖牙利,而且是那种根本不会让着女人的男人,她也不指望他让她,因为他不是一般的男人,而她也不是一般的女人。斗嘴,是输给他了。她笑了,女人总有女人的法宝,女人的法宝对他没用,但她的法宝却对他有用。 “你要的药我可给你配好了。这个可比你的七品玉露丹厉害。中毒之人不出一个时辰便浑身痛痒难耐,三个时辰溃烂化脓,五个时辰便一命呜呼只剩一滩血水,尸骨无存。”女人狠毒的时候总是丑的吓人,但有些时候却恰恰相反,会美的吓人。 “解药呢?”没有解药的毒药就是一把没有钥匙的锁,你敢用它来锁它来锁门吗?除非是一扇永远不打算打开的门。 “解药暂时还未配制出来,还在研制之中。” “勾连夫人,我不喜欢有人来要挟我,更不喜欢有人在我这里耍花招。毒药我要,解药我也要,现在就要。配方我不感兴趣。我答应的条件也会马上兑现。” “这是毒药,省着点用,用了我那宝贝勾连好几毒液呢。解药一次一颗。”她扔了一大一小两个瓶子给他,“大瓶的是解药,小瓶的是毒药。” “夫人爽-快。童男童女马上就送到。祝夫人红颜永驻,血掌功也功德圆满。这么好的毒药难道夫人没有给它取个好名字吗?” “暂时还没想到合适的。宫主有才不妨取个试试。” “离恨自无影,一毒笑浮生,已绝红尘愁,羽化逍遥游。夫人这药既是在我逍遥宫配制的,毒性又如此奇特,莫若就叫逍遥化骨散。” “好个逍遥化骨散,宫主好才气。” “夫人好说。不过,在下也要提醒夫人一句,这药还是不要外传的好,一来会给夫人惹来杀身之祸,二来外传了也没有几人买得起,夫人是要亏本的。” “你害怕我把毒药传出去?也有你怕的时候,花宫主?”她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声音高了起来,又像方才那般嗲起来,同样嗲得很浪。 “我当然怕,但我更怕夫人到时连怕的机会都没有,这才好心提醒。” 她的脸上顿时现了黑线,灰溜溜的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是不是中原的男人都这般尖酸刻薄,这般腹黑难测? “夫人既然喜欢我的房间,我也不介意鹊巢鸠占,很想让与夫人。不过,我想夫人应该对那些漂亮温顺的童男更感兴趣。” 听他这么一说,她咯咯笑了,笑得花枝乱颤。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转身对他抛了个媚眼。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夫人还是少对我放电,我对比自己老的女人不感兴趣,夫人以后若是无事还是少朝我的房间跑,这里机关多得很,免得夫人被误伤。” 她忽然站住了,转身,道:“你老孔的本事不错,可惜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老孔?” “就是孔雀开屏,自作多情,老孔雀。哈哈”她总算找补了一点回来,再次笑得花枝乱颤,脂粉纷飞。 ————————————————————————————— ; 第二十四章 杨柳依依 秦沐川、月南风、宋北雪三人还未走出郴阳城,后面便有一骑快马追来,原来是司空轩。只见司空轩笑道:“我还有一事不明白,还得请教月姑娘。” 月南风一笑,道:“说吧,知无不言。” 原来司空轩对黑风堡张小姐的尸体一夜之间腐烂成那样一直心存疑问,百思不得其解。事实上这也正是秦沐川和宋北雪的疑问,月南风这才解释道: 她在第一次查验尸体的时候,趁着大家不注意在尸体的伤口处放了一些滑石粉,这滑石粉本来有保持尸体不腐烂的功效,但是放在伤口处便适得其反,这伤口便如一扇打开的门,借助尸体内残存的水分使得尸体的其他器官疾速膨胀直至腐烂。更为奇妙的是,这沾上血水的滑石粉一旦遇见真气便会迅速发生内在反应,从而产生一种气体,而这种气体可以使尸体更加迅速地腐烂,不出一个时辰便能出现腐败巨人观。 “这就是你对我耳语,让我将内力通过棺材传入尸体的原因。”司空轩接道。 “司空大侠果真聪明,一点就通。” “难道当初司空大侠盖上棺材的时候在棺盖上轻拍两下就是在输入内力?”宋北雪问道。 “正是如此,我不过是依月姑娘之言行之。真正的女诸葛还是我们月姑娘。”司空轩道。 “风儿,你怎么知道这滑石粉除了防腐之外还有这样的功效,据我所知,师父可从来没教过你这些。”宋北雪很是惊奇。 “师父是没教过,但是师父的藏星阁里有很多奇书异志,上面有这样的记载啊,我不过是略加应用罢了。”月南风调皮道。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如此看来,虽不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但这“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论调并不为过。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柳依依万万没想到自己对秦沐川的情意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不过是两个月没见,她竟像是分别了很多年,于是就想念了很多年。这男女之情本是一颗甜蜜的苦果,又甜又苦,在秦沐川离去的这两个月里,柳依依像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常常一个人静静地或忧或喜,有时候喜不自禁有时候又愁眉不展;然而,更让柳依依万万没想到的是,不过是两个月没见,秦沐川却带回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个比一个美,一个比一个灵秀。 秦沐川灿烂的笑容让柳依依的心痛了一下,女人总是敏感的,而敏感的人总有很强的第六感,她感受到了失落,还有失落背后的紧张,似乎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危机感。 她是秦夫人的亲侄女,是临安双鹰的掌上明珠。她的父亲便是柳飞鹰,人称云中鹰;她的母亲当年是武林公认的大美女,名叫唐婴,因与柳飞鹰是夫妻,自身武功也不弱,于是谐着音,便有了芙蓉鹰的称号,二人并成双鹰。她是双鹰的独女,又生得聪明漂亮,从小便受尽宠爱,双鹰更是疼爱有嘉,将平生所学悉数相传,在临安城,没有人不知道柳依依的,都说她是“鹰窜入青云,鱼戏折芙蓉”,像父亲那样武功好,像母亲那样娇俏美丽赛芙蓉。柳依依人如其名,杨柳依依,亭亭玉立。 只是这个蜜罐里长大的女孩第一次有了挫败感,论文静清雅她不及宋北雪,她像雪一样安静、出尘,她常常沉默地挂着微笑,那优雅的气质甚至超过了她外在的美;论清秀灵动她不及月南风,她像风一样自由,像风一样翩然,又像风一样空灵,她似乎还满腹经文出口成章,她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夸“柳依依”这个名字取得好,“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她便有意问她,“月南风”三字又当何解,她道:“剑舞杨柳楼心月,歌尽南花扇底风。”最让她深感不安的是,每当她笑得的时候,她总能看到秦沐川眼底的光亮,那种炽热和欣赏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 柳依依是喜欢秦沐川的,而秦沐川也一直对她爱护有加,这在春城乃至临安城早已是公开的秘密,甚至春城里的人都把她当做半个女主人来看待,那本是两情相悦的事情,如今看来都成了一厢情愿,这对她来说是一种打击,还是一种说不出的委屈。 这一天,柳依依在回廊中“遇见”了秦沐川,他还是那样健康俊逸,他英俊的面容像是经历了一场春风洗礼的早花,开得那样灿烂,以致整个人看起来光彩熠熠。只是这种光彩熠熠并不是因她而起,更不属于她,与她的落寞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又一次刺痛那颗年轻敏感的心。 柳依依道:“表哥,我有样东西送你。”她把那本秘笈拿了出来,秦沐川一看是柳飞鹰的《四十二路鹰爪手》,是极厉害的外家招式,便道:“依依,这四十二路鹰爪手是舅舅的独门绝技,我不能收,谢谢你了,你找机会还给舅舅,免得他担心。”此刻他不再是痴迷武学的大英雄,再精深的武功都不能让他心动,他现在不过是个情窦渐开的少年——这一点柳依依懂得,只是不愿意相信。 “表哥……”柳依依叫了一声,不过是一声,却叫出了委屈叫出了伤心,叫出了不甘。 “依依还有别的事吗?”秦沐川温和地笑笑,他对这个表妹从来都是怜爱有加的。 “没别的事情就不能叫你吗?”柳依依反问道。 “呵,丫头的小姐脾气上来了。你若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宋姑娘、月姑娘等着我陪她们出去走走呢。”秦沐川转身欲走。 柳依依有种想哭的冲动,但她忍住了,因为她不但娇气而且美丽,不但美丽而且好强,一个好强的女人又怎会轻易流泪,问道:“表哥很喜欢宋姑娘、月姑娘她们吗?她们都很美。” 听她这么问,秦沐川有些好笑,道:“她们?我没有喜欢她们,只是喜欢其中一人罢了。” 柳依依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像是一个溺水求死的人,再也没有浮上来的想法,她幽幽地道:“宋姑娘知书达礼,温柔娴静,又是那般冰清玉洁、倾国倾城,一个风度翩翩一个婀娜多姿,一个是春城的少主一个是琴公子的高徒,年岁才学门第都是再般配不过了!”她的心是哀怨的,但最后一句话却说得那么赌气。 “依依,我想你是误会了。宋姑娘人固然好,但我喜欢的却不是她。”秦沐川不忍心对她说这样的话,但有些事能一辈子不说吗?不能。有些真相说出来便有一种血淋淋的残忍,但残忍总好过欺骗,揭开伤口总好过讳疾忌医。他不是不知道柳依依对他的感情,就在遇见月南风之前,他对她也产生了懵懂的感情,就在他以为这便是男女之爱的时候,他遇见了一种更强大的心灵震动,他无法割舍这种悸动背后的甜美,于是他能放下的只有青涩的年少情怀。 “那是月南风了?”不知为什么柳依依并没有称她为月姑娘。秦沐川喜欢的是月南风从她第一次看见秦沐川眼底的光亮时,她便知道了,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是的,我第一次见风儿的时候便喜欢上了她,那是在一家客栈,我们同用一张桌子,她的一颦一笑都让我心动,都让我情不自禁……”秦沐川满脸的回味,幸福的微光洒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看起来多情而深情。 柳依依眼底黯然下去。自己一直心爱的人移情别恋了,却还在她的面前回味爱上情敌爱的甜蜜,他为月南风竖起了爱情的丰碑,却将她柳依依的爱情埋葬在坟墓里,让她情何以堪?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都抵不上他那鬼使神差的一见钟情吗?她不信,她不甘。 “那月南风她喜欢你吗?我看不出来她对你有何情意?” “依依,我不管她现在是否对我有情意,但我相信将来一定会有。这辈子遇见她我便不会再错过。依依,你不要因此而为难她好吗?”秦沐川最后一句像是恳求又像是命令。 “秦沐川,你太过分了,你明明知道我……”柳依依杏目含怒。在柳依依看来,秦沐川真的很过分,她明明知道她喜欢他……他明明知道她不会去为难月南风…… “依依,你好好休息,我永远都是你的好哥哥。”秦沐川见柳依依如此伤心也不由得伤感,语气充满了柔情,但这种柔情却只是为了安慰。她的心意他是知道的,一直都是知道的,他对她也并非无情如果没有遇见月南风也许他们就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只是上天让他遇见了她。 今我往矣,雨雪霏霏,柳依依觉得没有秦沐川的春城就是一座空城,再无任何留恋的意义。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不仅秦沐川如此,天下间的男女莫若如此…… ————————————————————————————— ; 第二十五章 天玄地转 司空轩快马加鞭地赶了半个月,这才来到林州的境内。他心想,这下不用易容了,就自己现在这副尊荣,谁还能认得出他就是昔日风-流倜傥的神剑司空轩呢。 司空轩坐在茶楼上喝茶歇息,发现对面的茶楼里也坐着一个人喝茶歇息,茶楼本就是喝茶的地方,有人喝茶也再正常不过,不正常的是这个人的穿着。 五月的天气日渐潮热,但这人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袭褐色的麻布层层叠叠地堆在身上,不但如此,他还披着一件厚重的斗篷,和衣服一样的褐色,帽子也罩在了头上;远远看去像是个驼背,仔细一看才知道那是个小竹筒,还有一个破旧的小褡裢,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个稻草人。就这样一个人却坐在雅座里。 江湖多怪事,也多怪人,司空轩早已见怪不怪了,但问题是现在是多事之秋,有人想杀他,这让他见人不能不妨,遇事不能不小心。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个道理他一直都懂。 司空轩想也不想放下一些碎银就离开了茶楼。 奇怪的是,对面茶楼的人也跟着走了。 “阁下跟了我那么久,现在可以出来了。你看这地方没人正适合我们聊聊。”司空轩发现这怪人在跟踪他,就故意把他引到了城外无人处。 “这么说,是你司空轩故意引我来这里的了?”这人不但衣着怪异,强调也很怪异,说起话来像是风箱拉风那样呼呼作响,司空轩断定这并不是他本人的声音,他是催动胸腔内的真气来发音。 “是又如何。”司空轩冷道。 “嘿嘿……”怪人不答话,却笑了,笑声也是那么怪。 “阁下追着我到此地,是有何赐教?”司空轩道。 “赐教不敢,倒是有个问题想请教。” “哦?” “人家都说神剑大侠风liu不羁,对红粉知己多情怜惜,对朋友义胆忠心,为何你见了老朋友却这般生冷?” “老朋友?”司空轩一时想不起他还有这等老朋友。 忽听那怪人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洪亮,刺耳,刺得司空轩耳鼓喇喇作响。 “老渔夫!原来是你啊!”司空轩喜道。 “不是我,是哪个?”来人正是寒江渔尹鲁思水。 “不知者无罪,老渔夫莫要怪罪。只是我不知你老头怎么也到林州来了?” “哈哈,老夫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找神剑来了。” “哦,有人托你找我?”司空轩想到连日来找他的人都没什么好事,不觉脑袋大了。 “哈哈,自然是有人托我,不然我老头子在寒江涯乐得自在,何苦拼了老骨头来这林州找你。” 原来是赵济贫托寒江渔尹过来的。 那日离开绿湖小筑之后,二人也随后作别,由司空轩去打听飞镖和那块寒冰的来历,由赵济贫去打听那块假盟主令是出自何人之手,又是谁来定制的。赵济贫在妙手崔时那里找到了一些未完工的假盟主令,但却无法证实这些假盟主令是否就是出自崔时之手,因为妙手堂早已关门不见客,而这崔时也销声匿迹许久,无人知晓他的去向。赵济贫想到司空轩定会去霹雳堂的总坛林州探个究竟,就找到了寒江渔尹鲁思水,托他先赶往林州在那里候着。 “这么说来,假令牌这条线索算是断了?”司空轩若有所思。 “我老头子可不管那些,我既答应了姓赵的那小子来,如今来了消息也传给你了,我就是尽到了责任。老头子饿了,得吃东西喽。” 说到吃东西,司空轩也顿感饥肠辘辘,这几日一直奔走于路上,并未好好进食。 “那渔老头,你弄几条鱼来吃吃。” “你小子倒会享受,差遣起我来了。”说归说,鲁思水取下背后那个小竹筒,原来里面装的就是鱼竿、鱼食、鱼钩一类的东西。 寒江渔尹,这钓鱼的功夫是绝对不会浪得虚名的,只见那鱼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齐齐上钩。 司空轩取出火折子,生起了一堆火。 烤鱼阵阵香。 “渔老头,你烤的鱼真是越来越香了,很多年前吃过一次,那滋味让我久久不能忘怀,这一次不知又要品味多久啊。”此刻的司空轩完全没有了剑客奇侠的风度,更像一个贪吃的少年。 二人正吃着烤鱼。 “渔老头,看来找我的人还真多啊。除了你这糟老头还有姑娘啊。”司空轩眼睛瞟向一边,笑道。 “准是你惹的风liu债。”鲁思水笑道。 “是啊,这笔风liu债还不小,估计得要我赔命。真是一风liu成千古恨,要命啊要命啊。”司空轩调侃道。 司空轩抄起一根火棍,几道火光向碎石后面飞去,只见那一堆碎石后面跳出几个人来。果真是几个女人,还是几个漂亮的女人。 “哈哈,渔老头我说吧,一风liu成千古恨,你看看这几位姑娘柳眉横飞,恨不得将我揭皮食肉啊。” “那估计是你不对啊,不懂得怜香惜玉,请人家出来就是了,用什么火棍哦。” “各位姑娘,可是来找在下的?”司空轩笑道,他这才看清前些日子在千岛湖欲杀他的杨玲燕也在,隧道:“杨姑娘别来无恙否?” “拜你所赐,我好得很。”杨玲燕冷道。 “不要和她啰嗦,我们一起上。”说话的是一个黄衣女子。 四道剑光闪现,一起攻了上来。 司空轩摇头叹道:“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渔老头你安心烤鱼,这等小事我来处理就好。” “嘿嘿,你们慢慢打,这烤鱼啊,是需要花功夫的。”鲁思水道。 只听耳边生风,剑声不绝于耳。天机剑乃是神剑,无坚不摧,灵力十足,加上千百年来杀人无数,剑身沾染了太多的鲜血,竟也是戾气十足,这正是心怀邪念之人不能驾驭的原因之一,天机剑飞出剑鞘的一霎那便凌厉无比,也正是杀气最重的时候,这四名女子显然不是司空轩的对手,眼看就被天机剑的剑气所杀,突然在这剑阵里飞来一个人,硬是冲破了那道剑气,此人真是花琼。 他用金箫挡住了司空轩飞过来的剑,对四名女子道:“你们自然不是司空剑神的对手,退后,不要枉送了性命。” “属下遵命。”四人齐声道。 “原来是逍遥宫主大驾光临。”司空轩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出他是逍遥宫主,但没想到这逍遥宫的宫主居然是男的。 “听说剑神的天机剑无人能敌,在下真是有幸,能在这里领教几招。” 花琼的身上有一种力量,那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强大到司空轩没有把握胜他。江湖人从来没有见过逍遥宫的宫主,却把他的武功传得神乎奇乎,以致成了邪乎。现在看来,这种邪乎也非空穴来风,他身上的冷、邪、戾、狠都汇聚成了是一种志在必得的杀气。 “能和花宫主过招,那也是在下的荣幸。”司空轩平静地道。 天机剑在动,每逢遇见强敌,天机剑都显得躁动不安。 司空轩将剑倒立过来,剑尖立在地面上,这种姿势显然有欠优雅。这不是讲究优雅的时候,他在用天玄地转的剑式。他不敢怠慢,天旋地转是他所有剑式中最厚重的一招,很凶险,对敌人凶险,对自己也是凶险的。他将生命系在这一招上,这样便可以借助天机剑的戾气,爆发出强大的攻击力。他不能输,他输了便丢了性命。他从来都是谨慎的人,正因为谨慎他才选了这一招。 花琼金箫已经在手。没人敢小看他的金箫,不是凶器的东西往往是杀人凶器,往往有着不可估量的攻击力。 二人对视着,暗中催动自己的内力。 这一边,鲁思水却和逍遥宫的四大守护打得起劲。 谁都不从看见他们出招了,事实上他们已经打过了,而且打完了。高手之间的决斗很多都是一招定输赢的,当司空轩选择天玄地转时,他就没打算再出第二招。这一招赢便赢了,输便输了,没有出第二招的必要与可能。 花琼嘴角滴着血,牙齿上也是殷红一片,那张苍白而俊美的脸,配上那点殷红,显得更加苍白而俊美。 但是司空轩是没办法杀了他。因为—— 脚下是悉悉索索的声音,是成千上万的毒虫在悉悉索索地围攻上来。各种各样的蛇,蝎子、蜈蚣、蟾蜍、蜘蛛成群结队地爬过来,腥气逼人,让人呕吐。 “渔老头,小心脚下毒物。闭气。”司空轩喊道。 花琼他们显然是事先服用了解药,毒虫都不敢近他们的身,丝毫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 鲁思水一连数声咆哮,竟吹出一阵阵的寒气来,像极了出洞的苍龙,有时你不得不承认姜是越老越辣,这一招竟击退了那些涌过来的毒物,使得它们一时不敢上前。 司空轩挥起天机剑,一招力贯长虹,借助剑气杀死了无数的毒物。但它们却杀之不尽。 最为恐怖的是,这些继续涌上来的毒物竟在争食那些死掉的毒物,密密麻麻挤在一处,那种腥气、臭气、霉烂之气混杂在一起,像极了一汪死鱼,毒气却在空中氤氲起了一层雾。 “哼,死老头,居然敢杀死我的宝贝。”那个女人暴跳如雷。 一道细线从她手中的小木匣里飞了过来,飞到了寒江渔尹的左臂上,“啊!”鲁思水惨叫出来。只不过是片刻,这条细线又飞了回去,重新落入匣子里。 司空轩听到鲁思水的叫声,又是一道剑气将这些毒物击退数步,急忙飞过去,将鲁思水抱起,驾起轻功,飞身离开了。 ; 第二十六章 凶险连连 司空轩携着鲁思水一阵疾飞,不觉片刻竟飞出几里远,那花琼已经受了内伤,杨玲燕等人也被鲁思水方才打成了轻伤,若是在平时那花琼或许能相较一二,杨玲燕等人自是望尘莫及,现在他们都受了伤,想追上司空轩是万万不能的了。 司空轩放下鲁思水,揭开他的衣袖一看,只见一条明显的血线像一条蚯蚓似的趴在他的左臂上,而且这条血线还在不断变大变粗,此刻鲁思水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眼睛微闭,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和脸色也都乌紫,呼吸也微弱起来。司空轩这才知道他是中毒了,而且是一种极厉害的奇毒,不足半盏茶的功夫,毒素竟蔓延到这地步,于是赶紧封住他的数处穴道,又急忙将内力缓缓输入鲁思水的体内,随后给他服了一颗七草丹。 这时鲁思水微微苏醒。 司空轩道:“我只能用内力暂且封住毒素,却不能将毒素排出。” “呵呵,谢谢你小子啦。” “谢我做什么,分明是我连累了你,”司空轩又道:“渔老头,你这条左臂恐怕难保。我的内力只能暂时封住你体内的毒素,如果我们半个时辰内找不到解药的话,只怕性命都难保……” “这又何难。”鲁思水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匕首,手起刀落,竟将整条左臂从齐肩处切了下来。 “渔老头,你……”司空轩惊道。 只见鲁思水的那条断臂血淋淋地躺在地上,断口处的鲜血汩汩流出来,只不过这鲜红的血霎时间便化作了一滩黑水,散发着扑鼻的怪味,让人闻见了便觉着恶心、便觉着心慌。 因为疼痛,鲁思水刚刚恢复血色的脸更加苍白,几乎昏厥过去。司空轩连忙上前将他扶住,又封住他的穴道,赶紧撕下一块衣襟帮他包扎,这才止住了血。 “渔老头老是老了,但还想再活两年,不过是丢条手臂,大丈夫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你小子也别难过了。”鲁思水反过来安慰司空轩道。 “渔老头,你这条手臂我一定为你加倍讨回来。” “呵呵,傻小子,我要那么多手臂干嘛?少了这条左臂,我正好改个名号,就叫独臂鱼尹好了,一辈子叫寒江渔尹叫得我都腻了。” 司空轩这一刻如鲠在喉,竟痴痴地说不出话来,心里却积了满满的热泪……男儿有泪不轻弹,情到浓时方见泪,只是这泪在他的心里。有时候,流泪是一种真情,忍着不流泪也是一种真情…… *******************************************************************************“司空轩果然名不虚传。我真是小看了他。”花琼恨道。 他刚运功调息完,他没想到司空轩竟然只用了一招便将他打败,而且还把他打成重伤,以致他现在只剩五成功力。堂堂逍遥宫的宫主和四大守卫全体出动居然奈何不了他司空轩,还全部负伤而归,他本是个极为自负的人,这怎能让他不气!怎能让他不恨! “哟,花宫主还是不要动怒,免得怒火攻心。”她说“攻心”的时候那声音竟嗲得让人情不自禁地起了鸡皮疙瘩,可这样还远远不够,如果知道这是一个半老徐娘在装嫩,故意作此娇气状,估计者鸡皮疙瘩便会满地都是。 “勾连夫人还是少说话为妙……”他冷冷威胁道,在花琼看来,自己虽然受了伤,但杀了这个老鸡婆还是易如反掌。 只听那个娇嗲的声音接着道:“有些话说了兴许能让你高兴点。虽然司空轩没什么事情,但他的朋友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哦?那个鲁思水怎么了?”这的确吊起了花琼的兴趣。 “他被我的宝贝勾连咬了一口,想活命就得丢只胳膊,舍不得胳膊就得丢命!哈哈”原来这女人便是那晚的勾连夫人,而咬伤鲁思水的便是她视若至宝的玉丝勾连 花琼对她的话毫不怀疑,因为他见识过它的厉害。 他一拳垂在桌子上,一字一句道:“司空轩,我陪你玩到底!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神通!”他似乎找到了对手,有对手的游戏才好玩,否则赢了也寡味。正如一股强劲的功力容易引发体内的真气运动一样,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也极易引发他的挑战yu望。 神火门总坛。 “雷门主,只要你好好配合,助我谋成大事,事成之后花某定会论功行赏让你获益匪浅的,而你身上的蛊毒也自然会帮你解。还请夫人给雷门主一粒三心脑尸虫的解药。” 勾连夫人轻蔑地扔给雷风行一粒红色小药丸。雷风行赶紧吞下药丸,躬身道:“雷风行连同神火门众弟子听候花宫主差遣。” 花琼笑了,这种妖冶的笑容,美得妖冶,毒得也妖冶。 “听说神火门的神火弓威力很大,不知用这个对付司空轩他们能有几成把握?” “雷某一定尽力……只是不知事成之后,花宫主是否能请勾连夫人为在下解除这三心脑尸虫的蛊毒?” “哈哈,雷门主放心,只要事成,你的毒蛊自会帮你解,花某言而有信。” 一条白色的影子飞过来,在司空轩的上空盘旋,最后竟落在他的肩上,原来是雪鹰。司空轩猜想定是赵济贫来到了林州,对着那鹰道:“雪鹰,带我去找你的主人。”这雪鹰极通人性,听司空轩这么一说,真的飞走了,但速度很慢,显然是让司空轩跟上来。 司空轩背起鲁思水跟着雪鹰向前疾行,果真找到了赵济贫。 “司空,你真的在林州啊。”赵济贫显得很激动很开心,但他发现司空轩样子颇显狼狈,身后还背着一个人,惊道:“鱼尹大叔!” “我们方才遭人袭击,渔老头中了毒,为了保命就自己切掉了左臂。”司空轩黯然道,“我刚给他服用了子午小还丹,现在正在昏睡。” “你没有帮他把毒逼出来吗?” “我只能用内力暂时封住他体内的毒素。为了活命,也只得如此。” “唉,早知我就不央着他来林州找你了,想他在寒江涯逍遥自在,这一趟林州之行竟落得这般下场,真是怪我。”赵济贫也黯然,又怒道:“是何人所为?” “花琼。” “逍遥宫的宫主?这个女人果真来了林州。” “是男人。”司空轩纠正道,他也一直以为花琼是女人,江湖上的人都这么认为的,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花琼是个男人,而且是个美男。再美的男人,也是男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对了,你是怎么来的林州?”司空轩问道。 原来司空轩与杨玲燕及那蒙面人交手时都受到霹雳丸的袭击,就一直怀疑神火门与逍遥宫有勾结,赵济贫便料想司空轩定会去林州探探神火门的虚实,于是他先请了寒江鱼尹过去接应司空轩。后来赵济贫又打听到逍遥宫的四大守卫和宫主都离开了逍遥宫,猜想他们定是要对司空轩不利,而司空轩此时极有可能就在林州,他就快马加鞭地赶往林州来了。 “好兄弟。” “当然是好兄弟,一起嫖过娼,一起受过伤,哈哈。”赵济贫笑道。 他们这一笑竟把司空轩背后的寒江渔尹给吵醒了,微微道:“原来是你小子。”说完,又昏睡过去。 “我还打听到,那个花琼从苗疆请来了勾连夫人,这个女人极善布毒施蛊,那晚驱逐毒物围攻你们估计就是这个女人,放出毒物咬伤鱼尹大叔的也八成是她。”司空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应该就是她了。你还打听到什么?” “听说这女人养了一只极为珍贵的玉丝勾连,这才叫作勾连夫人。这毒物至阴至毒,是所有毒物中的最毒的一种,数量极少,很难捉到,更难养活,必须用活人鲜血喂养。若被这毒物咬到,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毒发身亡,死后尸体还会枯干萎缩成一团黑炭。” “哼!她还欠渔老头一条手臂。”司空轩冷道。 ********************************************************** “老赵,你快带渔老头先走,我随后就到。” 赵济贫也不敢迟疑,背起寒江渔尹就往前疾驰。 这神火弓果然厉害,由于设计巧妙不但轻巧结实,而且射程极远,最主要的是这神火弓用的不是箭,而是霹雳丸,一触即爆的霹雳丸。只见霹雳丸像青豆一样撒过来,又好似一张大网,要把司空轩罩住,司空轩只能驾着轻功左右闪躲,毫无还手之力,因为这霹雳弹所到之处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像极了喜庆的鞭炮,却比鞭炮催命骇人得多,也威力得多。 司空轩情急之下使出天机剑,大叫:“剑影如风!”,只见周围的空气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将四面飞来的霹雳丸会聚到了一起,直到聚成了一个大球,就在它快要爆炸的瞬间,司空轩赶紧挥起一剑将它击到了弓手那里,顿时一声轰响,火光震天,尸块横飞。弓手已死,自然无人再发射霹雳丸,司空轩这才收起天机剑,朝着方才赵济贫离开的方向行去。 此刻,花琼正站在远方的高处用“千里眼”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只听他冷道:“好一个司空轩,好一把天机剑。” ; 第二十七章 南风遇劫 来到春城后,月南风才知道春城比桃花居大得多,正如当初秦沐川所说,这里有很多花草树木,很美,也很热闹。但它并不是一座城池,而是一个城堡,它坐落的位置是个三不管的地带,除了与临安城毗邻,还与池州、幽州相邻近。它三面环山,以致这里的气候温热湿润,四季如春,花木葱郁,这才得名春城。 一晃十余天过去了,秦沐川带着月南风、宋北雪把这春城的每个角落都踏遍了,就连周围的几座山以及临安城内有趣的去处也被他们访了个遍。琴公子给的出行期限已近,她们这才决定打道回府。 “风儿,你外面等一会儿,我进去买点干粮,路上备用。”宋北雪如是说。月南风点头微笑道:“师姐去吧,我在这里看着马匹行礼。”她们现在已经到了临安府的边界,出了这个小镇便踏入邻省的境地了。 月南风闲来无事,便掏出那本《乐经》翻看,忽然一阵风袭来,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人掣住了双肩,只觉气脉运行不畅,双手使不上分毫力气,想来是那人顺手点了她的穴道。方才她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清脆的铃声,从渺渺听见到清晰如在耳边,也不过片刻之间,可见来人轻功之高,加上那铃声平稳连绵,说明持铃者气息稳健,内力深厚,以致疾走都能保持铃铛平稳,来人定是武林高手,月南风心道:想不到这小镇还有这等高手。但她不以为意,哪知此人袭击的对象竟是她。 她疾呼:“师姐,救我……”还要喊叫,却叫不出声来,原来哑穴也被点了。宋北雪听到呼声,急奔出来,只看见师妹落在地上的包裹和《乐经》,哪里还见得到人影。 宋北雪顿时慌乱起来,月南风被人掳去如何是好,先不说师父会责骂,她不谙世事,被歹人抓了去哪里还能脱身,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这辈子都难以心安了,临行前,她向师父保证一定将师妹安全带回的。 宋北雪定定神,赶紧吹哨唤来一只信鸽。她也飞身上马,向临安城方向赶去。只见一匹骏马飞驰而来,从马上跃下一朗朗少年,此人正是是秦沐川,他收到宋北雪的飞鸽传书后就急忙赶来。他急声道:“风儿呢?怎么才走半天就被人带走了?早知道就送你们回去了……到底是什么人抓走了她?”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风儿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更未结交什么仇家,来人定是高手,我听到风儿的喊声便急忙追出来,却连踪影都没看到,小师妹武功也不算弱,居然也没有察觉到。” “宋姑娘,那个人是不是高手都不重要了,现在关键是得把风儿找到。” “难道就你一个人担心吗?我比你还担心!”宋北雪急道。 秦沐川这才发觉自己方才言语有些苛责,急忙道歉。 “要不要通知琴世叔?” “暂时还是不要师父知道。我刚刚飞鸽传书给大师兄了。” 二人简单商讨了找寻的方法,联络的方式,这才驾着快马朝两个不同的方向奔去。 “风儿她聪明绝顶,细致入微,我们所到之处都留些印记,她若是经过定能发现,也会给我们留下些信号的。” ***********************************************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抓我来这里?”月南风怒道。 “我想抓你便抓你,不需要理由!”她面带黑纱,声音很冷,冷得像严冬,能够滴水成冰。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冷。 “哼!”月南风知道,和女人永远都不要试图讲理,否则只会适得其反,而且现在的状况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不能激怒她。 “你哼什么!”一个巴掌甩过来,月南风顿感右边的脸像火烧了一样疼痛,然后麻木,接着再疼痛。月南风气得瞪大了眼,原本那双大眼就显得更大了。从小到大,没人动过她一个指头!除了无父无母,她什么都不缺,是在大家的呵护宠爱中长大的,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再瞪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的。”她冷冷道,接着又是一巴掌甩过来,这一下打得月南风眼冒金星,嘴角竟流出了血。这一刻“江湖凶险”四个字对月南风而言不再是句空话。 她盯着她看了很久,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吃进肚子里,只听她道:“就是你这种无辜的表情!”她看月南风的眼神像是与她有着宿仇。 她不小心瞥见了月南风脖子上挂的那个金鱼状玉坠,眼神里霎时充满了怨毒,月南风看到了她这个眼神,心下一惊,道:“这玉佩你若是喜欢便拿去,请你放了我。” 月南风话音未落,她又是一巴掌打过来。这一巴掌打得月南风落泪了,她不仅仅是觉得委屈,而是实实在在的痛,痛得她忍不住落泪。 她举起手还要打过来,却被后面的一只大手掣住了。 “你怎么来了?”她冷道。 “老太太只让你抓她,没让你打她!”他的声音也很冷。月南风看不清他的面容,因为他也是面罩黑纱。 “哼!我打得不过是个孽种!”她恨道。她显得很激动,仿佛无数的冤屈怨言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月南风感受得到这种恨! “叭”一个打在她的脸上,打飞了她的黑面纱。月南风这才看清,她的确是个很美的女人,五官精致,眉目如画,目空一切的眼神,拒人千里的态度,冷漠骄傲的表情,都给她蒙上了一层冷艳的气质,整个人看上去像极了一尊美丽的冰雕。月南风心道:再美丽也是个恶毒的女人,你打我的那几巴掌我迟早会找你加倍讨回来! “你竟然为了这个孽种打我?!”她冷目圆瞪。 “一秀,她不是孽种!不许你这么喊她!”他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她是!天底下没有比她更可恶的孽种!”她近乎凄厉地叫起来。 “叭”,又是一巴掌打到她脸上。 “我恨她。现在我更恨她了!你这两巴掌我会记在她身上!” 这个人并不说话,只是伸手解了月南风的穴道,扔给她一个小瓶,道:“这里有些金疮药,你敷在脸上可以消肿。” “你们都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你让我敷我就敷啊?”月南风叫起来,她觉得这两个人都很怪、很冷。 这个人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目光却落在她的玉坠上停留了片刻,月南风赶紧捂住玉坠道:“为什么你们都盯着我的玉坠看?” “因为我们想取回自己的东西。” “这个玉佩从我记事时就跟着我了,怎会是你们的东西?” 他又开始沉默,微微一笑,道:“你现在的样子很狼呗,还是快点敷药吧。” 月南风是个倔强的人,每一个被宠坏的女孩子都是倔强的,这几乎是个真理。她一气之下用力扔掉了那个小瓶,仿佛是要扔掉今天所遭遇的所有不愉快,扔掉自己心中所有的悲愤。随着这个小瓶一起飞出去的还有一道影子,他竟飞出去稳稳接住了那个小瓶,又是一闪,他再次来到她的面前,道:“不要浪费。” 好快的轻功。 “还不是拜那个女人所赐!她是你什么人?”想到无缘无故被抓,无缘无故又被打,月南风气得咬牙切齿。 “我妹妹!” 虽然他们都面纱蒙脸,但听他这么一说,月南风发现两人的眉眼还真是有点像。他们的气质都是冷然的,却给人截然相反的感觉,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却是地狱罗刹。 月南风趁他不备,连连向他发了数枚极地针,只见他连躲都不躲,悉数将这里极地针收在手里,道:“想不到你也会用暗器。”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很多。”月南风遂使出花影掌,这倒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到月南风的花拳绣腿竟有这等威力,竟然力道均匀且绵延不断,掌密如风,快如风雷,每一掌都出招准确,都可能将他打伤,之前他只是在闪躲,渐渐发现他不能怠慢。 “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不要以卵击石的好。”虽然她的武功出乎他的预料但他还是不把她的攻击放在眼里。 “哼!”月南风不答话,只顾出掌。可是她毕竟年少,作战经验不足,几招下来她便再次被他掣住,无法动弹,他猛地用力便将她摔倒在地。 月南风情急之下从地上捡起一只树枝,以此作剑。 “你以树枝作剑,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哼!” “你试试就知道!”月南风也正想找人试试天外飞仙的威力。别看这小树枝,武功高强之人只要使用正确运用得当,照样有削铁如泥的效果。这人方才领教了月南风的武功,也丝毫不敢怠慢,急忙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迎着月南风刺过来的树枝,打斗起来。这套琴公子创制的这套天外飞仙不但姿势优美,善借巧力,而且灵透中带着极强的杀伤力。虽是树枝但月南风在其上灌透了内力,这样使出来也能与他的软剑抗衡。可树枝终究是树枝,这在武器上便输他一筹,而他的功力也显然在他之上。 十几招下来,他便将软剑架到了月南风的脖子上,道:“剑法不错。得罪了。” “看来我也只好把你的穴道点住,这样你才会乖乖跟我走。”说罢,又伸手封住了月南风的穴道。 ; 第二十八章 望香浮动 “跟我走吧,顺便再好好看看沿途的风景。”嗬,他莫名其妙抓了她,听他这么说似乎还得好好谢谢他?月南风白了他一眼。 “你一个大男人干嘛蒙着面纱?我估计你奇丑无比,见不得人吧?”月南风故意气他。 “和你差不多。”他淡淡道。 “我叫你和我差不多!”话音刚落,月南风再次从地上捡起一根三尺有余的树枝向他身上抽去。 “难不成姑娘会解穴,被点了穴道还使得出方才那套剑法?” “不是剑法,是打狗棒法。”可惜这根普通的树枝还没近身就被他折断了。 “姑娘若是再这样下去,休怪我无礼了。” “哼!你几时有礼过!”月南风很是气愤。 “至少我还可以更加无礼。”这人冷道。 “我饿了,要吃东西。” 他看了她一眼,道:“等到了幽州再吃吧,你若配合明天中午之前应该赶得到幽州。” 什么?饿着肚子赶路?月南风虽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却也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长大的。先是被那个女人拉着她飞了半天了,接着又和这个怪人打斗许久,她真是饿了,而且是又累又饿,脸上也并未完全消肿,仍在火辣辣地痛着。 月南风抬头看看天色,已是繁星满天了。遂问:“喂,今晚在哪里休息?露宿吗?” “我也希望有更好的办法。”他冷冷道,也就是除了露宿没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月南风惊叫起来。她长这么大从没有在野外睡觉啊,这山里该有多少蚊虫啊,万一还有蛇啊兽啊的,月南风光是想想就禁不住打了寒颤。再说,下雨怎么办? 但他并不看她一眼,根本不理会她的大惊小怪。 “喂,在这地上怎么睡啊?” “我有名字,慕容一郎。”慕容一郎仍是不看她。 月南风道:“哦,慕容一郎,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我听你叫那个女人一秀,你们的名字真是好特别啊,一只狼,一头熊,果真没一个好人!”月南风有意气他! 慕容一郎并不理会月南风,在周围附近找了一些干燥的树枝、杂草,拿出火折子点起了一堆篝火。 山谷里很安静,这真是一个安静的夜晚。安静的人们,慕容一郎冷得安静,月南风美得安静。火光映在她微肿的小脸上,美丽而祥和,她安静的时候很美,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清纯,是风吹海棠春未醒的动人。他小心地拨动着火堆,时不时加些许柴火。今晚的夜色很好,皓月当空,繁星满天,只是安静得可怕,除了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虫鸣的声音。虽是夏天,但山中的夜晚微微带了寒意,晚风习习,醉人却也冷人。月南风不由地哆嗦了一下。慕容一郎看了她一眼,她的穿着的确些淡薄,于是脱下自己的长衫扔给她。月南风也不客气,就把他扔来的衣服披在了身上。月南风平时受师父师兄关心惯了,刚走出桃花居便有秦沐川大献殷勤,所以在她心目中没有那么多的男女之别。 慕容一郎淡淡道“练武之人,三五宿不睡也是常事,明早我们找家客栈好好休息一下。”月南风望了他一眼,没答话。 她专注地看向远方,远方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但她依然看得很专注。也许不是在看东西,只是在发呆。专注的女人看起来总是特别的美,而发呆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离开一下。你看着火堆。”慕容一郎忽然道。 “我陪你去。”月南风忙道。她一个人在这旷野中很害怕。 “不用。你也不用害怕。”慕容一郎说罢,便消失在夜色中了。 月南风很想逃,这无疑是个好机会。但是她不敢。她不熟悉这里的地形,行夜路也是她一直害怕的,何况她的武功被封住了,逃走只会冒更大的险,与之相比,她还是选择继续做他的俘虏,虽然她不情愿不甘心。 慕容一郎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大包东西,原来是好多野梨。这个不言勾笑的怪人居然满身污迹,还傻瓜似的抱着这么多野梨,他的样子让月南风觉得好笑。 “烤野梨?哈哈,真是好主意。”月南风大喜。于是两人将野梨小心穿在剑上烤起来,顿时香气扑鼻,香味很诱人。 月南风在身上翻了半天,没有找到她要的东西,却是掉了一个香袋在火堆里,经火那么一烧,顿时香气扑鼻。她满脸的懊丧,想去取回香袋已经来不及。 “这是什么香?” “望香。一般的集市上是买不到的哦,更不是普通的香袋香囊所能比的。”月南风说的是实话,这是琴公子密制的一种香,甜而不腻,香而不浓,是从桃花居后山的一棵望香树的枝干上提炼出来的,当然它的妙处不仅仅在于香味,而她也是有意将香袋掉进火堆的。 慕容一郎看了看天空,嘴角微微抽动,不语。 半晌,慕容一郎突然开口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很温柔,甚至可以说是深情,像是在问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竟问得月南风一愣,自己过得好啊,师父师姐师兄都那么疼她宠她,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幸福的人。 “我很好,真心的人死不了,我一直都活得很好。”月南风显然对他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思及是他们把她抓来让她受罪害怕,她的语气便充满了火yao味。 “你记住一点,我没有害你之心。梨子烤好了,你喜欢吃就多吃点。”虽然隔着面纱看得不太清,但月南风还是感觉到慕容一郎笑了笑,月南风也不甚明白他前一句话的意思。只听他接着道:“你的香袋真的很香,甚至是香得特别,不过对我没什么用的。”最后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说得月南风有点心虚,她也不去辩驳,只是笑笑,这一笑竟让篝火都黯然失色了。 月南风不敢睡,便闭目养神,坐在火堆旁打坐,调养生息。她并没有真正入定,而是在试图冲开被封住的穴道。她记得师父曾教过,只要全神贯注,便可血化为气,气化为神,将七经八脉的血气汇聚到一点,从而产生一种强大气流来冲开穴道,她从来没有试过,也不知道如何催动自己体内的精神意念,试了几次都不得要领,自然也无法解开穴道。 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穴道竟然被冲开了,而此时天色已蒙蒙发亮,月南风不觉精神大振。她见慕容一郎仍合眼打坐着,心想他定是睡着了,不觉喜道:“哼,闻了我的望香,不睡得香才怪。” 月南风从地上一跃而起,拍拍身上灰尘,道:“大灰狼,还你衣服,我先走一步了啊。你慢慢睡啊。” 她刚扔下衣服,正要离去,却听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确定你这么走,不需要和我道别?” “我有说我要走吗?我起来方便不行啊?你不是也醒得很早吗?谁让你醒得那么早了?”听到这个声音,她便气不打一处来,方才冲开穴道的惊喜也顿时烟消云散。这个冷冷的声音不但打消了她的逃跑计划还很残酷地宣告了她所谓的完美计划是多么的不完美,她的望香试验又是多么失败。 “你的望香不错,很有助于睡眠,不过我习惯了早醒。” “你怎么知道望香可以催眠呢?”问这句话的时候,月南风有点心虚,问完便后悔了,不打自招的意味很浓。 “我说过,这个对我没用。”原来昨晚他就发现了,“你有望香,我有凉香,只要嗅一下,任何迷-药对我都不起作用。” 原来如此。 “我们应该出发了。我想你不但需要一张床还需要一桌子食物。”他冷道,却一语道中月南风的心思,她很困也很饿,床和食物的确是她需要的。 “想让我跟你走没那么容易!”月南风纵身跳出很远,“有本事你追上我再说。”如果说月南风在武功方面有什么可以引以为豪的,那便是她的轻功,既然她知道她打不过他,那只有逃了,不是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吗,逃也未尝不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很多时候还是一种好方法。 “哼,真是小瞧你了,竟把穴道解开了。”慕容一郎也纵身追过来。他不信他的踏雪无痕追不上一个乳臭味干的小丫头。月南风眼见他就要追上来,急忙夹起极地针向他射去,直到针囊空空如也。慕容一郎连连躲过那些飞来的极地针,道:“只有你有暗器不成?”月南风只听脑后生风,回头一看竟是一把扇子,眼见就要打到她的后脑,赶紧向一旁躲去,这一晃便失去了重心,竟要倒下。 慕容一郎此时已经追了上来,他近前一把拉住月南风的手,直直把她摔到了地上,月南风痛得直叫,眼泪几乎夺眶而出,道:“我跟你走就是了,你千万不要再点我的穴道了,我的穴道已经被点了太久,再封下去的话,我会有内伤的!” “那你最好识相,最好学乖点!”慕容一郎冷道。 “哼!我当然会乖,没兴趣老和你玩猫捉老鼠!”月南风揉揉肩道。 ——————————————————————————吼吼,我们的女主可不是花瓶哦,月南风还有更精彩的表现,请朋友们继续支持啊 ; 第二十九章 天机易主 子午小还丹的药效加上司空轩与赵济贫轮番输入内力,鲁思水体内的余毒已清除,人基本上无大碍。鲁思水坚持回寒江涯,因为丢失了一条手臂加上中了勾连奇毒,他的武功几乎废了大半,他跟着司空轩他们丝毫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添乱,让他们分神照顾自己。他的心意司空轩明白。 司空轩与赵济贫目送着鲁思水走远。司空轩望了赵济贫一眼道:“老赵,我想求你做一件事……” “可是让我暗中护送渔尹大叔回寒江涯?”赵济贫笑着问道。 司空轩笑了,拍着赵济贫的肩道:“好兄弟!” 司空轩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魏央。 她还是那么美丽动人,一颦一笑都是那般让人销-魂。只见她一身鹅黄的衣服,配着薄纱长衫,一头秀发长长地垂在身后,挽得是贵妃坠马髻,发髻四周簪着粉色珍珠针,再配上一只凤凰金钗,很有成熟的韵味,却不失青春靓丽。司空轩所有的女人或红颜知己都是江湖中公认的美女,这魏央也不例外,而且是气质最好的一个,热情却含蓄;沉默却温柔,用“冷若冰霜,艳若桃李”来形容魏央是最合适不过,所以,司空轩对她从来都是青眼相待,所有女人中最喜欢的便是她。 司空轩上前,道:“央儿,真的是你?” “是我。”魏央道,说罢浅笑嫣然。 吃饭的时候,魏央突然提出来想看看司空轩的天机剑 “我想看看你的天机剑是不是真的传言的那般厉害?” “我记得央儿看过天机剑很多次啊,怎么,还要看?”司空轩的确记得魏央看过很多次天机剑,不但如此,因为司空轩对她极其宠爱,魏央还拿着天机剑练过剑。 “我有看过很多次吗?估计是其他女人看过的吧?”魏央佯作生气道。 女人常常吃醋吃得天经地义,按理说这种小心眼的行径最让人心烦的,偏偏男人就喜欢女人为他飞醋漫天,而且往往乐此不疲,可见这男人女人真是天生的冤家,一切既存的现象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和理由。女人真心实意吃醋时提出的要求,男人往往不忍心拒绝,司空轩也不例外。 “那央儿就好好看看。”司空轩递上了天机剑。 只见魏央抽出天机剑,两眼放光,竟痴痴道:“我虽不懂剑,却知道这的确是把好剑。” 司空轩觉得魏央今天很奇怪,在这里遇见她很奇怪,她突然要看剑也很奇怪,但是当他确定这一点时已经晚了。魏央手中的天机剑已经被人夺了过去。 “魏央你……” “对不起,司空轩,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但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连累了整个落日山庄。山庄上下三十几口都中了他们的七品玉露丹,我若不盗走你的天机剑,他们就会毒发而死……我是迫不得已,司空轩,对不起。”魏央说到这里竟落下几滴清澈的眼泪。 “不怪你,央儿。”司空轩柔声道。作为一个男人,司空轩从来都是怜香惜玉的,他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哭。 “可真是感人啊。风-流名剑,多情剑神,果然名不虚传啊。”花琼道。 “花宫主别来无恙乎?想不到花宫主不但聪明过人,还有神功护体,我那一招天玄地转竟不能伤你?”司空轩道,他知道那次交手花琼已深受内伤。 “你不要得意。我是受了点轻伤,不过没了天机剑,你就像一只没有牙齿的老虎,看你如何伤我!” 司空轩从袖子里拿出一把乌骨扇,冷道:“杀鸡焉用牛刀!” “好气魄!可我今天想不与你争斗。天机剑我拿走了,日后定与你见分晓。”花琼留下这句话竟飞走了。 这很让司空轩意外,他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花琼天机剑在手居然不战而逃。 *********************************************************** “李神飞,出来吧。” “阁下究竟何人?为何一路追我至此?”声音刚落,便有人一阵风似的从树林中跳出来。 “在下司空轩。”来人微微一笑。 李大鹏很是诧异:“你是司空轩?”他不相信眼前这面黄肌瘦的男人居然会是“剑神”司空轩呢? 司空轩撕下人皮面具。李神飞这才看清来人便是司空轩。他没想到自己竟让司空轩给找到了。自知不是司空轩的对手,起身便逃,这李神飞既称“赛天鹰”也绝不是浪得虚名,身形轻巧诡异,但司空轩轻功独步天下,二人你追我赶,不知不觉便追到了一处荒废的老宅里进了一条死胡同,李神飞见无路可退,这才停下来,吼道:“司空轩,不要欺人太甚!我也不过是受人之托,给你个警告,当我怕了你不成。” 只听刷得一声,李神飞从身上抽出一根黑亮亮的链子镖,趁司空轩还未站稳,如毒蛇一般扑向他,直击他的肩井穴,这一招甚是狠毒,如若击中非死即伤。司空轩定睛一看,见闪躲已来不及,右手迅速合拢乌竹骨扇,那么轻轻一挡,看似四两,却有拨千斤的作用,那链子梭便绕着扇子转了几圈,司空轩运气下沉,面带微笑说:“在下也只是想请教李大侠几个问题而已,何必兵戎相见。”暗自用力,将李大鹏拉近。 “大侠不敢当,还是留给那些沽名钓誉的肖小之辈吧。”李神飞也逐步加力,只见那三米见长的链子梭中间处一直颤抖不停,还在支支作响,二人的内力全部使在这链子梭上,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他们在比体力,其实是在比内力,不多时链子梭上冒出了白气,司空轩感觉到了对方气力的减弱,于是加紧运气,链子从中间断开,李大鹏飞出几丈远,击到后面的山墙又被弹回来。 “噗”李大鹏吐出一口鲜血,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李神飞,究竟是何人让你去绿湖小筑找我?你和逍遥宫又是什么关系?” “司空轩,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咳咳咳……”李大鹏道。 “你不要动,我帮你止血。”司空轩一步上前挥起乌竹骨扇点住了李神飞华盖和关元二穴,“这是子午小还丹,虽不能起死回生,但可以疗治一切内、外伤,还有增加功力之效。”司空轩不管他愿意与否,都强行让他吞下。 “司空轩你!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李神飞怒道,以为司空轩替他疗伤是在羞辱他。 “你先调息一下。暂时不要运功,等小还丹药效完全出来之后再运气施功。”司空轩道。 李神飞虽十余年不在江湖走动,但他也听人传言司空轩言而有信、敢作敢为,眼见他也不是奸邪之人,这才依言坐下调息。这子午小还丹果真名不虚传,李大鹏只觉体内一阵温热,血气上涌,不似刚才那般难受。 半个时辰之后,李大鹏便觉体内气血顺畅很多,伤口也不似方才那般剧痛难忍,这才缓缓道:“司空轩,你以德报怨,有度量!我很感动,佩服你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你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吧,我尽我知道的告诉你。” “我不相信你想要杀我,那是谁派你去绿湖小筑的?” “的确不是我想杀你。只是有一个年轻人拿着恩公的信物来找我,我想,既然恩公有求,我定要誓死报答,以还当年的救命之恩。那人就让我去警告你,有机会就杀了你。” “你怎么知道我当时就在绿湖小筑呢?” “是那个年轻人告诉我的,事前我并不知你在绿湖小筑。” “那他又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没问,这种情况问了也不会说的,但他手中拿的的确是恩公的信物。”李神飞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道:“那人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他找我的时候是晚上,他又蒙面,没看清他的样貌,只是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但我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味道,很特别。” “哦。这么说,你并不知他们为何让你去找我,仅仅是为了报恩?” “正是如此!” “你重情守义,在下佩服万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知道你的恩公是何人?”司空轩道 “这有何不可,只是恩公早已仙逝。唉。这件事说来话长,那时我刚出道,只想着扬名立万,急功近利,结交了不少坏人,做了不少为虎作伥的坏事,也得罪了不少人,后来被仇家追杀,多亏被恩公出手相救。他便是金刀大王程天行。”据说金刀大王十年前死于一场怪病,生前豪杰九州,死后却甚是凄惨。说道这里,李神飞满目黯然。 “我本欲随他鞍前马后,但他老人家一再表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他做人的准则,救我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让我不必放在心上,无奈,我临走之时留给他一把匕首,那是把铜制的匕首,上面我请人专门打制了专门图案,还有一些暗记,只有我一个人知晓,我说,如日后需要之时,只要拿着这把匕首,我李神飞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此次一别,竟是十五年,再无缘相见。” “这匕首也可能是被人抢去或是捡去,你单凭一把匕首便以为是恩人的旨意,岂不是有可能落入贼人奸计?” “这人知晓当年我被救的全部经过,而且我的藏身之处也只告诉金刀大王一个人,如果这匕首若是捡的或抢的,他又如何找得到我?” 司空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此刻他断定这李神飞并不知晓这其间的内幕,更不可能是幕后主使,遂对他道:“我还有要事在身,你多珍重。”留下了喃喃自语的李神飞:“江湖人道司空轩亦正亦邪,我看他是所谓正道人士万分不能及的。” ; 第三十章 奇寒绝脉 月南风没想到刚踏入幽州境地就遇见了秦沐川,秦沐川对此也惊喜万分,二人正要奔向彼此,怎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慕容一秀挡住了他去路。 “不要跟他废话,你带着她先走,我来对付他。”慕容一秀冷道,此话显然是对慕容一郎说的。 说罢,她便拔出了剑,等着迎战秦沐川。 秦沐川一见那人正带着月南风疾奔,心下甚急,正要追过去,慕容一秀却横在他们中间,手里威风凛凛地握着一把剑。秦沐川急道:“姑娘还请让一让。” 慕容一秀眉毛一扬,道:“我不让,你奈我何?”语气了充满了不屑。 秦沐川本是心急如焚,又见她冷厉嚣张,知道这场打斗是躲不过了,便道:“那在下就得罪了。”都说好男不与女斗,但有些时候有些女人却比男人还好斗,你不得不斗。 秦沐川抄起剑近前,他并不知慕容一秀武功的深浅,也不敢怠慢,但又怕自己出手太重打伤了她,毕竟二人并无过节,只用了五成功力。 只听秦沐川道:“姑娘可是慕容山庄的人?”原来慕容一秀使用的正是慕容山庄的万仪剑法。 “是又如何!”慕容一秀冷道。 “那姑娘可是冷罗刹慕容一秀了?”秦沐川接着问道。 “是又如何!”慕容一秀还是那般强硬。 他们一问一答,但手中的剑却并不停止舞动过。 秦沐川又道:“姑娘为何劫走月姑娘,她与你们有和冤仇?” “哼,我想劫便劫,与你何干!”慕容一秀叱道。 “好大的口气!”她终于激怒了秦沐川。漂亮的女人强势一点未尝不可,但强势又咄咄逼人的女人即便再漂亮也是让人无法忍受的,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秦沐川加大了力道,出剑也更加迅猛,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秦沐川乃是江湖中最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人称一剑知春,其剑法虽不像司空轩等人那般出神入化,但也是经过名师指点,加上自己资质上乘,勤奋努力,早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地。一阵快攻后,竟迫得慕容一秀无退路,他及时飞起一脚踢到慕容一秀的小腹上,只听“啊”的一声尖叫,慕容一秀便向做了平抛运动的物体,迅速落地。秦沐川见状又心觉不忍,急忙飞过去将她接住抱在怀里,这一抱使得秦沐川的面容在慕容一秀的眼里来了一个大号特写,她发现秦沐川眉宇俊朗,气质优雅,嘴角的笑容也很温暖,竟有一颗种子落在了她那冰封的心里,像一道的阳光,虽然细小,却让她感受到了春天,羞赧像是彩云一样飞上了她的脸,顿时红了半边天,像极了一顿怒放的春花。 慕容一秀正欲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提了起来,道:“风儿是被你们慕容山庄抓走的,现在我抓了你,我就不行那个人不来救你,我要拿你和风儿交换。” “我就是死也不告诉你那个孽种在哪里,就是死也不会和她作交换。”慕容一秀恨道,她急于挣脱他的钳制。 秦沐川不耐烦地点了她的穴道,很多男人对一个好动、易怒、强势的女人都不会有太多的耐心,他抬起她的下巴道:“你长得也不难看,却整天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容,哪个男人喜欢!” “呸!拿开你的臭手。”慕容一秀怒道。 “你既是慕容一秀,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慕容一郎喽,看他身手也不错。只是不知你们慕容山庄为何做这等欺男霸女的事情?说出去真是有损慕容世家的武林声誉。” 他正打算押着慕容一秀赶往慕容山庄,却见慕容一郎便带着月南风回来了,道:“你不要伤害我妹妹,我把她交给你。” “呵,妹妹?你果真是慕容一郎。如此提议甚好。”秦沐川笑道,“风儿,快过来。” “他们为什么抓你啊?” “我哪里知道啊。还被那个女人打了三巴掌。” 秦沐川仔细一看,月南风的脸颊还微微肿着,心道:方才也真该抽那女人几巴掌,居然出手这么重,嘴里却安慰道:“等一下上点药应该很快好了,以后有机会帮你讨回来啊,乖啊。” 忽听月南风“哎呀”一声叫出来,捂着心口道:“我这里痛,头也痛,好像都结了冰……”,脸色顿时苍白如纸,额头冒着冷汗。 “风儿,你怎么了?你们是不是给她吃了什么药?”秦沐川怒道。 “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们不会用。”慕容一秀气道。 只见月南风浑身不停哆嗦,额上竟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四肢冰冷至极,手臂上的血管历历可见,只听她喃喃道:“冷,冷,我冷……” 秦沐川见状,心疼得几乎落泪,紧紧抱着月南风道:“风儿不怕,风儿不怕,我帮你暖着啊。” 慕容兄妹也呆住了,他们的确不从给她吃过什么药物,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慕容一郎淡淡道:“你让我为她把把脉。” 秦沐川仍是抱着月南风不放。 慕容一郎抽出月南风一只手,然后道:“看她的脉象并不是中毒,脉搏很微弱,大概是有什么顽症。你这样抱着她不是办法,赶紧去找郎中。” 他这一说让秦沐川大悟,赶紧抱着月南风往前飞奔。可是进了城之后,偌大的幽州一时竟找不到郎中,这让秦沐川等人心急如焚,竟至大汗淋漓。 这时,只见几匹快马飞奔而来,原来是宋北雪,还有她师兄赵东阳,琴公子居然也来了。 “风儿,风儿这是怎么了?”宋北雪与赵东阳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琴公子急忙下马上前,喃喃道:“风儿……难道我还是来晚了吗?真的是天命吗,你竟度不过这个劫难?”又对他们吩咐道:“你们速去找个安静的客栈,一般郎中是没有办法医治的。” 某客栈。 琴公子道:“北雪你去守着房门,不能让任何人进来,东阳你与我一起为南风运功疗伤,还要劳烦世侄。” “我们能做些什么?”慕容一郎冷冷问道。 琴公子看了他们一眼,道:“那劳烦二位与北雪一同守着房间吧,我们若不开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月南风这时脸上结满了霜花,双手及手腕处也尽是霜花,身体几乎僵硬,若不是还有一丝气息,谁都不会想到她还是个活人,但是这种活也许离死并不远。 琴公子又道:“等一下运功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全神贯注,否则你我及风儿都有危险,免得自伤了元气,运功切忌过急过猛,否则她承受不住。我们一定要尽力,再没打通她的血脉前都不能轻易放弃,否则风儿再也无法救活。等一下若发现异常情况或者一时打不通血脉,也千万不要慌张,事后我与你们解释。” 秦沐川与赵东阳郑重点头。 于是三人集中全力将内力输入月南风体内,可是奇怪的是,内力如何都都输入不到她的奇经八脉,根本无法催动月南风的气海,催动不了她的气海便打不通任脉,三股力量也无法聚于一处,只能各自碰壁。这在秦沐川与赵东阳都是从未遇见的事情。 虽然迟迟催动不了她的气海,但三人仍不敢加力。 良久,他们才感觉到月南风的气海有了反应,内力才慢慢进入她的任脉。任脉是人体的基础,只有打通任脉之后,才能链接其他三大脉络。 月南风方才身上结的冰霜竟慢慢融化,直至冒出许多白气来。 只见琴公子、秦沐川、赵东阳三人满头是汗,面色红涨,很是疲惫。 “师兄,你没事吧?风儿怎样?”宋北雪焦急问道。 赵东阳疲惫地摇摇头,没说话只是示意她进去。 宋北雪在房外等得甚至着急,因为三人已经在屋内运功很久了,却丝毫没有动静,而她又不能闯进去看看究竟。 房门终于打开了,只见赵东阳面色惨白,招呼他们进来。 这三人中,因为琴公子功力最高,也是最懂得如何运功疗伤,他把持了月南风整个气海穴,给月南风发的内力也最多,所以他最显疲惫,甚至像是突然老上了几岁。 “师父,你没事吧?风儿怎样了?” 月南风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床上,脸上仍无半点血色,只是只是呼吸平稳起来。 “我们打通了她的气海,帮她输了内力,暂时无大碍了。” 秦沐川正坐在床边,满脸怜惜第看着她,为她擦去额头的汗水,轻声道:“傻丫头,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又转向琴公子问道:“风儿这是怎么了?” “她有奇寒绝脉。” 琴公子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道:“奇寒绝脉?” “是的,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便有了这奇寒绝脉,这件事是说来话长,以后会告诉你们的。我一直担心她发病,尽我所能给她配药,然后偷偷放在她的饭菜里,这才将她的发病期日延迟到今天,但怎样延迟都不会超过十五年。祸福天定,人算不如天算,她一出桃花居就病发,今年正好是十五年。” “所以,师父一直不放心风儿离开桃花居?” 琴公子点点头,接着道:“我们只能暂时帮她打通经脉,使她不致血脉冻结而死,但却没有治愈之道,她终究是福薄之人。一旦病发,以后发病的次数便会繁多起来,我们都无法控制。我时刻担心她有危险,这才赶了过来,还好今天来得及时,又有你们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话,秦沐川表情极为忧伤,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风儿她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我也希望她不会有事,但这都是命,我们斗不过天,胜不过命。” 慕容兄妹听闻脸上竟也有悲凉之色,慕容一秀轻声竟道:“我一直这么恨她,想不到她竟也是可怜之人。” ; 第三十一章 夜斗僵尸帮 这是一处废庙,城郊,但离市集并不远,大概不到十里的路程,不知为何这里的人任由其破败,并不修葺。这座碧霞元君庙在当地很有名,司空轩隐约记得两年前经过这儿时还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朝拜的香客很多,烟火很盛。当时庙殿分两座,前庙供奉的是赵公明元帅,后庙供奉的是三霄元君,庙宇威严壮观,神像栩栩如生,香烟缭绕;这三霄娘娘原是赵公明的三个妹妹,传说这三位娘娘法力无边,是通天教主碧游宫下的门人,为保殷纣王的江山、报兄长赵公明被杀之仇,摆下了几十里长的灯火迷宫黄河阵,阻挡姜子牙的兵将,被姜子牙破阵斩将,而后在封神台封神,令她们执掌混元金斗转劫之职。另有民间传说,三霄娘娘被王母娘娘册封为注生娘娘,掌管人间生育,亦是妇女儿童的保护神,保护生灵,法力无边,每年三月三的喜神会,来娘娘庙祈福求子、烧香还愿的香客特别多。司空轩甚为感叹,连神仙都遭遇此等冷暖兴衰,何况人哉? 雨水渐停,阴云却依然密布,似乎还有一场更大的暴雨。司空轩点起了火折子,印着这豆大的亮光,他这才看清整个殿堂都已经破败不堪,三座神像也是毁的毁倒的倒,香案被劈做了两半,所有的朱漆柱梁都像是被虫蛀蚀了很久,处处斑驳,殿顶还漏着小雨,殿堂里充斥着霉味湿气。司空轩不去理会,从地上捡起半截蜡烛,点上,又顺手把其中的一座神像摆正,还吹干了神像上的烟尘,这也是唯一一座没有被打坏的神像。司空轩不觉笑了,他不信鬼神,也不是香客,更不求子,他做这一切的原因竟是因为这座神像做的栩栩如生,虽然彩衣斑驳却依旧眉目清晰,慈眉善目的神像在他心目中竟成了一个俊眉美目的美女,他似乎还感觉到了美女哀怨的眼神,一个男人在遭遇挫折打击的时候,任何一个女人同病相怜的境遇都会引起他怜香惜玉的心情强烈膨胀——司空轩显然就是这种状态。 练武之人的视觉听觉总是灵敏过人,对危险的预感也灵验很多,一个江湖浪子的第六感很多时候很准。作为顶尖的高手,司空轩感受到了一阵死气,而且这种死气里带着诡异、躁动的气息,像是堆满横死尸体的乱岗里突然吹起了一阵风,搅得尸气冲天,吹得哀嚎遍野。 这几个月的境遇,让司空轩在遇见危险时习惯了沉默,习惯了冷静。他知道多说无益,只有冷静才能活着走出下一步。他默然屹立在神像前,他在等,等着那些人自动现身。 一阵鬼哭神嚎凄凄厉厉地传来,像是许多冤死的鬼魂,那声音隐隐约约“司空轩拿命来,司空轩拿命来”,让人毛骨悚然。可是司空轩依旧冷静,因为他不畏鬼神。 “装神弄鬼,小心等会真的做鬼!”司空轩冷道,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他知道那些人一定听得见。 “司空轩拿命来,阎王催你拿命来。”这时空中传来阴测测的声音,犹如鬼号,似极了地狱修罗。一阵风,确切地说那是一阵阴风,很冷,很邪,吹灭了司空轩刚点上的蜡烛。 虽然夜色黑沉,但司空轩还是隐约看见一群人,如同僵尸一般,或者说是一群移动的僵尸人,像是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一样,诡秘地出现并正从四周慢慢靠拢,看似移动缓慢,其实速度并不慢,渐渐将司空轩圈于中心。 司空轩道:“原来是江湖上消失已久的僵尸帮,我真是有幸。”司空轩知道他们来者不善。这僵尸帮行踪诡异,没人知道他们的帮会在哪里,他们从来都是夜间行动,杀人手法奇特恐怖,据说,被僵尸帮阎王令追杀的人中至今无一人幸免,只是不知为何这僵尸帮十几年前一下子从武林上销声匿迹了,这在当时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阎王让你三更死,谁人留你至五更。既然知道是我们,那就拿命来。司空轩拿命来。”这阴测测的声音再次响起,僵尸们手中各色招魂幡都舞起来,口中还发出骇人的呜呜声,像是念咒一般:“阎王令,鬼魂动,招魂幡,逃命难”,不多时他们便形成了一个不大的圆阵,看似漏洞百出,却是疏而不漏,加上僵尸们诡异的妆容、动作,十分骇人,这就是僵尸帮有名的招魂阵。司空轩迅速瞟了一眼,只见这个阵足足有几十人,看来僵尸帮表面上从江湖中消失了其实暗中却保留了不少实力;司空轩猜测僵尸帮这次是悉数出动,势必将其杀死。虽然只有几十人,但人一旦落入这个招魂阵,会形成一种幻觉,以为有成千上百的鬼魂在围攻自己,使人不战自乱,这也正是招魂阵的可怕之处。 “司空轩你没了天机剑,还是乖乖拿命来,少受点皮肉之苦。”还是那个阴测测的声音。 “哼!没有天机剑照样让你僵尸帮变作死鬼门!”司空轩冷道。 司空轩自知不可恋战,迅速移动了一下身形,换了个稍稍有利的方位,迅雷不及掩耳地发出几枚飞镖,其中一只飞镖便是对着领头的白无常射去,这一招真的是快、狠、准,白无常以那些中镖的僵尸都应声倒地。司空轩知道这些人身上都涂有剧毒,不可近身,又善用迷-药一类的毒药,于是屏住呼气,挥着乌骨扇护在自身周围,将每一个靠近的僵尸打倒在地,每一招都狠厉非常,每一招都直取要害。 “司空轩,为什么我们的失魂散对你没有作用?”倒地的白无常惊道。他若不扮鬼,声音与常人无异,不再是先前那般阴测测的吓人。 “因为我有解药。”其实司空轩哪里有什么解药,不过是诈他,这种迷-药只要没有呼吸进去,自然不会中毒,以司空轩的武功修为,闭气一两个时辰自然不是问题。 “不可能,这是我们僵尸帮秘制的毒药,解药也只有僵尸帮有,你怎么可能有?” “怎么可能有那是我的事。白无常,你毒死了老帮主,如今又为虎作伥来追杀我,妄想借着机会使僵尸帮重新出现在江湖,自己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当上帮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今夜你遇见了我。” “啊?”扮作白无常的白石息听司空轩这么一说,顿时神情大变,声音都哆嗦起来。众僵尸也惊讶,他们联想到老帮主莫名其妙消失也确有可疑之处,不觉将目光齐齐投向白石息。 “只是你们的老帮主并没有死,他被苗疆僵尸王所救,应该很快回来清理门户的。”司空轩还在诈他,因为他从白石息方才的反应中已经猜出其间有鬼,白石息必是做贼心虚。 “司空轩你信口雌黄!给我杀了他!你们快给我杀了他!”白石息狂叫起来,他自己扑了上来,司空轩道:“简直是找死!”只见那乌骨扇竟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了过去,直直击在白石息的胸口处,他哇地一声吐出大口的鲜血,而这时司空轩已经收回乌骨扇,冷道:“不要弄脏了我的扇子!” “白无常已经死了,现在我就是僵尸帮的老大!你们都得听我的。”这时一个黑无常打扮的人对着众僵尸喊道,而他正是方才手举招魂棒的人。司空轩像是杀红了眼,狠道:“自作孽不可活!”只见他一晃身影便来到黑无常面前,连扇数扇,竟打得这黑无常脑浆破裂,还没来得及呼叫便一命呜呼。 司空轩扫了一眼地上,只见僵尸帮的人死得死,伤的伤,所剩无几,僵尸帮真的变作了死鬼门。司空轩想到他们邪恶诡异曾经杀死不少武林人士,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便道:“我暂且放你们一马,你们速速解散,想杀我者,白无常就是你们的下场,想再次聚拢僵尸帮危害江湖,黑无常就是你们的下场。”说完凌厉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些僵尸本是普通人,只是比常人练过一些僵尸武功,懂得一些邪术,平时扮鬼吓唬人,如今见招魂阵被破,僵尸帮死伤大半,大势已去,他们不敢反抗,都卸下僵尸的装扮唯唯诺诺答应着。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司空轩的做人准则,再说遣散僵尸帮倒也不是坏事。 司空轩不免感到头疼,他没想到消失十几年的僵尸帮又出现在江湖,而且还被人利用,刺杀的对象居然就是他,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想到这里司空轩不觉摇了摇头。看来这花琼的确不是省油的灯,他刚刚骗走了他的天机剑,就连忙派人来杀他,真是一点机会都不放过,想到这里司空轩又感到很愉快,他觉得这不仅仅是在追查真相,还是一场能力与智慧的竞技…… **************************************************************** ; 第三十二章 奇毒斗宝 柳无艳没有想到司空轩的天机剑会被骗走,而且这个骗剑的人竟是魏央。她当然知道魏央的存在,魏央骗走他的天机剑似乎也合情合理,因为每个人都对自己信任的人疏于防范,司空轩也不例外。 柳无艳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是一种无法名状的心酸和无奈,她认为她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去苗疆为他打探消息,他却去风-流快活还被魏央骗走了天机剑,如果不是对魏央的宠信,以司空轩的阅历和能力,何人能从他手里骗走天机剑?!可她又是司空轩什么人呢?她没办法对司空轩作任何责备。 柳无艳一直都知道魏央的存在,她恨她骗走了司空轩的天机剑,可她更恨司空轩,恨他无视她的感受,恨他总是爱慕魏央胜过她,恨他见一个爱一个;但女人是捉摸不透的,她恨他但是更爱他,这种爱胜过了所有的恨,超过了所有的怨。 司空轩对魏央居然连半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说过。可她爱的偏偏就是他这一点,对女人的包容与怜惜,他是那么多情,却从不滥情。很多时候很多女人都很健忘,擦掉眼泪即是晴天,她们都在找自己没脚的小鸟,她们需要不停地飞向前,而且是带着笑容飞向前。 女人吃起醋来很要命,是真的要命。 女人好强起来也要命,是真的要命。 柳无艳知道有勾连夫人存在,这样一个曾经名不见经传的人居然有一只万毒之王勾连在手,作为养毒使毒的行家,柳无艳很不甘心:论出身,她柳无艳是苗疆蛊王的嫡传弟子,这个勾连夫人在苗疆却连个名号都没有;论资历,自己在中原的江湖中行走了不知多少年,这才打下五毒仙子的名号;她倒好,刚来中原便自封勾连夫人,都说是狗仗人势,她却人仗物势,仗着一只勾连自以为了不起。 最让柳无艳气愤的是,她居然明目张胆地驱着毒物去咬司空轩,使得司空轩的老友鲁思水断了一只手臂,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想会会她,更想教训一下她,让她明白先来后到、论资排辈的道理。 柳无艳不但是使毒种蛊的高手,她在这方面还特别有天赋,她已经练成了五毒令,这是多少用毒者的梦想,有了五毒令便可对毒物发号施令,很好地控制毒物。 她手里有一个很玲珑精致的埙,这只埙的妙处就在于驱动毒物,也是她行使五毒令的工具。 她并没有去打听勾连夫人的下落,因为没必要,她不必亲自去找,她的毒物自能帮她找到她,有时候那些畜生比人要灵敏聪明的多,它们对养毒之人气息的感受很多时候也准确无误。养毒种蛊之人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气息,何况她的手里有一只玉丝勾连,毒物的毒性越强,越能引起其他毒物尤其是低等毒物的催毒反应,像是罂粟一样对其他毒物具有极强的蛊惑性,会让它们不由自主地靠近。 柳无艳就是要用五毒令来召唤这些毒物,加速它们的催毒反应。一般情况下,养毒之人是忌讳这种情况发生的,一旦遇见更强的毒物在附近,他们都会小心翼翼安抚自己毒物,但现在情况不同,柳无艳急需这些毒物为她找到勾连夫人。只要用埙声响动,她的毒物自然会顺着讯息找到勾连夫人,因为她的毒物会在遇见同类时产生强烈的骚动,会暴躁异常相互撕咬,这必然会引起她的注意。 事实上,当柳无艳驱着毒物朝她这边来的时候,勾连夫人很快便感受到了毒物的躁动不安。苗人养毒种蛊是有很多讲究的,往往为了达到极致的效果,更好地控制毒物,使得毒物完全被自己掌控,他们会用自己的血来喂养每一种毒物中最强的那一只,也会把最强那一只毒物的毒液注入自己的体内,这样就把自己的血脉与毒物相连,这就是苗人常说的毒血链,所以说,养毒之人往往百毒不侵,而且自身也都带有奇毒。这种毒血链能够将毒物的异常反应准确传给养毒之人。 勾连夫人跟着毒物出了逍遥宫,很快便隐隐约约听到埙声。 这是一场毒物大汇聚,无以计数的各色毒物混在一起,长长短短,大大小小,颜色各异、形状各异,腥气扑鼻,阴邪无比,它们所到之处真的是寸草不生,树木枯死,连周围一切来不及逃脱的动物都迅速死去。不仅仅是恶心,简直就是噩梦! 勾连夫人只见一年轻女子在那里吹埙,叱道:“我道是谁,你半夜三更吹埙莫不是发-春不成?竟扰得我的毒物这般不安!” “呵,我不但发-春,我还要发飙,让你见识姑奶奶的厉害!” 柳无艳只顾吹埙,那些毒物听到埙声后不但毒性大发,而且凶残好斗,和勾连夫人的那群毒物撕咬起来。 勾连夫人万万没想到柳无艳年纪轻轻竟练成了五毒令,也不敢怠慢,立刻点起一只五毒烟,原来她就是靠五毒烟来催动这些毒物。 不知是蜈蚣吃了蟾蜍还是蜘蛛吃了蜈蚣,还是蟾蜍吃了蛇,总之,各种毒物相互蚕食,看不到任何完整的毒物尸体,都是尸体的残渣。 “你以为你会五毒令就了不起吗?你还没见识本夫人的厉害!” “哼!好大的口气,还敢自称本夫人!你有本事就尽数使出来,本小姐倒要领教领教。” 只见勾连夫人从袖子里抽出一只细长的木盒子,刚一打开里面便飞出一道银白色的细线,虽说很是细小,比起那些毒物来,个头不知小上多少倍,却使得那群毒物噤如寒蝉,动都不敢动,任由它撕咬,无数的毒物都被它吸食了毒液。因为这勾连之前并未接触柳无艳的毒物,它们对它而言有种新鲜感,最主要的是这勾连有灵性,分得清敌我,所以它专门吸食柳无艳的毒物, 柳无艳知道这便是勾连,她之前也从未见过,因为这中毒物及其罕见,她没想到它的毒性竟厉害至此,以致她的毒物那么害怕,怕得一点斗志都没有,任其如何吹埙都无济于事,柳无艳顿时花容失色。只不过是片刻功夫,她的毒物竟被吸食了好多,这些剧毒动物一旦被吸食了毒液,就等同于宣告死亡,没想到那勾连如同一条细线,却这般凶悍。 “哈哈,死丫头,见识厉害了吧?”勾连夫人猖狂地笑着。 “哼!未必!你看招!”柳无艳。 柳无艳这次去苗疆特意从她师父苗疆蛊王那里讨要了一只宝贝,一条金环蛇。金环蛇也是一种及其罕见的毒物,长不过八寸,粗细如小手指,浑身皮肤成墨黑色,带着金黄色的环,环越多说明它的毒性越强,越凶悍也越有灵性。据说,最厉害的金环蛇一共有20条环,当然这样的金环蛇也很少有人看见过,能将一条金环蛇养到20条金环少说也要50年的时间,这还是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的情况下。柳无艳这条蛇现在已有15道金环,一直被苗疆蛊王当做至宝,花了他不少心血。柳无艳知道这条金环蛇虽说不是厉害至极,但绝对是毒物中的上品,看那勾连应该也是喂养不久,她的金环未必会输给她的勾连。 只见这金环一出,两边的毒物都赶紧畏惧地退到一边,而勾连也立即停止了它方才的横冲直闯。 这两个旷世毒物都弓起身来,一个银白,一金黄,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它们并没有相互撕咬,只是虎视眈眈地看着彼此,滴滴答答的毒液从它们的嘴里流出来。它们经过的地方,地面都是一层乌黑,留着很明显的印迹。它们飞溅出来的毒液竟将周围的毒物毒死大半。 这下让勾连夫人着急异常,这样下去定会两败俱伤,这些毒物都是她的心血,而且她也知道她的勾连喂养时间不长,尚且弱小,灵性毒性都不足,而那金环蛇却已经十五个金环了,少说也喂养了20年。她急道:“死丫头,快召回你的金环!” “臭女人,你怎么不招呼你的勾连!”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召回。” “那你快数!”柳无艳也有点着急。 “一、二、三!” 柳无艳一伸手便将那金环蛇袖到了袖子里,勾连夫人也将她的勾连召唤到了她的木匣里。她们同时发功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召回了金环、勾连。 