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我真不是故意的》 001 序章 昨夜半宿细雨婆娑，乍暖还寒已是秋。 金黄的银杏叶落了满地，轻风拂过迷濛湿润的气息，雨后的阳光铺洒在清大阶梯会议室的讲台上。 男人半边身子沐浴在浅金色光线中，温雅如竹，抬手指了指幻灯片上的字幕，清润的嗓音透过麦克风随之传出： “上面这几位业界大咖，各位早已耳熟能详。全球知名企业确定高端人才的过程，必定会有猎头公司的参与。” 他一开口，下面立刻鸦雀无声： “hb曾为寻找合适的首席财务官，支付给猎头公司400万美金佣金，而全球最大搜索引擎公司，甚至为适合的人选向猎头支付了高达1.3亿美元的费用。” “这些案例就发生在你们中间，是你们促进了人力资源尤其高端人才的流动、优化、整合。但是—” 男人微顿，目光往台下淡淡一扫： “能够操盘上千万项目的，迄今为止，诸位当中也就一两个。因此，我已经委托曙光咨询的jane，简若姝简总，在今年的行业年会上为大家分享她的经验。” 「那就是jane？」 「对！是不是很意外？」 「做项目手法那么老练，我还以为她是「时尚女魔头」型的。没想到，看起来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她是我偶像，我当初选择做猎头，就是因为看了她一篇专访入的行。」 「偶像？小姑娘，别搞笑了好么！」 「怎么？你不知道？她上半年那个项目，光个人佣金就赚了五百多万，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案例。有什么不对吗？」 「呵——教科书级别？就凭人家那眉眼、那长相、那身段，五千万、上亿也有人愿意出吧！」 「你是说——她真被包养？」 「嘘——我跟你们说啊…」 艳羡嫉妒的目光，或煲或贬、明煲暗贬的窃窃私语，再次实锤诠释某相声大师所言非虚： 同行是冤家！ 简若姝本想做个安静的美少女，突然被cue，杏目微嗔望向台上。 距离有点远，朦胧光线中，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却感觉给自己造成这种众矢之的的局面，男人不但没有愧疚，反而心情颇好。 “下面我们先讲几招实用性工具……” 随着话起，他屈指轻扣桌面，节奏轻缓有力，眸光深邃幽远，帅得那叫一批！ 所有人的注意力，又立刻被他吸引到台上。 简若姝垂下眼睫，眨了眨...... 培训结束—— “jane，醒醒。” kitty一脸意犹未尽，视线难以从台上移开，轻推自家老板胳膊： “我想去找会长要个签名，这里人多，你待会儿在东门出口等我哈～” 结束了？ 简若姝微眯着慵懒的目光，浅浅伸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好舒服！ 再扭头，小助理早已一溜烟跑远了。 这丫头！ 收拾好东西，正要起身。 “简总，请稍等，白会长说，让你中午等他一起吃饭。” 简若姝看向来人，淡眉轻蹙，望一眼台上还被好多人围住的男人： “小张，你跟师兄说，我下午有约赶时间，下次再回请他。” 张助理微微张口，面露难色，会长可是昨天晚上就提前预定好餐厅了。 “没关系，你先跟他说，晚点我亲自电话给他解释。” 简若姝看出张健的为难。 “那，好吧。简总你可要记得。” 简若姝点点头，行至东门出口，见kitty还没来，垂眸一想，拿出手机： “师兄” 她正要打过去，他就打过来了。 “怎么？简总现在业务繁忙，都没时间跟我一起吃个便餐了？你自己说，我们有多长时间没见面了？” 男人声线温润，语气貌似责备，实则亲昵。 “瞧您说的，我凌晨三点就起床，跟国外候选人开完视频会议，一看有您培训专场，特赶来学习，您还批评我？没天理！” 女孩打了个哈欠，略带娇嗔的口吻，亲近，却不显亲密。 电话那端，男人无声叹息！ 那么多人排队请他，他独约了她，却拿她没办法。 “看来还是我的不是了？” 白司辰语调微微上扬，转而声线低沉，轻哄慢劝： “过来吧，去你最喜欢的那家烤鸭店。” “约了人，真来不及。今天周末，怕路上堵车。” 男人：“不来？” 女孩：沉默！ “好吧—” 男人轻声叹息，语气落寞。 “师兄，我天天拼死拼活，还不是为了你的年终分红？！” 知道他误会了，简若姝又解释。 她的猎头公司曙光咨询是合伙制，白司辰占49%的股份，她占51%。 “呵—”男人低笑出声： “听你这么说，我心里顿时舒坦多了。那就看在钱的份上，不跟你计较。记得欠我一顿！” 他放松语气，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可，不想再把她吓跑。 “嗯嗯，师兄再见！” 简若姝也跟着轻松下来。 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她也不想彼此继续尴尬。 挂断电话，kitty已回来。 “jane，白会长约你，你真不去？其实我们时间够的哦。” 说到“白会长”三个字时，小女孩明亮的大眼睛闪烁着异样柔和的光彩。 崇拜有之，倾慕亦有之。 “也许够，但我们要预留出堵车时间提前到达，从而沉着冷静应对候选人，这个不需要我一再强调吧？” 听出老板话中的严肃，kitty暗自吐舌，不敢再多说。 新元素 一家提供创意美食的简餐厅，很受商务人士喜爱。 饭点时刻，人声略嘈杂，看过去才发现，大多是上午参加培训的同行。 见到jane，认识的纷纷打招呼。 简若姝一一回应，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听得出来，大家议论最多的不外乎两个人。 白司辰，全国猎头行业协会会长，同时也是清大经管学院人力资源教授。 今年刚三十出头，出身名门，单身，戴一副金边眼镜，眉目清华，气质儒雅，获得无数盛赞和追捧。 但另一个热点人物简若姝，就毁誉参半了。 有人说她能力强，有人说她运气好，有人说她情商高，也有人说她靠美色上位。 橙金色的阳光正沐浴在女孩身上，容姿绝色，有目共睹！ 对大家的议论简若姝没什么反应。 kitty听到几句，小脸却被气得一鼓一鼓，圆乎乎的煞是可爱。 “jane，你还笑得出来？你听听她们都在说些什么呀？明明你凭自己的努力和才华，她们怎么能说你跟几个老板都睡了呢？有本事她们也去睡呀！” “噗—” 如此孩子气的话，简若姝没忍住，差点儿喷了一口汤，赶紧抽出纸巾擦拭。 kitty夹菜的筷子却顿住，老板就算这样随性的动作，做起来也透着几分清雅，怪不得某人每次都看呆。 “乖，不气哈。嫉妒别人的人，是一种典型的loser心态，对当下不满足，却又不愿努力去改变，只会背后嚼舌根。” 简若姝给小助理顺毛，吃饭时生气会消化不良滴。 “就系就系，我看有些人啊，纯粹就是输不起！” 啪—— “你说谁输不起？” 邻桌一个二十七八的女子，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搁，盛气凌人的一张脸，撑起全场目光。 简若姝：…… 她刚压低了声音，可kitty—— 后者小猫咪似的无辜表情瞅她一眼…吐舌… 这丫头，越发皮了！ “jane，你跟你们曙光咨询，最近很负盛名嘛。可我却听闻，某个女猎头上了老板的床，又上候选人的床，这往来于床递之间嘛，钱就赚到了。好轻松的说。” 简若姝正用筷子隔空嗔点了一下kitty，就听女人出声了。 “哈哈哈...…” 有人附和着笑出了声。 笑声里有讥诮，有不屑，有幸灾乐祸，也有袖手旁观... “短短两年就成为一匹超黑马，大家都知道这个人是谁吧？！” 女人见有人捧场，神色越发得意。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简若姝身上。 猎头是个人精扎堆儿的行业，通常背后就算有什么小动作，大家也玩得比较高级。 对简若姝羡慕嫉妒恨的很多，近期关于她的流言，也越传越离谱。 可连人带公司当面这么撕的，安迪咨询这位合伙人，还是独一份。 “judy，我问你，你是太小看企业家的智慧了？还是太小看职业经理人的智商了？如若不是，那就是把我们同行的价值看的一文不值喽？！说实话，你嫉妒我的样子，好丑哦！” 几个反问，清清淡淡的嗓音，不惊不怒，不带一个脏字，却句句是坑！ 企业家？职业经理人？他们就是靠这些人吃饭的，小看人家，谁特么敢造这样的谣？今后准备喝西北风去啊！ 再说回同行，谁愿意承认自己的工作毫无意义？ 白天沟通谈判到耳鸣，深夜做文件到眼花，跟客户、候选人斗智斗勇，发际线越来越来越后移… 【跳槽】这种事，真的不是上个床就能解决的，大家心里能没点数吗？ 只是简若姝风头太盛，让不少老猎头都感觉到了威胁，开始对她心存忌惮！ 所以才—— 简若姝清凌凌的目光淡淡从众人身上扫过，刚才附和朱迪的，默默转开脸，有的低头吃饭，有的仰头观景…… 002 听壁角 燕京最幽静的银杏大道旁，香格里拉二层咖啡厅临窗的位子，简若姝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极目眺望远处半山腰的红叶，宁静而致远，绝世而独立，佳人仿佛与窗外的景色融为了一体。 直到收到kitty的讯息，她放下咖啡杯，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起身与迎面而来的男人握手寒暄。 “jane，最近好吗？” “还不错，郑总您依旧是神采奕奕啊！” 郑远，迪安运动销售副总裁，也是简若姝今天下午约见的候选人。 她看一眼眼前的男人，再低头看看自己，疑惑的目光与不远处的kitty对视后，含笑坐下，招呼服务员送点单过来。 秋风乍起，天微凉。 简若姝靛蓝色修身牛仔裤，配一件白色立体雪纺衬衫，精致却不随意。 可看着郑远西装加身，衬衫笔挺，亮色系领带和泛着碎金光泽的袖扣交相辉映，她怀疑自己穿得不够正式！ 问题是，上次见面郑远也没穿的这么正儿八经啊？ “郑总，看看喝什么？” 简若姝很快不再纠结服装问题。 俗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 郑远销售出身又身居高位多年，此刻，高定正装加身的他，散发出了成功男人特有的成熟魅力。 商务精英范儿夹杂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简若姝从她的角度，清晰地看到点单小妹对着男人抛出的媚眼。 郑远没接点单，抬手弹一下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背靠沙发慵懒开口： “极品洞顶乌龙一壶”。 “好的，请您稍等！” 小妹再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离开。 待小姑娘走远了，郑远才温和开口： “我晚上还有个约，咱们都这么熟了，如果是耐升的事，打个电话就行，不过跟你见一面，我还是很乐意的。” “有机会跟郑总当面请教，也是我的荣幸。那我就不耽误您时间，开门见山啦。耐升ceo的岗位，除了我们公司的kitty外，之前还有其他猎头给您推荐过吗？” 简若姝直接进入正题。 “哦？jane，你在怀疑什么？” 郑远嘴角噙着笑，气氛却稍显凝固。 猎头行规，同一个候选人，一年之内如果先后被两家公司推荐给同一个客户，谁先推荐，最后成单就算谁的。 以郑远今时的身份地位，对这些规则早已门清儿。 简若姝看着他淡然自若的表情，心下千回百转，面上微笑不变： “郑总，您别多想，我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想提前跟您沟通一下，防患于未然。” 据她这几天所了解得信息，耐升的另一个人才供应商裴大咨询，很可能先于曙光，推荐了郑远的简历给耐升。 若是这样，曙光这一单就算做成了，不仅拿不到钱，还会惹来一身腥！ 不过消息未被切实证实之前，她没跟kitty说。 郑远这人是kitty找的。简若姝一开始对耐升ceo这个项目并不上心。 后来，因为郑远不太搭理kitty这个入行才一年的小助理，简若姝才介入帮助kitty跟进。 今天，是她们与候选人约见的第二次。 上次见面后，郑远同意曙光把他的简历推荐给客户，而耐升那边这么长时间却一直没有明确反馈。 以郑远的资历，客户这样的态度很奇怪。 简若姝今天主要是想探探郑远的口风，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的猜测。 “jane，话说回来，我为什么选择曙光，你真不知道原因？” 郑远再次开口，深邃眸光中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简若姝：？？？ 这也是她正想要问他的。 曙光咨询和裴大咨询，同属耐升的猎头供应商，但裴大在消费品行业，名气比曙光大很多。 而裴大咨询的老板曹沛，简若姝也是这几天才了解到，郑远和他，两人早就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 “愿闻其详！” 简若姝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正色道。 郑远喝下一口琥珀色的茶水，身体忽然前倾，向简若姝方向微微靠拢： “傻瓜，自然是因为你啊！” 浓烈清幽的茶香味儿扑鼻而来，简若姝本能地往后躲了躲，心里忽地泛起一阵恶心。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若姝，你知道，我们作为高级职业经理人，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星级酒店、头等舱、夜总会，甚至老板的私人飞机和游艇，都可以供你使用。” 郑远说这番话的时候，已经起身从简若姝对面换到了她侧面的沙发。 “这几年挣得是多，但这背后的压力和孤独，又有几人能够体会？” 男人刻意低沉着嗓音，继续侧身靠近女孩，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腕特地往前伸了伸，露出价值百万新款商务腕表。 呵—— 简若姝脸上光线明灭，微眯着眼睛并没有显露太多情绪。 郑远见她并不反感，心下一喜，继续道： “我这些天常常在想，若是身边有你这样一个红颜知己，该有多好！” “今天晚上行业里几个老总一起聚聚，如果你有时间，我想带你过去跟他们认识一下，也给你拓展一些人脉关系，怎么样？” 郑远深谙人脉是猎头最重要的资源。 然后他继续加重筹码： “只要跟了我，耐升这单，我答应你，让你成就一个新的行业标杆，如何？” 男人志在必得的笑容和语气，彷佛简若姝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说完，便抬起手想要去摸摸她的头。 来自成熟男人的摸头杀，像简若姝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很难抗拒得了，而郑远，自认自己还是一个颇具魅力的男人，这一招，他曾经百试不爽。 然—— 就在即将碰触到的瞬间，一杯不算滚烫但依旧温热的咖啡，劈头盖脸朝他泼了过来。 “啊——” 一道气急败坏的男高音，短促响起又骤然消逝。 咖啡厅的客人寻声而望。 “简若姝，你特么疯了！” 被泼了一脸咖啡的男人，狼狈不堪中咬牙切齿，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脑门儿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怎么搞的？不是说这个女人只要给够条件，勾勾手指就能上吗？ “郑总，您当咱们是在拍洗发水广告呢？” 想摸她的头？她又不是洗发水代言人！嘛的！ 简若姝干脆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男人，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倾身笑问： “郑总渴了，这波投喂，您可还喜欢？” 郑远抹一把脸上的咖啡，抬头: “装什么清纯，一辆公焦车，真以为老子稀罕？” “当—” “哎吆，你特么—” “不好意思哈，郑总，手滑！” 女孩手指上勾着的白瓷杯砸落在郑远脸上，她仍旧笑得无邪而放肆。 此时灵动鲜活的她，与之前坐在那里的沉静，完全判若两人。 “简若姝，你等着，我会让你在这个行业一个单子都捞不着！我等着你来求我的那一天！” 离开前，郑远咬紧后槽牙撩狠话。他仅剩的理智让他优先选择尽快离开。 对着男人的背影，简若姝再次清笑出声： 人渣！老娘等着！ 这姑娘—— “泼” “刚” “飒” 三个字，无声地从隔了一道素色雕花屏风、从头到尾听了整个壁角的三个男人口中吐出。 然后，他们同时看向攒了这场局，却从始至终都在打牌，连个表情都欠奉的冷漠男人。 003 他很喜欢 “jane，你没事吧？” 郑远那一声短促而低沉的惊叫，不远处正在喝奶茶的kitty被呛了一口后，第一时间闻声而动，赶到简若姝身边。 “没事，不过，这单黄了。” 女孩淡然摇头，之后挑着眉摊了摊手，无辜地看了自己助理一眼。 kitty：…… 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这件事情还有更加温和而艺术的处理方式，但老板对这种职场骚扰向来深恶痛绝！ 刚才如果换做是她，或者其他同事，jane也会如此不遗余力地维护。 所以她满怀期待和希望的一个大单就这么流产了，说心里没有一点儿不舒服，是假的，可她此刻更在意的，是老板的感受和安全问题。 “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小姑娘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 “傻丫头！有事的是那个猪头！” 简若姝拍拍kitty的肩膀，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她，郑远这件事也许一开始就是别人设下的圈套。 小姑娘刚步入社会不久，心思单纯，对未来满怀期待，还是先不打击她的积极性了。 “那—郑远离开时说的那些话—？” kitty忧心忡忡的目光看向简若姝，感觉好大一个麻烦笼罩在头顶上。 看郑远离开时的表情就知道，那些话不是说着玩玩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安啦！” 此刻的简若姝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和淡然之气。 她拿起包包，结账后在其他客人有意无意的目光注视下，带着kitty一脸坦然地离开。 *** “墨雨，跟上她！” 素色雕花屏风隔壁，一直专注于斗地主的男人终于出声。 