两个毒物应该是消耗太大,遇上强敌了,勾连虽是万毒之王,但仍是幼虫,战斗力自然不足,金环虽不及勾连那般天性奇毒,但经过蛊王的精心喂养,与勾连抗衡一番自然不在话下。只见那勾连竟缩成一根银针那般大小,躺在小木匣里一动不动,而金环也盘成一圈,几乎是冬眠状,尾部的那道金环居然只有一半隐约可见。 “哼!臭丫头,想不到你还真有两下子!” “死女人!你敢叫我臭丫头!你是哪颗葱!” 勾连夫人并不知道这柳无艳就是大名鼎鼎的五毒仙子,更不知道她的师父便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苗疆蛊王!她若知道她的身份断不会那么嚣张,除非她再也不打算回苗疆。蛊王是苗人最尊崇的人,他的权威是不容置疑的,不但是五毒岭的霸主还是整个苗疆的精神领袖,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出现一次的人,是经过天将异象的,不仅仅是蛊术的高明,还在于苗人认为蛊王是上天赐给他们安排的领袖,是对整个苗疆的福祉。 勾连夫人得罪了五毒仙子就是间接得罪了苗疆蛊王,得罪了苗疆蛊王她真的不要在五毒岭立足了。 ; 第三十三章 草见人命 月南风自从上次在幽州发病之后,身体大不如从前,虽然依旧俏皮爱笑,但阳光活力竟像是从她体内抽走了一般,面容没了往日的神采,人比黄花瘦,看上去更让人怜爱了。 秦沐川就一直呆在桃花居陪着她,因为奇寒绝症很危险,不知什么时候又发作,秦沐川很怕他这一走就再也看不到她,每逢想到这里他便心如刀割。所有人都没告诉月南风她自幼便有绝症在身,只告诉她她是不小心中毒,现在余毒未清,需要慢慢调理。 月南风在听雨楼上弹琴,秦沐川就在背后静静听着,只听她唱道:“柳萧萧,酒酣未醒,疏篱影东,金菊丛开,林花遍谢春红,南风一度芳菲又来,流年暗换红颜,对饮高楼独叹。秋风一曲,歌尽江南愁肠,直把归雁想,飞到衡阳方始休……” 曲罢,秦沐川轻声问道:“风儿,怎的这般愁肠,愁煞听琴人。只是为什么雁到衡阳方始休呢,可有什么出处?” “古人皆认为大雁飞到衡阳便停下了,相传南岳衡山大雁南飞,到此便回头。‘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雁回衡阳留诗声,说得便是这个道理,这衡阳雁给古往今来的墨客骚人留下了太多的诗意。” “那风儿便是江湖女校书了?”秦沐川逗她。 “‘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里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我怎能和薛涛相提并论,我不过是略懂几句诗词罢了。她是天纵奇才,却是心比天高,红颜命薄。”月南风轻轻笑了,这一笑竟让秦沐川看呆了,这一抹笑容在她清瘦纯净的面容上绽开,竟有着别样的恬淡与美丽,那种不加修饰的风情,像是初冬的第一场雪,一片雪花轻轻柔柔地落入了他的心田。 “我们下去走走吧。” 他们这一走竟走出了桃花居,不知不觉来到了山谷的尽头。 山谷里的空气很清新,使得月南风心情舒畅不少,她这里看看那里嗅嗅,忽然一株草吸引了她的视线。她蹲下身来仔细观察那株草,这株看似普通的草,却在微风中摇曳生姿,附近的草都有些枯黄,唯独这一株葱绿异常。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这株草一共有七片叶子,每一片叶子上有一个白色的小斑点,而且长的位置都不同。月南风看它青绿小巧很是喜人,不由自主地用手抚弄着,竟被叶片划伤了食指,鲜血顿时从那细微的伤口处渗出来,原来叶子的边缘都呈现锯齿状。 秦沐川赶紧跑过来,撕了半截手绢包住了月南风的食指。他们都没有想到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小草竟然这般厉害,小小的一片叶子也成了伤人的工具,他们完全没把这伤口当回事。谁知伤口的周围竟然很快红肿起来,但他们还是没有放在心上,直至伤口乌黑,月南风感到整个左手都发麻了,秦沐川这才惊觉起来。他抱着月南风急忙赶回桃花居。 ******************************************************************************* 琴公子正翻看着月南风送他的那本《乐经》,能得到这本失传已久的古书让他很是欣喜,收藏这些孤本善籍本是他的人生乐趣之一。儒家常说四书五经,其实是四书六经,《诗经》《尚书》《礼记》《周易》和《春秋》,加上这本《乐经》正好是“六经”,在秦始皇焚书坑儒时亡佚的《乐经》突然出现了,其千古名篇将福荫多少子孙后代,这怎能让他不喜? 他看到中间时竟发现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鹤,他的眼睛顿时放出异样的光芒,急忙招来宋北雪问这书是从哪里来的,宋北雪说是月南风在郴阳城从一个老丈那里买的。 琴公子又问道:“那卖书的人当时又没有留下什么话?” “我记得当时那个老头说‘上善若水,如鱼得水’,还说风儿是有福之人之类的,怎么了师父?” “风儿有救了,风儿真的有救了。”琴公子喜不自禁。 “风儿有救了?可是师父,这和卖书的老头有什么关系?”宋北雪很是疑惑。 “这卖书的老头可不是一般人,他便是药王严白鹤。他当时应该已经看出月南风身患绝症,他对风儿说‘上善若水,如鱼得水’,就是暗示她,她的善良最终会救了自己,我们只要找到他,他定会出手相救,这世上还没有他医不好的疑难杂症。” “只是徒儿听说这药王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漂浮不定,我们又如何找得到他?” “既然他们说了那番话,定是有心相救,也定会给我们留下找寻他的线索,你速速把风儿带回来的那些书都拿来,我想线索一定就在书中。” 那只白鹤便是药王严白鹤的标记,他像是及时出现的救命稻草,让琴公子、宋北雪等人兴奋不已,不仅仅是兴奋简直就是幸福:月南风有救了。他们再也不用眼睁睁看着她等死了。 琴公子翻遍这些古书,他相信严白鹤一定在书中留下了一些线索,卖书是假,寻访有缘人是真。他真在那本《三命通会》中找到两行字:“六经之首,雅客晓来。浮萍无踪,野鹤匿影。” “你速速去找风儿,我们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徒儿遵命。” **************************************************************可是宋北雪还没来得及走出书房,便见秦沐川抱着月南风慌慌张张闯进来,只见月南风脸色已经乌青,眼神都有些涣散了,琴公子急道:“风儿这是怎么了?”他很担心她的奇寒绝脉又发作了。 “风儿是中毒了,不小心被一种草划破了手。世叔,我们要不要赶紧帮风儿把毒逼出来?” 琴公子赶紧替月南风把脉,果真是中毒的迹象。 “不行,我们才为风儿输入内力,现在功力都不如从前,风儿患有绝脉气海很难打开,而且以她的体质不能再接收外力。我先掣住她的穴道,喂她一颗桃花丹。”琴公子用指甲划开月南风的食指,只见她食指中滴滴答答流下许多浓黑色的无血来。 “她是怎么中毒的?”宋北雪急道。 “方才,我们走到山谷尽头,风儿在那里碰了一种草,不小心被划破了手,当时我们都没在意,不想片刻中毒了。” “什么草这么厉害?这附近怎么会有这种草?”宋北雪追问道。 秦沐川便把方才的经过说了便,又描述了那草的颜色形状,琴公子喃喃道:“北斗七星草,这峡谷里怎会有北斗七星草?” “你方才有没有碰到那棵草?”琴公子急忙问道。 “我好像也碰到了。”秦沐川思索了一会儿答道。 琴公子迅速点了秦沐川的穴道,又喂他吃下一颗桃花丹,道:“你也中毒了,我帮你运功排毒,你速速打坐运气,不要说话,没时间解释。” 秦沐川只感到一股绵绵的内力流入自己的七经把脉,丹田处涌起一股暖流,随着这内力经过之处竟有微微的痛感,血液竟似拥堵了一般,不似先前顺畅,秦沐川这才相信自己也的确中毒了。琴公子的内力总算与秦沐川的内气融入一处,渐渐有一种力量喷涌而来,直至秦沐川的十指指尖处竟冒出许多黑色血珠来,琴公子才收回掌力。 “世叔,我怎么会也中毒?那风儿怎么办?” “没时间解释了。北雪,你留下来驻守桃花居,东阳上次内耗太大,现在还未复原,他也留守桃花居,你速去叫来西雨。我们要赶快赶往巫山,去找药王。” “谨遵师命!”宋北雪诺道。 *******************************************************************************秦沐川问道:“世叔怎知这药王便隐居巫山鹿鸣谷?” “他在郴阳城时已经看出风儿身患绝症,他是有心搭救所以给我们留下了线索。” “还请世叔指教。” “我在那本《三命通会》中找到两行蝇头小楷:‘六经之首,雅客晓来。浮萍无踪,野鹤匿影。’我想这一定是药王留给我们的线索。我仔细琢磨这几句话,‘六经之首’便是指诗经,既然讲到了诗经,那么‘雅客晓来’,应该是提示我们注意《诗经.小雅》里的诗句,小雅有一部分内容讲的是朋友欢聚宴飨之诗,接着他说到浮萍,《小雅.鹿鸣》中便有:‘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那么这句话提示我们的便是“鹿鸣”,这《三命通会》讲到主要是占卜星象,说到底也是一种巫术,他要提示的便是一个“巫”字,他说‘野鹤匿影’,就是说他便藏身在这里。当然我还不能确定是否有地方以‘巫’、‘鹿鸣’来命名,我便翻看我朝以来所有的地理图志,在云州境内确有一个叫巫山的地方,而在巫山恰恰有一个鹿鸣谷,所以我猜测那么巫山的鹿鸣谷便是药王的隐居之所,也就是他说的‘野鹤匿影’处。” “世叔果真博学多识,聪明才智非我等能及。只是尽管世叔论断有理,我们还是不能确定药王便在那鹿鸣谷,万一不是……” “的确无法确定药王就在鹿鸣谷,一切都看风儿她的造化了。”琴公子微叹了一声,轻声道。 ; 第三十四章 鹿鸣谷求医 琴公子、郑西雨、秦沐川驾着快马,日夜兼程,总算来到了巫山鹿鸣谷。说起这些快马不得不说一下琴公子的神通,不知他从哪里找到这些马,全是大宛的汗血宝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月南风这几日是滴水未沾,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全靠桃花丹续命。 当年元稹悼念亡妻的那首《离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便说到了巫山,巫山的云雨见证了一场死生别离,见证了一场瑰丽而不浮艳的爱情,一度成为有情人的神往之所。 事实上,巫山并是一座很高的山,也没有多少名气,但是很大,峰连峰,谷连谷,鹿鸣谷便在山里头。通往鹿鸣谷的只有一条弯曲窄小的山路,秦沐川等人把月南风抱下马车,这才沿着小路渐渐深入谷中。巫山的位置很荒僻,山上并无出色的景致,也不盛产药材矿产,所以这山路虽不崎岖,但鲜有人走,其上覆着厚厚的落叶杂草,下面又是一层干枯的绿苔,脚下的石阶踩起来还能感觉棱角仍在,一路走下来毫无人烟的迹象,反而是越朝上越荒僻,只看得见乱世杂草。琴公子的心顿时悬了起来,脚下的步子仿佛更沉重了,他担心自己真的是猜错了,那几行小楷也许根本不是药王的字,就算是他的字也未必是在暗示什么,也许只是一时性起信手拈来,就算是在暗示什么也未必是说他的藏身之处,药王也许根本不在这鹿鸣谷中,如果今天还找不到药王,那巫山鹿鸣谷岂不是成了月南风的“落凤坡”? 想到此处,琴公子不觉悲从中来,他从秦沐川的怀中接过月南风,轻轻为她拂去额前的头发,喃喃道:“风儿,你果真这般命苦吗?早知如此为师当初也不必费尽气力求你回来……”秦沐川、郑西雨看到这一幕也万分伤感。 越朝山谷深处走越显得荒凉,秦沐川与郑西雨也显得忧烦紧张,他们越来越不能确信药王便隐身在这荒凉的山谷中。 但他们毫无停歇的意思,继续往前走而且步伐更快了,事以至此,他们没有任何放弃的余地,只求上天眷顾,使得药王就在这鹿鸣谷,否则月南风只能得香消玉殒于此。 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他们万分沮丧时,一直上行的山路陡然向下,行了数十步远竟然豁然开朗起来,那里有一片数亩见方的空地,一反巫山的荒僻气息,只见四周树木繁茂,花草丛生,空地的正中间有个小院落,几间草房。 琴公子等人立马雀跃起来,急忙驾起轻功向这院落奔去,只见一名须发发白的老者正悠哉游哉躺在半截树根上晒太阳,身旁的石桌上放着几样简单的茶具。他看似眯着眼,其实琴公子等人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道:好俊的轻功。 琴公子急忙将月南风交与郑西雨,上前恭声问道:“敢问前辈可是药王严老先生?” “嘿,真是天下之大竟无我老头子的藏身之处了,我躲到哪里都有人找得到,可笑啊可叹啊!”他虽没直接道出他的名姓,这一句话无异是承认他便是药王严白鹤。 “我等并无打扰前辈的意思,只是晚辈的徒儿身患重症又中了奇毒,如今危在旦夕不得已才来叨扰前辈。佛语有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等日夜兼程千里迢迢赶来巫山,求前辈无论如何都要出手搭救,晚辈定是结草衔环没齿难忘。”琴公子说完扑通跪了下来,眼泪竟夺眶而出,秦沐川、郑西雨见状也急忙跪下。 严白鹤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满脸诚恳,诚恳中又带着许多担忧与悲伤,而且他们怀中确实抱着一名昏沉的姑娘,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也罢,你们都起来吧。我且问你们,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鹿鸣谷的?” “回前辈,前段时间小徒月南风在郴阳城从前辈处得了一本《乐经》并一些古籍善本,我无意中发现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鹤,知晓这是前辈的标志,便详细询问了得书经过,猜想前辈当时定是已经看出小徒身上的顽症,凭前辈的古道热肠应该会给我们留下一些救治的线索,便根据那几句蝇头小楷的提示找过来的。” “哦?是你们。你们总算来了,老头子等你们许久了。” 难道药王早就料到他们回来? 又严听白鹤道:“快将那女娃抱让我瞧瞧。那日在郴阳城我便看出她有重症在身,我看她善良聪慧,有意搭救,便将所有的书送给她,即使她不买那本《三命通会》我也会将它相赠,那上面记录了我的藏身之处,这是老朽找的一个有缘人啊。” 严白鹤替月南风把脉,她的脉象时而微弱时而散乱,不停摇头,道:“真是祸不单行,这娃儿还中了毒,还是一种奇毒。” 此话一出让琴公子等人略放下的心又立刻悬了起来,琴公子道:“她不小心中了北斗七星草的毒,我及时给她服用了桃花丹。唉。” 药王竟“哈哈”大笑起来,道:“我早说过她吉人天相,看来真的命不该绝啊,不过这可不是你桃花丹的功劳。这娃儿患有奇寒绝脉,使得她的奇经八脉无法内接成环,气海不畅,这北斗七星草的毒便进不了内腑,伤不了心脾;因为她中了北斗七星草奇毒,又使得她身上的奇寒绝脉又处于休眠的状态,这才不至于迅速发作。哈哈,果真上善若水,因祸得福啊。” “那为何风儿这般虚脱,竟至昏迷不醒?”秦沐川急道,月南风现在看来几乎是生气全无。 “这一病一毒虽然相克但也相生,它们除了暂时延缓彼此的发作,但又都会作用于人体,使得她昏迷不喜的。她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你们速随我进屋。” “有劳药王前辈了。”琴公子等人都抱拳道。 ; 第三十五章 金针走穴 房间里有一只小炆炉,上面坐着一只小巧的陶罐,大小如拳头,状若香炉,里面正煮了许多根金针,只见那些金针粗细长短各不相同,长得有五寸,短的不足一寸;粗的如松针细的若羊毫,针尖圆而不钝,针身挺直、光洁、润滑而又富有弹性;奇怪的是这些针的针柄都是光溜溜的,并未用金丝线什么的缠绕。 “因为她体内的剧毒与身上的奇寒绝脉相生相克,我现在既不能先解毒也不能先去病,只能一起医治。经络如环无端、内外衔接,内属于脏腑,外络于肢节,现在我只能用毫针法试着打通她的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以及十二经脉。” 他转而又道:“不过像她这样复杂的情况,我也没有遇见过,并无十全的把握,但现在想救她的命也只得如此。” “还请老前辈定夺,需要晚辈做什么也请前辈吩咐。一切都看风儿的造化了。” “嗯。你们两个过来扶住她。这次能否成功真的看她的造化了。” 只见药王从陶罐里取出一只中等大小长短的金针插在了月南风头顶正中线与两耳尖联线的交点处,这正是人体百会穴所在,为督脉,是手足三阳、督脉之会,月南风本来还有微弱呼吸,这一针下去顿时不省人事,郑西雨与秦沐川扶在她左右,心疼得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接着,药王又取出一只极长极粗的金针,用力插在月南风的神庭,就在头前部入发际五分处,这一处为督脉、督脉与足太阳膀胱经之会穴。药王还在月南风的在眉梢与外眼角之间向后约一寸凹处的太阳穴用了金针,这一经属为奇穴;接着便是耳门穴,即在耳屏上切迹前、张口呈现凹陷,这一针下去便封住了月南风的手少阳三焦经。 接着是睛明穴,此穴为足太阳膀胱经,是手足太阳、足阳明、阳跷、阴跷五脉之会。还有人中穴,哑门穴,这二穴经属均为督脉,是手、足阳明,督脉以及督脉与阳维脉之会处。 看到此处,琴公子竟悄悄走了出去,他的心纠结颤抖得厉害,难道有些人注定命运坎坷吗?她像绿里奇葩一样坚强、美丽却不骄傲,但命运竟像是对她做了诅咒,那么多人小心翼翼为她守护一份秘密、一份安宁,竟还是活不过十八岁?如今连十五岁的劫数竟也逃不过? 半场针灸下来,严白鹤竟至满头大汗,衣衫竟湿了大半,汗水顺着他额头、手低落下来,原来这针灸也是消耗气力,最考验人的心神和耐性,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有毫厘之差便是要出人命的,每一针都要求准确无误,这金针下去不能偏离穴位半点,既不能深些许也不能浅些许,每一针都是救命的,也都可能致命,所以药王处于精神高度集中状态,加上年事已高,使得又累又紧张。 等到月南风的脑袋像是个刺猬以后,药王突然命令道:“你们褪去她的外衣,我要在她背部胸前取几处穴道。”这是郑西雨、秦沐川万万没想到的,这女人的名节是最重要的,一个姑娘家在三个男人面前褪了外衣,虽事出有因但多少还是有伤风化,这要是传出去成何体统,以后还如何做人? “你们磨磨蹭蹭什么?这样拖着很危险。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们是治病救人又不是轻薄无礼,只不过是褪件外衣而已。” 秦沐川、郑西雨依言轻轻褪去了月南风的外衫,露出洁白无暇的皮肤来,虽说月南风现在是个临危的病人,但她国色天香美玉无瑕,仍然让他们心动不已。 严白鹤在月南风的膻中穴、鸠尾穴、巨阙穴、神阙穴各施了一针,气会膻中心包募穴,系心之募穴,为任脉之络穴。这些穴位均系属任脉,是足太阴、少阴,手太阳、少阳与任脉之会; 接着又在月南风背腰骶部的肺俞穴、厥阴俞穴、心俞穴、肾俞穴、命门穴各自施针。 花了近两个时辰,药王总算在月南风上百个穴道中施了金针,最后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好了。总算是好了。” 琴公子闻言进了门来,他一直背着身守候在门口,道:“有劳前辈了。” “先不说客套话,你速速运功,将内力传给我,我要抓紧施工行针。” 琴公子二话不说,立刻运气将内力由背心传到药王体内。 “你们两个速速将她扶起站立,通过掌心给她输入内力,配合我的施功。” 只见所有的金针在月南风的各个穴道上都渐渐深入,竟至没入肉内。最让人惊奇的是,这些金针竟像是长了腿一样随着药王的施功方向与力道在月南风体内的各个血管内四处游走,大针小针走的路线也各不相同,在月南风的体内形成若个大小不同的环形。 只听药王嘶哑地叫道:“你加大内力,我将金针破出她的体内。”琴公子闻言,即将十成的功力聚到手掌上,输到他的经脉中。几乎是一阵咆哮,那些金针又沿着血管各自回到原来的穴道处,慢慢浮出皮肉,药王毕其所有功力,将所有的金针吸入在手。这金针虽在月南风的体内游走了半天,出来时竟无半点血迹。 金针一出,月南风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来,又昏迷过去。 严白鹤擦擦汗水道:“她的毒已经被金针走穴逼出来了,她的奇寒绝脉能否好就看她的造化了,她若是三天之内醒来便是有救,若是三天之内不醒便是已经去了。” “前辈,就是说风儿不一定醒过来?”秦沐川急道,“她方才经历那么多苦楚依然未必得救?” “我老头子尽力了,一切听天由命吧。”药王的医术的确举世无双,不过月南风这种情况是他未从遇见的,他对金针走穴的疗法并无十全的把握。 “谢过前辈。沐川不必多言,严前辈已经尽力了,我们要谢谢他老人家,也要相信风儿一定会醒过来的。一定会。”琴公子这句话是在安慰秦沐川、郑西雨,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 第三十六章 南风依然 谁也没有想到冷罗刹慕容一秀也悄悄跟着他们来到了鹿鸣谷,都说关心则乱,当时他们都一心扑在月南风身上,并未发现有人跟踪他们。 秦沐川走出草屋时才看见一个紫色的身影立在那里,衣裙随着微风轻摆,竟显出一种风姿卓越的美。直到她转过身来秦沐川才看清她是慕容一秀,他对她并无好印象,他不喜欢淡漠孤傲的女人,在他看来,她还是个咄咄逼人的女人。 他的确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出现。 秦沐川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便不能来吗?”她是个漂亮的姑娘,声音也明明很好听,但一出口竟像是喷着刀剑,还带着呛死人的火yao味。 秦沐川横了她一眼,转身又进了屋子。对她这种莫名其妙的女人他实在无话可说。 月南风仍在昏迷之中,小脸苍白成一张纸,血管成了幽蓝色,那些扎针的地方都结成了紫黑色的痂,这一刻秦沐川不知自己是怎样的感觉,他几乎麻木了以致他忘记了疲惫和心疼,他在机械地、拼命地等着,等一个结果,等一个奇迹,等着她醒过来,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想,不敢去想,没法去想。 第一天过去了,月南风没有醒。大家继续安静地等着。 第二天过去了,月南风还是没有醒。大家开始心急如焚。 郑西雨不停追着药王问:“你不是说风儿三天后便醒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未醒?如果今天不醒那明天一定会醒的对不对?” 严白鹤简直头大,道:“我说三天,不是还没到三天嘛,我也没说三天之后一定会醒。” 第三天,药王给月南风配了药,他对他的金针走穴并无太大的把握,现在他要给月南风配些药,配些续命的药,救不活她却能延续她的生命。秦沐川小心翼翼把药熬了,正要端进去喂月南风吃下,这时慕容一秀走过来,道:“我帮你喂她。”她的口气不是商量好像命令一般。 秦沐川很反感,横了她一眼,不去理会她,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碗药交给她的。 慕容一秀对秦沐川的态度很是恼怒,用力拉了他一把,竟将碗里的药洒出了大半。 秦沐川的眼睛几乎冒出火来,他并不是个招惹是非的人,为何这个女人三番两次要招惹他!这是月南风续命的药! 他正欲发作,忽听琴公子道:“风儿需要安静。”他便端着那半碗药进了里屋,可是她根本无法喝下,全部顺着嘴角留了出来,琴公子见状握着汤匙的手竟颤抖起来,药王却摇头,叹道:“听天由命吧。” 第三天的时候,他们都希望能够度日如年,这是最后一天了。他们从日出等到日落,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凉下去、痛下去…… 第三天,月南风终于没有醒过来。 药王曾说,三天之后若是醒不过来,月南风便再也醒不过来。她终于还是没有醒过来。这是她的命,这是她命中的劫。 郑西雨几乎暴怒地吼着:“你不是说三天会醒来的吗?为什么还没醒来啊?你什么狗屁药王,庸医,庸医!你扎了她那么多针,还是没把她救好……”这个时常喜欢露齿而笑的少年说到最后竟失声痛哭起来,痛苦又变成了抽泣。他只比她大三岁,从小一起长大,说是师兄妹却比亲兄妹还亲。 秦沐川把这一切都怪罪到慕容一秀的身上,如果没有他们的劫持,月南风定是安全回到了桃花居又怎么会犯病?如果不是他们长时间封住她的穴道奇寒绝脉又怎会突然发作?她若不是阴魂不散地跟来鹿鸣谷又怎会弄撒了她续命的药?一切悲剧都是因他们而起,她更是罪魁祸首!秦沐川的悲痛都变作了悲恨,悲月南风的红颜命薄,恨慕容一秀的咄咄逼人。 他用剑指着她,怒道:“你为什么老是跟她过不去?她何尝得罪过你!” 她本来很想说她不是故意弄撒她的药的,月南风的死她也很伤感,但说出口的竟是:“这是我跟她的事,你管不着。”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她彻底激怒了秦沐川。 他几乎忘了招式,竟直直拖着剑砍了过来,慕容一秀急忙举剑拦击,可是她一只手如何敌得过他两只手,何况他的臂力本就打过她很多。她见他眼底空满一片,急道:“你莫不是发疯?” “我疯了又如何?!你这个让人厌烦的女人!”他几乎是吼起来。 慕容一秀见他现在神智有些恍惚,这样比拼力量必是吃亏无疑,便腾出一脚踢了过来,这一脚竟将秦沐川提出数丈远。秦沐川回过神来,迅速换了身姿,这才挥剑打过去。剑影如风,剑声如铃。 琴公子握着月南风的手,悲道:“风儿,我愧对你娘的交代,没有好好将你养大成人。难道真的是天妒红颜,你们竟是一般的命薄,你让为师怎么办?白发人送黑发人,为师无力回天啊。风儿,你放心,师父一定会把你带回桃花居,你最喜欢那里的碧桃花了。风儿,为师本来还有半颗心,如今连这半颗心都随你去了……”他无泪,更没有哭,很多时候眼泪可以流成海洋,却流不成对心痛的抵抗。 他轻轻解下月南风脖子上的那个玉坠,又轻轻放进了她的嘴里,道:“这块血玉敛金鱼不能保佑你平安活着,就在死后守着你吧,我的风儿只是睡着了。” 琴公子握着的手忽然动了一下,虽然那么微弱琴公子还是感觉到了,接着又轻轻动了一下,琴公子喜道:“风儿,风儿,你醒了吗?乖孩子,你乖一些,快点醒过来。你一定要醒过来!从小到大,你最听师父话了。” 秦沐川与慕容一秀本来打得不可开交,他听到声音急忙收起剑停止了打斗,郑西雨也停住了抽泣,他们急忙冲进房间,只见月南风的睫毛动了动,那小扇子一般的睫毛上竟跳动着生命的音符,只见她缓缓睁开眼睛,一口吐出血玉敛金鱼,这才道:“师父,我醒了。好吵啊。” 琴公子此刻喜极而泣竟落下泪来,上天带走了冷诗月,但上天终究没有把月南风带走,上天没有亏负他,他感恩、感动。 ; 第三十七章 血玉敛金鱼 秦沐川、郑西雨、严白鹤无不欣喜异常,都围着月南风幸福地笑着、兴奋地说着。 “你们都怎么了?一个个气色都不好。”月南风说得没错,他们的气色的确都不好,因为不可能好:连日奔波,连日为她担忧,帮她运功行针,这三天大家又都衣不解带地守在她的床前,还悬着一颗心等着她醒来……他们因为她真真切切地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那种锥心的感觉刻骨铭心。 药王拿起那枚血玉敛金鱼端详了许久,原来这是一块产自雪域高原的天然血玉,没有经过任何雕琢,像极了两尾抱在一起的金鱼,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期玉珍宝。据说活人带着能辟邪保平安,帮人躲过血光之灾;死人含在嘴里便可保持尸体永不腐烂、完好如初,不管死去多久都像是睡着了一般,这才取名血玉敛金鱼。 只见药王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这块血玉产自阴寒之地,又是聚集了雪域的雪魂冰魄而成,是天下至阴至寒之物,对寒气有一种强烈的吸附能力,我运功行针虽打通了经脉,但也使得她体内的奇寒汇聚一处,而她如今的资质筋脉都非常虚弱无法将这股寒气排除体外,这血玉敛金鱼放入口中便无形之中将这股寒气尽数吸入冰魄之中,她自然是醒了。” 慕容一秀被药王的一席话说得痴痴愣愣,慕容老太太只是告诉她这血玉敛金鱼是个宝贝,她并不相信它有何稀奇之处,但如今连药王都这么说,她不得不信这的确是件奇珍异宝。她看着严白鹤手中的敛金鱼,上前问道:“借我看一下。” 秦沐川不耐烦地皱了眉头,为什么这个女人每次出现都那么让人扫兴?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严白鹤望了她一眼,又看了月南风一眼,只见月南风虚弱地点点头,他才把血玉敛金鱼递给慕容一秀。 只见慕容一秀捧着这敛金鱼竟像是捧着一件至宝,她不知道这敛金鱼竟这般像极了真的金鱼,鱼尾的条纹都看得清,整块玉都是清明透亮的,玉中心的血云虽然不大,但渐渐印染开来,四周飞着血丝线,透过那些鱼鳞,显得特别美,那种天然雕饰的美是无与伦比的。 大家都围在月南风的身边,谁也没注意到慕容一秀正悄悄后退,她拿着血玉敛金鱼走了。 秦沐川是第一个发现她不见了的人,他很生气,她竟连月南风的贴身之物也要偷走。 “我去追回来。” “别去了,前世孽缘今世果,随她去吧。”琴公子道,这句话似乎有着弦外之音,只是大家并不明白它的真正意思。 “哼,岂能放过她!这敛金鱼对风儿说不定还有大用。”秦沐川冷道。 琴公子见他说得有理便不再阻拦,郑西雨见状也要求去追慕容一秀,琴公子道:“追一个姑娘家需要两个男人吗?你去给风儿送点水。” 秦沐川驾着踏雪无痕的轻功追了出去。慕容一秀没想到他这么快便追了出来,也急忙架起轻功飞起来。 “你把风儿的敛金鱼还我!” 可是慕容一秀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飞。 秦沐川愤怒至极,他朝前飞了数米便突然停下来,灌足内力挥出一剑,这一剑及其威猛凌厉,将慕容一秀前方的树木砍倒许多,这些正四零八散倒下的树木挡住了她的去路,她不得不停下来。 “你这女人可恶至极,快把风儿的敛金鱼还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秦沐川二十年来从没见过这么令人讨厌的女人。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客气!”她冷罗刹并不是江湖里的花瓶,她有好武功也有坏脾气。 秦沐川举着剑刺来,二人迎来过往,打得风生水起,秦沐川的剑越使越快,打着剑花竟将她逼得步步后退,剑影无数,剑花连连,一剑划过慕容一秀的右臂,只见血流如注,她手里的剑滑落下来。 “这次算是给你教训,以后气焰收敛点。把血玉敛金鱼还我!” “你已经打伤了她,有必要再说这样的风凉话吗?”秦沐川只听背后有人冷冷道。 原来是慕容一郎。 “哼,是你。怎么,你打算为她报仇不成?” “本来没这个打算,不过现在改变注意了。”话音未落,只见他手中的软剑便像一条吐着芯子的银蛇冲向秦沐川,慕容山庄的万仪剑法妙处在于瞬间万变,软剑总是灵活的,这种灵活无疑配合了万仪剑法的瞬息万变,有着相映生辉的妙处。 原本是一条银蛇,霎时间像是上百条银蛇,带着寒星和银花,秦沐川的剑是一把很长很宽的剑,不像软剑那般灵活,却是稳如泰山木立于风,他对着剑尖刺了出去,只见那软剑竟绕在了他的剑上,他急忙转了手腕顺势抖了一下,那软剑又弹了回去。 “好个一剑知春!” “你也不错,慕容公子!” 忽听慕容一秀叫道:“哥哥……” 这一声“哥哥”竟唤得慕容一郎为之一振,他这才意识到她受伤了而且流了很多血必须马上医治,于是急忙收回银蛇剑向后退出数步远,向秦沐川做了“停”的手势。 “不打可以,把敛金鱼还我!” 慕容一秀不理。 慕容一郎迅速点了她的曲池穴,替她止了血,又敷了点药膏,简单包扎了一下,这才将手伸到她面前,道:“血玉敛金鱼给我。” 只见慕容一秀极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玉坠,慕容一郎接过来看也没看,便扔给了秦沐川,道:“收好,有机会我还会再收回的。” “谢过。那就等你有机会再说。难道你们抓风儿就是为了这个小玉坠?”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慕容一郎抱着慕容一秀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走。 秦沐川看着那冷傲的背影,不觉摇头道:“真是有其妹必有其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样的又臭又硬!” *******************************************************************************希望走过路过的朋友都能多多支持,兜兜将一如既往地努力。 ; 第三十八章 金戈郡主 “传令下去,通晓殿的弟子全体出动,务必将司空轩等人的行踪查明,一有情况速速禀报,本座定不能让这个人坏了我的大计。” “是,宫主。” 他不得不在意司空轩的一举一动,因为司空轩的确有可能坏了他的大事。他不得不做的事情很多,比如,他还不得不练功。 他知道此时不适合继续练功,但是他控制不了体内的那股躁动,那种对神功的渴望对心毒的渴望都让他不能自已,他忍不住又跑进密室翻开了那本《游龙毒掌》的秘笈。事实就是这样的,练功能让人上瘾,连毒功更能让人上瘾。 他恨司空轩,他居然只用一招便将他打成重伤,他不甘心;他拥有让女人都嫉妒的容颜,拥有让江湖人畏惧三分的逍遥宫,还有鲜为人知的秘密力势力,名气却比不上司空轩,他更不甘心。他要打败司空轩,他从来都是个骄傲的人,想要继续保持这种骄傲就只能打败他,打败他的出路便是练功,练一种无尚神功,这游龙毒掌正是一门神功绝学,他只练成了两分,但他已经见识了这神功的厉害。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还有伤在身,这是练功的忌讳,容易受伤更容易走火入魔,所以他很小心翼翼,无论什么时候他从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他需要勾连夫人的支持,他需要借助她的勾连来增加他毒掌的威力。他的毒掌就需要这种剧毒,即使不能将人打伤,也能将人毒死。数月以前他便开始研习这种武功,说到这本秘笈他便想到了孔齐玉,这是她从那个老头子的书房里偷出来的,他把秘笈里所有的东西抄了下来又让她把书还回去。 除了练功,他还有许多爱好,比如游玩。逍遥宫虽然神秘,但逍遥宫主并不是不见光的老鼠,事实恰恰相反,他很喜欢出去走走,很希望阳光明媚的世界。他们的相识便是由一次游玩引起的。 ****************************************************** 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一个翩翩公子来到了凤来古都。凤来古都离逍遥宫并不遥远,却东方最繁华的城池。 一个少女转着圈儿开心地左右回顾,还不耐烦冲后面喊着:“你们快些啊。一个个慢得像蜗牛。”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身上,只听那少女吃痛地“啊”叫起来,遂而怒道:“你没长眼睛啊?” “在下长是长了眼睛,只是没有长在身后,姑娘自己应该多加小心才是。”他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她撞到了他,却恶人先告状。 “你!你好大的……”她也许是想说“你好大的胆子”但终究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看到了他的面貌,修长飞扬的眉毛,明亮水秀的双眸、高挺的鼻子、水润的红唇、皮肤白皙光滑,谁看了这样的五官都会以为是女人,但他的确是个男人,因为只有男人才有那样的气息,才有那样的身材;那痞气的笑容、浓重的鼻音是任何女人都无法装扮出来的。这少女不觉看得有些痴,一时竟忘了答话。是的,他的确是少有的美男子干净的皮肤,修长的眉毛,秀颀的身材,会笑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嘴唇精致的有点像女人,粉红湿润甚至有点小巧,笑起来眼睛里都带着笑意,连身上那淡淡的龙涎香都透着阳光。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贵气,甚至是一种霸气,不容置疑的霸气,就连那双摇着锦扇的手都那么白皙修长。 这时后面的人追了上来,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我们姑娘是谁?” “我不需要知道你们姑娘是谁。”说完他便要走开。 红衣少女不由得又起抬头看了看他。真是个美少年。会笑的美少年最是让情窦初开的少女痴迷。他似乎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只是笑笑:“既然姑娘不计较,那在下就告辞了。”见他转身离去,她才想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不觉得脸更红了,又不好意思再去追,于是拍了拍手掌,高声道:“你们都出来吧。”还真有几个人从四处冒了出来。 “郡主真是厉害,竟知道我们跟随。” “什么厉害嘛,我爹肯定不放心才叫你们尾随来的,这样的事情你们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再笨也知道了。好了,别的不说了,我先回去,你们悄悄地查查刚才那个人是什么来路,住在哪里,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他发现了。”她笑得无比灿烂,使得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永远猜不动这个小主子的心思。 她悄悄派人查了他的底细,查到的结果便是他叫方澈住在凤来古都天一阁的天字一号房。 一阵敲门声传来,是店小二,说是有人前来拜见,问是否接见。他笑笑了,仿佛知道来人是谁似的,道:“让她进来吧。”话音刚落,转进一个火红的身影,就是昨天在街上碰见那个霸道的少女。 “姑娘找在下何事?” “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啊?” “姑娘若是觉得在下需要这么问,那么姑娘可以回答了。” “不问也罢,我就是来问问你:你是不是叫方撤,到凤来古都做什么呢?” “在下名为方澈不错,至于我来这里要做什么,姑娘没必要知道,我更没必要回答,即便是要问也是衙役做的,姑娘何必如此劳神。”说完,花琼又露出倾倒众生的微笑。 “我是东涟王的女儿,金戈郡主孔齐玉。”她在亮出这个身份后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难怪姑娘如此气势逼人,原来是东涟王的掌上明珠,真是幸会。”他这样说貌似恭敬其实是揶揄也是不屑。只见这少女杏眼圆瞪,小脸因气结而面带红云,一身火红的衣裙,更衬得雪肌玉肤,那种气质也只有锦衣玉食的大富之家才养得出来。 “哼,你好大的胆子。”她听出了他的不屑。 “金戈郡主若是无事,还是请回吧,此地陋小恐怕招待补气君主这金枝玉叶。”他下了逐客令。 “我若是不走的呢?” “呵呵,我走。郡主请便。”他笑了,而且是笑着离开了房间。 他从不喜欢这种刁蛮无礼的女人,长得漂亮也不可以,出身高贵也不可以。这样自以为是的女人让他厌烦。 “姓方的,我们走着瞧。”她从小骄纵任性,从来没有谁敢这样对她。这一刻,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他好受,一定要他为他的傲慢付出代价。 事实上,经此一遇,孔齐玉爱上了他,或者说她爱上了自己强烈的zhan有欲,她从来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但是花琼从来都是对她若即若离,她得不到他的人更捉摸不透他的心。 花琼不喜欢她的张扬,不喜欢她的霸道,事实上,她还是个极有心计的女人,但他又需要她。东涟王不过是个废黜的王爷,金戈郡主也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封号,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手里还有大把的实力,花琼不能不动心,他想做更多更大的事还需要借助这对父女。 ; 第三十九章 子母双飞针 花琼得到了天机剑却并没有嚣张起来,他一直蛰伏在逍遥宫,除了练功他还需要养伤,想短时间练成游龙毒掌很难,想短时间内恢复十成功力也很难,但是他并不甘心。 他招四大守护前来主殿,道:“小鸽子,凤儿你们速去林州找神火门让雷风行准备足够的神火弓,通晓殿的弟子飞鸽传书说赵济贫正在赶往红缨谷与司空轩汇合,你们去对付他,杀无赦。找个僻静的地方,不留痕迹,只要司空轩知道就好,我们杀鸡给猴看。” “属下遵命。”这曹天鸽与杨玲燕一样,都是逍遥宫的四大守护之一。这风儿便是段飞凤,她是逍遥宫四大守卫之首,最得花琼赏识。 “与小燕子去查查赵济贫家中都有些什么人,一律杀无赦。”黄莺儿便是指黄金莺,她也是四大守护之一。 “属下遵命!”杨玲燕与黄金莺诺道。 他又自言自语道:“对付不了司空轩,我就不信还对付不了你这个狸猫太子,叫你太子变死猫。哈哈,哼,司空轩也不过是吃软饭的,只会躲在红缨谷找女人的庇护,倒也可笑得很,哈哈”他这一笑,竟至岔气,不觉咳嗽起来,伤未愈。 “琼哥哥!!”孔齐玉惊叫道,急欲冲上前。 只见花琼做个停住的手势,急忙运了一会气,这才平息下来,道:“我没事,有点小伤而已。” 花琼看了一眼又退回座上的孔齐玉,柔声道:“玉儿,我遇见了一个死对头,你能不能从东涟王那里借几个人过来用用?” 孔齐玉知道他这么温柔地待她定是有求于她,但她有她的打算,所以她几乎是从不拒绝。 “逍遥宫那么大的势力,还需要从我爹爹那里借人吗?”说完她便格格笑起来。 “这次非同寻常,玉儿。”他看着她的眼神几乎能汪出水来,她从来没见他这么温柔过。 孔齐玉道:“我爹爹手里的人他从来不准我动的,我也不敢动,不若我借我手里的几个人与你易用。” 花琼笑了,他觉得孔齐玉这个笑话实在是太好笑了,她手里都是什么人,一群只会极尽谄媚逗她开心的草包! 孔齐玉看透了他的心思,也跟着大笑起来,接着道:“你觉得铁扇先生怎么样?” “你说什么?铁扇先生?”他显然不相信她的手里居然有这样一号人物在。 “你听的没错,我说得便是铁扇先生,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铁扇先生。” “那是最好不过了,有铁扇先生加我的两个守护,成事的希望很大,谢谢你,玉儿。” “琼哥哥用得着和我这般生疏吗?” 赵济贫暗中将鲁思水送回寒江涯以后,从雪鹰那里得知司空轩在红缨谷便急忙赶往红缨谷,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里又遇见了逍遥宫的人,或者说是逍遥宫派来的人。 段飞凤道:“等一下他经过这里,我们一起上,速战速决。” “非也非也,等一下让铁某一个就能解决了,二位姑娘不妨在一旁看看热闹。” 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拿着一把硕大无比的黑扇子挡在前面道路的路中间,赵济贫再走近一点的时候才看清那是一把铁扇,那铁扇一张一合时还发出了清脆的金属声。那人留着山羊胡,面色蜡黄,眼睛突出,颧骨高耸,十足的奸恶之相。 只听持扇人遥遥喊道:“阁下可是狸猫太子赵济贫?” “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有何赐教?” 只见那人打开铁扇,一把接一把地扇过来,一阵劲风席面而来,地上的杂草落叶都被扇了起来,一时间尘土遍天,飞沙走石,赵济贫几欲翻到,急忙稳了稳身形,但仍然是睁不开眼睛,只听耳边风声渐大,一股内力席卷而来,引得他体内真气来回游动,原来那铁扇先生已经旋到了他面前,那把大铁扇正像一座小山扑了下来。 赵济贫是从来不带武器的,他的手便是他的武器。这的确是一双大能的手,不但大能而且灵活,不但灵活而且宽厚温润。 随着铁扇的一张一合,扇边露出闪亮锋利的薄刃,赵济贫左躲右闪,终于找到一个空隙,用力使出了一掌,这一掌虽未近身,却将铁扇先生击退数步。段飞凤见状,道:“我们一起上。”便与曹天鸽一起举着剑迎上来。 赵济贫急忙使出百变神掌,一时间幻化出许多身影来,他们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赵济贫,三人都不敢近前,那铁扇先生猝不及防中挨了赵济贫一掌。 只听铁扇喊道:“你们从左右方位攻击,我从空中攻击,定要拆散的功气,分出他的真身来。” 他们这样上下左右夹攻,赵济贫照实吃力,便收起百变神掌,使出他的独门武器:子母双fei针。 铁扇先生用扇子一挡,便将这一小一大两根铁针吸到了他的大铁扇上,原来这铁扇是磁铁所制。 铁扇先生得意地笑了,赵济贫露出冷笑,他连出数十手,这子母双fei针射向方位不同的三人。 只听铁扇先生笑道:“人家都说你的子母双fei针如何厉害,我看也不过如此!见识见识我铁扇的厉害。”说完又要挥扇。 “是吗?我看未必!” 只见一只针正中铁扇先生的脑门,他完全不相信子母双针之后还有一针,段飞凤、曹天鸽显然也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正在他们暗自惊讶时,赵济贫抓住了这片刻之间,闪电出手,子母双fei针射中了她们的穴道。 只听赵济贫道:“人人都说我是子母双fei针,却不知道我有三只针。” 又道:“你们两个逍遥宫的美女,我射中了你们的京门穴和伯劳穴,你们以后就是个废人了,再也不能舞刀弄剑的了,不过你们这么年轻貌美,定是有许多公子喜欢得很,不用担心下半辈子的生活。对你们我可是很怜香惜玉的哦。” 他走到铁扇先生面前道“至于你嘛,我射中的是你的眉心穴,你可以倒下去了”说完便推了他一把,只听一声山响,铁扇先生直直倒了下去,他至死也不相信赵济贫居然有第三只针。 ; 第四十章 以毒攻毒 花琼并不是特别相信铁山先生,他虽听说此人的阴险毒辣,却不相信他一定有本事除去赵济贫,所以除了派曹天鸽与段飞凤,他还派了另一个人去。 “赵济贫,我让你逃得了天罗逃不过逃不过地网,明年的今天一定是你的忌日!无毒不丈夫,要怪就怪你和司空轩是好朋友,要怪就怪司空轩爱管闲事!” 赵济贫正为自己打败铁山先生、段飞凤等人而沾沾自喜时,忽然迎面飘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只见一个血人正朝自己奔过来,他不由得又警觉起来,却听那人远远看见他便哭叫道:“少爷,少爷……”赵济贫不觉眉头皱了起来,这声音的确很熟悉,是负责采买的家丁赵小三,再近一些的时候,他看清这的确是赵小三,只见他满脸血污,衣服都沾满血迹,有新鲜的血迹有干涸的血迹,身上有几处被砍得血肉模糊,破烂之处还有血珠滴答下来。 “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你被谁打伤成这样?” “回少爷,老夫人、五位少夫人以及小少爷、小姐都被人家杀了,全家上下五十余口全部被杀死了……”说到这里赵小三泣不成声。 赵济贫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嗡作响,接着便是一片空白,喃喃道:“全部被杀?我娘,我娘子,我儿子女儿?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是什么人做的?” “小的不知啊,小的一回去就看见满院子的尸体啊。” “那为什么只有你一人活着?”赵济贫意识到问题。 “回少爷,小的当时正好出去采买了,不在府中这才躲过一劫,要是能用小的命换主子的命,就是让小的死一万次也愿意啊。” “好了,小三,你起来吧。你身上的血迹又是怎么来的?”赵济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少爷,我去抱小少爷,小小姐,他们身上的血染上来的。方才又遇见几个土匪打劫,小人拼命反抗,这才死里逃生。” “你来这里做什么?” “少爷,庭院中有一封信,致命给少爷的。” 赵济贫揭开信一看,只见信封上工工整整写着“赵济贫亲启”几个字,急忙打开,忽然一股黄色烟雾喷出来,赵济贫想闪过已经来不及了,急忙运功,谁想这一运功竟引得一阵心痛,一股血腥涌上来,直直喷出一口血来。 赵济贫惊道:“你不是赵小三!” “算你还有点聪明,我当然不是赵小三。” 又听来人道:“少爷还是不要运功的好,运功越急,这毒性发得也越快。”他此刻的声音已经变了。 赵济贫捂着胸口道:“那你是谁?” “我以前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是谁,我现在是勾魂使者,哈哈,赵济贫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凭赵小三那挫样,能从土匪那里死里逃生吗?也不问问我是怎么找得你的!哈哈哈哈,你方才中了勾连夫人的逍遥化骨散,神仙也难救你。” “这药效有点慢,不若我祝你一臂之力!”说罢只见他用力使出一掌竟将赵济贫退了出去,赵济贫又喷出一口血,直直倒了下去。 来人俯下身子摸了摸赵济贫的鼻息,确定他已经没有呼吸后,道:“狸猫太子果真变成了太子死猫,哈哈”这时他撕下自己的人皮面具,原来竟是一名娇俏的女子。 待她走后,赵济贫挣扎起来,原来他方才是炸死,他用力撕下半尺布条,在上面写下“披云山脚”四字,又吹起呼哨唤来雪鹰,将手帕绑在它脚上,让它速去找司空轩。 原来这披云山就在红樱谷前方,两者相距大概二十里地,披云山是这一带山脉中的主山之一,因为山势极高,常年云雾缭绕山顶,因此得名披云山。 司空轩看到雪鹰脚上的布条,急忙拉起柳无艳直奔披云山方向飞去,但二人在山脚找了许久却始终不见赵济贫的身影,却在山路中间发现了几处血迹,司空轩正欲向山上寻找,只听柳无艳道:“要不,用我的金环试试吧。” 司空轩连忙制止,道:“万一这畜生咬了老赵怎么办?” 柳无艳妩媚一笑,嗔道:“这金环可是百年一见的灵物,灵性大得很,我只叫它去找人,又没让他去咬人。” 司空轩听她这么一说才同意她用金环去找赵济贫,柳无艳将金环捧在手上,像是对它说什么,只见这金环下了地扭着小身体朝前游去,司空轩、柳无艳二人跟着它向前走了半里路,却见它在一处草层便停下了,抬着脑袋不停吐着芯子,柳无艳急忙奔向草丛,只见赵济贫已经躺在草丛里奄奄一息,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起了湿疹一样的小脓包。 司空轩叫道:“老赵!老赵!我是司空轩。” 但是赵济贫并未应答,司空轩便立即要替他运功排毒。 柳无艳担心道:“他中毒不轻,你一个人替他运功排毒恐怕到时不但排不了他体内的毒,你自己也内耗过度吃,不如我与你一起。” “不用,你守着这里就好。” “我在四周已经布下了毒,又让毒物在外层守候,应该没人闯得进来。” 司空轩这才点点头。 只见司空轩对着赵济贫的背心处施内力,柳无艳掌对着赵济贫的双手配合司空轩输内力。 两人一起运劲施功,这样一脸过了半个时辰,二人都感到心力不支,头上都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赵济贫洼地一声吐出一大口热血来,里面竟夹杂着许多紫黑血块。 赵济贫这才慢慢睁开眼,道:“司空,你总算来啦。我这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又回来了。” “呵呵,是啊,老赵,你命大。” “狸猫太子嘛,怎么说也有9条命啊。” “你们都不要说了,你现在还得好好休息,身上的余毒还得清理,我们快回红樱谷去。” 司空轩点点头,背起赵济贫就朝红樱谷赶去。 回到红樱谷,柳无艳告诉司空轩道:赵济贫中的是一种奇毒,虽然排出了他体内的血块,但是毒血仍在,所以方才的清醒只是暂时的,他脸上的脓包只见长大而不见消退,如果贻误治疗性命不保。 司空轩猜测这是逍遥宫的人做得,柳无艳不由得想到勾连夫人,那赵济贫中的毒有可能就是勾连的毒血混制而成的,于是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想以毒攻毒,用金环的毒来攻这种勾连的毒,因为她知道那只勾连尚且幼年,毒性不烈,她的金环的毒性足以抵御。 因为短时间内不可能找得到解药,而赵济贫危在旦夕,司空轩只得同意冒险一试,以毒攻毒是一种不是办法的办法。 只见柳无艳在赵济贫的手腕处轻轻划了一道伤口,放出金环让它咬噬饮血。 赵济贫惨叫起来,两股剧毒在他体内运作,竟像是冰火两重天,疼得他不能自已,司空轩担忧道:“这样真的可行否?” 柳无艳并不搭理,只顾用金环去咬赵济贫。 赵济贫昏了过去。 ; 第四十一章 始探逍遥宫 逍遥宫是江湖上最为神秘的组织之一,以致江湖人只知道有逍遥宫,却不知逍遥宫究竟在哪里,很多人去过逍遥宫,但很多人都不会告诉你逍遥宫在哪里。 有两种人去过逍遥宫:一种是女人,一心求死的女人她们对人世间毫无留恋,但逍遥宫却是女人的天堂,女人进去后变成了逍遥宫的最愚忠的宫女;一种是死人,因为逍遥宫的神秘莫测,能找出逍遥宫的所在便可在江湖中扬名立万,很多梦想成名的男人都会进去,很多男人进去后不是成了女人便是成了死人,据说没有一个去过男人逍遥宫能毫发无损地走出来,也正因如此很少有男人再愿意去逍遥宫。 但是,司空轩愿意去逍遥宫。他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他想取回天机剑。 他找来哈赖儿,他是江湖中的包打听,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即使有不知道的事情,他也可以帮你打听到。 这哈赖儿只有一好,就是好色,想找他就得去烟花之地。司空轩果真在宜阳最大的妓-院兰香苑找到了他。 哈赖儿居然告诉司空轩他也在找他,是逍遥宫通晓殿的人找他,而且还给他带了一封信来。 司空轩扬扬眉头,道:“他们给你多少钱?” “不多不少,一百两……黄金。”哈赖儿笑道。这一百两黄金当然不是小数目。 “那我也给你一把两黄金,外加一百两黄金,你帮我读了那封信。”司空轩笑道。 哈赖儿笑道:“爽快!剑神果真好手笔。只是这信封上写得是剑神亲启啊,非礼勿视啊。” “但开无妨。”说完掏了两锭黄金放在桌上。 哈赖儿笑嘻嘻地打开那个信封,打开来竟是一张白纸。哈赖儿不甘心地把信封底朝天地抖了几下,还是什么也没有。他怒道:“这帮小贱-人耍老子玩呢。” “哈哈,包打听也有被耍的时候,实在是可笑的很。”司空轩还未笑完,便飞快伸出一只手,直接锁住哈赖儿的脖子,使得他一阵干呛,急道:“司空轩,你别乱来,我不知……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哼!那我来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根本就是个女人!”说完司空轩一把扯下“他”的头套,竟露出一团乌黑长发,果真是个女人。 方才与她一起搂搂抱抱的那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霎时间剑拔弩张,原来也都是伪装的,齐道:“快放了我们主人!”正欲攻击过来,被那女子一摆手,又得齐刷刷停下了。 她既被识破真面目,反而沉静起来,道:“司空轩果然名不虚传,不若我们谈笔买卖,双赢的买卖。” “哦?姑娘还是个生意人,在下实在是失敬。”司空轩说完便松开了那只锁住她喉咙的手。 “我知道你想进逍遥宫,我可以帮你;甚至你想做某件事,我也可以帮你……”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司空轩一眼。 “条件是什么?” “条件嘛,你暂时还不须知道,进去之后便知了。不过我保证你是不会吃亏的。” “姑娘凭什么做这个保证呢?” “我是个迷人的姑娘,这个还不够吗?”说完便依附上来,藕臂勾着司空轩的脖子。她的确是个美女。 司空轩只感觉她身上香气迷人,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竟引得他心跳加快,他忽然抱紧了那个女人,狠狠地咬上了她的嘴唇,只听她叫道:“你……” “怎么,难道姑娘不喜欢吗?” “粗鲁的男人哪个喜欢?”她撒娇道,就这么一声娇嗔,多少男人都要倒下了。 “我这是粗犷,不是粗鲁。” 她马上又换上一副迷人娇羞的模样,手却悄悄但是很疾速地伸向了司空轩的要害处,却被司空轩一把抓住,用力地握着那只不安份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道:“姑娘,你这么迫不及待吗?”说完把她搂得更紧了,几乎勒断她的杨柳细腰。 “司空轩你放手!”两个女人的声音同时想起。原来柳无艳也来了,她不放心他,便悄悄跟了过来,她看到他抱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姿势又那么暧mei,不由得醋意大发。 “艳儿,你来的正好,这个女人交给你了啊,她知道怎么去逍遥宫。” “我不来你就交给自己了吧?”柳无艳微微怒道,她一抬手便点了那女子的穴道,使得她动弹不得。 “夫人还是不要气了,论气质人品才貌,她哪里也比不上你,我不过是逢场作戏。”司空轩附在她耳边说道。再强硬的男人也有向女人认错服软的时候,为的不过是讨女人欢心,这个时候男人的脸皮好比铜墙铁壁,必定是刀枪不入,雷打不动的。柳无艳听他这么一说,噗嗤笑出声来,道:“又来贫嘴。” 她喂那个女人吃下一个药丸,对她道:“我这颗叫做失花散,顾名思义就是失去花容月貌的毒药,吃了之后若是没有我的秘制解药,你就会变得其丑无比,还散发着臭味。”她深知这女人爱美,漂亮的女人尤其爱美,让她变丑变臭比让她死了还难受还痛苦。 “别气了,看你那小脸气得都变形了,只要你乖乖听话,带我们去逍遥宫,姐姐舍不得让你变丑,会给你解药的。” “你们去准备一下,带他们去逍遥宫。” “难道现在不去吗?” “现在大白天的,去了只能被发现,你们不至于就为了送死去吧?” “好一张伶牙俐齿,那艳儿,我便在这兰香苑带上几个时辰,天黑了再行动。” “要不要找几个姑娘陪陪啊?”柳无艳故意说道。 “什么姑娘能比得上仙子呢?别人我都不要,要是嫌这几个丫头碍眼也把她们轰出去得了。”司空轩也故意问道。 “哼,明知我不舍得她们走,她们走了谁给带路啊?少来卖乖哦。” 柳无艳走到那姑娘面前,看了半天道:“哎呀,这失花散真是好东西啊,才这会功夫就变丑了哦,可惜可惜。” “你这死女人,我非要杀了你不可,将你碎尸万段。” “说得好,那我等着你将我碎尸万段,不过,现在我还需要再喂你一颗失花散。”说完又强迫她吞下一粒药。 ************************************************* 暮色方降下,他们便开始行动了,这一行出来的竟都是女人。他们穿过大街小巷,来到宜阳的三分湖,一道数米见宽人行道将三分湖的分作了两半,只见湖畔垂柳白杨,翠绿成荫;湖水并不很深,却碧澈干净,微风过处倒也烟波荡漾,颇有几分江南风致。 在那湖滨对岸,垂柳旁,三分湖的北交处,有一座宜阳颇负盛名的谪仙居,卖的就是“深巷依然酒飘香”的老酒。这座谪仙居设计得的极为巧妙,像是一座四面环水的孤岛,居然层层叠叠地绕着那些杨柳巨树长达数十间,这也正好满足了不同层次的人的需求,红砖地,乌青瓦,琉璃檐,,加上四面通风,疏林巨柳,芳草如茵,碧波浩渺,倒有几分谪仙的味道。 绕过这座谪仙居,谁能想到这层层叠叠的孤岛下面还有密道,而且是一条一直延伸到水底的密道,岸边有许多青苔尘土长于其上的鹅卵石,只见那女子扳动了其中一块很不起眼的鹅卵石,只听一声巨响,竟开出三扇两米见高的石门,正好将三面之水挡在了外头,司空轩一行数人便沿着这条密道鱼贯而入。 ; 第四十二章 奇门遁甲 司空轩等人跟着那红衣姑娘下了十几个台阶,便到了一条平坦但是蜿蜒的小道,因蜿蜒而无法看到尽头,小道里充溢着刺鼻的霉味水汽,但石阶却是干燥的。柳无艳拿出火折子,刚打燃又灭了,再打燃再灭掉,原来这密道里空气稀薄,无法支持燃烧。 不知在小道里摸索了多久,竟见得微弱的灯光传来,眼看就要到了尽头,只见红装姑娘身形一转,好像是碰了墙壁某个地方,竟掉下一扇铁门来,司空轩身形快如闪电,也急忙跃了出来,怎奈柳无艳慢了一步,其他几名女子也慢了许多,都被关在里头,那红衣女子竟不知所踪。 司空轩在墙壁的四周摸了摸试图找到开关,不小心碰到了一块石砖,头顶有数以百计的飞镖飞下来,司空轩一跃而起攀在铁门上。他拉了那铁门,不是很重,而且摇晃得动,司空轩便运足气力将它托了起来稍许,叫道:“你们快出来!”柳无艳与其他逍遥宫等人从那半扇门下面滚了出来。 “哼,这个小贱-人居然这么耍我们!” “耍我们是小事,杀我们才是大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早和花琼约好引我们来逍遥宫了。”柳无艳不语,只是瞪了他一眼。 柳无艳一脚踏空,眼看就要掉下去了,被司空轩急忙拉住,等他们往下看,只见脚下竟是一个数米见方的大坑,里面栽了数根手腕粗细的铁棒,顶部都磨得尖尖的,更为恐惧的是,盘绕在这些铁棒上的居然是一条黑皮毒蟒,正张着血盆大口,三角大头一伸一缩地对向他们,还发出一种响亮的抽气声,不停吐着红芯,嘴角流着淡红色的黏涎,更是有一股腥气扑鼻而来,那畜生像是见了美味一样竟急忙蜿蜒着爬过来。柳无艳虽是养蛇,但没见过这等巨型毒蛇,怕得直往后躲。 眼见那畜生越来越近,芯子几乎要触到他们的脚尖,司空轩急忙抽出一只飞镖,不偏不倚射中了那毒蟒的右眼,那蟒蛇痛得倏地缩了回去,继而更加凶猛地爬过来,几乎是扑过来,司空轩急忙发出两只飞镖,一只正中它的左眼,一只正中它的额头。 正所谓困兽犹斗,毒蟒抬起头张着血盆大口吞向他们,司空轩正打算用身体护住柳无艳的时候,只听轰得一声,那畜生竟倒在了坑里,那几根铁棒竟将它的尸体穿身而过,发出咯吱的骨头断裂声。 司空轩见柳无艳在这个时候像个弱小姐一般害怕胆怯,想起她平时的泼辣果敢,有些哭笑不得,拉紧她的手往前走。这是逍遥宫是花琼的地盘,他们不得不处处小心,步步留神。 没想到通过地道,竟到了一处宽敞的院落,绿柳青草,楼台玉宇,雕栏画柱,华丽中不失一种优雅,环境和那密道里相比真是两重天。柳无艳轻声道:“小心有诈。”司空轩点点头。 这偌大的院子竟然空无一人,莫说飞鸟走兽甚至连只蚂蚁苍蝇都没有,死气沉沉得像极了一座死城。司空轩拉着柳无艳走了一周竟是找不到出口,明明看起来是方方正正的建筑,走一圈却又回到了原地。司空轩这才恍然大悟,这座楼台用的居然是奇门遁甲之中的障眼法,就是明明很小你却觉得很大,明明很近你却觉得遥不可及,以为自己是换了方向前进,其实还是在原地逗留,东西南北的方向也被打乱了;这是道教极为重要的一种玄学,是将六甲隐藏于六仪,戊、己、庚、辛、壬、癸之下,精通此术之人不但能够遁法、障眼、隐身、择吉占卜,甚至能够呼风唤雨。 司空轩仔细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以前方的阁楼为中心,在地上画了一个十字形,又掏出一只小司南找出东南西北的方位,接着标出表示日、月、星的乙、丙、丁三奇;又依次画出休、死、伤、杜、开、惊、生、景,表示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门。 司空轩扳着手指,算出了其中的天地人三盘以及九星、八门和八神,他发现此地弊于火与土,那么必利于水和金,太阴神、天冲星对应的才是生门,也就是说只有朝着天冲星的方向走,才能活着走出这个院落。这种障眼法虽然也只是用了阴阳五行、天干地理以及天地人三盘,但是布阵格局却特别奇特,每一门看似生门却是暗藏玄机,明明看似一个出口却能将人困得死死的,就是无法出去。 九星之中的开蓬星对着开门,对着天英星的方向也可能走到生门。天蓬星生水,天冲星生金,水与金的的有利方位正对着东南方向,那么只有朝东南方向走,他们才可能走出生门。 一旦掌握了方位和生门的位置,这里的障眼法便形同虚设。司空轩一手握着司南,一手拉着柳无艳,急忙朝生门方向奔去,可是跑到尽头竟是一堵厚重的石墙,司空轩道:“哼!花琼为了杀我们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啊,不过这小小的石门能困得住我吗?” 司空轩运气一掌击向石墙,只听轰得一声,竟打开一人高的大洞来,刚拉着柳无艳出来,只听一阵哈哈大笑,道:“谁能想到堂堂的剑神竟然会钻洞而出呢。” “哈哈,谁又能想到大名鼎鼎的花琼竟是藏在一群女人中的男人。”司空轩反唇相讥。 “司空轩就是司空轩竟然破得了我的五行乾坤阵,我把八门换了位置,九星也变了方向,你居然都找得到生门。” “花宫主不愧是花宫主竟然布得了如此精妙的五行阵,居然能将五行八门换了位置,九星变了方向,连生门都有一道死坎。” 只见那个红衣少女冲上前道:“琼哥哥,他们喂我吃了毒药,你快帮我要解药啊。”她正是孔齐玉,东涟王的金戈郡主。 花琼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柳无艳看了她一眼,道:“臭丫头,居然敢陷害我们,你看看你现在有多丑,没我的失花散解药,丑不死你!” “哼!本郡主就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就是你!还有你!”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声音就有热闹就有争吵,这是局部真理。 ; 第四十三章 雪刃青泽 月南风从发病、中毒、昏迷、苏醒,虽然这个过程只持续了几天,却让大家实实在在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对每个人的心理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原来人世间最美丽的事情不是得不到更不是已失去,而是失而复得。他们在鹿鸣谷待了半个月,严白鹤医术高明,加上他收藏不了稀有名贵药材月南风的身体渐渐复原,眼见着又活蹦乱跳起来,大家都很为她感到高兴。在这一段时间里,月南风与严白鹤产生了很深的情感,俨然是一对默契的忘年交。 “药王爷爷,你一个呆在这鹿鸣谷多孤独啊,我也舍不得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不若与我们一起回桃花居啊,那里肯定比巫山漂亮。” “哈哈,老头子一个人逍遥自在惯了,受不了那么多规矩。” “桃花居没什么规矩啊,再说您是长辈别人尊重还来不及谁敢给你设规矩呀!”月南风一直伶牙俐齿,卖乖也是她的强项之一。 “小丫头嘴巴甜啊,算我没白疼你一场啊。不过你体质这么弱,以后怎么做女侠,怎么跑江湖啊?” “爷爷,《庄子大宗师篇》有言:“泉涸,鱼双与予处于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在我看来江湖就是一种境界,江有溪之隽永绵长、且有奔渤之势,复杂的水境泥沙混杂;湖,有海之深沉,猛烈而骇人,无穷的生命蕴涵之中。女侠、名气都不是我要的,我也不喜欢那种打打杀杀的生活,我觉得‘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便是一种女子要追求的江湖意境。” “嗬,出口成章啊。那爷爷考考你,看你是不是真的扫眉才子,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冰雪聪明。” “爷爷,我就是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您还是不要考了吧。” “老头子今天偏要考考你。” “那我愿意接受你的考验,但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不是扫眉才子而是希望自己能被爷爷考住,好向爷爷学习。” “嗬,口气不小。那老头子就把压箱底的东西给你拿出来。你可听好了啊:《巫山一段云.闲闲令》琴瑟相思引,阑干万里心。烘春桃李柳初新,乐令越江吟。踏月天仙子,琼台虞美人。无愁可解爱孤云,歌令献仙音。”这阙词看似普通的写意抒情之作,却用了巫山一段云、闲闲令、琴瑟相思引、阑干万里心、烘春桃李、柳初新、乐令、越江吟、踏月、天仙子、琼台、虞美人、无愁可解、爱孤云、歌令、献仙音16个词牌名。 月南风略一沉吟,这才道:“爷爷你也听好了:《巫山一段云.春晓曲》 柳色新南浦,寻梅满院春。瑶花簇水瑞龙吟,索酒宴琼林。韵令双双燕,排歌冉冉云。愁春未醒恋香衾,眉妩镜中人。” “哈哈,我用了16个词牌名,你却用了巫山一段云、春晓曲、柳色新、南浦、寻梅、满院春、瑶花、簇水、瑞龙吟、索酒、宴琼林、韵令、双双燕、排歌、冉冉云、愁春未醒、恋香衾,眉妩、镜中人19个词牌名,好才学,好才学。” “那爷爷还要不要继续赐教呢?” “呵呵,你个小丫头,赐教不敢当啊。不过爷爷我又想起了一句:《巫山一段云.月当窗》愁倚阑干令,清风八咏楼。露华春慢梦仙游,酹月广寒秋。绿意山亭柳,红情金凤钩。暗香疏影小梁州,相月定风流。这里可是由巫山一段云、月当窗、愁倚、愁倚阑干令、清风八咏楼、露华、露华春慢、梦仙游、酹月、广寒秋、绿意、山亭柳、红情、金凤钩、暗香、疏影、暗香疏影、小梁州、相月、定风流20个词牌组成,多过你。” “哈,爷爷好才学,又增加难度啊。愁啊愁啊。”月南风真的有些犯愁,沉吟一会,方道:“不过难不住我,《巫山一片云.青玉案》望梅导引春声满,弄花雨,谪仙怨。明月逐来崐绣毯。三台春曲,青山绿遍,品令瑶池宴。东仙乐世无俗念,越女镜心向天盏。沉醉东风云雾敛,诉衷情近,壶中天慢,子夜江如练。我这里是由巫山一片云、青玉案、望梅、导引、春声满、弄花雨、谪仙怨、明月逐来、崐绣毯、三台、青山绿遍、三台春曲、品令、瑶池宴、东仙、乐世、无俗念、越女镜心、向天盏、沉醉东风、云雾敛、醉东风、诉衷情近、壶中天慢、诉衷情、壶中天、子夜、江如练28个词牌组成,哼,更多过你啊。” “好丫头,真是冰雪聪明。” “不过爷爷,你这巫山也就是荒山一座,你却要用巫山一片云来开头。对了,爷爷怎么会这些舞文弄墨的词曲啊?” “难道我在你心目中竟是不学无识之士?” “哎呀,爷爷。人家不是那个意思。” “说来话长啊,这是我那老婆子在世时作的,她喜欢这些,只是我从来没有接上过。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老婆子若还在世不知多喜欢多开心啊。爷爷送你两把剑吧。这是很多年前我的师傅传给我和我师姐的,我师姐后来成了我的妻子。但我却不喜欢练剑,痴迷于医药,我师姐也不喜欢练剑,喜好诗词,让师父他老人家很是气急。” “这是当年从山东大口的孙家定制的剑,虽不是什么上古名剑但却是两把难得的好剑。”山东大口的孙家是有名的炼剑世家,他们当年在江湖上的声望远远超过超过现今的铁剑门,因为孙家一年只做十把剑,每一把剑都是精炼而成,不但外形精致美观而且结构契合完整,又得锋利异常,很多剑是名副其实的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虽然一剑千金,但每年前来求剑的人都还是排成了长队,这定制宝剑的人基本上取剑的时间都推到了十年以后。 “可是爷爷,我一个人怎么需要用两把剑呢?难道换着用?”这似乎很让月南风为难。 “傻孩子,你可以把其中一把送给别人啊。这把青泽剑才适合你用,当年也是我那老婆子用过的。它们曾经杀过不少人,虽说杀的都是恶人,但我怕剑上有戾气,不但焚香祝祷,还用沸水煮了三天三夜,你们大可放心去用。”月南风小心翼翼接过剑。这是柄轻巧细长的剑,通体呈墨青色,如果对着光亮看,还是水清透明的,在阳光下闪着青色幽幽的光芒,一如桃花居后面翠玉湖里的青波。果真是炼剑世家精心锻造的宝剑,月南风只是轻轻握在手里便找出那种跃跃欲试的感觉来,能嗅到凌列的锐气与杀气。 “原来剑还有名字啊,青泽剑,很好听的名字啊。那这一把叫什么名字呢,爷爷?” “雪刃。当年我初入江湖的时候,用的便是这把雪刃剑。”只见那把雪刃剑银白闪光,剑柄的金雕花纹纹理细致清楚,剑鞘古朴雅观,和青泽剑比起来,显得稍微厚重一些,也宽出一指许。 经过这十几日的相处,严白鹤也看出了秦沐川对月南风的情意,他本以为月南风会将雪刃剑送与秦沐川,这也是他的本意,但月南风却将把这把雪刃剑送给了琴公子,但转而又到了秦沐川的手里。在琴公子看来,秦沐川虽出身名门却不是纨绔膏粱,是个聪明持重的少年,他骨骼清奇异于常人,假以时日定能成为武林星宿。如今宝剑赠英雄,秦沐川配上这把雪刃剑更像个少年剑客了。 临行之前,药王悄悄告诉琴公子:“嗣志,有件事老头子不得不告诉你,风儿她体内的寒气出自娘胎,未出生时已经攻心,并在心尖处形成了一个洞,之前是寒气散出来才使得她发病,现在看来我们也只是暂时驱除了这股散发在体内的寒气,并未根除她心内的寒气。也许风儿可以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也许过不了多久又会从心头蔓延开来。不过以寒气蔓延的速度来看,正常情况下至少两三年之内应该不会再发病,但是不能受到很大的刺激和创伤。” 琴公子看着严白鹤,良久才“哦。”了一声,他忽然说不出话来,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字仿佛已经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这好比是千呼万唤、千难危险终于等来了“刀下留人”的高声快马,结果却是监候审而不是免死金牌。奇寒绝脉还在月南风的体内,随时都可能要了她的小命,她随时都可能因此死去。天意难违,很多时候我们能做的就是尽人力、听天命。 ; 第四十四章 失而复得 “琼哥哥,你快帮我要解药啊!”孔齐玉又对花琼撒娇道。 花琼仍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他没办法不顾及她的安危,他得向东涟王交代。 “司空轩,这可是东涟王的掌上明珠金戈郡主,我想你们不至于想得罪东涟王吧?”江湖中没人愿意得罪东涟王,他就是江湖里的朝廷,虽远朝野却是居江湖庙堂之高,一呼百应。他是个了不起的人,至于有多了不起没人能够描述清楚,但是再了不起的人也有他的死穴,就像武功一样,再极致的武功也有它的脉门,东涟王的死穴便是这金戈郡主,孔齐玉便是他威严气势中的脉门。 “呵,有时候不想做得事偏偏要做。再说,金戈郡主若是出事也是在逍遥宫出事的,王爷若是怪罪下来,花宫主也是首当其冲。” 花琼一直认为自己是能言善辩的,现在看来自己的论辩技巧似乎要逊色于觉得司空轩,和他争论自己占不到丝毫便宜。他甚至想过可以借刀杀人,毕竟下毒的人不是他花琼,万一孔齐玉出事他最多担个保护不周的罪名,但他不敢。东涟王的眼线也许已经在他的逍遥宫了,也许这司空轩也和东涟王有着某种关系,也许东涟王很容易便猜透他的计谋,他不能冒这个险,他不能低估东涟王。 所以,即使他一万个不情愿,他也只能用天机剑来给她换解药,他知道司空轩就是为了找回天机剑。 “你的天机剑在这里,我给你天机剑,你给我解药。” “花宫主难得爽快。” 花琼扔过来天机剑,但是司空轩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是用脚尖颠了一下,天机剑没来得及落下就飞了起来,等到剑快落地的时候,他将天机剑踢了出去,只见它在半空中翻滚着飞行,剑鞘落了下来,司空轩的右手打着漂亮的指花,拇指与中指对扣,其余三指参差翘起,整只手掌平摊着在胸前,只见那剑像是生出翅膀一样平平稳稳朝着司空轩飞过来,花琼万万没想到司空轩竟练成了回旋指。 眼见那剑就快安安稳稳地落在司空轩的手中,但是司空轩还未来得及握住剑柄,剑又倏地飞了起来,只见一股掌力扑过来,像极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扫起了天机剑将它卷了过去,原来是花琼使出了游龙毒掌。司空轩也不甘示弱,对着那股气流用力使出一掌,天机剑就僵悬在半空中。 司空轩也没想到花琼的武功会进步这么快,他那股强劲的内力催动了他体内真气的流动,但是司空轩能断定花琼练得绝对是魔道邪功,因为花琼在出掌时气息不正,内力中带着一种很邪乎的力量,加上他的掌心发黑,发功时又面目狰狞,那张俊脸几乎扭曲起来,常人练功,练得是正常功夫断不出出现这种现象,再说,若是修炼正常功夫,他现在增进的功力少说也得修习三五年。 “琼哥哥,你看你累的……我帮你擦擦汗。”不知这孔齐玉是有意的还是真不知,居然跑过去慌慌张张地替了花琼擦汗,这是武学中的大忌,花琼一时间竟岔了气,一股甜腥涌上了喉咙,猛地收回掌力。天机剑这才重新落到司空轩的手里。 “难道你怕我在剑里动了手脚?”花琼忍住疼痛问道。 “对花宫主这种远谋深算之人,我不得不防。” 这句话再次让花琼气结,“哼,剑是已经还给你了,郡主的解药呢?” 司空轩望向了柳无艳,毒是她下的解药自然只有她有,只听她道:“我根本没给她吃什么失花散。” “那你喂我吃的是什么?” “不过是我吐出来的两粒杏核罢了。”柳无艳悠然道。 “你这个死女人……你……”孔齐玉气愤已极,她给她吃的居然是杏核,还是她吐出来的杏核。 “五毒仙子这话骗骗三岁小孩子可以,对我等这样说似乎有失妥当……” “哼,你爱信不信。不妨找个会使毒的人来验验,你们不是有个什么勾连夫人吗?” 花琼立刻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去找勾连夫人来。” “哟,花宫主找我所为何事呀?人家正在梳妆打扮呢。”来人果然就是勾连夫人,身未现声先到,人未近香粉已扑鼻,只有她才会这么风-骚多情,妖冶自恋。 只见她脸上堆着笑,这笑是冲着花琼的,但笑容却在见到柳无艳后立马消失了,“是你这小蹄子,来逍遥宫生什么是非?” “哼!” 女人的脸像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她见着司空轩后又笑容满面了,连眼角淡淡的鱼尾里都绽出需多朵花来,道:“这个大侠好气度、好相貌啊。”这勾连夫人发起春来竟像是二八小姑娘,真是没救了,这异域风情像是梅雨季里的雨下起来简直是没完没了。 孔齐玉与花琼一起小声道:“真骚。” “勾连夫人,久仰大名!”女人都喜欢听恭维的话,尤其是帅男人的恭维,司空轩深谙这一点。 “夫人还不认识这位大侠是谁吧?大名鼎鼎的司空轩,剑神司空轩啊!”花琼不无揶揄地道。 “原来你就是司空轩啊,我在苗疆的时候就听过你的大名啊。嗯,不愧是中原第一名剑客。”勾连夫人围着司空轩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那眼神让司空轩很不舒服,怎么像是老嫖-客对着新来的雏儿啊,不过很受用。 “勾连夫人,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帮玉儿验验她是否中毒了。”花琼冷冷提醒道。 勾连夫人这才拉过孔齐玉的手看了看,道:“根本就没中毒,真是大惊小怪。” “你确定?” “我不确定,要不你再试试?”她这句话呛得花琼十分难受。 花琼心道,既是没有中毒,那么逍遥宫就是司空轩的天罗地网,看他如何走得出去。 花琼并没有拦他们,因为他受了伤,孔齐玉那轻轻的一下让他受了不小的内伤,新伤加旧伤,他自知绝无能力再拦阻司空轩、柳无艳他们。 事实上,机关重重的逍遥宫也没有拦得住、杀得了司空轩,他带着柳无艳安全走了出去,至于怎么走出去,是花琼的一个疑问也是大家的疑问,他们不知道逍遥宫的有些密道已经不是秘密。 <ahref=http: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href=http:> 第四十五章 东方流星 秦沐川正打算离开桃花居、返回春城的时候,柳依依突然来到了桃花居。秦沐川又惊又愁,他没办法面对柳依依,是自己移情别恋在先,他既不能对她的一往情深而加以苛责,也不能一口回绝她的别有用心,柳依依是个不错的姑娘这样对她来说不公平,秦沐川也不忍。 来桃花居之前柳依依显然精心打扮了一番,妆容很精致,浓淡相宜,看上去很美、很有女人味。琴公子一眼便看破了他们的关系,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千丝万缕,却并没有道破,只是轻轻笑笑,却笑得意味深长。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樽前独醉不笑,青丝乱了万般愁。 月南风见到柳依依后却很是开心,她喜欢柳依依,这种喜欢中包含了心疼的成分,柳依依就是那种让人心疼的女孩子,谈不上有多漂亮,却让人看着特别舒心。月南风的喜欢中还有一点点的歉疚,她知道柳依依对秦沐川的情意,也看得出秦沐川如今更亲近于她,因为她秦沐川才对柳依依渐行渐远渐无书,所以她感到良心不安,她觉得是自己阻碍了他们,她希望他们能在一起,他们就像金童玉女一般,很般配,般配到所有人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合而祝福。 柳依依一来便把秦沐川带走了,虽然秦沐川之前已经打算走了,但是月南风的心里仍是小小地失落了一下。 让人很意外的是,琴公子居然主动提出让月南风出去走走,最好是跟着秦沐川一起出去走走。可是月南风并没有和秦沐川、柳依依一起走。她决定自己出去走走,更让人意外的是,琴公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当月南风牵着马刚踏入宜阳城都时,她便成了东方流星猎艳的对象,他早就听说宜阳美女多,逍遥宫就在宜阳,据说宫女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四大守护更是惊才绝艳。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他遇见一个极品女人,他还能断定这是个处子。当然,他知道她不可能是逍遥宫的人,逍遥宫的人不会像她这般漫无目的地走着,不会处处提防地大睁着眼睛。 于是她去客栈吃饭的时候,他也很快跟到了那家客栈,而且还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近看的时候东方流星发现她真的特别美,他阅美女无数,什么样的美女都见过,却没有一种美女可以这么耐看:第一眼看上去很美,再看一眼发现更美,第三眼看过去觉得她美得不可方物。这让月南风不由得想到了第一次跟秦沐川见面的情景,他们也是坐同一张桌子,秦沐川也曾这样看着他,露出惊艳的表情来,想到这里不由地笑了。 东方流星也轻轻动了动嘴角,心道:这丫头八成是有了心事,想起了某个小情郎。 月南风不搭理他,自顾吃自己的饭。 很奇怪,月南风看不出他的年龄,有时觉得他很年轻,皮肤光洁有弹性,笑起来很明朗而且妩媚,最多就是二十岁,但有时候又觉得他很成熟,那气质那谈吐绝对是一个经历世事、有很多故事的男人才有的。月南风心里暗叹: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啊,刚出门便遇见这等个怪人,估计怪事少不了了。她虽只是扫了他一眼,但心里早已断定他与秦沐川绝对不是一样的人,秦沐川显然比他善意得多。他并不从吃东西,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他终于找到了秀色可餐的出处。 也许真的是出门没看黄历,遇见怪人不说还遇见了坏人,几个地痞无赖围了过来,一个叫道:“瞧着丫头水灵的,看得我心痒痒……”另一个叫道:“我不但心痒痒,其他地方也痒痒。”这些人嘴里渐渐冒出许多淫词秽语来,令人不堪入耳。 更恶心的是,有个人的手还摸了过来,眼见就要摸到脸上了,月南风怒道:“拿开你的咸猪手,不然不要怪本姑娘不客气。” 那只黑胖的大手在半空中停了片刻,马上又动起来,嘴上说道:“嘿,还够辣,我喜欢,太喜欢了,那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啊。” 月南风坐着并未移动,一手使出小擒拿手将那人的整只臂膀按在桌上,另一只手却拿起桌上的青泽剑,他还没看得清她怎样将他的左臂擒住,她什么时候拔出剑又是怎样用的剑,只见他左手的五个手指的指甲齐刷刷从甲尖处切了下来,断痕处竟无半点碎屑,整齐划一还带着新鲜的棱角。 “滚,再不滚切下的就不是指甲了!”月南风冷冷道。她不得不迅速改变自己的形象,给自己一个全新的定位,因为现在是她一个独闯江湖,她要小心,她要谨慎,她要冷酷,她还要果敢。 “是是是,我们这就滚,这就滚。多谢姑娘饶命,多谢……”那个无赖带着几个愣头青连滚带爬地逃了。 “剑法不错,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练得如此快的剑法,我还真是小瞧了方才。” 月南风不语,放下一小锭银子,急忙走出了客栈。 “呵呵,果真够劲,我喜欢,没有我东方流星得不到的女人。” 就在东方流星以为他对她势在必得时,他看见了司空轩,还有五毒仙子柳无艳。而司空轩看见了月南风。 他乡遇故人这对月南风来说无疑是件喜事,对司空轩来说也是件令人开心的事。只是不过数月未见,月南风更见清瘦,司空轩忍不住询问因由,月南风才说起自己身患奇寒绝脉,后来又中了北斗七星草的毒,她把中间救治的过程都省略了,但司空轩还是看得出她这一遭所经历的劫难困苦,不由得心生感慨。 司空轩并没有陪着柳无艳回红缨谷,而是要求留下来安顿月南风,月南风看得出他们二人关系非同寻常,便一再推脱,怎奈司空轩实在对她放心不下,一再坚持留下来。 “司空轩,这小姑娘可是我先看中的,你这样从中搅局岂不是横刀夺爱?” “你是?” “东方流星。” “哦,久仰大名。那阁下应该看得出来我与这位姑娘早就相识。” 东方流星便是“天下第一媚郎”,他修习媚术,靠采阴补阳来增加功力,并保持自己的俊美样貌不变,没人知道他的年纪,但是司空轩在很小的时候便听说了“天下第一媚郎”的称呼,与他的媚术相提并论的还有他的轻功和暗器。他与通常的采花贼不同,他相貌俊美,风度翩翩,加上年老成精,深谙女人心理,他从不对女人用强,也从不使用迷药、媚药,很多时候,他不用使用媚术很多女人便**,自动献身,他若使用了他那无人能及的媚术,天下的女人便无人能敌了。据说他的床底媚术一流,每个和他在一起的女人都抵死相从,哪怕只是一次,一辈子都无法将他忘记,而且每一个和他在一起的女人都是公认的美女,即便不是国色天香,也绝对是小家碧玉温婉可人。 他不但是个淫贼,占女人的身体;还个小偷,专偷女人的心。武林中恨他的男人很多,很多人想杀他,但是想杀他的人杀不了他,能杀得了他的人又偏偏不恨他;武林中羡慕他的男人也很多,多人人想学他,但是愿意学他的人学不了他,学得了他的人又不愿意学他。 “你先认识又如何?” “我既然先认识便要保证阁下万万动不得这位姑娘。” “难道你就动得?” “我很尊重月姑娘,她是我的朋友。” “岳姑娘?朋友?想不到你司空轩的品味大有进步,竟交到了这样的朋友。哈哈” “你们说够了没有?我有事先走了,你们继续聊。”月南风有些生气,他们明明聊得就是她,她明明就在眼前,却把她当空气。 “风儿,哎,风儿……”司空轩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她的脾气也竟也改变了很多。 东方流星不由得笑了,看来这个姑娘确实不简单,自己方才悄悄对她施了媚功,居然好无效果,就连风流不羁的司空轩都承认自己很尊重她,而且还对她这么关心,为了她甘愿冷落老情人柳无艳,他觉得很有意思,好久没遇见这么有意思的女人了。 ; 第四十六章 地狱魔音 一顶华丽的撵车行了过来,却是由四个年轻健壮的男人抬着行过来的,只见车幔高高耸起,流光溢彩地垂下来,花球随风而动,四周是半透明的轻纱,车的前后发别行着几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怀里抱着或手里拿着不同的乐器,她们个个色彩艳丽,衣衫轻薄,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皙通透,长长的直发随风舞动,有时看起来像是地狱魔女,有时又似瑶池仙姬。 “天音宫?她们怎么来了?”司空轩自语道。 天音宫是她们自己的称呼,其实江湖上都把天音宫称作魔音宫,这天音宫是男人的销魂窟,男人能去,女人却不能去,只是男人是站着进去却是横着出来,尽管如此,仍有江湖上的很多男人仍是趋之若鹜,为的就是一夜销魂。 “什么天音宫?”月南风对江湖事仍旧知之甚少。 “等一下我和你慢慢说,我们让到一边,让她们的撵车通过,不要招惹这帮人。” 他们迅速退到了一边,就在这时听到了乐声,只见那撵车前后的四名彩衣女子都在拨弄着自己手中的乐器,刚开始时乐声优美异常,渐渐的有些萎靡淫-乱,让人无法自控地想入非非,接下来便像是催命符似的,让人头痛欲裂,耳鼓处是一阵阵的雷鸣,月南风几乎要呕吐出来,非产难受,脸色也霎时蜡黄起来。 司空轩见状,赶紧捂住月南风的耳朵,道:“你速速运功。万一有笛声响起,你只管运动定心,什么都不要管。”月南风依言运功,果真感觉好多了。 哪知这魔音此起彼伏,这边乐声刚落下,那边的笛声又响起。这笛声刚开始清脆嘹亮,绝非凡响,但音波所到之处变幻无常,一会儿让人欲仙欲死,一会儿让人痛不欲生;一会儿是天生神曲,一会儿是地狱魔音,让人渐渐迷失了心神。 司空轩也渐渐觉得难以抵挡这股魔音,急道:“这是天音宫花溅泪的地狱之音,你注意定心。” 月南风忍不住痛,忽然从身后的包裹里抽出一直竹笛,轻轻地吹了起来,与方才的笛声相比,月南风的笛声竟像是一股细流,渐渐淹没在魔音的波涛汹涌中。可是谁也没想到,月南风的笛声竟有着极为强大的穿透力,渐渐通到了花溅泪笛声的音晕之中,不会儿也渐渐形成一个音晕,两股音晕各自圈着一片天空,一个笛声让人心神大乱、又痛又快,一个笛声却如清风细泉,给人普度众生之感。 司空轩渐渐觉得没有方才那般难受。 这时那魔音笛声忽然停止了,月南风也随着停下了笛声,拿开笛子,方见嘴角溢出血来。 从那华丽的撵车上走下一个女人来。 只见她年约三十,但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她给人的感觉实在算不上明艳漂亮,甚至比不上她的那些宫女,却是风致无限,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性感;也算不上妖冶,却有一种天然的媚态,眉眼都是细长的,鼻子放在那张小脸上略显得有些大,但脸上的妆容修饰的恰到好处,一切看上去都很和谐。司空轩一看便知这是个很会做女人的女人,能把自己作为女人的资本发挥到极限。 “方才是你吹的笛子吗?”月南风实在没有想到比她的笛声更让人心动和销魂的却是她本人的声音,月南风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是我吹的。”月南风艰难答道,因为她用内力吹笛,刚刚已经受了内伤,可是她忘了她自己的声音也是那般悦耳动听,像是泉水叮咚,像是百灵清唱,这也是花溅泪惊叹之处,她也从来没有听过这般好听的声音。 “你竟然能用一只普通的竹笛对抗我的地狱魔音。”花溅泪看着她手中的竹笛说道。 “没有人说天籁之声不能用普通的竹笛吹出来,天籁之声正是地狱魔音的克星。”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会天籁之声。只不过……” “只不过还是夫人技胜一筹。”月南风替她答道。 “不知花夫人来此处所为何事?总不会只是路过,又只是巧合地比试了一番音律吧?”司空轩道。 “听说剑神曾三番两次伤了花琼……” “哦?”司空轩听到花琼,想到花溅泪也姓花,便知此人也是来者不善。 “我无意过问你们之间的事,更无一与剑神为难……”花溅泪讲到这里又顿了一下。 “哦?” “只是他前来天音宫找我,我这做姐姐虽不能给他个满意的交代,总要做做样子,给他个答复方好。” “那夫人打算如何答复呢?” “以剑神的身手,我天音宫断不能占到什么好处,何况你身边现在有了一位天仙姑娘帮忙,我等更不能奈你如何了。还未请教这位姑娘大名。” “月南风这厢有礼。”月南风不卑不亢说道。 “哦,原来岳姑娘。” “月色的月,不是五岳的月。”月南风道,因为很多人都会把她的姓弄错。 “哦,月姑娘,好名字。” “花溅泪更有诗意。” “我不过是想请剑神去我天音宫坐坐。” “呵,在下只怕有去无回,谁不知天音宫就是男人的销魂窟,也是男人的丧命窝。” “难道春宵一刻你也不留恋?” “我若留着命,便可以春宵很多刻,可以留恋很长时间。” “原来司空轩竟也有怕的时候。” “夫人真是明察秋毫、慧眼识人,我就是贪生怕死之辈。花宫主你若无其他事,我们就此作别了。” “司空轩你敢走?!”花溅泪怒道。 “花夫人,你敢留吗?你敢留就留得住吗?”司空轩冷道。 “怎样,这小妮子不错吧?真是天佑我也,竟让我遇见这样的极品。” “哼。她绝对对你的口味,年轻、貌美、才气、无畏、纯真,还天赋异禀,果真是人间佳品。” “哈哈,好一个人间佳品。”这大笑的男人便是东方流星。 “你得意得太早了,她现在和司空轩在一起,人家可是近水楼台,捷足先登先得月的事应该很容易便发生了。” “花儿这是吃醋了吗?” “一个跟无数女人交配的男人早就同化成女人了,我会吃一个女人的醋吗?” “哈哈,骂得好,我喜欢。”东方流星对女人很是怜香惜玉,也总是纵容女人,只要女人不死缠着她,花溅泪的行事作风无疑也很对他的口味。 ; 第四十七章 天音宫救美 司空轩带着月南风参加了京城丐帮的总舵大会,也是关于盟主令的事情。司空轩一听便知这又是一枚假的盟主令。 丐帮帮主朱时对盟主令的来历也颇觉蹊跷,但是他认为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现在有了盟主令,不管真假与否,都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从此借着盟主令的威力号令天下所有帮派。 “这块盟主令还是交由在下保管吧,因为所有接到这样一块令牌的人都死了,不论他生前是谁。”司空轩道。 “难道你就不怕死吗?你就有把握不死吗?”朱时反问道。 这把司空轩问住了,他可以说自己不怕死,但却不能说自己有把握不死,事实上,他的确没这个把握。 就在这时,天音宫的人来了,只见数名彩衣女子扮作飞天状从场外飘浮进来,那四名健壮少年,正架着撵车随后飞过来,车里端坐的正是花溅泪。司空轩见她今天着了一身淡紫色的衣服,发髻高挽,面带一方同样淡紫色的面纱,芊芊玉手握着一只翠玉笛,显得风情万种,美不胜收,加上她罩着面纱很有神秘感,让人看了又想看。 在场的武林人士尤其是群丐哪里见过这些光鲜美丽的女子,加上她们都受过特殊的训练,无论是眼神还是肢体动作都恰到好处地勾-引着男人的欲望,而且她们衣着轻薄美丽的胴体若隐若现,让在场男人无不神魂颠倒。天音宫本来神秘难测又被江湖誉为销魂淫-窝,即便是丧命多少男人仍趋之若鹜,如今不去天音宫也见得美女,他们便将目光齐齐射向了天音宫的宫女及花溅泪身上,以求大饱眼福。 可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整个会场,帮主朱时便应声倒下,原来他也是被那种神秘的冰镖切中喉咙断气而死,手法与杀死张青峰的手法几乎一致。 司空轩急忙纵身追了出去,两人前前后后赶了数十里地眼看就要追上了,只听那人冷道:“司空轩,你真的以为你能追得上我吗?”只见他一掌劈过来,一株参天古树便顺势而倒,直接像司空轩扑过来,司空轩急忙飞到一边,等他再回过神来,那人已经不知去向。 司空轩赶回丐帮总舵,几位长老便过来询问情况,朱时名为丐帮的帮主,其实丐帮的大小事务却是由几位长老并一干八代弟子来打理的,朱时的死并不会太大地影响丐帮的局势,但表面上总要关心与过问一下。 司空轩摇头道:“我并不知那人是谁,身手很是了得。” “以剑神的身手竟然追不上他?” 司空轩道:“以朱时、张青峰的身手不是照样一招致命吗?我这样的身手追不上他也是正常的。” 他忽然发现月南风不见了,急忙询问,丐帮的人告诉他那位天仙姑娘被天音宫的人给带走了,司空轩心下大惊,急忙骑上一批快马奔到了凤来古都城外的糖桥,据说这里是外界通往天音宫的唯一通道,只要点燃拴在桥头的荷花灯,便会有人来接你。 很快,一个年轻女子婷婷袅袅地走了出来,引他进去。 “剑神好速度,这么快就找出来了。”花溅泪笑道。 “你把月姑娘交出来!”司空轩急道。 只见数名妙龄女子围上来,她们衣着几乎是透明的,人人手里都抱着乐器,对着司空轩甜美地笑着,眼里却尽是杀气和凌厉。 “就凭你们也想奈何司空轩,都给我退下!”这些女人才依言退下。 “我若不交呢?” “那今天便是天音宫在江湖上存在的最后一天。” “嗬,好大的口气的,你是能抵抗我的地狱魔音呢还是她们的天淫曲?”说完,花溅泪轻移莲步近身上前。 司空轩笑了,这一笑很是迷人,而且司空轩笑得很有把握,他突然伸出手,将花溅泪的手反抻至背后,一手点在她的藏血穴,冷道:“花美人还是小心点,我只要轻轻一点,江湖上从此便无地狱魔音了。” “哈哈,能死在司空轩的手上是我荣幸,你最好用你的天机剑杀我,那更是我的荣幸。”花溅泪不但不害怕反而格格笑起来。 “少废话,快说月南风在那里。” “我已经把她交给东方流星了,估计那个老色鬼已经把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哈哈” “快说,我到哪里才能找得到她?” “我哪里知道啊,东方流星从来都是飘浮不定的。” 司空轩忽然一加力,只听骨头交错的咯吱声,痛得花溅泪真的双眼见泪。 “你很在意那个丫头吗?” 来人正是东方流星。 司空轩一把推开花溅泪,直奔东方流星,只听他道:“跟我来吧,我们的小宝贝就在里面。” 司空轩果然见到月南风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急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夜未沉花深睡,你看她多像睡海棠。”东方流星赞道。 司空轩并不理会东方流星的话,急忙奔向床前,忽然宫内的灯火全部熄灭,又感觉像是山崩地裂一般,原本好好立在地上床却疾速陷了下去,司空轩急忙俯身向下,从床上抄起沉睡的月南风,一手抱着她,一手拉着墙上的帷幔。宫内的灯火又突然一下子全亮起来。 那些宫女又围了上来,让人吃惊的是,她们全部赤身裸-体,扭动着完美的曲线,眼神了放出情-欲的极光,正转轴拨弦,司空轩从背后拔出天机剑,用力一挥,剑气所到之处竟电石火花,所有器物皆被摧毁,有些宫女也被方才的剑气所伤,先前的娇吟变成了现在痛苦的呻吟,司空轩冷道:“挡我者死!我看谁敢挡我!”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你们那点姿色怎能入得了司空轩的法眼,滚!”花溅泪怒道。那些宫女闻急忙扶着伤者逃了出去。 “为什么她现在还未醒,你们把她怎样了?” “只不过是中了天音宫的情花香,再过半个时辰就能醒了。” 司空轩直直望着东方流星,东方流星笑道:“我也希望她没有中什么狗屁情花香,因为我天下第一媚郎从来不用迷香对付女人,要不是这情花香,这女娃已经是我的人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司空轩冷道,江湖的凶险让他轻易不相信任何人。 “你以为你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吗,除了相信?”东方流星笑道。 “当然还有选择。选择杀了你们。” “哈哈,我们好怕啊。你若真是杀了我们,这丫头就只有陪我们一起死喽。”花溅泪道。 “你不是说她只是中了迷香吗?”司空轩冷道,他方才悄悄捋起月南风的衣袖,发现她的守宫砂果然还在,而且她的鼻息脉搏都均匀正常,的确只是中了迷-香一类的东西。 “是迷香不假,只是这不是一般的迷香。” “哼!我不管这是什么香!我要她好好活着,否则你们就得死!”司空轩怒道。 “看来剑神不但多情还很深情,对这丫头在意得很啊。”东方流星讽刺道。 司空轩没心思和他们逞口舌之能,他在月南风的背心处悄悄输入一股真气,若是一般的迷香,这股真气定能催动她体内的气海,使她苏醒过来,但月南风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果真不是一般的迷香。 “你们还是快些交出解药的好。”司空轩道。 “都说是迷香了,哪里有什么解药,半个时辰之后自然会醒。”花溅泪巧笑道,不忘拿眼睛瞄向司空轩。 司空轩笑道:“花宫主的话在下岂有不信之理?我现在要带着月南风出宫,是花宫主派人送呢还是我自己走?” ; 第四十八章 三女成戏 花溅泪心想,他若自己出去免不了又要破坏天音宫许多器物,天音宫的秘密也会尽数被发现,自己一时又不能将他怎样,结果只是白白气恨,思及此处,花溅泪恨道:“来人呐,把这两人送出天音宫!” “还是花宫主亲自送吧。”话音未落,司空轩已经移身到花溅泪面前,一只手掐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有劳花宫主了。” 天音宫的那些裸体女子见花溅泪被抓住,又刷刷围攻上来,花溅泪怒道:“你们都不要过来送死!退下!” “司空轩,你不要为难花宫主了,那迷香是西域产的迷迭香,只要用柳枝熏烟,她自然就会醒了。”东方流星道。 “多谢!原来东方公子不但风流还很多情啊。”司空轩反唇相讥。 司空轩一手抱着月南风一手掣着花溅泪,一路急行来到一家客栈。他急忙吩咐店小二找几根柳树枝来。 “你最好不要骗我,也希望这柳枝有用,否则不要怪我不怜香惜玉。”司空轩道。 “那你就不要点燃了。我不需要你怜香惜玉,你想杀便杀,想要便要。” 司空轩瞪了她一眼,忽然说不出话,还有什么比一个不要命又不要脸的女人更难缠?! 司空轩拿着火折子点了柳枝,又用湿布将火扑灭,这才冒出些许烟雾来。 他轻轻将这些烟扇入月南风的鼻孔,静静等着她醒过来。 他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月南风,发现她特别的美,那种纯净的美是他很少见到的,正如东方流星所言,她是稀世睡海棠。古人云:只恐夜深花睡去,他却是:惟恐夜来花未醒,他担心东方流星骗了他,月南风并不是中了一般的迷药,而是中了其他的毒。 他看了看花溅泪,直看得她毛骨悚然,道:“可能是她体质不同于常人啊,也不管我的事。” “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司空轩这时的脸色的确很吓人。 等了两个时辰,月南风才有了微弱的动静。 “我说月大小姐,你总算是醒了!”司空轩惊喜道。 “难道我睡了很久了吗?我记得我们还在丐帮总舵呢……不对,那个花溅泪把我带走了的……”月南风捶捶脑袋努力思索着。 “是不算久,才两个时辰,不过我觉得像是两天,你若再不醒我就去天音宫找他们了……”司空轩想起东方流星信誓旦旦地说半个时辰内就会醒来,她若是再不醒,他真的会杀了花溅泪再闯天音宫了。 “她现在没事了,我可以走了?”花溅泪道。 司空轩伸手解了花溅泪的穴道,道:“走吧,花宫主。如果月姑娘因此还有什么损害,我保不准花宫主还会被我请来。” “哼!司空轩你不要欺人太甚!”花溅泪怒道。 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既然司空轩让她走,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呢? “好你个司空轩,真是有了新欢忘旧情啊。”柳无艳不知何时到了这里,不过她有金环蛇在手,想找到司空轩本不是件难事。这是月南风第二次见到柳无艳,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和司空轩刚从逍遥宫跑出来,那时样子多少有点狼狈,这一次她发现柳无艳光彩照人,比第一次看上去漂亮妩媚多了,笑道:“美女姐姐你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们都不知道呢,呵呵,我们又见面了啊。” 柳无艳见司空轩一门心思扑在月南风身上,也不拿正眼看她,虽然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何情愫,但心里的酸醋早已翻江倒海了无数遍,如今见他们莫名其妙地同居一室不由得怒从心起,围着月南风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一遍,冷道:“姐姐二字我倒是担得起,美女二字我就不敢当了,你比我美!难怪司空轩那么魂不守舍地宝贝你了!你们郎情妾意地你侬我侬,当然不知我何时到了这里!” “无艳你!……还是别说了。”司空轩惟恐柳无艳说出更过火的话来,慌忙制止。 月南风被柳无艳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对她的好感顿时降了八分,但又不知如何辩白。 “怎么,我还没说她什么,你就心疼成这样?刚才好像还有一个女人在哦。” “她是……”月南风本想告诉她刚才那人就是天音宫主花溅泪,已经被司空轩放走了。 但没来及说完便被司空轩打住了,他知道花溅泪是江湖上有名的狐媚女人,天音宫又被视为淫乐宫,若是被柳无艳知道他方才与花溅泪在一起,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怎么,偷腥了还不敢让人知道?”柳无艳的话越发刻薄。 “你竟这么和轩哥说话!轩哥哥又不是你的男人,他爱喜欢谁就喜欢谁,与你何干!真是少教!”又传来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很甜美,甜美中又带着尖酸,来人正是魏央。 司空轩见是魏央不由得面带喜色,道:“央儿,你怎么来了?”他知道魏央的出现必然能打破这个僵局。 “我想你了嘛,轩哥。我来看看你啊,免得有些人自以为鸠占了鹊巢便可以作威作福了。”这后面半句话显然是说给柳无艳听的。 柳无艳本来就把魏央视作冤家死对头,方才又听她恶言相向,立马反唇相讥道:“莫非有些人仍是那般心术不正,又来骗天机剑不成?正好,我们刚刚把天机剑给夺回来,不妨送给某些不要脸皮的人做个顺水人情。” 月南风是何等聪明之人,已经看出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悄悄拎起包裹和剑,笑道:“二位美女姐姐,司空大侠我有事先行一步,你们的家事慢慢解决。” 司空轩见柳无艳与魏央愈吵愈凶,几乎要动起武来,一手拉住一人,笑道:“二位美女都给我个薄面,不要闹了。”可是魏央与柳无艳仍是不依不饶,司空轩看着着实心烦,急道:“你们要闹便闹,我有事先行了。”他实在放心不下月南风,眼下东方流星正处心积虑想要找到她,万一落入这人手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司空轩来到大街上四处环顾,一不小心竟撞在一蓝衣少女的身上,他急道:“对不起,姑娘,在下并非有心冒犯。见谅。”说完又急忙向前走。 那蓝衣少女看了司空轩一眼,本来还有些愠怒的眼里霎时充满了欣喜,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道:“你可是司空轩?剑神司空轩?” 司空轩微微一怔,不由得警惕起来,道:“正是在下,姑娘又是如何得知?” “这个你不用知道,我确定你是司空轩就好。”她笑道,微黑的脸上漾起一对可爱的小酒窝。 “好吧,姑娘已经知道在下是谁了,在下告辞了。” “哎,你不问问我是谁吗?” “姑娘若想告知,在下也不是很介意,只是请姑娘快些说,我急着找一个朋友。” “喂,我叫端木蓝。”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蓝凤凰,久仰,在下先告辞,后会有期。” “哎——是不是在找一个身穿白衣、眼睛大大的姑娘啊?”司空轩听到这话突然听了下来,因为她说的正是月南风的特征。这端木蓝也不忌讳,拉着司空轩便向前跑,说是带他去找月南风。 就在这时,柳无艳、魏央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她们见端木蓝正拉着司空轩的胳膊,相视而笑,解嘲道:“风流剑神就是风流剑神啊,走到哪里都能风-骚无限,我们的醋意像是野火,你身边的美女却像是离离原上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哈哈”说完两个美女都笑起来。司空轩也被她们这个比喻给逗笑了。 “你这个小妮子又是什么来路啊?”魏央问。 “哼,就凭你也配问我是谁!”端木蓝态度很是倨傲。 美女都是骄傲的。端木蓝的骄傲显然伤害了柳无艳与魏央的骄傲。 “哎哟,口气不小!不教训一下你,就不知尊卑先长!” 柳无艳与魏央竟联手对付端木蓝,三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当街就打了起来。面对司空轩身边的美貌新人,魏央、柳无艳很容易便找到了同仇敌忾的理由,虽然没有使用武器、暗器,但是彼此出手都很重。 司空轩夹在三人中间,挡住了这个人,那个人又打过来;拉住了这一方,那一方又开始攻击,让他左右为难。司空轩虽不清楚这端木蓝是敌是友,但她现在看来并无恶意,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加入魏、柳二人的战线,三人攻打一个姑娘吧?但他也不能帮着端木蓝对付柳无艳与魏央。于是哪边也不帮,任由她们打斗。 司空轩本来以为端木蓝要吃亏,渐渐发现他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端木蓝身手相当了得,拳法熟练,腿脚有力,柳无艳与魏央丝毫占不到什么便宜,司空轩心想她们三人并无深仇大恨,不过一时兴起而打闹,不至闹出什么伤亡来,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月南风,免得她落入东方流星的手中,遭遇不测;思及此处,司空轩便从她们中间退了出来,沿着方才的方向继续寻找月南风。 ; 第四十九章 又见冷罗刹 秦沐川虽然早已料到柳依依千里迢迢找他回春城是有目的的,但万万没想到竟是一个阴谋,他们前脚刚到春城,临安双鹰后脚便也到了春城,柳飞鹰与唐婴的来意很明确,就是促成他与柳依依的婚事,说是促成婚事,但逼婚的意味很明显。秦天以为秦沐川和月南风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他和琴公子是世交好友;秦夫人虽然也蛮喜欢月南风,却坚持亲上做亲,要对哥哥柳飞鹰有个交代。 虽然有父母之命,但秦沐川如何能娶柳依依为妻?自从经历月南风发病、中毒、求医的事情后,曾经那种懵懂的情怀与迷恋竟化成了深深的爱意,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在意一个人过,他对月南风的爱已经深到了骨子里,他不能没有她,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与她厮守终身,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秦沐川向四位家长请求道:“爹,娘,舅舅,舅母,我想和依依单独谈谈。”他们都以为他们要说什么悄悄话,便都笑着应允了,秦沐川只听背后柳飞鹰笑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看起来多般配。” “是啊,哥哥,依我看哪,这亲上做亲最合适不过了。” “依依,我不能娶你。你一直都很清楚,我爱上了月南风,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我不能欺骗你!” “难道你就能伤害我吗?”柳依依叫起来,眼泪涌了上来。 “依依,我也不想这样,我也很痛苦,但是一个人的情爱是无法控制的,我若与你成亲,我们只会更痛苦。” “你骗人!明明是你移情别恋,你却说情爱无法控制!蒲草依旧韧如丝,为何磐石要转移?!” “依依,我承认我以前很喜欢你,但是那种喜欢和男女之情不同!我不知道你和舅舅、舅母说了什么,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娶你。”秦沐川狠下心来说道。 柳依依伸手打了秦沐川一巴掌! “依依,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秦沐川很痛苦。 “秦沐川你也变了,你以前也不是这样子的。”柳依依更是悲痛欲绝,她以为他愿意跟着自己回春城,有父母做主秦沐川便会娶自己,以后再慢慢培养感情,秦沐川会忘记月南风的,秦沐川的一席话击碎了她所有的奢望,把她重新打回了痛苦的深渊。 “依依,我们之间不可能的,此生此世,我只愿娶月南风一个人!一个男人再风光再成功,他最大的心愿还是要娶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妻。” “如果没有月南风,你会不会娶我?” “依依,我不知道。没有月南风也许有星南风,也许有月北风。但是我比较幸运,我遇见了月南风,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月南风,值得秦沐川去爱的月南风。” 又是一巴掌打来。秦沐川没有闪躲。 柳依依哭着跑开了,留下秦沐川一个人站在原地惆怅了许久,许久…… 临安双鹰得知秦沐川的拒婚后,气愤异常,立马离开了春城,并发誓这是他们的一大耻辱,将与春城老死不相往来。秦夫人见状,怒骂秦沐川是无情无义的不肖子。 秦天来到秦沐川的房间,道:“儿子,你比我强,敢想敢做。我年轻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姑娘,却从不敢和她表露心迹,最终也没说出口,也从来没为她做过一件事。后来就遇见了你娘,你娘很会照顾人,也算温柔体贴,我便娶了她。” 秦沐川不明白秦天为什么突然和他说这些。 “这世间惟独情字让人堪不破,千回百转,穷尽一生仍是看不穿、参不透。儿子,喜欢月姑娘就去和她说,不要像爹一样,遗恨终生。我希望你们真是有缘人,这辈子能幸福平静地生活在一起。爹会一直支持你的,若是有一天需要提亲,我去桃花居和琴公子说去。你现在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月姑娘啊!” 秦沐川郑重点点头,喜道:“谢谢爹!” 秦沐川刚出了春城便看见慕容一秀,她仍是飒爽英姿的一身深紫色劲装。他以为她是来报那日一剑之仇的,对她并不理会,自顾往前走。 “你是死人吗?没见到我在这里吗?” 秦沐川听她这么说,不觉皱紧了眉头,天底下竟有这么令人生厌的女人,真是可惜了那副好皮囊!他冷道:“我有必要理你吗?我不理你你不一样过来招惹是非?” 慕容一秀听罢,秀美拧了起来,拔出剑就向秦沐川刺过来,有时候武力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可是,还没等她近秦沐川的身,方才那些小商小贩如今都成了武林高手,各自拿着不同的武器将她团团围住。秦沐川笑道:“这里还是春城的地盘,我劝你还是收敛点,否则我保不准又闹出什么事来。”说完便示意那些人退下,于是刚才的武林高手又瞬间变成了小商小贩。 秦沐川使出踏雪无痕的轻功急忙向前飞去,慕容一些也赶紧追了出来,二人紧追慢赶就跑出几十里地,离开春城很远了,秦沐川这才停下来,道:“现在已经出了春城的地盘,你现在可以报那一剑之仇了,不过先说好,万一报不了仇不许再跟着我,这刀剑无眼,要是又不小心伤了你,也不要怪我。” “哼,我不是为报仇而来,我只问你,你是不是要去桃花居?” 秦沐川对这种女人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道:“我是要去桃花居,你又想怎样?” “我也要去桃花居。” “那你自己去得了,我虽玉树临风胜潘安,但你也不必追我追得那么紧。” “你!我找不到才要跟着你去的。” 秦沐川发现冷罗刹的脸上一片绯红,心道:女人知道脸红就好办。 “你去桃花居做什么?” “你又去做什么?” “你不说是吧,那我也不知道桃花居在什么地方,自己找去吧。” “我去是要找月南风。” 秦沐川不由怒道:“你这女人又来了,是不是又打她那块血玉敛金鱼的主意?就凭你,在桃花居休想动风儿一下。” “就凭我,我就是能动月南风,怎么,你心疼了?” 秦沐川心道:这女人要对风儿不利,我岂能带她过去。转念又想:她三番两次要对风儿不利,言语之中充满了怨恨,她们之间究竟有何冤仇?遂问道:“你们之间究竟有何冤仇,你把她视若眼中钉肉中刺,处处与她作对?” “这个孽种,她是我们整个慕容山庄的仇人!” “哦?说来听听。”这“孽种”二字很是刺耳,不过秦沐川还是保持耐性,想让她说出因由。 “当真要听?” “当真!说吧!” 慕容一秀倨傲冷漠的脸上现出了少有的沉静,甚至有点哀伤,不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居然眼里有了点点泪花,秦沐川完全没想到她这样的女人还会流泪,不由得有些不忍,安慰道:“说吧,大不了我给你做主啊。”事实上,他并不相信月南风会做出什么悖逆的恶事,以致整个慕容山庄都仇恨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这里面一定有着鲜为人知的故事。 ; 第五十章 南风身世 只见慕容一秀稳了稳情绪,这是她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和痛苦,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她和秦沐川说起此事,因为她极为渴望从秦沐川那里得到安慰,哪怕只是些许的同情。 只听她缓缓道—— 这事要回到十几年前了,那时我刚刚记事,有一个幸福的童年,爹娘和老夫人都很疼我宠我,就连哥哥也都特别让着我。可是有那么一天,这美好的一切都被一个叫冷诗月的女人给打破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她,只是听说她很美,但是再美有什么用,也只是狐狸精转世!——听到这里,秦沐川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冷诗月与月南风之间肯定有着莫大的联系。 我父亲为了这个女人抛弃妻子,连整个慕容山庄都不要了,只愿意与她一同过着神仙美眷的日子——秦沐川对此也曾有耳闻,说是当年慕容山庄的庄主慕容连光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了一切,包括妻儿老母以及武林地位。 可是这个女人并不珍惜这份情,她虽与我父亲珠胎暗结,但仍是与其他男人勾三搭四,这其中便有欺世盗名的琴公子连嗣志!也算是老天有眼,竟让冷秋月身怀六甲的时候掉进了寒月潭,使得她早产而死,而月南风那个小孽种也因此得了奇寒绝脉。——秦沐川听到此处心疼万分,原来月南风的奇寒绝脉竟是因此而得。 可我的父亲却是鬼迷心窍,他见冷诗月已死,不但将慕容家族世代相传的血玉敛金鱼送给那个孽种,竟抱着冷诗月的尸体一同跳进了寒月潭,他再也不要我们了。 秦沐川的心里像是堵了一团东西,怎么拨都拨不开,几乎让他窒息,他同情慕容一秀,更心疼月南风。 自此,我娘像是得了癫症,喜怒无常,对我和哥哥时常动辄打骂,老夫人因丧子之痛一夜白首,逼着我们苦练武功,以求雪耻于江湖,光耀门楣。就是从那年起,整个山庄像死了一样,再也没有半点笑容,我们都是一群活死人。都是冷诗月!都是她害的! “那冷诗月已死,你又何必再找风儿的麻烦,冤冤相报何时了。” “冷诗月是死了,但是母债女偿,我就是要月南风那个孽种付出代价!” “风儿她也是可怜之人,自由父母双亡,又身患绝症,她是无辜的,她什么也没对你们做过。” “冷诗月是狐狸精,她也是个狐狸精,所以才会将你迷住!”冷罗刹怒道。 “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秦沐川方才对她生出的些许好感与同情顿时消失殆尽,他驾起轻功,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沐-川!”慕容一秀叫起来,声音很愤怒,也很悲痛。 秦沐川见了琴公子终于按捺不住还是和他提起了冷诗月的事。听到冷诗月三个字,琴公子背在身后的双手竟颤抖起来,他这才转过身来坐下,紧紧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 “你是听何人说起?你父亲吗?” “回世叔的话,我是听慕容连光之女就是上次世叔在鹿鸣谷见到的女子说起的。” 慕容连光这个名字又让琴公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端着茶杯的手又有些许颤抖,他道:“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回世叔,她说冷诗月魅惑他的父亲致使她家破人亡,她因此才迁怒于风儿,她还说风儿是……是孽种。” 琴公子将手中的杯子掷了出去,怒道:“一派胡言!” 一个老妪听到杯碎的声音慌忙过来收拾,琴公子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秦沐川从未见琴公子这般动怒过,不由得后悔自己方才好奇心切,说话过于直接,正要道歉,哪知琴公子反而安慰他道:“也罢!既然这些陈年旧事烟尘不散,不妨当做故事说与后人听,不知世侄愿听否?” “沐川洗耳恭听!” 秦沐川找了个合适的位子坐下来。 琴公子的思绪便飞到了十几年前的前尘往事中—— 那是十七年前,那时我很年轻,大概是你这般年纪。我的父母当时都是武林中很有名望的人物,也结交了不少武林好友,在一次家宴中,我遇见了冷诗月。她那时非常文静,非常美丽,虽然那么安静那么沉默,但是却像一颗夜明珠,在喧哗与热闹之中仍是那般光彩照人。——秦沐川点头表示赞同,想那月南风是天人之姿,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冷诗月作为她的生母理应美貌动人。 我对她一见倾心,她对我也是芳心暗许,在此后的一年里,我们虽不常见面,但是鱼寄尺素,鸿雁传书,感情日益增深,终于有一天我们山盟海誓私定了终身。——秦沐川暗道:我对风儿也是一见倾心,不知她是否对我芳心暗许? 只听琴公子继续说道:爱慕冷诗月的人很多,那时她虽年纪轻轻,但是冷家有女初成长,她在江湖上早已艳名远播,这也让我不胜其烦,其中一人便是慕容连光。他年长我们几岁也早已有了家室,但他对冷诗月也是一见倾心,并一度为她失魂落魄。我对此并未计较,因为我相信我们的感情是任谁都无法撼动的,天地日月同鉴。 谁知慕容连光却因爱成痴,丧心病狂,竟在我和诗月产生误会之际将醉中的她强行占有,并使她有了身孕。可是诗月竟一直以为那晚与她在一起的是我,孩子也是我的。——说到这里琴公子万分痛苦。 我不敢告诉她真相,我怕她一时想不开而做出傻事来,要不是当初我们相互争论产生误会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结局。但是——琴公子忽然提高了声音: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自己还要为此背上一辈子的黑锅!我变得意志消沉,整天借酒消愁,以求麻醉自己。我必须要娶她,我爱她,我要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能让孩子一出生便背上孽种的骂名。 我们谈婚论嫁的时候是诗月最开心的时候,她说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嫁给我做妻子,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慕容连光也来找诗月,并告诉她孩子是他的,她不能带着他的骨肉嫁给我。 她很慕容连光玷污了她,恨我一直欺骗她,曾几度寻死。所有人都劝她保住孩子,加上那时小生命已经有了动静,她舍不得孩子这才隐忍活了几个月。这期间她什么人都不见,我曾偷偷去看过她几次,,每次都看见她黯然流泪。 后来,慕容连光的家人找上门来,羞辱她,逼迫她,诗月虽然生得柔弱却是性情刚烈,又气又痛,一怒之下竟跳进了寒月潭。我匆忙赶到那里将她救起时,她已经奄奄一息,拉着我的手,艰难地对我说:“嗣志,对不起。救救孩子,他是无辜的,我后悔跳下来了,我这么痛苦地活着就是为了不让他与我一起死,到头来还是带着他去死。嗣志,对不起,我们来世再做夫妻。”——说到这里琴公子潸然泪下,声音也哽咽起来。 诗月继续说道:“如果他还活着,你要好好将他抚养长大,在我心目中,他一直都是我和你的孩子。” 我摸了摸诗月的腹部,发现还有微弱的胎动,便剖腹将她取出来。风儿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生的,当时她小脸紫胀,几乎是皱成一团,皮肤上尽是紫疙瘩,气息微弱,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哭闹,似乎还冷得直哆嗦。诗月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便撒手西去。 风儿自小便是泡在药汤中,虽然保住了小命活了下来,却从此得了奇寒绝脉,因为那寒月潭的潭水奇寒无比,她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听到这里秦沐川如鲠在喉,对月南风的怜惜之情更加深厚。 后来,慕容连光听说自己的家人逼死了诗月,便把血玉敛金鱼送给了风儿,自己抱着诗月的尸体跳进了寒月潭。 这些年我一直将风儿当做自己的亲骨肉,在我的心中,她就是我与诗月的孩子。我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像极了当年的诗月,却比诗月更美更聪明,只是这孩子命苦,竟是绝症在身。 “寒潭渡鹤影,冷月葬诗魂。”琴公子吟道。 听完这些,秦沐川不由得眼睛湿润,他没想到月南风有着这样坎坷离奇的身世,又心疼又怜爱,心道:他日我若能娶风儿为妻,此生此世誓死不负,定当竭心竭力为她找到救治绝症的良医奇药。 “我不希望风儿她知道这些,你也莫要与她说起此事。” “我知道了,世叔请放心。” “沐川啊,这人世间的情爱兜兜转转,你此刻可能对风儿爱得死去活来,誓死不负,将来未必能相守相伴,也未必能看得清真爱与真相,很多时候我看到和想到的不一样,想到的又和实际情况不一样,盟主双眼的又何止一个情字?要不是沧海桑田,真爱怎么会浮现?” “世叔教导的是,沐川铭记在心。沐川不求堪透世间情爱,只求用心,因为沐川相信大爱无言,唯有用心才看得到。” 琴公子点点头。 ; 第五十一章 游龙毒掌 花琼终于将游龙毒掌练到了第五层了,这游龙毒掌乃是当年的武学怪才风邪老怪创制的,因为其掌法邪历诡异当年便被列为武林禁书之一,已经失传数十年。修炼之人本来就极少,能突破一个个关口将毒掌练到第五层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游龙毒掌的前三层是入门掌法,与普通的掌法无甚差异,功力也收效甚微。但是第四层已经接近掌法的精髓的边缘,到了第五层便能在掌风中隐隐看见龙的样子。 花琼极想找个人来试试功力,这个人的武功不能太强,太强则可能将他打败;太弱则试不出毒掌的威力。他想到了孔齐玉,她定是有办法为他找到一个合适的试功人。 在有些方面孔齐玉从来都不会让他失望——这一点花琼很清楚。 金笔判官,陈斗立。 陈斗立是东涟王御用的金牌杀手,虽然须发发白,却是当之无愧的面黑、心黑、手黑,使得是一双黑金判官笔。花琼并未将瘦骨嶙峋、鸡皮鹤发的陈斗立放在眼里,做了个请的姿势:“老爷子先出手吧。” 陈斗立见花琼没带任何武器,有些微怒:“花宫主好大的手笔,好大的口气。那老朽就领教了。” 看他的形貌都觉得他老迈,但是一对黑金判官笔用起来却是虎虎生威,招招凌厉,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击向花琼的穴道,都是致命的穴道。陈斗立不慌不忙踢起一脚,只见院中的一尊石雕疾速滑向花琼,花琼急忙后仰避过石雕的袭击,但就在这时,陈斗立的两支判官笔刺向了花琼的面门,花琼冷笑一下,不慌不忙使出双手接住了捣过来的判官笔,并将其牢牢挤在双手中间,任陈斗立如何拉扯都无法将其拔出,只听花琼叫道:“老先生小心了。”陈斗立只觉心口一凉,一只手掌便拍在了他的胸口上,他的人顿时被振飞数米远,脸色浮起一层黑紫色,他道:“游龙毒掌……” “哼,老东西。算你没白活这把岁数还有点见识,识得这掌法。” “琼哥哥真棒,早知道为你找个厉害点的角色,害这老头白白送命。琼哥哥,你什么时候武功精进这么多啊?”孔齐玉扑上来撒娇道。 花琼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说呢?” 是夜,花琼来到书房打开书架上的机关,穿过重重密道,最后来到一座古墓旁,四周漆黑一片,隐约可见一些参天古木。那里已经立着一个人,因为夜色太黑,根本看不清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只是用斗篷罩住了整个头,身材十分高大魁梧。 “孩儿拜见父亲。”花琼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起来吧,我听泪儿说你最近在修炼一种武功,功力精进不少。” “回父亲,孩儿最近在练习游龙毒掌。” “游龙毒掌?这种武功很邪妄,是当年的风邪老怪所创,都消失数十年了,你怎会有这样的秘笈?” “是一个朋友从东涟王那里盗得并赠给孩儿的。” “朋友?是金戈郡主吧?我提醒你,她可不简单。你千万不要太大意了,她可不是只会撒娇耍赖的小丫头。” “孩儿明白,孩儿也一直对她有所提防。”花琼恭声道。 “司空轩那边不要逼得太紧,他已经有所发觉了。我们的目的是让江湖大乱,再利用司空轩找出真的令牌。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有失妥当。我们也高估了司空轩。” “只是孩儿担心司空轩未必肯擅自罢休,前些日子他到过逍遥宫、天音宫,但我和姐姐都没有办法乃他如何。” “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小小的逍遥宫、天音宫又算什么!但是我们也不能小看了这个司空轩。” “父亲教训的是,孩儿谨记在心。” “现在让我试试你的游龙毒掌吧。” 花琼之前已经试过游龙毒掌的威力,隧道:“孩儿怕不小心伤了父亲,孩儿只要发功双掌便充满剧毒,但孩儿暂时还无解毒治伤的办法。” “哼!狂妄!你以为你能伤得了老夫吗?老夫只用一只手,一只脚。”说罢他撩身飞起伸出右掌推了过来,掌力浑厚,气势汹涌,花琼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一人挥掌向前,一人仰身后退,二人不觉竟飞出数米元,眼见他的掌力就要袭到他的左胸,花琼急忙闪向一边,使出一记毒龙吐雾,哪知这一掌凌空劈来劈了个空竟硬生生对上了他这一掌。花琼的内力显然不及他的精深,全力以赴仍是撼他不动,渐渐,花琼感觉自己的内力都经过掌心被他了吸了过去,用力越多越感觉虚脱,想收回掌力又来不及。 他见花琼的脸上渐渐冒出许多细密汗珠,身体向前倾着,已是不支的迹象,便猛得抽回那只手,花琼便顺势倒了下去,仍不忘说道:“恭喜爹爹练成吸星大法的绝世神功,有这神功护体大业定成!” “哈哈,说得好!大业定成!不过我的吸星大法也只有五成功力,尚且能对付你这种功力的人,若是武功高强者,这吸星大法也许会弄巧成拙。你的游龙毒掌也不到火候,方才我已感觉到你内力虚脱,精气涣散,是内伤的症候,最近还是不要练习这毒掌了。” “不过,你掌上的毒确实非同一般。”他摊开自己的右掌,只见掌心已经漆黑一团,显然是中毒迹象。 花琼正要说些什么,他摆手道:“这点毒还难得住我。” “逍遥宫最近损兵折将诸多,我送你一个人,必能祝你一臂之力。血影出来吧。” 只听从密林深处有轻微的声响,片刻之后古墓旁便冒出一个身影,“血影参见主上、少主!” “起来吧,从今日起你就是逍遥宫的人,花琼便是你新的主人。” “血影遵命。” 花琼万万没想到他会将自己精心培养的部分密影交给自己使用,而且这血影是密影中的头号杀手,其武功绝对在很多武林一流高手之上。 “杀鸡不要用牛刀,你明白?” “孩儿明白,请爹爹放心。” ; 第五十二章 蓝凤凰之约 月南风果真遇见了东方流星,他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出现在那里一样。月南风歪着脑袋看了东方流星半天,绝对是少有的俊男,俊美之人还有点妖气,说很多女子都喜欢他也在情理之中啊。 但他爱女人是假,采阴补阳修习媚术才是真,不知祸害了多少无辜的花痴女子。月南风因此对他是三分怕三分恨。 “月姑娘别来无恙否?我可是甚为惦念?”东方流行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可担不起你这等妖男的惦念,估计也不是什么惦念,是惦记吧?” “这惦念和惦记有差别吗?这妖男的称谓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你惦念的是你的胃口,惦记的是你食物。妖男便是妖里妖气的男人,你以为是夸便是夸。” “姑娘还真是伶牙俐齿啊。” “没工夫和你废话,不要跟着我。”说完便拿起青泽剑稍稍比划了一下,但东方流星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就像是大灰狼见了小绵羊,岂有让到嘴的肥肉逃跑的道理? 可他低估了月南风的实力。轻敌的人往往会败给敌人。 东方流星以为自己赤手空拳便可以将月南风生擒,哪里想到数招不但没占到丝毫便宜,还被月南风削去了半缕头发。东方流星向来最在意的外形,这小小半缕头发并不影响他的外在形象,却是大大影响了他的心情。他怒道:“以为你是极品波斯猫,原来还是牙尖爪利的波斯猫。”转而又笑道:“真是小看你了。” 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一根根头发从衣服上捡下来,对着衣服拍了又拍,月南风这才发现东方流星有洁癖!联想到她以往见到他时的情形,月南风更加肯定他有洁癖,而且是很深的洁癖! “我该让你见识一下厉害。”只见他拎了拎衣领,一抖衣袖,身体大幅度摇摆起来,有花瓣从他的宽袖之中飘出,接着像是下起了花瓣雨,漫天遍野都是花瓣,而且这些花瓣的边缘还带着微微的亮光,月南风眨眨眼确定这是否是幻象,东方流星忽然将手一收这些花瓣立即聚在一处,成了漂亮的心形,月南风意识到这些花瓣马上就会飞到自己这里,迅速用剑在地上剔起一剑,马上尘土飞扬,更有一团污泥射向东方流星。 东方流星一见有污物飞来,手中的花瓣顿时散落一地,急忙闪躲,但还是被污泥弄脏了半边衣袖,急忙抖落衣服上的污泥,不由得怒道:“死丫头,你居然弄这么脏的东西过来……”不停地跳起拍打试图将污渍去掉。 月南风见一向自命风流的东方流星如此狼狈,不由得哈哈大笑,趁着这当口赶紧溜了。 已是深秋时分,天气渐寒,草木都枯黄,显出了几分萧索之气。月南风穿着一件淡紫色的棉夹衣,围着毛皮围脖经过一片空旷之地,举目望去竟是看不到什么活物,不觉得更感荒凉。 月南风的围脖不是普通围脖,除了保暖驱寒的作用外,还有警示的作用。围脖的毛皮是用雪狼皮裁制而成,狼是自然界最狡猾机警的动物,每逢遇见危险狼毫都会竖立起来,雪狼的狡猾机警更胜过一般狼种。这还是一只百年雪狼,一只百年老狼那算是老妖了,虽说不至成精成妖,其狡诈灵性绝非一般人能想到的。这围脖的皮毛是在老狼还没有死的时候就活活剥脱下来的,是一张活狼皮,所以每逢遇见危险,狼毫也会竖立起来,变得像针一样坚硬扎人。 月南风感觉脖子周围传来的微微的刺痛感,她警觉地抬眼看了四周,但是周围一片旷野,既没有古木高树叶没有小山大石,只有一层枯萎的杂草,而这丝毫不会是藏身之处。 就在月南风仍是惊觉未定的时候,地面突然掀起了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地罩过来,月南风顿时失去了知觉。 司空轩疾走了一阵,忽然一个蓝色的身影从身边的一棵树上掉了下来,司空轩完全没想到端木蓝此时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见她笑意吟吟地道:“想不到吧,剑神大哥?” 司空轩笑道:“的确出人预料。”他的确没有想到端木蓝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疚摆脱了柳无艳、魏央二人的厮打,她看起来还很轻松。 “你想见月南风呢还是想见她们?”她们显然是指柳无艳与魏央。 “都想见。”司空轩很想知道端木蓝的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哦?是不是贪心了点,凭什么?” “凭我知道你会让我见到她们三个的。我还可以就此答应你一个条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司空轩一直都懂的。 “爽快!明天子时我会派人到这里来接你,逾期不见。你放心,我蓝凤凰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她们在我那里基本上很安全。” “一言为定。我一直很放心。” 司空轩转身欲走的时候,端木蓝忽然问了一句话:“我想知道,这个三个中你最在意的是哪个?” “自然有你知道的时候,不过也许最在意的人会是你。”司空轩的风流就在于他随时可能对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开始他那漫不经心的调情,用深情沉稳的语调说出一口流利的轻浮话语。 很显然这是一句戏谑的话,调戏的意味也很明显,端木蓝脸红了,却笑得很开心。 天禽堂的厅堂里或画或雕或塑的都是鹰,雄鹰是天禽堂的图腾。只见它们或展翅高飞或盘旋凌空或蹲立凝视,姿态各异,材质也各不相同,但相同的却是那双眼,无一例外地金亮耀眼。 金光闪耀处,数条火柱射了过来,原来是立于厅堂边上的两只石雕巨鹰口里发出的,司空轩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过去,还没来得及站得住脚,墙上画着的鹰仿佛活了一般,鹰眼眨动之后竟喷出无数的细绳来,只见这些细绳盘桓错节织成了一张从天而降的网。司空轩急忙飞身跳到最高处,抽出天机剑凌空劈下来,不过数剑便将这些细绳切成无数断。屏风后面传来一阵掌声:“司空轩好身手!” “姑娘,过奖。” 司空轩见那屏风缓缓移动,恐其有诈不觉后退了一步,哪知却触动了机关,只见地面周围顿时钻出数十条铁棍,每条铁棍都数丈长,直达屋顶,这些铁棍围成一个圆形,像是一个铁笼将司空轩圈在其中。 屏风转了过来,司空轩见端木蓝与月南风二人正在吃着瓜果聊天,看见月南风安好,司空轩悬着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再看看柳无艳和魏央都被捂着嘴绑在石柱上,这两个女人平时无法无天如今却遇见了克星,司空轩不觉好笑又心疼。 司空轩朗声道:“原来天禽堂的待客之道如此特别。” “特别的对待给特别的你,怎么剑神阁下不满意?” “在下怎敢不满意。只是天禽老人不管堂中事务了吗?” “我爷爷不在,堂中事务自是归我管。” “原来如此。看来端木姑娘是治理有方啊。”司空轩笑道。 “司空轩,我可是替二位姐姐求情来着,只是蓝凤凰不肯,你可不能怪我啊。” “理解。”司空轩笑了笑。 端木蓝得意地端起了茶杯,等她再抬头的时候,却见司空轩好好在站在铁笼外,而那笼子也完好无损。 “这点小事难不住我。”的确,这个铁笼困不住司空轩,他的缩骨软功是天下无双的,再不济,他也可以用天机剑将这些铁柱斩断。 “本就没打算困住你。算你过关了。”端木蓝又笑了。 “多谢姑娘成全。在下既然约也践了,关了过了,是否可以放人啦?” “可我记得某人还说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 “姑娘说吧,在下努力做个重信守诺的人。” “暂时还没想好,先留着吧,以后肯定会用得上的。”端木蓝狡黠一笑。 “我不走行吗?我在这里挺好的啊,有的吃有的玩,还交了蓝凤凰这个朋友。”月南风可怜兮兮道。 司空轩不由分说便将她拖了出去,连人家什么底细都不清楚就和人家做上了朋友?他忽然觉得这个小女人有时候聪明得无人能及有时候却笨得一塌糊涂。 ; 第五十三章 冰蚕毒丝 “你既不允许我呆在天禽堂又不允许我跟着你闯江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一、天禽堂不是你这种女人能呆的地方,不要被一时假象迷惑;第二、闯江湖不是你这种人能做的事,那是男人才干的事情;第三、江湖已经够乱的了,也许你会让江湖更乱。”司空轩说这句话的时候意味深长,但月南风却听得似懂非懂。 “难不成我真的是一阵风,能搅得江湖风生水起?”月南风显然在开玩笑。 “你是吹面不寒杨柳风,好好的二八年纪就该回桃花居手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司空轩笑道。 “哼!我偏要手执干戈征百越,指画风雷开五溪。”月南风赌气道。 “哈哈,巾帼不让须眉,有志向。”司空轩早在心里承认,卖弄诗文他不是月南风的对手。 “司空轩,你为什么一定要追查盟主令的事呢?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是因为自己太爱冒险?”这个问题困扰了月南风许久。 司空轩显然没想到月南风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来,居然还提到了他那蠢蠢欲动的冒险心态。 “你说的都有吧,但最主要的是铁剑王名扬也是被同样的暗器所杀。” “铁剑王名扬?好像听说过。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朋友。” “你应该有很多朋友啊……” “但不是每个朋友都值得你去为他奔命,更不是每个朋友都肯为你奔命。他就是一个肯为我奔命又值得我为他奔命朋友。”说到这里司空轩颇为感慨。 “哦,我明白了,你想为他报仇。” “至少不愿意见他死得不明不白。” 轩宇阁,司空轩的住所。 就在同一天的下午,月南风见到了赵济贫和龙妙云。赵济贫显得很虚弱,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满脸的悲戚,情绪也很不焦躁,和月南风之前了解到的赵济贫的形象完全不符。 原来赵府一家五十余口全被杀死,无一幸免。 “我一定要杀了逍遥宫那帮人!”赵济贫咬牙切齿道。 “老赵,你平静一下。我想这不是逍遥宫的人做的,另有他人所为。第一、老赵在来找我之前已经将全府的人秘密转移,逍遥宫虽然耳目众多,但是想查出来赵家人的藏身之处也没那么快;第二、我查看过伤口,切痕齐整,深浅一致,大小相同,应该是一人所为,而且有很多人是被剑气所杀。整个逍遥宫能有这样功力的人只有花琼一人,但他受伤在先,应该使不出那样的剑气来。” “这人又为何这样做?”说话的是龙妙云。 “我一时也想不出此人为何这样做,不过极有可能是嫁祸。”司空轩道。 “不管是谁,血债都要血来偿!我发誓!”赵济贫悲愤道。 司空轩走过去安慰似得拍了拍他的肩,道:“你中毒才愈,注意疗养才是。” 司空轩刚转身,赵济贫便霍地站了起来,却没有站稳又摔到了座位上,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司空轩制止了:“现在不是你逞一时之气的时候。我扶你进去休息。” “妙云,老赵的事就由你代劳吧。他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更别提武功了,如今悲恨交加……”司空轩终究没有把话说下去。 “好。”龙妙云淡淡说出一个字,也许多说一个字对他都是一种负担。 偌大的房间顿时只剩下月南风与龙妙云,月南风觉得很局促,甚至感觉到不安,但她还是壮起胆子趁着这会功夫观察了一下龙妙云,他很沉默,给人的感觉很冷,自始自终他所讲得话不会超过三句。虽说他是人人称道的诗剑双绝,但是在月南风看来,他比司空轩、赵济贫要逊色许多。他不英俊,甚至有点丑,眼睛小小的,看人的时候像是在瞅你,让你不由得心虚;嘴唇很厚,眉毛很凶,脸上斑斑点点地长了很多小包,看起来很恶心。赵济贫与他却是相反的,很白净,是那种养尊处优所带来优越的白净,甚至可以说是白嫩,虽然近日消瘦许多,仍能看出往日婴儿肥的印迹来,一个婴儿肥的男人危险系数并不小但是却使得女人的防御系数变小,所以月南风在心理上很容易接受赵济贫。 在月南风看来,龙妙云还是个怪人,给人的感觉很怪,让人很压抑,不由自主产生一种想逃的冲动。和一个怪人在一起难免有些不适,月南风不由得心里叹道:可这么怪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诗剑双绝,真是人不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妙云,你受伤了?”司空轩问道。 “你知道?” “呵,你瞒得了老赵,却瞒不了我,你怕他担心。” “也不见得瞒得了我。”说话的正是月南风。司空轩不觉一阵头痛,这女人太聪明了未必是件好事,什么都瞒不过她,还好月南风的聪明恰到好处,没有咄咄逼人的地步也就不至于令人生厌。 “哦?”好奇的不止是司空轩,还有龙妙云。 “想知道?且听小女子慢慢道来。”月南风不知几时学会了卖关子,“我本来也不知他受伤,但你走了之后我仔细观察过他,他印堂微黑、面带淤红,我就怀疑他有内伤在身,我开始注意他的呼吸,果真气息不畅,忽长忽短,你还不经意之间哆嗦了几下,那正是体内劲气运行一周天时经过内伤处,产生寒冷之感,这才不由得颤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此时胸口还憋着一口积血,若是再不吐出来,恐怕内伤加深……” 龙妙云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这是何苦?快打坐让我帮你疗伤。” “我没事……不要告诉赵。” 哪知赵济贫却从墙角默默拐出来,喃喃道:“你也瞒不过我,何苦?”但他终究没有进那个房间。 “何人将你打伤?” “是个女人。” “能将你打伤的女人应该不多。” 司空轩将内力输入龙妙云的体内,按理说龙妙云应该感到一种舒适的暖流经过体内,却感觉身上的冷意越来越重,体内的血气迅速翻腾,司空轩也感觉到好像有股真气与他的真气相冲撞。 他不得不停下来。 “你是怎么受伤的?”月南风问道。 “受了她一掌。” “没有其他的了?”月南风追问道。 “之前她用一些丝线伤了我?” “丝线?什么丝线居然能伤人?”司空轩急道,显然问题不仅仅在他所受的那一掌上。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被丝线划伤的伤口?” 月南风见伤口极其细小,但是已经溃烂,她拿出银针在伤口里试探了一下,发现伤口很深,银针过处龙妙云不觉吃痛地叫了一声。月南风并未在伤口里发现任何东西。 “那个人伤你之后把所有丝线都抽走了?” “不记得了,被丝线拉伤之后有一种剧痛感。”龙妙云回忆道。 “难道是……” “难道是什么?”司空轩问道,龙妙云也极想知道答案。 “难道是冰蚕毒丝?这种丝乃是天山冰蚕所产,冰蚕生于天山顶端,本是天下至寒至毒之物,这冰蚕丝本身无毒,但是却遇血即溶,若是被它划伤渗出了血,冰蚕丝便会见缝插针立即溶于血中,从而产生一种剧毒,这种毒阴寒无比,你是男人属阳,所以你方才的真气不但不能帮他疗伤反而加重了他的伤情。这种冰蚕丝细若游丝,又像水一样透明无色是最让人无法防备的。” “如果这样又当如何解救?” “我没有办法。但是师父常说我是寒血体质,与常人不同,加上我有奇寒绝脉在身,如果我将我的内力输给龙大侠的话,兴许可以以寒克寒,将他体内的寒毒除去,但是我没有把握。” ; 第五十四章 北斗七星草 月南风给龙妙云输入真气替他疗伤,随着真气的缓缓流入,他体内终于感到了丝丝的暖意,疼痛之感也不似先前那般强烈。月南风对龙妙云的最初印象不佳感觉这人很怪,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丝毫不敢怠慢,尽心尽力为他输入真气,致使她自己虚脱不少,体内的血气渐渐翻涌,几乎呕血。良久,才苍白着脸停下来。 “他不但被冰蚕丝所伤,所中的那一掌也是阴寒之掌,掌力已伤及脾肾,加上冰蚕丝的阴寒之毒,此人定是要置你于死地。我只能用真气封住他体内的毒素,缓解他内伤的痛感,延缓伤痛加重和毒素蔓延,不至流向心脉,并没有办法救治他……”月南风颇感歉疚。 “是这样。”司空轩沉吟道。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救他,”月南风补充道:“我之前中了一种北斗七星草的毒,听药王爷爷说,这种毒生根于岩下叶子却会随着太阳移动而旋转以求采集更多的光照和阳气,是一种至阳至纯的奇毒,就是这种毒克制了我体内奇寒绝脉的发作,也正因为我体质生性阴寒又使得这种毒没有发作,所以,我猜这种北斗七星草便是他体内冰蚕毒丝的克星。只要能解的了他的毒,内伤自然也不在话下。” “那何处能寻到这种毒草?” “桃花居的峡谷里就有,我就是在那里不小心中毒的……” “那我们快去桃花居找北斗七星草。还请你带路为好。” 月南风发现司空轩是关心则乱,现在完全慌了手脚,病急乱投医,先不说这种草能否解龙妙云之毒现在还不能断定,假若北斗七星草能解奇寒之毒又当如何使用也不知,龙妙云现在伤势严重也许随时可能毙命,能否来得及找回此草也没有定数,怎能贸然前往桃花居? 月南风将自己的顾虑说与司空轩听,又道:“你先别急,总是有办法的。我马上修书飞鸽传书给我师父,如果寻到了北斗七星草让我大师兄速速送往巫山鹿鸣谷,你与我立刻带着他去寻药王爷爷。” 司空轩也知自己方才过于急切,听月南风这般言语,遂道:“如此甚好,有劳南风姑娘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准备马车。” 月南风急忙修书两封,一封送往桃花居琴公子处,一封送往鹿鸣谷严白鹤处。 司空轩驾着马车,月南风与龙妙云则坐在马车里,月南风心里极为不情愿,但也不好表现出来。龙妙云本是沉默寡言之人,月南风也不主动搭理他,害怕自讨没趣,所以整个车厢的气氛沉闷得有些怪异,月南风几乎喘不过气来。 忽听司空轩一声长喝“吁——”一直疾驰的马车停了下来,就听司空轩在马上朗声道:“阁下何人?可否行个方便,让我等马车经过?” “司空大侠,我们又见面了。”来人语调很轻松。 “哈哈,原来是秦少侠。”司空轩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月南风听到声音,急忙探头出来,一见是秦沐川,急忙跳下马车,叫道:“秦沐川、秦沐川,真的是你!好高兴啊。”秦沐川是月南风第一次走出桃花居认识的人,而且他一直很照顾她,带给她的是那种熟悉的亲切感,在她心目中秦沐川有不可取代的位置,不仅仅是朋友还有某种特别的情愫。 “风儿,是我。”秦沐川柔声道。他的外表一如既往地年轻俊朗,但在他得知月南风的身世后,满心的柔情与怜惜使他由一个懵懂少年变成一个成熟男人。月南风又瘦了,但看起来很健康很有活力,像一只奔跑的小鹿,这一点让秦沐川略感欣慰。 司空轩见他们这般光景,笑道:“看来秦少侠既不是偶尔路过也不是特意来看在下的,那就赶紧上车,我们急着赶往鹿鸣谷。” “你们要去鹿鸣谷?” “快上车吧,我与你细说。”月南风催促道,语气了尽是喜悦。 “风儿见到我很是开心?”秦沐川有些期待地问。 “嗯!”月南风大方地、狠狠地点着脑袋,道:“我一个在江湖总是有些害怕,总是悬着一颗心,你来了我就安心多了。” “是啊,我来了风儿就可以安心了,我会尽自己所能让你一直安心的。”秦沐川柔声道。 “秦沐川你真好。”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不知过了多久月南风忽然倒在秦沐川的肩头睡着了。秦沐川看着熟睡的月南风轻轻调整了一个姿势,好让她枕得更舒服些。 月南风忽然醒了,对龙妙云道:“快到子时了,真气已经在你体内走了一大周天,子时昼夜交替,最为阴寒,我要为你再续些真气,否则封住的阴寒之毒要出来,到时护不住心脉。” “我还能挨一时,龙某谢过了。”龙妙云淡淡道,一个大男人总让一个小姑娘输真气续命,这让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感到难为情,有违他们心底的大男人情结。 月南风怒道:“我累点总是好过你马上死掉!现在不是你耍雄风的时候!” 秦沐川道:“原来风儿已经为龙大侠输过真气了?这次我来吧。” 月南风皱眉道:“你的真气与他体内的阴寒之毒相冲,因我有奇寒血脉才能将真气输入他的体内,封住寒毒。我还能承受,放心。” 真气对练武之人而言是及其重要,像血液一样重要,是练武之人的生命与功力所在,一个人若是真气消耗过多,不但功力会消退,也极可能心力衰竭而死。秦沐川对此非常对反,但是见死不救岂是侠义之举?又岂是他与月南风做得出来的? 月南风颤抖着双手,在龙妙云的背心处又输了一段真气,她的真气纯净清凉,流入体内后使他的疼痛感立马减轻。月南风倒在秦沐川的身上又沉沉睡着了。 天刚拂晓,秦沐川坚持由他来驾车。他挥着马鞭将马赶得更快了,他必须尽快赶到鹿鸣谷。龙妙云不停地需要输入真气,再这样下去,他没死掉,月南风先要累死了。 一路狂奔,人疲马乏,终于在夜半时分赶到鹿鸣谷。赵东阳已经在那里等待了。 药王诊视了龙妙云的伤势后,道:“你们怎么才来?好在他体内的毒没有蔓延,伤势也没加重,快将他放入药汤,我接到风丫头的飞鸽传书后就在准备了。” 只见屋里摆着一口大缸,里面装了枯黄色的汤,下面垫了一块大石头,只见石头中间被掏空,里面有些微火,整个屋子满是着浓浓的草药香。“你们不要愣着,快帮他宽衣,放进去。”严白鹤吩咐道。 “我自己来即可。”龙妙云的确还有自理的能力。 “药王前辈,晚辈这位朋友……” “先医了再说。” “多谢药王前辈,在下感激不尽。” “不要谢我,你和你这位朋友都该谢谢风丫头,没有她的真气,他未必撑得到现在;没有她的飞鸽传书,你们未必找得到我,我也未必肯医你们;而且我也想不出北斗七星草的方子。” “前辈所言极是,晚辈这就代龙妙云谢过南风姑娘,这份恩情在下定是铭记于心。” “呵呵,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月南风轻声道,脸色极为苍白。 “东阳,速将北斗七星草取来。” 赵东阳用一巨型瓷钵装着几株青翠欲滴的草,上面的白点依稀可见,根部还有些许岩土。 “把它们全部扔进药汤了。” 赵东阳依言将瓷钵里的北斗七星草全部倒进了大缸中,只见叶子渐渐卷了起来,越卷越细,越细越长,上面的斑点渐渐消退了,房间里顿时香气四溢,奇香无比;再看那要汤,已由先前的枯黄色变成了水清透明状。 “冰蚕丝已经溶入血肉,好在没有行经心脉,我现在行针帮他祛毒。” “有劳前辈。”司空轩抱拳称谢。 只见严白鹤从怀中取出一只小铁盒,从里面取出几只针,和上次替月南风针灸时所用金针不同,是大小粗细一致的银针,他先掣住了龙妙云的几个穴道,然后在他的十指上分别插上一根银针,十指连心,龙妙云吃痛地皱紧了眉头。 药王左右手各竖起二指,双手齐出点过龙妙云的大大小小几十个穴道,手法快若流星,根本看不出他点了哪些穴道。只见龙妙云的数处血管突然变粗暴起,此起彼伏,几乎欲裂。龙妙云满脸紫胀,眼睛几乎要瞪出来,身上的肌肉也颤抖起来。 接着十指插针的周围都留下一注血来,只是这些血滴落在地时变成了透明水状,有一股难闻的异味。就在这时,屋内的香气渐渐变淡。 “好了,他现在没什么大碍了。” “多谢药王前辈。”司空轩再次拜谢。 ; 第五十五章 神秘女人 “我老头子信缘分,我替人看病疗伤也看缘分,有缘之人分文不取,无缘之人即便千金我也断不会出手相救。你们既是由风丫头带着过来,也算是半个有缘人,现在人是替你们治好了,留下一件较为贵重的贴身之物当做诊金吧,钱财不要。 “药王爷爷,你一个菩萨心肠的世外高人,要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再说,对他们来说比较珍贵的,对您也许就分文不值,你要它作何用嘛?”月南风撒娇道。 “少来啊,还不是因为你啊。我在这鹿鸣谷活得好好的,昨个你来,今个你带他们来,都是你这个小丫头,扰得我这把老骨头都散掉了,这鹿鸣谷是呆不下去喽,明个不知你又带什么人来。” “爷爷,我帮你捶捶啊。”月南风很招长辈喜欢,因为她心地善良而且很会讨巧,“爷爷,你看这样的力道还行吗?” “不轻不重,正合适。哈哈” “那爷爷,他们的诊金……”月南风试探着问。 “罢了罢了,他们的诊金不要了。”转而又对司空轩等人道:“你们速速离去吧。” “多谢前辈,日后晚辈定奉上重金聊表心意。” “罢了,你千万不要再来了,我老头子也不稀罕那些玩意,也用不着,上次风丫头给的几粒金瓜子还没用完呢。” “那晚辈等人就此告辞了。” “走吧,都走吧。风丫头啊,你没事可以来鹿鸣谷坐坐,不要有事了才想起我老头子啊。”严白鹤这句话说得很煽情,也很感人。 “我知道了,爷爷。”月南风有些哽咽。 几人才离开巫山,就收到了赵济贫的飞鸽传书,说是峨嵋派也接到了假盟主令。 因为这假令牌,江湖果真人心惶惶,稍有些名头来历的人尤其是各门各派的当家人都害怕接到这令牌,谁接到谁死,至今无一例外,这盟主令成了名副其实催命符,过去人人垂涎的宝物变成了如今烫手的山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司空轩等人急忙择道赶往峨眉山。 木秀峰其实并不愿意将此事张扬出去,惟恐惹来杀身之祸,但此事还是走漏了风声,已经在江湖上风传开来,是有人有意散播出去的。他听闻司空轩在追查此事,便悄悄着人快马送信至司空轩的轩宇阁,求助于司空轩,希望他能前往峨嵋派稳定局势。 除了峨眉派的一干弟子外,愿意来峨眉山商讨盟主令的事宜的人寥寥无几,而且都不是江湖上的一流人物;现在人人自危,谁都尽量保持低调,惟恐惹祸上身。 峨眉山地处西南,虽是十一月的天气,但庭院之内仍是葱翠一片,偶尔也有几片树叶落下来。 只是,静得有些萧索。 一直平静的午后,一阵风突然平地而起,卷着院中的落叶一直卷进了厅堂,这股没来由的劲风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直起身来,将手放在了兵器上,随时都准备剑拔弩张。 风停了,但人却没有放松。 近半个时辰过去了,除了微风扫着落叶的声音,没有任何异常的情景,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地几乎听得见人的呼吸,急促的呼吸。 原来是虚惊一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候最容易虚惊一场。 但是,很多时候虚惊过度也是很要命的事情,不是提心便是吊胆,终究是痛苦难熬的。 忽听一人高声嚷道:“我们这么多人,好手多的是,怕他个鸟。老子还不信他有三头六臂,来一个我劈一个,来两个我劈一双。”这个人虎背熊腰,阔口大鼻,很是壮实。 “哼!说得轻巧。武功在你之上的人也未曾逃得过此人的毒手,至于你……”他欲言又止,但是不说出来却比说出来让人听着更难受。 “怎么?你孙求胜怕他,我‘鬼斧神工’杨霸天也怕他不成?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微风,这种鸟气真是让人……”杨霸天牙齿咬得吱吱响。 “不怕死就不会死吗?” “怎么?你孙求胜不服是吧?你敢陪小爷我比试比试?”杨霸天道,语气中也带了轻蔑。 这孙求胜长得尖嘴猴腮,两撇山羊黄须,颧骨高耸,眼球突出,声音尖细,鼠目精亮,从面相上看,是天生奸相,即使不是奸恶之人,也断非什么英雄好汉。只见他身形短小,但是却精瘦灵巧,身后背着一对陈铁戟。 杨霸天扛着两把月型大板斧,怒视着孙求胜,孙求胜嘿嘿一笑,悄悄向背后一摸,一双陈铁戟便在手中。 “二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二位都是我请来的贵客,都是我峨嵋派的贵人,为何大敌当前竟要内斗伤了和气?听我一句劝,也给我木某人一个薄面,都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木秀峰一边作揖一边打着圆场。 杨霸天收起大板斧别在腰带后,道:“我杨霸天不是来峨嵋派生事的,某些人不要欺人太甚,想打架出了峨眉山小爷我奉陪到底!” 孙求胜也重新将双戟放入戟囊,冷视杨霸天道:“粗野之徒,等不了大雅之堂,我不与你计较。” “你……”杨霸天愤怒之下又立马站起。 “好了好了,二位大侠都请先坐下,坐下说话。”只是木秀峰话音未落一个影子闪过,很快,快到你看不出它是什么东西,杨霸天却倒下了,毫无征兆地倒下了,甚至没有半点声响。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几欲先走,却是两股战战。 木秀峰忽然感到一股气流扑面而来,一记飞镖正指向他的咽喉部,力道、劲气十足,眼见就要穿进喉咙,就在飞镖将要碰到肌肤的千钧一刻,木秀峰伸出及时伸出右手,用食指与中指夹住了飞镖。水清透明的飞镖。 木秀峰急忙追了出去,眼见就要追上那人了,他突然回头射了几枚冰镖,木秀峰急忙侧身闪躲,不想这一躲又被他拉下数丈远。木秀峰急忙提气,从那人的头顶翻跃下来,挡在那人的前面;那人见状又急忙转身后退,却仍是被木秀峰再次拦住了去路。 “你不是木秀峰!”这人开口说话方知她是个女人。 “呵,你猜对了。”只见“木秀峰”一把揭下他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五官明朗的脸,正是司空轩。 “我早该料到是你。”她恨道。 一个女人有如此的轻功和身手,又与这假盟主令有关,她能用相同的冰镖射杀木秀峰,那王名扬、张青峰等人也极可能是被她杀死的,打伤龙妙云的人也可能是她。想到这里,司空轩不由得提高了三分警惕。 “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话音刚落,司空轩便疾速欺身向前,天机剑已出鞘,想要挑开她的面纱。 ; 第五十六章 魔刀萨木 司空轩这一剑如灵蛇出洞,快捷无比,看似轻忽飘渺却是力道十足,剑光闪过出,只见寒星点点,剑气迫得那人毫无招架余地。剑声萧萧,风声瑟瑟,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传来,只见几道金光从她的袖笼里闪过来,原来是两只小金镖,比一般的飞镖都要小上很多,虽然做成飞镖的样子,却比金针大不了多少。 接着她的袖笼射出更多的金镖,这些金镖被天机剑挡回去又飞了过来,司空轩这才看清这些金镖的后面都系着一根细若游丝的细线,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司空轩一连挥出三十几剑,竟将那几十枚金镖全部缠在了剑身上,他以为只要轻轻一拉便可以将这些细线全部隔断,天机剑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削断这些微不足道的细线自然也不在话下。司空轩并未如愿以偿地将这些细线削断,他这才想起来这并不是普通的细线,而是传说中可以断金碎玉的冰蚕丝。 就在这时,她将手中所有的细线都放了出来,借着司空轩方才的剑力,这些金镖全部射向了他,司空轩急忙伸出左手一一抓住了这些金镖,又投向了她,这次金镖飞得更快,力道更足。 她连连在地上了翻了五六个筋斗,这才将所有的金镖躲过去。她刚立定,只见两道银光又闪过来,她还没来得及看得清,便刺入了她的肩胛骨,原来是司空轩放出的飞镖。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他不但接住了所有的金镖,又把这金镖全部打了回去,还趁机取出自己的暗器射向了对方。普天之下有这样快的身手的人屈指可数。 “司空轩算你狠!可你用手抓了我的金镖,看你如何逃过这一劫!”她恨道。飞镖已经射入了骨子里,肩头传来刺心的痛。 “嗬,口气不小!”司空轩手上戴的是一副冰蚕丝手套,冰蚕丝本是剧毒无比,遇血即溶,但是经过熬制的熟丝不但没毒而且坚韧无比,是制作防身工具的上上佳品,有了这冰蚕丝手套,双手便能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来人这才看清司空轩的手上戴着一层透明的东西,边缘处微微闪亮,惊道:“冰蚕丝手套!” “算你还有些见识。”司空轩的攻势更加凌厉起来。 司空轩向前一步,眼见就要揭掉她的面纱,忽然感到背后冷意森然,像是有硬物射向自己的风府穴,急忙转身,果然有一黑色弹丸状物体穿过来,便用天机剑挡去;一股劲力以排山倒海之势涌过来,司空轩只觉体内真气疾速激荡开来,向丹田之处涌去,天机剑在他手中震荡不停,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鸣声。 司空轩未来得及的看清对方模样,便见他挟着方才那人快速离去,一眨眼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司空轩忽觉胸口处有些微微的痛感,稍稍做了一下调息,丹田之处的痛感加深,他知道自己受了内伤。好强的内力,以司空轩的身手竟被他掌心的劲气所伤。 司空轩还未从方才的打斗中回过神来,一阵劲风又袭来,练武之人的直觉告诉他,这是重兵器快速移动时所产生的气流摩擦声,他不由得警觉起来,只见一件东西在半空中横着盘旋飞过来,速度快得让人无法看清,司空轩毫不迟疑地用天机剑对准物件的正中间击了回去,那物体被这一击便乱了方向,速度也慢下来,眼见它就就要落到地上,忽然一人跃到了司空轩的面前,稳稳接住了那个东西。司空轩这才看清那是把刀,一把奇特刀。 司空轩惊叹此人轻功不在他之下,内力也未必在他之下,因为横在司空轩前面的树林又十余丈见方,树也数丈之高,他却在刀落地之前从树林的后面跃了过来,不但稳稳站在了司空轩的面前,还稳稳接住了那把刀。此刻他正悠闲地半倚在一块大石之上,正把玩着他的刀。 他的衣服颜色很是艳丽几乎可以用色彩斑斓来形容,但式样做工都不是中原风格,如今他的衣服只有一个颜色——黑色;脚上的鞋却让他露出了脚趾,甚至那不能算是鞋,只是用兽皮简单地扎在脚上罢了。 “你是司空轩?”他用生硬的汉话问道。 这下司空轩更加确定他不是中原人。 “正是我。你又是谁?”司空轩没办法对着一个番外之人讲究中原的礼仪或者客套,那是一种没必要的浪费。 “魔刀萨木。”他回答的很简短。 “哦,那你找我又是何事?” “打败你。” “好。那就来吧。”要杀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司空轩深知很多时候解释和疑问都是多余的。有时候杀人和被杀一样身不由己,所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行走于江湖,注定很多东西不是你说了算,包括你的生命。 “我希望与你公平竞争,赢得我的师妹。” 司空轩显然没有想到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一个女人,遂问道:“你师妹是谁?” “柳无艳。她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哈玛雅。” 司空轩点点头表示认同,虽然他不知哈玛雅有什么意义,但的确比柳无艳好听。 司空轩看着萨木,他黑瘦,却很高很壮实,鼻子高高大大的,五官如刀刻,眼睛深陷而且是淡蓝色的,头发有些凌乱,扎了个长长的马尾在身后,很有一股男子气势,加上方才司空轩见识了他的武功,不由得对他生出一丝敬意。 “你有剑我刀,你是中原的神剑,我是西域的魔刀,这场决斗是公平的,出招吧。谁赢了谁就能娶师妹哈玛雅为妻。”说完便亮出了刀,蓄势待发。 只见他的刀形状不同于其他的刀,刀把在中间,两头都有刀刃,向不同方向翻转着,像是两把小刀相对着放在一起,总长不过两尺。刀背宽厚乌黑,刀刃轻薄雪亮,好刀,司空轩不由得心里赞道。 为女人决斗那是男人的本性,赢得美人归那是男人的光荣,只是并不是任何任何男人都愿意决斗;不是任何时候男人都愿意决斗;也不是为任何女人都愿意决斗。 但是司空轩不得不进行这场决斗,因为好斗更是男人的本性,刀在手里无法收回,剑在手中也不能不出。 这是一场精彩的打斗,激烈、持久、凶险。 二人从地上打到空中又从空中打到地上,只见打斗处,剑气、刀气将周围的树木击倒过半,电石火花,刀光剑影,寒星无数,刀声剑声不绝于耳,渐渐司空轩占了上风,萨木越发显得力不从心,刀法慢了下来,劲道也小了下来,眼见就要败下阵来,司空轩使出一阵快剑,击得萨木一阵阵后退,直直将他从半空中迫了下来,他半蹲于地上,眼底腾出一片杀气,那样子蓄势待发。 有时候,失败也能激起一个人顽强不屈的斗志。 司空轩以为他要打杀下去,看那样子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天机剑,随时准备迎战。 萨木突然站起来,司空轩以为他要攻击,哪知却听他道:“我输了。我们苗人从来都不会轻易放弃的,我还会再找你的!你的剑法的确很精妙。我很佩服。”说罢,拿着他的刀萧然离去。 “女人果真祸水,若是没有女人男人不知少了多少打斗。”司空轩摇头叹道,他又笑了“若是没有女人,男人除了打斗还有其他乐趣吗?哈哈”这一丈他打得很吃力很痛快,但是对男人而言,能痛痛快快地打一架那是一种幸福,能痛痛快快地醉一场那也是一种幸福。 ; 第五十七章 煮酒论江湖 司空轩正想着喝酒的事情,就遥遥看见月南风、秦沐川两二人正匆忙行来,不觉心中大喜。一人独饮是喝闷酒,众人皆醉才是豪饮,才有情趣。 “司空兄!你没事吧?方才那黑衣人何在?”秦沐川问道。 “有人将她救走了。我还好。”司空轩笑道。 “我看那黑衣人的武功不在你之下,能将他救走的人武功岂不是要在你之上?”月南风问道。 “呵,月姑娘果真心思缜密,那人武功不但在我之上,还要高出我武功许多。”司空轩道。 “哦?”秦沐川与月南风同感惊诧。 “这事先不谈。走,我们一起饮酒去,边喝边聊。我请你们喝上好的状元红。”司空轩笑道。 “好哇,我好久没有痛痛快快饮过一场,也正有此意。”秦沐川笑道。