只不过他的话，让其他三个男人一时没有跟上节奏，只茫然地看着站在他身后，当了半天雕塑的其中一个男子，跟楚陌寒确认了一下眼神之后，快速离去。 “小四，你要跟踪谁啊？” 三个男人中，肤色最白皙、眉眼最精细的那个，嘴角噙着一抹疑惑不解的笑意，正在用消毒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双手。 另外两人也立即竖起了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作为四个人中的核心人物，放弃常据点铭尊会所，约他们来这里喝茶打牌，上演默片时代，已经够诡异了，还兼听壁角，现在又派手下跟踪，刚才隔壁那俩人，没有谁有那个价值，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吧？不理解！ 楚陌寒眼波无风地瞟了三个人一眼，开口却不是对他们说的： “墨云，你去调查一下郑远这个人，记住，我要事无巨细。” “是，四爷。” 墨云领命离开，剩下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不是，四哥，你这是看上简若姝了？还是想要整她啊？千万别告诉我是前者，你不是最讨厌姓简的吗？而且，那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另一个容貌俊雅却略显清瘦的男子开口了，在提到简若姝时，语气中满是嫌弃地撇了撇嘴。 墨云去调查郑远，那墨雨就妥妥是跟踪那个女人去了。 如果四哥想要整她，他绝壁举双手赞成。 男子精雕细琢的俊脸上，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极具吸引力，而他挺俏且弧度完美的下巴，又给人一种禁欲气质，将成熟男人的儒雅和青春男孩的明朗完美融合在一起，这种融合了男人和男孩双重特质的他，很是吸引女人。 不过，他是四个人中唯一的已婚男士，白皙修长的右手无名指上，带着一个显示身份的戒指。 在他眼里，简若姝不仅不是好人，而且坏透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女人不止一次劝他老婆跟他离婚。 “好人？” 楚陌寒薄唇轻启，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根本没有震动声带，像是一股细而短促的气流从他齿间溢出。 那女人明明是一只野性难驯的小野猫！ 跟“好人”两个字不搭边的。 男人轻微眯眼，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小奶猫张牙舞爪的形象。 不过从合作伙伴的角度讲，这样的个性和性格，他，很喜欢！ “你们不觉得，也许她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楚陌寒语调低沉浅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其他三人：...… 怔愣一瞬，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后，神色俱是一凛。 “四叔，你的意思是，她和白—？” 这次说话的男子，跟楚陌寒长相有几分相似，但与他身上睥睨孤寒的气质完全不同的是，男子身上有一种正义和凛然的气息。 楚陌寒无声地点点头，招手叫服务员过来结账。 直到离开，其他三个人也还没有从他天马行空的深沉心思中，完全回过神来。 都说这位爷性情诡异，心思鬼神难测，他们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却不得不再次惊叹于他又一次的神来之笔。 对简若姝被这位爷看上，不知怎的，莫名多了一丝同情！ 虽然那同情比纸张还单薄，但也是他们的一份心意不是？！ 对离开后的一切，简若姝毫无所觉，开车把kitty送回家，她回到自己的公寓，跟妈妈例行视频通话后，便早早洗白白，跟她家养的小白猫玩了一会儿，上床睡美容觉去了。 004 太顺利了 周一上班，简若姝刚坐到办公桌前，kitty就端了一杯咖啡进来。 “谢谢！” 接过咖啡浅抿一小口，打开笔记本正准备查收邮件，发现kitty还一脸纠结站在那里： “怎么了？遇上什么世纪难题了？” 小姑娘眉毛皱得都快上天了。 “jane，三次了，白副总今天早上都来找了你三次了。” kitty比划出三根圆润嫩白的手指摇了摇，“她笑得一脸春风得意，可我看她根本就没安好心。” 白锦瑜？ 呵—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白锦瑜是白司辰的妹妹，白家老太太也就是白司辰的奶奶，当年收养了三姐妹，白锦瑜是最小的，据说很得老太太宠爱。 她也是白司辰在曙光的代言人。 与简若姝带领不同行业的猎头小组，但业绩就无法同日而语了。 “咚咚咚” 老板和助理默契对视一眼，“请进”。 “早啊，jane！这么巧，kitty也在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只是巧不巧的，彼此心里都有数。 “我过来就是想恭喜两位，又一个大单即将被你们拿下，尤其kitty，跟在简总身边，就是不一样，我那里跟你一起进公司的几个人，到现在连coldcall（陌生拜访电话，也叫冷电话）都还打不好呢。” 白锦瑜一进门，就占据了房间正中的c位，笑语嫣然，颇有喧宾夺主之势。 “还是你带出来的人厉害呀，简总，耐升ceo这么难的单子都被你们磕成了，到时候你俩可要请我们所有人吃大餐哦。我昨晚跟我哥说了，他还说要好好奖励你呢kitty。” “奖励我？白—白会长？” kitty的声音惊讶地都打颤儿了，她以为白司辰根本不知道她是谁，毕竟他的目光每次大都停留在简总身上。 “是呀！所以你可要再接再厉，好好表现哦。” 白锦瑜笑容可掬，一脸鼓励地看着她。 kitty的脸色逐渐从惊疑变成颓败。 “kitty，去给白副总倒杯咖啡来。” 简若姝出声，听着白锦瑜如此明显的挑拨离间，笑着起身，“白副总，这边请，正想跟你吐槽这事呢。耐升的单子，没戏了。” “嗯？怎么会？你不是昨天刚见完候选人吗？” “白副总好灵通的消息！” “做咱们这行的，谁的消息敢不灵通啊？！究竟怎么回事？是郑远不配合？还是有其他考虑？难道他还有比耐升ceo更好的机会？” 白锦瑜一连串关切的问题脱口而出，惋惜的语气和目光，像极了惺惺相惜的合作伙伴。 两人相携在会客沙发上坐下。 “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郑远那个人面兽心的，昨天竟然想非礼我。” 简若姝控诉道，喝下一口咖啡后，忽然变得神秘起来： “你猜后来怎么着？” “怎么着？”白锦瑜好奇地瞪大眼睛。 “我啊—”简若姝将咖啡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搁，发出“乒乓”一声响，然后她侧身靠近白锦瑜，轻语：“我给他老婆打了个电话。” “什么？你不是泼—” “啊—哈—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不泼他一脸咖啡呢？这种人渣，就该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白锦瑜打着哈哈，做义愤填膺状。 “咦？白副总怎么知道，我给郑远泼了咖啡呢？还是泼到他脸上！” 简若姝一副咱俩心有灵犀的表情。 “哈？这个，我怎么会知道？我刚才只是提个建议，呵呵，提个建议，没想到咱俩想到一块去了。” 白锦瑜化了精致妆容的脸，忽然变得有些垮掉。 “是啊，还是个很成熟的小建议呢。” 简若姝坐直了身子，看着她，清亮的眸光直逼人心，似乎一下子就把人看穿了。 “那什么，我马上还有个电话会议，得先回去了哈。” 白锦瑜起身，借机别开了眼。 “白副总，怎么要走？我特地调了您最喜欢的摩卡。” kitty端着咖啡进来。 “我还有事，再见！” 踩着恨天高，白锦瑜头也不回地离开。 “jane，你又把白副总diss回去了？”小姑娘脸上笑眯眯的，“那这咖啡？” “我怎么记得白锦瑜喜欢喝的是卡布奇诺，这摩卡是给你自己调的吧！” “谢简总赏赐！”她刚才被白锦瑜的话影响了情绪，幸好老板及时把她支走了。 “鬼丫头，还学会抖机灵了？过来，咱俩聊会儿天，我问你，你当初怎么找到郑远这个人的？” “我想想”，kitty回忆当时的情景，“是这样，耐升给到我们这个职位大约快一周了，咱们没有任何进展。那天下班后，我听到白总那边消费品组的几个人聊天说想做迪安的项目，但迪安是朱迪的客户，别家很难做进去，考虑要不要先跟朱迪合作。” “我晚上回家就查了下迪安这个公司，发现就是它超越了耐升行业老大的地位，然后看到一条郑远带领销售团队再创佳绩的新闻，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但没想到第二天，就从一个公关公司的员工手里拿到了郑远的手机号。” “这个公关公司承办了迪安近几年所有的发布会，当然，事后我送了一瓶咱们公司定制的香水给那个员工。” 说到最后，kitty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显然对送礼这门艺术还比较生疏。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看简若姝一直不出声，kitty忐忑不安地问道。 “没有，你做的很好。首先，郑远这个人单从职业背景和升迁轨迹来讲，很符合耐升对这个岗位的要求。其次，你能够敏感地捕获信息，并充分利用网络资源采取迂回法，拿到候选人的联系方式，都说明你已经完全懂得猎头的初级套路了。” “真的？” kitty没想到，简总这个时候还会表扬她。 “当然，你的进步很大，努力也很有成效，猎头行业有句话叫好事多磨！别灰心，卓逸智控那边要找一个市场总监，年薪大概150万左右，你提前准备一下资料，这个单子你来主跟，过几天我带你去见一下他们人力资源总监。” “谢谢简总，我一定会努力的！” 加油！ 简若姝点点头鼓励一笑，kitty欢欢喜喜离开了。 端着咖啡杯，简若姝站在窗前，抚手摸过窗边发财树的叶子，这颗绿植还是公司开业时，白司辰送她的礼物，白锦瑜那边也有一株。 又起风了，窗外，黄色的叶子打着旋儿，悠悠荡荡飘落在地上，随风零落。 kitty在郑远项目的操作上，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问题是：过程太、顺、利、了！ 白锦瑜办公室 坐在电脑前的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简若姝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不会！他们做得那么隐秘！ 但她还是起身，同样站到放了发财树的窗前，换了个手机打电话： “郑总，昨晚咱们商量的事—？” 她也用手拨弄着发财树的叶子，自从kitty来了之后，简若姝的那株就比她这株长得好。 “好！那就好！你放心，耐升ceo，曹总不都保证了吗？一定是你的！放眼整个行业，还有比你更适合的人吗？” ...... “好，等你好消息！合作愉快！” 挂断电话，白锦瑜璨然一笑，就算简若姝从她刚才的几句话中看出了什么蛛丝马迹，又怎样呢？ 没有证据，还能污蔑她不成？ 简若姝，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005 又六又无耻 “jane，我们要去吃小火锅，许凡请客，大家让我问你要一起来吗？” 临近下班，kitty探了个头进来，目含期待。 “怎么，容品科技的佣金到账了？” 简若姝抬手，揉了揉略微酸痛的脖颈，展颜一笑。 许凡是高科技与互联网小组的组长，简若姝团队有个习惯，每次有大单做成，组长都会请客。 “嗯，今天下午刚到。” “那走吧，待会儿路过楼下的奶茶店，你帮我给大家每人买杯喝的。” “伙伴们，老板请客喝奶茶了，你们喝什么，快来我这里报名。”kitty跑出来大声宣布。 “我要红豆烧仙草。” “珍珠，我和佳佳都要黑珍珠。” “一个抹茶奶盖，一个红茶拿铁。” …… 简若姝出来的时候，看到这样一群朝气蓬勃、活力四射的年轻人，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 宽窄巷子火锅店 他们人多，要了一个大包间，风起夜凉，一大群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围炉而坐，谈着项目，聊着客户和候选人的八卦，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气氛正好。 “啪！无耻！” 魏钧把手机往桌上一搁，差点儿砸到沸腾的锅里。 “魏钧，几个意思？我好心提醒你锅里的菜煮烂了，你说谁无耻呢？” 忽然呛起来的两人，把大家惊了一下，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好好吃个饭，两个组长怎么还闹起来了？ “咳，兄弟，抱歉！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郑远，你们赶紧看看运动品牌网。” 魏钧很不好意思，赶紧又是拱手又是拍了拍张泽明的肩膀，亲自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对方看，刚才，纯属误伤！ “无耻！” “啪！”又一声，张泽明把手机拍到了桌上。 再次被误伤的手机：……哭了！ *** 几个小时前，燕京丽晶酒店 “看来郑总对迪安运动的未来很有信心啊！可是郑总，听说您最近跟猎头接触频繁，是有意向看新机会吗？还是对目前的状态有什么想法？” 迪安新品发布会上，花团锦簇，几个专业访谈过后，一个女记者突然提出了这样一个尖锐而敏感的问题。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看向郑远，这个记者好大的胆子！ 然，郑远并没有生气： “感谢这位美女的提问。最近行业里确实在流传关于我跳槽的风言风语，我只想说，是迪安给予了我优秀的平台和空间，是杨董事长给予了我推心置腹的信任和舞台。我爱迪安，它永远是我的家！”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郑远是在借此机会向老板杨万强隔空表态吧！ 也是，还没离职，跳槽的事就被传得沸沸扬扬，郑远作为当事人，不管真假，估计都够恼火的！ “看来郑总对迪安感情很深啊！只是业界传言您的简历已经被猎头推荐给耐升了，这是真的吗？猎头给您推荐的是耐升ceo的岗位吗？” 美女记者貌似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而且小道消息还不少。 “纯属污蔑！我知道你说的是哪家猎头。在这里，我确定以及肯定地告诉大家，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郑远换工作，也绝不会与这家猎头公司合作，绝不！” 那张义愤填膺的脸上，时而痛楚，时而诚恳，时而真挚，写满了不可言说的故事。 奥斯卡欠他一个影帝！ “郑总，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内幕？方便跟大家说一说吗？这也是一个很好的，给您澄清误会的机会。不是吗？” 美女记者循循善诱，话说的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本来不想说，但这件事确实给我造成很大的困扰。” 郑远无奈扶额。 “具体怎么回事？郑总说一说吧！” 在一群记者的鼓励下，男人微眯了下眼睛，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一个人被误解，没关系，今天把事情讲出来，主要是想给广大职业经理人提个醒，在猎头找上门来的时候，务必要谨慎！小心！慎重！” 郑远清了下嗓子： “不错，我最近确实见过几次猎头。没想看机会，一开始拒绝了，但对方很真诚，几次三番联系我，小姑娘嘛，多少给人家个面子，就答应见面交个朋友，也算是提携后辈。我是销售出身，职业习惯使然，愿意跟各种不同的人打交道。可是—” 他顿了一下，接下来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可是没想到，这个猎头公司的老板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多次勾引我，想要对我投怀送抱。目的嘛，只有一个，让我考虑她推荐的职位，让她们公司赚到这笔佣金。” “我有家有室，老婆温柔贤淑，孩子们活泼可爱，几次严词拒绝之后，我要跳槽的消息就这么被传出来了。” 男人一脸的悲愤和无奈。 “原来是这么回事，天哪，这猎头也太无耻了吧？” “我就说嘛，这种保密都来不及的事，竟会被传的业内皆知，郑总也够倒霉的，碰上这样一个猎头。” “传言有的女猎头为了做成单子，无所不用其极，今天算是见识了。” “郑总这次可被坑的够呛，据说迪安那边都传出要调整高管职位了。” “可不嘛，杨董估计也是听到传言了吧。尤其郑总的职位还那么重要。” “哎，你们说，这女记者像不像郑远提前安排好的？提问的问题都在关键点上。” “我看像，不过这也没什么，他总得自救吧！要不然被坑的职位都要保不住了。关键还是那个女猎头，太臭不要脸了！” “就是，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猎头！”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听说，郑总最近只见过一个猎头，就是曙光咨询的jane，有人在香格里拉二层的咖啡厅见过他们。” “jane？简若姝？不是都在传她跟好几个老板……” “何止老板，那些职业经理人好多也都是她裙下之臣，不然她业绩怎么那么好呢？一个刚入行两年的小姑娘，还不是靠卖上位？！这年头，像郑总这样洁身自好的男人，也不多了。” …… 火锅包厢内，视频播放完后，原本欢乐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沉寂，只余几道起伏不定的喘息声。 满桌的菜肴似乎也失去了原先的生机，只有咕嘟咕嘟的小火锅，依旧冒着热气。 “特么的，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kitty是个腼腆的小淑女，这次竟然爆了粗口，可见是气大发了。 “渣男！人渣！人渣中的战斗渣！” “无耻至极！” 下午的项目会议上，kitty已经代替简若姝通报了耐升ceo这个职位的最新进展，事情的经过他们都已经了解。 没想到晚上，郑远就来了个颠倒黑白，这一招倒打一耙，玩得真是又六又无耻。 “简总，你说，怎么办？要不我们先就去把那孙子揍一顿再说？！” 这几个男孩都是公司成立之初，就跟着简若姝一起打拼过来的，此刻纷纷起身，要去干架。 006 迷之淡定 “回来！” 简若书慢条斯理把嘴里的羊肉咽下去之后，喝了一口清水，才对即将要出门的几个男生喊道。 “坐下，吃饭。”老板云淡风轻。 “简总，我们—”男生不肯就范。 “你们？你们这是欺负我们几个女生呢？剩下这么一大桌菜，想让我们增肥不成？” “可是——” “可是什么？知道的，明白我是开公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开镖局的呢？我们是猎头，不是猪头，猎头做事用的是—” 简若姝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睨了几个男生一眼，继续夹了一片生菜放在自己的小辣锅里。 所有人：...… 好吧！吃不下饭的是他们，简总可是一直都，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从头到尾，淡定的一笔！ “jane，你是不是已经想好应对的办法了？” kitty代替大家，问出心声。 “没想好！”喝了一口可乐，简若姝又夹了一筷子金针菇，吃得那叫一个从容。 众人：…… “都愣着干嘛，吃呀！今晚许凡请客，你们是不打算给许组长面子么？” “不是，简总，我们吃不下啊！” 许组长本长出声了。 “我真是墙都不扶，就服你们。” 简若姝说了句俏皮话，示意大家都先坐下来。 “多大点儿事啊！郑远再能耐，他能一手遮天？我是没想好办法，但不代表我想不出好办法来不是？可想办法是要动脑子的，不吃饱喝足睡好了，我哪里有力气想破解之法啊？赶紧的，该吃吃，该喝喝，别给我添乱，你们刚那么一出去，回头别人以为我一大姐大养了一群打手，让我上哪儿说理去？” “噗嗤”几个女生没忍住，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纷纷笑出了声。 气氛再次变得轻松起来。 几个男生被老板那双沉静睿智的眸子一扫，冷静下来的他们略有些讪讪地，但很快就配合简若姝进一步调动气氛： “就是，我们相信简总一定有好办法收拾郑渣渣！” “简总威武霸气，英明神武！” “简总，我们相信你，你就是我们的天，来，我们以可乐代酒，敬简总一杯！” …… “得，拜你们所赐，我从大姐大秒变魔教教主了。你们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哈哈哈...… 包厢里的氛围变得比之前更欢乐了。 其实跟着简若姝这两年，他们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不管项目大小，从来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 jane每次都是这般从容冷静，迷之淡定，应对来自客户和候选人的麻烦和危机，甚至刁难。 或多或少，他们在处理问题的时候，也慢慢变得理智而沉着。 只是今晚，渣到郑远这个级别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识到，算是刷出了渣的新高度。 都是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大男孩，一下子就炸了！ 头可断，血可流，男人的血性不能丢啊！ 当然，义气要讲，老板的话更要听。 主要是，跟在她身边越久，越对她有一种迷之自信！ 饭局结束，简若姝驱车回家的路上，行至半路，找了个可以停车的地方，先是接听了一个电话，之后，又打出两个电话。 第二天，一进公司，简若姝就感觉空气不对。 心中清楚怎么回事的她，径直走到kitty的工位前，敲敲桌子： “我现在给你授权，把公司官方微博的评论关闭掉吧。” “好的，jane。” 作为业内后起之秀，简若姝之前参加过几个财经访谈节目，在圈子里有一定的知名度。 从昨晚开始，就有人扒出了她的个人微博，在上面骂她无耻，以及各种肮脏不堪的字眼。 今天早上，这波舆情开始波及到公司的官微。 “jane，官博评论关掉了。” kitty敲门进了简若姝的办公室。 “好，辛苦你了。白副总在公司吗？” “她还没来。不过—” kitty欲言又止。 “她下面的人给你们难堪了？都说了些什么？” 简若姝一边浏览财经新闻，一边淡然问道。 “也没说什么，就是早上刚来的时候，先假装好心跑过来，问你怎么样之类的，表面是关心，但那讽刺的意味，谁都听得出来。哼——” 小姑娘气呼呼地，接着道： ?“之后，又问微博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到公司的声誉，从而影响客户和候选人对我们的信任？” “你们怎么说的？” 简若姝阖上了笔记本。 “我们就按照你昨晚告诉我们的，让他们有事说事，没事别来打扰我们工作。” 曙光咨询在市中心租了一个写字楼的半层，正门进去，左右两边最里面是白锦瑜和简若姝的办公室，中间的大厅留给员工，正中间隔了一道磨砂玻璃，将两组人员泾渭分明隔开，算是各人自扫屋前雪的格局。 “很好，你们保持平常心，安心工作就好，其他事情，跟大家说，别担心，我会处理。” “你放心吧！你昨晚说的那些话，我们都记在心上。” 昨晚分别前，他们已经发现jane的个人围脖被留言了，jane当时说了这样一番话： “相信我！明天安心工作，郑远的事，我会处理，你们把各自手里的工作做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这几天，我可能牵累你们被人非议，不用理会，但也别怕事，能避则避，避不开就当面给我怼回去，有什么事，我给你们担着。如果受了委屈，过几天我会千百倍地帮你们讨回来。” 今天，她能看得出来，她的员工，每个人心里都憋了一股劲儿，专注在自己的工作上。她很欣慰！ “客户或者说候选人那边，有因这件事受到影响吗？” 简若姝问。 ?“我们这边，只有张泽明组一个新开发的客户，今天联系的时候，故意拖延我们候选人的面试时间，还被无限期延迟，其他都很好，毕竟之前合作的基础摆在那里，有几个客户还特地打电话来跟我们说相信你，他们都是跟你打过交道的几位。” “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你们记下这几个客户的名字，回头我再感谢他们。白副总那边怎么样？他们有反馈这方面的问题吗？” “他们—” kitty一开口，就先撇撇嘴，“你来之前，他们刚来找过我们，说客户受到严重影响，有些甚至提出要解约。可看那一脸不着急的样子，分明就是故意找茬儿的。我们的客户好好的，他们的就不行了？那只能说明他们跟进客户的能力不够。” “说得好，走！” 简若姝站起身来。 “去哪儿？” “你把白副总下面的几个组长叫过来。” 简若姝吩咐完kitty，来到大办公室，在张泽明的工位前跟他聊了几句。 等几个组长过来之后，简若姝让张泽明拨通了客户的电话，按下免提键： “张总，我是曙光咨询的jane，听说您对我们推荐的候选人不太满意？是哪方面不合要求？你知道，这个岗位在人才市场上算得上稀缺资源，你们要是不考虑的话，我们还有其他客户也想看这方面的人才。” “哪里哪里，简总，这几个人候选人资料我们老板还是比较满意的。”人力资源总监实话实说。 曙光推荐的人，比他们之前用的猎头，质量高出了不止一个等次。 “那您推掉之前约好的面试时间，并无法给出之后确切的面试时间，是几个意思？” “我，这—简总，你看—” “其实，张总不必为难，我们不光需要在客户面前积累口碑，也需要在候选人面前遵信守诺，约好的时间一变再变，你也知道，会引起候选人对我们以及对你们公司的质疑和反感。” 简若姝声音清脆，但质地坚硬。 “简总，你这话就不对了，是你和你们公司这几天被负面新闻缠身，所以我们才—你不能把责任都推到我们身上啊！” 对方一听简若姝的话，也急了。 不带这么甩锅的啊！ “那么请问张总，我勾引过你吗？” “啊？没有！”语气坚定。 “我对你投怀送抱过吗？” “当然没有！”语调坚决！ “那你凭什么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绯闻，就给我们的合作制造障碍？大家都是职场中人，商业上的手段和黑幕，相信张总见识过更多。我承认负面新闻的存在，这样，如果你们觉得时机不合适，我们可以先终止合作。” “哎，别，简总，你听我说……” 几分钟后— “好，那我就让泽明按原定时间通知候选人。感谢张总信任！合作愉快！” 简若姝一反刚才的强势，声音那叫一个如沐春风。 “好的，简总，合作愉快！” 挂断电话，jane面向大家。 从容于心，淡然于形： “这一招，叫以退为进。作为猎头，需要学会管理你的客户和候选人。前提是，你得有拿得出手的高质量人选和业绩作为资本。借用kitty的话，如果搞不定客户，是你们能力不够，需要加强自我反省和提升。今天的现场培训就到这里，回去工作吧。” 白锦瑜下面的几个组长，灰溜溜地离开了。 简若姝手下的人，彼此四目相对，那叫一个解气，跟着简总，分分钟打别人的脸，长自己的威风啊！ 晚上，借故出差的白锦瑜，接到了自己属下打来的电话： “你说什么？简若姝和她的人正常工作，几乎没受什么影响？而你们还被她教训了一顿？” 攥着手机的手，差点儿把屏幕捏碎了。 她讨厌死了简若姝那副泰山崩于前而波澜不惊的样子，让她经常在公司对下属发火的时候，显得自己像个小丑。 可是不发火，她做不到啊！谁能有那么好的修养？ “我让你们注册的微博小号，注册了好了吗？” “好了，白总。” “很好！你这么着...…” 007 滚出猎头圈 接下来几天，不管别人如何作妖，简若姝和她的团队依旧有条不紊工作着，他们从容不迫、认真负责的态度，再次赢得了大部分合作伙伴的尊重与认可。 口碑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 “jane，不好了！” 一个阳光充足的上午，kitty一头撞进了简若姝的办公室。 “什么事？！” 清冷的目光，沉静的面容，从容的语气，金色的阳光肆意挥洒在她身上，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惊扰她这份淡然。 kitty看着简总宠辱不惊的脸，逐渐把内心的慌张慢慢收起，深吸一口气： “有人在微博上发起了一个新话题，是—”女孩咬唇，吐气： “话题是：简若姝滚出猎头圈！汪晓萍刚刚在洗手间递了张纸条给我，我才知道的。” “汪晓萍？”简若姝敲了敲桌子，柳眉微蹙。 kitty：她话里刚才的重点不是这个名字吧？ “噢，我想起来了，她是白锦瑜那边的员工，跟你差不多时间进公司，听说工作特别拼命。” “对，就是她！她跟其他人不太一样，那边的人找我们麻烦，她从不参与。” kitty点点头，表示对这个人的认可。 “我记得前不久，她跟许凡还合作过一单？” 简若姝又问。 “没错！许凡对她评价也不错，而且，她很崇拜你，所以我才相信她的话。” kitty很快解释道，想要让老板跳过这个话题，回到重点。 简若姝却想起半年前，这个叫汪晓萍女孩子悄悄来找过她，说想到她手下来，她当时未置可否，但印象不错，一个朴实而努力的女生。 “jane，先不说她，你还是赶紧上网看看吧，我担心话题会被顶上热搜。” 进来前，下面留言的人逐渐增多，kitty现在心焦的厉害。 “好。” 简若姝这才打开网页。 话题发起也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主题很明确，像她这样没有职业素养，道德底线沦丧的人，不配做猎头！ 评论速度也跟滚雪球似的，一看就知，不是她做人太失败，而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简若姝一条一条往下看，好多都是新注册的账号，但也有一看就知道是某某的小号，甚至有些同行，连小号都没用，就直接在上面“揭她的老底”，跟实名diss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看着自己这些“底细”，简若姝莫名有一种穿越感。 无非是说她靠脸吃饭，凭男人上位，跟哪个老板春风一度，跟哪个候选人出游夜宿等等。 有的甚至还有图有真相！ 此外，还有一幕幕争风吃醋的情感伦理剧被演绎出来，好些她看着都觉得跌宕起伏，精彩至极。 啧，不知道影视圈确不缺编剧？ 而kitty的注意力却在另外的地方： “婊、贱、姘头、破鞋…” “狐狸精、草、添、13…” “jane，这—” 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小姑娘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可以忍受得了这样肮脏的网络暴力攻击，kitty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给了kitty一个安抚的眼神，简若姝此时正翻到最离谱的一条，是说她跟耐升的董事长有暧昧。 看一眼就明白，曹沛写的！ 乔董她虽然不熟，可人家老婆那是一位不仅貌美如花，还能撑起年华的存在，如今更是洗尽铅华，甘愿为他洗手作羹汤，乔董宠妻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 更重要的是，这位的年龄都能赶上做她爷爷了，他还能编的再离谱一点吗？ “简总，你看，judy、还有这个曹沛，在这里公然说你，我就不说什么了，可是这几个，她们平时见了你，总是一幅求着你，希望你多给她们介绍一些资源的跪舔面孔，而且你都还帮过她们，现在怎么也公然出来说你坏话呢？这也太过分了！” kitty气得，指着屏幕的手指都是颤抖的。 简若姝仔细一看，忽地笑了： “自古以来，雪中送炭者少，落井下石者多。没什么不正常的。” “无耻！jane，怎么办？你不就是泼了郑远一杯咖啡吗？他至于要把你往死里整吗？” kitty现在已经非常后悔当初联系这个人渣了。 “郑远？他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简若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如常，眸色苍凉。 “什么？你的意思是—？” “嘘！我什么都没说。” 她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给kitty一个调皮的浅笑。 这下面的水有多深，她摸出了一部分，但还没完全摸清楚，kitty太单纯，不适合让她知道太多。 “这件事，你暂时先别跟大家说。” “可是，一旦上了热搜，大家还是会知道的。” “嗯，到时候还是那句话，做好你们手里的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有了你们的信任，就是我最大的底气。” 两个女孩低着头，在电脑前低声商量着。 “jane，我们相信你！” 未关严实的门忽然被推开，三个组长一起走进来： “简总，我们商量过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跟你共进退！” “jane，你放心好了，我们说好，一定会更加努力、用心完成好每一个项目的推进，多做一些漂亮的大单出来，给那些人看。” 想让简总滚出猎头圈，也要看他们答不答应？！ 三个大男孩，也不过二十出头，脸上是隐忍的愤怒，和一种不服输的斗志。 kitty来找jane的时候，表情很不对劲，许凡向来心思细腻，上网一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谢谢大家！我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相信我！公司一定会做下去，而且，会越做越好！” 简若姝起身，保证道。 这些风雨同舟的小伙伴，在这个多事之秋，给了她莫大的温暖。 “简总，我们信你！” “jane，如果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只要一句话，我们绝不推辞。” “好！” 简若姝点头，送给大家一抹明媚的笑意。 下午 “kitty，我约了候选人喝下午茶，呆会儿就不回来了。你们有事给我发邮件或者微信都可以。” “你，你要出去啊？” kitty一脸惊吓且不赞同的表情。 “是啊，怎么了？” “刚才看你太忙，就没打扰，有好多个记者打电话过来，说要采访你，我都拒绝了。我怕你现在出去—” 都这个时候了，老板还是一副无波无澜的样子，一点都不知道那个话题出来后，她有多心疼她。接到记者的电话，又有多担心她。 “记者？” 简若姝把玩着车钥匙，在左手手指上灵活的转着圈儿，而她脑子转动的速度，又比这个不知快了多少倍速？ “对啊！你的那个话题已经上热搜榜了。” kitty小嘴一撅，不明白老板为何放任那些人如此抹黑她？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她是真的替她着急，又什么都不敢问。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她这个小跟班。 “记者如果见到你，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本来想等你忙完，再跟你商量下班怎么脱身的事。现在—” 小姑娘委屈巴拉地看着她，心里的担忧都写在脸上。 现在出去，那些记者还不把简总吃了啊？！ “kitty，你手里还有重要的工作吗？没有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或许，会有好玩儿的事情发生哦。” 简若姝停止转动钥匙，澄亮的墨眸里骤然有流星雨滑过。 她大概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对他们而言，热搜是不够滴！ 他们要的，不是话题，是切切实实让她彻底滚出猎头圈！ 那就看看，到底谁先滚吧？！ 她也期待这一天，很久了呢！ 008 当面对质 半岛精品作家吧 这里气氛安静，环境雅致，光线考究，洋溢着浓浓的欧式风格，细节之处却融入了东方传统元素点缀其中，深受文艺人士的偏爱。 “龚总，喜欢吗？” “jane，这是我回国后，吃过的最正宗的舒芙蕾。” “这里的scone（司康饼，一种英式面包）也很不错，可以试试。” 简若姝指了质骨瓷质蕾丝镶边三层点心架的中间那一层。 “谢谢！” 龚琼阑拿起小块，轻咬一口，是熟悉的味道！ 短暂闭目享受后，道： “你费心了！内容创意总监的职位，我愿意接受。” “龚总？” “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决定太草率了？” 看出简若姝的意外，女人开心地笑了，看向简若姝的眼神却柔和而坚定。 “不会，看得出您是下定决心后，才给我的答复。不过，我还是觉得很惊喜。” 简若姝喝了一口咖啡，眼眸明亮而真诚。 “呵呵，应该是我谢谢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我提供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遇。我会珍惜的！就是不知树屋文化那边—毕竟我—？” 她正在经历离婚官司，丈夫是一家互联网企业的创始人，初始资金则是龚家提供的，后来公司上市，男人闹出了小三风波，龚提出离婚，他又开始转移资产，简直…… “别担心，他们看中的是您的作品和才华，至于私事，他们说可以给您一段时间处理好再去上班。” 对于龚琼蓝这种跨界复合型人才，树屋文化还是给予了足够的空间。而且，在官司中，她一直表现出了良好的教养和人品。 “谢谢你，让我最终迈出这一步。如果今天不是你，我想我也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心。” “我？”简若姝莫名。 龚琼阑又笑了，跟这个女孩在一起，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 “是的！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最近几天很不好过吧？而你还有闲心约我出来谈工作，并且，还约在这里。” 再次打量了一下中西合璧的餐吧环境，她最后把目光停留在甜点上。 从小在国外长大，舒芙蕾是她儿时最美好的回忆，scone是她在y国读书时，大学时代最爱吃的早餐。 而这里的这两样甜点，是她回国后，吃过的最地道的口味。 久违的熟悉的记忆袭来，她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年少时鲜衣飞扬，活力青春的自己。 “再次谢谢你的用心。”龚琼阑笑容温婉。 将细节都考虑得如此周到的女孩子，是不需要靠男人上位的。 关于她的那些绯闻，她一个字都不信。 “坦白说，来之前我还在犹豫，是你让我看到了一个认真工作，努力生活的女孩儿，有多美！而我觉得不应该再在蹉跎中，辜负自己，辜负这世界。” “也感谢龚总在这样一个风口浪尖的日子，还愿意来赴我的约。” 简若姝俏皮自嘲，两人相视一笑。 “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看她在频频看手机，龚琼阑关心道。 “龚总，不瞒您说，来之前我被记者跟踪了，甩掉他们后，我让助理在门口守着，现在他们应该又跟过来了。半岛的侧门在那边，我让服务员带您从侧门离开，可以吗？” 简若姝知道，这位现在的处境，也不适合面对媒体。 毕竟是商界名人，她目前的新闻曝光度比简若姝还要大。 “那你—” 龚琼阑看着面前这个女孩，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地叫了服务员过来，为她安排好一切，对她投去一抹担忧又赞赏的目光。 “放心！我能应付，您快走吧！” 龚琼阑明白她留下只会给简若姝添麻烦，道： “jane，这里的下午茶真的很好吃，下次我请你！” “当然，我一定会来！” 简若姝点头，龚琼蓝这话的意思是她把offer的事情完全交给她了。这种来自候选人的信任，让她唇角微倾，笑意融融，霎那间如梨花映雪。 记者进来，看到她温婉带笑的脸，心神被那么一恍，差点忘记正事： “简小姐，请问关于热搜上要你滚出猎头圈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简小姐，因为你的工作失误，给迪安集团的郑远副总裁造成的重大损失和影响，你有考虑过发一份道歉申明表示一下歉意吗？” “什么工作失误？别给她往脸上贴金！简小姐，你的业绩都是靠跟老板上床得来的，你承认吗？” “简小姐，能成为耐升的猎头供应商，你真的上了乔董的床吗？你有想过乔太太的感受吗？” “简小姐，跟那么多商场精英男有暧昧关系，一定获取了不少商业秘闻吧？你会考虑出一本书吗？” …… “各位，你们再这样，我让服务生叫保安过来了啊！” 简若姝喝下最后一口红茶，缓缓起身： “大家都是文明社会的文明人，人家餐吧还要营业，你们是先点喝的呢？还是换个地方再采访我？” “你，我们—” 记者们面面相觑，一时头脑发热，忘记这里的消费不是一般的高。 几个带头的，目光瞟向了同一个方向，然后其中一人道：“服务员，我们先点单。” 简若姝低头，微一勾唇。 待他们点了东西之后，先于所有人开口道： “其实，不管我今天说什么，在你们眼里，我已经是一个靠出卖色相上位，从而破坏行业规则，不适合再继续做猎头给商业圈抹黑的人了，是吧？” 让她滚出猎头圈，给她安的不就是这些罪名吗？可惜—— “怎么？难道你不承认吗？那么多实锤，有图有真相，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简若姝：“如果跟每一个老板和候选人约谈项目时被偷拍的照片，就是你们所谓的实锤，那么，我确实没什么要辩解的。”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曙光咨询是要转交给合伙人吗？” 简若姝： “我不会离开猎头圈！也不会辩解网上那些谣言的真假！更不会把曙光转给任何人！” 掷地有声的话语，更激起了大家的攻击性。 “简小姐，你这样撑下去还有意思吗？” “你这样的声誉，没有客户敢继续跟你合作下去吧？” “职业经理人想来也会怕被连累，而拒绝你提供的职位吧？” 简若姝： “是的！我承认，你们说的都对！哪怕你们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那些上市公司的老板是脑残了，才会因为跟一个女人上床，就录用一个对自己的生意有着决定性影响的高管。而那些职业经理人更是脑子瓦特了，就因为睡了个女人，就决定自己职业生涯的去留。是你们的大脑结构太简单？还是我把事情想的太复杂？” 她脸上的嘲弄和语气中的讥讽，让某些脸皮薄的低下了头。 “简小姐，这是你为自己做的辩解吗？” 记者嘲讽呛声。 简若姝勾唇一笑： “不是，我说过，我不做辩解，因为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堵我的嘴。只是，这件事情最初的起因，大家还记得吗？” “不就是你勾引郑总没有得逞吗？现在还有脸拿出来说？” 有个女记者讥笑道。 这种自恃美貌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女人，她真心看不上！ 简若姝清然一笑：“不错！就是郑远！” 然后她扬声喊道： “郑总，既然来了，一个人躲在包间里喝茶，会不会太孤独了？” “什么？郑总也在？我就是收到他的消息赶过来的。” “我也是，你们呢？” “大家都是，刚不是收到暗示，今天的下午茶，郑总请客嘛！他在也不奇怪。” 郑远西装革履，缓步而来，跟周围的记者略作寒暄，然后对简若姝微微一笑，问道： “简总是想跟我当面对质吗？” 009 隐藏的王者 “是啊！别的事情，我无从辩解，因为不管怎么辩，都是输。但郑总的控诉，是所有事情的起因，如果一件事一开始的立论就是错误的，那么，所有支持它的论据，也就不存在了吧？！” 简若姝轻缓舒扬的声音，娓娓道来。 郑远应该没想到，她敢站出来跟他当面对质吧！ 女孩幽然淡漠的眸光，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郑远还没来得及捕捉，就倏然而逝。 “简总是想说，我污蔑你？” 郑远笑得温润和煦，看上去比谁都坦然。 “不，我不想说，我只是想给你们看—最真实的证据！” 简若姝打了个响指，见不远处的kitty点头后： “各位，想必大家对我的围脖不陌生，现在，拿出手机打开看看吧，你们想要的答案，就在那里。” —— “那种不被人理解的痛苦和孤独，那种深夜独处的煎熬，你知道吗？jane...只有你…懂我的孤独。” “只要跟了我，耐升这单，就又是你的一个行业标杆，如何？” “装什么清纯，…，真以为老子稀罕？” “简若姝，你等着，我会让你在这个行业一个单子都捞不着！我等着你来求我的那一天！” …… 记者们瞬间有些炸了，看向郑远的眼神，有疑惑，有惶恐。 这跟预设的方案对不上啊！ 如果这些话只是录音，不排除简若姝伪造的可能性，可这些对话，来自于一段完整的视频。 自郑远公开颠倒黑白后，简若姝的围脖就处于被攻击和谩骂的状态。 期间，她没有关闭评论，也不曾发过一句辩解。 现在，当这段视频被po上去之后，她的围脖先是有了短暂的沉寂，之后，点击量猛升！ 郑远一开始并没有看微博，而是听到众人手机里传出那些话之后，一把夺过离他最近的一个记者的手机，不可置信的脸上，逐渐变得惊惧而苍白。 “简若姝，你——”她怎么会有？ 郑远指向简若姝的手指都在微型颤抖。 “郑总一定很奇怪，你已经派人把酒店的原始监控视频消掉了，我怎么还会有这东西，对吗？” 郑远张了张嘴，没出声。 “各位，让你们失望了，回去告诉你们背后的主子，想让我滚出猎头圈，希望他们再接再厉！自进入这个圈子以来，我没主动招惹过谁，但我简若姝和我的曙光，也从来没怕过谁！” 女子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依旧杏目柔兮，巧笑倩兮，淡然无比。 唯有最后几个字，丝丝犀利寒凉，从她微弯的唇角溢出，让人无端感觉，天真的冷了！ “嘀嘀，丁零...…” 就在众记者不知该如何收场时，他们的手机纷纷响起。 以为可以松口气，暂时避免与简若姝犀冷的目光对视，却忽然在看到屏幕上的东西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全部看向郑远。 “郑，郑总，这—” 其中一个带头的，主动把自己的手机递到郑远面前。 他们的确是被迫营业，虽然来自不同的媒体和网络，背后所托之人也不一定是同一个，但目的都是为了针对简若姝。 只是，仗还没开始打，就被人家瞬间翻盘，而且是团灭！ 这戏，已然唱不下去了！ 现在面对郑远的这些黑料，貌似结局不仅偏离了轨道，而且在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行进。 怎么回事？jane与kitty，两人均是一脸懵。 “那个，可以借我手机看一下吗？” 简若姝问离她最近的那个记者。 “简若姝，你特么黑我！” 郑远把手里的手机狠狠砸在地上，冲着简若姝就扑了过去。 “啊——” “啊—放开我！”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后，郑远被两个保安一左一右牢牢控制住，没碰到简若姝一根汗毛。 简若姝：…… 她已然做好了躲避的准备，按估算，郑远还是会撞到她身上，而这俩保安，好快的速度！ “谢谢！” 两个保安：……看了简若姝一眼，没说话。 “郑总，我们还有事，得先走了。” 不到十分钟时间，记者们纷纷撤离，事情已搞砸，回去还不知怎么跟上面交代。 只是，上面说好的，做了十足的准备，他们就以为简若姝是个青铜，没想到这分分钟扭转乾坤的本事，原来是个隐藏的王者！ “郑总，我的手机，您这—？” “滚—” 郑远大力挣脱了保安的肩膀，从钱包里扔出一叠钱来。 简若姝此时已经到kitty那边跟她汇合，保安也就看着郑远，没再对他动手。 所有记者离开后，郑远看向简若姝的方向，眼神凶狠而阴鸷，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慌和无措。 她是怎么知道他那些事情的？ 这次，怕是要毁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jane，这些都是你找人拍的？太好了，你怎么不早拿出来甩他一脸？不过现在这样更好，狠狠打了所有人的脸。看他们谁还再敢诋毁你？！” 记者们收到的黑料，同时发布在了“简若姝滚出猎头圈”那条微博的下面。 上面，有郑远与女下属一同开房的照片和记录，有郑远与其包养的女大学生出游、开房、往返度假的照片和行程记录， 这些，还都不止一个，最后还有他与女客户在ktv走廊一小段放浪不羁的视频。 这波反转，一度让所有的吃瓜群众懵圈！ 尤其黑料最后面那句话，简直是对所有网络攻击简若姝的人的智商，进行了赤果果的碾压： 看清楚，这才叫有图有真相的石锤！ 默默地看了kitty一眼，简若姝抿唇。 郑远这些烂事，她让人调查过，知道一些，但手里远没有这么多详实的资料。 因为，她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郑远。 “哎，这位先生，您还不能走。” 正要离开的郑远被保安拦住了去路。 “你们还想干嘛？再对我不客气，小心我告你们人身攻击。”郑远的心情已然坏到了极点。 “您得先把账结了，您的，还有那些个记者的。” 服务员态度不卑不亢的。 郑远：…… 再次把钱包打开，把里面剩余的现金全部扔给面前的服务员。 “先生—” “又怎么了？啊，多余的钱不用找了。” 他急于出去寻求对策，那点小钱并不看在眼里。 “不是，是还差328元。” “怎么会？你们抢钱啊！我那现金明明—” 郑远忽然闭了嘴，想起刚拿了不少给那个记者买手机。 人倒霉，真特么喝口凉水都塞牙缝！ “扫码！”男人狠狠地把二维码推到服务员跟前。 “噗—哈哈哈—太解气了，太解气了！jane，你看到了吗？郑远那幅快要疯掉的样子，太好玩了！” kitty拍手称快，却发现老板依旧宠辱不惊，那叫一个淡然高远，要不要这么从容啊？显得她很幼稚的亚子。 010 杀千刀的 “四爷，半岛酒店这边的事情结束了。” 亲眼看着简若姝与kitty离开，墨雨打电话给楚陌寒。 “好，我知道。迪安那边—？” “明白！您放心！” 当一出闹剧的所有主角和配角离场后，作家吧二层转角，一个高瘦白净的男子，打完电话后，悄无声息离开。 当晚，简若姝微博发出的视频，和热搜上面的黑料，让郑远“职场精英+好男人”的人设彻底崩塌。 吃瓜群众怒了，尤其那句“看清楚，这才叫有图有真相”，淡淡的嘲讽，更是让大家对之前爆料简若姝的那些人，发起了群攻。 甚至有人扬言，要么，拿出简若姝的实锤，要么，可就要对他们进行“人肉搜索”了。 吓得某些人，赶紧从网络上暂时隐身。 曾经被人带了节奏，怎么对简若姝网络暴力的，现在，那些话又用到郑远和爆料人身上，而且攻击力更甚。 可谓，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 “叮咚～” 外界的纷扰简若姝无暇理会，但当她看到手机推送过来的财经新闻时，原本正在发邮件的手忽地顿住。 一旁晒太阳睡觉的小白感觉气息不对，嗖地一下，跑走了，离开书房前，还回头看了女主人一眼。 主人一向情绪稳定，但它生性敏感而多疑，简若姝任何一点气息的变化，它都能敏锐察觉，不该招惹的时候，绝对不去碰壁，从而让自己猫生圆满！ “郑远与经销商合谋贪墨，被迪安开除。” 简若姝赶紧打开网页，来自迪安集团的官方申明： 郑远，曾任集团销售副总裁，现因渎职和私德败坏等原因，经董事会商议后一致决定，予以开除，永不录用。 这是，连明天都等不及啊！ 简若姝又查看了几条大同小异的相关信息，从椅子上起身，在客厅来回慢慢踱步— 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在背后给她搞事！ 从下午那些黑料被曝开始，她就觉得事情不对劲。 花边新闻就够郑远喝一壶了，再来个贪墨、渎职，这是趁他病要他命啊！ 什么仇什么怨？一点活路都不给留！ 对郑远，简若姝本意只想自证清白，没打算跟他彻底翻脸。 最重要的是，她计划利用手里保留的郑远的那些黑料，必要时，谈判也好，威胁也罢，让郑远为她所用。 她留着他，还有更大的用处！ 现在好了，不光黑料失效，想必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她在搞郑远叭！ 好大一口锅！ 她不想背！ 却找不到可以说理的地方！ 这是哪个杀千刀的？！ 借她的手杀人，自己躲在幕后逍遥？ 简若姝时而咬唇，时而嘟嘴，看着窗外的夜色，在玻璃上画圈圈，怎么都想不出这个人是谁？ 只好认定是郑远曾经得罪过的人。 只是这人借她的题发挥，有点可恶！ 女孩丝毫没有意识到，某个杀千刀的，只是为了帮她出一口气，顺手修理了一下郑远而已。 *** 第二天是周五，简若姝团队一扫之前的阴霾，一天下来好事不断。 不仅龚琼阑的offer（录用通知书）树屋文化很快就发过来了，金融组与家电组合作的一个上市公司财务总监的职位，第一笔佣金也到账了。 相较而言，“出差”回来的白锦瑜和她的团队，这一天就比往常安静了许多。 还未到下班时间，简若姝就带着自己的员工离开了，他们要去吃顿好的，犒赏自己！ 同时庆祝老板的精彩反转虐渣！ 春蕾自助烤肉餐厅 今天是简若姝买单，大家自然不会跟她客气，而且一个个还没从郑远彻底歇菜的兴奋中解脱出来，男生一边围炉烤肉，女生一边纷纷询问细节： “jane，我们在路上明明摆脱了那些记者，他们怎么那么快就又找到我们了？” kitty昨天的确看了一场好戏，但其中几个关键点，她并不完全明白。 “当然是—” 简若姝舔舔嘴角玉米汁的残渍，俏皮一笑： “我告诉他们的！” “你？” 大家的表情很一致，不懂！ “我知道了，简总你昨天离开后，特地打电话回来，故意让我大声告诉大家你的位置，就是说给那边的人听的吧？！” 许凡了然笑道。 “bingo！”简若姝打了个响指，表扬他的通透。 恍然大悟的众人，才了解她是借白锦瑜的人的口，既给自己留出了与候选人沟通的时间，又在合适的时机，把自己的行踪彻底暴露。 “jane，郑远那些料，都是你这几天找的吗？那个人渣也太不是东西了，之前还把自己包装成好男人。我呸—今后看他还怎么得瑟？！” “就是就是，不过jane，你这背景调查的效率也太高了，有时间再给我们传授几招呗！” 简若姝：…… 脸一垮！胸口一堵！ 瞧瞧吧！连她自己的员工都认为，郑远那些料是她爆的，她这锅背的，百口莫辩啊！ 今后要是让她知道那个杀千刀的是谁，她一定还以颜色。 “对了jane，我好奇了一晚上，你昨天说郑远把香格里拉咖啡厅的视频消毁了，那你让我发的视频，是打哪儿来的？” kitty见简若姝一时无话，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 “这个嘛—” 简若姝展颜一笑，心情好转许多，稍稍卖了个关子，指了指自己白色薄毛衫前的香槟色玫瑰胸针，“答案就在这里。” “把这个与手机里的视频设置连接…” 简若姝给大家演示了一番之后，几个女孩子纷纷赞叹，太神奇了！ “jane，这个哪里有卖的？贵吗？我也想买一个。” “我也想要，如果不很贵的话。” 简若姝吃的穿的用的，并非都是大牌，在她身上，很少看到当季流行的奢侈品，而且她的穿着一贯都有自己的风格，独特而雅致。 只是偶尔一些实用性的小物件，有时是在某宝买的，便宜又好用，她们常常从她这里淘，但有些不起眼的，却又贵的吓人。 “这个还真不贵”，简若姝眯着眼，又喝了一口这家餐厅她最喜欢的玉米汁，道： “但是，应该没得卖。” “不过—” 随着她一个又一个的转折，几个女生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了又变，她们知道，简总又调皮了！ “回头我看看，能不能给你们要几个。” 这个微型蝇眼摄像机，是她一个ai领域的候选人为了自己女儿独自在家，交由保姆照顾时，一时兴起研发出来的，没打算投放市场。 她前段时间去他们家玩儿，觉得有趣，候选人就在自己太太新买的胸针上装了一个，夫妻俩非要送给她。 本意是比较重要的会谈，她可以随时记录，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那天，她对郑远的目的有所怀疑后，就暗暗打开了摄像头。 “原来我们做猎头还有这样的好处。” “是呀，猎头往往会碰到意想不到的人和事，每一个候选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有时候看他们的简历，觉得自己像在看人生百态。” “这就是我们这个行业神奇而有趣的地方。” …… “jane，各位，又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本市财经网，快看。” 几个女孩子聊得正欢，家电组组长魏钧突然插话进来，看向简若姝的目光— 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 011 又一口大锅 “据耐升内部人员透露，公司空缺已久的首席执行官一职，已经找到了合适人选，将于下周一正式上任。” 无须他们打开手机，餐厅的大屏幕电视上，本市财经频道，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让原本的嘈杂瞬间低落下来： “该人员还透露，新任ceo签订了年薪过千万的天价合约，却拒绝给出他的任何相关个人信息，目前我们只知道，该人选刚从a国回来不久。” …… “耐升ceo终于找到人接替了，乔董这下可以安心养病了。” “你们听到了吗？年薪过千万的天价合约！乔董事长这是被迪安超越老大地位，刺激得失去理智了吗？” “你知道什么？耐升最新季报显示，业绩下滑厉害，已经开始负债了，什么天价合约，说不定是对赌协议，乔董可不傻。我看这新来的才是个傻缺！” “那也不一定，背靠大树好乘凉！耐升背后，可是整个川远集团。迪安，以及排名第三的简氏明光，加起来也不及川远一个小拇指。” …… 耐升（nice sport）在燕京乃至全国之所以人尽皆知，除了多年行业老大的地位，大家对ns品牌的认可外，关键还在于，创始人乔望川以及他的川远集团。 乔望川代理运动服饰起家，后来创立了耐升品牌，这是他商业城堡里的第一个品牌公司，感情极为深厚。 ns上市后，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乔望川开启了新的领域：制糖、面粉、饲料、油脂、矿山，到地产、酒店、商贸和船运，这一切，全都是实打实的实业，构成了目前的川远集团。 乔望川和川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之前，曹沛造谣简若姝和耐升董事长关系匪浅，指的就是这位乔董。 当然，他不敢明说，只敢隐晦暗示，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jane，你竟然瞒着我们，找了这么厉害一个人？” “简总，快说说，这人什么背景？你从国外挖回来的？老外还是华人？” “老板，加上这一单，我们今天四喜临门！” 简若姝敲了敲桌子： “这人不是我找的！大家吃好没？吃好了准备回家干活，这两天周末，都找关系打听打听，新ceo什么背景？哪个猎头做成的？” 众员工：…… “好了，用得着这么沮丧么？这样厉害的猎头越多，对我们行业来说，是好事！” *** 燕京第一人民医院，宁玖萧办公室 “我父亲身体的毒，解得怎么样了？” 楚陌寒问这话的时候，神色寡淡，一贯冷冽深邃的表情，看不出太多情绪。 “差不多了，再住院一段时间，就能彻底清除，不过，伯父身体再好，也不是年轻时候了，静养加进补，都必不可少，回头我列一份注意事项的清单给萱姨。” 宁玖萧刚换好下班的衣服，抬头看一眼好友，低头继续在水龙头前，冲洗双手，一遍又一遍。精巧细致的眉眼间，掠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苍凉。 乔伯伯是甘愿以身试毒，而他所谓的父亲呢？怕是恨不得毒死他吧？！ 楚陌寒点点头，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 “咚咚咚，四爷，你看！” 墨云推门进来，楚陌寒看一眼手机，起身，径直往vip病房走去。 “发生什么事了？”宁玖萧问。 “九爷，你看新闻就知道了，我先去看看四爷。” 墨云不放心，追在楚陌寒身后，正要跟着他进门，“嘭—”的一声响，若不是被跟过来的宁玖萧拉了一把，差点儿把他鼻子给撞歪了。 病房里 “是你让人曝光的？” 年轻男子站在房间中央，凉薄的视线冷冷地盯着病床上的男人，沉声问道。 什么都不用说，电视里播放的正是耐升的新闻。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么跟你父亲说话的？” 乔望川的视线从电视屏幕转向儿子，目光有些复杂。 “为什么？” 楚陌寒问，寒凉的眸光直逼着那张与自己有着三分相似的脸，试图从他脸上看进他的内心。 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他只答应帮忙把耐升起死回生，其他的，跟他无关！ “陌寒，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这话，是用来安慰你自己的吧！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其余的，我说过不稀罕，就是真的不稀罕。” “砰—” 没等床上的男人再开口，如来时一般，楚陌寒离开了里间，窗帘处的遮光轻纱，微微晃动。 “妈，这么晚你怎么又过来了？” 外间沙发上，一位已经年过半百却依旧眉目如画的绝色佳人，正在跟宁玖萧和墨云轻言笑语。 楚陌寒看到女子，瞬间散去了身上的寒气，连眼神都变得柔和了些许。 “这么晚，你不也还在吗？给你父亲煲了点清肺的汤，你们也一起喝点吧！” “有护工，有佣人，你又何必亲自送？下次让人带过来就行。我跟小九还有事，你进去陪陪他，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楚陌寒把人送到里间门口，看着楚萱期待的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带着墨云与宁玖萧一起离开。 铭尊会所 来到自己的地盘，下了车的两个人二话没说，从小的默契让他们步调一致，往马厩走去。 秋夜，星疏朗阔，冷风微寒，墨云看着四爷和九爷策马扬鞭、奔腾而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这两位打小就是四九城里“爷”的主，谁又能知道他们生而富贵，步步锦华的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无奈？！ *** 周日晚，简若姝再次在自家书房的窗玻璃上，画圈圈！ 小白好奇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在地上转着圈儿，逮自己的尾巴玩儿。 然，主人怨念的气息依旧没有消除，也没给它一个眼神儿。 算了，人类太复杂，它还是睡觉去吧！不哄她啦！ 原来，周六早上醒来，简若姝的手机就差点儿被各种问询打爆。 “jane，恭喜恭喜，下半年最大的单，估计又被你拿下了！” “简总厉害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郑远这次被你玩死了！” “简总，耐升新ceo的背景，透露一点儿呗！” “jane，耐升那单又是你做的吧？你从哪儿找的人，内幕消息分享一点儿出来啊！” “新ceo什么路数，亲爱的提前给点儿提示叭！么么哒～” “简总，这个时候还藏私不太好吧？大家都是耐升的供应商，互通有无嘛！你已经占了先机，还藏着掖着合适吗？” ……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代江山一代人。 了解清楚新任ceo的风格，才能配合他组建新管理的团队，各家猎头自然急于知道他的消息。 简若姝也想知道！ 问题是...… 类似的电话，微信，整个周末，她不堪其扰，欲哭无泪！ 哪怕她反复解释，她跟这件事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大部分人最终还是认为，这单就是她做的！ 因为有这个能力的，圈子里就那么几个，而简若姝，是可能性最大的那个！ 嫉妒归嫉妒，实力归实力嘛！ 加之两天过去了，没有任何一家猎头公司站出来，宣称对此事负责。 而简若姝利用了自己所有的信息渠道，也没能查出这位ceo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都查不出来，其他人自然也一样，于是更加认定，这单是她操盘的！ 又一口大锅砸了下来，砸得简若姝晕头转向。 先是郑远，后是耐升，对自己莫名其妙连续成为背锅侠，她郁闷极了！ 蓝瘦！香菇！ 012 神秘首席 新的一周开始，耐升新任ceo话题的热度，丝毫没有消减。 无论是号称消息最灵通的猎头业，还是八卦从来逃不过他们眼睛的新闻界，更有人一早蹲守在耐升大楼门口，都没能打探出此人的任何背景。 被商界称之为“史上最神秘首席执行官”！ “jane，连你也查不出来吗？” 简若姝一进办公室，就有员工问她了。 “爱莫能助！” 她摇摇头，随后清笑一声，道： “好了，耐升本就不是我们的重点客户，他是何方妖孽，对我们影响不大，你们操的哪门子闲心？” “我们不是操心，是好奇。简总，难道你不好奇吗？你不知道，周末好几个猎头群都快爆了，而且大部分人都猜这一单又是你做的。开始我们还帮着解释，后来，放弃了！” 张泽明略带同情地看了老板一眼。 他们几个老员工周末被骚扰得够呛，各种打探消息的都找上来，手机铃声就没断过，简总估计更惨吧？！ 这不，连“妖孽”两个字都出来了，可见心里也窝着火呢！ 而且由于没套出任何消息，所有与耐升合作的猎头，都以为是曙光和简若姝在故意拿乔，导致现在对他们意见可不小。 殊不知，他们自己也很抓狂！ 简若姝：…… 这两天，最好别让她见到耐升这位ceo，否则...…简若姝正磨牙～ “jane，耐升发了邮件过来，邀请所有猎头供应商周三到他们公司参加项目座谈会。” kitty一到邮件，立刻汇报。 “项目座谈会？邮件谁发的？” 简若姝没料到，自己跟耐升之间还有这样的心灵感应，懵的一比后，问道。 “耐升的人力资源副总裁王大江王总发过来的，他还在邮件中说，新任ceo将亲自主持会议，请各公司老板务必准时参加。” 简若姝走到kitty的工位上，看着邮件，眉心微蹙。 这套路明显不对啊！ 高管团队理清了吗？销售体系搞懂了吗？设计和生产有头绪吗？作为耐升的人才供应商，简若姝心里很清楚，耐升公司的现状比外人以为的还要糟糕，不仅是负债，用一盘散沙来形容都不为过！ 而这位，上任没两天就召集他们这些外人开会？ 不懂“攘外必先安内”吗？ 历史课是体育老师教的？ 不是她真心想怼人，而是初来乍到，内部体系梳理不清，找再多的管理层过来也是白搭！ 并不是每一个外来的和尚，经都念的好。 耐升公司 不管外界如何评价耐升这位新首席，周三如约而至。 十几个从a类到c类的猎头公司老板，聚集在耐升的日常会议室。 a、b、c是客户针对猎头公司的分类，每财年打一次分，做得好是a，最差的是d，d类将被取消合作。 “简总，不厚道啊！” 裴大咨询的曹沛，胖乎乎的身子往简若姝身边凑了凑，作为唯二的两个a类供应商，他们俩的座位在最前面。 简若姝不着痕迹避了下身子，“曹总，这人真不是我找的，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呵呵，都已经尘埃落定了，简总何必还不承认？玩得一手好三十六计啊，郑远现在，怕是哭都找不着坟地喽。” 简若姝从曹沛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种咬牙切齿的幽怨。 “你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年轻气盛我理解，但赶尽杀绝，未免有点...…” 曹沛摇摇头，继续压低音量、加重语气： “jane，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把郑远设计这么惨，真的不怕他鱼死网破，豁出去报复你吗？” “曹总，郑远的下场你确定是我害的？而不是他想设计我在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他要报复，第一个要找的人也不应该是我，而、是、你、吧！” 最后四个字，简若姝同样压低声线，一字一顿，却似晨间忽降的寒霜，凉飕飕的语气叫人心底发颤。 曹沛到现在还想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威胁她？ 真以为她是吃可爱多长大的？不经吓啊！ 当初他们里应外合，合伙要弄死她的时候，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样一个局面吧？ 不错！如果不是凭空杀出新任ceo这个程咬金来，从经验、能力和对行业的纵深理解上讲，郑远还真的是耐升首席的不二人选。 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 内讧、撕咬、反噬，简若姝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们临时组合的塑料盟友，如今是怎样一副彼此指责的嘴脸。 看曹沛这幅佯装无事，内里却恼羞成怒的样子，估计失业又走投无路的郑远，现在成了一个甩不掉的大麻烦了吧！ 能力再大，名声已坏，至少整个消费品行业，两年内是不会有老板敢用郑远了。 “简若姝，你—”曹沛脸色微变。 “我怎么知道的，是吗？” 女子淡淡的嗤笑一声：“曹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在半年前，就把郑远的简历推荐给耐升了，这个局一开始，到底是谁想要设计谁呢？” 简若姝直接把话挑明了。 香格里拉那天，如果不是她恰巧佩戴了玫瑰胸针，事情会是怎样的走向？ 假若她眼皮子浅，被郑远所诱惑，真的跟他发生了什么，就坐实了之前所有关于她的流言蜚语。 结果，她将被万夫所指！ 另一种，她拒绝，就如后来那样，被郑远泼一身脏水，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打口水战，这种事吃亏的只能是她。 而郑远摇身一变，以好男人的形象，裴大咨询暗中运作一番，耐升首席执行官就到手了。 无论哪种情况，万劫不复的都将是她简若姝！ “简总，你—”曹沛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到有人道： “来了，来了。” 来人是从会议室后门进来的，当所有人回头，只见— 一抹笔直修长的身姿，挺括俊逸，步履凌云，逆着光走来，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他所过之处，留下一阵冷厉矜傲的风！ 睥睨孤寒，凛冽如霜，气势盛然！ “咯噔—” 简若姝在看清楚那张风神清绝的脸时，忽地感受到一种高空坠物的失重眩晕感！ 大脑当下一片空白，只余五个字： 怎、么、会、是、他？ 一向从容淡定的女子，在这一刻心若战场上的擂鼓般，惊得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儿！ 这个人，两年前— 不！不！他一定什么都不记得了！ 冷静！冷静！ 简若姝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清泠的眸光流转，强自镇定下来，唯有指甲在掌心里掐出的血痕，混合微湿的汗渍，她始终也没感觉到疼。 013 猫生不易 用力将所有情绪隐藏于心底，简若姝抬眸，发现上首的男人也正在深深地凝视着她。 楚陌寒再次亲眼看见这小丫头，俏丽清姝，雅致无双，小脸依稀还能分辨出几分儿时的轮廓，却再也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心中波澜微现，很快又归于平静。 简若姝这次没有躲闪，与他平静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她恍然看到他深邃的墨眸中闪过一抹类似久远的回忆，再细看去，刚才那墨色流影又像是她的错觉。 他应该不记得才对！ 简若姝心中默念“冷静”。 “我叫楚陌寒，很高兴见到各位。稍后我还有点事儿，这位是我的助理墨云，接下来的具体事项，由他跟大家做详细的沟通。” 男人看一眼墨云，转身离开，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墨云：…… 合着您大张旗鼓弄了这么一通，该不会就是为了看这位简小姐一眼吧？！ 众人：…… 无语地看着楚陌寒离去的背影，真特么简单粗暴直接，却又特么高冷高出了新境界！ 而在这个颜值即正义的时代，如此被人忽视，他们竟然生不出一丝恼怒与怨怼！ 