豪侠笑傲江湖,美人独秀武林,皆爱这杯中之物。 “以我之见,莫若买些酒食来此旷野处,以天为定,以地为席,我们煮酒论江湖岂不快哉?你看这里依山傍水,最是清净,如何?”月南风提议道。她对江湖的饮酒情结向往已久。 “好主意!你们在此等候,我速去买些酒食。” 秦沐川与月南风早已在溪边生起一堆火。 “有花有酒有行窝,无烦无忧无灾祸,我敬二位一杯,先干为敬。”月南风说完一仰脖子便将一碗状元红喝了下去。 “好!南风姑娘好气魄!我也敬二位一碗。哈哈”司空轩也喝下一碗。 “二位都是豪气冲天,我也敬二位一杯,再自罚一碗。”秦沐川一连喝了两碗清酒。 月南风见司空轩、秦沐川二人或躺或卧,姿势虽不雅观却洒脱至极,唯独自己显得太拘束,于是也学着他们的模样,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下。 三人你来我往,酒已过三巡。司空轩忽然提议:“不若我们来行酒令,也增些乐趣,如何?” “好主意!行酒令我没问题,问问风儿意见。” “我不会酒令。不若说些与饮酒有关的诗词。” “诗词不好,伤脑子。那就请南风姑娘为我们歌一曲吧。哈哈” “是啊,风儿,你看这有花有酒月当空,惟缺仙乐耳暂明。” 月南风已有些许的醉意,却正在兴头上,大大方方地唱道:“好说。各位官家,听妾身慢慢道来。” 月南风拔下一支金钗,黑发便瀑布般地泻了下来。她轻轻地敲击着那些碗罐石头,竟也渐渐有了些声韵,只听她唱道:“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风吹红叶清酒香,我持长瓢为君尝。莫道杯深琥珀浓,未曾沉醉意先成。” 她走到秦沐川的面前,敲了一下他手中的碗,唱道:“宗之潇洒美少年,饮如长鲸吸百川,最是人间第一流。” 接着她走到司空轩的面前,照例敲了一下他手中的酒碗,唱道:“天纵奇侠忘形骸,复值狂歌五柳前,最是物情酒中真。” “哈哈,唱得好!最是物情酒中真。我再饮一碗。” 谁知月南风接着唱道:“花恐离披,酒防酩酊。” “哈哈,一年明月今宵多,有酒言欢须共挥。有酒不喝,难道要酒尽挂肠吗?”司空轩笑道,仰头又是一碗。 “不问心情,只问酒意!”秦沐川一碗饮尽。 “好兄弟!好酒量!哈哈”司空轩笑道。 月南风看他们如此豪饮,豪情满怀,于是接着唱道:“不知夜将深,我醉君复欢,江湖载酒行,名利掌中轻。峨眉风日好,留醉与山翁。”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一壶酒,一轮月,三两知己,对酒当歌,痛饮至此,实乃人生快事!我再敬你们一碗。”秦沐川笑道,又饮了一大碗。 醉中看花花最美,只见月南风笑靥如花,双眼迷离略显醉态,司空轩看着不觉有些心驰神往,喃喃道:“南风真是好才学,音容相貌俱是人间第一流的。此曲只应天上有,此女乃是九天玄女下凡尘,哈哈” 三人都些许醉意,并没有人刻意去理解这句话。 “古人青梅煮酒论英雄,我们何不效仿古人,煮酒当歌说江湖呢?” “哈哈,江湖不是我们能说尽的。”司空轩笑道。 “江湖就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秦沐川道。 “那你们告诉我,江湖到底是怎样的?”月南风想到了雨夜独行的侠客,身怀绝技的奇人,高深莫测的武学星宿,倾国倾城的蛇蝎美人,仗剑走天涯的风流浪子,泛舟湖海的情深侠侣; 她还想到了江南水乡的油纸伞,大漠边关的朔风,无垠荒漠里的驼铃,大旗猎猎的边塞小镇,万径人踪灭的天险之处,幽暗神秘的密室地道,尘土飞扬的塞外古道。 刀光剑影,恩怨情仇,是非纠葛,梦想与欲望,君子与小人,正义与邪恶;一举成名天下知的荣耀,一辈子默默无闻的低调,一言九鼎的大信,两肋插刀的大义,力扫千军的大气,至死不渝的大爱,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大度,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江湖,敢爱敢恨的江湖,快意恩仇的江湖——这就是月南风心中的江湖。 江湖就在她的心中,是江湖,更是酝酿已久的梦想。 “天地之大,有人的地方即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即有江湖,人即是江湖,恩怨即是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在江湖会身不由己又是何种情况?你这样武功高强的人也会身不由己吗?”月南风又问道。 司空轩却睡着了。 “少年游侠,中年游山,老年游仙。我要的江湖是快意恩仇的江湖。”月南风笑道。 “风儿,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很多时候,人在江湖真的身不由己。”秦沐川柔声道,他曾经也像月南风这样憧憬过自己内心的江湖,想象着一匹快马、一把长剑的生活,想象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想象过邂逅一个好姑娘从此携手一生,他不忍心击碎她的梦,但江湖并不是个做梦的好地方。 江湖可以像大海一样波涛汹涌,也可以像河溪一样静水深流,当你还不知道什么是江湖时,你已身在江湖。 江湖不是一副简单的水墨山水。 江湖是深广的,江湖之大无奇不有,江湖之广无处不在,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形形色色的江湖事; 江湖是神秘的,很多事你无法知晓,很多人你无法看透; 江湖是激越的,快意恩仇,策马奔腾,长剑风雨,生死看透; 江湖是无奈的,是非恩怨,理不清剪不断,壮志未酬,面壁十年; 江湖是斑斓的,都说流血不流泪,很多时候,流血也流泪; 江湖是丰富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应有尽有; 江湖是残忍的,这里充斥着杀戮的刀剑,这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江湖是一个梦,一个无边的梦,不死不休,一世沉迷其中,一生飘零不休。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江湖,每一个江湖都是一场梦,每一个梦都是一段化不开的情。 江湖,什么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是人心,你的心有多大江湖就有多远,曾以为江湖之上可以快意恩愁,嘻笑怒骂,却不知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江湖,是用来遗忘的…… ; 第五十八章 色即是空 逍遥宫来了一位贵客,很特别的一位贵客。贵客往往都比较挑剔。花琼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位不吃斋饭的大和尚。 他穿着一件阔袖长衣,半拉着半边身子,两肘都露于外,黄衣黄帽,面色黑红,原来这是西藏格鲁派的黄衣喇嘛。 他除了那身藏族僧袍再无一点出家人的特质。一番酒足饭饱,他搓着那双油腻的大手,用生硬的汉话问道:“你们饭后还有什么可以享用的?” 花琼心领神会地拍拍手,数名手捧各色果盘的少女立刻鱼贯而入,她们放下果盘又鱼贯而入地出去了。 次桑云顿道:“都说你们中原人聪明,你却是笨人。你们中原人常说‘饱暖思淫-欲’,我已饱暖了。”花琼这才注意到次桑云顿那淫邪的目光,像是一只发情的野兽,那深陷下去的双眼像两个是幽黑的无底洞,对着那些宫女的背影闪烁着情欲的光芒,那样子看起来很骇人。 花琼赔笑道:“大师果真博闻强识,是我一时糊涂,我这就为大师准备几个暖床的美人,以便大师晚上享用。” “我现在就需要解决。就她们几个。” 他不但是个酒肉和尚,还是个酒肉色和尚。花琼很是恼火,他的逍遥宫不是他的行乐宫,更不是淫乐宫! 他不过是个被轰出大昭寺的和尚,却这般作威作福。 但他得忍,小不忍则乱大谋。花琼一向很能忍,尤其在他认为小忍能换来更多更大的利益时。 他拍手招来了那几名宫女。 她们只是逍遥宫的宫女,却不是青楼的妓-女,并不懂得如何取悦男人,尤其是眼前的男人。也许他只是一头雄性野兽,饥渴的雄性野兽。她们誓死效忠逍遥宫,死对她们来说未必是可怕的,但是眼前的男人却让她们害怕了。 她们怯怯地挪向前。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次桑云顿迫不及待地拦腰抱起一名少女,她尖叫起来,惊慌失措地扭动挣扎着,恐惧之下抓到了次桑云顿的脸,他高高地把她举过了头顶,像抛垃圾一样抛了出去,正好摔到了石柱上,弹跳了一下,她没来得及叫一声,便再也叫不出声了。 “你来。”他开始招呼下一个宫女。 花琼也是一个男人,他知道男人的兽性,却不曾见过这般兽性的男人。 从他那里出来的女子全都衣衫不整,非死即残,有人是当场自杀,有人是当场被杀。 花琼这才明白,对次桑云顿而言,早已色即是空,他需要的不是女人,是体内的那种魔性。 他对花琼道:“我听闻中原女子多柔美,花宫主送来的那个未必比得上我们蕃吧的女人,太脆弱太害羞,又很不听话,不好玩!给我找几个更漂亮的来。 花琼笑道:“大师的品味高雅,我等真是望尘莫及。我定为大师找几名年轻貌美、色艺俱佳、乖巧懂事的女子来服侍大师,好过方才那几个百倍。只是,我求大师的事情?” “你说都有什么人得罪你了,我一一帮你打败他!” 花琼笑了,偷了葡萄的狐狸总会笑得特别开心。他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像传说中说得那般厉害。 “峨嵋派的木秀峰目空一切,仗着自己练过几年剑法就以宗师自居,不把逍遥宫放在眼里,甚至不把大师放在眼里,他说大师不过是一个穷凶极恶的酒色和尚,被逐出了西藏,是只丧家犬。”花琼极尽挑拨之能事。 “岂有此理。峨嵋派我记住了,什么时候去打败他?” “以我之见是越快越好,我这就为大师准备酒席,恭祝大师旗开得胜。”花琼殷勤笑道。 “还要女人。”他的汉话并不流利,措辞也不严谨,却总能恰如其分地表达他的真实意思,很直接,很简短。 花琼对此并不惊讶,这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早有准备,他没有预料的是次桑云顿说了下面的话—— “我要逍遥宫的守护来陪我。” 花琼犯难了。 四大守护一直都是逍遥宫众多女人的佼佼者,是以才当了守护。杨玲燕、黄金莺是他的得力部下,段飞凤、曹天鸽虽然武功被废,曾经为逍遥宫立下汗马功劳。 “无毒不丈夫”一直都是他的座右铭。他并不是怜惜她们,只是见不惯一个畜生来暴殄天物,还是在他逍遥宫内。 血影出现了。他还带来了主公的命令:满足次桑云顿的所有要求,让他为己所用。 花琼只能将段飞凤、曹天鸽交给他,生死由命,不是他心狠而是命运对她们不公。 美女就是美女,任谁见了都是美女。次桑云顿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很满意,甚至很兴奋。 段飞凤则是巧笑倩兮,坐在次桑云顿的怀里笑得妩媚动人。她本来就很美,今天又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更显得花枝招颭,风情万种,那种媚态更让次桑云顿心旌神驰。 他用那张油腻发臭的大嘴啃着段飞凤,还不忘腾出一只手在曹天鸽的身上粗暴地游走。 看得花琼一阵反胃。 段飞凤将手移到了次桑云顿的脖子上,媚态十足地在那里摩挲着。 次桑云顿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突然惊叫起来。 他从脖子上拔下一根细小的银针。 “你害我!”他咆哮起来,一掌将她拍倒在地,但他仍然不甘心,他握着她的脖子,将她拎了起来,又举起另一只手一掌击在段飞凤的天灵盖上,头骨碎裂声。 段飞凤吐了他满脸的血。 一滴滴鲜血从次桑云顿的脸上滑下来,他看起来像是一头嗜杀的野兽,他将段飞凤的尸体狠狠地抡了出去,正好摔在门外的台阶上,弹起来又滑了下去。 花琼看得极不忍心。他再毒却从没有这般凶狠过。 曹天鸽哭着奔过去,却被次桑云顿一把拉住了头发,道:“你若也想害我,后果就和那个女人一样!” 曹天鸽愤恨了,一口咬在了次桑云顿的手腕上,怒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你这种肮脏的野兽在一起!” “哼!等一下你就比我这种野兽还要脏。” 曹天鸽不再挣扎,冷然地望着他。 这种眼神激怒了他:“我打断你的手脚,拔掉你的牙齿,再奸了你!” 花琼挡住了他拍下来的那只大手,道:“这些女人太笨了,伺候不好大师,还是让我为大师准备更好的吧。” 花琼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次桑云顿松开了对曹天鸽的钳制,他还没有愚蠢到认为逍遥宫是他的地盘,初来中原,他需要仰仗逍遥宫的地方应该还很多。 花琼笑了,冷道:“大师是否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经他这么一提醒,次桑云顿的确发现脖颈处的异样感更强烈了,便道:“这针有毒?” “当然。谁会用一只普通的银针做武器呢?那上面涂了逍遥宫秘制的逍遥化骨散,中毒之人不出一个时辰便浑身痛痒难耐,三个时辰溃烂化脓,五个时辰便一命呜呼只剩一滩血水,尸骨无存。” “那解药何在?” “我这里便有解药,只是这解药也是我花重金求来的,百两黄金一颗。大师想必也不会为难我,要白白得这解药吧?” “银子、金子我都是没有的。”次桑云顿气道。 “大师可以先欠着,只是需要拿大师一件贴身的宝物做抵押。” 花琼知道他从大昭寺离开时可是带了不少宝物。 次桑云顿拿出一本皱巴巴的旧书,道:“这本经文怎样?” 花琼瞟了一眼,不情愿地道:“大师说笑了,我又不是出家人也不需要修行,要你的经文有什么用,还都是藏文的?” “哼!”次桑云顿觉得花琼摆明是为难他。 “那我姑且相信大师一回,认为这是宝物,大师以后尽可以来赎,我定会好好保管的。” “哼。解药呢?” “大师请服用。”花琼恭敬地递上一颗药丸。 “我还需要女人。” “这个也请大师放心,马上就送到。”花琼此时想到了勾连夫人,只有她的风-骚无比才能对得上他的兽性大发,事实上他没有看错人,勾连夫人的床上功夫很让次桑云顿满意,满意到几乎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一切都在花琼的掌握之中。 ; 第五十九章 双剑合并 次桑云顿身为黄衣喇嘛,不但受藏传佛教密宗一支的武学真传,而且从那般鲜为人知的《龙泉百炼诀》上面习得了百炼火云掌。他毫不费力地从峨眉山脚杀到了峨嵋派的厅堂。 木秀峰见次桑云顿杀气腾腾,只是来者不善也不与他理会,拔出长虹剑就去迎战。 这峨嵋派居于佛教四大名山峨眉山,与少林、武当同为中土武林的三大家,是一个在剑法、拳法、刀法、指法等方面都有所造诣的一个大派,在西南一代相当有势力,可谓独占鳌头。 据传峨嵋派当年为郭靖、黄蓉之女郭襄女侠所创,郭襄因单恋神雕大侠杨过而终身未嫁,始创峨嵋派,后遁入空门,从此堪破红尘,所以从起源上说,峨嵋派是亦道亦佛。 作为峨嵋派的第五代掌门人,木秀峰总体成就虽不及前代高人,但在剑法方面的造诣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江湖上虽不是自成一家却可谓独树一帜,颇有可取之处。 峨嵋派的剑法以灵秀清奇为主,木秀峰经过苦心钻研将刀法的大开大合、刚烈沉猛溶入到剑法之中,从而创制出峨眉紫英剑法。 木秀峰年不过五旬,道士装扮,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只见他的紫英剑法时而刚猛有力,如疾风劲雨;时而轻巧灵秀,如微风弱柳;这一张一弛竟让次桑云顿丝毫没占到便宜。 次桑云顿用的是一对钹,一金一银,一大一小,大如斗,小如碟。木秀峰见他总是大钹护身,小钹进攻,于是身形一晃,明是仰面刺来一剑,其实是虚晃一招,左手使出一记灵梭掌,就在他双钹分开之际,一掌切到他胸前,次桑云顿长相蛮横粗大,但身体却灵活异常,他一收胸腹竟将这一掌轻松避过,又急忙合拢金银钹来夹木秀峰的手。 木秀峰脚下用力,一记扫堂腿攻向次桑云顿的下盘,紧接着飞起一脚,一个翻转凌空踢向他的面门。 次桑云顿先是将金钹收于胸前,接着旋出了小的银钹,木秀峰只觉一股劲气刚猛异常,急忙收回了腿,从半空中落下来。银钹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次桑云顿的手里。 木秀峰丝毫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数,虽然只是简单挥动了几下钹,但总能防守进攻恰到好处,加之他是授业于密宗的西藏喇嘛,让木秀峰心里多少有些惧怕。 峨嵋派内一片大乱。 逍遥宫的众宫女和峨嵋派的一干弟子正打得水火不容,逍遥宫这次来的都是精兵强将,加之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的血影,峨嵋派虽弟子众多,但丝毫没有占到便宜。现今派中比较出色的弟子有“三仙”,“四剑”,年长一辈的则有“三峰”,仍是渐渐处于下风。 花琼正坐在太师椅上,捧着一杯茶,悠闲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秦沐川与月南风突然赶来了。他们接到消息说峨嵋派将有劫难,本是未行远,这才回来看看。 他们刚到山门时便见一片狼藉方知峨嵋派果真有难,便急忙奔上山来。 秦沐川与木秀峰一起对付次桑云顿,月南风则加入“三仙”对付血影。 秦、木二人的武功剑术都是一流的,在他们的夹击下,次桑云顿渐渐感到体力不支,动作也不似先前那般灵活,他情急之下使出百炼火云掌,用金钹挡住了他们刺来的剑,百炼火云掌的气力通过金钹传到了他们的剑上,二人皆感到右手一阵酸麻疼痛,几乎将手中的剑扔出去,心下不觉大惊。 血影的剑法诡异灵动,力道十足,他根本未将几个女流之辈放在眼里,月南风与“三仙”齐力围攻他,但终究是技不如人,加之几人配合慌乱,处处被动,其中一人很快便被血影所伤。 花琼在冷眼旁观,对突然闯进来的月南风很是感兴趣。 次桑云顿再次飞出了银钹,木秀峰急道:“小心!”,只见他与秦沐川二人身形急转,闪过了疾速旋转而来的银钹。 银钹几乎是转了一圈,从花琼的头上飞过,花琼头一仰,横身飞出去,又是一个凌空转身,最后稳稳地坐在了太师椅上,动作一气呵成,杯里的茶水丝毫未洒。 只见那只银钹擦到了“四剑”中的一人,使得他丢了手中的剑,倒向了一边,因为那银钹边缘锋利无比,像是剑刃一般,加之方才冲力过大,一般人措不及防之下的确难以阻挡。 接着那只金钹又飞过来,后面还带着一团火焰,秦沐川情急之下用力掷出了剑鞘,这才使那金钹偏了方向,劲势去掉许多,剑鞘应声而断,金钹撞到墙壁之上,竟将墙壁击倒碎裂。 次桑云顿狠道:“乳臭小儿,找死!”,他又飞快使出一记百炼火云掌,只见他的掌心红腾如火,一股热浪奔涌而来,接着便是两条火龙,射向秦沐川、木秀峰二人。火龙所到之处尽数燃气,房内顿时烟火弥漫。 月南风吃力应付着,情势越发危急,她虚晃了一下身形,这才从稠密的剑影中抽身出来,对着血影发出一排极地针,接着又是一剑天外飞仙向血影刺去。 血影不愧是密影里的头号杀手,身手果然了得,他不但避过了所有的极地针,而且张口咬住了月南风刺过来的青泽剑。 月南风无法将剑从他口中拔出,而血影此时却一剑刺过来,眼看就要刺进月南风的腹部,突然一道金光闪过,血影的剑被挡到了一边,刺了个空,而那道金光又闪了回去。 “少主你……”血影欲言又止。 “你太粗野了,这位姑娘还是留给我来应付吧。” 花琼站在月南风对面这才看清她的绝世容貌,心底竟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愉悦感,但手中的金箫却丝毫不留情面,迫得月南风节节后退,毫无招架的余地。 秦沐川见状,又急忙抽身一剑挑在花琼的金箫上,将月南风拉过来。就在这时雪刃清泽二剑竟不小心碰在一起,顿时发出一阵清亮的剑鸣,而且剑神周围流光溢彩,像是罩了一层淡淡的霞光。 月南风这才想起当初严白鹤告诉她雪刃清泽本是一对,双剑合并便能发出意想不到的威力。 月南风与秦沐川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点,不约而同使出了各自最厉害的招式,有一股强大的剑气向四周波及,震得在场的人都不觉微微颤抖。 次桑云顿又使出一记百炼火云掌,又是两条火龙扑面而来,比方才更凶险,秦沐川与月南风双剑合十,拼尽内力将这两条火龙逼了回去,次桑云顿又发了数掌,却怎么也发不出火云功来。 木秀峰见状,急忙使出一件刺向次桑云顿的胸腹,他身形一偏使得这一剑刺中了他的第六和第七根肋骨之间。 次桑云顿一声嚎叫,竟双手直直握着长虹剑的剑身,一把将剑拔了出来,用力木秀峰捣了过去,木秀峰未料到他用这一招,剑柄正中他的脾胃,不觉一股血气涌上来,吐血倒地。 花琼本是不肯善罢甘休,但见秦沐川与月南风二人双剑合并的确是威力无穷,自己这样恶战下去,丝毫没有好处,加上峨嵋派此次元气重创也算是如愿以偿,便动了休战的念头。 花琼就在思索如何撤退之事。一不留神,竟被秦沐川的快剑刺中了肩胛,他又痛又怒,一记游龙毒掌使出来,眼见就要打在秦沐川的右胸处,月南风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竟用背心挡住了这一掌。 花琼见月南风无所顾忌地挡过来,本想收回这一掌,怎奈这一掌已成了离弦之箭,不由他控制了。月南风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卧倒在秦沐川的肩头。 秦沐川见月南风口吐鲜血,满脸死灰,想她定是身受重伤,如同一只愤怒的困兽,像是发了狂,出剑又狠又快,可他怀里还抱着月南风,使得他身形、剑势都受到影响。 花琼在一层剑影中闪躲,使出毒掌去攻击月南风,他看出了秦沐川此时的脉门就是月南风,若是对着月南风攻击,他势必拼死护住月南风,这样一来,他的剑势必然大乱,事实也的确如此,秦沐川见花琼对着月南风击来一掌,不由得抱着她往后闪了一下,他手中的剑也便抖了一下。 ; 第六十章 爱美如是 花琼见秦沐川的剑势已去,只剩剑招,身形半转,飞快伸出右手两指夹住了秦沐川的剑,秦沐川惊诧之余急忙用力抽回雪刃剑,忽然感觉怀中一空,月南风已经被花琼拉了过去。 秦沐川急道:“你快将她放下!”长剑凌空,又刺了过去。 花琼不慌不忙地将月南风挡在面前,秦沐川见状急忙跳回来,这才将剑收住,使得剑气转移了方向,否则这一剑下去刺中的便是月南风。 花琼笑道:“你杀啊!你不是有名的一剑知春吗?你舍得她吗?”他的手在月南风的脸颊上轻拂着。 秦沐川以剑拄地,半跪在地上,冷声道:“你将她放下!她已经受了重伤,我们不用牵扯上一个无辜的姑娘。” 花琼继续媚笑道:“好啊,我们不牵扯这位无辜的姑娘。你在我面前自残我不但放了她还会帮她解毒疗伤。”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她中的可是我的游龙毒掌,除了我的内力,你有把握救得了她吗?刚才那一掌她可是为你挡的,难道你就不愿意为她做点事吗?我可真为她感到不值。” 秦沐川望着月南风,眼神有些决绝。 “你还是快些吧,她的伤可拖不了那么久。” 秦沐川将剑横在了脖子上,就在这时,月南风突然在花琼的胸前狠狠击了一掌,也许是用力过度,使得她又吐出一大口血来,秦沐川见状急忙向月南风飞过去,眼看就要抓住她了,却又被花琼拉入了怀中,冷道:“看不出来她还是只尖牙利爪的波斯猫!” “她不愿让你死,我让你死!”花琼话音刚落,只见数道寒光向秦沐川的面门、膝盖、胸膛等处射来。秦沐川又躲又挡,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发现花琼早已带着月南风不知去向。 血影、次桑云顿等人见花琼已走,也从打斗中抽身出来,一个个奔下峨眉山。想那峨嵋派如今损兵折将,死伤大半,也断不敢追下山去。 “木掌门,既然大敌已退,我就此告辞了。”秦沐川心里惦记着月南风的安危,恨不得马上飞去找到她。 “秦少侠想必急着赶去救月姑娘,我等也不便挽留。你是我峨嵋派的恩人,今日若没有二位,峨嵋派也许从此从江湖上消失了,请受我等一拜。”木秀峰说完便拜了下去。 “木掌门这万万不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等也不过是尽了一点微薄之力,您老快快查看派中的伤势,好做医治。” “那秦少侠保证!大恩不言谢,有情后补了!”木秀峰抱拳道。 “你们也保证。后会有期!” “你们速速取些金疮药、干粮随我进密室,逍遥宫此次也受了重创,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你们都有伤在身,疗养要紧!”木秀峰命令道。 “师兄,这万万不可啊。这密室乃是我峨眉历代掌门修身练功之所,我等如何进的?”杨凌峰道。 木秀峰对着墙上的画像跪下来,悲戚道:“列位师祖在上,如今奸人当道,以假盟主令为饵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我峨眉一向与世无争却不幸卷入其间,有强人欲将我师门置于死地,不肖弟子木秀峰为保峨眉一脉,情非得已将众人引入密室,万望列位师祖恕罪;如要怪罪,所有罪责由木秀峰一人承担,与诸位师弟、徒儿无关。”说完又俯首三拜。 “师兄……” “师父……” “不要多言,速随我进入密室。” “四剑”中的“景阳剑”邓如玉已经死去,“追风剑”刘喜阳身负重伤,“三仙”中的蒋玉仙中毒昏迷不醒。 木秀峰吩咐几位师弟替刘喜阳运功疗伤,自己则为蒋玉仙祛毒。 “她不但中毒,体内还有淤血,想来也是身受内伤。”木秀峰见蒋玉仙的整条小臂已经乌黑发硬,伤口处已经腐烂,发出一股刺鼻的恶臭,骨头都已经露出来了,骨头上的砍痕历历可见,不由得叹道:“她的这条臂膀是保不住了,拿剑来。” 木秀峰用一段木条紧紧扎在蒋玉仙的大臂上,只见淡黄色的液体从她小臂的伤口处流出来,他在剑身上喷了数口酒,又放在蜡烛上来回烤了烤,道:“你们几个过来按住她。” 木秀峰手起剑落,一条手臂便从蒋玉仙的大臂中间被砍了下来,只见断口处血流如注,一下子喷涌出来。 蒋玉仙本是昏迷不醒,但切臂之痛却让她惊叫一声,突然坐起,几个人好容易才将她按住,接着又昏迷过去。 木秀峰急忙点了她的穴道,这才止住了她的血。 木秀峰将竹罐依次排开,用火折子在其中间点燃,将这些竹罐置于蒋玉仙枕骨、左右商曲、命门、藏血等穴道,聚气于胸,运气于掌,口念要诀,他所使得正是历代掌门才会的灵阳真宗内功,这种内功阴阳相生,刚柔兼济,是峨嵋派的上乘内功,修炼之人不但可以提升功力还有助于疗伤救人。 木秀峰对着蒋玉仙的背心催动内力,这些竹罐霎时间纷飞破散,蒋玉仙吐出一口淤血来。这竹罐去淤法也是峨眉独门秘制的疗伤法,对体内藏淤的内伤最是有效。 练武之人只要伤势不重,稍作打坐调息便可恢复功力。 木秀峰见众人除重伤者以外已无大碍,这才带着他们从密室中出来。 他与次桑云顿打斗时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他怕众人担忧这才将伤势隐瞒起来。他若告知众人他已经受了重伤势必在派内引起一阵慌乱;若是被江湖中宵小之辈听闻,寻仇找事者多半要杀上峨眉山。 他正在使灵阳真宗内功给自己运功疗伤,忽然有弟子来报,说蒋玉仙死了。 “死了?我明明已经治好了她的杀,清了她体内的毒……”木秀峰感到一阵血气涌上来,喉头处甜腥之味浓烈,但他忍住了。 只听来人道:“大师姐醒来后发现自己没了右臂便情绪时常,又赶紧让照顾她的小师妹给她寻来铜镜,大师姐照了镜子之后便惊叫起来。后来趁着小师妹不注意,拔了她的剑,自刎了。” 木秀峰再也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来人慌了神,急道:“师父,师父,师父,你没事吧?” 一干弟子闻到喊声急忙赶过来,见木秀峰双眼含泪,面带怒气,胸前还有点点血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木秀峰道:“不忠不孝!峨嵋派遭人灭杀,你智血海深仇而不顾,是为不忠;我费尽心思不顾自己体内有伤救你性命,你却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为不孝。我师门不幸,竟有你这等不忠不孝之徒!即便你死了,我也要将你逐出师门!” 一干弟子纷纷跪了下来,齐道:“师父息怒。” 原来这蒋玉仙风姿艳丽,聪明能干,是木秀峰的首徒,平日办事得力,极为孝顺懂事,最得木秀峰的钟爱。 她虽是女流之辈,但极有悟性,无论剑法还是拳法都是峨嵋派中的佼佼者,在江湖上也享有盛名,与同门的两位师妹并称“峨眉三仙”。 正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样好”,蒋玉仙样样都好,唯有一样不好,就是爱美。爱美之心人皆有,爱美也不能算是坏事一件,但凡事要节制要有个度。也许是天生丽质难自弃,蒋玉仙的爱美之心已经到了自恋的地步,她常常忘记练剑而对着镜子顾影自怜。 木秀峰因为对她极为钟爱,对她的不良习性也常常是睁只眼闭只眼。 她不能容忍别人长得比她漂亮,同门的各位师妹都知她的秉性,平时都尽可能低调,都是素颜素衣; 她甚至不能容忍外面的女人长得比她好看,每逢遇见比她漂亮的女人,她都要低声咒骂,为此闷闷不乐许多天。 她更不能容忍自己的美貌有任何瑕疵。 她丢了一只臂膀,脸上还有一道三寸长的剑上,已经结了痂。就是这道暗红的痂像是一条邪恶的虫子,不但毁了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还咬噬她的心。她觉得痛苦,痛苦的几近窒息。 她想到了死,唯有死才能解决这种痛苦。 ; 第六十一章 妖孽成群 “这次行动做得不错。我们就是要挫挫这些所谓名门大派的锐气。” “多谢父亲夸奖,孩儿定当再接再厉。” “听说你这次从峨眉带回一个姑娘,还不惜耗费大量的内力为她疗伤。” 花琼心下一惊,急忙赔笑道:“孩儿正要为此事向父亲禀报。她是被我的游龙毒掌所伤,只有我能救她,而我救这个女人是有原因的,她是琴公子的爱徒,与司空轩交往甚厚,还是春城少主秦沐川的心上人,也就是这个女人破了姐姐的地狱魔音,只要有她在我们手里,对付司空轩他们要轻松很多。” “哼!”来人并未言语,沉默却让花琼更感到心虚。 “父亲若是不喜欢我这样做,我便将那女人杀了。”花琼试探地问道。 “哼!你费尽心思救她回来就是为了杀她?杀了她你以为司空轩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父亲教训的是。” “你可以有个女人了。”来人说了这句话。 花琼微微一怔,忙道:“父亲放心,孩儿定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误了父亲的大事。” “哼。” 他像风一样常常来无影去无踪,也冷得像风,却总能无所不知。他让花琼又敬又惧,惟独少了父子之间的亲密。 像是约好了一般,那人刚走,花溅泪便来了。花琼俊美的脸上露出了邪魅的笑容,邪魅得有些高深莫测。 “姐姐,这是那阵香风把你吹来了?” 虽是寒冬天气,但是花溅泪的穿着却十分清凉,只见她一袭粉色长裙,两合滚边的粉色短褂,镂空绣花的长水袖,披着一条水蓝色的四合如意云肩,长而白皙的脖子清晰可见,香肩半露,头发高高挽起,簪着云脚珍珠卷须簪,发髻处戴着四蝶金步摇,前面的头发挽成半月型覆盖在额头上,鬓角之处攒了几枚珍珠,大大的耳环,几缕头发直直地垂到胸前——风情而妩媚。 与严冬里的严实妆扮相比,这种妩媚无疑增加了魅惑力。 她不是特别漂亮的女人,但总能恰到好处地打扮得特别漂亮,这对女人而言也是一种能力,很有用的能力。 花琼拿了一件斗篷披在了花溅泪的身上。 “琼儿,听说你截了月南风?”花溅泪拉紧了斗篷,将自己包裹起来。 “呵,姐姐好灵通。” 花琼此刻就像是一块温润的美玉,笑起来很温柔,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他穿着烟霞银罗白长袍,领口袖口处都绣着金花,腰间系着一条金花白底的腰带,戴着进贤碧玉冠,五官依旧精致,这时的他就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呵,这个月南风可真是个香饽饽,司空轩为了她不惜冲到我逍遥宫大打出手;东方流星像是中了蛊一样,对她穷追不舍;秦沐川为了她不惜背上负心人的骂名,如今我的宝贝弟弟也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哈哈。” “姐姐对她如此了解。” 除非别有目的,一个女人是不喜欢关注其他女人的——花琼一直这么认为。 “了解谈不上,但是很感兴趣。” “如此看来,这只波斯猫的确是个香饽饽了。我是不是该用香饽饽做个诱饵,使那些英雄竞折腰呢?” “哈哈,恐怕别人还未折腰,你己倒先折腰了。” 花溅泪和花琼并不是亲生姐弟,她是被收养的孤儿,相貌并不相像,但有一点很像:笑起来都媚态十足。 “姐姐说笑了。她在我看来不过是只波斯猫,爱猫的人虽多但是为猫折腰的人却少。” “那你把她送给姐姐如何?你不会连只猫都舍不得送于姐姐吧?” “姐姐这又是说笑了。这只猫恐怕现在还是野性难驯,还是我驯化 好了再交由姐姐吧。” 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来报:“禀宫主,那姑娘不见了。女婢只是出去给她端药,回来便不见了姑娘,都找遍了还是没有。” 花琼将目光投向了花溅泪,看得花溅泪心慌。 “花琼,你不要这样看我,她不见可不管我的事。” 花琼一甩衣袖走了出去。 “花琼你给我站住!我与你一同找去。”花溅泪道。 二人来到月南风的住处,的确空无一人。 “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个受伤的女人都看不住!”花琼怒道。 “宫主息怒,奴婢该死,请宫主赐罪!” 花琼正欲发作,只见月南风裹着一床棉被摇摇晃晃地从外面走来,后面还跟着两名持剑的宫女。 花琼怒道:“你到哪里去了?” 月南风道:“茅房。” “想从逍遥宫逃走不是件容易的事,对现在的你而言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花琼冷道。 月南风低头不语,她现在有气无力,也没有辩驳的心情。 她并没有逃走的意思,只是方才醒来有种力量催着她鬼使神差地往前走,她便有些不受控制,后来遇见了佩剑的巡视宫女这才被带了回来。 “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月南风重伤未愈,加上方才行走劳累,只觉天旋地转,视线模糊,仿佛又无数的身影在她面前晃动,那声音特别清脆悦耳,月南风仿隐约记得那是花溅泪的声音,便道:“花……”话未说完就晃悠悠倒了下去。 花琼示意身旁的宫女扶她进去休息。 “难怪琼哥哥这些天不见我,原来是金屋藏娇。”来人正是孔齐玉。 她穿着一件水红的长裙,上面是一件金边红夹衣,披着一件紫貂皮的红斗篷;头上顶着螺髻,其上插着玳瑁雕花栉和紫金嵌宝蝴蝶簪,鬓角戴着翠玉钿花,额前戴着玉钱编纂而成的华胜,鎏金点翠曲颈天鹅坠正在她的香腮边摇曳生姿。 孔齐玉是个美女,很多时候能给人惊艳的感觉。 她也一向以为自己很美。 然而,她在同一时间看到了月南风和花溅泪,一个比自己生得美,一个比自己生得媚。 这让她情何以堪? 孔齐玉看了一眼月南风苍白的小脸,冷笑道:“原来还是个病美人。瞧那病恹恹的样子,我见犹怜啊,更别说怜香惜玉的琼哥哥啦。”她一语双关,讽刺了两个人。 她一鞭子抽了过来,但这一鞭并没有落在她身上,在空中打了卷又回来了,笑道:“我不以强欺弱。” 月南风冷笑了一下,这逍遥宫里没有一个正常人,每个人都很美,只是美则美矣,却全是妖孽。 “琼哥哥,你看她美还是我美?” “当然是玉儿美,她只是一只波斯猫。” “哦?波斯猫?我爹爹最喜欢的就是波斯猫。”孔齐玉的眼睛顿时闪亮起来。 “可我暂时不会将她送人的。” 月南风并不理会他们的谈话,她知道她一定可以走出逍遥宫,只要她活着,现在最主要的是养伤。 “金戈郡主,这只波斯猫我可是先预定的。” “姐姐放心,我不会与你争的。再好的波斯猫也不过是只畜生,聪明人都犯不着为此伤了和气。” 花琼笑了,花溅泪也笑了。 可是花琼却笑不出来了。 他闻到了那股浓烈的脂粉味。勾连夫人来了。 “夫人怎么来了?”花琼冷道。 “瞧你说的,我这人就喜欢热闹,哪里热闹就去哪里了。再说,人家不是还要给你送药的嘛。”说完便贴到了花琼的身上。 “好不要脸!不要贴着琼哥哥。”孔齐玉一把拉过了勾连夫人。 “啊!”她惊叫了起来,只见她的掌心一片青黑。 “哼!小丫头,是郡主就自以为了不起了嘛,跟我争风吃醋你还要练几年道行。”勾连夫人冷笑道。 “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你还是先求我放过你吧。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失花散,不出一个时辰你的花容月貌真的就消失了,小美人。” “原来你是妒忌我比你漂亮!告诉你,屋里还有一个比我还漂亮的女人呢。” “哦?”勾连夫人顿时来了兴趣。 花溅泪最看不惯勾连夫人这种一分姿色两分打扮却七分风骚的女人,冷道:“若是比夫人漂亮就被夫人施以失花散,这得多少失花散?” “哼!宫主也想试试不成?宫主的姿色似乎用这失花散有些浪费。”勾连夫人反唇相讥。 火药味很快胜过了胭脂水粉味。 “你们若是想在逍遥宫生事,先问问我是否同意,我也正想找人练练游龙毒掌!”花琼冷道。 “哼!不与某些粗俗之人计较!琼儿,我回宫了。” “要是怕了就快些走吧,姑奶奶的毒虫可不认人啊。哈哈”勾连夫人一阵狂笑。 花琼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勾连夫人紧紧握住了,放在胸前好一阵摩挲,道:“你摸摸人家的心,还在扑扑直跳呢。” “夫人,我是要解药。”花琼抽回手冷道。 “什么解药啊?你看你的样子好吓人哦。” “不要脸。”孔齐玉骂道。 “玉儿的解药。” “我没有啊,我只配了毒却忘了配解药。” “不要逼我。”花琼直视着勾连夫人。 “给就给嘛,凶什么凶!”勾连夫人取出一个荷包,掏出一粒乌黑的药丸,散出奇怪的味道。 “我不喜欢有人耍我。这粒药最好是解药。” “哼!爱用不用。”勾连夫人自讨了没去。 “玉儿,解药。不要再打那只波斯猫的主意。否则,你会惹祸的。”花琼冷道。 ; 第六十二章 风火娘子 红粉巷——纸醉金迷的烟花之地,也是武陵最为繁华热闹之所。 司空轩并不清楚赵济贫来此的真实意图,但绝不是寻欢作乐那样简单。他深知赵济贫随时爱玩之人,却从不贪玩,也断不可能在这多事之秋眠花宿柳。 “老赵,你兴致不小啊?”司空轩并没有直接问他来此的原因,而是打算迂回地套出他的话。 “有你司空相陪,自然兴致好的很。我们去武陵春吧,据说整个武陵的花王喜媚儿就在里面,我们正好一睹芳泽。” “嗬,果真好兴致。不过我今天胃口欠佳啊,即便陪你同去也可能扫你的兴哦,哈哈” “你是想着赵无艳呢还是念着魏央,抑或那个月南风,嗯?”赵济贫打趣道。 “老赵你越发离谱了啊,把月南风也拉上,人家可是清白好姑娘,而且……而且人家是名花有主了。” 赵济贫故意伸长了脖子四处嗅嗅,笑道:“好大一股醋味啊。这么快就名花有主了?” 司空轩瞪了赵济贫一眼。 “好好好,我不说。现在呢,咱们是既来之则安之,武陵有花直须摘,莫待无花空折枝,哈哈”赵济贫笑道。 “可是老赵,我还等着去林州……”司空轩有些为难。 “去一趟红粉巷,你林州之行必能事半功倍。”赵济贫神秘道。 司空轩看了赵济贫一眼,嘴角不由上扬:赵济贫终于说出了来此的目的,凭他对赵济贫的了解,早已猜到红粉巷内定有蹊跷之处。 神火门的新掌门——风三娘,人称风火娘子。 司空轩只看了一眼便知这个女人不简单。 只见这风三娘约摸三十岁,宽额大脸,有几分英气,不算漂亮,倒是十分耐看。皮肤也不白皙,但水灵而有光泽。 她体态丰盈,身形略高,上身穿深蓝金边对襟裘皮短袄,下身着深色百褶长裙,梳着八宝发髻,珠翠满头,环佩叮当,胸前一对福禄长命金锁,虽是贵妇装扮,举止也算优雅但精明强悍之气难掩。 一阵寒暄之后,风三娘便开口问道:“不知二位大侠来我风火门有何贵干?” “风掌门果然巾帼英豪,快人快语,那我们也不便绕弯子说假话。我们来贵门想从风掌门这里买些神火丸。” “哦,欢迎之至。我神火门敞开大门做生意,来的都是贵客,何况是剑神与赵大侠,能与二位打交道那是我神火门的荣幸。只是我这神火丸并不便宜……” “价钱好商量。只要公道。”司空轩笑道。 “哈哈,剑神说笑了。神火丸独我一家,神火门大可以坐地起价,既不能货比三家,恐怕公道一说有失偏颇。” “风掌门真是会说笑。古往今来奇货可居者有之,价格公允童叟无欺者哦不乏其人。风掌门你先开个价吧。” “爽快。二位都是江湖上享有盛名的大人物,我风三娘能结交二位大侠那是我的荣幸,就给二位打个对折吧,十两纹银一粒。” “风掌门这不是坐地起价,乃是漫天要价。”赵济贫冷笑道。 “赵大侠这是嫌我要价太高喽?”风三娘冷笑。 “十两银子一粒神火丸难道算是便宜吗?我听说神火门的人都拿着这神火丸去湖里炸鱼;照此价钱来看,这鱼吃起来岂不是比山珍海味还贵些。” “买卖本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既然你不请我不愿,那二位大侠还是请回吧。”风三娘下了逐客令。 司空轩笑而不语。 “且慢。风掌门还是看完一件东西再下逐客令吧。”赵济贫笑道,说完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好的纸,递了过去并示意其打开。 风三娘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接。 “既然风掌门有所顾忌,我就帮你打开,你只管看好了。”赵济贫笑着打开了那张纸。 风三娘脸色微微动容。 她忽然向前推出双掌,赵济贫感觉到掌风,急忙向后跃出丈余,只见她一掌生风,一掌生火,赵济贫急忙偏转身形,人虽毫发无损,他手中的纸竟给烧着了,立刻化作一片灰烬,赵济贫身后的帷幔也着起火来,风三娘又使出左掌,将那帷幔上的火给扑灭了。 司空轩早在她出掌之时已蓄势待发,见了她的风火掌之后心下吃惊,这风火掌的威力的确不可小窥。 “风掌门的风火掌的确了不起,吓死我了。你若想烧尽管烧,这纸上的内容我已经牢记在心了。我想只要有了这配方,应该有很多人愿意造这神火丸,江湖上再多几个霹雳堂、神火帮都不成问题。”赵济贫道。 “不过是张假配方,居然能惊动二位大驾。哈哈,实在是可笑至极。” “风掌门既然认定这是假配方,那我二人就不打扰了。告辞。” “慢着!你以为你们能走得了吗?” “你以为你能困住我们吗?”司空轩反问道。 “哼!说吧,要多少神火丸?” “风掌门够爽快。我们会按成本的双倍价钱计算银两,如何?” “你们要多少?” “一千粒。” “神火门没有这么多的神火丸,都被雷风行卖给逍遥宫了,这一点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呵呵,我知道风掌门会想办法的。这是两千两的大同银票,在各个钱庄都可兑换。除此之外,我们还为风掌门送了一份礼物。” 只见神火门的人从外面抬进一口大木箱。 “风掌门,请开箱吧。”赵济贫笑道。 “哼!我怎知这箱中不会有诈?”风三娘冷道。 司空轩并不言语,走过去用乌骨扇将箱子揭开了。 只见里面躺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风三娘一见,先是一惊然后扑过去,喊道:“四娘!四娘,你醒醒啊,我是你三姐,你这是怎么了,四娘?” “风掌门先冷静一下,我只是点了她的睡穴。”司空轩用乌骨扇轻轻解开了那女子的穴道。 箱中的女人渐渐醒过来。 她见拉着自己的人正是风三娘,泪水便在眼里打转,哽咽良久,竟说不出话来,然后哇地放声大哭,道:“三姐!真的是你吗?三姐!” 原来神火门乃由风三娘之父霹雳金刚所创,后被仇家暗杀。风三娘与风四娘从小相依为命,后来雷风行入赘神火门,不久便当了神火门的门主。 谁知雷风行贪恋风四娘美貌一次酒醉后将她玷污了,又恐其向风三娘告状,便悄悄将她卖入青楼,并谎称她是负气离家出走。因风雷二人平日也算相处和睦,风三娘对雷风行的话虽有所怀疑但并未深究。 风三娘见雷风行中了勾连夫人的三心脑尸虫,如同行尸走肉,听命于逍遥宫,助纣为虐,每逢月圆之夜尸虫发作便形同鬼魅;神火门危机之下难以自处,内部也一片大乱。 风三娘这才将他杀死,并立志重振神火门。 但她终究没有找到突然“离家出走”的妹妹。 试问一个简单的女人如何能手刃亲夫,独立担起整个神火门的重担,并将门内大小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何况她风三娘天性刚烈,断不肯受任何人摆布,想从她那里获得神火丸只能仁得,绝不能强取。 赵济贫就找人打探到风三娘的身世、癖好,这才知道她有个失踪多年的妹妹,而且极有可能是被雷风行卖入了武陵一带的青楼。 这个妹妹便是风三娘最大的牵挂。 没想到找回风四娘竟成了一桩一举两得的美事。 风三娘果真对此感激不尽,道:“银票还请二位大侠收回。一千粒的神火丸我这就找人去取,然后送到你们想要存放的地方,分文不要。” “我在这世上只有四娘一位亲人,我爹临死前让我好好照顾她,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但没有照顾好她,反而让雷风行那个衣冠禽兽如此作践于她。” “如今她又回到了我的身边,也让我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二位的侠义之举我风三娘没齿难忘。以后二位但凡有需要我神火门效力的地方,我风三娘万死不辞。”说完便拉着风四娘拜了下去。 “风掌门快快请起。我想问风掌门几个问题。” “二位请问,但凡我知道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第六十三章 又遭暗算 雪,洋洋洒洒地下了整整一夜。 月南风一觉醒来已是清晨,她惊喜地发现窗外已经粉妆玉砌、冰雕玉琢、银装素裹了。 雪并没有停下来,天空依旧飘着朵朵晶莹剔透的银花。雪不大,却很有意境。 月南风惊喜地披着一件狼皮斗篷就奔了出去,她就想起了古人的雪景之诗: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谁将平地万堆雪,剪刻作此连天花;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便琼枝;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她心中成诗道:“一夜柳絮因风起,晓来林花满庭栽。琼花玉尘舞回风,百泉皆咽幽香冷。” 一股淡淡的腊梅香味飘过来。 月南风跑到院中那个小花园边,果真见到有数枝腊梅迎风傲然怒放,香气扑鼻,沁人心脾。 只是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逍遥宫的人很快跟过来,只听其中一人埋怨道:“你这个女人真是奇怪,大清早不好好睡觉,起来看什么雪,还闹得我们也不得安生。” “就是,一个阶下囚还这么能作,真是作死呢。少见的主儿,真不知宫主为何这次这么手软。”另一名宫人附和道。 月南风急忙捂住了耳朵,花琼让这些人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她没有任何自由,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每天都要承受这些人的冷嘲热讽。 只听二人哈欠连天地继续埋怨道:“还不是因为那张漂亮的脸蛋,把金戈郡主都比下去了。” “她也不要得意太早,太漂亮不是好事,你没听说红颜祸水吗?” 月南风只觉耳边清净了片刻。 “南风姑娘好雅兴,这么早起来为的就是踏雪寻梅?” “司空轩!”月南风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看见司空轩不啻于天大的惊喜,喜道:“你怎么会到这里啊?哈哈,我真是没想到,他们这里没一个是正常人,一群喜怒无常的妖孽,我一个人都不认识。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月南风几乎要喜极而泣,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傻丫头,快跟我走,我们出去说。”司空轩警觉地四下看了一眼,毫不迟疑地拉起月南风就走。 “你认识路?” “嗯。先不要说话,这逍遥宫里有很多机关,我们要步步小心,你现在能用轻功吗?” 月南风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的确不知自己现在是否还有内力在,每天被迫吃下花琼送来的药,是毒药还是解药也不知道。 司空轩微笑道:“别怕,就算你没有轻功,我也一样能将你带出逍遥宫的。” 月南风点点头,把手交给了司空轩。 司空轩带着月南风一跃而起,月南风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轻功,只见司空轩抱着月南风,他们踏在琼枝玉瓦,雪花未落,足迹未留。不久,他们便远离了月南风被监禁的小院。 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被人抱着飞翔,月南风有种莫名的幸福感,在从空中俯瞰下来,才知道逍遥宫很大,各个院落之间布局紧凑精致,从上面看下来很像道学中的太极图。 “司空轩,你的轻功真是好得没法说,我好羡慕你啊。你为什么对逍遥宫这么熟悉啊?” “天下还有我想知道却不知道的事情吗,傻丫头?”司空轩笑道。 “你不是司空轩!”月南风叫道。 “哦?你这么认为?” “你放我下来。你当然不是司空轩。”月南风怒道。 “哈哈,你还真的比我想象中聪明,不过你的聪明也太晚了,结果一样。”“司空轩”的声音变了,有些尖细。 “你不要再掩饰你的声音了,你根本就是个女人!” “哦?何以见得我就是女人?”“司空轩”走上来用手抬起月南风的下巴,厉声道。 “你以为你的易容术高明就可以成功假扮司空轩了?我实话告诉你:简直是漏斗百出!” “我可不是来和你斗嘴。”来人用手弹出一颗飞蝗石,月南风毫无武功内力,身手眼力都不如从前,并未看清她打在哪里,只听身后响动起来,像是重物移动的声音,她正要回头打望一下,却被来人推了下去。 “啊——”月南风一阵尖叫,顺着黑暗的地道滚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月南风这才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四周看了看,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她以为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肯定是摔坏了眼睛,用力揉了揉眼睛,复又看了一遍,仍是什么都看不到。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地道并不是平滑的,是在山岩中凿制而成,月南风就是这样磕磕绊绊地滚下来的,她感觉自己正倚在一件硬物上,看不清那是什么,用手摸摸却很光滑、冰凉。 月南风感到浑身疼痛,很多地方都是血肉模糊,她觉得整个骨头都要散架了。 月南风忽然很想哭。 有什么比黑暗更恐惧呢?她现在就在黑暗中,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有什么比孤独更难以忍受呢?她现在就很孤独,还是身心俱疲的孤独。有什么比孤身作战更迷茫呢?她现在就孤身作战,还被敌人打击如此惨痛。 她想起了桃花居,想起了桃花居里所有的人;她想到了秦沐川,想到了司空轩,想到了严白鹤,想到了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孽种”的慕容一秀,难道自己真的是孽种吗?想到了金针走穴时那种无法言传的疼痛。很多人很多事从月南风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委屈。这种无法诉说的委屈远远大于身上的伤痛。也许这就是地狱,她已经死了;也许这不是地狱,但终将成为她的葬身之所。 月南风放声大哭。 蜿蜒的地道里传来回声,一声接一声。 月南风突然止住了哭声,因为她在胸前看到了一团微弱的红色,是血玉敛金鱼发出的淡淡的红光。 原来她的眼睛没有坏。 可是一双再好的眼睛对一个将要死去的人来说又有多大的意义? 所以月南风没有因此而高兴,接着放声大哭。 月南风的眼泪又打在血玉上,她发现敛金鱼更亮了。 一声很长很长的哈欠声传来。 经过地道的回音,那哈欠声层层叠叠。 “啊——有鬼!有鬼啊!!”月南风尖叫起来。 “你哭得这么大声不是说明你正活得好好的吗?需要这么哭吗?让人都不能安生一会。你别叫了,叫得比哭得还大声。”一个慵懒的声音说道,它的出现不但没有缓解月南风的恐惧情绪,反而让她感到背脊处冰凉无比,很是毛骨悚然。 那人将她推倒这个漆黑陌生的地洞中就是要置她于死地,就在她以为自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一般怎能让人不怕? “鬼啊!鬼啊!我怎么那么惨啊。” “切!这是人间,哪里来的鬼啊?” “你不是鬼吗?”月南风哭道。 “你那么鬼叫鬼叫的,说你是鬼还差不多。”他不耐烦地道。 ; 第六十四章 神算陆钟其 “你真的不是鬼啊?那你在哪里啊?” “我当然不是鬼。这么黑的地方,我怎么知道我在哪里?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月南风的确不知自己在哪里,这里伸手不见五指。 “你那里怎么有一段红光?”那个慵懒的声音又问道。 “这是血玉发出的光。你呆在那里不要动,我过来找你。” “那你来吧。” 黑暗的地洞中突然有了一片光亮。 虽然也只是豆大的光亮,在这漆黑的地方不啻于太阳。 月南风顺着那道亮光走过去,发现她面前有一道的铁门,铸成铁门的铁柱都很粗,像一个壮年男人的手腕,排列得也很紧密严实,铁门的两边都是石壁,正好围成一个三角形。 月南风透过铁门的缝隙看见三角形里趴着一摊东西,颜色和那黑暗一样乌黑,几乎是一动不动,亮光就是从那一摊东西那里发出来。 月南风实在不能确定那是个人,怯怯地叫了一声:“喂,你还活着吗?” “你问得都是废话!我不活着还能点着火折子吗?”那团东西动了动,像中了摄魂之术的僵尸,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只见一个劈头散发,穿着破烂的人举着一个火折子如同僵尸一般慢慢移到铁门边上,身上还哗啦作响,原来是拖动铁链时发出的声响。 “啊!还说自己不是鬼。鬼啊,救命啊!”月南风又叫起来。 月南风叫得更响了,原来这“鬼”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 “再叫我就杀了你!而且是先奸后杀!鬼有热度吗?鬼会举着火折子吗?我的手比你的热多了。” 月南风小心翼翼地触了一下他的手,道“真的有温度啊,你真的不是鬼吗?” 这个人不理会月南风的话,径自拿着火折子照了照她的脸,忽然笑道:“原来你长得这么漂亮啊。老天真是待我不薄,竟在这鬼地方送来这么个绝色小美人。” 月南风对着火光也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让人恐怖的脸。 月南风从来没见过这么扭曲的一张脸,尘土满面却依旧遮不住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新的旧的,黑的红的,只有一条吊梢眉,嘴巴猩红得像是刚刚吃过死人。 她心道:“老天真是对我太不好了,被人推到这个鬼地方,还遇见一个鬼人。不管怎么说,好歹都是一个人,不是什么鬼魂。” “你快放开我!”月南风拍打着抓在她手臂上的手,那只瘦骨嶙峋的黑手却像是力大无穷一般牢牢钳着月南风的手臂,任她如何捶打都没有任何松动。 月南风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只手有多脏,用尽全力狠狠地咬了一口,那人吃痛地松开了手,她这才挣脱开来。“死丫头,你咬我?你属狗的吗?你会付出代价的。”他狠道。 月南风不理会他的话急忙从铁门边退了回来,她借着亮光这才看清她方才倚靠的是一尊石雕大佛,大概有十米之高,像一座小山。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先说。”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好吧,我先说。我发现了逍遥宫及假盟主令的秘密,所以被人抓来了。”那个人道。 “那你发现了什么秘密啊?”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会死的,你不怕?” “你知道了不也是没死吗?”月南风抬头看了看四周,道:“在这鬼地方,死不是迟早的事情。” “是啊。迟早要死的。不过算你幸运,遇见了我。” “没被鬼吓死就被你吓死了,还幸运呢?”月南风小声嘀咕 “你嘀咕什么?”那人厉声道。 “没、没什么啊,就是想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被抓来的?” “几个月前,我不记得具体时间了。” “那你怎么吃饭啊?” “他们会给送吃的。喏,你看见那尊大佛了吧?他们每个三天就会送一些馒头下来,大佛的顶头有个门,馒头从那里投下来后,会被弹得到处都是,弹到这门边我就可以捡着吃了。” “说到吃,我没吃早饭,真是饿了,你这里有存粮吗?” “你可真是大小姐啊,也笨得可以,居然还指望在这里找存粮。不过算你幸运,我这里还真有存粮,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扔给月南风。月南风接过来,左瞧瞧又看看就是没看出这是什么东西,很硬很黑,甚至有股怪味。 “馒头。” “馒头?我还以为是暗器呢。我不吃,还你。” 那人听她这么一说,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这么有意思,又很漂亮,放心,有我陆钟其在,肯定会救你出去的。”原来他叫陆钟其。 月南风觉得他这显然是信口开河,这鬼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又乌黑一片,他自己被关在牢里不说,身上还是尽是陈铁锁链,想从这里逃出去不是比登天还能吗? “不过,你要先付点代价。” “我为什么要付出代价,第一、你能否救我出去有待考证,你也是自身难保吧?第二、我可没求你救我出去,你若真能救我出去,我也不过配合你演出一场英雄救美的佳话;第三、你还在铁门里,这是为你专制的牢笼吧,你能不能出来都是个问题呢。” 话音刚落,只见陆钟其退掉了绑在身上的所有铁链,毫不费力地打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月南风怀疑自己的眼睛坏了。 火折子忽然灭了。 月南风叫了一声,原来她已被那个人拉进了怀里,嘴唇被人吻住了,而且还有一个异物在她嘴里探取搅动。 她又惊又气又觉得恶心,拼命地又踢又捶,却被紧紧钳住丝毫不能动。 火折子又亮了。 月南风一巴掌打在那张疤痕遍布的黑脸上,陆钟其几欲发作,一见月南风像是仇敌一样对他怒目圆睁,情绪又缓和下来,道:“出去收拾你。真是不知好歹,能被我陆钟其看上那是你的荣幸。” “哼!谁要是被你这种丑八怪看上,恶心得胃痛啊!我才不要和你这种色魔出去!我宁可死在这里。” “好吧,你喜欢死在这里我也不勉强。这里有很多虫子啊蛇啊,还有很多屈死的孤魂野鬼,专门喜欢吃你这种小姑娘。” 他以为月南风会吓得大喊大叫,然后求他带她出去,哪知月南风却不为所动。 “脾气坏的女人够讨厌。我没时间和你斗气。”说完陆钟其便将月南风横身抱起,扛在肩上,又进了那扇铁门。 他见月南风又喊又叫,而且越来越大声,又不安分地踢来打去,不得已点了她的穴道,道:“你就老实点,小爷我现在带你出去。你真是又讨厌又麻烦。白浪费了那副好皮囊!” 他来到刚才他趴着的地方,揭开上面的一层茅草,露出一个幽黑的洞来,大小仅容一人通过。 陆钟其放下月南风自己先从那个洞里跳了下去,对月南风道:“你看这个洞只能由一人通过,你不想死就自己跟过来。”说完伸手解了她的穴道。 陆钟其见月南风仍是站着不动,叫道:“死丫头,快点下来,马上涨潮了到时不是被闷死就是被淹死!”他一把把她拉下了洞。 “你用一只手拉着我的脚,这样省点力气。”陆钟其道。 原来这密道是凿在山岩中的,宽之容得下一人,高不过半米,人在里面只能匍匐前行。 因为密道处于深山中,道口狭小,里面空气稀薄,加上下面凹凸不平,碎石横陈,二人爬起来十分吃力,全身上下多处被擦伤划伤,两只手更是血肉模糊,实在爬累了就转个身仰面躺着休息一会。 陆钟其在前面爬着,却听不到身后有任何声音,喊了几声也美人回答,他又倒退着爬回来,月南风果真在身后很远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觉得自己再也没力气怕下去了,道:“你先走吧,我爬不动了,你不要管我了。” “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了啊。” “我坚持不了了,你先活命去吧,不用管我了。”月南风虚弱道。 “你听,已经能听见水声了,马上就能到了。” 月南风道:“我也马上就死了,我不要你管,你快走吧。” 陆钟其没有办法转头,他沿着密道的侧上方后退了过去,接着爬到了密道的顶部,然后落在月南风的身后,拉着她的脚后跟把她拖到了自己面前,又撕了一段布条将她绑在背上。 “你放我下来吧,这样我们都会死的。” “你闭嘴,不要烦我,就不会死了。” 不知爬了多久,陆钟其感觉到一阵微弱的风吹过来,喜道:“傻女人,快醒醒,我们已经爬到出口了。” 月南风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钟其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还是没有声音。 他不顾手掌、膝盖的疼痛爬得更快了。 等他们爬出密道的时候,外面天色已暗,还飘着雪花。月南风此刻已经昏迷不醒,而她的身体像冰块一样冰冷甚至僵硬。 陆钟其发现她的脉息将断未断,经脉散乱,还有一股积郁已久的寒气在她体内扩散。 “女人真是麻烦。”可是男人总是会自找麻烦,这是男人的本性。 陆钟其给月南风服了一颗万能保心丸,又给她输了一段真气,总算使她渐渐有了呼吸,脉象也渐渐稳定。 他找了一个可以暂时避风的小山洞,又在洞里找了些枯枝落叶准备生一堆火,可是找了半天竟是找不到火折子,想那火折子定是在爬密道的时候被弄丢了。 这是陆钟其双手合十,轻轻摩挲起来,对着掌心吹着气,竟将那堆枯枝给点燃了。 月南风惊道:“好强的内力。原来你武功这么高。” 陆钟其没理会她的话,兀自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症在身,为何你的经脉如此散乱?” “我有奇寒绝脉。”月南风淡淡道。 “你以前不在江湖上走动吧?” “是啊,无名小卒一个。呵呵”月南风笑道。 “难怪,你居然都不认识我,实在是小卒一个。”陆钟其苦笑了。 “你很有名?”月南风有些不服气。 “神算子陆钟其,不是很有名是非常有名,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 “原来你就是神算子,”月南风沉思道:“可是我确实没听说过。” 陆钟其敲了一下月南风的脑袋,笑道:“你这笨女人倒有几分傻福。我本来已经沿着密道逃出来了,因为丢了一样东西才又爬回去的,谁知竟遇见了你。要不是遇见我你怎么死得都不知道,多数是被自己给吓死的。哈哈” 月南风不甘示弱地踢了他一脚道:“我也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不是笑死的就是丑死的。”她这辈子没见过比陆钟其面目更为丑陋之人。 “哈哈,说你笨,你倒有几分伶牙俐齿啊。你这又是毒又是伤又是绝症,只好请我老婆给你医治了。” “你这样的人还有老婆?”月南风不相信地打量着陆钟其,她实在想不明白天下怎么会有女子愿意嫁与此人为妻。 “何止有老婆,简直是妻妾成群,哈哈。” “都是你强取豪夺的吧?她们不是愿意的吧?” “哈哈,你虽然很笨倒也算有趣。”陆钟其开怀大笑。; 第六十五章 痴恋小魔女 秦沐川从峨眉山下来便一直打听逍遥宫的所在,因为逍遥宫坐落于东南一隅,便一路东行,在这期间他打听到逍遥宫有一个秘密入口是在丹霞山上。 与丹霞山相毗邻的是青云山,丹霞山在青云山的东面,要去丹霞山必然经过青云山。 但是青云山近来并不太平,附近集镇上的很多对新人都在新婚不久甚至新婚当夜被一帮女人抓走了,只有少数人被放了回来,大部分人从此杳无音讯,连尸首都见不到。 此地的人都以为是狐仙作祟,请道士和尚作了不少法事,但丝毫没有起到作用,“狐仙”还是经常出没。 秦沐川才不相信有什么狐仙作祟,但他担心月南风的安危,无心管此闲事。 是夜,他在镇上一家小客栈里休息,突然被一阵呼救声吵醒,原来“狐仙”又来抓人了。 秦沐川一时按耐不住好奇,悄悄跟了过去。 这一群人轻功很好,虽然架着个不会武功的人,但仍是飞檐走壁,行踪极快,看身形像是女人。 他们在山脚的一处空地上停了下来,秦沐川为了不打草惊蛇,不敢太过近前,悄悄隐身在一颗大树上观看,只见那几对新人被十几名持剑女子围在中间,为首的是一名紫衣女子,脸上罩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身形曼妙多姿,想来是个妙龄美人。 “你们是真心爱你们的妻子吗?” “是的,我是真心爱她,这才娶她为妻的。”那几个男人纷纷回答道。 “我这里有现银五百两,你们若是舍得你们的新婚妻子,这现银就归你们了,有了这五百两,你们要娶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呢。”那个紫衣女子道,晃了晃手中的钱袋。 “你们有谁愿意领这五百两的,可以站出来。”紫衣女子又道。 “敢问姑娘,我们要怎样做才算是舍得呢?”一名身穿大红喜服的男人大胆地问了一句,他应该是今晚成亲的新郎官。 那紫衣女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或者你杀了她,或者交给我们,让我们杀了她,也可能是卖到青楼去,也可能会给她一个好差事。” “那我还是有点舍不得,毕竟是自己的老婆嘛。”那人又道。 “你们呢?有谁舍得的就站过来,五百两的现银等着你们呢。” 秦沐川蹲在树上遥遥看着,发现这紫衣女子的声音很是耳熟,总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就是想不起是何人。 “哼,大丈夫何患无妻!我舍得,五百两银子拿来吧。”另一个身穿喜服的男人道。 “你怎么能这样,你方才还说爱我,不会舍得我的……”那个新娘哭得梨花带雨。 “有了这五百两我们方家几辈人都会不愁吃不愁穿了,你放心,你死了我们方家会祭奠你的,你还是方家的长媳。说不定你还能在她们那里得个好差事呢,不是一举两得。”这人说完就去接那钱袋。 接着又有几男人跳出来说舍得妻子,愿意用妻子交换银子。 “哈哈,好一群何患无妻的大丈夫。” “师妹,不要和这些人啰嗦了,我们赶紧办完了事好去师父那里复命。”一黄衣女子上来劝道。 “你们口口声声说爱她们,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见利忘义,居然为了五百两银子就舍得自己的发妻,真是可恨至极,一个个都该死!”紫衣女子厉声道。 “姑娘,不要杀我啊,我是讨小老婆,她不是发妻啊,我也没说爱她啊。”一个年纪稍大的人叫道。 “你停妻另娶第一个该杀!”她一甩衣袖,从里面挥出两道雪白乾坤绫,绕在那人的脖子上,用力一拉只听脊椎断裂的声音,那人的嘴角溢出一道血来,“哼,别脏了我的乾坤绫。”她急忙抽回乾坤绫,那人双目圆瞪地倒了下去。 “好个恶毒的女人!我们今天就要拿你归案。”那两个喜服在身的新郎跳了出来。 “你们是谁?难道不是这镇上的新郎官?” “我们是天鹰、天犬。” “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六扇门的鹰犬。”紫衣女子冷道。 只见天鹰手一挥,四周冒出许多弓箭手来,个个弓箭在手,蓄势待发,只等着天鹰一声令下。 “只要你们乖乖束手就擒,帮我们将痴心帮一网打尽,我二人定会在上头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不但保了你的小命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若执迷不悟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今天也便是你的死期!” “哼,好大的口气,姐妹们,我们杀尽这些狗男人!” 她们还未来得及杀向对方,无数弓箭如同急雨一般射过来,箭头处包着油棉,弓箭所到之处便引燃那些枯枝落叶,渐渐形成一片火海,那些女子虽然身手不错,却挡不住那层层叠叠射过来的火箭,加上天鹰天犬都是公门中的高手,她们渐渐落了败势,死伤不少。 “我们先撤。”那紫衣女子又一声令下。 “哼,想逃,没那么容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秦沐川在树上看着不觉手痒,于是蒙了脸,顺手折起几根树枝向那些弓箭手射去,以他的身手飞花成剑自然不在话下,这一招下来竟打倒十几个弓箭手。 那群女子见弓箭来势渐弱,又有人暗中帮助她们,正是逃出去的大好机会,也顾不得许多,都架着轻功飞到树林中,向栖霞山方向逃去。 “阁下是哪位?暗箭伤人可不是君子做法。”天犬叫道。 “不过是个路人,一群大男人欺负几个小女人难道就是君子做法?”秦沐川反问道。 “她们可不是什么小女人,是一群祸害乡里的罪人,是官府缉拿的要犯。现在你放走了她们,我们只有拿你归案了。”天鹰道。 “有本事尽管来拿。” 秦沐川是何等身手,又折下树枝向他们投去,等他们挡开树枝,他早已消失了,他们哪里还追得上。 秦沐川是追着那个紫衣女子去了,他有种预感,这女子必是他认识的人,他一定要追上去看看清楚。 “你为什么要杀那些人,他们并没有犯什么滔天大罪。”秦沐川追出三里路总算追上了她们。 “我杀得都是负心人。”那紫衣女子道。 “你是什么人,敢挡住我们的去路?”其中一红衣女子喝道。 那紫衣女子手一挥,示意她不要说话。 秦沐川离她不过两米,此刻听她声音更加觉得耳熟,急忙问道:“你是谁?”说完把自己蒙面的黑巾也拉了下来。 “啊?是你?”紫衣姑娘显然对他这张脸很震惊。 “你是依依?”秦沐川上前一步。 “阁下认错人了,我乃痴恋小魔女,并不是阁下认为的什么依依!”她冷道。 她想离开,但是秦沐川堵住了他的去路,道:“既然你不承认自己是柳依依,那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紫衣女子虽不还手却极力闪躲,但几招下来秦沐川便揭开了她的面纱,果然就是柳依依。 “依依,你的脸?”这下轮到秦沐川震惊了。 “我的脸怎么了?”柳依依仰脸问道,她的左脸刺着一朵青花,样子像牡丹又像蔷薇,花很大,将整个半张脸都盖住了。 柳依依原本有一张光洁干净的脸,眉目清秀,如今浓妆艳抹,厚厚的胭脂,艳艳的双唇,眉毛画得又长又细,只看右边的时候很美艳,再看左边的时候很凄厉,整张脸就是一种凄厉的美艳。 “我的脸不是很好吗?”柳依依故作自恋地摸着自己的脸,轻浮地问道。 “你的脸上刺得是什么?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脸上刺什么那是我的事,我变成什么样子也是我的事,我不觉地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好。不需要你这般假惺惺!”柳依依怒道。 “依依!”秦沐川痛心喊道,“依依,你跟我回去吧?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心痛。”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师父收留了我,传授我上乘武功,我得以闯荡江湖,开心还来不及。” “那这痴心帮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现在杀人不眨眼?” “痴心帮就是天下痴心女子的家,我们杀得都是负心人,对他们心慈手软就是纵容他们去害天下的女人,我们是在匡扶正义。痴心帮就是要杀尽天下负心男人,哈哈,把你们杀得一个不剩!”柳依依狂笑道。 “依依,你变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秦沐川几欲哭出来。 “废话!谁都会变,我当然也会变了。” “你和我回临安!” “哼,我劝你还是自己快些走吧,你也是负心人,我若不杀你我没办法向师父交代,但念在你刚才救我们一场的份上就放了你这次。” “你师父又是谁?他为什么要把你变成这样?我绝不会绕过他的!”秦沐川恨道。 “哼,就凭你也是痴恋老祖的对手,真是可笑!我劝你还是快些滚吧。”柳依依冷笑道。 “依依,我不会不管你的。管她什么老祖,今天我定要带你走。”秦沐川说完便去拉柳依依。 那几名女子道:“什么臭男人敢拉我们圣女的手!”几剑一起砍向秦沐川的手臂。 “放肆!”柳依依运劲于掌,向秦沐川的胸口处击去。 秦沐川应声倒地,捂着胸口,他显然没想到柳依依会变得这么狠厉,武功内力也会精进这么快。 “依依,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你放心,就算是手刃了那个痴恋老祖,就算我丢了性命我也要带你回临安。”秦沐川道。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大笑声传来。 “秦沐川你快走,老祖来了。”柳依依急道。 秦沐川见柳依依着急的面容反而笑了,他知道柳依依并没有迷失本性,那么他救她回临安更加义不容辞了,他当然不会逃走。 “哈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在这里大放厥词,居然要手刃我痴恋老祖?我真要见识见识。哈哈” ; 第六十六章 容貌尽毁 “是我要杀了你。”秦沐川手持雪刃剑,昂然挺立。 “你是何人?为何要杀我?”方才那笑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她已经来到了秦沐川的面前,只听她声音响亮,中气十足,他暗赞:好轻功,好内功。 秦沐川本以为“痴恋老祖”应是年迈的老女人,只见她一头银发垂在身后,形态高挑,五官娇媚,身段凹凸有致,脸上不见一丝皱纹,站在他面前的显然是一个美丽的女人,除了声音有些许苍老外,丝毫不见老态; 加上她浓妆艳抹、衣饰华丽,根本看不出她的年纪,但是秦沐川觉得她最多不会超过四十岁。 她的额上刺着与柳依依脸上一样的图案,柳依依的是青花,她的是红花,十分夺目。 一张浓妆艳抹的脸,一头亮光闪闪的银发,额上妖冶的血色刺青,在这清冷的月光下,倒有几分诡异。 “哈哈,真是后生可畏。不过,你确定你能杀得了我吗?”她手里挽着一缕银发笑道。 “为了带柳依依走,即使杀不了也得杀。” “哦?你要带她走?你是她什么人,为什么要带她走?” “我是她的亲人,我带她走是不愿见她被你这种妖婆愚弄去残害无辜。”秦沐川冷道。 “依依,乖,告诉我,他是谁?” “师父,我不认识他。但是这个人刚才出手救了我们,您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他方才的忤逆痴言,放他走吧。”柳依依跪了下来。 “我不过是问问他是谁,你竟这么紧张。他是秦沐川吧?果真一表人才。”痴恋老祖冷笑道。 秦沐川见这痴恋老祖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邪逆,又见柳依依这般惧怕,惟恐自己到时不能带她走反而害了她,态度便恭敬起来:“晚辈正是秦沐川。” “哼,倒是有几分胆量。原来你就是那个辜负依依的臭小子,今天你不杀我,我也要杀了你。” 说完痴恋老祖一掌劈了过来,秦沐川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劲力向他涌过来,那种排山倒海之势几乎将他淹没,推着他疾速后退。 他举起雪刃剑横胸前挡住了那股扑过来的劲力,然后拼尽全身气力使出一剑向她刺去,成败皆在此一举,他只能拼命一搏,或许还有一丝胜算。 “哼,简直是找死。” 痴恋老祖衣袖一甩竟将他那柄来势汹汹的剑扫到了一边,秦沐川只觉得虎口处一阵酸麻竟将雪刃剑丢了出去。 痴恋老祖突然飞身过来,迅速伸出一只手攥住了秦沐川的脖子。 “你倒有几分狠劲,可惜武功还没到家。我今天就按我痴心帮的规矩杀了你这负心人。”说完又抬起另一只手向秦沐川的天灵盖拍去。 “师父,求你绕了他吧,他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依依早已不恨他了。”柳依依泪流满面地跪下来,哀求道。 “依依,不要求她。我对不起你,我死了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秦沐川被人扼住了喉咙,说话极为艰难。 这句话让柳依依泪如泉涌,扑倒在痴恋老祖面前,道:“师父,我求你放了秦沐川,依依这辈子做牛做马服侍您。” 那些女子见状也跪了下来,齐声道:“求老祖开恩,放过师妹这一回。” “你们都闭嘴!” 痴恋老祖愤怒地推开秦沐川,然后一把抓起柳依依,道:“你这吃里爬外的东西,对这种负心人你还念念不忘,真是有负我平日的教诲与栽培,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负心人,我先杀了你清理门户。”说完一掌便要劈下来。 秦沐川见状,顾不得伤痛,以身体作剑向痴恋老祖冲了过去,就在快要近身时,她伸出右手一把按住了秦沐川的头,将他旋转了几圈用力掼到了后面的树上。 “你舍不得柳依依死?” “一切都是晚辈惹得祸,与依依无关,就让晚辈一人承担。晚辈愿意接受老祖的一切惩罚,只求老祖放过依依。”秦沐川艰难道。 “你愿意为她死?” “是的。我愿意为她而死。” 痴恋老祖一把抓起秦沐川道:“你撒谎,你既然愿意为她而死,为什么会爱上别的女人?你这个负心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耍花样。” “我愿意为她而死,因为她是我的亲人,是我一直疼爱喜欢的小妹妹。这世间除了男女之爱还有兄妹之情。”秦沐川道。 “哼!兄妹之情又怎能抵得上男女之爱?” “难道天下所有喜欢我的女人我都要喜欢,我若不喜欢我便是负心人?这样的事情未免太牵强了,这样的男人也未免太多了,就算老祖武功盖世也是杀不尽的吧?” “还狡辩。现在你和柳依依两人必须死一人,你选择吧。” “我希望我死后老祖能允许依依回到临安她父母那里。” “这有何难?她本来就可以自由来回。” “秦沐川,我的事不要你管。我恨死你了,你快给我滚。”柳依依道。 秦沐川笑笑,道:“依依,保重。以后不要那么任性,找个真心爱你的人嫁了。要是你见到了风儿记得代我向她问好。” 秦沐川捡起雪刃剑毫不犹豫地对着胸口刺下去。 柳依依的金钗打过来正好刺在他的手上,使得他手一抖,剑滑了下来。 “还真是郎情妾意啊,看得我都感动了。既然你们都舍不得对方去死,那你们何不在一起呢?” 痴恋老祖蹲下身来,对着秦沐川道:“你若当着我的面对天发誓从此只爱依依一人,只对她一人好,我便既往不咎,放过你们二人,可好?” “我已经爱上了别的女子,此生非她不娶。我死不足惜,只求老祖念在依依与老祖师徒一场的份上放过她。” “哈哈,好个秦沐川。你想死我还偏不让你死了。” 痴恋老祖接着笑道:“你若舍不得为依依而死,你就得死,因为你薄情寡义,该死!你若就此发誓,你也得死,因为你见异思迁,存心欺骗,对不起另一位女子,也该死。” “现在看来,你并不该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痴恋老祖的眼里射出异样的光芒,像是饥饿已久的野狼突然看见了猎物,闻道了鲜美的肉味。 她就像一只丧子的母狼,有种让人畏惧的癫狂和凶狠。 她仔细地端详着秦沐川的脸,伸手在上面轻轻划着,喃喃道:“好俊美的面貌,可惜……” 她突然伸出双掌将秦沐川的脸严严实实按住,一用力,接着闻到一股皮肉烧焦的气息,秦沐川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柳依依见状,上前去拉扯痴恋老祖,她像是早有预料,一甩银发,竟将她振出了很远。 痴恋老祖总算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端详着秦沐川,她笑得很满意,道:“没有了这张脸那个女人还会爱你吗?哈哈” 秦沐川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他晕了过去。 柳依依爬过来,见秦沐川已经面目全非,整张脸都被烧焦了,脸部的肌肉纠结在一处,时而有烧焦的皮脂落下来,眉毛被烧掉了,曾经常常的睫毛也不见了,满脸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柳依依哭道:“表哥,你醒醒啊,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你啊?” 她的眼泪滴在秦沐川破损的脸上,使他感到一阵蛰痛,面部抽搐着,但还是没有醒过来。 “依依,跟我回去。”痴恋老祖冷声道。 “我不跟你回去!他有什么错,是我一直单恋他,这你是知道的,为什么还要把他弄成这样?我恨你!我要留下来照顾他,我这辈子都不要离开他。” “哼!冥顽不灵的东西。把她带走。” “我不回去,我死也要死在他身边。” “由不得你。”痴恋老祖一掌把她打晕。 ; 第六十七章 佛魔同体 东涟王府,清风亭。 一壶清茶,一张檀桌,古书方圆,黑白手谈。 东涟王正与一僧人对弈。 “大师,你看我这一步棋走得如何?” “恕老衲直言,王爷这步棋走得不甚高明。虽说甘罗才俊,锐不可当,但飞熊蹒跚,后发制人,前有伏敌后有追兵,王爷走得是一步险棋。”痴空大师说完便拈起一粒白棋落在了三三的星位上。 “哦,大师言之有理。那大师这一步又当何解?”孔承旭问道。 “王爷这是考察老衲吗?老衲无情无欲,不求输赢,不过随心,随心即逍遥,逍遥即化外。”痴空微微一笑。 “哈哈,大师信手拈之,实乃庄周逍遥。”东涟王夹起一粒黑棋落在了三六高目的位置上。 “手谈如言谈,言谈如心谈,王爷今日棋走偏锋,戾气十足,心事重重,不若老衲改日造访,接着对弈,如何?”痴空宣了一声佛号,道。 “以大师之见,下棋当如何?” “阿弥陀佛,以老衲愚见,下棋是修身养性,也是用兵做人。孟轲取义,步步为营;孙武用兵,神鬼弗如;陶朱风流,进退自如;苏秦纵横,开阖大领;韩非孤愤,空有帝术;子房韬略,变幻莫测;诸葛卧龙,气势恢宏。知行合一,方能文成武就。” “大师高见。那以小王方才的棋路来观,大师作何见解?” “王爷请看。”只见痴空拈了一粒黑棋放于天元处,“王爷所求不过是天元一隅,”他捡起了天元位置周围的黑棋,接着道:“但劳民伤财,王爷所图是什么?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为心。”东涟王面色黯然道。 “一念皆从心起,心即是魔。”痴空又宣了一声佛号。 “人若无心,何以自处?人皆有魔。” “人皆有魔,人亦皆有佛,佛魔同心,此消彼长。一切皆有定数,冥冥之中早做命定,《心经》常言:五度,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妄心遮住了真心,妄我遮住了真我,又当如何?” “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佛魔即是同体,何时为佛何时为魔?真心妄心又该如何消长?还请大师明示。”东涟王一脸诚恳。 “我佛慈悲。心佛众生三无差别。是心作佛,是心是佛。心中有佛,魔道即消;心中有魔,佛道无存。一切因果循环皆有定理,善恶邪魔不过一念之间。阿弥陀佛。”痴空大师道。 “王爷,这是皇上赏赐的九转玲珑丹,这是云阳观的乌真人精心配制而成,皇上他自己吃着觉得好,确是十全大补的好东西,皇上惦记王爷的身体,就着小的给王爷送一些来。”宫里的总管大太监尖着嗓子道。 “来人啊,给王公公看座斟茶。” 东涟王一副慵懒病弱的样子,斜躺在软榻上,道:“我如今远庙堂之高,处江湖之远,劳烦皇兄惦记了。只是这身子不中用,不能为皇上分担忧愁。” “王爷这是哪里的话,恕奴才多嘴,王爷与皇上都是亲兄弟,皇上心里很是惦念王爷,将王爷分封于此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东涟王冷笑了一声,道:“皇兄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药呢,既然是皇兄的一片心意,我这做臣下的岂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拿来,我现在就想服下一颗试试,是不是真的像王公公说得那样功效神奇。” “奴才怎敢骗您啊,绝对是好东西。” 