只因这个男人，入场的那一刻起就将他霸道凌厉的二十八米气场彰显无疑。 再加上那张清隽冷傲的脸，和那周身矜贵清华的气度...... 只能任由他嚣张离去。 *** 耐升总裁办公室，墨雨见楚陌寒回来，跟身进来。 楚陌寒今天确实有事。 “四爷，礼物准备好了。你是自己过去？还是让人把礼物送过去？” 今天是九月九重阳节，也是宁家老爷子七十整寿。想起那晚在铭尊会所赛马结束，宁玖萧接到家里电话后，瞬间紧绷的脸...… “小九呢？他怎么说？” “九爷说，他一个人回去就好。” 楚陌寒凉薄的唇紧抿，抬手揉了揉眉心，“往年我都不在国内，送礼物过去就行，今年既然在，你跟我一起去吧！” 墨雨点点头，跟他猜想的差不多。虽说九爷的性子吃不了亏，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可四爷还是放心不下。 “几位猎头老板那边？”墨雨又问。 “交给墨云，事情交代完之后，告诉他，让王大江请大家吃个午餐，找个好点的餐厅。” 楚陌寒随口吩咐，显然心里早就有了安排。 墨雨点点头，“那我去开车”。 路上顺带把事情跟墨云交代了一下。 *** 耐升会议室 随着楚陌寒的离开，众人貌似都松了口气，感觉刚才稀薄的空气，现在又变得正常了一般。 那人来去匆匆，就一个简单的亮相，痕迹并不强烈，几句话也说的不轻不重，可谁都不曾料到，新任ceo给人的感觉，竟是如此这般的...强势！ 这种强势，不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而是自带气场不经意间的流露，这个男人，仿佛早已习惯了掌控一切。 “今天请大家过来，是对我们今后的合作做了一个变动，从现在开始，我们将不再把高端职位同时开放给多家猎头，而是要进行独家委托...…” 墨云的风格显然随了自家老板，言简意赅，直入主题。 对楚陌寒的离开，简若姝也跟大家一样长出了一口气，不过，她不是被男人的气场震慑的，而是被他本人吓的。 她也是今天才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的名字叫楚陌寒。 陌上人如玉，风吟冷月寒。好名字！ 接下来的时间—— 第一次，她被工作以外的人和事占据了心神。 不过，她还是注意到，午餐结束最后结账的时候，王大江跟往常一样，索要发票多报了一倍的金额。 简若姝心底淡淡哂笑，之前，她跟所有人一样，被新闻所透露出来的神秘性骗了，甚至反向思考很可能是耐升的一个宣传噱头。 如今，见到楚陌寒本人，她知晓乔董这次是挖到了宝！ 唯一想不通的是，以这位如今的身份地位，在a国有着“魔力金手指”之称的他，怎肯纡尊降贵来“挑战”这样一个职位？ 别说是年薪千万的天价合约，就是整个川远集团，他也不一定看在眼里吧？ 怪不得所有人都查不到他的消息！ 若不是机缘巧合，她今天就是见了本人，也不会知道，这位就是在华尔街被尊称为“魔爷”的男人，而关于他本人的信息，在a国被披露的部分也是屈指可数。 如果这位楚陌寒真的就是她所知道的那个人，那么王大江同志的所作所为，无疑就是在作死的道路上“平步青云”！ 简若姝胡乱想着...... “喵呜—” 小白猫冷水上身，打了个寒颤，惊得它叫了一声。 主人今天不知咋回事，吃过午饭就回来了，拿了本书，坐在阳台的飘窗上，发了一下午呆。 现在，给它洗澡又是心不在焉的。 跟了她两年，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委屈得抖落一身凉水，小白无辜的眼神看向简若姝，温暖灯光下的它，可怜又无助。 半个小时了，就往它身上撩了那么两三下水，现在水都冷了，是想冻死它么？ “哎吆小白，抱歉抱歉，水凉了是吧？乖啊—我再给你加点热水。” 简若姝咬了咬唇，觉得自己有点儿魔怔了，不就是一个男人吗？甩甩头： “小白，你说，你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交集的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是什么心情？” “喵呜” 人类的心情，它哪里懂，它只想赶紧洗白白！ “如果这个人，他还特别牛掰，但因为一些不可控的原因，被我，呃，占了便宜，姑且这么说吧，而且以他当时的状况，应该不会记得我，那我，是不是就逃过一劫了？” “喵呜” “对！没错！看他今天的样子，对我应该没有印象。只要我今后尽量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小白，我们就高枕无忧了！” 简若姝自我安慰着，“扑通—” 把小白扔进了它的小浴桶里。 “喵呜——” 小白身子陡然一个激灵，屁滚尿流从浴桶里逃出来！ 妈耶—烫死它了！ 呜呜— 它只是想洗个澡去猫窝里舒舒服服睡一觉，可是，它好难！ 珍爱生命，远离爱发呆和爱唠叨的女主人！ 一个深秋的夜晚，小白在冷意萧瑟中，感叹猫生不易！ 简若姝：…… 看着连滚带爬回到猫窝里，任她怎么叫，也不肯再出来的小白，心里充满了歉疚。 她今天可真是被一个男人搞得失心疯了...... 014 狮子座流星雨 “kitty，麻烦帮我倒杯黑咖啡过来，别加奶。” 简若姝第二天一到公司，先吩咐助理一声。 “jane，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有些发白。” 老板看起来，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从来没见过她这般蔫儿，一大早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而且，她平时很少碰黑咖。 “谢谢！昨天睡晚了，没休息好。” 简若姝接过咖啡，迫不及待喝下一口，想让昏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一些。 事实上，她不是睡晚了，而是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中，那个十分美好的少年，温和的眉眼如雨后阳光般，温暖、纯良。 学校操场边那棵大榕树下，金黄色的落叶铺满地面，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温软轻柔，一如他看着她时的笑容，简单而纯粹，唯有眼尾处那颗俏皮的泪痣，阳光下，鲜活而真实。 转眼，冰冰凉凉的雪花漫天洒落之际，她在机场，与盛京这座从小长大的城市挥手作别。 少年的眉宇间，从此染上了淡淡的，抹不去的忧郁。 听说，他抑郁了一段时间！ 画面再转—— 几年后，他们在a国偶然重逢，少年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孩儿。 他说：“好久不见！” 他还说：“这是我女朋友。” 女孩说：“简若姝，感谢你当年对他的辜负，才给了我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机会。谢谢你啊！” 女孩灿然的笑容中，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得意，少年轻轻拽她的衣角，简若姝只能回以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目送他们离开。 那一秒，她看着两人的背影，嗅到自己身上有一种悲哀的气息，哪怕在梦里，她也能感觉到那种苍凉。 不是对少年还有什么幻想，而是遗憾错失的那份美好。 接下来，她第二天要回国，晚上，一群朋友给她饯行，他们在一个酒吧，对酒当歌，玩“真心话大冒险”。 向来自律到极致、不肯行差踏错半步的她，第一次忽然有点想放纵自己。 终于，喝多了，她选择大冒险，出门后，第一眼，就碰到了不知什么原因，却同样不太清醒的楚陌寒...… 第二天，她还是赶上了回国的飞机。 机场，少年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一个人，一如从前般，温润、明净。 少年问：“简若姝，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她背着手，望一眼天上漂浮的云，洒然一笑： “乔千序，从我离开那天起，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可能性了。不是吗？” 于是，他转身，她也转身，沿着同一条直线，前往各自相反的方向...… 简若姝没想到，那个叫楚陌寒的男人，昨天以那样一个身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竟然勾起了那么多过往。 往事入梦，疏雨暗池塘，不觉悲伤，只是，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寒凉。 双手紧了紧手中滚烫的咖啡杯壁，简若姝揉揉眉心，开始一天的工作。 一封来自耐升的邮件，项目企划书，要求每个猎头公司写明自己的优势和劣势，然后根据擅长的方向，申请想要被独家委托的岗位。 岗位不少，每一个都很有份量，值得尝试。 简若姝眸中暗光闪烁，喝一口咖啡，唇角微翘，她看到了机会，看到了曙光借此与耐升【老死不相往来】的机会。 随便填一填，应付一下，再过一个月，两家公司的合同就要到期了，到时候—— 就可以顺理成章......不再续约！ 对！就这么着！ 虽然损失耐升这样一个客户，很可惜。 毕竟，它背后有川远集团的支持。 可那又如何呢？ 她是老板，总有任性的资本。否则，她也没必要在回国后，选择自己开公司。 面对项目书，简若姝葱白的指尖，落在黑色的键盘上，轻快地跳跃…… 咚咚咚— “jane，在忙？” 白锦瑜满面春风走进来，扬了扬手里的纸袋： “今天特别想喝奶茶，刚去楼下买的时候，忽然想起你喜欢喝红豆抹茶口味的，就顺便带了一杯上来。” 一种无事献殷勤的即视感，扑面而来！ “谢谢！请坐。找我有事？” 简若姝接过袋子，随手阖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是有点小事想跟你沟通一下，不过没关系，你要忙的话，就先忙，我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儿。” “”简若姝。 态度这么好？ 她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在会客沙发上坐下，临了，还送她一个貌似打扰和体贴的微笑。 本着王不见王的原则，两人平时交集不多，郑远的事情落幕后，她们这还是第一次碰面。 原以为她会暂时消停一段时间，不知这么快，葫芦里又卖起了什么药？ “什么事？说吧！我现在正好有时间。” 简若姝可没空跟她绕弯子。 “那我就直说了，你喝饮料呀，一会儿凉下来，味道就差了。” 简若姝：...... 她能说，你越这样，我越不敢喝了吗？ “好喝吧？！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白锦瑜看简若姝在她真诚目光的注视下，浅抿了一口，开心地笑了： “是这样，jane，你应该记得很清楚，公司成立之初，划分行业的时候，消费品行业是归我管。” “虽然耐升一开始指名要你亲自跟进，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换了新老板，正好是一次洗牌的机会。听说这次好几个岗位，都是职能管理类岗位，你擅长的设计方向反而不多。所以—” 白锦瑜换了个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看简若姝没什么表示，继续道： “你看，是不是为了公司整体利益考虑，你把耐升这个客户给我，我这边的人脉和资源，这两年也积累了不少。而你是老板，年终分红照拿不误。我知道你对这个行业本来也兴趣一般，这样正好可以给你腾出时间，专注你擅长的行业，开发更多更好的客户，对你、对公司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你觉得呢？” 简若姝听完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差点儿笑出了声。 现在她终于明白，白锦瑜这是，想用一杯奶茶，换她一个附加值超高的客户啊！ 能把公然抢夺别人的资源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她怎么不直接去抢银行啊？！ 简若姝低头，仔细回想了一下，白三小姐好像不是狮子座的吧？ 怎么跟她这下流星雨呢？ 狮子大开口！ 胃口这么大，不怕撑着？！ 这是得知耐升新的变动后，看好耐升这几个职位好赚钱，到她这里截胡来了！ 仗着白司辰的脸面，吃相如此难看！ 也就白锦瑜能做得出来这样没有下限的事来！ 那她，是给呢？还是给呢？还是给呢？ 毕竟正瞌睡呢，就有人送枕头上门...... 015 好心情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讨价还价，半个多小时后，白锦瑜志得意满，一脸春风离开了简若姝的办公室。 “jane，你真把耐升给白副总了？” “她是强盗吗？每次都抢怎么的客户和资源，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也就简总看白会长的面子，要搁别人，谁有法跟她一起共事，说不定早就分家了。” “简总，你不能跟白会长说说吗？太欺负人了！” “人家毕竟是白会长的妹妹，简总是外人，怎么说？说了白会长信吗？” “白会长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你别胡说！” “不是是非不分？那白锦瑜一次又一次、肆无忌惮抢劫简总资源，他为什么不管管？” “因为他不知道啊！他那么忙，信任简总，把公司所有事情都交给简总了。” “信任？信任他还派自己妹妹过来？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你—说话别太难听，白会长不知道这些，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偏袒自己妹妹的。” “哼！我看你就是被男人的美色迷了眼！色迷心窍！” “你说什么？我才没有！我明明是站在简总这边的！” “你就是！” “我没有！” …… “好了好了，别吵了，听听jane怎么说。” 午餐时间，简若姝早早预定了包厢，请大家伙儿吃饭，以做安抚。 上午，白锦瑜离开她办公室没多久，那边就传来一阵欢呼声，紧接着，耐升成为白锦瑜客户的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公司。 她这边，包括kitty在内，好几个跟她一起打拼过来的老员工，在她门外晃了好几次，估摸看她一直在忙，就忍着没进来打扰。 现在，刚进包厢，还没点单，一个个就跟刺猬一样，开始为她抱不平。 简若姝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下稍觉欣慰。 她有一个想法，滋生于上次白司辰过生日那天。 加上前段时间谣言四起，更坚定了她这个想法。 但她需要这些员工的信任和支持，更需要大家团结一致，抱团取暖，不至于到时候把【曙光】这个好不容易逐渐累积起来的品牌给毁了。 还好，大家的反应没有让她失望。 点完菜之后，简若姝静静看了所有人一眼，才开口： “别把白会长扯进来，kitty说的对，他跟这事没关系。公司成立之初，他就表明绝不参与公司的日常运营，一切，都由我说了算。” 先帮白司辰撇清关系，简若姝喝了一口清水润润嗓子，又接着道： “耐升确实给白锦瑜了，她说的也没错，公司成立就约定消费品行业归她管，我们之前算是越过界了。现在给她，就当物归原主吧。” “简总，你就是太识大体，太顾全大局了。” 刚才跟kitty对呛的女孩子说道。 “什么叫我们越过界？她之前怎么不抢？除了耐升指定您亲自跟进外，还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做不了，抢也白抢吗？” “不错，佳佳你这话真相了！” 魏钧给自己的组员点了个赞。 白锦瑜之前不抢，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些欧美的资深设计师，她找不到人，也沟通不了。 既没那个资源，更没那个实力。 “好了，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不要忘记，一笔写不出两个曙光，大家都是曙光人，不是说，同一个公司，同一个梦想吗？我相信白副总，一定会把耐升的单子做好，给曙光带来更好的业绩。况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想开一点，她做跟我做，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为了公司好。” 简若姝没让大家再继续讨论下去，转而说出来这样一番话来。 众员工：…… 面面相觑，今天的老板，跟平常不一样！ 不是觉得她说的不对，而是她以前，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这样假、大、空的话！ 这样妥协退让的话！ 这样忍气吞声的话！ 这样委曲求全的话！ 白锦瑜，简直欺人太甚！ 甚至有些人心里，对白司辰的意见又大了一些。 明明对简总有那么点儿意思，又说信任简总，那干嘛还要给她这些委屈，让她这样为难？ 一句“不管”，一个“放手”，就什么都可以抵消了吗？ 您倒是管管您那不要脸的妹妹啊！ 有些小火苗，一旦被点燃，可以燎原，而很难再被扑灭。 简若姝静默幽深的眸光，顾盼间，缓缓滑过众人的脸，忽而轻声一笑： “啧，我都没怎么滴，你们至于吗？咱这样，今年的年终分红，曙光那部分，我单独拿出来，把我的那份，分给你们大家，算是我给大家的年终福利，如何？” “jane，你—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魏钧再次代替大家发声。 “好了啦，我当然知道你们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心疼我，我心里有数。可是，你们老板我，真的不缺耐升那一个客户啊！