王公公屁颠颠地上前来,附在孔承旭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东涟王就笑了,这一笑竟引得他咳嗽不止,良久方道:“想不到你个太监总管居然晓得男女之事,那我服用之后便找人试试。” “来人哪,把春花秋月四位侍妾叫来。”东涟王道。 “王公公,把那九转玲珑丹拿来啊,本王已经等不及了。” “王爷,这九转玲珑丹若是单单服用最容易急火攻心的,要配着鹿血清酒一道服用,方能将药性慢慢化开,最是滋补身体的。”王太监说罢从随行小太监抱着的锦盒里取出一个小锦盒,递到东涟王的面前,只见里面有一丸半黑半白如牛眼大小的药丸,闻着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似花香又似药香。 “哎呀这就是九转玲珑丹啊,好香,看着就想吃啊。可惜我这里没有鹿血清酒啊。” “王爷莫急,皇上已经想到王爷这里可能没有鹿血清酒,已经让奴才给备上了,这不也给王爷带来了。” “皇兄真是想得周到啊,王公公也是办事有心,等一下本王定是重重有赏。哈哈”孔承旭又笑起来。 “那奴才就谢过王爷了。王爷就赶快服下吧,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极是滋阴补阳的,又叫阴阳和合丹。” “那你回去可要替本王好好谢过皇兄啊。”东涟王说完,迫不及待地拿起那丸玲珑丹,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又喝了半碗鹿血清酒。 那春花秋月四名侍妾听到传唤便莺莺燕燕地来到前厅,“王爷,想死奴家了。”“王爷,让月儿给你捶捶腿吧,你是最喜欢月儿的手劲了。” “好好好,都到本王这里坐着。本王也想你们啊。”东涟王的那张软榻上的确很大,这几名女子或坐或躺竟都容得下。 这四名女子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气扑鼻,个个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也许是那九转玲珑丹的药效上来了,也许是东涟王色-欲攻心,他竟不顾在场还有很多奴仆太监,拉着那几名女子行欢。 王太监得意地笑了:“我说这药不错吧,你看王爷那生龙活虎的样,多威猛,多让女人销魂,就是再来几个女人都怕不够用。” 一时间,前厅里活色生香,春色满堂,使得王太监也看不下去…… “王爷,要不要我帮你把药逼出来?”柳妃道。 “你以为他送来的药还能逼出来吗?入口即化,何况还有那鹿血酒催动药性。” “那万一有毒怎么办?” “不是万一有毒,是一定有毒,你看看那药的成分,有什么破解之法,实在不行就找人试药。” “我这就去办。” “有劳柳儿了。”东涟王居然露出一丝微笑。 “王爷这么说就是折煞臣妾了。”柳妃含笑答道,她转身端来一碗鲜红的东西,柔声道:“王爷,趁热喝了吧。” 那鲜红的东西还冒着热气,透着腥味。 孔承旭端起碗放在鼻子底闻了闻,便将这碗仍到了门外,怒道:“这又腥又咸,你让本王如何下咽!给本王换个干净的药人,除了药和主食,不许进食任何咸腻的东西!” “王爷息怒,臣妾这就下去准备。”柳妃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 第六十八章 有所怀疑 司空轩与赵济贫回到轩宇阁时,就见画竹正与龙妙云在院中对弈,而小鱼正悠闲地端着一杯茶在那里观弈。 龙妙云虽然遥遥听到了脚步声,但是头也不抬,端起桌上的杯子,放在嘴边正欲喝下去,一道优美的弧度抛向了司空轩,快而平稳,以致杯中之物毫无洒落。 司空轩轻松接住杯子,一饮而尽,笑道:“好酒。”说完将空杯子抛向了龙妙云,不偏不倚正落在棋盘的天元位置上。 画竹、小鱼一见司空轩回来了,乳燕投林一般,欢喜地奔向司空轩。 “嗬,一个个都那么偏心吗?可叹可叹。”赵济贫苦笑道。 “哪就少了你的,接着。”龙妙云一笑,径自将其中一杯斟满。 他看了赵济贫一眼,忽然袖子一扫,将桌上的杯子统统扫向赵济贫,赵济贫不慌不忙,伸出右手接住一只杯子,又向后半仰伸出左手接住了另一只杯子,眼见另一只杯子已经飞远,他这才一跃而起,迅速转身,将那一杯咬在了口中。 大家见他的样子颇有些滑稽,不觉得都大笑起来。 赵济贫将口中的那一杯昂头喝下,一甩头便将空杯甩了过去,也不偏不倚落在棋盘的天元位置上,哈哈一笑,道:“不错,好酒!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 接着又将右手的杯子一饮而尽,喜道:“好茶。大内珍品,大红袍是也。” “赵大哥真是品茶品酒的行家啊。”画竹道。 “他更是贫嘴的行家。哈哈”司空轩笑道。 赵济贫不去理会他们的话,回味无穷地咂着嘴,自顾将左手中的杯子放在嘴边,忽然道:“好……” “好什么啊,赵大哥?”小鱼问道。 “好——烫啊!”原来他那一杯是龙妙云刚到出的热茶。 听他如此一说,司空轩等人大笑起来。 “原来赵大爷还是贪嘴的行家。”龙妙云打趣道。 “我说你小子平时不太爱说话,怎么一说话就是损我啊。”赵济贫急道,说完他也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看到赵济贫又恢复到以前的洒脱开朗,都在心里为他感到高兴。 “你们两个丫头怎么来云州了?不要告诉我,你们是想你赵大哥了啊。”赵济贫狡黠道。 “是啊!”画竹小鱼异口同声道,说完相视一笑。 “司空大哥,我听说最近江湖发生的事情了啊,很担心你们的安危,就过来看看你们啊。”画竹拉着司空轩的左手道。 “是啊,司空大哥,听说你被人追杀,担心死我了。”小鱼拉着司空轩的右手。 “胡闹,你们也知道有危险啊,那就不该乱跑!难道那么气派的御史府还不够你这个御史小姐玩闹的?”赵济贫对画竹凶道。 “那么大的‘天下第一当’也不够你这个大小姐作威作福?我们几个随时都有可能没命,哪还有精力保护你们?你们这不是乱上添乱吗?简直胡闹!”赵济贫又对着小鱼虎着脸道。 赵济贫自从全家被杀,就如同惊弓之鸟,总担心那藏在暗处的黑手又伸向了自己身边的人;如今他们几人已被人盯上了,和他们有关联的人难免要受到牵连。 “赵大哥,我一个人呆在御史府整天担心你们的安危,也不好受哎。”画竹道,委屈地低下头。 “我们会自己保护自己的。”小鱼小声附和道。 “还保护自己呢,就你们那花拳绣腿,别人杀死你们比碾死一只蚂蚁都容易!”赵济贫急道。 “好了好了,老赵,来都来了啊,你不要吓着她们了。轩宇阁欢迎你们啊。”司空轩笑着打了个圆场,二人既然已经来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尽量保护她们的安危就是了。 指责女人是司空轩最不喜欢的事情之一,他一直觉得包容女人的任性也是男人的责任之一。 “好了,赵大哥给你们赔不是啊。我看着你们来我也高兴得很,旦确实是怕牵连到你们。”赵济贫道。 “赵大哥,我们理解你啊,从没怪过你啊。” “吃饭吧,饭菜丰盛。”龙妙云道。 席间,画竹无意中说道:“我听我爹爹说,那块盟主令是先帝在位时找一个号称天下神功的人打制的,是为他最偏爱的一个皇子专门打制的,这样那个皇子就可以自由出入皇宫,据说里面还有一个秘密。后来这块令牌不知怎的就流落江湖了,这才成了盟主令。” “天下神功?你是说崔天?” “好像是个姓崔的,但具体叫什么,我忘了。”画竹道。 “怎么了,司空?”赵济贫问道。 “经历这许多事之后,我怀疑真的盟主令并没有消失,还被某个人牢牢掌握着,所有的假盟主令都是在障人耳目。这是一场阴谋,有可能还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阴谋。”司空轩沉声道。 “此话怎讲?”赵济贫问出了大家的疑问。 “第一、逍遥宫没有那么大的实力和野心,花琼也定是有人幕后操纵,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江湖大乱;第二、那么多起江湖凶-杀,我们不但找不出凶杀,甚至连头绪都没有,这应该都是精心策划的,所以才那么天衣无缝;” 他们几人都盯着司空轩,鼓励他说下去。 “第三、打伤妙云、杀害老赵全家以及出现在峨眉派的人极可能是同一个人,这个人不可能花琼的手下,有可能是与花琼听命于同一人。第四,我问过那些当年见过真盟主令的人,我从他们各自说的细节,推断出假盟主令和真的除了材质几乎一模一样,那么这人应该是很熟悉真的盟主令,这种超乎寻常的熟悉不能不让我们这人和真盟主令的关系。” 司空轩接着又道:“他们可以在短短的时候调动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人,可以收买诸多邪门歪道,凭这样的实力和能力,想当武林盟主并非难事,完全可以成立一个帮派然后对其他门派发号施令,成为武林中真正的盟主,一枚盟主令对他而言基本上是个摆设,他何必费那么大周折?” “挟天子以令诸侯,有了盟主令不是名正言顺吗?”赵济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需要杀那么多人吗?需要用假盟主令来弄得人心惶惶吗?他们既然有这般实力,随便做一枚假盟主令谁又敢怀疑。” “他们也许是要杀一儆百,先树立自己的威信。”赵济贫道。 “那被杀之人不知是谁杀了他们,我们也不知谁是杀人者,这是为谁树立威信?他若想当盟主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折,他现在生杀予夺的权利完全超过了一个武林盟主所能拥有的。” “说得有几分道理。”龙妙云道,其他人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问题在于,我们在这里又扮演什么角色呢?我们搅进这件事绝不会是偶然。他们先是利用我爱管闲事的心理让我插手与假盟主令有关的事情,接着又杀了王名扬,利用我复仇的心理使我不想管这件事都不行。”司空轩沉思道。 “然后,他们知道我和龙妙云是你的朋友,必不会袖手旁观,但他们认为光凭友情还不足以将事情弄得够乱,于是杀了我全家,还打伤了龙妙云。”赵济贫补充道。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他们应该早就注意到我们了,并对我们有所了解。只是,我们在这里的作用什么呢?” “呵,不管是什么作用,不外乎是一颗棋子,他们觉得有用的棋子。”龙妙云答道。 “对,我们弄不清这幕后之人的目的,但肯定是他们达成目的的一颗棋子。”赵济贫道。 “来吧,大家为自己是一颗有用的棋子干一杯。”司空轩笑道。 大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气氛缓和一些。 “是不是叫崔时?那个人不是被斩首示众了吗?”小鱼接着画竹那个话题问到。 “对对对,有个叫妙手崔时的居然打不开大内的一个小机关,圣上说他是沽名钓誉、欺君罔上,一气之下把他斩首示众了。” “哦?崔时被斩首示众了?”司空轩显然觉得很蹊跷,天下居然有妙手崔时打不开的机关? “崔时打不开一个小机关?还因此被斩首示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赵济贫笑道。 “也许另有隐情。”龙妙云淡淡道。 司空轩点点头。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赵济贫问道。 司空轩不语,看了看龙妙云又看了看赵济贫,接着三人会心一笑。 ; 第六十九章 天机石盒 司空轩拍了很久的门,那扇沉重的木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露出半个脑袋来,梳着双丫髻,应该是个婢女。 司空轩抱拳问道:“敢问姑娘,这里可是巧手崔时的府上?” “你不是明知故问嘛,门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巧手之家’四个字哎。” “哦。那在下可否进府拜见一下巧手崔先生呢?” “你又明知故问是吧?我家先生被皇上一句话斩首示众了。”说完这婢女欲将门关上,赵济贫一手按在门上。 “哎,你这人怎么还赖着不走啊?”她提高了声音。 “那姑娘可否引我们见见你们主母,我们是崔先生生前的朋友,绝无恶意。”司空轩道。 “朋友?自从先生被斩首示众,多少人上门自称朋友,还不是冲着先生那些东西来的。” “春柳,是何人在门外喧闹?” “夫人,这两个人说是先生的朋友,我怕他们……” “请问二位是?” “见过夫人在下司空轩,这位是我的朋友赵济贫。”司空轩抱拳道。 “原来是你们二位,快进来吧。先夫让我交给二位大侠一样东西。”崔夫人将他们让了进来。 赵济贫悄悄给司空轩使眼色,但是司空轩却视而不见,拉着赵济贫就进了巧手之家。 “春柳,给二位大侠沏茶。”崔夫人吩咐道。 “是,夫人。”这名婢女恭顺无比。 “二位多多见谅,不与下人计较。春柳这丫头其实很懂事温顺,只是自从家夫去世后,不少江湖中人自称是他的朋友,来我家或骗或抢,拿走了不少先夫的得意之作。这丫头也是迫不得已……” “夫人多虑了,我与赵兄并非睚眦必报之人,也能体谅春柳姑娘爱主心切的做法。”司空轩沉静道。 “是啊,崔夫人,都是小事不必放于心上。对了,方才夫人说崔先生有东西要交与我二人,是何物?”赵济贫岔开了话题。 那个名叫春柳的婢女为二人各上了一杯茶。 “二位请用茶。”崔夫人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司空轩端起茶,用杯盖在茶里拨了拨,又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几下,放在了桌子上。 “先夫进京之前预感到此次凶多吉少,就留下一只天机石盒,说要是司空轩来找他就交给他。还再三叮嘱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让人知道,更不可私自打开这只石盒。”崔夫人道。 “哦。那还请夫人将这石盒拿出来与我二人看看。” “那二位大侠稍候,我这就去取。”崔夫人说完转身进了后院。 司空轩端起茶杯,道:“老赵,你看这茶,上好的碧螺春啊。看着青碧,闻着清香,”他轻轻地喝了一口,笑道:“喝着甘甜,好茶啊。”接着又喝了数口。 赵济贫也喝了一口,道:“果真好茶。” 这时崔夫人怀里抱着一个盒子出来了。 “这便是先夫让我交予二位的天机石盒。” 司空轩接过来,在手中晃了晃,能听到微弱的声响。 “司空,小心。”赵济贫叫道。 司空轩对赵济贫笑了笑。 只见那盒子虽是石头所制,但是做工非常精巧,表面打磨得也十分光滑,六个面的契合非常紧密完成,就像是浑然天成一般,四个角上都镶了金皮;盒子虽然不大,但是却异常沉重。 其中两面上各有一道小孔,样子很像是钥匙孔;六个面上都有纵横交错的沟槽,有几个方形石块嵌在中间,用手拨动这些石块它们便可以在沟槽里移动。 有一面的中心是一个凹下去的洞,形状像云又很像花,仔细看看又什么都不像。 这个石盒显然设置了巧妙机关,绝不是用蛮力可以打开的。 果真是一只天机石盒。 “请问夫人,崔先生是否留下什么钥匙?或说过开启的方法?” “先夫并未留下什么钥匙或方法,只说这盒子交予大侠,大侠自会将它打开的。” 司空轩将石盒递给了赵济贫。 赵济贫用力晃了晃那个石盒,然后用尽全力想将它瓣开,却感到那石盒变得很热,便将这情况说与司空轩听。 “难道这盒子不能强行打开?若是强行用力便会自动发热……”司空轩沉思道,“老赵,你还是不要用力了。” “何止是发热,这盒子一旦被强行打开还会爆炸,不但盒子毁了,就连里面的东西也会付之一炬。”崔夫人轻声道,脸上现出失望的神色。 “那这盒子若是意外受到强力岂不是也会爆炸?” “这个倒不至于,只要天极石盒没有被强行打开就不会爆炸。先夫手艺天下无双,他所设计的机关也巧夺天工,没人能够打得开,他可以按自己的心愿达到他的目的。” 司空轩与赵济贫点点头。 “那我们扔出去试试,看它受到撞击后会不会自动打开,又会不会爆炸?”司空轩道。 “司空轩!这是先夫再三叮嘱我交予你的东西,也许事关先夫的死因,你岂能如此儿戏?”崔夫人急道。 司空轩看了崔夫人一眼,笑道:“夫人言之有理,是在下鲁莽了。” “哼,司空轩你不要得意太早。”崔夫人面目忽然狰狞起来。 司空轩与赵济贫顿时浑身酸软无力,手中的石盒顿时滑了下来。 “我的甜香软骨散还不错吧?你们就乖乖就在巧手之家吧,什么时候打开这石盒什么时候为止。” “你不是崔夫人?”司空轩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当然不是什么崔夫人,不过你们当我是崔夫人也无妨,哈哈。”她得意地笑起来。 “司空,我就让你小心了,这里面肯定有诈,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崔夫人,整个宅子都是空的,突然有人住了,没有诈才怪。”赵济贫对司空轩抱怨道。 “哼,不要相互抱怨了。我这里好吃好喝的,只要你们乖乖打开这个石盒,否则……你们会死得很惨。” “我们既然都是阶下囚了,那你能让我们看看你的真面目吗?” 她并没有说话,却转身扭着细细的腰肢走了起来,然后又回头拼命冲着司空轩、赵济贫抛媚眼。 “你是‘美女蛇’西门秋恋?”司空轩惊声道。 “算你还有点见识,我的剑神大侠。”西门秋恋拍了拍司空轩的脸。 “真是失望啊,‘美女蛇’竟长得这般普通,干脆改名叫‘女蛇’算了。”赵济贫笑道。 “你说什么?你怀疑我的美貌?”她来到赵济贫面前,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出现了,加上那条细长扭动的腰肢,像极了一条摄人心魄的美女蛇。 她捋着胸前的头发,拉了拉衣领,露出半抹酥胸来,“你看我现在算不算美貌?”眼里电波闪动,声音甜腻而充满魅惑。 赵济贫几乎流出口水来,连声道:“美,美,太美了。” 她忽然厉声道:“你们还死战着干嘛?把这两个死人扔到密室里。” 那几个婢女打扮的女人像拖着死猪一样,拖着司空轩、赵济贫,然后把他们扔进了一间宽大的密室。 ; 第七十章 妙手机关 “你们看到面前那个丝阵了没有?这是冰蚕丝,剧毒无比,遇血即溶;你若是碰到了任何一根冰蚕丝,这密室的四周便会射出无数的毒箭,你们到时会乱箭穿心而死,不要怪姐姐没提醒你们,哼。” “哎,春柳姐姐,你是叫春柳吧?”赵济贫叫道。 “本姑娘就是春柳,你们好生在这里呆着,打开那个天机石盒才好保住小命。”原来她还真的叫春柳。 “呵呵,谢谢春柳姐姐提醒。”赵济贫冲着她背影喊道。 “你的春柳姐姐已经走了,不用看了。”司空轩笑道 春柳按了门边上的一个按钮,只见那扇笨重的大石门落了下来,整个密室便是密不透风,像是将一块巨石被凿去了中心一般,横在他们面前还有一个蚕丝机关。 只见那蚕丝阡陌交通般地排布着,每一根蚕丝的尽头都连在石壁上。 司空轩见已无人,深吸一口气,气运丹田,将方才饮得碧螺春悉数吐了出来,道:“好在我有防备,将这些毒茶逼到曲阳穴了。哈哈” “就知你小子有防备,我也有。”说完,将双手放在胸前,只见手心处渐渐渗出许多碧绿色的茶水来。 司空轩与崔时有过交往,虽未见过崔夫人却知道崔夫人未出嫁前是个千金大小姐,丝毫不会武功,天机石盒非常沉重,她搬起来却若无其事;她虽外着缟素,但里面的衬裙却是红色,而且她的眼神里丝毫没有悲戚之色; 司空轩为了试探她是否真为崔夫人,先是喝了她下了药的碧螺春让她降低警惕,然后又装作摔石盒;如果她真是崔夫人,一个刚刚丧偶的女人怎会对一只石盒如此关心,而且瞬间性情大变? 二人行走江湖多年警觉能力异于常人,赵济贫第一次来巧手之家时空无一人,现在却凭空出来一位崔夫人,他们从那时便开始警觉,加上二人是多年好友,彼此之间甚为默契,这才演了一出双簧。 “难道他们将你卷入这件事就是因为崔时说你能打开这个石盒?那是不是说崔时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赵济贫问道。 司空轩点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这蚕丝机关真的像那丫头说得那般厉害?” “我宁可信其有。” 密室外面的台阶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二人相互使了个眼色。 那扇石门又被吊了起来,西门秋恋华丽丽地走了进来,妩媚地道:“二位大侠平时叱咤风云,难得今日这般清闲,我给二位送了一些好东西来。”说完笑了,“二位一定会喜欢的。” 她从袖子里放出十来条浑身赤红色的小蛇来。 “它们是我最宝贝的红玉蛇,轻轻咬你们一口,便会浑身酸软,然后就会痒痛难忍,它们若再咬你们一口,你们的痒痛就会消失了。总之,你们会很喜欢它们的亲吻的,甚至很依赖。哈哈” “你这毒妇,最毒莫过妇人心,看我不劈了你。”赵济贫正欲发作,被司空轩拉住了。 “劈死我?哈哈,你们还有力气动得了吗?宝贝,快去,这些人血新鲜得很哪。”西门秋恋又笑起来。 那几条通体通红的红玉蛇,朝着司空轩、赵济贫张牙舞爪地游过来。像是划分好地盘似的,几条围着司空轩撕咬,几条围着赵济贫撕咬,然后心满意足地游回到西门秋恋那里。 “做得不错,孩子们。” “你这个臭女人,要是落到我手里我非一夜奸你几百次不可!”赵济贫恨道。 西门秋恋格格一笑,还不忘对着赵济贫使劲抛媚眼:“好啊,我的床足够大,恭候大驾啊,好久没有遇见这样能干的男人了,希望你真的像你说得那样能干哦。” 她这一番话竟说得赵济贫气结,司空轩听了哈哈大笑。 随着西门秋恋笑声的渐渐变小,那扇厚重的石门又落了下来。 “老赵,我看看你的毒,别动。”司空轩见赵济贫的两条腿上都印了几个清晰的牙印,道:“我帮你把毒血放出来。” “我自己可以来,你也被咬了,先顾着自己吧。” “呵,跟我还要客气?”司空轩用指甲将赵济贫腿上的伤口全部划开,然后并起两根手指对着那些伤口,自上而下用力挤压着,紫红色的血顺着伤口处流出来。 “你运功将余毒排出来应该就没事了。” “嗯,你也快快将自己的毒排出来。” “我的血可不是那么好喝,有那几条小蛇受的。”司空轩道。 司空轩打坐运功,因为司空轩方才已经有所防备,用真气封住了几大血脉,蛇毒并没有进入主血脉,只是在伤口处停留,所以很快便将蛇毒逼了出来。 他见赵济贫还在打坐,道:“老赵,我助你一臂之力。”说完便在赵济贫的肩头拍了一下。 赵济贫这才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笑道:“司空,你武功又精进不少哇,想不到你酒色不离居然武功还能不停精进,看来还真是练武的奇才啊。哈哈” “不知这死女人还要怎么整我们,趁早出去为妙。你记得吧?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这蚕丝机关,是她们后来出去后放下来的。” “的确是她们后来放下来的。” “所以,我猜这蚕丝机关的机关也就在门的附近,若是能打开门必然能破得了这蚕丝机关;若是能从这蚕丝中穿过,必然就能打开门。现在看来也只好穿过这蚕丝了。” “如何才能走出去,每根蚕丝都连着墙壁,万一如她们所说,一旦触碰到任何一根蚕丝那便会万箭穿心而死。” “你抱着这个石盒,万一有箭飞出来,你还可以用它挡一挡,我来试试。”司空轩道。 “司空,我先来!”赵济贫面色庄重。 “我若过不了,你就千万不要试了。别争了,还有一条美女蛇在床上等着你呢,你可不能死得那么快。”司空轩笑道。 “反正你命大,那你就去吧。”赵济贫笑道。 司空轩来到那个蚕丝阵面前,将外衣脱了下来,一番提气后,跃进了蚕丝阵中。那冰蚕丝阵虽然错乱地拉伸着,却是错中有致,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必有一定的空隙,正好容得下一个人通过。 只见司空轩像一尾鱼,小心翼翼地在一团冰蚕丝里游动着;赵济贫站在边上也并不轻松,为司空轩捏了一把汗。 司空轩轻轻从蚕丝阵中游出来,轻轻地落地,然后回头向赵济贫笑道:“老赵,等等啊。” 赵济贫哈哈大笑:“好小子,有两下。”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又回到了原位。 司空轩轻车熟路般地旋动门边上的手把,将石门打开。 台阶上方的拐角处有两个劲装打扮的丫头在守着,听到石门滑动的声音急忙跑下来看,却被司空轩掣住了穴道,再也没有办法动弹。 他来到门外,只见门边石墙上镶有一排圆石,除了颜色有深浅之别外,大小形状无异。看样子都是机关的所在,他不确定哪一个才是密室里蚕丝阵的机关。 他本想问问那两个丫头,又怕她们大声叫嚷,反而将事情弄得更糟糕。 “赵济贫,你小心啊,我不知道哪个才是解开这蚕丝阵的机关,我怕我按错了。” 赵济贫笑笑道:“嗬,也有你这么犯难的时候啊?哈哈” 司空轩试着按了其中一块圆石,无数的蜂针像是一阵旋风,向他飞过来,他急忙跃进了密室里躲在石壁之后。 他又按了一块圆石,他面前的一道石门落下来,他急忙又按了一下那个圆石,石门又收了回去。 司空轩对着那一排圆石仔仔细细看了半天,他发现加上他方才按过的两块,一共有四块圆石是比较光亮的,上面有淡淡的指纹,其他圆石都有微微的尘土在上面,就是说这些圆石是没人摸过的,至少最近是没人摸过的。 那么那发亮的四块圆石中一定有一块是蚕丝阵的机关所在。 司空轩轻轻地按动了其中的一块圆石,那个蚕丝阵立刻隐了起来。 “老赵,可以出来了。”司空轩喜道。 “好咧。我找那个死女人去。”赵济贫道。 ; 第七十一章 乱岗拼杀 上 司空轩、赵济贫二人逃出密室后,就沿着那唯一的石阶上行,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一路上竟没有遇见任何人阻拦。 他们本以为沿着这条台阶上来后便是巧手之家的后院,因为他们当初被拖进密室时就是经过那个后院。他们刚走到地面上身后的石门便应声而落,紧接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横陈在他们面前的竟是一片乱岗地。 司空轩、赵济贫这才明白通往密室的地道不止一条,他们现在走的显然不是进去时所走的那一条。 重新回去是不可能的了,身后那扇石门已经紧紧关起。 几条野狗在乱岗里穿梭、啃食、吠叫,借着清冷晦暗的月光,它们的影子被放大无数倍了,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怖。 司空轩与赵济贫抬眼望去,只见乱岗里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一些棺材,裹尸的草席,大大小小的骨灰坛。这里放的不是是屈死的异乡人,就是横死的倒霉鬼,或是十恶不赦的恶人。所以民间有一个传说,说这些人死后只能当孤魂野鬼,无法投胎转世,是阴气最重的地方。 这些尸体多是残缺不全的,有的尸体是扔到这里时便已经残缺不全,有的尸体则是被那些野狗啃食所致。 他们目光所及处,只见地上散落着人体各个部位的骨头。 也许这里的怨气太重,阴气太浓,竟是寸草不生,只有几棵瘦弱干枯的柳树,仿佛成精一般,以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姿态立在这里不动。 司空轩忽然觉得头痛欲裂,胃内一阵翻涌,这种漫天遍野的恶臭,挥之不去的尸气,草席底残缺不全的尸体,无一不在挑战着他的承受极限,竟在他的脑海中产生一种惨烈无比的幻想。 司空轩抱着一棵树猛烈地呕吐起来,但让他更为恶心的是,树上居然沾着一条条的腐肉,像是被腌了许久的猪肉,已经看不出颜色,上面还有野狗撕扯后的痕迹,那股恶臭几乎钻进了他的胃里,充斥着他空荡荡的肠胃,在那里肆虐地膨胀着,司空轩只觉眼前一黑,竟连吐得力气都没有,直接瘫坐在地上。 “司空,你没事吧?乱岗都是这样的,你不用太害怕。”赵济贫本想打趣司空轩一番,但见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泛白,想他定是受了刺激,不由得安慰道。 事实上,赵济贫也非常难受,心像是被什么攥住了一般,是那种揪心的难受。 司空轩手中不知抓到了什么,拿起一看竟是人的手骨,他又吐起来,但他一天没吃东西,加上方才那一阵呕吐早就胃内空空,只剩下一阵干呕。 赵济贫夺过他手中的手骨,向脑后用力掷去,然后拉起司空轩道:“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谁能想到江湖上大名鼎鼎、万人仰慕的风流剑神此刻竟如同一个懵懂的孩童,顺服地被人牵着走呢。 “是谁在那里聒噪,吵醒了我?”一个阴森、愤怒的声音传来,赵济贫甚至还听到了一连串的哈欠声,他的汗毛竖了起来。 接着便是一阵沉闷的声响,像是木头捶地的声音,赵济贫这才转过身,向着他方才扔骨头的方向看去,这一见几乎吓得他魂飞魄散。 他以为是自己真的撞邪见到了鬼,只见那边无数尸体站了起来,正起步向他们这边奔过来。那些尸体有的完好无损,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连脑袋都没有,有的尸体比较新鲜,有的已经腐烂不堪,身上的腐肉不停地掉下来,有的则已经全部是白骨了。 赵济贫怕惊到司空轩,一手抱着天机石盒,一手拉着他急忙就向前飞,他也不知前方是什么地方,只知道越快离开这里越好。 然而身后的声音更大了,像是千军万马奔驰而来。原来那群尸体经过一处便带起那里的尸体,尸体越来越多,而且它们离他们也越来越近,显然是追着他们而来。 “司空,你振作点!后面有一大群尸体追过来了。”赵济贫喊道。 司空轩回头看了看,也被这一幕吓呆了,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别发呆了,快使出你那绝顶的轻功啊,不然等一下我们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司空轩依旧浑身瘫软,赵济贫没办法只好背着他拼命想起向前逃去。 随着那群尸体的临近,臭味越来越浓,尸气越来越重,赵济贫被熏得头晕眼花,也产生了一股呕吐的冲动,又被脚下的尸骨一绊,二人便一起跌倒在地。 那群尸体已经近在眼前了。 赵济贫顾不得许多,急忙从司空轩的身上抽出天机剑一阵乱砍,这些尸体如同被施了妖法一般,虽被砍得七零八落却依旧能够行走,还是不停地扑上来。 那群尸体将他们团团围住,而且那个圆圈越来越小。眼见自己已经没了退路,赵济贫心急万分,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来。 他将天机石盒塞到司空轩的怀里,道:“如果我能引开这些尸体,你就悄悄溜走。” 哪知司空轩这时竟勉强站了起来,靠在赵济贫的背后,道:“把剑给我。” 司空轩接过剑,屏住呼气,努力不让自己吸入那种尸气与恶臭,运力施功,一记“力扫千军”便用了出来,那些尸体本来就是没有生命被操纵过来的,哪里受得了这般劲力,一下子被振飞很远,纷纷跌落在地。 但是它们本是死人,不但杀不死还打不尽,一批又一批的尸体涌过来。 “这些尸体都是诈尸吗?”司空轩问道。 他这一问竟让赵济贫哭笑不得,“我说轩少,你见过这样的诈尸吗?都一堆白骨了还诈尸啊?不知这是什么妖法!” “难道是你扔得那个手骨惊动了它们的孤魂?”司空轩精神仍旧有些恍惚。 “我们别自己吓唬自己,什么鬼魂,肯定是有人在后面操纵。”赵济贫这时倒有几分清醒。 “有人操纵?只要逼出那幕后操纵之人是不是就可以了?” “是啊,轩少,你最厉害了,快出手吧。”赵济贫此时像是哄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他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司空轩肯出手,事情转机的可能都会很大。 司空轩举起天机剑对着月光,天机剑吸收了月亮的华光,顿时光芒四射,司空轩的头顶亮光一片,他大喊一声:“天玄地转!” 只见天机剑发出无数巨大的光晕,那光亮几乎胜过白昼,剑势汹涌猛烈,剑气一泻千里,那些扑过来的尸体大多数都被击碎,跌落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赵济贫因为离司空轩太近,竟被他的剑气震得体内真气乱窜,还好及时压制住了,他怀里的石盒也在颤抖不停,几欲挣脱他的怀抱。 “好一个司空轩,好一把天机剑。哈哈”一个阴森恐怖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来,只见空中有个黑影闪烁不定,时隐时现,像一只蝙蝠却比蝙蝠大,它飞来扑去,就像是孤魂野鬼。 “阁下是谁,不要装神弄鬼了。”司空轩冷声道。 “我就是鬼,这乱岗地的鬼王,哈哈,难道你怕了吗?”司空轩保证他这辈子从没听见比这声音更为恐怖的声音。 “我管你是人是鬼,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不为难我们,我们自然也不会招惹你。” “可你们不但招惹了我,还招惹了这里安歇的孤魂野鬼,我要为我的徒儿徒孙们报仇,报仇,哈哈,报仇。” 这个黑影在半空中旋了一圈,向司空轩、赵济贫迎面冲过来,披头散发,尸臭无比,他两侧的头发被风撩起,露出一张近乎干枯的脸,骷髅脸,难道他真的是鬼魂? 司空轩对着那即将扑来的黑影挥起一剑,他这一剑快捷无比但仍是落了空。 “司空轩,我们就来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身形快?”那个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司空,我们前后夹击,我将他引过来。”赵济贫小声道。 “怎么,凭你赵济贫还想引我鬼王过去吗?以卵击石,实在可笑,实在可笑。哈哈” 他这句话让司空轩、赵济贫无比吃惊——他们方才说话声音非常轻,竟能被他听见,难道他真的是鬼不成? 但他若是鬼,又如何认得他们? “就凭我赵济贫也够你受得!”赵济贫说罢晃动身形,使出百变神掌第一式便像那黑影飞过去,接着又一连发出数十枚子母双飞针。赵济贫这子母双飞针虽说是双针,其实是三根针,每一根针都脱手于无形中,躲得过前两根针未必躲得过最后一只暗针。 赵济贫料定这几十枚银针中定有几枚会刺中他的,他对自己的独门绝技信心十足。 果真只听那黑影“哎呀”一声,虽然这声音甚是轻微,但赵济贫还是听见了,笑道:“怎样,就凭我赵济贫也照样将你打伤吧?”他在故意激怒他。 “老赵好样的,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赶到地下来。”司空轩笑道。他就是要激怒这鬼影。 ; 第七十二章 乱岗拼杀 下 那鬼影如同一阵黑烟,气势汹汹地向着赵济贫扑打过来,那鬼影来得太快,迫得赵济贫来不及转身,更无法使出他的百变神掌,只得后仰着荡开。 司空轩见形势不对急忙跃起向那黑影用力刺去,那鬼影先是飘忽不定,被剑气一震竟化成许多块碎片,仍旧飘忽在半空中。 这些碎片忽然聚集到一起,又向着司空轩扑过来,哪知这鬼影绕了半圈又闪回去了。 “哈哈,司空轩,你的剑快不过我的影。” 那司空轩的轻功加上他的快剑呢,这也快不过他的影吗? 司空轩站在原地半晌未动,用心倾听着,借耳边风声来辨别鬼影之所在,忽然寒光闪现,连人带剑一起刺了过去,从鬼影的中心的钻出,只听一声怪叫,那鬼影顿时化作一团黑气,向四周散了开去。 “歪门邪道!看你怎么装神弄鬼!”司空轩又是一剑挥了过去。 只听噗通一声,一个重物从半空中落下来。 又是那张骷髅脸。 还有一滩血。 他终究不是鬼,,因为鬼魂不会受伤后流血。 他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只不过身形小了点,样貌丑了点,声音骇人了点,但终究还是个人。 “司空轩、赵济贫,你们等着。”他的声音像是转动的老水车,又像是指甲在钢板上划擦的声音,嘶哑、生涩、沉闷、刺耳。 “我等不了了!”司空轩正欲举剑刺下去,但他又不见了,只见数米之远处,地上突然冒出一只毛发森然的骷髅头来。 原来他不但像鬼魂一样可以漫天游动,还是一只钻地的土拨鼠。然而,再快的土拨鼠也快不过司空轩的天机剑,他就是土行孙,司空轩今晚也要收了他的命! 司空轩盯着脚下波动的泥土,突然飞身跃起一剑刺下去,从松动隆起的泥土中挑出一个人来,而且是个死人,这乱岗地最不缺的就是死人。 也许他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鬼王! “司空,这个地方太诡异,我们快快离开。”赵济贫急道。 司空轩点点头,方才的恶斗使他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竟忘记了周遭弥漫的恶臭与尸气,等他放下戒备时,恶心头疼的感觉又油然升起,几乎摔倒在地。 赵济贫拉着司空轩一路向前,但是走了许久仍是见不到尽头,只好又走回来,正在踟蹰焦虑之时,之间遥遥传来一阵哭声,是个女人的。 那声音越来越近,赵济贫看清是一队送丧的人。 乱岗本是荒野阴地,置放于此的都是无人认领的荒尸,谁会半夜三更来送丧?既然有人送丧又怎会将尸体放在这乱岗地? 这群人白幡纸钱,哭声凄惨,但为首的那个女人居然一身红衣,夜色之下仍能感觉那衣服红似火,浓如血。 “我的夫啊,你死得好惨啊,你让为妻的怎么办?” “我的夫啊,谁把你害得那么惨?为妻定要活吃了他为你报仇。” 与其说她是哭丧,不如说她是泄恨。 她不但在泄恨,还要报仇雪恨。 可她的夫又是谁?那个“骷髅脸”? 赵济贫忽然不走了,抱头鼠窜不是他的性格,他知道走也走不了。 妖娆的红衣,诡异的乱岗,凄厉的哭喊,神秘的女人。 赵济贫悄悄摸了摸针囊,居然空空如也。 他只好放下天机石盒,悄悄运力于掌。 只见那红衣女人小心翼翼地摩挲着那张骷髅脸,爱意绵绵,泪水潸然。原来他便是她的夫。 “不管是谁杀了你,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让他们偿命!!!” 一只细长的手伸过来,本是一只普通的手,就在靠近赵济贫的时候,突然长出了五彩斑斓、尖利无比的铁指甲,长长的尖指甲!只不是一眨眼的功夫,而之前她还在数丈远处埋首哭泣。 赵济贫从未见过如此精瘦细长的手! 让他惊魂不止这只手还有那张惊魂的脸——惨白的面色,浓重的眉毛,乌黑的眼影,猩红的大嘴,女鬼?红衣女鬼?赵济贫甚至感到了一股冷气。 他急忙拉着司空轩往后仰,右手来不及使出一掌,只好脚下用力猛地踢起天机石盒,只见那红衣女人后退了数步,突然立定双掌稍稍一聚力便将那石盒凌空推了过来,石盒落地处竟震飞身后尸骨无数。 好强的内力。 她再次挥舞着双手向赵济贫攻过来。 赵济贫已做好招架她的准备,哪知她却虚晃了一下身形,转而攻向司空轩。 她知道赵济贫真正的死穴便是司空轩——好狡猾的女人。司空轩此刻虚弱无力,赵济贫为了保护他不得不紧紧将他拉在身旁,既要分心照顾他,便无法全力以赴对抗眼前的敌人——赵济贫处处被动。 那些麻衣女人突然也一拥而上地冲上来,伺机对司空轩下手。 这红衣女子身法诡异,招式凌厉,加上报仇心切更显得凶猛异常,时而发出骇人听闻的啸叫,又张开大口,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来,让人不寒而栗,不战而怯。 她的武功和身手应该在赵济贫之上,若是在平日赵济贫即使不能和她打个平手,但安然脱身绝对是没问题的。 然而,司空轩此刻精神涣散,体质虚弱,莫说施展他的绝世武功,连自我保护的能力都没有,赵济贫既要对付红衣女人又要对付那几个攻击司空轩的麻衣女人,很快便感到力不从心。 赵济贫心道:若是继续这样熬下去,我与司空定要葬身在这乱岗地,甚至要丧身这恶女之口,不若…… 赵济贫转而全力对付那几名攻打司空轩的麻衣女子,红衣女人右手用力抓在他的左肩上,赵济贫看到一阵钻心的痛,她生生从他的左肩上拉扯下一块肉来。这是赵济贫故意对她卖出的破绽。 鲜红的血液汩汩冒出来,侵染了大片的衣服。 不知是打斗的声响还是鲜血的诱惑,竟使得那群野狗叫得更欢了。 “济贫,你……”司空轩被浓重的血腥味唤醒,担忧地看着赵济贫。 “我没事。”赵济贫将他拉得更紧了。 她将肉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神色贪婪至极,哈哈大笑:“你很快就会有事了,哈哈,好香的人肉,哈哈” 赵济贫忽然猛力使出一掌百变神掌,并在出掌时化掌为拳掏向她的胸口,这一拳用尽力赵济贫所有的气力,那红衣女人顿时被弹了出去,但很快又飞了回来,怒道:“你敢阴我?你会死得更惨!” 赵济贫听到了她声音里的凶残,歇斯底里的凶残。 “我要生吃了你的肉,哈哈,哈哈”她将那块肉放在嘴里咀嚼起来,血迹漫过了嘴角,一滴一滴地渗下来,赵济贫听到了牙齿摩擦的响声,想到了野兽吞食时的血腥和欲望,他感到一阵恶心——而且她吃的正是他身上的肉。 可是这些肉她又吐了出来,吐出来的还有一滩血。 她受伤了。 这是赵济贫意料之中的事,没人受了他那一拳却能安然无恙。 红衣女人顿时发疯了一般,扔了手里的肉,扑到在地。 赵济贫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对着那群麻衣女人一阵狠打,出手凶残至极。 人在为难之际为了保命总能爆发出意想不到的潜能。 赵济贫拉起司空轩就跑。可是赵济贫又停下来了。 他要拿回天机石盒。 这乱岗地方圆几十里,他对这个地方又非常陌生,一时间根本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只听后面一个凄厉的声音道:“想逃,我看你们往哪里逃!” 赵济贫感到身后的肩井穴一阵冷风,慌忙推开司空轩,转身接住那射来的重物,原来是一只铁飞爪,飞爪的铁绳正握在那红衣女人之手。 “哼!我倒要看看是你命大还是我命大。”赵济贫抓着那铁飞爪拉扯着,这一用力,左肩处又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血液仍在流淌,啪嗒啪嗒滴落在地。 司空轩艰难地爬起来,小声道:“济贫,我数一二三你就松手。”他晃了晃手中的剑。 “一、二、三!”赵济贫脱手了,司空轩却拼尽全力挥出了一剑,那铁飞爪便飞了过去,重重地砸在那红衣女人的身上。 一道妖艳的血色弧形划过半空。 司空轩以剑支地,跪倒在地大口喘息。 赵济贫急忙扶起司空轩,蹒跚着跑过去捡起天机石盒。 他四下看了看,忽然看到那一地的纸钱,想那红衣女子是从外面赶过来的,断不是住在这乱岗地里,若是沿着这纸钱的方向,应该可以走出这乱岗地。 想到此处,赵济贫毫不迟疑地夹起司空轩疾行起来。 ; 第七十三章 天仙姐姐 “你看看你的脏样子,活像一只小脏猫。”陆钟其讥笑道。 月南风冷道:“嘲讽别人很好玩吗?”她对陆钟其的挑剔狂妄颇有些无奈和反感。 “当然好玩,尤其是嘲讽你,简直是有趣至极,我从来没发现世间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情。” 月南风算是明白了,这陆钟其绝对不同于常人——没有一个正常人可以这般丑,这般怪,这般无聊,这般无赖。 她见他浑身泥污,衣服又被密道里的石块划擦的褴褛不堪,不由得反唇相讥:“你先照照镜子再说吧,乞丐穿得都比你华丽。” “死丫头,你说什么呢?要不是我背着你爬出来,你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估计要衣不蔽体了。你沉得像头猪。”说完冲上来,一记爆栗打在月南风的头上。 月南风又气又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对一个动辄动手打女人的丑男人,她实在无话可说,拿着眼睛瞪着他。 “瞪什么瞪,信不信我把你眼睛给挖掉?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月南风很害怕,这个怪人的确有可能将她的双眼挖掉! “我要回去,你快送我回去。”月南风叫道。 “死丫头,安静点。要走你自己走,你凭什么要我送啊?要不你出卖点色相,我送你一程?”他痞笑道,脸上的疤痕也狰狞起来。 月南风气结,她随便找了个方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刚走了几步,胳膊便被人抓住了,月南风叫道:“放开你的咸猪手!” “我偏不放!”陆钟其笑道。 月南风被陆钟其拖着向前走,一路挣扎不停,叫道:“你这个丑八怪,心肠也坏到家了,我的胳膊都快被你扯掉了。” “你说什么?你叫我丑八怪?你再说一遍试试。” “说就说,丑八怪!丑八怪!黑心的丑八怪!”月南风气道。 又是一记爆栗打到脑袋上,月南风又气又疼,眼泪几乎流下来,气道:“你凭什么又打我?!”说完,一拳挥了过去。 但是这一拳被一只大手牢牢攥住,“就凭我比你厉害。你这点花拳绣腿还是省省力气吧。” 月南风不甘心被他钳制,一记扫堂腿又使了过来,整个人却被他抱了起来。月南风大叫:“非礼啊!非礼啊!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我真得让你见识什么叫非礼才行,否则我不是吃亏了吗?”说完邪笑着摸向月南风的胸前。 “真没劲,这么小。这么瘦。” “啊!你这丑丫头,你咬我?”月南风顾不得许多,一口咬在陆钟其的左肩头,这口是用足了气力。 陆钟其手一松,月南风便摔了下来。 她只觉一阵头疼,眼前一黑,几乎扑倒在地,陆钟其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他,被月南风用力拍掉他的手,怒道:“不要你这无赖丑八怪扶我。你这无耻大色狼离我远点!我自己能走。你敢再跟过来,我就与你同归于尽!” 月南风踉跄地向前走了几十步,晃晃悠悠地还是摔倒在地。 陆钟其急忙跑过来,给她把脉,喂她吃下一粒药,这才抱起她急速往前走。 “想不到你不但是头小蠢猪还是只小倔驴,真是浪费了你这好皮囊。”陆钟其边走边叹,“皮囊倒是好,只是没料,这么小的胸还在那里大喊大叫,真是扫兴……” 月南风一觉醒来,仍是头脑昏沉,四下看了半天才知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里?有人吗?”月南风轻轻叫道。 “你醒了啊,我就在这里,别怕。”一个男子温柔地说道,月南风只觉眼前人影晃动,感觉这眼神十分熟悉,映入她眼帘的竟是秦沐川的模样,不由得紧紧抓住他的手,惊道:“秦沐川?你是秦沐川吗?” 他却抽开了他的手。 这时一名年轻的女子走进来,她身着藕荷色的貂皮裹边夹衣,系一条蜜色长裙,巧笑倩兮,美目流转,身上更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息,那种柔和,那种俊美,那种灵秀,是那样动人心弦。月南风几乎看得呆了,喃喃道:“天仙姐姐?难道我已经死了吗,所以到了天庭看见了天仙?” “傻丫头,你吉人天相怎么会死呢,这里不是天庭,我也不是天仙,你还好好地活着。” 她的声音是那样的甜美,她的手是那样的柔软和温暖,她给人的感觉更温暖,月南风对她像是认识了许久一般,从心底生出一种信任和依赖。 月南风轻轻问道:“你真的不是天仙姐姐吗?那你为什么这样漂亮,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她笑了起来,道:“我若是天仙姐姐,那你就是神仙妹妹喽。你呀,都睡了两天了。” 月南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发现自己有时候的确很能睡。 “对了,姐姐,这是哪里啊?” “这是我的大明府。你个小蠢猪,总算睡醒了。”这时边上那个男人说话了。他看上去年龄约摸三十岁,肤色微黑,五官并无奇特之处,一双眼睛却晶亮有神。 就在前一刻月南风还抓着他的手,以为他是秦沐川;就在前一刻他还那么温柔地守在床边。 可是现在,这声音、这语调是如此的熟悉,难道他是——陆钟其? “陆钟其?”月南风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看来你还没笨到无药可救。”陆钟其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那你脸上的疤呢?”月南风清楚地记得他脸上的道道疤痕,像是刻在石柱上的华表,狰狞地有些壮观。 “你真是笨得无药可救啊。我不能戴面具啊?再说,有什么疤痕是我家灵儿除不了的?” 又是那种语气,那种口吻,那种言辞! 月南风的脑袋又剧烈痛起来,她恨不得自己又睡过去,她实在不愿意见到这样一个人。 只见那女子走到陆钟其面前,柔声道:“相公,月姑娘她刚刚醒,你就不要故意说话惹她了,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生休养。你也累了许久,是该回去歇息哎。” “还是灵儿会说话,嘴巴甜人又乖。那我就不和这丑丫头计较了。不过我限制还不累,坐着歇息就行啦。”他索性坐到一边了。 “你……你才是丑八怪。”从小到大,从来没人骂过她丑,从来没人骂过她笨,如果她都算丑算笨,天底下的人都可以自卑得死掉。 “来,我们不和他一般见识,我喂你喝下这碗参汤,喝下去你就好了哦。” 月南风为难道:“谢谢姐姐了,只是我现在实在没胃口,吃不下。” “你好意思说吃不下啊?不知是谁这两天整整吃了两只参,那都是我家珍藏数十年的血参。猪女一个。”陆钟其吼道。 “相公!”那美貌女子嗔怪地叫了陆钟其一声。 她转而又柔声对月南风道:“他是逗你玩的,我们不和他计较。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好好养着身子才好,乖,把这碗参汤喝下去。” 月南风有些不情愿地接过碗,她现在的确没有食欲,而且胃内翻涌得厉害。 她轻轻喝了一口,几乎全了吐出来,弄得衣服被子湿了一片,急道:“姐姐,这是什么参汤,好苦啊,苦死我了……还有点辛酸的味道……” 陆钟其见月南风小脸皱成一团,表情十分痛苦,不觉开心大笑,乐道:“哈哈,瞧你那样子……参汤很苦吧?哈哈。” 月南风见他这般幸灾乐祸,气愤已极,又怀疑他故意在参汤里放了什么东西来捉弄她,一甩手整个碗都向他砸去。 那碗还未及近身,陆钟其不慌不忙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伸手抓住了那只碗,一个转身将飞出来的参汤悉数收回到碗中——一滴都未洒落。 他对月南风怒目而视。 “你这个不知好歹,不知死活的死女人!这可是灵儿辛辛苦苦给你熬了两天的药。这里面是什么你知道吗?是冰晶兰花,是千年血参,你居然就那么扔出来了。你真是笨死了,良心也坏透了。” 月南风怔怔地望着陆钟其,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 “哎呀,哎呀,你不要哭了,你本来就丑了哭起来就更丑了,活像个吱吱叫的猴子。”陆钟其叫道。 “相公,你快出去吧。”那女子将他轻轻推了出去。 “好了好了,乖,不哭啊,他就是这样的人,喜欢逗人玩。” “他那是逗人玩吗?有这样逗人玩的吗?” “你是第一个他肯去招惹、肯去在意的姑娘,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对待过任何一个姑娘。”她温柔地看着月南风,意味深长说了这样一句话。 “天仙姐姐,你这么漂亮,人又这么好,为什么要嫁给他这种人哦,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萧灵。你是不了解他才会这么说他,其实嫁给他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也是我最正确的选择。”肖灵满脸憧憬。 月南风见她满脸幸福温情的样子,倒也不忍打断她的思绪,只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参汤快凉了,快些喝下吧。这对你的伤,对你身上的奇寒绝脉都有好处。” “姐姐也知我身上有奇寒绝脉吗?” “那是自然啊,我懂医术,替你把过脉嘛。有了这冰晶兰花,你的奇寒绝脉就能治愈了,不怕的。”肖灵浅浅一笑。 “我的奇寒绝脉真的能治愈?我都不报什么奢望的,人活于世,生死由命,只要没有白活就好。”月南风幽幽道。 萧灵郑重点了点头。 月南风见萧灵并非只是安慰她,隧道:“如果师父知道我的奇寒绝脉能治愈不知要多开心。”月南风陷入黯然之中,“离开桃花居至今我都有好几个月没见他老人家了,还有师兄、师姐。我好想他们啊。” “想他们就回去看他们啊。”陆钟其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房间里。 “你为什么总要这样神出鬼没?你不能让我眼前清净一会吗?” “这是我的家,我的大明府,可不是你撒泼耍赖的地方,还有你一下子吃了我那么多宝贝,我当然要过来监察一下,看你是不是浪费了,顺便向你讨点医药费。” “你……你是我见过最无赖、最没风度、最不像男人的男人。我没钱!”对着一个“无赖”,月南风现在倒也理直气壮。 “我无赖?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还要给你治病,我还救过你的小命,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你说我是无赖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在这里扮猪吃老虎。” “你给我出去!“月南风气道。 “是你给我出去才对,这是我的家!”陆钟其叫道。 “好,我走。我现在就走!我多一眼也不想见到你这种人。”月南风挣扎着下床,也不顾及自己没有穿外衣急着向门外走去,却被萧灵拉住了。 ; 第七十四章 妻妾成群 陆钟其见状,伸手点了月南风的睡穴,略带怒意,道:“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萧灵将月南风安排妥当后,随着陆钟其来到了后花园,二人边走边聊。 陆钟其不快地道:“我真后悔救了她,就该让她在逍遥宫的地窖里活活吓死,活活饿死,你看她那是什么态度?” “相公,你这又是什么态度呢?”萧灵笑着问道。 “听你这话像是是我的不对了?真是救了一只白眼狼。”陆钟其偏头问道。 “你该问问你自己的心。对与错不是你的纠结的所在。”萧灵幽幽道。 “我的心?”陆钟其困惑了。 “是啊,你的心。你呀,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有很多女人,就像你有很多衣服,可是你何时对一件衣服这么上心过?你以为月南风不可爱,令你厌烦,但你想过没有,你每做得一件事都是那么用心良苦。千年血参本来可以增加你的功力,你好不心疼地取出两只给她用药;那冰晶兰花是大明府的宝物,也是世间稀有的药中珍品,你也舍得出来救她性命。你的心一直在告诉你:这个人对你很重要,需要你付出,值得你付出。你的心都动了,难道你现在还没感觉到吗?” “嗬,我从来没想过这些,是你多心了吧,灵儿。你知道,一直以来,我对你是最用心的,我承认我不是个好丈夫,但是在我心目中你始终是我最倚重、最喜欢的女人。”陆钟其笑道。 “这个我知道,一直都知道。那你接下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点住她的睡穴吧?” “这个死女人真是气得我牙痛。” “是心痛吧?”萧灵咯咯笑起来,“我看你这几天真的不要到西园去了,她是不想见你。你呢,就少看她几天也不要紧嘛。” 陆钟其不相信这话出自萧灵之口——谁能想到一个妻子会对丈夫见异思迁的行为如此调笑? 有些事就像是隔着一层纸窗户,只要没有人捅破,事情依旧很朦胧,朦胧的时候自己都会变得懵懂,别人看来再明了不过的事情,自己仍是一片迷糊。 萧灵说得是实话,陆钟其不想否认。 “芳心是用来打动的,不是用来打击的。”萧灵轻轻说道。 她该介意的,甚至生气、伤心,但她没有。她的不介意,是不是除了大度和包容,还有不在意的成分?陆钟其有些失落,甚至是难受。 “月姑娘,等你完全好了我就带你四处走走,这周边的风景还是不错的哦。”萧灵笑道。 “萧姐姐,我想回桃花居。你看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啊,真是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了。”月南风笑道。 “先不说了啊,我们先去吃饭,今天不在西园吃,我们去正院吃哦。” 正院就是陆钟其住得地方。 月南风与萧灵刚入大厅,就见地毯两旁立着数名年轻女子,月南风只是那么轻轻一瞥,便看出这些女子虽然衣饰素净,但个个貌美如花,气质如兰,显然是受过良好的教养。 月南风忽然想起陆钟其曾经说过他是妻妾成群,还有摆在她们面前的那张长长的饭桌,她顿时明白这些女人的身份了——一群美妾。 “你们来了,坐吧。”陆钟其摆了摆手。在月南风看来,他今天的语气出奇地温和,与以前的他判若两人。 萧灵就坐在陆钟其的左下首,本想拉着月南风坐在陆钟其的右下首,她却找了个最远的地方,坐到了陆钟其的对面。 “你们也都入座吧。”陆钟其对那些侍立一旁的女人吩咐道。 “是。”她们作了个万福,齐声答道。 月南风不说话,对陆钟其这种摆谱的做法不以为然,彻底倒了自己的胃口,面对满桌子的美味竟举不起筷子。 他一个人要住如此华丽的房子,要养这么一群环肥燕瘦的美妾,一顿饭要吃这么多山珍海味,他在炫耀他的富有?在月南风看来,他的生活近乎穷奢极欲,她像是被人触及了做人的底线,有说不出的愤怒和无奈,很痛苦,很纠结,她将这种痛苦和纠结归因于他。 他的自大、狂妄、慵懒、粗暴、刻薄,这一切都让月南风难以忍受。她对他充满了厌恶,纯粹的厌恶。 “你怎么不吃?难道不合口味?”陆钟其淡淡地问道。 月南风略感奇怪,陆钟其根本就没有朝她这边看过一眼,怎知她没有吃饭呢?“我都没吃,怎知这是否符合我的口味?” “那你就吃,不合口味就让人重做。”陆钟其头也不抬。 月南风并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她也不能这样做。 “谢谢了,我今天正好不饿。既然来了,我正好有事相告……”她竟不知该如何称呼陆钟其。 陆钟其这才抬起头,望着月南风。 “我在贵府也叨扰了许久,承蒙卜大侠出手相救,月南风感激不尽……”月南风话还没有说完,陆钟其已经踱到了她身边,面无表情地等着她的下文。 “我要告辞了。”月南风鼓了很大的勇气,终于说出了目的。 “走?”陆钟其不动声色问了一句。 “是的,我想回去。” “回哪里?” “桃花居。”月南风淡淡道,既然已经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其他的就不需要这般顾忌了。 陆钟其盯着月南风的眼睛看,然后吩咐道:“来人,备马,准备一些干粮和盘缠。” 上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躬身问道:“先生什么时候要?” “现在就要,立刻就去准备。”陆钟其冷冷道。 “是,先生。”管家退了出去。 “可是相公,月姑娘的伤还没痊愈,这去桃花居路途遥远,万一遇见什么歹人……”萧灵急道。 “灵儿,你什么时候这么慌乱了,事不关己,事不关己,乖哦。” “可是……” “可是,我烦透了,相信灵儿不会让我更烦了,对吗?”陆钟其笑着问道,这笑容很温柔,温柔地有些冷,冷得有些吓人,萧灵再不敢言语下去。 “对了,小倔驴,你要走我也不拦你,我救你命你也大不必放在心上,我不指望猪来报恩,但是——”陆钟其这时又开始痞气十足,这是月南风最为熟悉的状态。 “有话你尽管说。”月南风冷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你吃我的,住我的,给你准备马车和盘缠也算了,但是你用了我的千年血参,还吃了我的冰晶兰花……” “你说个价吧,我到桃花居之后自会托人给你送来银两。”月南风道。 “嗬,你长点脑子好不好?你吃得这些东西都是无价之宝,怎么算钱啊?你也得用无价之宝来换,否则,你是走不了的。”陆钟其叫道。 “我没有无价之宝,等我回桃花居让我师父帮你寻一些吧。” “你当我傻啊?你这样的女人八成是骗子,你看看你的脸,天生的骗子相。你若是愿意你呢,我倒可以给你指出一条明路来。”陆钟其色迷迷地看着月南风,看得月南风浑身发毛。 “你若是肯呢,我倒是可以将你做个无价之宝,怎样?”陆钟其的手已经伸到了月南风的脖子下。 “滚开啊,就知你没安好心,拿开你的咸猪手。”月南风叫道。 “哼,就是你肯,我未必肯,你这种小倔驴,男人见了都头疼。我要的是它。”说完,陆钟其晃了晃手中东西。 原来是血玉敛金鱼。 “哼,给你了。我们从此两清了,以后别烦我。”月南风气道。 “女人翻脸真是快。好吧,从此两清了,这敛金鱼估计比某些猪头女可爱无数倍。你可以滚了。”陆钟其笑道。 “我是走,不是滚。我一刻也不想在你这里呆着。”月南风说完冲了出去。 但是,她又折了回来。来到萧灵面前,流泪道:“萧姐姐,我走了,你多保证,谢谢你帮我治病疗伤,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 萧灵也哽咽了,道:“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你路上小心,多保重。” ; 第七十五章 爱恨纠葛 秦沐川绝望了,他沿途访遍了大小所有的郎中,这里不乏大家名医,却都无一例外地称自己回天无力,说他的脸再不能恢复原貌。他们的断定就像是刑场上一道道的斩立决,让秦沐川感到一种绝望的窒息和空虚。 一个老年医者摇头叹息地走出门去,又折了回来,道:“年轻人,不要灰心。或许有一个人能救你——鬼医。只要找到他,你的脸恢复的希望就大了。” 这对秦沐川来说就像是救命稻草,抓住了就再也舍不得放下。 鬼医,鬼医——这两个字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他心底呼喊,跳跃。 医术高明无人能及的鬼医,喜怒无常精灵歹怪的鬼医,救人性命要人灵魂的鬼医——鬼医像是活在传说中,但又的确存在。 可是到哪里找鬼医? 鬼医能够起死回生,这是他的高明之处;鬼医的诊费五花八门,很少有人支付的起,支付不起的人只有一条路——死,这是他的残忍之处。 但他不能放弃。 可他还是要先去救月南风,因为月南风代表着他的心;心,显然比脸要重要得多。一张丑陋的脸也是脸,不代表没有脸,更不能说明不要脸,能让一个男人屹立天地间,纵横江湖上,凭得,绝对不是脸。男人有男人的尊严,可这尊严绝不是一张面皮可以决定的。——秦沐川这样安慰自己。 他摩挲着手中的青泽剑,不由得想起了月南风。当日,峨眉混战,月南风负伤之余丢下了这柄青泽剑,从此杳无音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到底隔了多少个秋? 他要找到她,可是又要到哪里去找呢?秦沐川只知她被逍遥宫的人掠去,但并不知逍遥宫地处何处,更不知月南风藏身哪里。 但他不会放弃。 他坚信月南风一定还好好地活着。 可是他要到哪里找月南风呢?她见到自己这个模样会是什么表情?心情是不是如他一样沉重?也许从此与他陌路了吧? 不会的,月南风心底善良纯净,她内敛谦和,不是那种肤浅的人,她不会对他视而不见的,不会嫌弃他的。 月南风对他的亲切和依赖是出于男女之情吗?如今他再也没有勇气去探清这个问题,他这个模样还得配得上月南风那倾国倾城的貌吗?他自卑,他恼恨,他痛苦,他无奈。 但是他没有放弃。 秦沐川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一路跟踪几个逍遥宫的人一直跟到了萍江渡口。 现在的秦沐川不再是玉树临风的美少年,白衣秀士的风光也成了过眼云烟。他现在一袭黑衣,戴着一顶大斗笠,罩住了整张脸。他的心情和他的着装一样黑暗、忧郁。 那几个逍遥宫的人走进一间院落后就再也没出来,她们居然消失了。 “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要见到你!”秦沐川转身一见,竟是柳依依! “沐川,你不要激动,我来找你是为了你脸上的伤,我有办法治好你的脸。”柳依依声音沉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像是秋风过处的稻田,柳依依一下子成熟、安静起来,带着一种诱人的金黄在那里迎风荡漾,招展着万千风情,却惟独少了一样——生气,年少轻狂的生气。 秦沐川的心忍不住还是动了一下。 但他不能心软,他不能剪不断理还乱,他不能。 他甚至觉得他现在不配。 他对她还有一种恨,恨她任性,恨她无知,甚至恨她的痴情和善良。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见到你。我也请你不要再提起我的脸!”秦沐川冷道。 “沐川,我是为了帮你,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柳依依恳求着,克制着,她深知她此刻必须要坚强,要镇定,她害怕被拒绝,更害怕激怒他。 她叫他“沐川”而不是“表哥”,这让秦沐川心里波澜不息:难道她这么快就将自己当成了弱者,连兄长都不配当了,她在可怜自己,在同情自己? “柳依依,你闹够了没有?!我不需要你帮忙,我更不需要你的怜悯和同情,你继续做你的痴恋小魔女去吧!你继续自作自受去吧,不要再来烦我!”秦沐川怒道。 “沐川,你冷静点……” “我没办法冷静,我现在见到你就烦。柳依依,我现在已经不欠你的了,我们从此两清了。我现在什么样子也与你无关,你也不必内疚。但是你若还是纠缠不清,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秦沐川,你混蛋!你和我这样说话!”柳依依甩手过来。 这只手并未来得及打到脸上,被秦沐川抓住了。 “柳依依,你没资格在打我巴掌了!” 男人爱的时候很多情,不爱的时候很残忍。他觉得不欠这个女人了,他更残忍。 男人喜欢死缠烂打地去爱一个女人,却不喜欢一个女人死缠烂地地爱着他。 秦沐川冷冷地盯着柳依依,目光里的冷意冻结着柳依依破碎的心,这颗心再也不能融化复原了。 “秦沐川,真的是你啊?”一个甜美的声音飘了过来。 秦沐川冷漠地回头,这一回头就再也不能冷漠起来,只见月南风调皮地站在门边,傻傻地笑着,美得不可方物。 “风儿,风儿,真的是你?”秦沐川奔过去,但是又停下来了。他终于见到她了,她一切安好,他该放心了,也该放下了。 “你干嘛蒙着脸呢?居然这样一身打扮,不是你的风格哎。呵呵,我要确定你是不是真的秦沐川,是不是依依在骗我哦。”月南风调皮地笑道。 “风儿,你不要过来。”他不能让她看到他的脸,就让那个俊美少年死在她心中吧,那个形象至少是她不讨厌的。他曾经魂牵梦绕的人就站在他面前,他却只能这样相见。 秦沐川的心像是被人用力揉搓着,说不出的难受和悲凉,又马上化作了消沉和绝望。 “沐川,你这是怎么了?”月南风困惑了。 “我……”秦沐川有些哽咽,他忍住了泪,却忍不住痛。一个男人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没有骄傲,没有伪装,只有想被拥抱的脆弱。 月南风看出了他的失态,悄悄走上前,轻轻地拥着他。 秦沐川一下子倒在月南风的肩头。 柳依依从背后点住了他的穴道。 “小师妹,我们就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她撕下了面具,她并不是月南风。 “谢谢各位师姐了,柳依依铭记于心。” 古道荒凉,一辆马车疾行而来。 柳依依抱着秦沐川,他眼角还有淡淡的泪痕,潸然泪下。“沐川,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捉弄我们,没有你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你让我该怎么办?月南风真的有那么好吗?” “沐川,你放心,我已经从老祖那里知道了鬼医的踪迹,不管怎样,我都会帮你找到鬼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让他医好你的脸,你不要恨我,你不要恨我。” ; 第七十六章 鬼医无常 在萍江渡口百里以外就是萍江的入流处,这里有一个小岛,说是岛充其量就是一块大点的水中陆地,远远看上去就是江中一点。打渔的渔民很少到这块地段来,这里是险滩,既容易翻船又容易触礁,他们更没有到过这个岛上。所以从来没有人知道这岛上是否有人烟。 痴恋老祖禁不住柳依依的哀求,告诉她,鬼医可以恢复秦沐川的脸,鬼医就住在这个岛上。 就是再艰难也要找到鬼医——这是柳依依心里唯一的想法。她喂秦沐川吃下一颗静心丹,所以他一直安睡着。 她请柳飞鹰出面重金请了水中双蛟水氏兄弟驾船送他们上岛。 站在岸边看到这一片水域平滑如镜,水氏兄弟刚将船驶入江心,就见惊涛骇浪一阵接一阵扑来,小船顿时成了风雨飘摇中的一叶孤舟。柳依依坐在船中,紧紧地抱着秦沐川,默默地祈祷着。 一个巨浪打来,小船像是整个埋身江底似的,接着又是一个巨浪打来,小船又被掀了上来。 “柳姑娘,我们把钱退给你还是回去,这里是萍江的水流入口,我们这艘小船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大浪。这趟买卖说不定断了我们兄弟二人的性命,犯不着。”水氏老大说道。 “水大哥,求求你不要放弃,我们这样返回去也危险,不如继续驶向小岛,我给二位多加一倍的工钱。求求二位大哥了。”柳依依哀求道。 “唉,好吧。我们兄弟二人就尽力而为吧。” 这里风疾浪大,又有很多泥沙被冲击成沙渚,更有大石日积月累长成大礁,加上一些船只的残骸,这一处江面可谓天险奇成,若不是水氏兄弟二人驾船技艺高超,这艘小船早就沉落江底,他们几个人也葬身鱼腹了。 “二弟,你快将帆转个方向,顺着这穴口的风。” “大哥,不行啊,风太大,根本动不了。” “那就把桅杆砍断,我们不要什么鸟帆了!”水氏老大又急忙喊道。 “大哥,没有帆我们可能很快就被搅进风穴里。”水氏老二叫道。 “有帆也许死得更快。听哥的,快砍下来。” 柳依依从小娇生惯养,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要是以前她定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尖声叫喊了,但是她现在还要照顾秦沐川她必须地坚强、镇定。一个女人一旦找到了坚强的理由,她就可以无所畏惧地坚强。 小船摇摆得厉害,柳依依五脏六腑被颠簸得生疼,但仍是紧紧抱住秦沐川。 小船随时都可能被巨浪吞没,这种惊心动魄的情景不知多了多久,终于平静下来,不再像先前那般剧烈地颠簸晃动了。原来小船已经渡过湍流激水,绕过残骸暗礁了,现在正在江面上平静地行驶着。 柳依依内心一阵惊喜,叫道:“真是有劳二位大哥了。” “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我们这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哈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水氏兄弟笑道。 那个小岛近在眼前。 水氏兄弟驾着那艘已经破烂的小船慢慢靠近那个传说中的小岛,从稍远处望去只见岛上一片绿色,走近方知那只是挂在小岛边缘的水草,因为太厚太茂密了,远远望去整个岛呈现浓绿的景象。 所谓的小岛其实就是个土黄色的沙丘。 水氏兄弟帮忙背着秦沐川,一行几人就上了岛。 进了岛方知这个岛并不像看上去的那般小,方圆大概也有十余里,因为岛上主要是沙土,草木稀少,倒是怪石横生,形态各异,大小不同,倒有几分“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感觉。 几人在这岛上也辨不清方向,只凭着感觉向前行,像是在岛上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人烟。 难道痴恋老祖是在骗她不成?——柳依依心下紧张起来。 “二位大哥,我们再找找吧,这岛上一定有人的。” “来都来了,那只好再找找看了。” 又不知转了多久,几人转到了岛得后面,这才发现下面有一处数里见方的平地,几乎与小岛一般大小,平地上有一处院落。 柳依依心下大喜,叫道:“二位请看,那里有人。” 几分急忙从岩石下跳下来,直奔那院子去。 “鬼医前辈,请您医治秦沐川吧。他的脸是因我而起,如今变成这样子全是我一个人的罪过,请您医治他。”柳依依跪在地上。 “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吗?重要到什么程度?” “回前辈,这个人对我很重要。我也不知道到底重要到神什么程度,我只知道我肯为他去死。” “你还是个处子吧?”鬼医问道。 “是,前辈。”柳依依恭敬地说道。 “老夫最近正在炼制一粒桃花丹,这里桃花丹不但能治病救命,还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寿的功效,可惜就是缺了一副药引……” “前辈请说,只要鬼医前辈肯出手相救,但凡柳依依能做到的,我都将万死不辞。” “处子之血的阴纯正对应着桃花的阳和,这副药引就是处子之血。你看看那炼丹的大瓮,已经搭建了几十年,这里桃花丹也已经熬制了几十年,唯独缺了一份药引子。” “前辈,我该怎么做呢?”柳依依眼底黯然。 “你只要跳下那个大瓮就可以成就一颗举世无双的桃花丹,我自然也会遵守承诺,将他的脸医治如初,甚至比原先更见俊美,如何?”鬼医捋了捋自己的长须,笑吟吟地说道。 “前辈此话当真?”柳依依的玉齿紧紧咬在朱唇上,她在挣扎,她在痛苦。 “君子一言。我堂堂鬼医,虽说不遵那些江湖礼数,难道还骗你这种毛孩不成?”鬼医的严厉道。 “我愿意。”柳依依还是下定了决心。爱一个人不一定是要和他在一起,真正的爱可以超越世俗的局限,看着他幸福,为他无所顾忌地付出,这不也是一种爱吗?还是一种大爱。 秦沐川并不愿意与自己相知相守,活着对柳依依而言,是一种难以言状的痛苦。为了他去死,也许从此就活在他的心目中。 死对柳依依而言,比活着更容易。有意义的死和无意义的活,柳依依选择了前者。 “既然你下定决心,那就跳吧。” “我走了之后,有劳二位大哥将秦沐川送出岛去,酬金就到临安城我爹那里取,他不会为难二位的,请二位转告我爹娘,女儿不孝,我已经生无所息,活着是一种痛苦,死也是一种解脱。” 水氏兄弟郑重点点头。 柳依依来到那个大瓮前,站在了石凳上,一股热浪扑面袭来,只见瓮地尽是红腾跳跃的木炭,还有一股浓烈的药草味。 柳依依忘了一眼秦沐川,这一眼深情万年。 她跳了下去。 可是柳依依并没有死,她只是受了点轻微的皮外伤。 “哈哈,小丫头,你不简单,通过我的考验了,看来那小子在你心中真的很有分量。既然你已经通过我的考验,那你的诊费就算是付了,我帮你医治那小子。”鬼医笑道。 “可是鬼医前辈,我……”柳依依心下奇怪,自己明明已经跳入沸腾的大瓮了,里面是烈火熊熊,怎么会安然无恙呢?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鬼医道,“只是他脸上的肌肤已经烧烂坏死,要想复原就只能换皮了,问题是哪里来得新鲜人皮呢?” “用我的皮行吗?”柳依依问道。 “用你的皮也不是不可以,何况你们是表兄妹,有一定的血缘关系,只是未必能成功。最好就是从他身上取一块皮。如若不成功,他的脸就再也没有复原的机会了。”鬼医沉思道。 “那怎么办呢?”柳依依急道。 “男人并不是靠一张脸吃饭。你为他连性命都可以丢,想来也不会嫌弃他面貌丑陋了,他这辈子也不会因为面丑而孤独的。我们还是先用他的皮试试吧。” 鬼医给秦沐川吃了一粒不知是什么药,秦沐川立即处于假死状态,没有脉搏,没有呼吸,这才从他的背上取了一块完成的皮,好在他的背上没什么伤疤,这块皮倒也完好光滑。 他将秦沐川脸上的皮轻轻切下来,补上那张新皮。 “你也不用担心,有了我的生肌露,他背上的皮肤还会渐渐长出来的,虽然不会像原先的皮肤一样,但也不会留下一块骇人的大疤的,哈哈。”鬼医笑道。 “多谢前辈了,我现在背部没那么痛了。只是我表哥什么时候醒。” “七天。就看这七天,他的机理是否能接受你的皮。”鬼医转而又问道:“如果他醒来后仍是不接受你呢?” “我带他来求医,并不是为了让他接受我。他不是那种因感动而生爱的人,我也不希望他变成那样的人,有情不一定有爱。”柳依依苍白地笑着。 “他若不接受你,我就杀了他。”鬼医道。 “不要啊,前辈。你不可以这样做,我不能用这种手段让他接受我。”柳依依顿时慌了神。 “这里轮不到你来置喙!他若不接受你,我就杀了他!你若是不接受他,我就先杀了你再杀了他!”鬼医怒道。 江湖传言鬼医喜怒无常,不按常理出牌,看来传言并不虚。 ; 第七十七章 往事情殇 七天已过,秦沐川已醒。 鬼医帮他换了皮,又给他服用了大量的生肌露,他不但恢复了原来的相貌,甚至比原来看上去更俊美,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更是玉树临风的美少年。 他虽然吃了柳依依的静心丹,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但是外面所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他从心底生出了莫大的感动,他本来想,他宁可不要这张脸了,他终于不再亏欠柳依依了,哪知还是要亏欠于她,估计这辈子怎么都还不清了。 但是,感恩不等于有情,有情也不等于有爱——这是秦沐川一贯坚持的。 “小子,对我这医术还算满意吧?”鬼医笑道。 “前辈医术无人能及,这换脸的技艺更称得上是鬼斧神工,晚辈感激不尽。”秦沐川抱拳道。 “沐川,你的脸终于好了。”柳依依笑道,这笑是幸福的,是羞涩的。 “谢谢你,依依。没有你,我的脸好不了。看来我这辈子都要欠你的了。”秦沐川笑道。 “小子,这丫头不错,肯为你去死,你作为一个男人是不是要向人家表示表示?”鬼医笑道。 “是啊,秦公子,柳姑娘对你真可谓一往情深啊。”水氏兄弟附和道。 柳依依的眼里顿时放出了异样的光芒,心里也变得暖融融,也许秦沐川一个会心的微笑就能让她的心芳菲满园。 但是秦沐川没有,他紧闭着嘴,沉默,再沉默。 “我的心已经交给另外一个姑娘了,如果她不要这颗心,那就永远丢了。依依,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给你任何承诺。我可以为你去死,唯独给不了一颗爱你的心。” 柳依依的心像是掉进了冰窖,冻僵了,又摔碎了。 鬼医本来在秦沐川的对面,不过一眨眼,一只手已经抓在了他的脸上。 “你小子够绝情!我现在就毁了你这张脸。”鬼医的指甲下渐渐渗出血来。 柳依依急忙跪下来,哀求道:“求前辈高抬贵手,不要毁了他的脸。我不怪他,我真的不怪他。医者父母心,他的脸是前辈治好的,前辈怎么忍心毁掉呢?前辈——”她几乎是泣不成声。 “那我就杀了他!保得了他的脸就保不了他的命。” 鬼医一掌将秦沐川推到在地,接着又是一掌像他的天灵盖袭来。这一掌又快又狠,若是拍到秦沐川的脑袋上,定是脑浆崩裂,头骨粉碎。柳依依见状,急忙使出乾坤绫像鬼医的背心抽去。 鬼医感到背后有异物飞来,头也不回,却一把拉住了乾坤绫,快捷无比地将柳依依从头顶拉过,摔到了地上,冷道:“小娃儿,你才几年道行,跟老夫斗!哼,今天就要你们做一顿鬼鸳鸯去!” 由于年代久远,别人早已忘记了他本身的名姓。江湖人称其为鬼医,自不是浪得虚名。 说他是鬼医,除了称赞他鬼斧神工的医术外,也是要说明他为人处世神秘莫测,喜怒无常,一旦惹恼了他,便如同魔鬼般残暴可怕。 秦沐川慌忙爬起将柳依依护在身后,悄声道:“我拖住他,你悄悄溜走,不要管我。如果你不走,我们都得死,我就是死都不会原谅你的!” 柳依依狠命摇着头。 秦沐川拼命冲了上来,也顾不得什么招式,对着鬼医一阵猛攻,鬼医虽是须发斑白,但是傲然挺立,年轻时的风姿隐约可见,他不过轻轻接了几招,便听咔嚓一声,秦沐川的手臂便被折断了,又被鬼医一脚狠狠踢到在地。 柳依依扑上,哭道:“表哥,表哥,你没事吧?” 秦沐川挣扎着起来,胸口处一阵钻心的疼痛,更觉下腹一阵火辣辣的痉挛,一口热血吐出来,急道:“依依,你听话,快走啊。我快支持不住了。” “表哥,我不走,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表哥,我不走。”柳依依捡起地上的混天绫一阵飞舞,向鬼医弹了过去。 紧接着,柳依依像是一支离弦的箭,顺着那飘着的乾坤绫向鬼医的胸口处扑去,她显然是要拿自己做武器,与对方同归于尽。 鬼医一眼便看穿柳依依的目的,飞身跃起,将那乾坤绫疾速缠在手中,拉着柳依依飞了起来,一挥手,乾坤绫便将柳依依紧紧裹住,再也不能动弹。 “小丫头,你倒舍得自己的性命,那我偏不杀你。”鬼医冷笑道。 “死老头,要杀要刮你冲我来,不要为难一个小姑娘。”秦沐川艰难地向这边爬着。 鬼医睥睨着秦沐川,冷哼着踱了过来,一脚踩在秦沐川的左手上,只听一声闷叫,秦沐川痛得心头一阵抽搐,硬是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冲你来?你这只手,那条胳膊都废了,真是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鬼医说这话又走到了柳依依那里,她此刻像是一只白色的大粽子,正一动不动地倚在一块大沙石上。 “小丫头,你这一招是谁叫你的?你乖乖说了说不定我会放了你们。”鬼医冷冷道。 “我师父。”柳依依怯怯答道。 “你师父又是谁?” “痴恋老祖。” “痴恋老祖?她本来的名字叫什么?她今年多大了?” “你问的这些我都不知啊。” “你是她徒弟,你连这些都不知吗?你敢说不知。你分明是在撒谎,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鬼医的手握在了柳依依的脖子上。 鬼医的左腿忽然抖动了一下,像是要单膝跪下去,但很快又直了起来。原来秦沐川用尽力气,从地上抓起几个小石块向他的左膝处弹去。 “哼,你们倒是有情有义,既然有情有义,老夫为你们做主,你们为何还不愿在一起?嗯?” 他拎起血肉模糊的秦沐川,眼里凶光毕露。 柳依依见状,慌忙喊道:“前辈手下留情,我师父让我交给您一样东西,说是见物如见人,必不会为难我们的。” 鬼医又将秦沐川摔了下来。 “什么东西?” “前辈,鬼医前辈,你看我被这白绫紧紧缠着,动弹不了啊。”柳依依可怜兮兮地说。 柳依依很怀疑这件东西会不会适得其反,让他们死得更惨,因为这不过是半把梳子。 鬼医接过这半把梳子竟是怔了半天,最后喃喃道:“她终究还是不能原谅我,哈哈,明明是她负我在先,偏偏还要自封什么痴恋老祖的名号去欺骗世人,当真可笑,可笑之至啊。哈哈” 柳依依与秦沐川见鬼医的面色阴晴不定,心想,这下定是死得凄惨。不料,鬼医却恢复了平静,道:“这真是她亲手交给你的东西?没骗我?” “是师父亲手交给我。再说,以师父的身手,除了她给我以外,我是偷不到也抢不到啊。” “你怎知我在这荒岛上?也是她告诉你的吗?” “是师父告诉我的,说我可能在这里找得到您老人家。” 鬼医点点头,叹道:“一晃六十年过去了,还是堪不破一个情字啊。我也被困在这荒岛六十年了,不知山中岁月啊!” 他接着又癫狂起来,笑道:“她哪里是指点你们来求医,分明是打发你们来这里看看我究竟在不在!六十年了,她还是那般骄纵残忍吗?”他将手中那半把梳子捏碎了。 秦沐川猜想,这鬼医定是与那痴恋老祖有过一段前尘旧情,甚至是旧情未了,他的脸被烧伤也是她故意做出来的,目的就是指引柳依依带着他来这荒岛找鬼医,也就是当年的老情人。 秦沐川身上的伤痛渐渐被心中的恼恨所代替。 “她不好意思亲来来看看我是不是还在这岛上,就想了办法,不惜毁了一个无辜人的脸,还是一如既往地残暴吗?难道我在这荒岛苦苦煎熬了六十年,都不能换得她的丝毫改变吗?她还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痴恋,理直气壮地痛恨我,哈哈……” 他的眼神中有痛苦,有无奈,还有气愤。 “你们既然也是可怜人,老夫也不会为难你们了。都给我滚,快点滚出这小岛!”鬼医怒吼着。 “鬼医前辈,您行行好,您救救我表哥吧,他受了很重的伤,如果这样贸然离岛,非死即残,也许我们根本就过不了那块险滩。求求您,再救救他吧,只要我们一好就立马走人,绝不会打扰您的。”柳依依哭道。 “唉,也罢。老夫就再就他一次。看来天底下也未必都是毒妇,你小丫头还算善良。”鬼医叹道。 ; 第七十八章 挥之不去 司空轩与赵济贫一起逃出乱岗地后,司空轩渐渐恢复了神智,倒是赵济贫,他重伤在身,又失血过多,性命危在旦夕。还好司空轩及时替他止住了血又把他带到最近的药铺救治,抱住了那条手臂。 经过几天的调养,赵济贫已经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二人这才回到轩宇阁。 “司空,自从那晚乱岗打斗的事情发生后,我就一直有个疑惑……”赵济贫轻声问道。 “是关于我突然精神涣散,虚弱无力的事情吗?”司空轩接过他的话。 “嗬,我也就是有所疑问,按理说,你司空什么事情没经历过,怎么会被那些尸体吓得神志不清呢?” “我也很奇怪我当时的反应,真是太强烈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受。那情景像是很久以前就发生过一样,总是萦绕在脑海里。”司空轩像是在努力回忆着,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 那晚乱岗地的场景让惶恐不安,尸体、尸气、野狗的哀号,这一切就在突然之间变得那样的熟悉,像是刻在他脑海中的画,又像是沉睡之时的梦魇,如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那你以前是不是也遇见过这样的情景,对你的影响很深刻?”