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卓逸智控那边，要组建一个核心算法技术团队，因为kitty市场总监的单子进展不错，了解清楚我们擅长的方向后，他们决定把这个项目独家委托给我们，从国外挖人，所以，大家又有的忙喽！” “哇—好棒！” “腻害了，我的老板！” “要挖一个团队哎，大概多少人？” “我们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组一个团队的单子吧，好鸡冻！” …… 七嘴八舌，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讨论起了新项目。 白锦瑜是过分，但她也只能拣简总剩下的那口汤喝！不是吗？ 他们简总才是最腻害的！ 就说嘛，简总人好归人好，大方归大方，但涉及到真正核心利益的时候，从来没有吃过亏啊！ 与此同时，白锦瑜也请了她的员工，在另一个餐馆聚餐。 她今天心情好，觉得自己得了天大的便宜，就想出来卖卖乖！彰显一下自己的身份和价值！ 却完全不知道，简若姝此番运作，仅是顺水推舟，推出一个觉得烫手的山芋而已。 简若姝原本计划，在耐升项目书上，只申请设计岗位，然后也不推进，等合同一到期，就终止合作。 这样，她跟楚陌寒，基本上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她心底的小秘密，也不会被人发现。 但是，这里面存在一个风险！ 那就是作为耐升的a类人才供应商，这么做有点儿不给新任ceo面子。 他要没注意到曙光还好，注意到了，可就把人惹了。 什么意思？我刚上任，你们就退出，瞧不起人？ 但为了跟楚陌寒不再有交集，这个风险她也顾不上考虑那么周全，只能默默祈盼楚陌寒对她、对曙光没有印象。 毕竟作为首席执行官，他应该事多人忙，不会注意到她一个小小的猎头公司才对。 而白锦瑜的出现，帮她连这个风险都消弭了。 不仅如此，还给她心中筹谋已久的另一个计划，助攻了一个关键环节，所以她此刻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连昨晚没睡好觉带来的隐隐头痛，都消散了不少！ 016 神特么坑 时光，漫无声息。 项目，紧锣密鼓。 转眼深秋，天空没有了之前的高远辽阔。 周一，暗灰的空气中细密的雨丝悄然坠落，伴随秋风打下的卷曲落叶，大街上行人匆匆。 简若姝躲在暖融融的办公室里，正跟客户开电话会议，顺手在电脑屏幕上滑视今天的财经要闻。 突然，她眸子猝然一紧—— 耐升公司宣布脱离川远集团！ 耐升从此独立，身负巨额债务的它，将何去何从？ 失去川远庇护，耐升股票暴跌！ 伴随一代人成长的耐升品牌即将消失？ 新ceo被集团抛弃？ …… 一颗重磅炸弹，在这样一个细雨蓑衣的天气里，没有任何预兆骤然炸裂！ 很多人对楚陌寒的背景挖掘一直没有停止过，但有用的消息屈指可数。 在这个信息如此发达的时代，那人依然神秘的令人发指！ 所以这个新闻一出，商海里立时一片波浪翻滚。 “好的，廖总，我会跟同事开会重新捋一下重点，调整新的寻访方向...…” 简若姝挂断电话，挺直的脊背慢慢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睛依旧盯着电脑屏幕。 如果不是看到新闻，她这几天忙得都快忘记耐升这个曾经的客户了。 再看一眼时间，消息披露就在几分钟前，川远和耐升同时发表了官方申明。 简若姝托着下巴，暗忖，倒像是那人的手笔。 或许，她应该从投资的角度重新关注一下这个公司。 至于白锦瑜，好好做一做耐升的单子，若不出所料，今年的业绩应该会有所起色。 不管怎么说，公司业绩越来越好，她作为老板还是蛮开心的！ 然而，两天后—— 简若姝正在根据市场情况，逐步低价吸入耐升的股票。 kitty敲了敲门，一阵风似的跑到她办公桌边： “jane，耐升把投诉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说目前为止，没有收到咱们公司关于人才项目书的任何反馈。对方说，不想做也可以，但是不是应该给个说法，这样太不负责任！” “什么？！” 简若姝手一抖，不小心多输了一个零，买入的股票份额，比原先计划的多了十倍。 不能怪她些微的失态，实在是，太出人意料！ “为什么？” 简若姝再次追问，并没有把多买的股票放在心上，买就买了，亏不了就行。 “来之前，我私下问过汪晓萍，她说白副总的意思是，耐升现在这个样子，距离破产也不远了，能不能付得起猎头费都难说，还找什么高管啊？这个客户已经没有价值了！” 一年多时间，kitty已不是职场菜鸟。 搁刚来公司那会儿，她接完客户电话就会冲进来。 现在，则会先帮老板了解一些情况。 简若姝给了小姑娘一个赞许的眼神，才冷然一笑道： “愚蠢！” 耐升管理体系混乱，背负巨额债务，是事实！ 但她仔细研究过，公司的基本面没出任何问题，品牌价值在消费者心中依旧口碑良好，唯一欠缺的是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 现在，在她看来，楚陌寒的出现就是带领耐升走出困境的那股“东风”。 而白锦瑜这个鼠目寸光的白痴，就这么错过了耐升有可能再次崛起的机会。 这么好的项目，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生生让她放走了！ “所以，他们是，这段时间，根本没跟客户联系过？” 简若姝虽然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问道。 “也不是，汪晓萍说，白副总上周五还跟人力资源部的王大江王总联系过，约好这周去耐升拜访，并把项目企划书亲自送过去。可是，周一，耐升就—” 看着老板嘴角倾起的弧度渐渐消失，kitty没把后面的话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耐升脱离川远的新闻一出来，白锦瑜不仅没去拜访客户，之后连个招呼也没打，就不再搭理人家了！ “简总，怎么办？客户还说，看不起他们不要紧，只是这样的处事方式，曙光也走不长远，做不做都没关系，但必须给对方一个交代。” kitty闭了闭眼睛，一口气把话说完。 简总现在的脸色好难看！ “耐升那边，是谁打来的电话？” 简若姝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骨，心中抱了最后一丝侥幸。 如果事情只到人力资源部那里，还好解决。 王大江她还是能够搞定的。 可如果新来的那位已经知道曙光这番神操作，麻烦，可就大了！ “不是hr的人，对方说，他姓墨，叫墨云，希望曙光拿出一个态度来，这是他的手机号码。” kitty递了一张便签纸到简若姝跟前，顺便泯灭了她心中最后一点希望。 “那位墨先生还说，合作或者不合作不重要，但毕竟目前，两家公司还在合同期内，曙光如果做好了应诉商业纠纷的准备，也可以不用去电话。” 简若姝：“” 万万没想到，烫手的山芋丢出去没几天，不仅回到了她手里，还是经过新一轮油锅的煎炸烹煮之后！ 这下好了，回锅后的山芋，不仅烫手，它还烫心呐！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想想怎么处理。” 看着电脑屏幕上，已经购买成功的耐升股票，简若姝—欲哭、无泪！ 神特么坑啊！ 说白锦瑜除了长得漂亮，智商比不上两位姐姐的，应该好好看看，坑起她简若姝来，这货简直就是个王炸！ 这哪里是猪队友，简直是会飞的猪嘛！ 她咋不上天呢？！ *** 此时，耐升总裁办公室 “墨云，你给曙光去过电话了？” 墨雨抱着一叠资料，从里间出来，凑到墨云身边小声问。 墨云专注在眼前的资料上，连个余光也没给他。 墨雨也不在乎，继续往跟前凑： “那他们，怎么说啊？会来道歉吗？” 说完，还往里间的门上小心翼翼瞅了一眼。 “不知道！” 墨云出声，顺带抬手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往一边推了推，挡光。 “哎，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四爷不是让你亲自打的电话吗？” 墨雨急了，他总觉得，自从他汇报了简小姐把耐升这个客户转送给白锦瑜之后，四爷这几天的情绪好像就一直绷着，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爷只让我把这件事情通知到简小姐助理那儿，至于简小姐怎么选择，我还没有接到她的反馈。” 墨云被他吵得有些烦，但多年形影不离的默契，墨雨心里那点儿小九九，他清楚得很，所以不得不警告道： “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爷早就说了，简小姐只是他寻求和考察的合作伙伴！” 墨雨：“” 这话你信吗？ 这么多年爷什么时候主动找异性合作过？而且还是一个贼拉漂亮的女人？ 目光交汇，墨云竟然看懂了墨雨那幽幽的小眼神：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墨雨：“” 给墨云一个鄙视的眼神，我信了你的鬼！ 手机响了，墨云给了墨鱼一个滚远点的眼神，接起电话： “简总，你好！我是墨云” 墨雨眼睛一眯，侧耳倾听，可算是等着了。 但他没有注意到墨云眸光深处，同样闪过一抹松了口气的精光。 四爷很少情绪外露，可架不住他们跟着他时间长，他但凡有一点不爽，他们就得自觉夹紧尾巴做人！ 017 千里送人头 简若姝给墨云打完电话，从办公室出来。 电话前，她想了无数种不再跟楚陌寒有进一步交集的方法，头发都快被她薅秃了，可白锦瑜给她留下的坑，实在太大！ 在不伤害曙光的前提下，解除与耐升的合作，很难！ 白副总但凡不要那么托大，给耐升敷衍着回复一个项目企划书，她就有退路可走。 只可惜—— “jane，你要出去？” kitty抬首就看见老板臂弯里跨着包，正在系黑色风衣的扣子，不知怎的，总觉得下手有点狠。 扣子招惹她了？ “嗯，去趟耐升，下午我还约了个候选人，就不回来了。你们有事微信或邮件我。” 简若姝交代一声，脸色微沉着往外走去。 “简总” “jane” … 还没走到门口，后面传来好几个声音。 她转头，挑眉看向大家。 “耐升的事，会很麻烦吗？” 一人问，剩下的人全都紧张地看着她，目光中写着担忧。 猎头这一行，客户投诉是一场很严重的事故！ 因为他们的商品是人，最需要的就是业界口碑！ 简总前段时间被流言攻击的时候，他们知道，她看似云淡风轻的背后，根本就暂停了开发新客户。 之前谈了有合作意向的，她也都停止跟进了。 这也是她这几天忙个不停的原因。 “不好说，约了他们新上任的ceo去谈。这次我们有错在先，我会放低姿态，但要看对方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简若姝没有粉饰太平，而是实话实说。 墨云刚才在电话中的语气，商业感十足，客气而疏离。 她判断不出对方现在是怎样一个态度，但恼怒时肯定的。 换做是她，她心里也不爽。 这台拆的太打脸！太不给楚陌寒面子！ 可有一点很奇怪，她原本是打算只约见墨云，跟他好好聊聊，混熟了之后，让他做个中间人，再约个时间上门，亲自给楚陌寒道歉。 对对手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她不好贸然行事。 可对方一句话，就堵住了她曲线救国的套路： “简总要是有诚意的话，现在就过来吧！我们老板今天下午要出差，那样的话，之后这几天，你都见不到他。现在他正好有时间！” 简若姝：“” 她有说要见他吗？ 她现在说自己诚意其实不大，还来得及吗？ 依常理推断，如果楚陌寒对曙光不满，助理一般就算没有借口，也会找借口往后推，总要为难她一下才对，不会表现得这么急切。 可要说没有不满吧，之前可是连威胁到法院告她这种话都用上了。 因此，最后一种可能—— 就是新老板窝了火，新官上任，想要拿她这个a类猎头开刀，杀鸡儆猴！ 据她刚才打了几通电话出去所了解的情况，其他猎头在得知耐升脱离川远集团后，也有跟白锦瑜一样的骚操作。 简若姝此时才明白，对耐升的判断，先入为主的人是她。 因为信息的不对称，对楚陌寒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大多数猎头，跟白锦瑜的想法是一致的。 她才是那个少数人！ 但人家至少是敷衍着提交了项目书，像白锦瑜这样完全不再搭理客户的，就只还有一个c类猎头。 而这个c类猎头直接被耐升除名了，公开宣称永不合作！ 这事，就发生在对方给曙光打投诉电话之前半个小时。 简若姝叹口气，她这是硬生生地撞在了楚陌寒的枪口上，俗称： 千里送人头！ 还是自己主动上赶着的那种！ 而裴大咨询这次，却提交了详尽而完善的项目企划书。 从这一点来看，简若姝承认，曹沛还是比包括白锦瑜在内的大多数猎头有眼光多了。 作为行业中的佼佼者，裴大的成功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曙光，这次真的被那只会飞的猪，带进了枪口里，而不是风口上！ 所以简若姝现在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内心这会儿还有些忐忑不安呢。 不过，她离开前，还是笑了笑，道： “你们放心，我会尽力把这个客户争取回来。” 转身之后，简老板一秒变苦瓜脸！难呐！ 而她留给众人的背影，则是一个遇到问题，不抱怨、不指责、不推卸、主动把责任揽在肩头、勇于承担一切的公司老板，应有的气度和风度。 她没有说一句白锦瑜的不是，但大家心里对白锦瑜的不满和不屑，更多了。 *** 耐升，总裁办公室 “四爷，简小姐刚打电话过来，对曙光的行为表示抱歉。现在，她想要亲自过来，跟你说声对不起！并深入谈一下今后的合作事宜。” 墨云挂断电话，就推门进了里间。 他并不觉得自己这番转述有什么问题。 因为简总原话，的的确确是这么说的！ 尽管她说的时候，对象是墨云自己。 “对、不、起？” 男人从宽大的棕黑色实木办公桌后抬起头来，一张清冷禁欲的脸，平静淡漠，寡淡的声线没什么起伏，但墨云还是听出了其中的不满。 看来，爷真的很介意，简小姐把耐升无缘无故转送给白锦瑜这件事！ 关于这一点，墨云也表示想不通。 根据他们之前对简若姝全方位的调查，她不像是这么肤浅的人啊！ 觉得耐升快不行了，所以不再重视？ 随手就当作人情送出去了？ 若这样，他对简若姝还真是有一点点微词了。 什么眼光嘛？ 亏四爷还一直看好她！ 还能不能好好合作了？ “她要来了，你跟她说，我没时间，有什么事等我出差回来再说吧！” 楚陌寒摆了摆手，重新专注在工作上。 墨云：“” 爷，您今天早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您当时说的是： “曙光要是态度还可以，他们老板有继续合作的打算，让她尽快过来见我。” 他当时还弱弱地问了一句，“他们要是没有合作的意向呢？” “你就跟他们说，要是不想合作，也得等合同到期。到期之前，让她做好毁约被告的准备！” 四爷掷地有声的结案陈词，仍在耳边。 墨云抿了抿唇，默默看一眼早已又专注在电脑屏幕上的四爷，无声往门外退去。 简小姐，这次真的不是我要坑你，而是四爷在玩你啊！ 018 算她有眼光 简若姝到达耐升，连半个正主儿都没见着，就被前台小姑娘拦住了去路。 “简总，您来了，跟王总约了是吗？我帮你通知他。” 小姑娘笑眯眯的，跟她还算熟络。 “小婕，等一下。我今天不找王总，我找你们楚总，楚总办公室是在九楼吗？” 耐升总部是一幢十二层小白楼，在寸土寸金的cbd并不起眼。 但二十多年前，这里可还是荒凉破落的东郊，乔望川当时独具慧眼屯下大量地皮，拔地而起这座白楼的同时，还建立了一个大型物流仓库。 如今，川远集团旗下的房地产公司围绕小白楼开发了一个个小型创意园区，很多大型跨国公司的总部都在这里，租金不是一般的高。 乔望川商业上高瞻远瞩的眼光，由此可见！ 据说，当年小白楼建成后，乔董还专门请人看过风水。 十层往上包括十层是会议室和资料室，七八九层为高管办公区，故简若姝刚才有此一问。 “楚总？您有预约吗？”小婕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目光闪烁间，来了这么一句。 “有啊！他助理墨云，让我现在过来的。” 简若姝不疑有他，但看着小姑娘渐渐皱起的眉头，她又加了一句： “你可以给墨助理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不用了”，小婕摇摇头，“您来前没多久，总裁办刚打电话下来，说楚总今天很忙，任何人来都不见。不要给他安排任何会谈。” “任何人都不见？你确信没有搞错？总裁办哪位给你打的电话？” 简若姝柳眉微蹙，连着三个问句，眼神已经带上了些许凌厉之色，她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简总，我确信没有搞错。要不，您再给墨助理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约错时间了？我接到的命令，的确是这样的。” 面对这位漂亮大方的简总，小婕本人是有好感的。 此时，简总平日里恬淡清和的面容，忽然变得冷若冰霜起来，让她心里惴惴。 可这么多年的前台工作也不是白做的，硬着头皮的回答，依然有理、有据、有节，让人挑不出毛病。 “我问你，是总裁办哪位打电话给你下的命令？” 到了现在，她如何能听不出来，这显然是一个局。 总裁办跟前台，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相互推诿搪塞，就是为了挡人。 而她想要确认的是，这个命令是针对她一个人的，还是针对所有访客？ 在她看来，楚陌寒不至于跟她玩如此老套的把戏，太幼稚。 可现在，面对小姑娘目光躲闪间，根本不敢与她对视的眼神，她不得不有所怀疑— “简总，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听命行事，您看，要是没有急事，或者您过几天再来？” 小婕好言相劝，头皮有些发麻，她太难了！ 神仙打架，她一个小前台，有点儿招架不住哇！ 命令，是墨云墨助理亲自下的，让她无论如何，拦住曙光的简总不能让她上去，但也不能把人得罪。 这年头，前台也不好做！ 夹心馅的难，谁做谁知道。 “小婕，我们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也不想为难你。” 试着给墨云打了个电话，意料中无人接听后，简若姝再次转向小姑娘： “是墨云给你下的命令，对吗？你不用回答，如果是，你眨两下眼睛，如果不是，你轻微摇下头，我只是想要了解清楚情况，可以吗？” 