赵济贫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老赵,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脑海中尽是血淋淋的尸体,整个院落中弥漫着尸臭,我总感觉自己想逃却跑不动,想喊却叫不出声。我记得师父曾对我说过,是他把我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 “也许就是那样的记忆影响了你,你真的在死人堆里呆过,那种场景给了你根深蒂固、挥之不去的恐惧感。”赵济贫淡淡道。他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司空轩的肩。 “司空大哥,赵大哥,你们在谈论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这么痛苦?”说话的正是画竹。 “你小丫头不懂,不要瞎来掺和啊。”赵济贫笑道。 “我是小丫头不懂哎,可是来了个小女人,她总该懂了吧?”画竹神秘笑道。 “你是说无艳她来了?”司空轩淡淡问道。 “司空大哥,你这么惦记着她哦。就是你那位醋坛子哎,她一来就给了我和小鱼一个下马威,我们好怕哦。”画竹娇声道。 “嘿,你这小丫头学会告状了啊。我们轩少可是万人迷,这一点你们比我清楚,喜欢他就得学会包容,学会与人共处。人家柳无艳比你大,将来是要做大老婆的,你们可不要得罪了她,小心她在你司空大哥枕边吹耳边风。”赵济贫玩笑道。 “哎呀,赵大哥好坏,不理你了。”画竹羞红了脸,一跺脚走了,留下赵济贫在背后哈哈大笑。 “老赵,你是越发能贫嘴了啊。你别整体光顾着挤兑我,我看你呀,倒是很喜欢画竹、小鱼她们。”司空轩笑道。 “嘿,好你个司空轩!朋友妻不可欺,你这是诚心寒碜我是吧?”赵济贫佯装发怒地叫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谁寒碜谁?”人未见声先闻,说话的正是五毒仙子柳无艳。 只见她穿了一件蓝底碎花的小马褂,下面是鹅黄色的百褶长裙,头饰也特别简单,只是几缕小辫拂过额前,显得格外素净、清爽,司空轩的眼底现出几分欣赏之色。 “无艳,你来了。快过来坐下。”司空轩拉过了柳无艳柔声道。 “弟妹,你可来了,司空很是想你呢。”赵济贫笑道。 “赵大哥,我听说你受伤了就过来看看。不知你现在好点了没有?”柳无艳关心地问道。 “完全没问题,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我好得很。”赵济贫拖长了声音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给赵大哥带了一些进补的药品来,有治伤解毒的药,还有长白山的野参。” “哎呀,都是好东西啊。弟妹这是嫌我碍事,估计拿了些东西打发我的是不是?嘿嘿,我老赵最是明眼人,东西我收了,人立马就走,不打扰你们了啊。”赵济贫一边开玩笑,一边抱着那包东西走开了。 司空轩上前抱紧了柳无艳,二人已经好久不见,体内沉积了大量的思念和情欲,这一见面就如同干柴烈火,燃起来便没个完。 二人风华正茂,正值青春壮年,一时间春色满室。 柳无艳依偎在 司空轩的胸膛,柔声道:“这次我回苗疆见了师父,她老人家知道了我们的事,催着我们成亲;说我这样不清不白地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有辱师门,要么快快与你成亲,否则就要与你一刀两断,再不然就会被逐出师门,或者嫁给我师哥萨木。司空,我们拜堂成亲吧,我会努力改变自己的性情,做个好妻子的。” 司空轩从听到“成亲”这个字眼后,脑子中就一片空白,接下来的话他几乎没有听清。他不是没有想过成亲的事情,可是那是很久以后的事,至于和谁,也是他不知的。和柳无艳成亲也不是不可以,在很多女人中,他知道柳无艳是对他最好的,是那种很实在很掏心的好,他对柳无艳也有很深的感情。 只是,现在和柳无艳成亲合适吗? “司空,我什么都给你了,我十六岁就跟你了,现在都快六年了,六年里我们聚少离多,但我一天也没有停止想念过你、关心过你。即使成亲了,我也不会限制你的任何自由,只求能更好地爱你,更多地在你身边。给你洗衣做饭,给你生一堆小孩子,男孩要像你,女孩就像我好了。司空,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了。”柳无艳继续温柔地说服着、幸福地憧憬着——她又回到了少女的时代,那样撒娇,那样做梦,那样表情丰富。 司空轩还是不言语,他轻轻地抚着柳无艳的长发,那一刻他的心柔软而恬静,他几乎就要答应柳无艳的请求了。 在男女之情的世界里,男人往往是昏君,女人的甜言蜜语虽是糖衣炮弹,却极具杀伤力,而且百发百中。 但是柳无艳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一下子惊醒了。 只听她喃喃道:“不管多凶险,我都会陪你的,就算为你死我也愿意的,只要你心里有我。”这句话不但让司空轩瞬间清醒,甚至将他带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很多年前,不是有一个同样美丽的女人对他说了同样动听的话吗?——就算为你死我也愿意的,只要你心里有我,她真的为来人他死了,他真的再也忘不了她,她就刻在他的心上。 司空轩忘记了她的模样,甚至想不起她的姓名,但却总是忘不了她,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在他的脑海里盘桓,甚至叫喊,一旦来了,便挥之不去。 司空轩怕了。 他怕自己承受不起这样沉重的爱,他怕自己辜负了这样一份幸福的嘱托;当然他也是自私的,他怕自己从此就老死在一个女人的温柔乡中,他不甘心,他不情愿;他此刻甚至是多情的,他怕他娶了一个女人,安慰了一个女人脆弱的心,却伤了无数女人爱慕的心——他不忍心。 “艳儿,我现在还不能娶你。”司空轩终于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为什么?”柳无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就在他沉默的时候,柳无艳还在窃喜,以为自己的甜言蜜语起了作用,谁知他竟这样直接拒绝了。 “艳儿,现在真的不能娶你,这段时间江湖太乱了?”司空轩叹气道。 “江湖乱了和你有多少关系呢?没有你的江湖不还是江湖吗?江湖乱了,就是你不娶妻的理由吗?” “艳儿,在所有女人中,我对你怎样,你心里也很清楚,我不娶你也不会娶别的女人,请你不要逼我。” “司空轩,你太过分了!我逼你?难道你口口声声的爱都不能让你给你所爱的人一个名分吗?你并不需要爱,你只是需要一个你挥之则来招之则去的暖床女人!司空轩,不是我在逼你,是你在逼我啊,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你居然连个名分都不愿成全我!” 柳无艳腾地起身穿衣,却被司空轩欺身压了上来。 男人很多时候懒得解释,话说多了反而显得虚浮,没有动作来的实在。床上无疑是一个和解的好地方,有什么比男人卖力地运作更能表达他们的歉意、爱意甚至实力呢? 但是柳无艳显然对他这种惯用的伎俩感到了厌烦,司空轩对婚事的拒绝让她感到屈辱、委屈和失望,这种复杂的情感又使得她对过往情事变本加厉地刻薄着,她怀疑司空轩根本就没爱过她,根本就是在玩弄的感情。 她愤怒了。她的青春,她的童贞,她这么多年的隐忍和付出,她将自己的一切交付给来玩司空轩,但他不过是个油腔滑调的骗子! 她甚至恨他玩弄了其他女人的感情。 柳无艳蹲在床前无力地痛哭着,她所恨的这个人不正是她苦苦爱着的人吗?她爱了他这么多年,竟是这样一个结果吗?她早就想要一个归宿,但是因为害怕拒绝而从不敢提起。多年之后提起,仍是一个被拒绝的下场。 “无艳,不要哭好吗?我答应你,等这盟主令的事情已过,我就带着你游遍大江南北,给你一个名分,好吗?”司空轩心软了。 就在柳无艳痛哭的一霎那,司空轩听到了心底一个轻微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对柳无艳还是爱着的,就藉着这一点纯粹的爱,他可以并愿意娶她为妻。 “真的吗?”柳无艳从没有听过司空轩这么柔声地安慰她,有点受宠若惊,破涕问道。 “当然,比珍珠还真。”司空轩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司空轩表面微笑着,心里却叹息不已。他该怎么办?有人说他多情,可这种男人眼中的多情,却恰恰是女人眼中的薄幸;他见一个爱一个,每一个都爱得认真,但他却找不到最爱的那一。 他像一只小船,在每个河岸里兜兜转转,却找不到最终的港湾,也只好一直飘着,靠不了岸…… ; 第七十九章 妖僧作法 “你这不忠不孝的贼子,白白浪费了朕的一番苦心,朕死不瞑目啊,朕死不瞑目。”东涟王只见先皇白发蓬乱地扑过来,他急忙喊道:“父王,是儿臣无能,辜负了父王的好心,父王饶恕啊。” “是你,要不是你,朕也不会被害,你不但害了朕还陷天下百姓于水火,你该死,真该死!”先皇咆哮着。 “都是你谋反篡位,你让为娘的死无全尸,至今无法轮回超生啊……”孔承旭只见自己的生母雅妃双眼滴泪,凄厉地叫喊着,浑身是血。 “我是枉死的冤魂,你陷害我,你害我满门抄斩,惨遭曝尸,你不得好死,我要拉着你下地狱。”九王爷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变成了牛鬼蛇神,妖魔鬼怪,就连自己的妃子都伸长了舌头,尖声怪叫地扑上来。“为什么你要篡位?为什么要连累那么多无辜的人?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我不是篡位,皇位本来就是我的,本来就是我的!”东涟王蓦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睁开眼一看,只见窗外月影明亮,王府被照得刺目生辉。 卧室门口,连个侍卫在那里仗剑而立,护着他的卧室;外间是几个女婢在那里垂首听命;身旁是美丽柔弱的柳妃,一切都一如从前,还是那般安静和祥和。 原来一切都是噩梦一场。 只是,这个混乱而又可怕的噩梦缠绕着他,而且越演越烈,以致他夜不能寐,只要闭上眼就看见许多人向他哭诉,接着变成牛鬼蛇神向他索命。 “王爷,王府里不清净,也许是被什么东西给克住了,我们不若请吴道长来作作法事,兴许……”曾时静请示道。 “是啊,王爷,我听说那吴侍天倒有几分道行,不如请他试试。”柳妃帮衬道。 “那就去请吧,礼数都要到。” “道长,近来小王总是梦到许多鬼魅,莫不是这王府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吴侍天四处漫射了一眼,道:“这王府修建之时已有星术羽士来看过,有阴魂游弋此处啊。要不是王爷的卫士忠心耿耿,它们定是逾越了门神,来毁王爷的心神和体魄。” “那道长,可有什么破解的法术?”柳妃急切问道。 “天数有定,虽不可亵渎,但贫道观王爷紫气蒸蔚,日正中天,寿祚正长,应该无有大碍。” 孔承旭从这吴侍天进屋开始,自觉心神好转,如今听他这么一说,更是精神抖擞,便从床上坐起,道:“这梦魇如此缠人,倒让小王病了许久,可是道长一来,我便觉神清气爽了。” 吴侍天笑道:“这里有股怪气惯空而入,是贫道的真气护着王爷呢,一旦贫道出了这门,王爷定是感觉不一样了。”说罢,吴侍天便朝门外走了出去。 东涟王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沉,吴侍天每朝外走一步,那石板被踏出来的声音像是空谷回音,咚咚敲在他的心上,一声比一声重,使得他头昏目眩,眼前发黑,不能自已,不得已又躺了下去。 “道长请回。”孔承旭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句。 吴侍天进了卧室,向东涟王作揖,他又觉得自己体健如初。 “凡食五谷者,自然难逃病厄之苦。王爷劳心劳力,二竖难免要加害于您。只是王爷的情景却并非小病小灾,乃是有神通的人在作法害您。”吴侍天正容道。 “嗬,本王早知如此了,早料到他会不择手段害本王性命。”东涟王苦笑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王爷本是天潢贵胄,说句杀头的话,还有九五之尊的命格加身,这王府的不利地势定不能耐您如何;即使是得道高僧,也不能施法害您,但是若这二者合一,加上一定的天时,王爷定是厄难加身,难逃此劫。” “那有劳道长找出这贼子恶僧,救小王于水火。”东涟王恳求道。 吴侍天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冷道:“原来还是个喇嘛。” 众人随着吴侍天的目光也向窗外看去,只见天色已变,浓重的云中黑雾翻搅,如烟如霆,像一个罩子,死气沉沉地压在王府的上空。 吴侍天从怀中掏出一叠黄裱纸,道:“我倒要问他一问,请他一请。” 他一晃火折子,那道黄裱纸便点燃了。 本以为这么一张小小的纸,应和普通的纸没甚差别,很快便会燃尽,怎知那裱纸火苗异常红大,一会儿红紫,一会儿幽蓝,一会儿又是明黄,还带着一股轻悠悠的细烟。 只见它飘飘悠悠,忽明忽暗。 忽然,这裱纸未及燃尽便“扑”地一声落了下来,像是被谁用力吹灭一般。 吴侍天勃然大怒,道:“好你个妖僧!仗着自己是密宗一流就自以为了不起,今天贫道倒要让你瞧瞧厉害!” 他转身对孔承旭道:“王爷,请您为贫道搭建法台,贫道要在此作法。本来贫道以济世救人为本,想放他一马将其赶走便是,不好这些作法的玄虚,怎奈那妖僧欺人太甚,自不量力,那贫道只有除去这大喇嘛,以正天规了。” “王爷,请借您的宝剑一用,贫道要借这剑上的阳气与正气破了这黑心喇嘛的方外之术,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竟在此贻笑大方。”吴侍天冷哼着。 “等一下雷再响,雨再大,王爷也不必害怕,那都是贫道请求上仙捉他妖僧的。” “那有劳道长了。” “贫道作法有个不成体统的讲究,就是闲杂人等不便留于此处,王爷您看……”吴侍天故意在此处顿了顿。 东涟王招这吴侍天前来就是为了给他壮胆疗疾的,方才也见识了他真气的作用,对他的方外本是自不怀疑;他被梦魇纠缠数日,早已心慌体乏,气息微微,如今有人能祛病除邪,他自是求之不得,忙道:“你们都快下去吧,有道长在此即可。都快下去吧。” 法台不一会儿便被搭起,就放在东涟王卧室的外间。吴侍天将东涟王的金刚宝剑放在了法台上。 吴侍天这才将门关起,从自己的道冠上取下一只木簪,仔细看来竟是一把木剑。只见他披头散发,又焚了一道黄裱符。 他右手持剑,左手指向天空,叫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疾!” 幽黑的天空忽然响起了炸雷,那一声“咔嚓嚓”几乎响彻天地,一道接一道的闪电疾驰而过,疾风呼啸而过,可谓飞沙走石,就连殿顶的藻井和琉璃瓦也被吹得瑟瑟发抖、呜咽不止,像是山呼海啸一般,紧接着豆大的雨点顷刻间便砸落下来,天色更加阴暗了。 吴侍天像是被什么细碎的利器划伤了脖子,只见他的脖子上细细密密地渗出一层层血滴来。 他怒道:“好个大胆的喇嘛!看贫道如何治你!”他咬紧牙关,瞪大了眼睛盯着头顶怒云翻滚的阴魂,急忙从怀中又抽出一张更大的黄裱纸,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太上老君”四个字。 这时,屋外的雷声又紧又密,闪电又呼啦啦地打过来,整个王府的上空像是盘着几条龙,雨点又疾又大。 忽然只见,雷息雨歇,半空之中有一红一白两朵小云,闪着亮光,时隐时现,却越行越近,东涟王在屋内更觉神情恍惚,不受自己控制,痛不欲生地几欲自残。 吴侍天见状,急忙焚了那张黄裱纸,大叫:“急急如律令!敕——疾!” 他顺手掷出了手中的木剑,木剑刚入半空便化作一道亮光穿墙而过,一转眼便无踪无影。 东涟王见了这一番情景,早已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瑟缩在床角处,不敢望向窗外。此时今刻,他方知鬼力乱神一说不可不信,果真是有人拿了他的生辰八字去上将。 吴侍天见天空乌云渐散,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妖僧,他犯了天规,已经被削了法术,有我桃木剑在,他定是难逃此劫!” ; 第八十章 道亦无道 吴侍天话音刚落,又是一连串的响雷,几乎是天崩地坼,震耳欲聋。不过没多久,外面的雨渐渐小下来,雷声也稀落起来,天色也不像方才那般漆黑吓人。 孔承旭长长吁了一口气,面色也有了些许红晕,这才道:“敢问道长,那番僧这会在何处?” 吴侍天又作揖道:“那妖僧已经被我的木剑除了,王府的后面竹林里定有一具雷焦的尸体,王爷可派人收尸,他也算是有道之人,苦修不易,求王爷好生安葬了吧。” “道长,道亦有道,真是让小王佩服。还不知道长法号?”孔承旭含笑问道。 “贫道自幼命犯孤煞,与我有缘之人定是死于非命,自己也将死于饿殍,注定一生孤苦。幸遇异人,得以《易经》点化,这才斩断尘缘,在云龙山下紫微星前执绋清风作童者,是以师父取名为‘紫微’,人称贫道为紫微真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贫道畏命而敬,王爷也断不可将这‘真人’二字当真。” “哈哈,道长乃是得道的真人,我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不通畅舒泰,想来是病厄已去了。道长不但道法高深又这般宅心仁厚,真是让小王开了眼界,长了见识,真不知该如何答谢道长才好。” 只听吴侍天常常地叹了一口气,道:“王爷,我的桃木剑坏了。” “这有何难?小王倒是藏了几把剑,赠道长一把便是。” “剑坏了,贫道也将命不久矣。那是贫道的祖师所传,祖师爷曾说我聪慧大甚,不但让我守关参玄,还帮我开了天眼,教会了我许多法门神通。我曾经答应祖师爷,只济世救人,绝不会为非作歹,怎奈还是度不过天谴。” “道长这是多虑了,你广行善事,断无遭天谴之理。小王就将这法台上的宝剑赠与道长吧,这可是当年先皇御赐的宝剑,不但吹毛断发,而且削铁如泥。” “那贫道就谢过王爷了。” 吴侍天此时披头散发,脖子上又是一道道的血痕,眼球暴起,手上的枝节发出响声,像是要渐渐变大。 吴侍天笑道:“贫道的旧疾又要发作了,王爷大可不必担心。我先谢过王爷了,贫道回去一定潜心用功,赎过消衍,用王爷的这把宝剑继续降妖除魔,造福乡里。” 吴侍天一把拔出那把紫金宝剑,一时间又是电闪雷鸣,金光四射。 吴侍天赞道:“好剑,果真好剑。” 这时曾时静等人急忙跑过来,隔着门问道:“王爷,属下可否进去?”这曾时静年方二十,是孔承旭最信赖的属下,倒有几分能耐和忠心。 “你就在外面候着吧,有事自会叫你的。”东涟王道。 “属下遵命。”曾时静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外面了。 吴侍天笑道:“王爷真是宅心仁厚,属下个个忠心耿耿,胆识过人,尽得民心,这得天心也就不远了。” “道长此话当真?”孔承旭听闻此言,竟是两眼发亮,急忙问道。 “方外之人不打诳语,贫道夜观星象,王府上空紫气东来,加上王府虽地势不利,但经王爷这么一打点,倒是成了参天大梧,金梧之上现祥光,不正说明有凤来仪吗?”吴侍天不紧不慢地道。 “道长果真看出紫气了吗?可否再说得详细点?”东涟王喜不自禁。 “贫道此话自是不虚,只是天机不可泄露,我不便多言。一切得失皆有定数。” 吴侍天捧着那把紫金宝剑,细细端详着,颇有几分欣赏之色。 窗外忽然再次风声大作。 宝剑在手已出鞘,孔承旭根本没看清吴侍天什么时候拔出了剑,一道金光刺过来,剑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 看上去有些苍白羸弱的东涟王一时间像是换了个人,矫捷如虎,身姿若燕,不但躲过了那飞来的一剑,更是使出一套连环掌,射出无数的掌气,使得那吴侍天尽管宝剑在手仍是近身不得。 “哼,道亦无道,你今天怨不得本王!”孔承旭冷道。 “老谋深算,深藏不漏,倒有几分成大事的资质,不过贫道不给你这个机会!”吴侍天举剑又刺了过来。 候在室外的曾时静听到打斗声,不等着东涟王的召见,急忙破门而入,举剑迎了过来。 “哼,还有帮手在,不要怪我老人家使出绝招。”吴侍天躲过曾时静踢来的一套连环脚,从怀里取出一叠黄裱纸,举剑冲天,口中念念有词,急道:“急急如律令,敕——疾!” 一阵阴风呼啸而来,吹得门窗摇摇欲坠,房顶忽然传来了清晰的铃铛声,继而是一阵鬼哭神嚎。一道闪电劈下来,正打在吴侍天的紫金宝剑上,眼看宝剑引电就要将那黄裱纸点燃,孔承旭张开五指向吴侍天的右手抛去,那劲气震得他半边身子发麻,宝剑落了下来。 曾时静见状,正要向前抢那落地的宝剑,却被东涟王抢了先,一把拾起那宝剑,向吴侍天的左臂砍去! 一打黄裱纸加那条手臂一同散落在地。 热血喷涌而来,黄裱纸顿时红艳起来,像是燃着了一般。 “我以我血诅咒你!”吴侍天狠厉叫道,只听一声炸雷劈过来。 那雷几乎劈在孔承旭的身上,他一剑砍下去,将吴侍天的人头砍了下来,挑在剑上,对天喊道:“我就是要与你斗,你耐我何!哈哈” 一阵接一阵的雷劈在王府的周围,越来越邪乎,就像是冲着孔承旭来的,曾时静担忧道:“王爷,您快进屋,这里有我。你有王气加身,不用怕的。”事实上,曾时静见到这种情形心下已很紧张,并不清楚该如何应付。 孔承旭反而仰天大笑,怒道:“我让你以血诅咒我!”说完,将手中的剑掷了出去,那颗头颅连同宝剑正钉在大理石墙柱上,看上去甚至骇人。 这时风停雨歇了,雷声又弱了下来。 曾时静道:“王爷息怒,这妖道已被正法,王爷大可回房安歇。” 东涟王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刚说完这些,胸口又开始剧烈地痛起来,体内的蛊毒又开始发作了。 “王爷,是不是蛊毒又发作了?”曾时静焦虑道。 “扶我回房。”孔承旭虚弱答道。 “王爷,你的蛊毒又发作了吗?”柳妃匆忙赶来,声音里带着心疼和担忧,几乎要哭出来。 “曾时静!”孔承旭忽然厉声喝道。 “王爷,属下在。” “我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进房,你听了吗?” “属下知罪,属下这就去师爷那里令二十鞭!” “王爷你息怒,曾时静也是护住心切,你就饶过他这次吧。” “哼!再求情,就再加二十鞭!” 带刺的钢鞭,鞭鞭见血,鞭鞭刺肉——这是东涟王府的规矩,谁都不能违抗。 ; 第八十一章 英雄救美 自从那日司空轩模棱两可的答复后,柳无艳喜不自禁,心知司空轩定是要在不久的将来娶自己为妻,在轩宇阁俨然以主妇的姿势自处,更加尽心尽力地照顾司空轩等人的衣食起居。 对于画竹和小鱼,她倒像是对待小姑子一般,客气、用心,唯独少了点亲切。 司空轩乐得坐享齐人之福。 “轩大哥,你是不是要娶无艳姐姐为妻啊,你看她喜上眉梢,面带桃花啊样子哦。”画竹问道。 司空轩看了画竹半天,忽然哈哈大笑,倒让画竹、小鱼二人莫名其妙。 “我看司空大哥是喜傻了。”小鱼附耳道。 “我看是那女人逼轩大哥的吧?不会是怀了孩子吧?”画竹接着又附耳道。 “我来问问啊。”小鱼自告奋勇。 “司空大哥,我问你啊,我怎么觉得无艳姐姐近来有些发福呢?” 司空轩先是一怔,接着明白过来,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道:“这个,你最好当面问你无艳姐姐去。” “谁要问我什么呢?”柳无艳婷婷袅袅地行来,她打扮得贤淑得体,美而不厌,连说话的音调都将了几拍,倒真有几分主妇的气质和风韵。 “哦,你来的正好,小鱼和画竹有话问你呢。” “哦,你们有什么话要问我啊?有事尽管问哦。”柳无艳笑意盈盈地问道,那口吻像极了对小姑子嘘寒问暖的未过门嫂子 柳无艳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标榜自己的地位,打消她们的念头。 可是,这种方法有时候不管用—— “无艳姐姐,轩大哥很喜欢我和小鱼哎,打算收了我们。”说完跑过去抱住了司空轩的一只胳膊。 小鱼也笑嘻嘻地抱了另一只胳膊,笑道:“姐姐不要妒忌我们哦。” 柳无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忍着一口气,道:“傻妹妹,我喜欢你们还来不及,有你们陪着司空我放心啊。” “嘿嘿,无艳姐姐,我不要你的欢迎啊,只要轩大哥喜欢我们就好了,我不介意和小鱼共侍一夫的。”画竹笑道。 司空轩好笑地看着她们,谁也不帮。 看着美女为自己争风吃醋那是男人的一大乐趣。 柳无艳自讨一个没趣,狠狠地剜了司空轩一眼。司空轩满脸委屈道:“哎呀,这不管我的事啊。” 就在这时,一个绿衣姑娘匆匆行来。 柳无艳故意说道:“这个也不管你的事吧,那我打发算了。” “是啊,不管司空大哥的事,没必要让她进轩宇阁嘛”画竹、小鱼跟着帮腔。 “好啊,你们打发吧。快点打发去。”司空轩笑道。 女人就是麻烦,女人多了更是麻烦——这一点司空轩比谁都深有体会。 “你找什么人?要找司空轩的话,他不在。”柳无艳冷冷道。 “我就是找司空轩,找他有急事。”那绿衣女子急道。她面容俏丽,身段苗条,眼睛灵动,秋波荡漾,身上更有一股野性的气质。 “我都说了司空轩不在了。说吧,有什么事,或者我们可以代劳。”柳无艳道。 这绿衣女子倒也聪明伶俐,看出柳无艳多数是争风吃醋,有意欺瞒,笑道:“那就有劳你转告司空轩:我们堂主肚子里的孩子很是想念父亲,让他去一趟天禽堂。” 这不啻于晴天霹雳,不但是柳无艳就是画竹和小鱼也惊异万分——司空轩有孩子了? “什么?”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怎么?你们不知吗?司空轩可是我们未出世的小主子的父亲。想不到司空轩和你们这么见外,这种大事都不告诉你们,也不知他若是娶了我们堂主也就是他儿子的娘,会不会告诉你们哦。” 柳无艳被惊得六神无主,又气又恨又急,那种感觉五味杂陈,几乎让她昏厥过去,高声叫道:“司空轩!你给我出来!” 司空轩这才从楼上跳下来,笑道:“什么事啊,让柳大美人这么光火?” “这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柳无艳声音颤抖。 司空轩倒是一头雾水。 那绿衣少女见了司空轩,急道:“我们堂主现在有难,还请司空大侠前去搭救。” 司空轩听他这么一说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隧问:“你们堂主又是谁?” 柳无艳不等那绿衣女子回答,拉过司空轩就劈头盖脸道:“你自己播得种你都不知道,你连孩子都有了还不知道她是谁?” 司空轩有些恼火,不悦道:“谁有孩子了?我是怎样的人你不是早知道吗?” 那绿衣女子忙拉过司空轩,道:“你们别在这里吵了,快去救我们堂主要紧,她被五毒教的人抓走了,正打算把她烧了祭五毒老祖呢。” “慢着!你们堂主是谁?为什么我要救她?刚刚你和她们说了什么?” “我们堂主就是蓝凤凰端木蓝,你曾经答应她满足她一个要求,现在她让我拿着这个承诺来求你救她。” “哦,这样啊。”司空轩无奈地笑了,“那你赶紧告诉这几位天仙姑娘,说我压根连你家堂主的床在哪里都不知道,要不我马上被吃掉,肯定是救不了她的。” “做那个什么什么事就一定要在床上吗?”小鱼强道。 “嘿,小鱼儿,你司空大哥没看出你长本事了啊。” “哎呀,你们几个就别吃什么飞醋了,司空大侠和我们堂主都是清白的,我刚刚这样说也是迫不得已,想让你们叫司空大侠出来。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绿衣女子催促道。 司空轩忘了柳无艳一眼,柳无艳别过头去,赌气不理,司空轩赔笑道:“柳大小姐是否准我救人去呢?” “不准你去,你就不去了吗?不知又在哪里惹得风流债。”说完转身就走。 司空轩在后面轻轻叹了口气。 柳无艳突然一回头,嗔道:“你还愣着干什么?都答应人家要求了,就赶紧救人去啊!” 司空轩会心一笑,道:“柳大美人就是深明大义。”又对画竹、小鱼说道:“你们两个小丫头老实看家。” “那就有劳姑娘带路了。”司空轩笑道。 “二位大侠叫我小落就行了。”绿衣女子爽朗笑道。 几匹快马一路疾驰,向着五毒教总坛的落雁峰奔去。 落雁峰顾名思义就是大雁经此都要落下,因为山峰实在是太高了,无法飞过去。 三人沿着山路行了数里,这才来到五毒教的山门前。只见端木蓝被悬空架在高大的木架上,双手双脚都被紧紧捆绑在柱子上,下面是一堆干柴,已经有一名苗人持着燃起的火把站在那里等候命令。 山门前站着层层叠叠的五毒教教众。 这时一个年老的苗人站出来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柳无艳从小在苗疆长大听得懂他说的话,对司空轩道:“他们说是端木蓝连同他人盗走了五毒教的圣物,但是端木蓝拒不肯交代同伙及圣物的去处,五毒教没了五毒圣物就是对五毒老祖的大不敬,现在五毒教已经受到了诅咒,只有以她的血才能平息五毒老祖的愤怒,重新送给他们新的五毒,所以他们要烧死她。” 司空轩与柳无艳对视了一下,二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一道亮光闪来,那人手中的火把落了下来,顿时一片惊慌。 一群苗人教众说着番话叫开了。 司空轩等人这才站出来,小落慌忙跑过去,叫道:“堂主,堂主……”却被柳无艳一把拉住。 柳无艳上前对着那苗人老者说了一通话,苗人老者颇有些为难,回头看了看身后,那门帘下面坐着的显然是就是五毒教的核心人物。 “他们怎么说?”司空轩问道。 “他们估计还在商量,他们好像很怕你。” “估计是怕你吧,你是苗疆蛊王的嫡传弟子,就相当于他们的祖师,他们敢对你大不敬?” “这你就想错了,苗疆蛊王是南疆的蛊毒领袖,这五毒教的教主本是北疆的领袖,并不隶属与南疆,何况他们现在已经入土中原,苗疆蛊王对他而言基本上没什么威慑力,但我的确有让他们害怕的地方。”说到这里柳无艳不免得意了。 “因为你的金环蛇,他们的毒物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现在已经乱了,对吧?” “你连这个都懂?” “整天跟你这样的大行家混在一起,用毒使蛊的事多少都懂点,你说是不是呢?”司空轩笑道。 “真是班门弄斧!”柳无艳笑道。 “哎,我们家堂主还在那里五花大绑呢,你们先不要调情了好不好?”小落叫道。 司空轩笑道:“护住心切的小丫头。我先救人去。” 他踩着那群教众的头顶飞身到了端木蓝的身旁,端木蓝一见是司空轩顿时喜笑颜开,道:“司空轩,你终于来救我了。”又撒娇道:“我还以为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呵,别说傻话了,傻丫头。”说完给她解去了绳索。 底下那些苗人见有人要夺走他们的祭品,纷纷上来组织,司空轩拔出天机剑,用力一挥,剑气便伤了一拨人。 柳无艳见那帮苗人要大乱,大声对那领事的苗人说了一通,他们便安静下来。 司空轩抱着端木蓝从那高架上飞下来。 端木蓝笑得很开心,像花一样灿烂,她紧紧搂住司空轩的脖子,将头依在他的肩上,她觉得自己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她在年少的时候就听说过司空轩这个名字,小小的心里便装着一个传奇的形象,她还特意招人画了司空轩的肖像。 就在几个月前,他终于见到了司空轩,他没有自己想象中帅气,却比自己想象中更睿智更明朗,还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都显着成熟男人的风范。 端木蓝从此开始了她的莲的心事,开始想着一个人,开始梦着一场梦。 柳无艳叫道:“蓝凤凰,我们又见面了。你可以下来了吧?自己的脚又没断。”她看着端木蓝像藤树一样攀着司空轩心里顿时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异常。 端木蓝得意地冲她笑笑,攀着司空轩脖子攀得更紧了,娇声叫道:“哎呦,我的脚好麻,可能是被绑得太久了。司空轩,我这样抱着你,你不累吧?” 柳无艳眼睛冒火,冷哼道:“哼,我出力,倒成就你英雄救美的好事来了,司空轩你算狗屁英雄,简直就是狗熊。”说完一跺脚,女人气十足,倒让司空轩着实喜欢。 这时小落过来,撒娇道:“柳姑娘,你每天都和剑神在一起,就把他借给我们堂主一会儿嘛。” 经小落这么一说,柳无艳噗嗤一下笑出声,嗔道:“就便宜了这一对狗男女。”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司空轩道,他知道这是柳无艳在开玩笑。 “别得了便宜又卖乖了。快滚回去,等一下那些人改变主意了,还不把你们都绑起来烤了?” ; 第八十二章 路见不平 月南风出了大明府,就把马车换成了一匹快马,又买了一把防身的小剑,然后一路骏马快鞭向着桃花居方向赶去。 月南风在一家客栈简单吃了一顿饭,继续向前赶路,此刻她归心似箭,尽管连日奔波,已感身体困乏,但仍是兴奋不已,恨不得胁下生双翼,此刻就飞到桃花居。 “你们几个恶棍,快放开我!来人啊,救命啊!” 月南风听到前面一阵疾呼。 这本来就是个驿道边上的小镇,人稀稀朗朗得很少,就算有几个人,大家也不去多管闲事。 月南风看见一个姑娘正被几个男人拉拉扯扯着,心下生怒,但想起师父再三嘱托,不要多管闲事,否则自招是非,这才隐忍作罢,驾着马一溜烟飞了过去。 只听那女子撕心裂肺地叫道:“你们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吗?见死不救,和这几个禽兽畜生有什么差别?!” 月南风听闻顿感震惊,又急忙驾着马奔了回来。 指着那三个男子厉声道:“快放开这位姑娘!” 那三名男子一见是月南风,顿时看呆了,好一个标志的姑娘! 他们半晌才淫笑道:“这小妞儿,真是美啊,大哥,那个怎么形容来着?”他们马上就推开了那名女子,向月南风围过来。 “美若天仙,倾国倾城,哟,看她生气的样子多可爱、多迷人,真是个小宝贝。”一个人色迷迷地说道。 “你们站住,再过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我倒想知道你是怎样个不客气的法。”那黄皮之人嘿嘿奸笑着。 月南风从马背上抽出了小剑。 “哟,小乖乖,不要那么怕嘛,更不要自刎哦。我们是赫赫有名的南山三剑客,虽然有点色,不过本领倒是有的,你跟着我们不是要吃香的喝辣的吗?” 月南风轻蔑笑道:“南山三剑客我们没听说过,倒听说过南山三色鬼。不过现在看来,你们的确是‘三贱客’的确够贱的!我不是自刎,是要杀人!” “小丫头,真是吃了豹子胆,这样和我们哥几个说话!”说完这三个人饿狗扑食一般扑了上来。 这三人看上去枯瘦,一副纵欲过度的色鬼样,但是武功确实不弱,剑法也有几分出处。他们武功虽不及月南风,但她以一抵三仍是有些吃力。 “嘿,这小娘们的武功不错啊。” “那也没用,到了老子身子保准身子就软了,听话得很。”一个络腮胡子的人说道。 “三剑阵,摆平这小蹄子再说。” 所谓的三剑阵就是三人的车轮战,看似个人单独作战,但又是彼此相关,很是消耗对方的体力和耐力。 月南风紧闭着嘴不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出剑,因为剑比较小,虽然进攻不便,但是却有利于防身。 剑越来越快,剑气越来越重,那几个人显然没想到月南风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竟使出了剑气,几番打斗下来,都有些力不从心。 月南风看了个空隙,飞出一脚,踢在其中一人的裆部,只听那人惨叫一声,高声骂道:“小贱人,你要是毁了老子的快活,老子就毁你的容!哎哟,疼死老子了。” “就凭你们?”月南风睥睨着他们,手中的剑却更快了。 月南风一剑削在一张黑脸上,只听“哎呀!”一声,那络腮胡子人叫起来,举着剑拼命向月南风砍过来。 月南风轻巧了躲过了几剑,一脚踢在他的背心上,那人猪啃地一般趴到在地。 “就剩下你了。”月南风冷道。 “哼,我好男不跟女斗,山不转水转,你等着,不要栽到我们几个手里。”说完他拉着那两个人歪歪倒倒地逃了。 “他们现在都滚了,你也快些回家吧。”月南风道。 “感谢小姐救命大恩,我……我已经无家可归了。”那女子顿时泪流满面。 “那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吧。”月南风见她哭得凄楚,自己也不免心伤。 那女子却突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泪眼涟涟地望着月南风。 月南风急道:“哎呀,姑娘这是干嘛,真是折杀我了啊。” “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报答小姐的恩典,为小姐做牛做马。” 月南风笑道:“我不需要你的报答,更不需要牛马,我这里有点银子,你拿去吧,去投奔自己的什么亲戚去吧。” 听月南风拒绝,她哭得更厉害,急道:“小姐,我就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可怜人,没有根没有家,还请小姐收留我,我不怕吃苦,能为小姐做上一点事,再苦我都愿意。您让我做粗使的丫鬟,为小姐端茶倒水,伺候小姐一辈子。” 月南风这下为难了,叹道:“姑娘你还是快请起吧。虽然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我真的不能带你走。” 桃花居轻易不容陌生人进去,更不会轻易收留任何陌生人,何况是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若是小姐不肯收留带我走,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她坚决道。 月南风生性善良,又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心下一软,叹道:“好吧,那你跟着我吧,不过我未必能给你一个好去处,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多谢小姐。”那女子喜道,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擦了擦眼泪。月南风这才看清,这女子白白净净的,算不上漂亮,倒挺入眼,让人看着很舒服;只是脸色苍白了点,身子瘦弱了点,看样子不像是乡下孩子。 “不要叫我小姐了。” “那喊你什么呢?” “就喊我名字吧,月南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怎么好喊小姐的名讳呢,以后就叫你姑娘吧。我叫林惠儿,是湘南人氏,家里是做小买卖的,后来爹爹的布庄遭火烧了,我们就沦落了,再后来爹爹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了,我娘因伤心过度也去了……”说到这里惠儿的眼睛又红了。 “好了好了,惠儿,既然你要跟着我,就跟着我吧,现在咱们上路。” 月南风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这回去如何向师父交代?那天底下无父无母的可怜人那么多,自己能同情的过来吗? 二人同乘一骑,继续向前疾驰。 “惠儿,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以前应该娇生惯养吧?” “姑娘,你这是笑话我啊,我不过是小户人家的孩子,父母又去世的早,谁对我娇生惯养啊。姑娘才真正称得上细皮嫩肉啊。” 一路上惠儿俨然把月南风当成了自己的主子,对她的衣食照顾有佳,凡事都先想着她,听话而乖巧,这让月南风心动不已,下定决心要带她回桃花居,甚至打算求师父收她为徒。 “惠儿,你想学武功吗?” “姑娘,我不想学,我很笨,学不来的。不过,我看着姑娘武功那么好心里也高兴。”惠儿笑道。 “那你以后遇见了坏人不是还要受欺负?有了武功你就可以保护自己了啊。” “我以后跟着姑娘,谁还敢欺负我啊。”惠儿满脸天真道。 月南风听她这么说,简直是头大,比她武功好的人多了去了,很多时候她自保都成问题,还能保护的了她? “可我也不能时时刻刻保护你啊?”月南风耐着性子道。 “难道,难道姑娘不想管我了吗?”惠儿带着哭腔道。 “别哭,别哭啊。我没说不管你啊。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啊。” ; 第八十三章 程咬金是谁 有个人作伴,行程显得轻松许多,只是累了那匹大红马。月南风本想再给林惠儿买匹马的,怎奈她不会骑马,二人只好继续共乘一骑。 经过一片竹林时,月南风感觉气氛有些异样,急忙携着林惠儿从马背上飞了下来。 只听那白马突然一声长嘶,猛然摔倒在地。 “什么人?出来!”月南风警觉地四下看了看。林惠儿惊恐地躲在月南风身后,浑身瑟瑟发抖,月南风见状,只得柔声安慰道:“惠儿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说完紧紧护住了她。 “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哈哈。” “是啊,我们可是很想你了,你想我们了没有啊?哈哈” “哼,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三贱客’,不过是一天不见,看上去更贱了啊。哈哈”月南风笑道。 “等一下收拾了你,你就不这么狂了。”那个络腮胡子狠道。 月南风将右手中的剑换到左手中,右手握着剑柄,机警地看了一下,冷道:“就凭你们?我劝你们不要叫什么‘三剑客’了,叫‘三贱人’更名副其实。” “小丫头,你敢辱骂我们?!就凭我们也是能收拾你的,何况我们师父他老人家也来了,你等着被收拾罢。”三人奸邪地笑起来。 “哼,姑娘,你看他们色迷心窍的糗样,师父定不是什么好人,估计就是一个老贱客罢了。”林惠儿叫道。 “是谁,说话这般难听?一个姑娘家即使不讲礼数,也要恬静,讲话更要注意分寸。”一人惊鸿一般翩翩落在月南风的面前,只是背对着她。 “哼,少说风凉话!你就是那个什么狗屁三剑客的师父吗?” “难怪他们说你野性难寻,看来我真的要好好指教指教了。” 他一转身,月南风惊呆了。 ——竟是东方流星。 看到月南风,东方流星也吃惊不小,好像还有点惊喜之色,笑道:“原来是月姑娘啊,呵,失敬,失敬。”说完弯腰作了个揖。 “原来你就是这几个败类贱人的师父啊?真是长了见识,还有这样的师父,居然纵容徒弟来丢人。” 月南风感到一阵心虚,这东方流星显然比那什么“南山三剑客”难对付的多,月南风一点胜算的把握都没有。 “你想怎样,东方流星?” “月姑娘严重了。我只是想和姑娘交个朋友,肯望姑娘赏脸。”东方流星白衣胜雪,笑起来嘴角上扬,除去他那些不光彩的经历,绝对是个潇洒而帅气翩翩大少。 “我们姑娘不想和你做朋友,你就不能强人所难,否则算什么英雄好汉。”林惠儿探头说道。 “哦,月姑娘真是越发气派了,什么时候找了个看上去挺护住的小跟班。”东方流星挤兑道。 “哼!你那几个好徒弟绊坏了我们的坐骑!这笔账都没和你算,交朋友就免了吧。” 月南风拉着林惠儿就走。 那三人急忙围了上来。月南风手起剑落,一剑削掉了那黄皮人的左手上一根小指,冷道:“上次便宜了你。你们若敢在拦着我,掉的就不止一只小指了!” “敢伤我兄弟!我和你这臭娘们拼了。” 月南风将林惠儿推到一边,全力对付那三个‘贱客’。 好在那套天外飞仙的剑法以巧力为胜,月南风的武学根基也不错,对付这几个二流角色自然不在话下。 “月姑娘的武功又精进了,这几个登徒子打发一下就是了,不要污了姑娘的小手。”东方流星笑道,对着那三人狠狠踢了几脚,怒道:“还不快滚!再不滚,就阉了你们!” 那“三剑客”连滚带爬地逃远了。 月南风拉着惠儿就要走,却被东方流星一把拉住,啧啧赞道:“这才叫肤如凝脂,这才是温香软玉,好特别的体香。” “你干嘛这么色迷迷盯着我们家姑娘!”惠儿用力拍打着东方流星,高声叫道。 东方流星扇子一指便点住了林惠儿的穴道,笑道:“姑娘就该安静点,你就是有点吵。” 月南风怒不可遏,用力挣脱着,无奈手臂被抓得太紧,对着他的面门飞起一脚,却又被东方流星抓在手中,笑道:“瞧这条腿,光是这么摸着就感觉活色生香了,虽然还隔着衣服。” 月南风将手中的剑悄悄换到另一只手中,然后对着东方流星的脸上横划过去,他本能地躲开,却不料一抹口水飞了出来,正打在他的一只眼睛上,手下一松,月南风便脱身出来。 东方流星拿出锦帕擦了擦脸,笑道:“好在是你的口水我不嫌弃的。我猜着应该像天泉一样清甜无比吧?哈哈,风儿,除非你今天真的化作一阵风了,否则插翅也难逃哦。” 东方流星言谈举止之中尽显老道与玩世不恭。 “哼,你个老人精!我看你今天能把我们怎样!” “当然不会把你们怎样,我只打算对你怎样。你会爱上我,小丫头。” 月南风的脚尖悄悄探入地下,扫起一道泥土,铺头盖脸地飞向东方流星。 他呼啦一下打开那把折扇,挥了几下惊将那泥土悉数扇到了一边,摇头笑道:“风儿,你这么聪明的小人儿也会故伎重演吗?” 月南风怒道:“我高兴!”仍是脚下用力,对着他踢了很多泥土过去,却无一沾到东方流星的身上。 他冷笑一声,飞了过来。 眼见就要抓到月南风了,林惠儿在边上大喊:“姑娘小心!” 谁知一道亮光闪来,劈在东方流星的头上。 他感到有一股劲气从顶上袭来,几乎贯穿他整个身体,不由得用扇子去挡。 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带着那小丫头离开,这里有我!”那黑衣蒙面人对月南风叫道。 月南风也管不了那么多,真的拉着林惠儿向前奔。 跑了半晌,又觉得不妥,心道:“人家好歹救了我们,我就这样走了,连他的姓名都不知,太不讲江湖道义了。” “惠儿,你老实在这里呆着,如果一个时辰后我还没来,你就自己走,银两全在这里,你到哪里都行。” “可是,姑娘,我一个人怕……” “没什么好怕。我去去就来。” 月南风又返了回去,只见一黑一白的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那黑衣人冷道:“谁叫你回来的!快走!” “哼,冒称英雄!今天就叫你有来无回!”东方流星恨道。 月南风不知这黑衣人是何身份又为何要帮她,因此也不敢贸然出手与他一起对付东方流星。 月南风这时才看到东方流星出手快若流星,身形更是矫捷灵活,心中暗叹:这样漂亮的身手,却是这样龌龊的为人。 那黑衣人钢刀在手,势若猛虎,快如闪电,斫砍劈勒渐入神化,只听刀声不见刀形,刀影过处,犹如一只奔腾的快马。 月南风默念道:“后蜀李雄,以晏平元年造刀五百口,文曰腾马,难道这就是书上记载的腾马刀?” 她停在边上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救我?” “你快走。这里你插不了手。你再不走,我就走!” “小风儿,你也可以不走,等一下跟我走。”东方流星笑道。 “你还是小心点吧,老人精,当心被刀劈成了两半!” “那我走了啊,后会有期啦,黑衣人。”月南风很是开心,她也说不出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了一场英雄救美,正好契合了她那个憧憬已久的梦——虽然她并不知他是谁,但这并不重要。因为少女心目中的英雄常常是无名的英雄…… ; 第八十四章 寒月潭之祭 月南风轻手轻脚地走过来,然后悄悄地找了个幽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你回来了。”他沉静了说了一句话。 “呵呵,师父,你知道是我啊?”月南风不好意思地轻笑起来。 琴公子就转过头来,微微笑起来。 “师父,你笑起来的样子太好看了,我从来没见过笑得这样好看的人。”月南风一本正经道。 她这么一说,琴公子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道:“师父都老了,是你这小丫头贫嘴罢了。” “风儿,这个地方我常来。” 月南风只觉那寒月潭上空寒气逼人,让她浑身上下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她向琴公子凑了凑,轻道:“师父,这里美则美矣,却是冷得很,我们不若改日再来。” 琴公子解下自己的风衣披在月南风的身上,道:“我常常来这里,这里不但美,还有凄美的故事,风儿,你要听吗?” 月南风狠狠点点头,她知道师父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年轻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姑娘,她就埋葬在这里。我常常来这潭边坐坐,甚至能感觉到她在我耳边轻声细语地说话,她就那么抑扬顿挫地读着诗词,锦心绣口,妙笔生花,一点都不像江湖儿女,倒像是大家闺秀。” 他的眼神方向远处,幽幽地说着,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每一个字每一个人都与他无关。 月南风听得入神,听得感动,痴痴地问了一句:“师父,后来那个孩子呢?” “那孩子还好好活着,已经长大了。” “师父……”月南风握紧了琴公子的手,不知说什么,眼泪却在打转,她终于明白这么多年他有多么不开心,他落落寡欢的背影,他不动声色背后的幽愁,让月南风的心莫名言状地疼痛着。 她能做的就是,握着他的手,给他力量和温暖,让他知道她有多么在意他,多么心疼他。 “风儿,你想知道那个孩子是谁吗?” “师父,我想知道。”月南风如实回答。 “那个孩子就是你啊。”琴公子叹息道。 月南风惊讶地抽出自己的手,喃喃道:“师父,这怎么可能?那个孩子就是我,这怎么可能?你说过,我是孤儿,我们几个都是你收留的孤儿。” “这是真的,你就是冷诗月的女儿。你现在长大了,到了告诉你身世的时候了。”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沉静。 他的沉静对月南风来说就是威严。 “那师父,我和慕容世家真的有血缘关系?那个慕容一秀真的是我的姐姐?”月南风不甘心地问道。 琴公子点点头。 沉默。 月南风开口道:“这样也挺好的,好歹我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是谁。师父,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她跪了下来,她的确不知道怎么和他说,她那是那么感动,那么感激,那么感慨。 “傻孩子,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的。我早已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了。”琴公子拍拍她的肩,柔声安慰着。 “先生,小姐,不好了啊,桃花居出事了啊。”只见林惠儿摇着手奔过来。 “惠儿,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月南风听她这么叫喊虽然也心下一惊,但仍是镇定道。 “桃花居出事了,突然有一群蒙面人杀进了桃花居,大小姐以及两位公子都受伤了,他们拼命杀出一条道,让我跑过告诉先生、小姐。”惠儿上气不接下去地说完这些,脸上仍是心有余悸。 “什么?”月南风心下一沉,居然有人杀进了桃花居,在她心目中那里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是真的啊,小姐。你看我身上的血迹,一个人杀我来着,被二公子一剑刺过来才躲过的,但血都溅到我身上了。”惠儿带着哭腔说道。 “好了,惠儿,不怕啊。”月南风抱了一下惠儿,安慰道。 琴公子轻轻地叫了一声:“惠儿——” 林惠儿被这么一叫,不觉有些吃惊,急忙回头。 琴公子身手抓过来,而林惠儿本能之下闪了过来,她的手不忘抓起了月南风。 月南风感到一股内力袭来,见琴公子已出手,不觉身形一动,从林惠儿的手里脱身出来。 “林惠儿,原来你会武功啊。”月南风怒道,原来她一直在欺骗自己。 “不要和她废话,她不但毁武功,武功还不弱呢。”琴公子冷道,从她进桃花居的第一天起,他就发现这个女人不简单了,是有目的地潜入桃花居的。 “那你到底是谁?”月南风冷道。 林惠儿并不回答,只顾对月南风出掌。 “哼,看你们能撑多久。”林惠儿冷道。 琴公子冷道:“你以为我们中了你的毒?我早就帮他们解了。哼,自以为聪明。”说罢,一掌将她推出数丈远,一扬手将她的面具撕了下来。 是花溅泪。 “好你个花溅泪!”月南风叫道。 “你认识她?” “师父,我与她何止是认识,还交手过呢。她就是天音宫的宫主,逍遥宫宫主的姐姐。” 只见花溅泪从袖子里抽出一支小巧的金笛,横在了嘴边,一股清亮的声音渐渐飘出来,又慢慢形成一股声波。 月南风警觉道:“师父,她会地狱魔音。” “哼,地狱魔音也不过是音波功的一种,雕虫小技罢了。”琴公子冷道。他使出内力,将月南风护在身后,一股强大的劲气涌向那个声波。 但是琴公子没有想到这地狱魔音如此邪妄狠辣。 那股音波像是长了刺芒一般,一点点渗过来,琴公子虽是内力深厚,却也顶不住这声波的尖锐之势,渐渐感到吃力。 月南风虽然避在琴公子的身后,视线渐渐模糊,头痛欲裂,五脏六腑像是撑大了一样,她感到琴公子渐渐力不从心。 她顾不得许多,晃晃悠悠爬出了那团劲气,从身边一棵不知名的树上随便采了一片树叶,放在嘴中,用力吹起来。 琴公子见状,急道:“风儿,你这是干什么!快回来!” 然而,那片叶子如论如何都奏不出声音来,月南风只好又采了一片叶子。花溅泪见了,脸上露出丝丝冷笑,但是笛声更猛。 一时间如同群魔乱舞,就连周围的草木都开始蠢蠢欲动,更何况人? 月南风又换了几片树叶,这才渐渐吹出一点声音来,但仍是不成曲不成调,没有丝毫的音律,竟是一些乏味的单音。 花溅泪不依不饶,反而加大了音波功的力度,声晕更大更多地堆压过来。 月南风脑中出现了很多幻象,像是有许多人对她拉扯,又有许多人对她轻佻耳语,一时间几乎失去自控。 琴公子突然收起了内力,准备向花溅泪攻去,只有这样才能保护月南风不被这音波功伤害。 就在这时,月南风吹出了微弱的声音,吹的正是天籁之音。 声音虽然微弱细小,但是连贯清澈,有一种水滴石穿的韧劲。 琴公子惊讶地看着月南风,他没想到她居然吹出了天籁之声。 他来到月南风背后,对着她的背心处输入一股内力。月南风只感觉一股绵绵不断的暖流缓缓流入她的气海,顿时感觉精神清爽、内力充沛,她吹奏那片树叶感到得心应手,那天籁之声也渐渐大起来,几乎与花溅泪的地狱魔音同声。 因为天籁之声是地狱魔音的克星,所以,只有当地狱魔音非常强大时才能战胜天籁之声,当吹奏二者的实力相当时,天籁之音被会轻易战胜地狱魔音。 现在有琴公子给月南风输送内力,她的实力远远在花溅泪之上,地狱魔音的声音越来越弱,声晕越来越小。 花溅泪转了身,对着寒月潭的方向继续吹奏她的金笛。 月南风停下来,关切道:“师父,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这地狱魔音对武功越强者作用越大。” “我没事。你会天籁之声,很好。你有没有受伤?”琴公子笑了笑,拉着月南风看了一圈。 月南风赶紧擦去嘴角的血迹,笑道:“师父,我没事,好得很。她的地狱魔音我以前领教过,呵呵。” 花溅泪回头冷笑道:“等一下让你好不了!” ; 第八十五章 出乎预料 就在这时,平静的寒月潭水面上忽然有了波纹,渐渐变成了波浪。月南风与琴公子都发现了这一变化,但不知花溅泪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月南风怒道:“花溅泪,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花溅泪要置他们于死地,难道江湖就是这样恩怨不分,是非不明吗? 其实,江湖本无对错,有对错的只是江湖里的人。 “哼,挡我者都要死。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怨不得别人。”花溅泪一阵狂笑。 “叫你猖狂!”琴公子顺手摘了几片树叶,刷刷射向花溅泪,她都没来得及感觉到异物的靠近就被射中了,身上像是多了几个窟窿,往外汩汩冒着血。 “师父……”月南风看着不忍,轻叫起来。 花溅泪像是被激怒的野兽,拿起金笛又狠命地吹起来。 寒月潭的中间堆起一道水柱,从那里跳出一个银发怪人,活像一只出水的怪兽。 “你还等什么?杀了这两个人!”花溅泪吼道。 那银发人对着琴公子连发数十掌,琴公子只觉此人掌法雄浑有力,不但绵软优雅还有着凌厉的杀伤力,他急忙月南风护在了身后,自己与那银发人对打起来。 二人对打了上百个回合,仍是不分上下。 琴公子认出此人竟是当年沉谭殉情的慕容连光,不觉万分惊讶,他虽满头银发,但是面容居然变化不大,仍是一脸的俊逸和冷酷。 然而,慕容连光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一般,根本没有将他认出来。 难道这并不是慕容连光,只是两个长得相像的人? 这人又怎会藏身于寒月潭? 琴公子满脑子的疑问。 花溅泪和月南风也对打起来,她虽然受伤,但是和月南风过上几十招依然不在话下。但是,她低估了月南风的实力。 月南风的招式并无奇险之处,势头也很轻缓,但是招招平稳,招式运用灵活,内力深厚,攻势渐起,刚刚过了一百招,便将花溅泪一掌打倒在地。 “小蹄子,真是又小看了你。不简单啊。”花溅泪有些苦笑。 “你不是小看了别人,而是你高看了自己!”月南风还击道。 “哼,小丫头,你不要得意的太早。”花溅泪突然对着那银发人发出数枚金针,正好打在他的数处大穴上。月南风忽然想到她用的正是金针渡厄之法,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激发人的潜能,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 那银发人像是发了狂一样来势汹汹,攻势更加猛烈,出掌的速度更是比先前快了一倍,琴公子虽然也加快了出招的速度,但多少有些吃力,显得招架不住。 月南风见状,惊道:“师父,小心!” “哼,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慕容连光,你还等什么,把这个人杀了。”花溅泪继续吼着。 月南风只觉头脑瞬间空白了,慕容连光?慕容连光?那不就是她的父亲?那个强暴她母亲、又殉情的男人? 月南风见琴公子那边情势危急,不再理会花溅泪,与琴公子一起对付那个银发人。 他本来凶狠无比,但是见了月南风竟像是触电一般,急忙缩回了手,他口齿不清地道:“月儿,月儿,你是月儿?你真的还活着。” 听他这么一说,琴公子便断定此人正是慕容连光,因为月南风与冷诗月无论外形还是神韵上都极其相似,只有慕容连光才会对冷诗月如此痴迷,他见到月南风时眼里的那种光亮,那种喜悦,是无法模仿和假装的。 琴公子急道:“风儿,你快走,这人疯了,被控制了,现在是个药人。” 月南风一时不知所措,那银发人却一把抓住了月南风,喃喃道:“月儿,你真的没有死,你终于肯原谅我了,愿意和我说话了,是吗?月儿你真是太好了。” 月南风又惊又怕,却不知如何是好。 琴公子见状,一掌劈过来,叫道:“慕容连光,她不是冷诗月!她不是冷诗月!” 慕容连光也许是受了金针渡厄的原因,劲力十足,毫不费力地挡过了琴公子这一掌,仍是抱着月南风不放。 花溅泪见他不但不攻击对方,反而将月南风紧紧抱着,觉得不可思议,又气又急,怒道:“该死的!居然这么色迷心窍,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说罢,又是数枚金针射过来。 银发人以为是要伤害月南风,不觉怒从心起,急忙躲过那几针,疾速近前,紧紧掐在花溅泪的脖子上,只见她眼泪哗哗,表情酱紫,十分痛苦。 月南风急道:“放了她!” 那慕容连光居然真的乖乖放了花溅泪,对月南风道:“一切都听月儿的。月儿还是那么善良。” 花溅泪奏起一段急促的笛声,慕容连光像是被人牵住了脖子,又像是鱼刺在喉,握着脖子吼叫不已,这才松开了月南风。琴公子急忙将月南风拉回身边。 花溅泪这才停住了笛声,冷道:“你要乖乖听话,不听话的代价是很大的,我一定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慕容连光蹲在地上一阵呕吐,那污物居然都是血肉模糊状,像是五脏六腑都被吐了出来,看得人触目惊心,甚是骇人。 他指着琴公子道:“是你,又是你抢走了我的月儿。”——这时他才认出琴公子是谁。 月南风心下不忍,叫道:“师父……”趴在琴公子的怀里再不忍看去。 忽然一个黑影闪过来,没等琴公子出手已经来到花溅泪面前,只听一记响亮的巴掌,那人怒道:“贱人!这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药人,就是让你这样糟蹋的吗!?” 听声音,看身形,可以断定这是个女人。 花溅泪仿佛还要说些什么,那人又怒道:“我就给他一个薄面,你马上给我滚!” 那蒙面人来到慕容连光跟前,喂他吃了一样东西,他顿时安静下来,不再像方才那般癫狂和痛苦,她直接将他扔进了寒月潭。 这一连串的事情,那黑衣人只在一瞬间便完成了。 月南风见寒月潭又恢复沉静,内心竟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痛,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她还没来得及回味,又似乎都结束了。 花溅泪正欲走开,琴公子冷道:“想走?”褪下手上的紫砂念珠,向花溅泪打去。黑衣人与花溅泪都没料到琴公子会在此时出手,而且出手如此重,花溅泪跃起的身子又倒下来。 月南风看着花溅泪瘦弱的身躯像花瓣一样落下来,落地的瞬间却是轰然倒塌的巨响,竟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她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师父竟然出手如此狠厉,如此绝情…… “哼,想不到一向不问世俗的琴公子一旦入了世俗竟能这般神勇非凡,我终于明白主公为什么这样看重你了,哈哈,”那黑衣人笑道:“今晚就让我来会会你。” 琴公子目光炯炯,嘴角的弧线轻微地扬起,站在月光下却有说不出的飘逸的和神采,那种凛然和无畏是月南风很少看到的,她终于见到了师父的另一面。 月南风见二人打得不可开交,一方面为师父担心,一方面又为琴公子的武艺感到骄傲,她不经意瞥见花溅泪正趴在地上呻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心道:见死不救非君子,给她止了血,喂她吃下一粒桃花丹,道:“你虽受了重伤,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如果能走就赶快走吧,我这粒桃花丹足以护住你的心脉了。” “哼,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你会好心地放我走。”花溅泪艰难说道。 “你爱信不信。”月南风拍拍手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 第八十六章 苗疆蛊王 穿了汉服的苗疆蛊王一个普通的中原老妪并无明显差别,头发银白,皱纹满面,身形微弯,双手泛白,却满是鸡皮老筋。 但是细心的人就会发现,她目光炯亮有神,额角凸起,声音洪亮而有穿透力,走起路来更是四平八稳——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 她此次来到中土就是为了给东涟王治病,但是身为苗疆的万蛊之母,是不能轻易离开苗疆的。为了掩人耳目,她只得易装而行。 东涟王府内。 “这是拉萨大喇叭给你下的无情无欲蛊,只要有了情欲中的任何一样都会立即发作。好在柳儿在王爷身边,知道这蛊的厉害,不然王爷恐怕命已丧矣。” “蛊母说得在理,小王的确是因了柳儿才保住了这条小命。蛊母可知破解的方法?”孔承旭恭敬道。 阿兹古丽沉思道:“我看得出这大喇嘛种蛊的功力不浅,只有红衣喇嘛中的贵族才能修习蛊术,能种出无情无欲这种绝蛊的也只有喇嘛中的活佛了,想破解……”她欲言又止,顿了一下。 柳妃紧张道:“师父,您解救王爷的办法,对吧?” 蛊王做了个停的手势,打断了穆之柳的话,沉声道:“解是能解,只是这蛊在王爷体内已经养成了形,一旦被强行祛除,定是要毁了王爷腹内的,”说到这里她有顿了一下,接着道:“半壁江山。这样一来,便会动了王爷的根基,结果非伤即残,武功估计也是所剩无几。” 孔承旭听罢,反而笑道:“那就听天由命,还请蛊母大人将小王体内的蛊取出来吧。这怪物在体内一天天作腾变大,又喜欢游走咬噬,实在是骇人。” 那种啃噬的痛苦就这样被他轻描淡写带过了。 众人只见瘦削的东涟王此刻腹部明显隆起,像是有孕在身的妇人,像是有个小球一样,在那里不停地游动、翻滚着。 “哈哈,王爷看来是被这活蛊折磨得不轻。取出你体内的无情无欲蛊不是难题,如果你能找到一样东西,我保证王爷安然无恙,武功还能有所提高。”阿兹古丽笑道。 “那是什么东西?”东涟王与柳妃几乎是异口同声。 只见苗疆蛊王神秘一笑,然后一只一顿道:“冰-晶-兰-花。” 东涟王与柳妃一时面面相觑,不曾听说这宝物。 “这是世间稀有的宝物,不被人知是因为数量及其稀少。这兰花就长在天山之下的冰川小溪里,五十年长成,五十年开花。” “师父,这样算下来,这冰晶兰花的数量也不会少啊,天山雪莲不也是一百年一现吗?” 阿兹古丽喝道:“你懂什么?!这冰晶兰花的花时只有一个时辰,若是过了花时就会枯烂。所以,只有在花时采摘到的冰晶兰花才是稀世珍品。” “师父息怒,柳儿知道错了。”穆之柳低眉喏道。 苗疆蛊王冷哼了一声,不怒而威。 “你们派人去找找,想你们中原向来号称地大物博,应该是找得出这种珍品的。”她缓和了一下气氛。 “我这就派人去查。”孔承旭客气地说道。 “来吧,让我帮你除了这蛊。”阿兹古丽朗声道。 “有劳蛊王了,需要什么东西蛊王尽管吩咐。” “都不需要,王爷只需气定神闲看我施法祛蛊即可。柳儿,你在外护法吧。” “是,师父。”柳妃恭恭敬敬退到了门外。 苗疆蛊王对蛊毒的感应能力是天生的,并非后天练习而成,所以苗疆蛊王不是世袭的,每一位蛊王的诞生都有天降异象,苗人认为这是上天对苗疆最大的恩赐,每逢蛊王降生都会举行盛大的庆生会,通宵达旦地载歌载舞。 每一位蛊王的灵力和建树是不一样的,有的蛊王武功高强,有的蛊王却不会武功,但都足以号令天下奇蛊,解蛊用毒更是不在话下。 东涟王还未来得及看清蛊王如何除蛊,只觉体内一阵发麻,腹内涌动不已,接着就是强烈的恶心感,像是有一个滑溜溜的东西钻进了他的喉咙又缩了回去。 他感觉到有东西在他体内冲撞,像是要破壁而出,不但疼痛,而且恐惧,一种极其肉麻的恐惧。 他不能动弹,之前蛊王提醒过他,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能动,否则体内的活蛊将会穿过血管,血崩而死。 就在孔承旭以为自己再也不能忍受的时候,蛊王枯瘦的手掌拍在了他的胸口,那中钻心的痛感,还夹杂着欲仙欲死的快感,他觉得自己体内澎湃着某种狂热的激情,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就在孔承旭昏昏沉沉的时候,蛊王忽然捏住了他的脖子,他感到一种东西惯喉而过,滑腻、血腥,让不由得又是一种恶心,体内瞬间空了一般。 东涟王这才缓过神来,看了地上一眼,只见一条怪虫在那里翻滚游动,虽然体形微笑,却是甚是吓人,头若绿豆大小,身形却像是一条小蚯蚓,头是淡绿色的,身体是血红色的,若是俯身细看,发现这怪虫身上还有若干只细细的爪子。 它的整个脑袋上除了一张嘴,再无其他器官,让人胆战心惊的是那四只暴露在外的尖齿。 此刻,这怪虫正冲着东涟王张牙舞爪,他想到这样一个狰狞可怖的东西居然在自己的体内生存了数月,一时怔住无语。 “没想到几个月这蛊虫就生得如此之大,这大喇嘛还真是有几分能耐。如今我破了他的蛊,想不结仇都难了,哈哈。”阿兹古丽笑道。 “这东西不过数寸长,为何将我的腹部撑得如此之大?”孔承旭见了自己恢复原状的腹部,百思不得其解,遂问道。 “你哪里知道这无情无欲蛊宠的厉害,”阿兹古丽嗤之以鼻,“它不但坏了你的胸腹,还制造了无数的宿毒,气力更是惊人,自然能将你的血肉之躯撑大,甚至撑爆。” 孔承旭沉默了半晌,方道:“哦,哦,实在是害人匪浅。” “不过,这蛊虫能长得如此凶狠,也有一部分是王爷自己的原因。”阿兹古丽冷哼一声,慢慢说道。 “我的原因?” 蛊王并未回答东涟王的话,在她看来,对于这句明知故问的话任何回答都是多余的。 她对着那蛊虫看了一会,道:“我今天就要灭了这恶物。” 蛊王伸出一只手罩在那怪虫的上空,只见它翻腾的厉害,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接着化作了灰烬。蛊王突然张开了口,将这团灰烬尽数进入腹中。 “蛊王,您……”孔承旭显然还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 “哼,你们中原人不是常常说除恶务尽吗?就是这个道理。我若不吃了这蛊虫,它便不死,不在你的腹中就在别人的腹中,最主要的是我不能让这个东西找回大喇嘛那里。”阿兹古丽笑道。 ; 第八十七章 不共戴天 秦沐川决定前往桃花居,他相信自己守株待兔地守在那里总能等到月南风,让他惊喜的是,月南风早先于他回到了桃花居。 二人此次见面非比寻常,月南风对秦沐川渐渐生出了超乎友情的情愫,那种感觉是害羞而兴奋的,见到秦沐川的时候眼里有了特别的光亮。 秦沐川越发俊逸潇洒了,月南风变得更加美丽脱俗,甚至有了几分成熟的气息。二人已经开始眉目传情了,虽不是互诉衷肠,倒是有一些体己的话说谈了。 “最近桃花居不是很太平,总有人来捣乱。”月南风有些忧虑。 “是啊,现在都不太平,搞得人心惶惶,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我好久没有回春城看看了,不知爹娘是否安好。”秦沐川表情略显落寞。 “那你回春城看看啊,儿行千里母担忧,你是该早些回去的。”月南风无限惆怅,她只是个孤儿,从未享受过半点母爱,才见了自己的父亲,竟是个被人控制的药人。 “那风儿愿意与我一同回春城吗?我怕我这一走不知又要什么时候再见,我真的很舍不得你,一刻都不愿意与你分开,风儿,你懂我的心情吗?”秦沐川抓住了月南风的手,任她挣扎也不肯放,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肺腑之言。 月南风觉得自己面红心跳,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出这样一段话来,从来没有一股热量是这样的强烈,不但传到了她的手上,还传到了她的心里。月南风觉得很震撼,震撼到呼吸困难,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什么好。 “风儿,你对我真的很重要,比你想到的看到的重要许多倍。你和我一起回春城好吗?我答应你,只要看了爹娘,处理好一些事情,我就带你四处游历,给你做个伴读的小书童。”秦沐川前面还一本正经,后面笑得有些耍赖。 月南风一下子笑了,道:“我可用不起你这样的书童。” “姑娘放心,食宿我自理,。因为跟着姑娘,小的不但学了知识长了见识还饱了眼福,姑娘的食宿小的也料理了。”秦沐川笑道。 “少来。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春城呢?”月南风笑着抽开手,正容道。 “越早越好吧。”秦沐川喜不自禁,在向月南风表明心迹后,她没有拒绝与他一起回春城,应该是有心与他的吧? 秦沐川的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但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怎样一场情景——原本繁盛祥和的春城如今破败不堪,像是经过了一场洗劫,街道上还有未清洗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秦沐川只觉得血气上涌,心陡然悬起,急忙拉着月南风向秦庄的方向奔去。 庄内寂静无声,空无一人,任秦沐川呼叫就是无人应答,当他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居然是秦氏夫妇的尸体,二人死相悲惨,秦天浑身是血,数处受伤,看情形是被人一剑切喉而死, 秦夫人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因为她压根不会参与任何搏斗,但是,她的胸口处却有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她的心竟被人摘去了。月南风看着感到一阵心惊,甚至害怕。 秦沐川像是疯了一样,大叫:“是谁?谁那么残忍!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他瘫倒在地,泪流不知。 月南风看着他这般悲戚,心下万般不忍,但又不知如何安慰他,秦庄遭此巨变,双亲死于非命,这样的惨痛又岂是几句安慰可以消解的?月南风默默掏出手绢,轻轻帮他擦了擦泪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静静地蹲在他面前。 秦沐川腾地站起来,出了一会神,道:“不行,我要看看是否有活口,我一定要查出谁是杀害我爹娘的凶手,替他们报仇!”月南风郑重地点点头,道:“我们分头去找。” 秦沐川突然将月南风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喃喃道:“风儿,我爹娘已经走了,你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说完竟呜呜哭了起来。 月南风感受到了他的无助和悲痛,遂柔声安慰道:“好的,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一辈子陪着你守着你,我们去找找还有什么活口没有。” 但是让他们绝望的是秦庄居然无一活口,所有的家丁都被杀死了,几乎都是一刀致命。 “是谁?究竟是谁那么凶残!”秦沐川又吼起来。 “沐川,你到那边先坐一会,我去城里找找,看看是否有其他的活口或是痕迹。”月南风小声道,她怕激怒秦沐川,此刻,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心里尽是仇恨和怒火。 “你走开!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去桃花居,如果我在春城的话,我的父母会这般惨死吗?休息?我有心情休息吗?我这时能休息吗?”秦沐川推了一下月南风,双眼通红,露出嗜杀的光芒,那是月南风从未见过的表情,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秦沐川。 秦沐川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急忙道歉道:“风儿,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悲痛了,我心里像是燃起了一把火,恨不得烧掉整个世界,你不要和我计较。” “我理解你,沐川。”月南风微笑道,她对秦沐川很是同情。 “谢谢你风儿。我们继续找找看吧。”秦沐川努力稳了一下情绪。 难道这是一场屠城的杀戮,居然一个活人都没有,甚至找不到他们的尸体。 春城的人个个会武功,虽说不是绝顶的高手,但是护身逃命应该没有问题,现在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二人在春城的大大小小的角落转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又回到了秦庄。 秦沐川一拍脑门,道:“我们去后山。” 后山的山坡处摆着大片的尸体,好几百具,就那么七零八落地横放着,曝晒着,像是一个激战过的战场,比战场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这里还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也有女人。 秦沐川跪倒在地,仰天大哭,道:“老天爷,你究竟是作什么孽,居然这样对待春城上下?!老天爷,你是什么老天爷!杀父弑母之仇不共戴天!春城之仇不共戴天!我秦沐川从此不要天!” 月南风见他这般癫狂,倒不敢近前了,只怕惹怒他,让他更狂躁。 她小心翼翼地在尸体里走动,看看是否有活口留下,还真是让她找到一个,她发现福伯还没有完全断气,还有一丝气息尚存。 “沐川,福伯啊,福伯还活着,你快来。” 秦沐川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扶起福伯叫道:“福伯,我是沐川,你醒醒,你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杀了我爹娘,是谁杀了春城的人?”他晃动着福伯,一连问了数问。 只见福伯的嘴唇翕动着,就是没有什么声音。 秦沐川将耳朵贴在他的嘴上,只听他断断续续说道:“冰晶……兰花,报……仇……”未来得及将话说完便断气了。 秦沐川蹙眉自语:“冰晶兰花?冰晶兰花?” 月南风听到冰晶兰花几个字,道:“我知道,我还食用过,这是一种及其珍贵的药材,很稀有,不但能祛病强身还可以增强内力。福伯这么告诉你,是不是要提醒你这事与冰晶兰花有关?” 秦沐川低头沉思,道:“是的,我想起来了,数年前我听爹爹谈起过,说是少林的痴空大师托他保管一样至宝,难道就是这冰晶兰花?” “嗯,有可能。我们先回秦庄,再找找看,肯定还有其他的线索。”月南风见秦沐川回复了些许理智,急忙提议道。 果真在秦夫人的房间内发现了一个精致的空盒子,已经打开了,翻过来趴在地上,里面的丝绸面料上印出些许的凹陷痕迹来,月南风虽然食用过冰晶兰花,却不曾见过它的样子,一时也无法断定出这盒子是否是盛放冰晶兰花的。 秦沐川端着盒子嗅了嗅,又凑近月南风嗅了嗅,道:“风儿,你身上的香味和这盒子里的香味差不多。” 月南风急忙端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发现的确如此,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是出现这么一股淡淡的清香。” “估计是食用冰晶兰花的原因。” 月南风赞同地点点头。 二人又在房间内四处找了找,在床里侧是个实心的墙,里面居然有一凹槽,大小正放得下一个盒子。 ; 第八十八章 何处寻仇 “冰晶兰花,我现在就要去找痴空大师,我要问清楚,这冰晶兰花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去少林寺。风儿,你和我一起去吗?”秦沐川问道。 月南风点点头,她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此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秦沐川,她对他的怜爱,对他的依赖,就算是天涯海角她都愿意跟随他,她还不是那么懂得男女之情,她也不会计较太多的因果得失,但是自己的感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值得她去跟随,现在也需要他的陪伴。 痴空大师是少林得道的高僧,禅理武功都出神入化,在江湖中享有盛誉,与许多侠义人士都有着密切的过来,是最受武林人士敬重的人之一。 痴空大师听了秦沐川二人的来意后,慈和的脸上顿时显出哀伤之色,宣了一声佛号,道:“秦大侠夫妇惨遭杀害,老衲深感悲切,真是罪孽深重,没想到这株冰晶兰花竟给他们带来如此横祸。” 秦沐川道:“大师不必自责,请教大师,这冰晶兰花为何物?是否真的曾交与家父保管?” 只见痴空大师手持念珠,双手合十,缓声道:“这冰晶兰花长于天山之下的冰川小溪里,因为冰雪严寒,这兰花生来便是透明的水清色,五十年长成,五十年开花,而且这冰晶兰花的花时只有一个时辰,若是过了花时就会枯烂消失,只有在花时才能采摘到冰晶兰花,是以才为稀少。” “它是治疗内伤增进功力的佳品,即便是受了重伤吃药服用了这冰晶兰花便可即愈,习武之人食之能增加一甲子的功力;如果调用得当还能救治疑难杂症,甚至是起死回生。” 痴空继续缓缓道:“但这种兰花太难寻了,见过它的人不多,甚至听说过它的人,是以才成为绝世珍品。” 听到此处,月南风陷入一阵沉思:她从来不知道冰晶兰花如此珍贵如此稀有,那个陆钟其居然那么大方地送给他服用了,她一时间心情波澜不定,她想起自己当初的行事作法实在有欠妥当,自己似乎真的对陆钟其了解不够。 秦沐川见月南风出神不安,轻轻拉了她一下,道:“风儿,风儿。” “那大师又是如何得到这样一株冰晶兰花?为何要交与秦大侠保管呢?”月南风这才回神过来,急忙问道。 “二十年前,老衲去了一趟南疆,无意中救下一名异人,他早年上山偶然发现了许多冰晶兰花,看着喜爱就采集了一些,后来才知道这是稀少珍品冰晶兰花,他将这仅存的一株兰花赠与老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衲怎好收取这样珍贵之物,但是他已死相逼,老衲无奈只好暂且收下。” “回到中原后,老衲苦思将这兰花交与何人保管,正好秦天大侠携夫路过少林就顺道拜访了一下老衲,秦大侠为人品性最为纯正刚烈,是以将这冰晶兰花交与秦天大侠夫妇。” 秦沐川沉沉地“哦”了一声。 月南风问道:“那是何人知道这冰晶兰花藏于春城呢?” “月施主,这个老衲实在不知。我回到少林后并未与任何人提起冰晶兰花的事情,交予秦大侠的时候只有我们三人在场。”痴空大师双手合十,继续宣着佛号。 “难道是我爹娘不小心走露了风声?” “我觉得这个不大可能,你想想啊,沐川,这么多年都风平浪静地过来了,也许秦伯父秦伯母都淡忘了这事,怎么会突然提起呢?” 痴空大师点点头,赞同道:“秦大侠夫妇最是谨慎小心,更是守诺重信之人,断不会轻易透露任何消息与他人。” 秦沐川点头道:“是啊,二十年了,我爹娘连我都不曾告诉过……” “那大师是否知道有何人急需这冰晶兰花呢?”月南风又问道。 “容老衲想它一想。” 半晌,他方道:“数日之前,东涟王请我去王府对弈说禅,期间他问起过冰晶兰花,老衲当时也很吃惊,以为他是要求老衲手里的那支兰花,推说不知,因为老衲想将它留于有缘之人。东涟王后来并未追问下去,此事便作罢了。” “那大师可知东涟王是否有需要冰晶兰花的之处?”秦沐川有些紧张,急忙追问道。 “好像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但是这一点老衲也不敢确定,因为据老衲所知,王爷并不会任何武功,而且一向体质虚弱,满腹忧愁。” 秦沐川决定去东涟王府探探虚实,他报仇心切,只要有一丝的线索他都不愿意放弃,既然东涟王在打探冰晶兰花的消息,就有可能打探到春城里有一只冰晶兰花,也可能为了夺取兰花而屠城。 月南风对他贸然前往王府的作法并不赞同,劝道:“沐川,你暂时不要冲动,我们先从长计议。” 秦沐川叱道:“惨死的是我的父母,不是你的爹娘,你当然可以要求从长计议,但是我不能,我一刻也不想等。” 月南风委屈得眼泪打转,但她忍住了,叫道:“假若那屠杀春城的人真的是那个下野的王爷,他的实力就不可小窥,你贸然前去就是送死,有去无回,你知不知?如果他不是杀人凶手,你前去定是会劳而无获,有可能错过了其他的线索。” “那你要我怎么办?要是怕死你就不要跟我来!我秦沐川没有你这种贪生怕死的朋友!”秦沐川吼道。 他的心里却有另一声音喊道:“对不起,风儿,我不能让你与我一起去冒险,风儿,对不起,我不能牵连你,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男人不能给你幸福和安宁,所以我要放你走。” 那一刻,秦沐川觉得自己没有了心,他交出了一颗心,如今自己生生地将这颗心踩碎了。 月南风泪如雨下,她太年轻了,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就是被人推下暗黑无边的地下密道的时候也未曾这般痛,痛得一时间无法呼吸。 她含泪,恨道:“好,我贪生怕死,我不够朋友。你爱去送死就去!” 望着她渐渐跑远的身影,那么瘦弱,那么无辜,眼泪漫过秦沐川的眼睛,渐渐变得肆无忌惮。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秦沐川当然没有冲动贸然前去东涟王府的地步,他早就听说东涟王蓄意谋反,这王府之内更是藏龙卧虎。他先是来到了凤来古都,在那里找了一间不起眼的客栈住下了。 细心的人会发现,总有一个年轻的乞丐在东涟王府的周围晃悠,穿着破烂,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混在三五个乞丐中,端着个破碗四处讨要。 这个年轻的乞丐就是秦沐川,他在暗中查探王府的地形和情况,就他调查到的结果来看,这东涟王的确是个失势的王爷,除了那座稍微气派的府邸,不但没有实权,甚至摆不起官威和架子,一切都是徒有虚名。 秦沐川当然不信这些传闻,这最多是表面现象,他亲眼看见王府走出来的都是顶尖的高手,他们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是那步履、那眼神以及本身的气场,都是一个武林高手才能具备的。 一对婢女打扮的姑娘婷婷袅袅地走出王府,看样子是出来采买的。秦沐川觉得这也是试试王府深浅的一个好机会。 他嬉皮笑脸地唱了一段莲花落,求道:“姐姐,好姐姐,天仙姐姐,赏小的一口几文钱吧,我都饿着肚子几天了。” 那几个乞丐也都是年轻人,见状也围了上来,秦沐川从他们身后貌似无心地推了其中一名乞丐,他便疾速扑了上去,眼见就要扑倒其中一名女子身上,那乞丐却突然被推出了一丈远,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可见那女子出手很快,若是一般女子断不能在这短短时间内躲过乞丐这一急扑,更不能将一个大男人推倒在地。 秦沐川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那到底的乞丐咧嘴笑道:“姐姐好手劲啊,这下姐姐打舒服了吧,赏小弟几个小钱吧。”他兀自揉着胸口。 “不知死活的东西。”方才动手的女子怒道。 她身边的那位女子急忙给她使了个眼色,她赶紧娇声道:“臭要饭的,哎哟,我的手腕好痛啊,姐姐你看,手心都红了……” “还真是的,妹妹这么不小心啊,估计是方才太着急太用力的缘故啊。算了,我们就当是破财消灾了。”说完,她扔了一吊铜钱下来。 众乞丐纷纷争抢,秦沐川也抢到了几十枚。 她们刚才的一切都被秦沐川尽收眼底…… ; 第八十九章 夜探王府 夜幕已下,人们渐渐入了梦乡;加上这一晚月黑风高,更显得夜色深沉,若是趁机飞檐走壁做些枉法的事或是隐身逃亡,那正是好时分。 偌大的东涟王府也陷入寂静之中,只有东厢才亮着几盏灯火。 屋顶上传来哗啦的声响,声音不大却是清晰可见,应该有人在上面走动,东涟王半躺在床上,只是静默了一瞬间,继续抱着温香软玉的柳妃调笑着,狎昵着。 柳妃轻轻在他的怀里扭动了一下,轻声道:“王爷,这……”她抬眼看了看屋顶。孔承旭轻蔑地说了一声:“随他,小毛贼。” 他当然不是真的认为这是某个梁上君子来窃财的,这东涟王府就是江湖里的皇宫,哪个贼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到这里盗取宝物——这可不是任谁都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那些想来打探消息的人更不能随意来去了。 他们最后都去了一个地方。 孔承旭本来可以继续上演一场体弱无能者的戏码,但他厌倦了这种虚伪的生活方式,更主要的是,他觉得自己现在有了对抗的本钱。 曾时静早就发现了王府内的异常,他没有轻举妄动,他在等王爷的示下,因为来王府窥探的人实在很多,有些人要杀有些人则要放,并不是对每个来历不明的人都可以追打。 秦沐川小心翼翼地附在屋檐上,他方才特地从有灯亮的房檐上走过,故意弄出轻微的声响引人注意,以引出护院的高手,试探一下他们的武功是不是真像武林中传说的那样厉害。 曾时静在院中高声喊道:“阁下既然来了就请献身吧。” 秦沐川没有出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院中的动静,他不确定曾时静是真的看见了他还是故意在那里试探。 “难道还要我请阁下下来吗?”曾时静一剑刺了过来,这一剑又快又准,原来他早已经看到秦沐川在哪里了。 让秦沐川奇怪的是,院中有如此大的动静,却依然漆黑如故,并没有人点亮灯火,这让秦沐川的心里反而没了底。 秦沐川举剑迎了过去,他知道曾时静的功力绝不在自己之下,两剑相交,一股内力震得秦沐川手臂微微发麻,原来曾时静比他想象得更为厉害。 更让秦沐川惊讶的是,他感到了一股更为精深的气场,而且就在附近,他相信这里定是高手密布,曾时静不过是明处的一个排头兵。 秦沐川自是不敢恋战,出手更快更狠,这让曾时静一时落在了下风。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以为将要摆脱曾时静的时候,又是两道快剑刺过来,每一剑都剑气十足,这样一来三把剑将他团团围住,加上三人都是用剑的高手,真是剑影如风,密不透风。 这三人的武功都不在秦沐川之下,除了曾时静其余两人均是一身夜行衣,并用黑布遮住了面庞,秦沐川腹背受敌,处处被动,几招下来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一股鲜血喷出来,一剑刺到了秦沐川的左腋下,他吃痛地皱了一下眉。就在几人杀得难以开交时,又跳出一个蒙面人,也是一身的夜行衣装扮,秦沐川心想:这下定是要死在这东涟王府了,自己死了倒是不要紧只是爹娘大仇未报,不能让他们含笑九泉。 秦沐川一阵胡思乱想,不料那黑衣人竟是来救自己的。 原来此人正是月南风,她放心不下秦沐川这才悄悄尾随他到了凤来古都,又暗中跟随他潜进了东涟王府。 月南风大概是因为食用了冰晶兰花的缘故,经略通畅,内力大增,内力对于练武之人而言就像是血液对于生命,是极为重要的。她出剑平稳有力,招式更是变幻不定,武功已经在曾时静等人之上。 加上雪刃清泽二剑合并,它们所产生的杀伤力远远大于普通两把剑并战,那三人自然不是他们的敌手,不光是曾时静被击伤,其中一蒙面人还被秦沐川一剑刺死了。 然而,他们越是显露自己的本领,越是难以走出这王府,因为有人容不下他们。 除了这一处打斗声,王府一如既往地安静,安静到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 但是不知从何处又冒出几个蒙面白衣人,手里拿的竟是钢刀。 虽然天黑,看不见钢刀上的寒光,秦沐川却能清楚地感受到钢刀上的寒气和戾气。 月南风背靠着秦沐川,小声问道:“我们该怎么办?看样子这几人武功应该强过他们三人。” “只有和他们拼了。”秦沐川道。 这是他们自出生以来面临的一次最大的考验,直接关系着自己的生死,谁也不敢怠慢谁也不敢轻敌。 剑在手,刀光剑影,他们只有拼杀下去,杀出一条血路来才有生还的可能。 刀与剑的碰撞,是命与命的交换,是与死神擦肩而过。 就在秦沐川月南风筋疲力尽之时,又杀出几个人,他们也是一袭黑衣,用的却是九节鞭。 又一道黑影闪现,直接冲到了高手的包围之中,一掌推过来,竟使得那些蒙面人纷纷后退,有的甚至丢下了手中的兵器。好高深的内力,好精湛的掌法。 他一手携起一个人,带着他们飞上了王府的高墙。 曾时静正欲带人追上去,却听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道:“算了,不用追了。” 曾时静躬身道:“属下遵命。” 那黑衣人挟着月南风、秦沐川一路疾驰,那人轻功十分了得,加上月南风、秦沐川的轻功也不错,一口气下来,三人竟跑出十里路。 秦沐川抱拳道:“多谢壮士搭救,请教壮士尊姓大名。” 那黑衣人揭下蒙脸的黑巾,原来是痴空大师,只听他朗声宣了一声佛号,道:“少主,是老衲。老衲知你们定要前来探视,就提前来了王府,好做暗中搭救。” 秦沐川见痴空大师长须斑白,满脸慈和平静,不由得想起了秦天夫妇,内心一阵激动,几乎要跪下来,却被痴空拉住了手,只听他温和道:“少主不必言谢,一切皆由天命,老衲今日出手相救也不过是顺应天命。老衲现在就要赶回去,二位施主务必多多保重,切忌莽撞行事,以免害人害己。” 秦沐川、月南风点头称是,目送痴空大师离开。 秦沐川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上的伤,月南风见状大惊失色,那剑伤足足有半尺多长,已经深入骨头了,伤口处翻裂开来,像是张开的大嘴也不知道剑上是否有毒。 月南风顾不得男女之嫌,取出手绢细细为他清理了伤口,上了药。 秦沐川见月南风满脸专注,像极了一个小妻子在照脸自己的丈夫,心里顿时甜蜜起来,升起了对月南风无限的怜惜和爱意,于是轻轻唤了一声:“风儿。” 月南风这才抬起头来,微微笑道:“嗯?” “没什么,谢谢你,风儿。”秦沐川露出了这些天第一个慰心的笑容。 ; 第九十章 神算来访 岳钟其的到访让司空轩万分意外。 “怎么,剑神就这么不欢迎我吗?” “神算这是哪里的话,我欢迎至极,里面请。” 岳钟其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来是为了盟主令的事情,据我的推荐和了解,这根本就是个阴谋,东涟王的阴谋。” 司空轩等人一听,大感非同小可,急忙问道:“此话怎讲?” “我先问你,是不是崔时有一只天机石盒交给你,现在是否仍在你的手里?” “正有此事,这石盒现在在我手里,但是不在我身边,我将它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了。” “如果我估算不错的话,真的盟主令里面一张藏宝图,可以根据这张图找到一个旷世宝藏——这在几十年前也曾有过传闻;它当年先帝为东涟王准备的,一旦他夺位失败,这笔宝藏可助他日后推翻当朝自立新政。” 岳钟其继续说道:“东涟王先是找了妙手崔时从盟主令中取出了地图,因为当年制造这块盟主令的人正是崔时的父亲崔巧手,能从中完好无损地取出藏宝图的只有崔时。但是崔时为防被杀人灭口而将取出的藏宝图放在了一个天机石盒中,并扬言只有司空轩才能打开这个石盒——这也正是你司空轩卷入这件事的真正原因。是不是每当你想放手的时候总又是被拉进来了?” “好像如此。”司空轩思索了一会儿答道。 “这也是东涟王的设计的,目的就是利用他打开天机石盒。一切杀人行为不过是为了引你出来,夺宝的一个前奏罢了。” 赵济贫笑道:“神算子啊,岳大少啊,你的故事很精彩,但是证据呢?没有证据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 “哈哈,的确只是我的猜测不错,我现在也的确没什么证据,不过证据慢慢就出来了,再深藏不漏的狐狸也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 “那神算前例迢迢地赶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一个大胆的猜测?哈哈,这事说出去一定十分地轰动。”赵济贫打趣道。 “呵,老赵还是听岳大侠将话说完吧?” 岳钟其不满地白了赵济贫一眼,笑道:“还是剑神明事理。我过来就是为了两件事,第一,帮你打开那个天机石盒;第二,我想英雄救美,希望剑神能协助。” “哦,这倒稀罕了,堂堂的神算想要英雄救美倒需要求助于人,这是你英雄救美呢,还是司空英雄救美啊?”赵济贫笑道。 “是啊,哪位姑娘如此幸运,竟得岳大公子如此青睐?”龙妙云笑着问道。 “想必那姑娘一定是沉鱼落雁、羞月闭花。”司空轩笑道。 “是啊,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不过我要救她不是因为她美,而是因为她倔强,我就是想看看她知道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后是什么情景。”——世间恶趣男人何其多也。 “那她到底是谁?” “说来你们大概不晓得,她就是琴公子的徒弟……” 岳钟其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赵济贫打断了:“我们哪个不晓得啊?司空尤其晓得啦,她就是月南风是不是?人家现在是武林第一美人,早就红遍大江南北了,见过她的人没一个不说她美的,估计就你这种活在温柔乡的阔少不知道啦。” 岳钟其被赵济贫这一顿抢白,甚是不舒服,道:“敢情这丫头艳名远扬啊。对,我就是为了救她。她最近有危险。” “她有什么危险?”司空轩问道。 他这一表情被赵济贫和龙妙云看在眼底,二人相视一笑。 “知道春城被灭了吧?” 司空轩等人点头,这么大的事情江湖谁人不知。 “起因便是冰晶兰花。”岳钟其略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时秦夫人为了不让兰花落入他人之手,将兰花吞入腹中,却遭人挖心而死——因为她的心可以治病疗伤。” “月南风也吃了一支冰晶兰花。” “哦。那她不是也有被人剖腹挖心的危险?”司空轩问道。 岳钟其点点头,叹道:“这丫头是因祸得福,然后就是因福得祸,还真是天理循环。”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去找到她啊。”司空轩道。 “到哪里找她?估计她正陪着秦沐川浪迹天涯呢现在。”岳钟其苦笑了一把。 事实上,月南风的确在陪着秦沐川东奔西走,四处寻找杀害父母的亲人。 “沐川,我问你,如果东涟王真的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你怎么办?”月南风问道。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就是拼上性命也要报仇雪恨!”秦沐川恨道。 “也许你拼上性命依然不能雪恨……”月南风幽幽道,“不若你求我师父收你为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以东涟王的实力,就是琴世叔出马也不可能的对付得了他。不过,风儿,你这个提议我会考虑的。” 二人骑马缓缓前行,虽是心情急切,却并不知去哪里。 小道突然寂静得可怕,二人总感觉要发生点什么。 就在羊肠小道的拐角处,突然冒出一黑一白两个人来,怀抱着剑背对着他们,挡住了前去的道路。 秦沐川勒着马绳,朗声道:“阁下何人,在此挡住我们去路?” “哼,讨厌你的人。”那个白衣人转身过来,正是慕容一秀。黑衣人则是慕容一郎。 “我们不是找你,而是找——她!”慕容一郎指向了月南风。 “哼,我为什么跟你回去?”月南风现在知道他们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和姐姐,心情五味杂陈,见他们又是这般咄咄逼人,难免情绪激动,有些气恨。 “回不回去由不得你。”慕容一秀拔剑飞了过来。 慕容一郎见状,急忙从腰间抽出软剑,将她的剑锋挡了回来,慕容一秀叫道:“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一秀,不要冲动。我希望南风能自愿跟我们回去。” “你们又是找那块血玉的吧?告诉你们,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在神算岳钟其那里。”月南风冷道。 “你骗三岁小孩吧。”慕容一秀还是冲了过来。 “你爱信不信!不过三岁小孩都比你有智慧!”月南风毫不迟疑地拔出青泽剑。 倒是慕容一郎与秦沐川,二人并未出手,只是在边上静静地观看,尤其是秦沐川,他对月南风现在的武功相当自信,他相信不出三十招,月南风必定能将慕容一秀打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防范慕容一郎突然出手而对月南风不利。 月南风见慕容一秀出手凌厉丝毫不讲情面,对她像是怀有莫大的仇恨,心下不敢怠慢,剑势稳中有奇,奇中求胜;二人武功本来不相上下,但是月南风现在的功力远在慕容一秀之上,不过二十余招,月南风便震落了她的剑,顺势向她的肩井穴刺来。 慕容一郎见状,急忙挥剑来挡,但哪里还挡得住,而且他那飞来的一剑又被秦沐川及时拨开了。 慕容一郎叫道:“秦沐川,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修要插手!” “哼!你好意思说出是家事,居然是二人合力欺负一小姑娘的家事,不提也罢,我还就是管定了!” 两虎相争必有死伤,月南风见二人打得不可开交,跺脚喊道:“别打了,真的不要打了!”说完不顾一切出剑挑开了他们的剑,自己却被震倒在地。 秦沐川急忙过来将她扶起。 “你们为什么老是缠着我?!”月南风叫道。 “老太太身子骨不好,活不了多久了,想见见你,希望你回去认祖归宗,你知道你是慕容世家的人吗?你不姓月,而姓慕容!” “我只和你说两件事:一、我是孤儿,认祖归宗的美事留给别人吧!二、敛金鱼真的不在我身上,不要在费神跟着我了,有本事找岳钟其要去。” 月南风说完这些上马便欲走人。 慕容兄妹想拦却拦不住,慕容一秀急忙掏出几枚飞镖向二人背后射去,秦沐川听到风声,迅速转身,用手和嘴将几枚飞镖接住,又回射了回去,冷道:“暗箭伤人,还伤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卑劣至极!” 慕容一郎抱着慕容一秀向一旁闪过去。 这时,月南风突然掉转马头,向二人奔来,道:“慕容连光并没有死,他就在寒月潭底。” “你说什么?!”慕容兄妹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说慕容连光并没有死,他在寒月潭底,不过现在成了药人,被天音宫的花溅泪控制。” “你若敢骗我,我就杀了你。”慕容一秀狠道。 “哼!就凭你?真是太不自量力了!”月南风冷笑道。 秦沐川横了慕容一秀一眼,道:“为什么每次见你都是这般无趣,你还是这般喜欢无理取闹,真是让人同情。”可能是他新近过于痛苦愁烦,说话有些刻薄。 “秦沐川,我恨你!月南风,我也恨你!”慕容一秀发疯似地叫道,月南风的母亲让她的母亲独守空房一辈子;她却让她的心灵空虚一辈子,难道这就是命? 她不信命。 ; 第九十一章 痛彻心扉 秦沐川月南风二人正在飞马疾驰,无数火箭飞射过来,二人慌忙举剑来挡,数张大网从天而降,秦沐川使出几招快剑将大网全部砍碎,已有十几人举剑向他杀来。 月南风一边与黑衣人对打,一边疾速挑开,躲过那些天网,二人正打得起劲,难舍难分之下,却见秦沐川的周身围满了黑衣人,个个杀气逼人,出手狠厉迅捷,一看就知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月南风狠厉打断那把刺过来的毒剑,从黑衣人的拦截中挣脱出来,急忙从身上取出数枚极地针向那几个黑衣人准确无误地射去,他们有的人躲过了,有人则应声倒下。 秦沐川一边与那些人对打,一边让月南风快快离开。 “你快点走!这里有我挡着!”他明显感觉到这批人招式凌厉,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月南风喊道:“我不走!”说完招式更快更狠。 也许是他们的拼死奋战给自己赢得了一份生机,他们居然从黑衣人的阵仗中逃了出来。他们急急向前奔了一阵,才将黑衣人甩在身后。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柳依依又出现了。 “你有什么事情吗?”秦沐川冷冷地问道。 “不是我有事情,是老祖有事。她要收你为徒,你可想好了?是否答应?”柳依依冷冷地答道。 月南风道:“柳姑娘,秦大哥暂时还没想好拜师,麻烦你先去告知一声老祖……” 柳依依怒道:“住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我是在问秦沐川!秦沐川,你到底愿不愿意跟老祖学习高深的武功?” 秦沐川还在犹豫。 “秦大哥!”月南风焦急地喊着,那痴恋老祖因过往情殇而将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又练得邪功,心智近乎妖魔,要是秦沐川跟着她练武,必将产生另一个妖魔似的人物。 柳依依道:“难道你不想为你父母及春城的人报仇了吗?” 秦沐川一咬牙,道:“好!我跟你走!” “风儿,对不起,我放不下父母的深仇大恨,一个男人连自己的杀父杀母之仇都不能报,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上!”秦沐川冷道,眼里是无数的决绝。 “那就不要愣在这里了,跟我们走!”柳依依冷道。 “秦大哥,不要走!你会变成坏人的!不要走啊!”月南风叫道,然后就动手拉住秦沐川,但秦沐川却一点点将她的手移开了。 “仇恨,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可以完全不顾及活着的人的感受?重要到你可以不要心中的任何一点爱意?”月南风含泪道。 秦沐川冷道:“对不起!” 月南风看着他们远去,泪水再也止不住,肆意地流出来。 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痛苦和无助,心里像是缺了一块,自己的天空也灰暗起来。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经过层层考验,终于爱上了一个与己相悦的男人,但这个男人却为了心中的仇恨决绝地离开了自己,这是怎样一种痛? 天空忽然下起雨来,似乎在渲染着月南风此刻的心情。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大家都要变成这个样子?”月南风伤心地哭着,在雨中喃喃自语,任凭雨水浇打在自己的身上。 不知什么时候,一把油纸伞挡在了她的头顶。 月南风迷惑地转过身子,看见司空轩正微笑着看着她,将整个伞都罩在她的身上,自己却站在伞外淋雨。 月南风道:“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司空轩道:“我来了一会儿了,本来不想打扰你的,但实在不忍心……不要难过了,会好起来的。” 月南风“哇”地一声哭起来,道:“还会好起来吗?我觉得我的心缺了好大一块!你都看见了,为什么还不制止?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走火入魔?”她捶打着司空轩的胸膛。 司空轩道:“心缺了还会再长好的。走吧,他们都已经走远了,就别站在这里淋雨了,回去换件干净的衣服。” 然而,他们还没开始往回走,就又冒出许多人来,一看就知来者不善。 月南风因为受了打击,神智恍惚,根本不知道如何招架,好在司空轩武功出神入化,那些人虽然身手不错,但哪里会是司空轩的对手。 其中一个黑衣人冷道:“想不到秦沐川的武功这么高!我们银子收得少了!” 另一个道:“不管怎么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弟兄们,咱们上,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司空轩一听,就知道这些人一定是误将他认成秦沐川,他们一定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来追杀秦沐川的。 司空轩一边护着月南风,一边与那群人一起打斗,趁着中间的空隙,笑道:“诸位,看清楚了,在下是司空轩,可不是秦沐川!” “什么?你是司空轩,那你怎么会和身边这个小妞在一起?”那个黑衣人问道。 月南风本来就一肚子恼恨,情绪很激动,挥剑刺去,将其中一个黑人一剑毙命,叫道:“你管得着本姑娘和谁在一起!” 司空轩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恼恨,出手这么狠,顿时有点刮目相看的感觉,陪着她一起将那几个黑衣人打走。 “你有什么好难过的,我以前经常被姑娘甩,我都不难过!”司空轩笑道。 月南风冷道:“那是你活该!” 司空轩哭笑不得,笑道:“好吧,我活该。说吧,怎样才能让你不难过呢?” 月南风道:“没有办法了。我除了师父,从来没有这么在意一个人过,我觉得他就像是我的亲人,在我的生命里、生活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他一直都那么好,待我也好,但却在我对他产生情意的时候,离我而去……”说完又开始哭了。 司空轩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心疼,脸上却挂着笑容,道:“他还会回来的。” 月南风道:“不会的,那是条不归路,仇恨是没有回头路的。” 司空轩笑道:“会的,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我们要对他有信心!” 月南风泪眼朦胧地道:“真的吗?” 司空轩笑道:“当然是真的!” 月南风居然破涕而笑,良久又道:“哎呀,我衣服都湿了,好冷啊……” (哈哈,从今天起,恢复更新喽,坚持完本,让自己最爱的武侠成为自己心中的绝响!) ; 第九十二章 东涟王之谋 司空轩带着落汤鸡一样月南风回到了轩宇阁,他自己也成了一直落汤鸡。 柳无艳道:“你不是带着伞出去了吗?”然后就看见了月南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悦地冷哼了一声,再也没有说话。 司空轩对画竹道:“画竹,快去找身干净的衣服给月姑娘穿上。” 陆钟其从他们就一进来就看见了,但始终只是对着月南风笑,没有说话。等他们都换好衣服出来,陆钟其笑道:“月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月南风本来就心烦意乱,又见他这般油头粉面地想要说些风凉话,不由得生气。司空轩急忙打岔,笑道:“陆兄,不知道事情有没有新的进展?春城的事到底是谁做的?” 一听司空轩提到春城,月南风马上打起了精神,急忙问道:“我也知道秦天夫妇到底是何人所杀?是不是和冰晶兰花有关?” 陆钟其看了一眼月南风,月南风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只好低下头去。 陆钟其道:“根据我细密的调查和简单的推断,应该是东涟王派人做的,为的正是那支冰晶兰花。” 在场的人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希望他继续往下说。 陆钟其道:“孔承旭得了一种怪病,也可能是练了邪功走火入魔,导致他一运功就经脉大乱,这冰晶兰花不但能止住他这种怪病,还能帮他提升功力,所以,他四处寻找冰晶兰花。之前,大名府曾经潜进过不少人为的都是盗取冰晶兰花。” 月南风惊道:“你是说冰晶兰花很贵重?” 陆钟其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司空轩笑道:“何止是贵重,简直就是世间绝有的珍品,吃上一支,可以增加一甲子的功力,据说还有延年益寿、美容养颜的功效。” “那、那我之前吃的就是冰晶兰花?”月南风感到不可思议,没想到陆钟其居然舍得将这么贵重的药物给她服用,难怪自己最近的体寒之症消失了,功力似乎也增加了许多。 司空轩笑道:“你先等等再惊讶,我们听陆兄说下去。” 陆钟其继续道:“而且,我去春城那里查过,秦天夫妇那样的死法应该是孔承旭亲自动手,那正是他所练的夺魔剑的剑式。” 月南风一听,道:“我要去告诉秦沐川,告诉他到底谁杀了他的父母。” 司空轩急忙拉住她,道:“你到底哪里去找他?就算你找到他了,这样贸然告诉他,不是让他白白去送死吗?论武功论实力,东涟王都远远在秦沐川之上。” 陆钟其笑道:“是啊,小美女,你就是再惦记着秦沐川,也犯不着这么心急地告诉自己的心上人!这样只会害了他。” 月南风失神地听着,沉默起来。 赵济贫道:“我这次去皇宫,从那里打听到一个传言,不知道有没有用,大家要不要听听?” 柳无艳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我们都等着听传言呢,快说。” 赵济贫对着司空轩眨眨眼,笑道:“还是这么快人快语。那好我说啊。我听说,先皇最疼爱的皇子是东涟王,只是东涟王并不是太子,也不是嫡生,先皇没办法让他继承大统,再到后来,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势力渐渐强大,远远高于各个皇子,甚至不把先皇放在眼里,大有逼宫的架势。先皇就悄悄派人收集了一大批的宝藏,目的是要对付太子,防止他造反。但还是被太子逼宫成功,自己成了太上皇,不久便含恨而逝。你们也知道的,先皇驾崩时才五十岁。” “那后来怎样?”柳无艳追问道。 赵济贫道:“哎呀,你别着急嘛。让我喝口水。水要一口一口喝,话要一句一句讲,懂不懂?” 柳无艳没好气地给他倒了一杯水。 赵济贫道:“先皇驾崩时将宝藏的地址告诉了东涟王,但并不是直接告诉的,而是找人锻造了一枚盟主令。” “就是那块真的盟主令?千年寒玉制成的?”司空轩问道。 赵济贫道:“正是!但是,真的盟主令早在数十年前就消失了,刚现身武林没多久就凭空消失,就连武林盟主都一同杳无音讯。” 陆钟其笑道:“听到这里,故事应该比较完整了,我来补充下面的,赵大侠不介意吧?” 赵济贫笑道:“不介意!” 陆钟其笑道:“东涟王费尽心思拿到了那块真的盟主令,却始终打不开,也就是取不到里面的藏宝图,于是他找到了妙手崔时,因为崔时的父亲曾经负责设计那块盟主令,知道里面的机关。我想你们想必是听说了,崔时的父亲崔巧手因为制造出那样一块精致绝伦的盟主令后就莫名其妙失踪了,甚至尸骨无存,应该是被人杀人灭口了。崔时为了防止同样的悲剧在自己身上上演,于是就在打开盟主令之前悄悄做了一个天机石盒。他早就知道盟主令的机关在哪里,故意拖时间。等他将天机石盒做好后,这才将里面的藏宝图取出来,然后放到了天机石盒里。” 月南风道:“这样一个故事看似没有漏洞,其实漏洞百出。崔时为什么不直接说打不开盟主令?却舍近求远做了个天机石盒?如果宝藏是先皇留给东涟王的,为什么没有将盟主令的机关告诉他,好让他直接去取宝藏?既然我们都知道这个秘密,难道当今的皇上不知道吗?为什么没见皇上涉足?” 陆钟其听完哈哈大笑,其他却笑不出来,他也只好停下笑声,道:“你说得有几分道理。那么可能就是藏宝图也不是先皇自愿留给他的,他这样说只是为了给自己造势,伪造一个自己受先皇倚重和信赖的假象。” 月南风道:“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如果真的有藏宝图的话,那么藏宝图从始至终都在天机石盒里,根本不在盟主令里。东涟王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目的就是将江湖声势闹大,将这潭水搅浑。崔时能留下这么多线索,说明这个人极其聪明,应该还没死。”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赵济贫问了一句。 司空轩道:“我们分成两队,一队的人去调查东涟王,一定要小心;一队的人去找崔时。说不定会发现一些意外的线索。” 然后赵济贫、月南风、陆钟其是一队去调查东涟王的相关事情;司空轩与柳无艳则是一队,去查妙手崔时的情况。 两队人约定十日后仍旧在轩宇阁相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在十天内赶回来。 ; 第九十三章 痴空大师 月南风本来不愿意跟着赵济贫与陆钟其二人的,想跟着司空轩,但司空轩身边有柳无艳,而柳无艳又对自己极其敌视,为了不自讨没趣,也只得跟着赵济贫等人去查找东涟王的相关情况,以求证实他就是这起假盟主令背后的最大主谋。 司空轩与柳无艳则是去荆山寺的禅院,据说那里是痴空大师苦修的地方。说起这苦修大师,算得上一代得道高僧,不但佛法高深、武功高强,而且棋艺高超,在江湖上行走,以善事为先,从不计较个人得失。 他是东涟王的棋友,孔承旭不但经常请他入府讲解佛法,还经常与他对弈,二人虽一个出世一个入世、为人行事也大相径庭,但却同样在棋艺上都造诣非常,因此万般不同,却有一点相通,因此二人时常来往。 司空轩与柳无艳刚进入荆山,就看见荆山怪石林立,山势陡峭,而荆山寺则在山顶。 “这么高,怎么爬啊?”柳无艳抱怨道。 司空轩笑道:“那我背你,跳上来。”说完便弯下腰背对着她。 柳无艳嗔怪道:“才不要你背!我自己走得动。” 司空轩笑道:“你总算是笑了,这几天都没见你笑过。” 柳无艳道:“还不是因为你!谁叫你对月南风那个小蹄子那么上心的!” 司空轩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上心吗?有吗?” 柳无艳没好气地道:“当然有!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说完就跳跃着向山上爬去,她轻功不错,所以爬山对来说是微不足道的。 司空轩摇摇头,无奈笑笑,紧跟着她上去了。 刚爬到半山腰,就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和尚立在路中间,他手里握着一只小鸟,正在为小鸟包扎。 “好了,好了,就快好了啊。”老和尚笑着对手里的小鸟说道。 他翻找了半天,从自己最里层的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慢慢地包扎,然后将小鸟放在了一旁,笑道:“飞吧,天高任鸟飞!你飞去吧。” 司空轩笑道:“请问大师,这条可是通往荆山寺的道路?” 那老和尚一听有人在背后叫他,急忙转过身来,笑道:“哦,对不住了,施主,贫僧这是挡住了施主的去路。施主这边请。”说完便让到了一边。 柳无艳先走了过去,司空轩走过他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一眼竟发现老和尚脸上有着一层佛光,就是通常那种苦行僧修行圆满后脸上特有的一种光亮,被佛教弟子称之为佛光。 司空轩鞠躬道:“敢问大师可是痴空大师?” 老和尚微微一笑:“正是贫僧。请问阁下是?” 司空轩笑道:“晚辈司空轩。正想拜见大师,想不到却在中途遇见了大师。” 痴空笑道:“看来我们是有缘人啊,贫僧正要出去远游,想不到在这里就遇见了你们。那就跟贫僧一同上去坐坐吧。” 司空轩笑道:“有劳大师。” 三人来到痴空的禅房,刚刚坐定,痴空大师就笑道:“二位应该不是找贫僧来喝茶下棋的,也不是来听贫僧说法的,不知找贫僧所为何事?” 司空轩正寻思着如何开口问话,听他这么说倒是省去了许多难言之隐,于是道:“大师,可曾听说春城惨遭屠城之事?” 痴空宣了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件事贫僧听说过,而且听说这件事与东涟王有关。阁下可是想打听东涟王之事?” 司空轩笑道:“正是如此。” 痴空道:“老衲听说春城惨事之后,深感悲痛,老衲与秦天夫妇有二十几年的交情,君子之交淡如水,虽不常走动,却心中挂念。后来,春城少主秦沐川来荆山寺找老衲,老衲就将所知道的实情告知他,料到他夜间要去东涟王府刺探,特意过去接应他,碰巧救了他一命。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孔承旭此人棋艺精湛,棋品清朗,是个难得的对弈之人。除此之外,老衲和孔施主并无深交。江湖传闻,此人抱负甚大,虽居庙堂之高,却有染指江湖之心,对此老衲略有体会。” 司空轩道:“大师此话怎讲?” 痴空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也不可搬弄是非,如今老衲怕是要犯戒了,但是非当前,老衲不得不说。” 司空轩鞠躬道:“还请大师指点迷津。” 痴空道:“这一切皆是因贫僧而起。上月孔施主邀贫僧去王府对弈,中途孔施主忽然发病,贫僧诊视之下方知他是练功走火入魔,心脉受损,因为我与他对弈时久,耗费心神,导致精气外泄,引发了他本有的内伤。贫僧无意中透露他这种伤可通过冰晶兰花治疗,不但可以治愈他的旧伤还能提升他的功力。想来,他是听进了这句话。但,当时老衲出于私心,并未告诉他老衲手里有这样一株冰晶兰花。” 柳无艳道:“大师有冰晶兰花在手?那为什么秦天夫妇被杀?” 痴空大师道:“说来还是老衲的过错。老衲虽有这样一株兰花,却不在老衲手中,而是早已交给秦天夫妇保管——真是一言难尽啊!” 司空轩道:“那大师可知道藏宝图的事情?” 痴空道:“从未听东涟王提起。他与老衲谈得最多的就是禅理和棋术。但东涟王似乎在找阁下,好像就是与藏宝图相关。” 司空轩笑道:“现在找我的人何止东涟王一个。我想请问大师,这东涟王练的是什么武功?” 痴空笑道:“阁下这是在考验老衲的眼力了,以阁下的武功修为怎么会不知道他练得什么武功?他练的就是夺魔剑!这种剑势最是心狠凌厉,凡是练此剑的人必先除去自己的七情六欲,可以有欲却不能有情,否则必会走火入魔。” 司空轩道:“那依大师所见,东涟王的内伤是否是走火入魔所致?” 痴空思索了一会儿,道:“老衲看着不像。他现在的所行所为已经入了魔道,能入魔道着必然没了情意,夺魔剑的唯一罩门就是情意,没有情意自然不会走火入魔。” 柳无艳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以前走火入魔的?” 痴空道:“阿弥陀佛,老衲不敢妄加揣测。不过,女施主所说有几分道理。” 柳无艳又道:“大师为什么要和我们说这些呢?” 痴空笑道:“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施主事后自会明白。施主若是有雅兴可以在老衲的房里留住几天,老衲还是要远游去。” 司空轩道:“那我们与大师一同下山。” ; 第九十四章 花琼之殇 十天转眼即过,按照当初的约定,他们都在轩宇阁那里汇聚。 “有什么收获,你们?”赵济贫心直口快地问道。 司空轩笑道:“我与无艳去了荆山寺找痴空大师,痴空大师告诉我们孔承旭练夺魔剑走火入魔,需要冰晶兰花来疗伤,基本上可以断定春城的屠城惨案就是孔承旭制造的。” 陆钟其道:“奇怪!痴空大师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些?是你们问起的还是他无意中说出的?我曾与痴空大师有过书面之缘,知道他是极不喜欢说话的。” 司空轩道:“这也正是我感到奇怪的,我总有一种感觉,痴空大师好像是故意将我们的视线引到东涟王那里,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早已出世,不问世事,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柳无艳道:“我记得,痴空大师说春城的惨案都是因他而起,因为那冰晶兰花是他交由秦天夫妇保管的,他会不会是想报仇,自己不方便的出手,所以借助我们的力量除去东涟王?” 司空轩点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陆钟其道:“依我看,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们查到现在都是围绕假盟主令来查,却忘记了真盟主令,当年真盟主令在盟主萧逸手里,可是萧逸消失了三十年,谁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他又为什么消失?会不会还活着?” 赵济贫道:“照你这样说,那要查的东西太多了,那些暗器是怎么来的?到底是谁做的?孔承旭是不是最终的主谋?暗中帮助过我们的人又是谁?我看你这个神算子也是徒有虚名!” 月南风听赵济贫这般快人快语,不由得抿嘴笑起来。 陆钟其见状,笑道:“怎么着,你看他挤兑我,你很开心是吧?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还我的冰晶兰花!” 月南风撇撇嘴,笑道:“是你给我的吃的,又不是我自己要吃的,已经吃到肚子里了,怎么还啊?” 陆钟其笑道:“既然无以回报,那就以肉抵债吧,我不介意你貌丑,勉强娶你回府。” 月南风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司空轩笑道:“大家先不忙着说笑。先说说你们三个查到了什么?” 月南风道:“就由我来说吧。我们查到了逍遥宫与东涟王有密切的关系,很多指令都是由东涟王府发出去的,不仅如此,逍遥宫的宫主花琼也是东涟王的手下。你们在乱岗上遇见的鬼王也都是东涟王派去的杀手的。” 赵济贫点点头道:“好在月姑娘机灵,知道以前去过地方的路线,我们就顺藤摸瓜找到了东涟王府与逍遥宫的关联。轩少,我现在怀疑,咱们那天从乱岗地逃走,也都是有人事先设计好的,知道咱们要走那里。” 司空轩道:“咱们既然能想到逍遥宫,想必那个人也已经想到了逍遥宫,咱们事不宜迟,先去逍遥宫看看。” “嗯!”几个人都拿起武器积极响应。 逍遥宫昏暗的灯光下,屹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晃动的灯光将那个身影斜印在墙上,显得异常高大。 相貌清秀如同女人的花琼跪倒在地。 “你现在知道自己错了?”那个黑衣人冷道。 花琼道:“孩儿知错,请父亲大人惩罚,孩儿不该一时之仁放开月南风,不该将司空轩引到逍遥宫来。” 那黑衣人冷道:“你至今还没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花琼惶恐道:“请父亲明示!” “以他们的聪明,必然会想到逍遥宫与东涟王府的联系,必然会来盘查,到时我们的身份就会暴露,不但得罪了司空轩、秦沐川他们,还将失信于孔承旭,腹背受敌,难以全身而退!”黑衣人冷道。 花琼道:“父亲大人放心,儿臣一定勤加防范不让司空轩等人有机可乘,也不会泄露任何与东涟王有关的秘密。”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冷道:“哼!这世上只有一种人才会保守秘密!”他猛然转过身来,脸上的疤痕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恐怖。 花琼紧张道:“父亲,我可是你的孩子啊!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现在都可以出去将司空轩那几个人杀死!绝对不会给我们的大计造成威胁的,请父亲再给我一次机会。”他一边说,一边爬着后退,因为黑衣人已经步步紧逼过来。 “你觉得就凭你,你杀得了司空轩、岳钟其他们吗?”他抓起他胸前的衣服,将他提起。 花琼求饶道:“父亲给我一次机会吧。”他嘴上这么说着,手里却向那黑衣人刺出一刀。黑衣人身形往后一缩,很巧妙地躲过了他这一剑。 “父亲!父亲的功力……请父亲饶命!”花琼吓得手直哆嗦,将匕首扔了下来——他的武功实在太可怕了,可以随着自己的意念灵活伸缩,就像是橡皮筋,可以弹动。 黑衣人将手移到了他的脖子处,冷道:“你是必须要死的!” 花琼道:“父亲,我不是你的儿子吗?虎毒不食子,为什么你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黑衣人道:“笑话!你哪里像我!你根本就是我捡来的孤儿!”他手上渐渐加大了力气,只见花琼的脸越来越紫胀。 “那姐姐呢?姐姐也是捡来的吗?”花琼拼尽全力地问道。 黑衣人道:“你们都是我捡来的,都是我的棋子,没用了,就要废掉!” “咔嚓”一声,花琼的脖子耷拉在肩膀上,再也没有气息。 看到这一幕,一直躲在帐幕后面的花溅泪低声惊呼起来。 “谁?出来!”黑衣人一下子跃到了花溅泪的面前。花溅泪瑟瑟发抖,道:“见过父亲!” “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黑衣人冷道,声音几乎能将周围的空气凝固。 “嗯。哦,不,我没听到,没听到,弟弟做错事了是该受到惩罚,是该被罚……”花溅泪慌慌张张地说道。 黑衣人冷笑道:“泪儿,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又长得这么漂亮,我实在不忍心伤害你,但是,你看看你弟弟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多寂寞……” 花溅泪害怕道:“不要!我不要死!我还没活够!”说完便不顾一切地夺门而出。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们的命都是我给的,没有我,你们活不到今天,现在我就要收回!”说完从袖子里射出一样东西。就听“啊!”一声惨叫,花溅泪从半空中摔到下来,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黑衣人冷道:“好孩子,你们这是为父亲的大业而死,父亲会记住你们的。” ; 第九十五章 惊险端倪 等司空轩赶到逍遥宫的时候,只看见熊熊大火,原先的房舍全部在火海中若隐若现。 “糟糕,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让花琼等人逃走了!”月南风沮丧道。 司空轩摇摇头,道:“依我看,未必是花琼逃走了,很可能是有人在我们之前下手了。” 赵济贫道:“你的意思是说,花琼已经——遭了毒手?” 司空轩点点头。 陆钟其道:“我赞成轩少的观点。” 月南风道:“我们这条线索算是断了。现在,我们可以从天机石盒下手,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司空轩道:“那好,济贫,你想办法将天机石盒带回轩宇阁,趁着大家都在,我们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开启的办法。” 一行人失望地回到轩宇阁。 月南风彻夜未眠,站在月下沉思。 她无法放下对秦沐川的想念,更是担忧他的安全,他跟着痴恋老祖学习武艺等同于出卖灵魂,柳依依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东涟王既然杀了他全家,肯定要斩草除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你在哪里?还好吗?”月南风喃喃自语。 其实,轩宇阁里没有入睡的人还很多。 “别着凉。”一件斗篷轻轻披在了月南风的身上。 月南风急忙转身来看,司空轩正笑着站在他的身后。 “谢谢你。”月南风笑道。 “怎么?有心事?”司空轩笑道,“今晚的夜色不错。” “我就是担心秦大哥的安全。他现在完全失去了理智,跟着痴恋老祖学武艺,又被东涟王派人追杀,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月南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司空轩柔声道:“不用担心,秦兄弟吉人自有天相,肯定可以逢凶化吉的。外面潮气大,还是进屋吧。” 月南风笑道:“怎么你也没睡?柳姐姐睡下了吗?”说完便用手摩挲着一样东西,那东西在月光下微微发着光,显得异常美丽。 “你手里是什么东西?”司空轩问道。 月南风递给他,笑道:“血玉敛金鱼,就是一块小东西,从小就跟着我,我心情不好了,就喜欢拿在手里。” 司空轩将那块玉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最后恍然大悟,道:“像!真的好像!” 月南风被他说得一愣,连忙问道:“什么好像?这块玉怎么了?” “你看看。”司空轩将血玉敛金鱼还给了月南风。 月南风也仔仔细细地看起来,甚至对着月光透视着,最后还是摇头道:“我没发现什么异常,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有没有发现这块血玉敛金鱼很像一样东西?”司空轩启发似地说道。 月南风惊道:“钥匙?天机石盒的钥匙?” 司空轩点点头,道:“嗯!等济贫把天机石盒取回来,我们试试就知道了。” 月南风不可思议地看着司空轩,道:“可是,这天机石盒的钥匙怎么会在我这里呢?这块玉从小我就戴着的?” 司空轩道:“那琴公子有没有告诉你这块玉的来历?” 月南风摇头道:“没有。不过,后来,我听说这块玉和慕容世家有关,是他们祖传的宝物,就为了这个冷罗刹慕容一秀还一直追杀我。但这块玉对我的奇寒绝脉有特殊的疗效,所以,我一直没有还回去,而且秦大哥也不准我还。” 司空轩道:“那为什么慕容世家的传家之物会在你这里?” 月南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沉默了半天。 司空轩道:“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你可以不回答。” 月南风道:“没什么,迟早都要知道的。我是慕容世家的少主慕容连光与冷诗月的私生女,当年冷诗月也就是我娘被慕容连光侵犯后就怀了我,最后忍辱偷生生下了我,在我生下来之后就跳寒月潭自尽了,慕容连光也跟着跳进了寒月潭。” “对不起,我不知道情况是这样的,并不是故意惹你伤感。”司空轩诚心说道。 月南风笑道:“没什么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三日之后,赵济贫不知从哪里将天机石盒带了回来。 他刚回到轩宇阁的时候大家都没认出他来,以为他是个叫花子,还被画竹与小鱼一阵轰赶,差点把他扫地出门。 原来他害怕被追踪,故意易容,并绕了很多弯子才将东涟王的密探给甩掉,并顺利将天机石盒带了回来。 “济贫,你将石盒放在哪里的?”司空轩问道,他很佩服赵济贫的机智。 陆钟其笑道:“让我来猜猜,一定是遵循了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的道理,一定是一个孔承旭打死都不会认为天机石盒被放在那里的地方,是不是?” 赵济贫笑道:“是,也不是。你这样说,等于没说,你要猜出我具体放在哪里,哪怕就是个大致的地方,我也算你赢,但你现在这样说,显然是打马虎眼。” 陆钟其挥了挥扇子,笑道:“如果让我来放的话,我一定将这个天机石盒放在皇宫的某个角落里。” 赵济贫顿时傻眼了,然后笑道:“算你狠!我现在承认你这个神算子不是浪得虚名,有两把刷子!”说完对着陆钟其竖起了大拇指。 陆钟其拿眼睛看月南风,月南风故意别过脸不去看他。 “南风,借你的血玉敛金鱼一用。”司空轩将手伸向了月南风。 月南风从脖子上取下血玉敛金鱼递给司空轩。 司空轩道:“你们都离得远点,我来试试这是不是钥匙,万一有什么危险,你们都赶紧离开。” “哎,轩少,你也要小心。”赵济贫喊道。 司空轩点点头,然后将血玉敛金鱼放在天机石盒表面的一个孔洞里,没有反应;又放了一个,还是没有反应;刚将血玉敛金鱼放在第三个孔洞里,就见天机石盒不停地翻滚起来,上下滚动着,里面发出“咔嚓”的声音。 接着,就见天机石盒的形状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很多棱角从表面突出来,又有一些边缘凹陷回去,隐隐能看见里面的情形。 “看来,它的确是这天机石盒的钥匙,只是,还少了一把钥匙。”司空轩看了看石盒的周边,那里还有一个孔洞安然无恙。 陆钟其点头,道:“月姑娘怎么会有这把钥匙呢?” 司空轩怕月南风当众说起血玉敛金鱼的来历会难堪便给他使了个眼色,陆钟其会意,急忙改变了话题,问道:“我们要到哪里找另一把钥匙呢?” 月南风道:“我知道一个地方说不定有线索,那里也许有另一把钥匙!” 众人一起看向她,问道:“什么地方?” ; 第九十六章 愤然离去 月南风道:“寒月潭!”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月南风道:“我也说不出为什么,你们也别问了,我只是感觉另一把钥匙应该就在寒月潭。你们若是不去,我自己去!” 司空轩笑道:“你先别着急,我们没说不去。” 陆钟其笑道:“他们不去就算了,我一定陪你去,我舍不得你这样娇滴滴的人一个人去。” 月南风被他这句话说得哭笑不得,这段时间和他相处,发现他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虽然说话总是刻薄,但有困难绝对是一马当先,很会保护女人,这样一种作风让月南风很是赞赏。 一群人正围着天机石盒讨论着,就听司空轩冷道:“小心,有人!” 众人已经做好警惕,就听“嗖”的一声,一根火箭射了过来,紧接着无数火箭射进来。 司空轩先是带头破门而出,大家跟着鱼贯而出。 但是,还没容他们走远,就见一大批黑衣人扑上来,各个凶神恶煞。 黑衣人不由分说就与他们厮杀起来,这些人武功身手都十分过硬,最古怪的是,他们像是铜人一般,居然刀枪不入。 陆钟其惊道:“大家都不要正面攻击,我们遇见了药人。”所谓的药人就是被人用药制住了神经,而且至少要在药缸中浸泡五年以上,这样的人神经基本上都已坏死,即便有尖锐的东西刺进体内也感觉不到疼痛。加上肌理出现变化,会硬如磐石,所以才刀枪不入。 月南风被两个药人围着,劈都劈不动,只得从他们的包围中跳出来。 司空轩喝道:“你们让开!”说完从怀里拿出数颗神火丸向药人集中的地方投去,随着神火丸的爆炸,有些药人被炸伤了,耷拉着残肢仍旧不顾一切地扑上来,因为他们没有疼痛的知觉。 柳无艳武功不错,加上她身上布满了毒物,对付那些普通人完全游刃有余,至少被她的毒蝎子一咬就会立马中毒而死,但对付药人却没那么好的效果。因为药人常年浸泡在各种剧毒的药水中,早已百毒不侵,别说小小的武功,就算是她的金环蛇未必都能致他们于死地。 画竹与小鱼武功比较若,赵济贫要负责照看她们,而司空轩放心不下月南风,陆钟其也放心不下月南风,于是就柳无艳落了单。 柳无艳被几个药人围攻,渐渐感到吃力,一不小心便被一个药人用剑刺伤了右手,剑随着落地。 司空轩见状急忙飞身过去抱起柳无艳,又扔下数枚神火丸。 陆钟其叫道:“此地不宜久留,大家速速离开!” 几人本来轻功都很好,虽然和那群药人单打独斗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但想甩开他们却是易如反掌。 跑出几里地之后,赵济贫先笑道:“想不到我们这样的几个人也有仓皇出逃的一天,哈哈,实在有趣,必是人们的饭后谈资。” 司空轩为柳无艳包扎了伤口,发现伤口颜色有些黑,惊道:“有毒。”说完便在伤口上吮吸起来,吸出大口大口的污血来。 柳无艳虽然受伤,但看到司空轩这么在意她,甚至不顾生命危险为她将毒血吸出来,心里有说不出来的甜蜜,笑道:“没事了,你这样成什么样子,他们过后又要笑话了。” 司空轩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伤口包扎好。 月南风怀里抱着那个天机石盒,笑道:“你们都只顾着逃命,连天机石盒都不拿了。” 赵济贫笑道:“切,我是看着你拿了,才不去拿。” 陆钟其笑道:“这件事还是要谢谢月姑娘,人家确实比我们这几个男人细心。” 画竹不服气地道:“为什么你们男人都这么喜欢他呢?就连司空大哥都喜欢得不得了。” “就是!我们长得也不错嘛!”小鱼帮衬着说道。 司空轩制止道:“画竹!”他已经注意到柳无艳的脸色变了。 柳无艳冷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呢?我要去见我师父,你答应与我一起去的,这次和我去吗?” 司空轩道:“无艳,现在这个时候,你觉得我走得了吗?何况,我根本就……”他本来想说他根本就不想见她的师父。 柳无艳赌气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从来都没有为我做过一件事,刚刚你为我吸毒算是回报我了。我再问你一遍,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苗疆?” 她虽是汉人却从小在苗疆长大,有着苗疆女子的刚烈,也有着苗疆女子的顽固,若是一般人必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柳无艳却不会迂回,她想去苗疆恨不得立刻就去,她想司空轩陪着她,恨不得司空轩要对她寸步不离。 月南风见场面尴尬,就好心上前劝阻了一下,笑道:“无艳姐姐,司空大哥肯定会陪你回苗疆的,只是现在是关键时刻,你要理解他嘛。” 柳无艳冷冷地看着月南风,一字一顿恨道:“要你来多嘴!要不是你,他会对我这么疏远吗?会只顾护着你让我受伤吗?他以前很博爱的,对每个女人都爱,但他现在变了!变得不博爱了,但不博爱更可怕!” 月南风尴尬地往后退,道:“我、我只是想缓解你们……” 司空轩冲到她们中间,对柳无艳道:“无艳,这不管月姑娘的事。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我答应你,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一定陪你去苗疆看你师父。” 柳无艳道:“够了!我不需要你这么勉强!我冲着她大声说话,你就心疼了是吗?那你心疼她去吧,我以后都不会来烦你了!”说完掉头便走。一边走,一边流泪。 月南风见状,喊道:“无艳姐姐,你不要走啊!” 小鱼和画竹也追了过去,道:“无艳姐姐,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司空大哥其实很在意你的。” 柳无艳站住了,似乎在等司空轩的挽留,陆钟其与赵济贫也让司空轩过去说几句挽留的话,却听他司冷道:“让她走吧。” 柳无艳回过头,冷冷地看着司空轩。 “你为什么不留住无艳姐姐呢?她那么爱你!”小鱼不满地道。 司空轩道:“我活了今天还不知道明天在哪里?我何必连累她。” 嘿嘿,每天一章虽然慢了点,但蜗速也是速度,希望蜗速的兜兜也能到达胜利的地点,感谢朋友一如既往的支持! ; 第九十七章 寒月潭之谜 “不知道这寒月潭下面是什么?”月南风盯着水面问道。 陆钟其道:“不知道,听说这寒月潭深千丈,深不见底,因为寒冷至极,冷澈肌骨才得此名。不要说下去了,就是在水里泡上一泡,恐怕都会要了小命。” 月南风失望道:“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们还记得那些飞镖吗?会不会和这寒月潭有关?” 赵济贫道:“这句话我相信,我也这么怀疑过。因为我打听过,逍遥宫的人每逢初一十五便在这里出没,应该是与这里有莫大的关系,既然逍遥宫与这里有关系,与东涟王府也有关系就不能轻易排除东涟王府与这寒月潭的关系。” 司空轩道:“我都被你绕糊涂了。今天正好是十五,我们不妨在这里等等看,是不是真的像你们说得那样,会有逍遥宫的人来这里取东西。” 陆钟其摇了摇扇子,笑道:“那我们还等什么?鱼儿已经上钩了。”原来他已经听到了脚步声,正有人朝这边走来。 只见三个人跳跃着来到寒月潭边上,四周看了看。 其中一人道:“弟兄们,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来寒月潭干活了,一定要干得漂亮!” 另外两人道:“嗯!” 听到这里赵济贫忍不住想冲出去看看究竟,却被司空轩制止住了。 方才说话的那人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用火折子点燃之后便抛进了寒月潭,寒月潭顿时激起数丈高的浪花,潭水冲到岸上,溅到月南风等人的身上,顿时觉得寒澈肌骨,浑身哆嗦。 司空轩趁其不备将那三人一举击倒在地,但并没有伤害他们性命,只是点了他们的穴道,让他们无法动弹。 “说,到底什么人让你们来这里的?又来这里做什么的?”赵济贫抓起其中一人问道。 那人哆哆嗦嗦了一会儿就断气了,另外两人也是如此。 陆钟其道:“我猜他们刚刚是在寒月潭里放信号,我们先等等,应该还有其他情况出现。” 司空轩道:“我也正有此意。” 没过多久,潭水就激起了层层浪花,好像在潭底有什么东西要涌上来,月南风两眼直直地望着寒月潭,心里有说不出的害怕,惟恐从潭水了冒出一个硕大无比的怪物。然而,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一个银白长发的人从潭底冒了出来,要不是亲眼所见,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月南风道:“这是什么人?” 司空轩没有说话,只是跳了出去,对那人作揖道:“敢问前辈可是从潭底出来?” 那人木讷地看了司空轩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一块透明状的东西扔了过来,司空轩接到手里才知道那是一块冰,极其寒冷,顿时明白这块冰定与那些透明的飞镖有关。 陆钟其道:“他可能是长久呆在潭底,已经没有了听觉。能在这样寒冷的潭底生存,真是个奇迹。” 月南风问道:“你是慕容连光吗?”她一直有个感觉,这个人她或许认识,女人的第六感是这样告诉她的。 那银发人一见月南风便扑了上来,吓得月南风躲闪不及,一个劲地哇哇大叫,幸亏司空轩身手敏捷,及时将她抱了过来。 “诗月,你活了?你真的活过来了?你不恨我了?”他看月南风的眼神极其激动,像是久别的情侣,本来如同死人一般的他也显出了活的迹象,连眼神都有光彩多了。 月南风道:“我不是冷诗月!我是月南风!我是冷诗月的女儿!你是不是慕容连光?” 那人一听月南风提到冷诗月,又问他是不是慕容连光,顿时两眼放光,仰天大笑了半天,笑声引得寒月潭的潭水都晃荡起来。 “啊!别笑了!别笑了!”月南风捂着耳朵喊道。原来这银发人的笑声不是普通的笑声,是境界极高的音波功。 “你既然自称是诗月的女儿,那你可有什么凭证?”银发人问道,这时整个人与先前那个呆滞的木头人判若两人,“不对,你长得那么像诗月,就像是一个模子雕刻出来的,没错,你一定就是诗月的女儿。那你也是我的女儿啊!”他的眼里含着泪水。 陆钟其、司空轩、赵济贫等人被惊住了:到底怎么回事?月南风居然还有一个沉睡在寒月潭底的父亲? 月南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的就是慕容连光?” 银发人道:“是啊,孩子,我就是慕容连光,你长得真是太像你的母亲了。” 月南风道:“那你为什么要在潭底,又怎么活下去的?” 慕容连光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我会有一天还能看到我和诗月的女儿!让爹好好看看,哈哈,像,真是太像了。” 司空轩笑道:“前辈自称是慕容连光,那前辈有没有什么可证明的?” 慕容连光笑道:“我这里有一块牌子,是慕容山庄庄主才能佩戴的,你们可以看看。” 司空轩接过牌子,笑道:“不错,这的确是慕容山庄的牌子。只是,慕容连光从江湖中消失了十几年,一直都以为已经死了,想不到却在寒月潭的潭底。” “怎么样,神算子,你算到了没有?”赵济贫笑着调侃陆钟其。 陆钟其撇撇嘴笑道:“暂时没有。” 月南风看着那块牌子,又惊又难过,难道站在她面前的这个怪人真的是她亲生父亲?那她的娘亲呢? 慕容连光叹道:“你不认我,我也不怪你。这么多年,我都没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世上受苦。不如你去慕容山庄啊,他们应该会照顾你的。”他着急地表白着,希望能对自己激动的情绪有所表达。 月南风摇摇头,仍旧感到不可思议。事实上,那种血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磨灭的,不然她不会觉得自己与寒月潭有关,她不会第一眼看见慕容连光就觉得自己与他相识。 “敢问前辈刚刚送上来的是什么东西?”司空轩直奔主题地问道。 慕容连光道:“就是寒月潭底的千年寒冰,比钢铁都要硬,有人要我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要送一块上来。” “那究竟是什么人让你这么做呢?”几人异口同声问道。 慕容连光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每次来的人都是黑纱蒙面,只管取冰,我们也从不交谈。我这么多年基本上等同于一个活死人,心也死了,身子也差不多了,只是刚刚看见我的女儿这才缓过神来。” 月南风难过道:“那他们是怎么找到你的?你为什么要帮他们做这些事?你这么多年在潭底是怎么生活的?” 慕容连光道:“也许是碰巧吧,寒月潭其实有一个出口通向那边的溪涧,他们就是从那个溪涧无意中发现我的。我并不是要帮他们做这些事,我只是……” “只是为了什么?”几人又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 第九十八章 幕后主使. 只见慕容连光泪光闪闪,叹气道:“这都是为了弥补我当年所犯下的罪过。当年,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室,却不可抑止地爱上了当时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的冷诗月,并在一次酒后侵犯了她,之后就有了你。”他对月南风说道。 “诗月本来想一死了之,但最终还是决定先生下你,因为她觉得孩子是无辜的。生下你之后她就跳寒月潭自尽了,而我,当时痛不欲生又会很不已,打算陪着诗月一起死,就跟着跳了下去,但老天无眼,诗月是死了,我却没有死。后来,我发现寒月潭底十分寒冷,诗月的尸体在那里丝毫没有腐烂,于是决心在那里守护她。”慕容连光旁若无人地说着。 月南风听了感到一阵唏嘘,就连那几个经历无数风雨的男人也感到不可思议。 “原来我娘真的死了?”月南风伤心道。 慕容连光叹气道:“对不起,孩子。一切都是我犯下的罪过,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忏悔,不但对不起你和你娘,也对不起其他人。” 月南风道:“你说的是慕容一郎和慕容一秀吗?” 慕容连光道:“是的,你看过他们吗?”他听到这两个名字眼睛明显一亮。 月南风点点头,勉强笑道:“见过,他们都很好,你放心吧。” “好!那我就放心了。”慕容连光道。 司空轩忍不住插话道:“对不起,我想问一句,前辈是否知道妙手崔时?” 慕容连光拍着脑袋想了半天,始终想不起谁是妙手崔时,最后道:“我好像认识一个叫巧手崔天的人。” 赵济贫笑道:“那就对了,崔时的父亲就是崔天。” 司空轩又道:“那崔天是不是和前辈关系很好?” 慕容连光痛苦地摇摇头,道:“不记得了,我在这里呆了十几年,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差不多都忘记了。我只记得有崔天这个人,不记得和崔天有过什么交往。” 司空轩又启发道:“前辈再想想,崔天是不是帮你打造过什么东西?比如这块牌子是不是崔天帮你打造的?”他指了指手中的玉牌。 慕容连光笑道:“想起来了,总算是想起来了,崔天是帮我打造过这块牌子,好像还有一块金鱼也是他打造的。” 司空轩与陆钟其、赵济贫相视一笑,顿时明白了许多。 月南风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慕容连光为什么要帮人运寒冰出来,于是催促他快说。 “自从我在那个溪涧口被人发现后,他们便知道寒月潭有个入口在这里,又知道我在寒月潭底常年居住,就要挟我运寒冰,最后就不停地用神火丸来轰击,一来是诗月怕吵,二来每次轰击都让寒月潭的缺口变大,潭底没那么冷,诗月的脸色就渐渐不如从前那般好看,我只好答应他们的要求。”慕容连光道,他说话有时候颠三倒四,神志不清。 月南风难过地看着慕容连光,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到底是什么人呢?”赵济贫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原本呆滞的慕容连光突然向司空轩三人使出了无数细弱牛毛的银针,像是下起了毛毛细雨。 “啊!”月南风惊叫起来。 赵济贫冷道:“啊什么啊,还不明白,他不是真的慕容连光。” “那真的慕容连光呢?”月南风问道。 “哼,已经到潭底陪那个死女人去了。”他冷冷地说道,原来银白色的头发也变成了乌黑色,眼睛透着寒意,比寒月潭都要寒上许多倍。 “你是什么人?”赵济贫怒道。 “哼,我以为你们几个躲过了我的针雨就了不起,原来也是一帮无知的后辈,连老夫都不认识!”他说话的语调极其狂妄,看上去明明很年轻却自称老夫。 陆钟其笑道:“他就是当年的四公子之一,梨花雨秦甄!” “算你有点见识,但一样要死。”秦甄一挥手又射出了无数的牛毛针,不但让司空轩等人无还手的余地,就连招架都显得困难。 月南风是他们几人中武功最弱的一个,但因为被他们三人护在身后,这才免过一劫。 “轩少,还等什么,我们掩护你,你发功打死这个老家伙!”赵济贫喊道。 司空轩抽空跳了出来,拔出天机剑,在空中一挥,大喊一声:“天玄地转!”无数落叶被击碎,就连寒月潭的潭水都被旋成了一个大大的水柱,像是一条扭动的水龙,在半空中悬浮着,然后奔着秦甄直扑过来。 秦甄显然没意识到司空轩这样的后辈居然有这等功力,急忙收手来挡,却被激到了寒月潭里。 “啊!”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传来秦甄的一声惨叫。 赵济贫“哎呀”一声叫起来。 “老赵,怎么了?”司空轩紧张道。 赵济贫道:“刚刚有针进了我体内,现在正在游走!该死的!” 陆钟其道:“我先帮你封住奇经八脉,免得乱了你的气息。”说完便运动将赵济贫的奇经八脉全部封起来。 月南风看着满地的针,他们身后的树上也都是针,惊道:“此人竟有此等手法,又是当年的四公子之一,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人收买呢?” 陆钟其道:“这种向来自命清高、像我一样的人,一般不大可能被收买,除非是对方手里有他极想要的东西。” 月南风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这东西又在谁的手里?” “嗬,这个你要知道了,毕竟你才是琴公子的徒弟,琴公子与秦甄既然能并称四公子,想必对他的情况有所了解,知道他想要什么就大概知道他是受谁之托了。”司空轩笑道。 月南风却站在寒月潭边上发呆,眼泪不知怎么的就掉了下来,如果秦甄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她的父母就全部葬身在寒月潭里了? “别难过了,这对他们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和归宿。”陆钟其破例地安慰她。 月南风这才止住眼泪,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眼泪止不住。还好,我知道自己的父母就葬在这里,以后还可以常过来看看。” “别伤感了,轩少刚刚不是拿了那玉佩吗?说不定就是天机石盒的钥匙,我们快回去试试,要凭吊,下次再来吧。”赵济贫微笑着说道。 几人刚离开寒月潭,又遇见了更大的麻烦,他们迷路了…… (兜兜鞠躬拜谢一切曾经支持本书、现在仍旧关注本书的书友、朋友,兜兜爱你们) ; 第九十九章 痛失手足 四人没走出多远,就闻到一股腐烂的气息,扑鼻而来,令人作呕,而且远远望去,这群人身手十分诡异。 “大家小心,有毒!”司空轩道。 月南风急忙屏住呼吸,道:“这群人好像是僵尸,你们谁手里还有神火丸?” 司空轩道:“早就用完了。你们都退后,这不是僵尸,他们都是人,应该是被人下了蛊毒,或者用了药物。” 陆钟其道:“难道是苗疆蛊王来了?” 月南风道:“苗疆蛊王?柳姐姐的师父?他怎么来了?” “都不要说话,小心中了瘴气的毒。用轻功飞出去,我带着老赵走,陆兄,麻烦你照顾月姑娘。”说完便携着赵济贫飞了起来。 这群人武功也十分高强,虽然招数不一,但却个个身手了得。 司空轩与其中一两个人交手过,感觉到招式十分熟悉,但他们面目不清,都画着诡异的脸谱,一时想不起是谁。 赵济贫在一旁看的清楚,叫道:“轩少,这人是龙头小筑的八臂金刚,他不是已经失踪了很多年吗?小心他的必杀技,力夯泰山!” 接着又遇见一些人,都是当年在江湖中能叫的出名号的人。司空轩这才明白,这些人突然无缘无故失踪,是被人卖到了苗疆,成了蛊王养蛊的器皿。 “你不要手下留情,这些人已经成了行尸走肉,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你不杀他们,他们肯定会杀了你。”赵济贫急道。 司空轩一听极有道理,这才痛下杀手。 “好你个司空轩,不但辜负我的徒弟,还敢伤害我的蛊人,当真是和我苗疆蛊王过意不去吗?”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司空轩道:“蛊王前辈,晚辈绝无此意,绝不想喝蛊王为敌,更不想伤害无艳,烦请前辈将这些蛊人都停下来,不要伤害晚辈的朋友。前辈若是有怒,只管冲晚辈一人来。” “小儿休得张狂!我可不是我那傻徒儿,不听你信口雌黄!受死吧!今天我是要给你点教训!让你知道辜负我蛊王徒弟是什么下场!哈哈” “轩少,快解开我的穴道。”赵济贫急道。 司空轩也顾不得解释,只得解开赵济贫的穴道,冷道:“你快和陆钟其他们离开,我在这里断后!” 月南风叫道:“没有退路了,都被这些蛊人堵住了。” 陆钟其道:“我猜蛊王是靠一种声波功来控制这些蛊人的,我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乐声,如果我们能打断这股声波的力量,或者频率,让这些蛊人接受不到指令,说不定就不会攻击我们。” 司空轩道:“怎么打断?我刚刚听声音,蛊王好像是在东南方。” 赵济贫道:“那个老妖婆用的是千里传音,等你跑到东南,她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我来试试,我吹奏笛声,看看能不能破她的音波功。”月南风道。 陆钟其皱眉道:“当然不行,你的功力太浅,根本动不了她的音波功。交给我,我来。”说完,不由分说拿了月南风的玉笛。 一股清幽的笛声缓缓飘出来,刚开始,那些蛊人听了是敌人纷纷大动,疯狂地攻击过来,被司空轩等人杀了不知多少。 月南风叫道:“他们怎么不知道痛啊?”因为一个刚刚被她砍断双手的蛊人,倒下之后又爬起来,扑过来。 “别管他们,直击要害!这些人都不是人了!”司空轩喊道,出手更猛烈。 “哈哈,无知小儿,居然想用音波功破我的蛊音,螳臂当车,实在可笑!”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在西北方向出现了。 陆钟其不为所动,仍旧卖力地吹奏玉笛,渐渐地,那些蛊人不如先前那般躁动,有点昏昏欲睡的状态。 “嘿嘿,果真有两下子。”赵济贫笑道,刚刚竖起大拇指,他忽然痛苦地大叫起来,“啊!痛!” “老赵,你怎么了?”司空轩惊道,伸手点了他的全部穴道。 赵济贫满头是汗,说不出话来,道:“我……银针钻进我的血管了,在游走……”他艰难地说完这些,脸色已经大变。 月南风一边杀着那些继续扑上来的蛊人,一边掩护司空轩带着赵济贫离开。 “你们胆敢破我的蛊音!啊!”一阵恼恨的叫声。 那群蛊人再次发狂地扑上来。 司空轩既着急带着赵济贫离开,又不能扔下月南风与陆钟其他们不管,正左右为难之际,一个如同钢爪一样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映入他眼帘的又是一张诡异的脸孔。 司空轩拿起剑,大喝一声:“天玄地转!”顿时飞沙走石,冲在最前面的那些蛊人都被击倒在地,不能动弹。 在蛊人重新扑上来的档口,有一个离开的空隙。 “走!”司空轩拉起赵济贫,就是一阵疾行。 月南风与陆钟其也紧跟上来。 “老赵,你醒醒,醒醒啊?”司空轩喊道,此时赵济贫脸色紫胀,青筋暴起,两眼鼓起,已经没了呼吸,身体也微微僵硬。 陆钟其道:“应该是银针在他体内坏了心肺,人已经去了,司空大侠节哀顺变吧。” 月南风含泪道:“没想到赵大哥这样好的人,结局这样惨。司空大哥,节哀顺变。” 司空轩道:“老赵,我带你回家!”说完便背起赵济贫走起来,背影十分沉重。 月南风失神地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司空轩悲痛欲绝,却倔强地不肯流一滴眼泪。 “蛊王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她就是为柳姐姐出气这么简单吗?”月南风心里思索着,“那柳姐姐是不是已经到了苗疆?” 陆钟其叹气道:“想不到柳无艳因爱生恨,让师父来报仇!” 月南风道:“你可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 “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陆钟其叹道,“这些人曾威震一方,也算得上一时的霸主,却落得成为蛊人的下场。” 月南风叹道:“会不会蛊王一直潜伏在中原,目的就是养这些蛊人?这些蛊人从苗疆带到中原不可能不被发现的,我们都不知道,说明这些蛊人极可能是在中原养出来的。” 陆钟其看了月南风半晌,笑道:“有这个可能!你观察挺仔细。” 司空轩突然停了下了脚步:“这些人一定是在中原养成的,因为我刚刚看到他了。” 月南风、陆钟其异口同声道:“谁?” ; 第一百章 兄弟聚义 司空轩沉声道:“宋刚!” 月南风道:“宋刚是谁?” 陆钟其不待司空轩说话,先回答道:“就是千手门的宋刚,人称千手观音,擅用暗器。” “我在数月前为了暗器的事情找过他,那时他还是一家客栈的掌柜的。如果他是在苗疆被练成蛊人,哪怕是最若的蛊人,时间上根本不够,他来回苗疆至少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我在上个月的十五还曾见过他……”司空轩道。 陆钟其道:“好厉害的蛊,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个意志力如此强的人变成听从使唤的蛊人,苗疆蛊王实在太可怕了。” “司空大哥您别难过了……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化解您内心的酸楚,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刻,我们一定要振作起来,找到真凶,为赵大哥和刚才那位千手观音报仇!”月南风小心翼翼地说道。 司空轩苦笑了一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把赵济贫放在地上,沉声道:“人人都说司空轩比赵济贫名声大,比赵济贫厉害,其实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老赵在照顾我,有危险他和我一起经历;有名声他却退出让我自己领,老赵平时爱说笑,骨子里却是个严肃谨慎的人,我和他自幼相识,二十年来,都是他在帮我助我,他常说,一个好汉三个帮……”说着说着,他说不出话了,声音有些发抖,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陆钟其叹了口气,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吧。要是抱得累了,我来报。” 司空轩冷道:“不用了。老赵,我带你回家。我要把他带回他的老家从化去,让他入土为安。” “可是……”月南风欲言又止,本想说天机石盒的事情,但被陆钟其制止住了。 司空轩叹气道:“你们放心,我们还是先回轩宇阁。老赵的后事,我会晚点准备,我相信他会理解我的。我们走吧。” “嗯!”月南风与陆钟其点点头。 三人用起轻功又是一阵疾走。 回到轩宇阁后,那里已经人去楼空,空无一人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早就将画竹和小鱼送了出去;加上前天那场大火,原本精致风雅的轩宇阁已经成了一座废墟,依旧冒着烟气,昨日的繁华已经付诸流水。 月南风冷道:“可恨!” 司空轩道:“的确可恨!只是连累了你们,本来你们都与这件事无关,想不到我司空轩竟是天煞孤星,谁与我相近谁就遭遇不幸。” 月南风道:“司空大哥,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你也是被人陷害的!要怪就怪那个孔承旭!” 司空轩苦笑道:“你不用安慰我。走吧,我在别处还有一处小房子,老赵很喜欢那里。”说完便在前头带路,疾速走起来。 这是一处临湖的小房子,很小,最多只能住两个人,但是里面的用具一应俱全,而且都很干净,应该是有人常常来打扫的。 月南风对陆钟其道:“想不到司空大哥准备得这么齐全。若是将赵大哥葬在这有山有水的地方也是件好事,只是司空大哥要送他去从化……” 晚间,司空轩一直沉默地看着湖水,守在赵济贫的尸体旁,一个人喝着闷酒,还在赵济贫的身边摆了个酒杯。 “老赵,你就去吧,你那几个美娇娘,我会按你的意思分一笔钱给她们,让她们各自散了,至于你老娘,那就是我老娘。”司空轩喃喃道。 月南风看着感到一阵心疼,本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说,自己跑到小屋的另一面独自伤感了。 一个人影飘过来,月南风警觉道:“什么人?!” 那黑影就闪了过去,月南风急忙去追,那黑影走走停停,好像是故意在等她。 月南风追上之后,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黑衣人冷道:“是我。” 月南风惊道:“秦沐川?真的是你?” 秦沐川冷道:“是我。” 月南风道:“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不是拜师学艺去了吗?” “我是拜师学艺去了。我这就走!”秦沐川说完便走。 月南风哪里肯轻易让他走,急忙追上去,喊道:“秦沐川,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你宁可出卖灵魂跟一个连你自己都鄙视的怪物学武艺,却不肯和我们联手对付敌人!秦沐川,你混蛋!” 秦沐川猛然射出几枚暗器,吓得月南风急忙躲闪起来,这才躲过暗器。 她一下子蹲到在地,呜呜哭起来,骂道:“秦沐川你混蛋!” 没过多久,一个身影站在了她身边,道:“起来吧,是我混蛋。”原来秦沐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她身边。 月南风哭着站起来,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秦沐川道:“看着你哭,我不忍心!走吧,回司空轩那里去,一起商议如何对付孔承旭!我要为我爹娘报仇!” “你肯和我们一起联手除掉东涟王?”月南风惊喜地问道。 秦沐川道:“是的。” “那你不回痴恋老祖那里?”月南风继续问道。 说到痴恋老祖,秦沐川脸上的肌肉急切抽搐起来,眼神也泠然,拳头更是紧紧握紧了,冷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人,已经被我杀死了。” 月南风怯怯地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悲哀:这不是她的秦沐川了!那个为了逗她开心什么都肯做的秦沐川已经死了!眼前这个秦沐川是为仇恨而生的。 她不再说话,而是径直朝小屋的方向赶去。 陆钟其见她回来,道:“你能把他带回来就好。” 月南风愣了一下,忽然明白刚刚她出去追秦沐川的时候,陆钟其肯定是怕她有危险也跟着去了,所以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到这里心中生出许多暖意,道:“是啊,回来就好。谢谢你。” 司空轩道:“欢迎你回来,秦弟兄!” “那欢不欢迎我啊?”一个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月南风先是被吓了一条,因为他们背后放置的正是赵济贫的尸体。 “啊!诈尸啊!”月南风跳起来,剑已经出鞘了。 “哎,慢着!一个姑娘怎么动不动就杀啊砍啊的,我是赵济贫,没有死。”赵济贫笑呵呵地坐起来。 司空轩喜极而泣,道:“老赵,真是你?” 赵济贫笑道:“必然是我,如假包换,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尿过几次裤子呢!” “狸猫太子,你还真是九条命啊!说说看,你是怎么活过来的?”陆钟其感兴趣地问道。 赵济贫没有说话,只是摊开手心,手里有两根黑色的牛毛般大小的针,笑道:“这点事情还能难得住我?我已经运功把针逼出来了。好在,你们有点良心,没当场就把我埋地下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卷三的最后一章,卷三结束,请大继续关注下面的一卷) ; 第一百零一章 庐山真面目 “既然大家都在,那我们就试试这块玉佩是不是天机石盒的钥匙。”司空轩提议道。 赵济贫道:“秦甄会那么傻,把天机石盒的钥匙给我们?那块玉牌也是价值连城的,我看多数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月南风纠正道:“此言差矣。这个秦甄既然能成为四大公子之一,必然是才艺过人,清高也过人,他不会看重这些身外之物,而且四大公子的家世都非常显赫,这块玉牌在常人看来价值连城,在他们眼中未必就有这样的价值,如果能用它来引我们上钩,秦甄必然会好不犹豫地用它做个诱饵,而且他未必知道这块玉牌与天机石盒有什么关联!所以,我们有必要试试。” 秦沐川冷傲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赵济贫则是笑着向司空轩竖起了大拇指,笑道:“丫头说得有几分道理。把东西都拿出来试试,钥匙呢?都在哪里?” 司空轩拿出那块狭长的玉牌,月南风则取出血玉敛金鱼。 “我来。”陆钟其接过东西道。 月南风道:“小心,防止里面有暗器!” 陆钟其冲她笑了笑,开始摆弄起那个天机石盒来。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将血玉敛金鱼和玉牌放进去,天机石盒里面的机关在慢慢移动,石盒一会儿缩小一会儿变大,没多久就彻底张开了。 “哈哈,开了,真的打开了,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月南风笑道。 司陆钟其从中间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透明状的东西,在手里滑动着。 “这是什么东西?”司空轩问道。 赵济贫道:“这是南海的海蚕丝,极薄极细,用这种蚕丝织出来的东西拿在手里都没有感觉,像是纱雾。这种东西中土一般都是没有的。” 一直沉默在一旁的秦沐川冷冷道:“这就是给你们惹来杀身之祸的天机石盒?” 月南风解释道:“其实天机石盒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这里面的地图要紧,是先帝的一张藏宝图。东涟王就是为了得到这张地图才引司空大哥出来的。” 秦沐川冷冷地看着她。 “这张丝巾上并没有地图?到底是怎么回事?”陆钟其皱眉道。 司空轩道:“这个应该就是藏宝图,否则崔时不会费尽周折地将它放进天机石盒里,还扬言只有我能打开。” 他们正思索着,忽然一道黑影掠过。 这几人中就属司空轩的武功高,所以他是最先发觉屋外异常的动静,而且此人武功极高,高手与高手之间光是凭感觉就能识别对方的实力。 司空轩给陆钟其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屋外有人!” 陆钟其急忙将丝巾放进天机石盒,将玉牌与血玉敛金鱼分别放司空轩和月南风那里。 司空轩首先追了出去,他本来轻功独步天下,在他之上的人凤毛麟角,但此人的轻功却丝毫不弱。 “阁下什么人?为何偷听?”司空轩冷道。 那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射出一些暗器,被司空轩轻易躲过了并接在了手中。 司空轩冷笑道:“阁下难道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吗?连说话都不敢?”说完加快速度继续追上去,并且对着前面那个身影一连发出数次暗器。 黑衣人为躲暗器速度慢了下来,正好被司空轩追上,二人对打起来。 只是一交手,司空轩马上觉察此人武功极高,且在自己之上。光是那股劲力没有几十年绝对练就不成的。 司空轩急道:“阁下到底什么人?” 正打斗间,其余几人也赶到了那里。 赵济贫等人急忙上前帮忙,秦沐川却冷冷地在一旁观看,没多久就喝道:“痴空大师,别来无恙!” 那黑衣人一听有人喊痴空大师顿时身形晃动了一下,司空轩方知这才是痴空大师,难怪刚才看得那么眼熟。 司空轩收功停下,黑衣人也揭去面纱,果真是痴空大师。 只听他宣了一声佛号,慈眉善目地笑着:“几位施主,多有得罪。” 月南风悄悄问秦沐川:“你怎么知道这人就是痴空大师?” 痴空大师因为武功高强,所以能听到极轻微的声音,听到月南风这么问,笑道:“秦施主,贫僧也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判断出是贫僧的。” 秦沐川道:“感觉!大师出右手的时候有个特点,喜欢翘起兰花指,加上我才见过大师,熟悉您的身形特征,综合您的武功招数,自然能判断出来。” 月南风由衷地赞美道:“想不到你的江湖阅历、眼识增长了这么多,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赵济贫笑道:“我补充一点,还有大师身上的香火味。” 陆钟其则冷道:“不知大师深夜到访,有何指教?” 痴空大师笑道:“贫僧不问世事已久,只是前段时间司空大侠到荆山寺找贫僧说明东涟王图谋不轨一事,贫僧向佛祖请愿,佛祖给贫僧的示意就是暗中帮助你们。前些日子知道司空大侠的轩宇阁被烧,甚为担心,就一路跟踪过来,希望中间有帮助到你们。”他说得极为虔诚和真实。 月南风笑道:“有劳大师。只是,我们已经……” 司空轩急忙打断她的话,笑道:“我们暂时已经脱离险境,多谢大师关怀。还有,我们刚刚去过逍遥宫……” 痴空大师道:“那逍遥宫的人如何说?” 司空轩冷哼一下,趁其不备便取剑向痴空大师攻去。 痴空大师情急之下伸出左手一下子夹住了司空轩刺过来的剑——这需要怎样的功力?在江湖中能身手接住司空轩一剑的人屈指可数。 司空轩冷道:“显出你的庐山真面目来!” 痴空大师冷冷一笑,这一笑将他的慈眉善目笑得荡然无存,是冷漠、深不可测的笑,冷道:“司空轩我低估了你!” 司空轩冷道:“不是低估了我,是你高估了你自己!” 赵济贫道:“轩少,这是怎么回事?” 司空轩道:“还看不出来吗,我们在和一个会演戏的人打交道?” 月南风道:“演戏?你是说这个人根本不是痴空大师?那他是什么人?” 陆钟其思索了一会儿,笑道:“不,这个人就是痴空大师,但他不但是痴空大师,还是其他人!” “这话怎么说?”赵济贫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几个人将痴空大师团团围在中间。 秦沐川冷道:“你不是痴空大师,究竟是什么人?” 司空轩冷道:“不,他就是痴空大师,只是……” “只是什么?”秦沐川不耐烦地问道,他现在性情大变,原本温文尔雅的少年已经成了一个狂躁的人。 “只是,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司空轩淡淡地说道。 (兜兜正在外面玩着,忽然想起今天还没更新,玩到一半回来了。下面渐渐为大家揭出谜底啊) ; 第一百零二章 地图重现 “哎呀,轩少,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真是急死我了。”赵济贫着急道。 痴空大师仰天大笑,道:“就凭你们几个?想拦住我?简直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说完便摇身一晃,使出一掌将周围刮起一阵猛烈的掌风,对着其中一人用力击去——原来他看月南风是个年少的女娃,料定她功力定是最浅,从她这里找了突破口。 陆钟其与秦沐川分别在月南风的两边,他们见魔掌推过来,便急忙拖开月南风,自己伸手接了上去。 痴空大师冷冷地看着秦沐川,道:“你是痴恋老祖什么人?为何会迷心掌?”他目中现出一丝不相信的神色。 他一转身又使出许多暗器,加上他的内力极其深厚,光是那层劲气就让人难以抵挡,先从心理上输了三分,加上那些犀利的暗器,众人一时间近身不得,他正好借机逃离。 秦沐川还想追去,被司空轩制止住了:“穷寇莫追,秦兄弟请留步!” 月南风也急忙拉住秦沐川,他冷冷地看着月南风,冷道:“放手!”月南风怯怯地放手。 陆钟其见状,干咳了几声,道:“既然人家都不待见你,你又何必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他这话显然是说给月南风听的,她恼怒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赵济贫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看着司空轩,道:“轩少,刚刚那人是谁?为什么你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恐慌。” 司空轩叹气道:“连你都看出我恐慌了。我没办法不恐慌,如果你知道这个人是谁的话,一样恐慌。” 几人听他这话异口同声问道:“是谁?” 司空轩沉声道:“萧易!” 陆钟其问道:“你说的可是那三十年前突然消失的武林盟主萧易?” 司空轩道:“正是此人!他并没有死,只是化身痴空躲在了荆山寺。我上次与无艳去荆山寺已经有所怀疑,但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另有其他身份,只以为他是东涟王的同谋。刚刚与他交手,他那些招式显然不是他本来的武功,我就知道他在隐瞒什么,直到他后来用左手射出那些暗器,我才明白,这人其实是左撇子,惯用了左手,所以他右手远远没有左手灵活,但他却在掩饰。” “可这样也不能说明他就是萧易啊。”月南风对他的解释显然不满意。 司空轩笑了一下,耐心道:“但他在最后使出了只有萧易才会的武功——神龙心意掌,这种武功在三十年前已经随着萧易消失了,如今又出现,不仅如此,这人有至少四十年的功力,加之,他做贼心虚,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秦沐川冷道:“这个人能掩饰成痴空大师这么多年都无人知晓,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必须要找到他,他肯定与我爹娘的死有关!” 月南风叫道:“秦沐川,你等等!”但话音还没落,秦沐川已经飞身出去。 司空轩叹道:“随他去吧,每个人对待悲痛和仇恨的处理方式都不同,你要体谅他。” 月南风含泪道:“可是,我自己也悲痛……” “我想请我师父来帮忙,不知你们意下如何?”月南风道,几人对着那个丝巾一筹莫展,又怕破坏丝巾,不敢盲目尝试。 陆钟其笑道:“我看你是想家了。” 月南风道:“难道你不想家吗?再说,我师父见多识广,阅历丰富,武功高强,他若过来必然对我们解决问题有所帮助,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和我想家又有什么关系!” 陆钟其无奈地摇摇头,笑道:“我不过说了一句话,你就回击了那么多句,你不要对别人的不满发泄到我身上哦。” 月南风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司空轩则打了个圆场,笑道:“我很赞成让琴公子过来帮忙,如果他肯过来的话。” 月南风一听便笑了,道:“如何不肯来?我师父最疼我了,只要我飞鸽传书,他肯定会过来帮我们的。” 陆钟其笑道:“那你还等什么?快去写信啊。” 月南风笑道:“好!我马上就写!” “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用飞鸽传书,以东涟王的谨慎,相比对我们的情况早已了如指掌,你若飞鸽传书必然被截,不如用老赵的雪鹰。” 赵济贫笑着吹了一声口哨。 琴公子接到月南风的飞鹰传书后立刻带着赵东阳快马加鞭地赶到了相会的地方。他果真博学多才,不但知道海蚕丝经水不容,遇火不化,还看出了那放丝巾中的玄机。 “师父,您看出了什么?”月南风问道。 琴公子沉思半天,道:“这海蚕丝乃是产自深海之物,不怕水火,却见不得阳光,若是在烈日下暴晒,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便会灰飞烟灭。你们谁那里有珍珠?” 月南风从头上取下一根珠钗,道:“现成的珍珠肯定没有,就这根珠钗了。” 琴公子吩咐赵东阳道:“把它研成粉末。再去取一盆清水过来。” 待他将海蚕丝巾放入水中,又均匀地撒上珍珠粉,慢慢地就见丝巾上出现一些异样,渐渐变成五颜六色的样子。 丝巾上面画得果真是一副地图! 琴公子道:“风儿,快将地图画下来。” 月南风毫不迟疑,按着丝巾上地图的走向、标志,一丝不漏地画下来,临了道:“我将这地图稍做了一些改动,只有我才知道,防止这副地图落入孔承旭的手中。” 陆钟其笑道:“聪明!实在佩服!” 月南风得意地笑了笑。 琴公子道:“这海蚕丝不能重复用珍珠粉浸泡,最多只能用三次,所以我才让风儿描摹了一副地图出来。我也同意风儿在地图上做的标记,免得地图落入孔承旭的手中,他现在的势力不但权倾朝野,还遍及整个江湖,我们不得不防啊。” 司空轩笑道:“琴公子真是博学多才,刚刚到这里就解决了我们多天的难题,在下不知怎么感激才好。” 琴公子笑道:“司空大侠不必感谢我,我是为了自己的徒弟而来。” 月南风亲昵地抱着琴公子的胳膊在那里撒娇,笑道:“有师父在,我们一定可以打败那个孔承旭的!” 末了,琴公子面色严肃地对司空轩道:“剑神,我们借一步说话。” 司空轩见他这么严肃,不敢怠慢,急忙随着他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笑道:“不知琴公子找在下所谓何事?” 琴公子严肃道:“是关于你的身世的。” 司空轩一听,无异于一个晴空霹雳! ; 第一百零三章 横空出世 “请说。”司空轩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但仍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了,多少年了,他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一直打探着,却始终一无所获。他在失望中放弃寻找,又在不甘中继续挣扎。 琴公子道:“我在说之前,要和你核验一样东西,你是不是有一块象牙符?” 司空轩毫不迟疑地将脖子上挂着的象牙符拿出来,递给琴公子,道:“是这个东西?从我记事开始,它就一直跟随我,这一点赵济贫可以为我作证,因为我从小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或者说他是看着我长大的。” 琴公子点点头,道:“那我可以告诉你,你是九王爷的世子,也是九王爷一门唯一幸存的血脉。” 司空轩只感到血液上涌,自己怎么会和九王爷牵扯到一起,喃喃道:“哪个九王爷?当朝并没有九王爷这个人。” 琴公子道:“当朝并非没有九王爷,只是九王爷早在二十五年前就被人处死,先皇帝在世时共封了十五位嫡亲王爷,九王爷便是其中一个。”他不等司空轩辩白,继续说道:“当年九王爷一族遭到满门抄斩,你是唯一的幸存者。王妃临死时用身体护住了你,加上你当时年幼瘦小,没被行刑者发现,所以你才侥幸躲过了那场屠杀。” “但我师父告诉我,我是在乱岗地那里发现的,并不是在王府。”司空轩道。 琴公子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交给司空轩,道:“你看看当年的圣旨吧。先皇帝下旨要将九王府满门抄斩,不是在王府行刑,因为整个王府的人已经被下到了大狱里,是拉到乱岗地上行刑的。” “这里还有一份上报名单,详细记录了当年被处决的人数和姓名。”琴公子又递给司空轩一样东西。还没等他看完,便道:“你这块象牙符上所刻之字乃是一个谨字,这正是九王爷的名讳。” 司空轩道:“那九王爷一家为什么会被满门抄斩?” 琴公子叹道:“因为东涟王的陷害!”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司空轩冷道。 琴公子笑道:“这些你可以不信,那就当故事听听好了。就算没有九王爷一事你也会找东涟王报仇;就算你不是什么世子,你依然是剑神司空轩。过去的一切都不足以成为束缚你前进的障碍。” “多谢。”司空轩笑道。 “师父,你和司空大哥谈了什么?为什么他一去不复返了?到了吃饭的时间都不回来,现在这个时候他单枪匹马很危险的。”月南风道。 琴公子笑道:“你现在很关心他?” 月南风急忙辩白道:“没有啊。我对谁都关心的。师父,您快进去吃东西吧。” 琴公子叹道:“随他去吧,一切都看命运,他若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枉为剑神。谁都帮不了他。” 吃完饭,陆钟其与琴公子两个绝顶聪明的男人审时度势地部署了一番,并分析利弊与敌我之势,还在小屋周围布置了许多机关,由于条件所限,不能杀敌制胜,但围困阻碍敌人绝对是没问题。 月南风笑道:“你们这样智慧的两个人联合,恐怕真是天下无敌了。” “谁天下无敌了?”司空轩老远笑着说道。 月南风笑道:“司空大哥回来了。你去哪里了?” 司空轩笑道:“出去走走,顺带查看一下周围的地形。” 琴公子冲他笑了笑,向他投去佩服的眼光。 司空轩笑道:“多谢琴公子的提醒,听君一句话,胜读十年书。过去就让他过去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或者将来,司空轩还是司空轩。” 月南风道:“你们说什么啊?怎么像是打哑谜?” 司空轩与琴公子二人相视一笑。 “砰!”的一声巨响,就在他们落脚的小木屋旁边不远处的山坳里有山石晃动的迹象,声音也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师父,我去看看。”赵东阳主动请缨。 琴公子点点头,道:“千万小心,不要打草惊蛇,看清情况后立刻回来,不可相战,更不可恋战。” “弟子遵命!”赵东阳道。 月南风不放心,毕竟她这段时间与司空轩等人结伴同行,知道孔承旭等人的势力和手段,于是道:“师兄等我,我与你同去!” 等他们紧追慢赶地赶到那个山坳处,就见那里山石破碎,像是有人在那里炸山。 “这是怎么回事?”月南风自言自语,她发现那里绝不是用神火丸制造的情形,完全是有人用内力震破了那些山石。 “师兄,小心!”月南风惊叫道,因为在赵东阳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身形高大的黑衣人。 赵东阳这才警觉到有人在身后,慌忙回身,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没有说话,却是全身都笼罩着一种凌然之气,杀气腾腾,只见他五指伸开,轻轻吸起一块石头,用力一捏便将石头变成了粉末。 赵东阳小声道:“小师妹,你快走!” 月南风知道危险,哪里还肯离开,道:“不,师兄,我们一起走,师父嘱咐我们不要交手的!” “不,我们一起走不了,你先走!”赵东阳用了命令的口吻。 黑衣人冷冷地转过身来。 月南风吃惊地看着眼前人,竟是秦沐川!他现在嘴唇乌青,双眼通红,闪着精光,额头处默然出现一簇血红的印迹。 “秦大哥,你、你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月南风喃喃道。 赵东阳惊道:“秦沐川?”又看向月南风,道:“这是秦沐川?” 月南风点点头,悲悯地看着秦沐川。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秦沐川冷冷地说道,接着仰天大笑起来,“如今我已经练成了绝世神功,迷心大法,哈哈,一代宗师横空出世,你们怎么一点都不开心呢?” 赵东阳拉着月南风离开,月南风不肯,道:“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对秦沐川道:“秦大哥,跟我们回去吧。” 秦沐川冷道:“跟你们回去?哈哈,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我要报仇雪恨!哼!” 赵东阳叹道:“他已经走火入魔,邪魔攻心了,你不要管他了。” 月南风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呢?” 琴公子听完他们的陈述,惊道:“你是说秦沐川练成了迷心大法?刚才那份动静就是他发功所致?难怪我看那边有一团劲气!哎,又一个邪魔出世!” 月南风道:“师父,此话怎讲?” ; 第一百零四章 因爱生恨 月南风喃喃道:“师父,您是说,秦大哥成了魔?”她似乎不相信,不相信曾经那样一个阳光善良有抱负的少年,如今落入仇恨的深渊竟着了魔道。 琴公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良久才道:“看他的造化了。你也不必难过。” 月南风摇着头,喃喃道:“这不是真的,这不会是真的!” 琴公子叹气一声没有说话,赵东阳安慰地轻拍了一下小师妹的肩膀,道:“着了魔道也可能回头的,他不是没救,师父说得对,看他的造化。” 司空轩看出月南风情绪的低落,故意等她平静差不多的时候,换了个较为轻松的话题,道:“听说琴公子这次带来了举世闻名的桃花酿,不知可否拿出来同饮?” 赵济贫笑道:“是啊,我这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酒香给勾出来了。” 琴公子笑着让赵东阳取出两坛桃花酿,笑道:“一坛是为了旗开得胜,为江湖除去庙堂恶犬;另一坛则是为了凯旋归来。” 司空轩笑道:“说得好!那这酒我们是非喝不可了。” 他们正开心地喝着,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喝酒这么快活的事情怎么少得了我?”一个荷绿娇俏的身影从木屋后面闪了过来。 “无艳?”司空轩略带惊异地说道。 柳无艳大方地走了过来,笑道:“怎么,才几日不见,就不认得我这个老相好了?”她看起来明眸善睐,脸上带着一股快乐的光晕,看起来十分明媚。 赵济贫笑道:“弟妹回来就好。你走得这些天,轩少时常念叨你,想念得很,看得我都心痛……”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司空轩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 柳无艳笑道:“他会想我?我不信!恐怕这些话都是你编出来的,他才不会开口说想我之类的。” 赵济贫讪笑着道:“虽然没说出来,但是心里却是想着的。” 月南风见状,急忙从屋里拿出一把凳子,让柳无艳坐下,又给她倒了一碗酒,笑道:“柳姐姐,司空大哥确实是担心你的。你现在回来就最好不过了,尝尝我们桃花居的桃花酿,这可是二十年的陈酿,我师父平时都舍不得喝的。” 柳无艳冷冷地看了月南风一眼,笑道:“二十年的陈酿又如何?还能喝出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容颜来不成?还是说能延年益寿啊?” 赵东阳看到小师妹遭人奚落,忍不住想发作,却被琴公子制止住了。 琴公子微微笑道:“风儿,倒酒。” 司空轩处在中间极其为难,笑道:“无艳,你这段时间不见,我确实很担心你,你现在回来就好了。大家都是朋友,不如陪我们一起喝酒聊天。”他这样说的目的并不是在邀请她,而是缓解情绪,给彼此一个台阶,但柳无艳丝毫不领情。 “我这不是在喝吗?”她冷冷地说道。 众人机警起来,因为他们已经感觉到周围有人,虽然这人藏得十分隐秘。然而,他们表面上还是谈笑自若,喝酒聊天。 “有些人真是好大架子!看得我都忍不住现身了!”一个水蓝的身影出现了,正是天禽堂的端木蓝。 月南风喜道:“原来是你啊,我们都还以为是东涟王派来的细作呢。” 端木蓝笑道:“我本来就是想悄悄跟着你们,看看有什么可帮助,却不想有些女人这么大架子。司空轩,想不到你居然降服不了这样的女人!”她的话语中流露出鄙夷,这鄙夷不是针对司空轩而是针对柳无艳的。 司空轩急忙道:“端木姑娘说笑了!” 月南风急忙制止端木蓝,道:“你千万别这么说,柳姐姐人很好的。” 柳无艳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酒碗扔了出去,道:“司空轩,我这次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在无声崖那里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是关于孔承旭的。” 端木蓝冷道:“既然是孔承旭天大的秘密,你又如何知道的?” 柳无艳冷哼一声,道:“我师父苗疆蛊王是东涟王最倚重的人,我不忍心看你徒劳无功地四处找寻。你们可以不信,也可以不来!但是如果有事,还请到无声崖找我。” 说完柳无艳便起身离开,走的时候冷冷地看了司空轩半天。 琴公子冷道:“我观察她许久,她满脸煞气,应该来者不善,剑神还是不要前往为妙。” 陆钟其笑道:“我同意琴公子的看法。柳无艳这次前来定然是有预谋的,以她的妒忌之心,定然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你的。” 端木蓝突然尖叫起来,蹲在地上痛苦地叫着。 “中毒了!”司空轩惊道。 赵济贫道:“柳无艳下的毒?” 司空轩道:“嗯,只有她才有这种手法。我这里有个解毒丹,先服下吧,我要去无声崖。” 赵济贫道:“你不能去!现在事情更明白了,柳无艳摆明要设圈套害你。” 司空轩道:“我不去,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吗?”端木蓝服了解毒丹症状缓解了一些,但依旧痛苦难耐。 “剑神此次前往一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大意。”琴公子道。 司空轩道:“诸位放心,在下去去就回。” “你终于舍得来了?”柳无艳笑道,站在崖边长裙飘飘,显得妩媚动人。 司空轩笑道:“把解药给我。”他现在没心情欣赏美景和美人。 柳无艳怒道:“你还挺在意那个小贱人的!” 司空轩道:“无艳,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但不要将别人牵扯进来,今天是端木蓝不对,不该冲撞你,希望你原谅她!把解药给我。” 柳无艳道:“我为什么给你解药?谁来要解药我都会给,偏偏你来,我还就偏偏不想给你,你说怎么办呢?” 司空轩笑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柳无艳道:“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以前不管你怎么花心,但你最爱的女人是我,至少分给我的爱是最多的,但现在你可以对我视而不见,可以对我不闻不问!司空轩,我把一切都给了你,你竟然这么对我!” 司空轩苦恼道:“无艳,在我心目中,我一直都很在意你,但你不能这么咄咄逼人,一切都是你自愿的,我和你说过,我不过是个浪子,过得是刀头添血的日子,不能给你安稳的生活。对不起,除了爱情和家庭,我愿意尽最大的所能补偿你。”他一边说,一边轻轻地向前走。 柳无艳喝道:“站住!不准再向前!否则我就将解药扔下去。” 司空轩立马停住了脚步,无奈地看着她,眼神越来越冷。 柳无艳道:“不但端木蓝中毒了,月南风也中毒了,而且你们都看不出来,等到看出来了,她马上就会死去!没有我的解药,你就等着给她们收尸吧。” 一听说月南风也中毒了,司空轩顿时有些方寸大乱,急道:“把解药给我!” 柳无艳哈哈大笑,道:“看你那紧张的样子,我真的好恨!你自己都不知道吗?你心里现在只有那个月南风,所以容不下别的女人!可惜啊,她心里没有你这个风流剑神!” ; 第一百零五 落入悬崖 司空轩道:“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与别人无关,把解药给我。” 柳无艳怒道:“我为什么给你解药?你就等着看她死吧,说不定月南风现在就快不行了。”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给我解药?”司空轩冷道。 柳无艳道:“哼!给你解药也不是不可以,我是有条件的。” 司空轩道:“什么条件?” 柳无艳看了一眼司空轩的身后,道:“我知道他们几个也悄悄跟你过来了,不要妄想从我手里抢解药。你把藏宝图给我!”她最后大声说道。 赵济贫突然冲出来,叫道:“不行!轩少,千万不要相信她,不能将藏宝图给这个女人!” 司空轩冷道:“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她们死吗?”此时端木蓝的脸色已经发黑,气息也微弱起来,月南风虽没有中毒迹象,但琴公子给她把脉,确实是中毒了,只是暂时没有发作,这种有潜伏期的毒一旦发作起来,定是一发不可收拾。 赵济贫不耐烦道:“你给吧!给吧!” 司空轩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道:“这就是藏宝图。无艳,你可以恨我,但不能帮着孔承旭做事,你会迷失你自己的。” 柳无艳哭道:“可我还能怎么办?我没有选择,你不要我了,我师父也怪我,我只有师父了,我不能不帮她做事。”她哭得很伤心。 司空轩深深自责起来,如果他也有软肋的话,那就是女人的眼泪。 “是我对不起你,你回来吧,我还会像从前那样待你。”司空轩动情地说道,一部分是因为动情,一部分是想暂时稳住她。 柳无艳哭得更伤心了,摇头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司空轩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柳无艳还在哭着。 就在这时,原本泪眼朦胧的柳无艳突然两眼发亮,恨道:“司空轩,你去死吧。”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司空轩的腹部已经中了她一刀。 司空轩含笑道:“我知道你会这样待我,你还恨吗?” 柳无艳道:“恨!”说完又补了一刀,喃喃道:“恨你见异思迁,恨你薄情寡义,恨你始乱终弃,恨你心中没有我!恨你坏了师父的蛊人,恨你为了别的女人连命都不要!”她又刺进一刀。 司空轩道:“还恨吗?” 柳无艳突然抱住司空轩,哭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赵济贫见司空轩被伤,柳无艳又死死抱着他,急急地追过来,道:“你居然下得了毒手!拿命来!” 司空轩挣扎着起身,道:“老赵,放她走,这是我欠她的。” 赵济贫道:“轩少,你可真是糊涂!” 司空轩道:“请把解药给我!” 柳无艳冷笑一声,道:“你的地图已经在我手里,我为什么还要给你解药?”她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地图。 就在这时从四周跑出很多杀手来。 柳无艳冷道:“把他们全杀了!”然后自己步步逼近司空轩,道:“我没想过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不过你放心,你若死了,我会给她们解药的,我要帮你完成心愿。”此时,司空轩已经不能动弹了,躺在一堆血泊之中。 “轩少!”赵济贫大声呼叫着,呼声在山谷之间引起回声,原来司空轩已经被柳无艳推到了悬崖下。 “不要!柳无艳,你拿命来!”赵济贫彻底愤怒了。 柳无艳扔下两个小瓶,道:“哼!不自量力!解药我是给你们了!”说完便飞走了,留下一群杀手在那里围攻。 众人听说司空轩被柳无艳重伤之后打下无声崖,忍不住一阵唏嘘,悲痛之余又伤感不已,尤其是赵济贫,整个人都消沉许多,吵着闹着要找柳无艳报仇。众人都担心他出事,不能不将他拦住。 没人从无声崖上面跌下去还能活得了,何况司空轩受了重伤。为什么叫无声崖,就是因为悬崖太高,又陡峭,一样东西落下去要半天才到底,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这才得名无声崖。 再说,司空轩从无声崖下面掉下去,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但巧在他不是直接落入地上,而是掉进了水里,这才免去了粉身碎骨的灾厄。 柳无艳虽然恨他,但终究是有情分在,下手的时候并不狠,虽然已经肠穿肚破,但绝对没有伤及心肺,就是说没有中要害,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昏迷。 不知在水中飘荡了多久,他才醒来,等到醒来时自己已经身处洞府之中。 “这是哪里?”司空轩喃喃自语。 “我的洞府,哈哈,好新鲜的人肉!”一个苍老恐怖的声音叫道。 司空轩被这声音一吵,顿时清醒了许多,道:“敢问前辈是何人?为何晚辈看不见前辈呢?” 那苍老的声音又从头顶传来,道:“往上看。” 司空轩艰难地抬起头,这才看见一个人深深地嵌入了石壁上,几乎与石壁融为一体,若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还有一个人悬挂在那里。 司空轩惊道:“敢问前辈为何会在这里?是何人所为?”他看见那人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铁链,又有铁钉将他四肢全部钉在石壁中。 听司空轩这么一问,他顿时激动起来,恨道:“啊——啊——都是奸人所害!我要报仇,我要报仇!”说完便用嘴一吸,将司空轩吸到了半空中。 司空轩挣扎了一下,道:“前辈是何人所害,晚辈愿意替前辈报仇,请前辈手下留情!” 那怪人怒道:“你这么点武功怎么能替我报仇,又是骗子!我要吃了你!”说完便挣扎了一下,这一挣扎便摇动了钉在四肢里的大铁钉,一时吃痛又急忙收气,这才将司空轩放了下来。 司空轩急忙躲到他的侧面,这样一来他即便用嘴吸气,也无法将他吸起来,就不会被抓到,道:“前辈,我比您更惨,是被最信赖的人所害,不但捅了我三刀,还把把我踢下悬崖,要不命大,早就粉身碎骨了。” 那怪人一听他也如此悲惨,道:“什么人要害你,为什么?” 司空轩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以及如何被柳无艳打下悬崖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哼!萧易!萧易!”怪人听到萧易的名字极其激动。 司空轩心道:“难道这怪人也是被萧易所害?”于是试探着问道:“敢问前辈是不是与前任盟主萧易有过节?” 怪人怒道:“何止,有过节!我恨不得吃了他的肉,拆了他的骨,喝了他的血!他这个小人!为盗我武功,不但废了我的武功,还将我害得那么惨!怕我鬼魂报复,还将我钉死在这里,可惜我却没有死!” 司空轩怒道:“想不到萧易为人如此卑劣,作出这等丧尽天良、令人发指之事?那前辈是不是剑王石化天?”他忽然想起当年最有希望当选武林盟主的是剑王石化天,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剑王留书远游,举荐了自己的唯一弟子萧易,萧易这才顺理成章地当了武林盟主。 “萧易!我要杀了你,我要报仇!”他扭动着身躯,整个岩壁都有碎石落下来,生锈的铁钉和铁链都在吱嘎作响,血液从四肢分别流出来,看得司空轩头皮一阵发麻。他一边狂呼,一边吸气、呼气,整个山洞都晃动起来,不仅如此,洞府深处的潭水都被激起了无数的波澜,里面的鱼虾都被打了出来。 “前辈,前辈!您不要再叫了,您不要再叫了。”司空轩捂着耳朵道,他本来就重伤在身,又在水中浸泡了那么久,如何抵抗得了他这种音波功? “我……我要报仇!你过来!”说完用力一吸,又将司空轩吸了起来,正好将司空轩的脖子放在他的嘴边。 司空轩感到他的牙齿在自己的喉咙处摩挲着。 “你会武功吗?”怪人冷冷地道。 “会。”司空轩感到紧张。 “你愿意为我报仇吗?”他继续问道。 司空轩迟疑了一会儿。 “嗯?难道你不愿意?”说完牙齿又靠近了他的喉咙。 司空轩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帮你报仇?我自己生死都难测!” 怪人喝道:“我是问你愿意不愿意!” 司空轩道:“愿意,只要晚辈能出去,一定亲手杀了萧易为前辈报仇!” 怪人道:“你发誓!” 司空轩道:“我司空轩对天发誓,若是能出去,一定找萧易报仇,不能成功则成仁,如有违背,死无葬身之地!” 怪人冷哼一声,这才将他扔到了地上,冷道:“不错,我就是石化天!当年就是被萧易这个奸险小人所害!只要你肯答应为我报仇,我便教你神功!” 司空轩道:“多谢前辈。前辈的遭遇人神共愤,萧易罪不容诛!晚辈既然已经发誓,定当完成前辈的夙愿,万死不辞!” 石化天笑道:“哈哈,哈哈,好,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拜我为师?” ; 第一百零六 练得神功 司空轩喜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说完,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石化天开心道:“好!想不到我石化天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人、再收徒,老天对我不薄!” 司空轩道:“徒儿一定想办法将师父救出来。” 石化天道:“那片潭水里有一把古剑,是我之前一直使用的镜湖剑,削铁如泥。萧易将我钉在这里后,又怕被江湖人发现不敢使用那把剑,就将剑扔到了潭水里,你去捞捞看。” 司空轩道:“好,徒儿这就去打捞。” 石化天道:“慢着,你现在受了重伤,不宜再沾水,我先帮你疗伤再说。”说完又吸气将司空轩吸起来,司空轩就感到浑身又一股暖流流进体内,伤口处也不似先前那般疼痛,身上也突然生出了许多气力来。 “可以了。”石化天道,不知道他这么多年被钉在这里到底练就什么神功,居然功力这么深厚,对此司空轩甚至疑惑。 司空轩跳进潭水里,潭水很浅,本来就是洞内寒气,导致水汽凝聚,汇合而成的一汪水,冰冷刺骨。 司空轩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一把剑。 “找到了,找到了,是这把吗,师父?”司空轩兴奋地叫道。 “是的。”石化天道。 司空轩从水潭里跳出来,道:“师父,我要砍下去了。” 石化天冷冷地看着他,不放心地道:“你要是敢耍花样,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司空轩笑道:“师父放心,人在江湖,讲的是个义字,我既拜您为师,就不可能害您!放心吧。”说完便举剑去砍,只见一阵电石火花,他身上的铁链被砍碎了。 接下来他又开始去穴那几枚大铁钉。 石化天被钉在石壁里的时间太长了,周身早已僵硬,又生了许多石屑在身上,乍一看几乎与石壁融为一体,整个人几乎不能动弹。 司空轩削掉铁钉后,在石化天快要倒下来的时候司空轩急忙跃过去接住他。 石化天被放下来之后依然难以动弹,只是能作出一些微弱的动作。 “徒儿,来,师父要传给你绝世神功。”石化天躺在地上道。 司空轩笑道:“多谢师父。” 石化天道:“我见你根基不错,骨骼清奇,定是练武的奇才,相比也在江湖上闯出一定名堂了。” 司空轩笑道:“都是浪得虚名,不敢在师父面前卖弄。” 原来石化天所谓的一套神功就是他方才所用的吐纳大法,他被困石壁之中,就是靠这种吐纳大法从潭水里找微生物吃,说来也奇怪,那潭水与外界相连,时而有鱼虾游进来,每逢冬季更是无数鱼虾进来过冬,这也正是石化天没有饿死的原因。 这套武功完全是他求生的本能演化而来,十分稀罕,加上他本来内力深厚,竟能将三丈以内的东西都吸附过来,这令司空轩暗自纳罕。 石化天亲自口授司空轩练习这套吐纳大法,不出数日,司空轩已经练成了七八分功力。 “不错,真是武学奇才,这么快就将为师所学学到身上。我没什么要交代的了,只希望你记得自己发过的赌誓,为我报仇!”石化天怒道,只要想到萧易他就怒不可遏。 司空轩道:“师父放心,我不但要替您老人家报仇,我还要带您出去,让您重见天日。” 石化天道:“这无声崖万丈悬崖,你带着我如何出得去?我只求你为我报仇!” 司空轩道:“徒儿谨记在心。天无绝人之路,既然师父受此磨难都没有倒下,说明上天会给师父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我们一定可以走出这里。” 司空轩的确是大难不死,落入悬崖后不但没有死还遇见了石化天并学得他的吐纳大法,功力一日千里,涨了至少一甲子。 他突然回来,让所有人都大喜过望,谁能想到他身受重伤从那么高的悬崖落下去依然活着?当初他落崖,所有人都觉得他必死无疑,灰心失望至极,如今他回来了,大家重新恢复了斗志,欲与孔承旭等人决一高低。 司空轩将石化天介绍给大家,又将他的惨痛经历诉说一遍,众人皆是摩拳擦掌欲杀萧易而后快! 石化天对有司空轩这样的徒弟倍感欣慰,又见到这么多有正义感、敢闯敢干的后生,十分开心,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老天对我不薄,我只要能看到萧易那个逆贼死了,我就平生无憾事。” 赵济贫笑道:“老爷子,您就放心吧,只要轩少答应您的事情,他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必然会帮你完成的,我辈不才,但遇见这样的江湖败类,也愿意尽几分绵薄之力,将萧易铲除!” 端木蓝道:“那个柳无艳如此心狠手辣,不愧是那个苗疆蛊王的徒弟,居然对司空轩都这么痛下杀手!” 陆钟其笑道:“现在不是评论是非的时候,问题是,我们要联起手来,将孔承旭这个恶贼铲除!”他说这话目的是转移话题,端木蓝在这个时候指责柳无艳显然不合时宜,也只会让司空轩伤感。 司空轩明白他的意思,向他投来感激的一瞥。 琴公子笑道:“那瓶旗开得胜的桃花酿已经喝完了,我们是不是要先把凯旋归来的酒喝了?”他温润地笑着,始终风雅高洁。 月南风笑道:“我看可以!” 正说着,赵东阳已经将酒取了出来,一人一碗。 “来,大家辛苦了司空轩敬大家一杯!”司空轩一饮而尽。 众人笑道:“最辛苦的人是你。来,为下面的战斗干杯!” 他们已经得到消息,孔承旭在得到地图之后已经组织了大批人马打算去清河山那里寻宝,虽然司空轩当时交给柳无艳的是月南风临摹的一副假地图,但这个时候去袭击孔承旭最有利。因为此时他全身心都放在宝藏和寻宝上,防范最弱,也无心恋战,至少从心理上便胜他一筹。 司空轩道:“我建议月姑娘和端木堂主都留下来陪我师父,我们五人去王府即可。” 端木蓝道:“不行,这么大的场面,我可是第一次见到,怎么能错过呢?” 月南风道:“我愿意留下来。我武功不好,去了只会给你们添麻烦,说不定到时还需要你们救助;我留下来反而可以照看老先生。” 端木蓝委屈地叹口气道:“好吧,那我也留下来。你们放心去吧。” ; 第一百零七章 含恨而逝 整个王府静悄悄的,静得甚至有些死气沉沉,一个偌大的王府竟然空无一人。 司空轩与赵济贫一组,他沉声道:“老赵,孔承旭应该早就准备。我总是有些不安,好像忘记了一样东西。” 赵济贫道:“既来之则安之,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琴公子与赵东阳一组,而陆钟其则单独一组,从最隐秘的一处进入王府。 瞬间,整个王府都被照亮了,原本空荡的王府亮起了无数的灯笼,更有很多人影在晃动,一个爽朗的声音笑道:“各位大侠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小王有失远迎,失礼,失礼。来人啊,备座。”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五把椅子从房内飞了出来,司空轩见状急忙跃身而起,牢牢地站在一把椅子上面,笑道:“王爷客气。” 别看这几把椅子长相普通,却都是高人用内力运出来的,所以旋转速度才会那么快,要是接不住必然会被打出内伤了,能在几十米内传出这样高速度的东西,这运功之人的内力不是一般的好。 琴公子等人也稳稳地接住了椅子。 赵济贫笑道:“王爷好大的气派,不但人多势众,还喜欢黑灯瞎火地做坏事,怎么突然点了这么多灯笼?”他这话是故意在激怒孔承旭。 孔承旭看上去很瘦削,依旧病怏怏的样子,还需要两名婢女不停地帮他抚胸捶背。 “赵大侠说说笑了,小王这也是见贵客来临,欢迎一下。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孔承旭笑道。 一群人冲上来,不仅如此,更有漫天的箭飞来,司空轩等人既要和那些杀手打斗,又要打退那飞来的箭,孔承旭显然是想让那些杀手与司空轩等人同归于尽,所以才不顾一切地放箭,很多黑衣人都被乱箭射中。 “吃我一剑。”一个红影飞过来,随着身影一闪,是一道寒光。 司空轩急忙用剑去挡,只见是一名年轻俏丽的女子,司空轩武功本来就在她之上,加上习得吐纳大法,功力增加许多,对付眼前的女子绰绰有余。 不过两个回合,便将那女子击倒在地。 红衣女子急忙起身,晃动了一下手上的金铃,不但刺出耀眼的光芒,还发出一阵诡异的声音,听了让人昏昏欲睡,更有一股思春的冲动。 琴公子道:“大家不要看她的手,不看铃铛,铃声就对你们没作用。” 司空轩一掌打过去将那女子震飞了几丈远,一下子跌落在孔承旭的脚前,孔承旭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脚边的女子,微微笑了笑,轻轻鼓掌,道:“她若是能死在剑神的手下,那也算是死得其所。”说完便伸手在那女子的胸前刺了一剑,那女子至死不肯瞑目,孔承旭叹道:“瞑目吧,本王记得你。”说完便将她的双眼阖了起来。 一道亮光飞了过来,司空轩急忙用剑去刺,正好从那亮光的正中间穿了过去,将亮光劈成了均匀的两半。 司空轩还没来得及看掉在地上的是什么东西,已经有人骂道:“还我金环蛇来!” 司空轩心下一惊:“柳无艳?她果真在这里?” 柳无艳冲出来之后,见是司空轩,惊道:“你没死?”眼泪已经涌了上来。 司空轩点点头,对眼前这个任性而直爽的女人充满了无奈和悲悯,他并不恨她,反而希望她过得更好,但眼下她在孔承旭这里如何能过得更好?她和他已经回不去了,挡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仇恨,而是化解不开的误会,也许唯有生死才能补救。 “师姐!师姐,你这是怎么了?师姐,你说话啊,你醒醒。”柳无艳悲痛地喊着,看着躺在血泊中的柳妃。 孔承旭淡淡道:“她是被司空轩杀死的。这个男人不但毁了你的幸福,还毁了你师父苗疆蛊王的声誉及蛊人,现在又毁了你的金环蛇,杀了你的师姐。”他的声音轻轻的,但句句像刀,刀刀插在柳无艳的心上。 司空轩本想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柳无艳愤怒地举剑刺过来,司空轩并不想与她打斗,始终让她几分,处处回避、处处躲闪,不肯与她正面冲突。 柳无艳怒道:“司空轩,你出手啊!杀了我,杀了我!”她像疯了一般,剑势已然大乱,现在一个二流剑客都可能将她打倒。 司空轩没有说话,一边刺杀其他的黑衣人,一边招架着柳无艳的攻势,柳无艳只顾杀司空轩,却丝毫不回避那些射过来的乱箭,司空轩不忍心只好挥剑帮她挡箭,就在这个档口,柳无艳的剑刺了过来,只差一分便进了司空轩的喉咙。 司空轩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但柳无艳却一转身持剑向孔承旭刺过去。 本来,孔承旭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的打斗,不曾想柳无艳这个时候反戈,急忙后退,连同太师椅一起飞起来,飞到了台阶处,纵身踩踏在柳无艳的长剑上,冷道:“背叛本王,找死!”说完便飞身踢出一脚。 柳无艳本想抽身逃出来,但孔承旭那一脚实在太快,她根本来不及逃脱,司空轩本想上前搭救但已然来不及,只好掷出自己手中的剑,帮柳无艳挡了一下。 “哼!司空轩,你没了剑,你还是剑神吗?”孔承旭疾速打过来,虽然那一脚没踢到柳无艳的身上,但却将她手中的剑扫了回去,以致柳无艳被自己的剑柄所伤,吐出一口鲜血,摔到在一丈之外。 “无艳!”司空轩叫道。 柳无艳捂着胸口,继续往外喷血。司空轩没有想到孔承旭的功力到了如此境界,他刚刚射出的那一剑按理说已经阻挡了孔承旭那一脚的大部分功力,却仍然让柳无艳被伤,可见孔承旭的余力都比柳无艳高上许多。 柳无艳艰难地向司空轩招手。 司空轩与孔承旭激烈地打斗着,二人武功不分上下,正打得不可开交。 柳无艳以自己的身体当剑,用尽最后力气向孔承旭刺去,孔承旭正与司空轩交手,根本来不及防备,正好被柳无艳撞到了脊椎,一时间疼痛难忍,发怒之下将柳无艳踢出很远。 就在柳无艳快要落地的时候,司空轩急忙跳起来接住她。 “为什么这么傻?”司空轩心疼道。 柳无艳艰难地笑了笑,道:“你也很、很傻。我最清楚,你是那么傻、傻的一个人。我多后悔那次离开你,我、我没想到,那次离开竟成了诀别,再见也等于不见……”她的眼泪流了出来,让人看了万分伤感。 “原谅我,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不、不想伤你的……原谅我。”柳无艳继续艰难地说着,血液不停地从她嘴里流出来。 司空轩帮她擦去嘴角的血液,含泪道:“我从来没怪过你。” 柳无艳道:“可是我、我还、还恨你、恨你……我要死了,抱紧我……”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再没了声音。 司空轩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她那句“我恨你”的话还在他的脑海里回想。 ; 第一百零八章 报仇雪恨 在司空轩看来,平生最难消受美人恩,如今柳无艳不但为他而死,而且就死在他的怀里,临死还带着对他的恨意,他感到心里前所未有的沉重,沉重得像是一座大山,几乎将他压垮。 “你生平最爱漂亮,我帮你理理。”司空轩放下柳无艳,将她脸上的血迹轻轻擦去,细细地帮她理理衣服,这时几支箭射过来,他一把抓住,回射出去,正好击中几个杀手。 赵济贫喊道:“轩少,别磨蹭了,活人等着你救呢。” 司空轩抬眼看了一下他们,然后从地上捡了一把剑,杀气冲天地杀了过去。他不是难过,只是难过在心里;不是不愤怒,只是愤怒在剑上。 孔承旭冷笑地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笑道:“你们都不是本王的对手,受死吧!”原本病怏怏的他瞬间猛如虎,凶似龙。 即便赵济贫、陆钟其还有司空轩三人联手,依旧不占上风。 “哼,司空轩你没有神剑在手,天机剑在本王这里,你还赢得了本王吗?”孔承旭挑衅地说道,一反手便用天机剑攻过来。 司空轩没有言语,却出剑更快了。 不知什么时候,又有大批黑衣人涌出来,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陆钟其与赵济贫转身去迎战他们,最后变成了司空轩与孔承旭一对一的决战。 “我要杀了你,为那些死去的无辜的人的报仇!”司空轩冷冷道。 孔承旭笑道:“痴人说梦!” 二人继续不分上下地对打着,打得不分你我,一时间在彼此周身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劲气,任何靠近都可能受伤。 司空轩与孔承旭在武功上不分伯仲,但功力却比他高上一筹,打斗的时间长了便分出高低来了,孔承旭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而司空轩却依然镇定自若。 就在这时孔承旭从嘴中吐出一枚小暗器,司空轩为躲避暗器,身形晃动了一下,趁着这个机会孔承旭从劲气中逃了出来。 司空轩刚要去追,却发现院子里突然凭空出现了多个孔承旭,每个人脸孔、服侍都一模一样,各自摆着不同的姿态,每一种姿态都是孔承旭惯常的表情和神态。 司空轩顿时明白这是孔承旭早就预先准备的替身,他早有防备,于是握紧了手中的剑,向着其中一人猛烈刺去。“哼!看你哪里逃,居然还握着我的天机剑!”原来真的东涟王在方才打斗着一直握着抢在手里的天机剑。 什么事情都可以事先准备,唯独这把天机剑他不可能事先想到,刚刚又没有交换出去,所以被司空轩一眼认了出来。 让司空轩大吃一惊的是,数个真真假假的孔承旭一起杀过来,每个人都将剑扔在空中,然后在空中来了个大交换,原本真的孔承旭又不见了。 “哈哈,司空轩,你还认得出本王吗?”一个孔承旭笑道。 另一个孔承旭也笑道:“来啊,本王手里拿着你的天机剑呢。” 所有人说话都是一个声音、一个语调,与之前的孔承旭一样无二。 “都得死!”一个冷冷的声音怒道,紧接着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毫不迟疑地对着其中两个孔承旭的脑袋抓去,不过是一转眼的时间,便将那二人的脑袋给扭了下来。 司空轩对眼前此人的行径感到一阵心慌和恶心,定睛一看,竟是秦沐川。他已经听说秦沐川误入魔道,练成了迷心大法,嗜血成性。 司空轩一时管不了那么多,对着另一个孔承旭刺去,本来这些被选来扮作孔承旭的人都是武功极高的,至少可以与司空轩这样的顶尖高手过上三十招;其中两人却被秦沐川一举扭下了脑袋,让人看了着实心惊。 司空轩对付其中三名扮作孔承旭的人,秦沐川则对付另外三名对付孔承旭的人。真的孔承旭一定在这六个人之中,除非最先出场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孔承旭,这样一来这里面可能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孔承旭。 秦沐川冷道:“我听说练过夺魔剑的人,心是黑的,里面还空了一块,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此!”说完便用手从一个假扮孔承旭的人的身体里掏出了他的心脏,血淋淋的正滴着鲜红的血。 秦沐川好不眨眼,反而放在嘴边添了几口。那个被掏出心脏的人直直地站在原地,直到被掏出心脏后还活了一会儿,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无心人。 一道金光闪现,整个王府的灯笼突然之间都被吹灭。 “孔承旭,不要装神弄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秦沐川冷冷地喝道。 “夺魔一式!”随着孔承旭的一声怒吼,整个王府的上空像是被雷电击过一样,一时间电石火花闪动异常。 司空轩沉静下来,急忙运动他所学的吐纳大法,将孔承旭的功力从吸收过来。 孔承旭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功力会被人突然之间吸走,惊异之余又难免恐慌。 “夺魔二式!”孔承旭怒道,这一招天地怒吼,比起第一招来,威力更是无穷,将所有人的剑都吸附起来,那些功力稍差的此时已经就地打滚,根本受不了这样强烈的劲气。 秦沐川冷笑一声,飞身推出一掌,不但击破了孔承旭周身的劲气,还将他一把打倒在地,从半空中落到房顶,又从房顶滚下来。 司空轩看着身后的人蠢蠢欲动,喝道:“难道你们就那么想送死吗?你们的主子坏事做尽,如今大势已去,你们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这些人本来就是在东涟王的强势下被迫效命的,有的则是看在重金的份上,如今看他被击败,整个院子里死伤无数,来人个个都是绝顶高手,都不愿意再为孔承旭效命,一个个急忙扔下武器作鸟兽散。 司空轩本想上前处决孔承旭,却被秦沐川挡在了前面,冷道:“我来。” 秦沐川冷冷地走到了孔承旭的面前,道:“今天我要为爹娘报仇。”说完便伸手将孔承旭的心脏掏了出来。 让众人感到恶寒的是,孔承旭的心脏真的是黑色的…… 秦沐川仰天长啸:“爹,娘,我为你们报仇了!报仇了!” 司空轩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然后转到一边,抱起了柳无艳的尸体,转出了东涟王府的院子,众人随着他鱼贯而出。 ; 第一百零九 丧失斗志 司空轩将柳无艳就葬在了小木屋旁边的小树林里,为她竖起了一个没有墓志铭的墓碑。 月南风不解道:“司空大哥,你为什么不给柳姐姐写个字呢?” 端木蓝心直口快道:“这还不简单,立碑人和她没关系呗,既不是兄妹也不是夫妻;加上柳无艳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可惜这名儿虽响并不是多好的名,要是有人知道了,说不定来掘墓的都有。” 月南风看她越说越离谱,急忙向她失了眼色,道:“你就少说两句吧。” 司空轩本来情绪不佳,听端木蓝这一番话更是烦恼,无论柳无艳做错了什么,无论她生前是怎样一个人,但都是死者为大,司空轩不希望这个时候还有人这样评价她。 “你们都先回吧,我想在这里静静地呆着。”司空轩冷冷地说道。 端木蓝最初不肯走,但被月南风硬拉着离开了。 司空轩坐在墓碑前喝闷酒,心情沉重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对柳无艳并非无情,但这种情究竟到了什么地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与其说他的难过来自于一个红颜知己的消逝,不如说来自于对一个年轻生命凋落的无奈和叹息。这么多年,爱上他的女人不计其数,在他这里得不到爱又离他而去的女人也不胜枚举——司空轩还是司空轩,当那些红颜知己宜室宜家的时候,司空轩依然还是孤家寡人,跟他到最后的女子多数不得善终,这就是命吗? 可他从来都不是信命运的人! 不是他不想安定,是他没找到一个可以让他彻底放下漂泊的人。 男人不是用来爱的,是用来懂的,可是他这样的男人偏偏招惹了太多优秀的姑娘来爱,却没人来懂。司空轩忍不住苦笑着摇摇头,继续喝酒。 “为什么今天每个人都在发呆?”端木蓝指着陆钟其问道。 月南风道:“我猜他是想家了。” “他这样的男人还会想家?江湖中的男儿还会想家?”端木蓝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月南风笑道:“你要是有如花美眷,又有锦衣玉食,相信你在江湖中漂泊一段时间后也会想家的,就像我吧,我打算和师父、师兄他们回桃花居了,好怀念那里的生活,好想念师姐和三师兄。” 端木蓝略带伤感地道:“真好!除了天禽堂,我都不知哪里才是我的家,偏偏我又是爱玩的人。你有那么多人疼你,我真羡慕你。” 月南风苦笑了一下,深刻地感受到幸福在彼岸的道理,人人都羡慕自己,却难得珍惜自己所拥有的幸福。 月南风简单收拾了一下,和陆钟其道别。 陆钟其显然没想到她那么快就走了,失神地问道:“我们还会再见面吗?为什么我今天这么心乱?原来是你要走了。” 月南风被他这番话逗笑了,俏皮地笑道:“陆大哥真是会说笑。我出来这么久,这段时间又很累,想回桃花居修养一段时间。将来有机会自然会去大名府拜见你和嫂夫人的。” 赵济贫道:“你不能走,现在轩少已经够难过了,你这一走,他肯定就没心了,我看你还是等段时间再走吧。” 月南风为难地看着赵济贫又看看琴公子,道:“师父,您看我要留下来吗?” 琴公子笑道:“那你就留下来吧,司空轩这个朋友值得你去交。为师先回桃花居为你预备好吃的东西!” 赵东阳道:“师父,我也留下来吧,小师妹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琴公子笑道:“那好。” 陆钟其从来没想过萧灵会找到他。这种从天而降的惊喜实在让陆钟其喜不自禁。 “夫人,你怎么来了?哈哈”陆钟其抱起萧灵兴奋地说道。 萧灵眼波流转,嗔道:“我不是担心你,想你了吗?” 月南风看他们夫妇如此恩爱,十分感动,忽然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找到这样一个就好了,与他相伴一生。就在这个想法冒出不久,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司空轩的面孔——为什么会不停地闪现他的影像呢?月南风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慌乱。 萧易不但人长得美,更有一切妇女应有的美德,至少在厨艺这一块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夫人,你这么辛苦,就不用亲自下厨,让那两个小丫头忙活就好了。”陆钟其像个孩子一样开始腻着萧灵。 萧灵笑道:“你看你,竟像个孩子,不怕他们笑话?” 陆钟其笑道:“他们要是有你这样一位貌美如花、贤良淑德的妻子,恐怕就不是像个孩子那么简单了,非一个个变成嗷嗷待哺的婴儿不可!” 赵济贫笑道:“我不是有意听你们闺房佳话的,只是神算子这话说得太欠揍了,自己是这样的男人,还把全天下的男人都贬了一顿。” 司空轩喝着笑,笑而不语。 陆钟其哈哈大笑,萧灵则是羞红了脸。 饭菜端到桌子上,众人作为尊敬,都是让石化天先下筷子的。 石化天尝了一口,笑道:“不错!好手艺!比那两个丫头强!” “大家都尝尝,我也好长一段时间不下厨了。”萧灵腼腆地笑着。 不过一转眼,石化天本来笑意盈盈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苦意,怒道:“这菜有毒!” 众人的筷子都僵持在那里。 陆钟其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夫人做的饭菜,怎么会有毒!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夫人,我们走。”说完便拉起萧灵往外走。 萧灵笑道:“没事,我吃给大家看看,等我吃完没事了,大家再动筷子也不迟。”说完便夹起一些饭菜吃起来。 月南风笑道:“估计是误会,我也来尝尝嫂夫人的手艺。”她刚举起筷子便被石化天打住了,举在空中的筷子愣是没有放到盘子里。 萧灵刚放下碗筷便倒在陆钟其的怀里。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夫人,你醒醒!夫人!”陆钟其紧张道。 萧灵道:“对不起,这饭菜确实被我下了毒,他们都是你的朋友,我不忍心毒死他们,我若毒死他们,你定会寒心;更不忍心对你下毒手。但我又不能违背我父亲的意志,所以,只有我死。他做得不对,但我劝不了……” 陆钟其道:“夫人,你不要说了,你会没事的,我一定可以救好你的。我知道神医在哪里,我一定能找到他的,你会没事的……” 萧灵道:“没用的,这药是没有解药的,我父亲交给我的时候就没有解药,而且药效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名字就叫夺魄散,人若吃了它,很快就会魂飞魄散的。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陆钟其悲伤道:“夫人,你不是说你是孤儿吗?你我夫妻多年,从来没听你说过还有父亲,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害你?” 萧灵道:“我、我骗了你,对不起,原谅我。我父亲、就是就是萧易。因为他不能以真面目见人,所以,我一直都是孤儿……感谢有你……对不起,不能陪你走下去……”还没说完,萧灵便没了气息。 “啊!啊!”陆钟其啸叫起来,抱着萧灵始终不肯放手! 石化天听到萧易两个字浑身颤抖起来,道:“畜生!畜生!一定要杀了这个畜生!” 陆钟其与萧灵的夫妻感情一直很好,二人相濡以沫很多年,一直夫唱妇随,是武林中公认的佳偶,如今萧灵突然死去,让陆钟其沉浸在悲伤之中难以自拔。 “节哀顺变。”司空轩简单说了几个字,便递给陆钟其一壶酒。 陆钟其拿过酒壶猛烈地灌起来,刚喝了几口便将酒壶扔了出去,叫道:“萧易,我与你势不两立!我与你势不两立!” 陆钟其虽然对萧易恨之入骨,但自从萧灵过世之后,他就消沉了许多,每天喝酒从早喝到晚,每天都是烂醉如泥。 “陆大哥,你这样消沉,不是枉费了嫂夫人的一番心血?她宁可自己死都不肯让你死,就是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你又何必这样作践自己?”月南风劝道。 陆钟其道:“你走开!别管我!”说完便推开了月南风。 月南风还想追过去,却被司空轩拉住了,道:“让他去吧,那种痛苦是需要发泄出来的,只有时间能弥补伤痛了,我们帮不上他的。” 月南风盯着司空轩问道:“你也那样苦痛,对不对?” 司空轩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自己对不起无艳。我给不了她幸福,就不该去招惹她。” 月南风苦笑了一下:“为什么总在失去之后才忏悔?” 司空轩笑道:“这就是男人的本性吧。” 月南风道:“先不说了,我们跟过去看看吧,陆大哥这样的状态我真担心。” ; 第一百一十章 最终胜利 等他们找到陆钟其的时候,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倒在一旁的石头上,酒壶里的酒正汩汩流出来。 “陆大哥,陆大哥!”月南风轻轻地摇了摇他。 司空轩道:“他喝醉了。”说完便将酒壶递给月南风,自己独自背起陆钟其。就听陆钟其喃喃自语:“为什么这样,灵儿,你答应我的,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 司空轩忽然停下了脚步,将陆钟其一下子扔在地上,怒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妻子被人逼死了,你就只会在这里喝闷酒,她不是白死了吗?你还记得她临死之前和你说过什么?希望你好好活着!” 陆钟其勉强睁开眼睛,大着舌头道:“你说什么?我不懂,不懂。”他从地上站起来,刚起身复有摔到在地,呼呼大睡过去。 月南风道:“司空大哥,你别说了,他醉了。” 司空轩将他背起来走向小屋。 刚走到小屋边缘,他便皱眉停下来了。 月南风疑惑道:“怎么了,司空大哥?” 司空轩冷道:“有杀气。” 月南风急忙拔出青泽剑,机警地留心身旁的动静,经司空轩提醒,她也感到了一层隐隐的杀气,就像是天空的乌云,那种席卷大地的沉闷和阴沉已经带来了暴风雨的讯息。 司空轩背着陆钟其继续往小木屋那里走,月南风也紧随其后。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啸叫,就像是一道诡异的雷声划破了浓厚的乌云。 “是萧易!”司空轩道。 月南风道:“他终于找上门来了。我们赶紧走,不知道我师兄、石大侠和赵大哥怎么样了!”说完便飞快行了过去。 就在他们到达小木屋院子里,一道旋风席卷而来,紧接着一道巨大的身影伴随着怪叫从天而降,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阴沉之气。 “司空轩,我们又见面了!”萧易冷道。 司空轩冷道:“我们正要找你,你却不请自来,那这里就将是你的葬身之地!”说完放下陆钟其,将天机剑竖立于地上。 萧易仰天大笑,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把藏宝图拿来!” 小屋里的人听到叫声,急忙跳了出来,将萧易团团围住。 “怎么,想以多欺少吗?尽管来吧。把藏宝图交来!”他狠道。 月南风道:“藏宝图早就被孔承旭抢了去,你想要就去找孔承旭去!” 萧易笑道:“你们说的就是这个吗?”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片,正是月南风当初画得的那一副,“这副根本就是假的!真正的藏宝图是一副海蚕丝巾!” 司空轩冷道:“我们有的只是你手里的那张纸地图!” 萧易道:“你们看看他是谁?”他话音刚落就见天空中有一块块的黑东西抛过来,而且还滴着液体,等东西落在地上才看清是人的尸骨。 这些尸骨很规律地排在一起,和最后抛过来的人身正好合成了一个完整的人,最可怕的是,此人被卸成了那么多瓣,仍旧活着。 “司空轩,杀了我!”那人依旧能说话,其状况惨不忍睹,任何看了晚上都要做噩梦,都要将腹内的东西吐出来。那股腥臭和血淋淋,是惨绝人寰的酷刑! 司空轩举剑刺去,一剑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赵济贫问道:“崔时?” 司空轩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赵济贫的猜测显然是对的,此人正是巧手崔时,萧易已经找到了他,不但找到了他还通过酷刑逼问出了藏宝图的样式。 “你想不到吧,他一直都在我手里,我折磨了他足足十年!”萧易得意地说道。 司空轩怒了,冷冷地看着他,手握紧了天机剑。 “畜生!还记得我吗?”石化天自己驶着轮椅出来了。 “认不认的你有什么要紧,一个老废物而已!”萧易忘形所以地笑道,忽然又惊了起来,冷道:“你是石化天?你还没有死?” “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我要亲手手刃你这个畜生!”石化天怒道,身形已经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 “哈哈,哈哈,就凭你们几个?”萧易冷笑道。 “还有我!”不知什么时候,秦沐川也来了,冷冷地看着萧易,恨道:“我爹娘的死是你一手策划的!” “那你们还等什么,一起来吧!老夫奉陪到底!”说完身形一晃,竟幻化出一条龙来,而且是一条凶神恶煞的怪龙,独角,墨色,带着血盆大口向众人扑来。 司空轩一边用剑向那毒龙砍去,一边吩咐赵济贫:“老赵,带走陆钟其!” “小心!他练的是血龙毒功!人不在,龙自消!”石化天喊道。 司空轩道:“明白!”说完便避过那条毒龙,攻击萧易本人。 萧易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战胜得了我吗?”他的武功在司空轩之上,加上有那条毒龙护体,司空轩很难接近他。 “司空轩,我来帮你!”秦沐川说着便纵身飞进了毒龙的血盆大口里。 月南风惊道:“秦大哥!” 那条毒龙实在太大了,虽然是劲气幻化而成,但人在它面前显得异常渺小,钻进它的嘴里无异于飞蛾扑火。 这时,更有数以千计的人冲过来,都是江湖各大门派,扬言要夺藏宝图。 司空轩等人此时是腹背受敌,不但要对付萧易,还要对付那群气势汹汹的江湖人。 月南风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巾,道:“你们不要过来,再朝前一步,我就把丝巾销毁,这里面裹了神火丸!” 众人惟恐她真的销毁丝巾,就纷纷后退几步。 秦沐川从毒龙口里飞出来,半跪在地上,身上已有几处受伤。 萧易见状,哈哈大笑,道:“不自量力!以为会了迷心大法就可以与我的血龙毒功抗衡!” 石化天从轮椅中飞身而起,夺过月南风手中的丝巾,向着毒龙口中冲进去,并喊:“徒儿让开!” 石化天飞进毒龙之后,毒龙渐渐发生异样,就连萧易都感到吃力。 赵济贫喊道:“轩少,快出来!” 司空轩急忙跳了出来,他刚飞身出来,就听“轰”的一声巨响,萧易的周身有汩汩浓烟,原本张牙舞爪的毒龙也随之消失。 “师父!”司空轩惊道。他早该想到石化天是要与萧易同归于尽。 众人见藏宝图被石化天拿到毒龙那里销毁了,又气又恨,无处发泄只得怪罪月南风没有事先将藏宝图交出来。 “站住!谁敢再向前一步不要怪我的天机剑不认人!”司空轩气势凌人地怒道,他这一声怒吼谁也不敢再向前一步。 司空轩接着道:“各位,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各位为了盟主令你争我夺数十年,如今又为一副莫须有的藏宝图尔虞我诈,现在盟主令已毁,藏宝图也已毁,各位请回吧!” 其中一人怯怯地喊道:“你司空轩武功再好,难道想与整个武林为敌吗?” 司空轩怒道:“与整个武林为敌又何妨!你们若不识时务,就休怪我的手中的剑不认得你们!” 又有一老和尚出来宣了一声佛号,看样子属于这批江湖人士的领军人物之一,道:“既然藏宝图已毁,我们不宜再造杀孽,少林寺僧人先行告退,请诸位也都回了吧。阿弥陀佛!”于是带着一批少林僧人离开了那里。 那群人陆陆续续全部都离开了。 萧易还在地上蠕动着,而石化天已经被炸得支离破碎。 司空轩拿着剑走到萧易面前,狠狠地刺了一剑,道:“这一剑是替我师父石化天刺的!”接着又刺了一剑,道:“这一剑是为那些被你陷害、欺瞒的无辜人刺的!” 秦沐川抓过月南风手中的剑,一连对着萧易刺出两剑,冷道:“这是为我死去的爹娘刺的!” 陆钟其躺在地上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对着司空轩道:“帮我刺一剑,为我死去的夫人萧灵所刺!” 司空轩毫不犹豫地将萧易的脑袋砍了下来,冷道:“萧易,你犯下的罪恶,今天终于一笔勾销了!” ;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终成眷属 胜利带来的不仅仅是凯旋的喜悦,还有离别的伤感。陆钟其要回自己的大名府,月南风要与赵东阳回桃花居,赵济贫要回家看望娇妻和老母,而秦沐川也要离开。 司空轩道:“敬大家一杯。为了昨天的热血,为了今天的欢聚,为了明天的离别!”他带头饮下了一杯酒。 众人纷纷喝下杯中的酒。 “你们都喝酒,怎么少得了我们?”说话的是一个娇俏的声音,进来的竟是一群女人,有画竹、小鱼,还有蓝凤凰、魏央,最令大家惊奇的是宋北雪和柳依依也来了。 月南风喜道:“大家都来了?师姐,你来了?好想你!”说完便将宋北雪紧紧抱住。 小鱼道:“战胜了那个恶魔,现在江湖中人人都在传诵这件事,简直神乎奇乎的,我们想不知道都难!所以就赶过来了。” 画竹道:“可不是嘛!其实我们根本没走远,一直在附近,只是知道自己武功低微,才没加入战斗的,免得拖累你们,但你们的功勋里也有我们的辛劳的。” 司空轩笑道:“加桌子!加酒!为各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姑娘!” 众人开心地喝酒,谈笑风生,每个人都笑得异常欢乐,这也是司空轩行走江湖以来最畅快的一天。 “师姐,你是想我而来还是想大师兄才来的?”月南风调皮地说道,一句话说得宋北雪羞红了脸,轻轻用手指点了一下月南风,笑道:“一段时间不见,你都学坏了。” 月南风故作委屈地说道:“我没有啊!师姐害羞了,师姐害羞了!我要告诉大师兄去!” 宋北雪急忙拉住了她,羞道:“你不要乱说,让师兄听了去。” “什么让我听了去?有什么不愿意让我听了去的?”赵东阳突然来了。 宋北雪急忙道:“没,没什么,就是和风儿说笑呢。” 赵东阳问道:“什么笑话,还不能告诉我?我还真是好奇想知道,这样吧,风儿,你师姐不好意思说,你就说吧。”他好笑地看了看宋北雪又看了看月南风。 月南风眼睛一转,又看了看他们二人的光景,顿时猜出了几分,笑道:“既然师兄这么想知道,何不自己去问师姐呢,我还有事,先走了哦。” 宋北雪对赵东阳的心意,月南风不是不知道,她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更何况赵东阳呢?既然赵东阳知道了而不反对,不正是说明赵东阳也有意吗?赵东阳曾一度心属月南风,但月南风就像天上的月亮,那么明亮那么美好,人人都想拥有,但对他而言却那么遥远,以致遥不可及;宋北雪虽然是星星,但可以属于他一个人。 月南风很开心,这世间的美丽莫过于有情人终成眷属,看看自己的师兄师姐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么好笑吗?”是陆钟其戏谑的声音。 月南风笑道:“的确很好笑。” 陆钟其道:“坦白说,我很喜欢你,我最初是被你的美貌倾倒,一开始就喜欢,但那种喜欢你知道的,只是浮躁的追求,算是男人的游戏,后来这种情愫变成了更深刻的感情,也许你不懂,但我自己却了然于心。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说服你要接受我,因为我知道你和萧灵不一样,你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你更年轻,你还需要更多的经历。我要走了,再见,我相信我们将来还会再见的。” 月南风被他这一番告白说得懵了,回过神来,陆钟其已经走远了,她急忙追过去,道:“你要到哪里去?大名府吗?” 陆钟其苦笑道:“没有萧灵的大名府肯定是一团遭,我不敢去见那凌乱的场面,我要出去走走。以前我只知道她贤惠美丽,以为自己只要把原配妻子的地位给她留着就不算亏欠她,现在想来自己当初的想法多么混蛋。” 月南风笑了笑,道:“不和他们道别了吗?” 陆钟其笑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人生自古伤离别,不必了,代我问好他们。” 月南风点点头。 月南风在回小木屋的途中,听到了另一对人的谈话。 “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走呢?”是柳依依的声音。 秦沐川道:“你知道我的心在哪里。一个没心的男人你还要吗?” 柳依依道:“那又怎么样呢?最重要的是我爱你,我不但把心给了你,身子也给了你,你可以不给我心,但你不能不要我的人!”她是声音带着一丝哀求,那个霸道冷漠的痴恋小魔女又变成了当年的柳依依。 听到这里月南风一惊,原来他们已经成了事实夫妻。 秦沐川冷道:“你知道我已经回不去了,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你知道那个老妖婆对我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还要逼我!”他永远忘不了痴恋老祖对他所做的一切,只要他一想起他就会浑身哆嗦,他忘不了,闭上眼睛都会想起那具挂满皱巴巴松弛皮肤的赤.裸.裸的躯体——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他痛不欲生的时候,他用同样的手段对待着柳依依,从她年轻的躯体中找到了仅存的一点男人尊严。 然而,这一切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为了报仇雪恨,他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身体上的改变、心理上的沉沦,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秦沐川! 月南风难过得喘不过气来,悄悄地蹲了下来,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如果眼泪可以化解悲伤,她流出来的眼泪足以让她不再悲伤,可惜眼泪不能化解悲伤。 柳依依道:“我不介意!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我都要你!只要你肯在我身边,我什么苦都愿意吃,我什么罪都愿意受。” “依依!”秦沐川痛苦地叫了一声。 柳依依哭着跑过去抱紧秦沐川,道:“你可以把她放在你的心里,我不介意,不吃醋,不生气,她任何时候有难你都可以来帮忙,任何时候想见你,你都可以来相见,我不会为难你的。你故意对她这么冷漠,就是想她忘记你。让我跟你走吧,没有你,我活不了!”柳依依哭诉着。 月南风的眼泪还在不停地流下来。 情到深处,就变成了痛。 月南风觉得自己心口好痛,那种痛是绝望而壮烈的痛,痛得她死去活来,但表面上还要微笑如初。 秦沐川道:“好,你跟我走!但你刚才的话,你要记住,只要她需要我,我随时都会站出来帮她!” 柳依依道:“我发誓,我刚才说的一切我都答应你。” “我们走吧。”秦沐川叹道。 “不用和她道别吗?”柳依依问道,带着一丝淡淡的喜悦,他终于答应带着她了。 “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秦沐川冷道,眼里却含着泪。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浪迹天涯 大结局 月南风一下子瘫倒在地,趴在石头上抽泣起来,忽然一条干净的手帕递到了她的面前。 月南风抬眸看了一眼,接过帕子,轻轻地擦眼泪。 “都是大姑娘了,还哭鼻子。”司空轩笑道。 月南风道:“你都看到了?” 司空轩点点头,将她拉了起来。 “他们都走了。”月南风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司空轩道:“我不是还没走吗?”说完轻轻帮她擦去眼泪。 “你迟早也会走的。”月南风伤感道。 司空轩道:“是的,都会走的,你也会走的。夜里寒气重,回去吧。” 月南风道:“我不想回去,你走吧。” 司空轩笑道:“那我陪你。” 月南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司空轩道:“不如你跟我一起走?” 月南风惊道:“你说什么?” 司空轩道:“可能我这样和你说唐突了点,但我还是要和你说,你和我一起走吧,我会带着你游遍名山大川,我从来没有给任何女人承诺,因为我对她们从来没有这样心动过。也许,我的过往并不是好男人的光彩史,但希望你可以跟我走,如果你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可以给你时间,我会等你。” 月南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她又惊又喜,就在司空轩说这番话的时候她还不明白自己对他的情意,现在她忽然明白了,原来自己也是喜欢他的。他对女人始终纵容的温柔,临危不惧的英雄气概,出神入化的武功,待朋友如手足的情意,侠义、卓绝、豪爽、柔情、宽容、大度、智慧、洒脱、果敢、英俊,甚至他的博爱都那么迷人,难怪这么多女人为他倾倒。 “很好笑吗?你是不是觉得我过了青春年少的年纪,不该对你这样的小姑娘动情?”司空轩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月南风这才止住了笑声,道:“我觉得我好危险,我会被那些女人追杀的。”她明明是在说笑,却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来。 这次轮到司空轩笑出声了。 “你就那么怕死?”司空轩笑道。 月南风道:“一向很怕死!” 司空轩道:“有我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 月南风笑了,这一笑正所谓倾国倾城。 “我不想告诉她们,她们那么喜欢你,会伤心的。”月南风轻声道。 “谁会伤心啊?”画竹笑道。 “啊!你们在偷听我们谈话!”月南风羞道,捂着脸不敢看人。 司空轩笑道:“画竹,小鱼,你们可不要欺负她。” 画竹、小鱼异口同声道:“知道了,嫂子嘛!” “谁是你们的嫂子!”月南风臊得脸都红了。 画竹道:“司空大哥早就喜欢你,差不多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我们看你要走了,这才鼓动他来告白的。” 小鱼无奈道:“就是就是!你平时那么聪明剔透的一个人,怎么这么迟钝呢?每次你有事,司空大哥都特别伤心,只要听说你有危险,恨不得马上飞过去救你。你却偏偏不知道、不领情!” 月南风害羞地跑开了。 司空轩笑道:“你们两个伶牙俐齿啊,把未来嫂子都说得那么害羞了。” 画竹道:“你就心里美吧!你倒是美了,可惜那些女人哟,一个个都痴心地等了你许多年,如今你找了这么个美得倾国倾城的小美人,不知道多少自杀!” “到时,看你怎么分身救人!”小鱼帮衬着说道。 司空轩笑道:“不分身,不救人,我的心里只有她!” 画竹和小鱼听了这话差点气得把司空轩掐死! 等司空轩回到小屋时,魏央和端木蓝已经走了,她们本来也知道司空轩的心思,但没想到他动情这么深,以为他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把自己的感情分给每个人。小鱼和画竹和她们说了司空轩的想法,她们伤心地离去。 司空轩叹了口气,继而笑起来——为了一个人开心,往往要让很多人伤心,但有什么办法呢,这个他想要她开心的人对他来说是那么重要! 月南风并没有随着宋北雪、赵东阳他们回桃花居,而是跟着司空轩四处游历,司空轩不但带着她去见了许多江湖朋友,还带着她去了无数风景名胜,走过山川古迹,许多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欢声笑语。 江湖上突然出现了一对神剑侠侣。 当年的第一剑客剑神一改往日的风流形象,成了全武林的楷模,原来男人不是不坏,只是坏的时候遇见了一个让他不忍心去坏的女人。 见过他们的人都说他们是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说他们的武功出神入化,他们力战萧易的事迹已被广泛流传;就算无缘相见的,也随时听得到他们的传说,有人说他们在行侠仗义,有人说他们已经隐退江湖。 “这种浪迹天涯的地方会不会太漂泊了?”月南风眯着眼睛看风景。 司空轩笑道:“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你在我身边我便觉得心安,心安处即是家。”说完便将月南风紧紧抱在怀中,道:“风大,别着凉。” 月南风笑道:“有你在,我就不会觉得冷啊。” 风将她头上的丝绦吹了过来,月南风见了,笑道:“你什么时候买的丝绦?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没见你买过啊。” 司空轩笑道:“的确没买过,这就是藏宝图喽。” 月南风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月南风当时拿出的丝巾本来就是假的,故意吓唬萧易,真的藏宝图一直在司空轩那里,没想到司空轩竟用这藏宝图做了一件漂亮的丝绦,帮她琬头发。 “还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司空轩温柔地问道。 月南风想了想,笑道:“有青草,有平原,有流水,地上的牛羊像天上想星星一样多,我们可以在那里搭建一个小屋。” 司空轩笑道:“我和你的想法不谋而合。走,我现在就带你去。那里水美草肥,有很多牛羊,多得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月南风笑道:“好!” 二人策马奔腾,他们的江湖暂时画上了一个漂亮而传奇的句号。 (本书完) 亲爱的朋友,兜兜爱你们!谢谢你们! 希望兜兜还有机会将《名剑风流》三部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