在简若姝清澈无波的死亡凝视下，小婕内心经过一番挣扎，尤其想到那句“不能把人得罪”，正准备缴械投降，耳边忽然传来一句： “简总，你来了！怎么不上去？楚总正在等你呢！请跟我来吧！” 然后，她就看到刻板严正、不苟言笑的墨云助理，嘴角倾斜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礼貌而客气地把简若姝请到了总裁专用电梯。 临走前，还给了她一个警示的眼风。 小婕：“” 神仙套路深，她想回凡尘！ 自墨云出现在简若姝视线里那一秒起，她就知道，事情有了新的转机。 “刚来，跟小婕聊会儿天，正准备上去呢。墨助理这是？” 简若姝从小婕怔愣、惊慌、愕然、懵13的表情就能看出，小姑娘不是在故意为难她。 而且，小婕的为人她也清楚。 给了小姑娘一个安抚的眼神，简若姝心照不宣，跟着墨云一起装傻。 墨云心底是松了口气的，此时此刻，他必须承认，简若姝处理这件事情的方式，聪明又得体！ 若换成别的人，当面闹僵出来，给小婕难堪，他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处理，只能先委屈小婕。 如果那样，他心里是有愧的。 “估摸着简总该到了，正好这会儿有空，下来迎迎你。” 随着电梯缓缓上升，两人对着光滑的反光壁面，相视一笑。 都是老江湖，墨云也借机给足了简若姝面子。 事情的反转，其实就发生在简若姝刚到耐升那会儿— “卧槽，不是吧？这也太—” 安静的总裁办公室外间，墨雨突然鬼叫了一声，起身就要往里间走。 “怎么了？” 墨云还没开口，楚陌寒就出声了。坐了两个小时，身子有些僵硬，他起身活动一下，刚推开门，就听到了墨雨的声音。 “四爷，你不是让我查除了咱们外，大量买入耐升股票的那个人或机构是谁吗？你们绝对猜不到，不信，你们过来看！” 墨雨见墨云也抬起头来看他，不免对自己的发现有些兴奋。 简、若、姝？！ 楚陌寒和墨云看着墨雨调查出来的资料，确实出乎他们的预料！ 脱离川远，股票暴跌，负面新闻不断。 这些，都在他们意料之中。 耐升和楚陌寒本人则乘机回购了大量股票。 现在，楚陌寒不但是公司第一大股东，而且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 这期间，跟他们一样“傻”，低价吸入不少耐升股份的，自然就入了楚陌寒的眼。 不是这个人有多出色，相比四爷自己在二级市场上回购的份额，简若姝的那点儿资金，算不上什么。 可是在所有人都不看好耐升的情况下，她反其道而行之的行为，引起了楚四爷的警觉。 “对，就是她！四爷，你说这是为什么呀？我还以为她跟大部分人一样，不看好耐升的前景。可现在这么看来，她明显对咱们信心十足啊！这手笔，比我买的都多！” 楚陌寒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低头盯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信息，顿了半晌，才道： “算她有眼光！” 墨云墨雨，默默站在自家爷身后，四目相对，虽然只有五个字，他们却从中嗅到了一丝柠檬蜂蜜茶的味道。 小傲娇的表情，酸中带甜，甜中，还透着那么点儿涩味。 “墨雨，你跟我进来。墨云，简若姝若是来了，立刻让她上来见我。” 墨雨屁颠儿屁颠儿跟在四爷身后进去了。 自从汇报简若姝把耐升转给白锦瑜后，他第一次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几天，爷看他不顺眼，他心里是有数的。 墨云：“” 来不及思考什么，拿起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往楼下走去。 从另一个前台那里，得知简若姝还在后，他加快了脚步。 019 魔爷 墨云带着简若姝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里间的门半掩着。 低沉细碎的交谈声穿过烟金色的雾光出入耳膜，模糊了人的听觉。 简若姝打量一眼办公室，心下稍感讶异。 这是——乔董曾经的办公室！ 合作之初，她来拜访过一次。 乔董当时给她预留了十分钟时间，出来后就让王大江跟她签署了正式合同。 至今她都没弄明白，乔董当时是从哪里得知她这个无名小卒，指明要跟她合作的？ “简小姐，里边请。” 墨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 简若姝回以礼貌性的一笑。 四个人相互打过招呼后，楚陌寒请简若姝在会客沙发上坐下，然后对另外两人道： “你们俩也坐过来，一起听听。” 墨雨二话没说，乖乖就坐。 墨云：“” 他本以为，四爷更愿意单独和简小姐聊聊天。 现在这个样子，或许是他之前真的想多了。 于是，他看了墨雨一眼。 后者正襟危坐，连个眼风儿也没给他，但墨云还是从他半眯的眸光中，那不断跳跃的小火花，读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叫秘书送了茶水进来，几句不咸不淡的商业互吹开场白后，楚陌寒话锋一转： “据我了解，耐升之前一直是简总亲自跟进，为何最近把它转手送给了别人？” 墨云：… 他果然真的、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简若姝稍微怔愣了那么一下，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个问题。 难道他应该在意的，不是曙光为何连项目书都不提交吗？ “楚总，是这样的，我是曙光的老板没错，但我还有一位合伙人，这位合伙人的妹妹在公司担任副总。消费品行业是白副总擅长的方向，我也不好一直踩过界，公司内部的资源矛盾，您懂的，但是因此给耐升造成的损失和不良影响，我愿意尽我所能，把今后的项目做好。不会再让您失望。” 给耐升换顾问这件事，简若姝虽然心里有鬼，但她并不心虚，白锦瑜抢客户是不争的事实，此时不拿她祭旗，更待何时？ 但她不能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对面这位，她半点儿都不敢掉以轻心，只好巧妙地把话题过渡到项目本身。 楚陌寒双臂交叠在胸前，垂着眸子，沉默了那么几秒钟，就在简若姝以为他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的时候，男人开口了： “简总的意思，耐升今后，还是会由你亲自跟进？” “是的！曙光之前的做法，的确欠妥，今后耐升的所有项目，我都会亲自跟进，是我代表曙光对您的歉意，更是我的诚意！” 简若姝真诚地给客户老板顺毛。 “很好！墨雨，把新合同给简小姐看一下。” 简若姝：“” 这样也行？ 狐疑着接过合同，不知为何，她心底升腾起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双手捏着纸张，简若姝并没有立刻翻看，先是看了三个男人一眼，见楚陌寒对她点了点头，才低头认真看了起来。 女子侧身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笔直修长的双腿斜侧并拢，黑色风衣在身后的靠背上随意搭着，卡其色修身毛衣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段。 随着纸张的翻动，俏皮的长发偶尔滑落，遮住她纯净恬淡的侧颜，纤长玉洁的手指不得不将其拢住，美人在骨，空灵脱俗...… 而她认真的样子，却比漂亮本身，更吸引人。 “有问题吗？” 等简若姝抬起头来，楚陌寒问。 “没有问题，我现在可以签字，但公章—” 合同跟之前没什么区别，不同的是所有职位将进行独家委托，对猎头的考核也更加严格，和公平。 若说最大的区别，则是“指定简若姝本人亲自跟进”这项条款，双方原来签的是附加协议，现在，这一条则写进了合同正文中。 只是她没有随身携带公章的习惯。 “先签字，章盖好后，简总尽快给我们寄过来就行。” 墨云墨雨：… 爷，知道的咱们是在找合作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抢亲呢？ 至于这么着急吗？ 简若姝也觉得这节奏推进的有点快，她公章本就是一个托词。 “有问题？” 楚陌寒松开双臂，身体微微前倾。 “啊？没，没有！” 呆楞中的女人，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钢笔，白纸黑字，写下自己的名字。 钢笔上，似乎还残留着男人手指的余温，温润的触感，让她指尖有些发烫，令她的字写得，不由比平时飘逸了几分。 墨云和墨雨再次无语。 这特么哪里是在抢亲，为毛感觉是在逼婚呢？ 可看着四爷那张清寂冷漠的深邃轮廓，他们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真的只是单纯找个合作伙伴而已！ “好，下一个议题。” 楚陌寒给了墨雨一个眼风。 这次是简若姝和墨云：…合同都签了，还没完？ “简总，是这样，有件事我很好奇，想跟您请教一下。” “雨助理别客气，请说。” 简若姝微笑以对。 “包括耐升自己的高管在内，都在不间断抛售公司股票，简总这些天为何大手笔购进耐升的股票呢？” 简若姝皱眉：“雨助理，你调查我？” 正常的工作背景调查，她理解，也配合。 但这个问题，似乎已经涉及到个人隐私了吧？ “不不不，简总别误会。因为除了楚总和我们自己，还有几个零星的散户外，就只有您购买股票的份额最显眼，我们想不注意到您，都不行啊！一开始担心是竞争对手或机构发起的恶意收购，就查了一下，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你，所以我刚才才说，好奇！” 墨雨诚恳的小眼神，这话没毛病！ 而简若姝却陷入了沉思—— 四年前，她还在国外求学。 有一次，她无意中跟投了一个基金，几天后，查账户的时候吓一大跳，以为遇到了黑客之类的。 账户里的钱，短短数天，涨了好多倍，几乎可以负担她大学四年全部的学费和生活费了。 那是她迄今为止，投资回报率最高的一笔！ 空前！绝后！ 从那以后，她知道了一个叫cm的私募基金，但这个神秘的基金可供查阅的资料，少得可怜。 后来她才知道，cm那次出手，做了一次庄家。她无意间跟对了庄！ 直到两年前，回国前那个夜晚，某件事发生后，她不得不请在国际刑警任职的师姐汪念出手，才知道cm的幕后老板，竟然是传说中更加神秘莫测的魔爷michael。 前两天见面才知道，这位魔爷，也是此刻坐在她对面的，中文名字叫楚陌寒的男人。 传言，他有着点石成金的本事，所以金融界称其为“魔力金手指”！ 因而，看好耐升的基本面，并不足以让她购入大量公司股票，她真正看中的是对面这个男人、的能力！ 可是，以上这些解释，打死她都不能说出口。 020 不熟 “这个，很重要吗？” 简若姝恍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耐升是我的客户，我对它的了解比一般人更深入、更透彻。市场现在是出了点问题，但企业底子厚，品牌和口碑依旧深入人心，我认为，只要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耐升扭转乾坤指日可待。” 她斟酌着，语速比平时轻缓了几分，顺便不着痕迹拍了楚陌寒的马屁。 “很好！那么，简总再看一下这份协议吧！” 接收到四爷的信号，墨雨立即把手里的那份文件递给简若姝。 【人力资源管理委托协议书】 简若姝接过，大致翻了一下，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协议书的大致内容是，将聘请简若姝作为耐升的人力资源外部顾问，协助耐升公司转型期间一切人资事宜。 楚陌寒这一招是要把王大江架空的节奏啊！ 忽地，简若姝又想起上次来耐升开会，会后王大江请所有猎头吃午餐，开具的那张金额翻倍的发票。 她还记得，当时觉得王大江在作死。 可从不认为耐升内部的事跟她能扯上什么关系。 而今，只要签下这份协议，她就成了楚陌寒手里那把“杀人的刀”。 “为什么？是我？” 协议上的顾问费比市场价高出不少，但简若姝一点都不觉得惊喜，她只感到意外。 “很简单，因为你对我的胃口。” 四爷的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 “噗—咳咳—” 简若姝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把自己呛了个正着，打湿了手里的文件。 这个男人刚才说什么？对他的胃口？ 啊—呸— 她又不是他的菜！ “简总不必如此激动，来，擦擦！” 楚陌寒抽了几张纸巾，递到简若姝面前。 顺带着抽走了她手上的资料，“去，把这份废件处理一下。” 墨云默默接过。 “墨雨，重新打印一份协议过来。” 楚陌寒有条不紊地吩咐着。 “好的，爷，您稍等。” 墨雨也起身。 简若姝：…… 接过纸巾，咳得更厉害了！ 他到底哪只眼睛看到她在激动了？ 这份协议一签，他们免不了会有越来越多的交集，这跟她的初衷完全背离。 作为猎头供应商，只要她把项目做好，并不需要经常往客户跟前凑。 但这份文件，「简若姝」三个字下去，她就得经常陪在君侧。 她还激动个鬼吆！ *** 外间办公室，碎纸机就在打印机旁边，墨云墨雨无声地做着各自手里的工作，目光偶尔对视一眼，又迅即分开。 妖兽了！有木有？ 四爷做事向来出其不意、邪肆凌厉，但操作这么“骚”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怪不得，向来在客户面前气定神闲的简总，也失了那份淡然从容。 他俩到现在也不敢相信，向来矜贵清绝的四爷，还能说出那样一句话来。 简总虽然可口了些，可您，传闻不是说不近女色吗？ *** 四个人重新坐定后，简若姝平息了一下心悸不稳的气息，因咳嗽而涨红的脸还没有完全退去色彩，为她清透的雪肤染上了一层胭脂色，俏丽清素。 “楚总，作为猎头顾问，我擅长高管人才的甄选和推荐，但在组织架构尤其绩效和薪酬管理方面，懂的不多。而且，我也从来没有给企业做过人事管理的经验，所以—” 她没直接说出拒绝的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明知前方有雷她还往上踩，当她傻啊！ “简总这是，要拒绝？” 男人挑眉看她一眼，清淡的声线辨不出太多情绪，在简若姝听来跟刚才并无二致。 可跟了他多年的墨云墨雨就不一样了。 “我—” 简若姝刚要开口，墨雨忽地插话进来： “简总，你看，刚才你也说了，作为多年的合作方，你对我们耐升的了解既深入，又透彻，所以买了我们那么多股票，应该是非常看好耐升的前景。对吧？既然这样，又为何要拒绝这样一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协议呢？这协议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是吗？还是说，简总买我们耐升的股票，还有其他不为人所道的缘由？” 简若姝蹙眉，这位雨助理胡搅蛮缠的本事，不会是跟他老板学的吧？ 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件事让他这么一说，又绕回到了最初她内心最不想被人窥视的那个问题。 简若姝光顾着低头想事情，所以错过了四爷和墨云送给墨雨的赞赏眼风，以及墨雨得意的小表情。 难道说，楚陌寒已经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啊！ 又一次，在客户面前，简若姝感觉自己失去了平日里练就的冷静与沉稳。 对这个男人，因为了解，她始终有些忌惮！ 暗暗深吸一口气，她试着解释道： “雨助理，其实买股票和签协议，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是吗？我觉得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之所以找简总来做这个顾问，恰恰就是听了简总对耐升的一番分析，正如你所说，你对耐升足够了解，合作起来我才比较放心。” 这次，楚陌寒直接回应她的话，波澜不惊的目光掠了她一眼，又接着道： “不过，简总不想签这份协议也没关系，或许耐升还不足以入得了简总的眼，简总瞧不上！又或许简总买那么多耐升的股票，另有其他原因。如果简总方便，可以坦诚一下吗？我除了好奇，还有一点点担忧，毕竟，你现在可是公司前十大股东之一。” 噗—— 想起自己不小心多输入的那个0，简若姝差点儿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炒股一不小心把自己炒成了股东是种什么感受？ 反正她一点都不觉得欣喜！ 曾经，有一个赚钱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珍惜了！ 但如果上天能够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对那个机会说： 有多远，滚多远！ 如果非要给这个“滚”加上一个期限，她希望是，一万年！ “我签！” 紧了紧后槽牙，简若姝把手伸到楚陌寒跟前，看着男人淡然悠远地把钢笔放到她掌心里，她恨不得伸手拍拍他那张风神清绝的脸。 那本来是她的表情标配啊！ *** 签完协议，简若姝来到停车场，整个人到现在都是懵的！ 一份猎头顾问独家委托合同，一份人力资源顾问管理协议，加起来的费用，预估明年的业绩单啃这一个客户都不用发愁，可是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总感觉，自己被深深的套路了！ *** 耐升总裁办公室 “四爷，这都十二点多了，您怎么不留简总吃过午饭再走？” 墨雨觉得自己今天功劳不小，三个人目送简若姝离开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开口问道。 “不熟！” 楚陌寒睨了眼这个相对跳脱一点的助理，转身回办公桌后的大班椅上，望着刚签好字新鲜出炉的文件，眸色深沉！ 不、熟？ 墨雨懵逼！ 不熟你在人家上来之前就跟我合计好，一定让简小姐今天就签字！ 墨云凉凉地看了墨雨一眼，你是不是傻？ 字都签了，简小姐又跟你不一样，估摸着很快就回过味来了，不赶紧送走，等着她回过神来继续当面跟你掰扯，撕毁协议啊！ 只要一离开嘛，就相当于买定离手！ 剩下的事，再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去做。 毕竟，白纸黑字的商业合同，不是开玩笑的！ 墨云想清楚的事情，简若姝坐在自己的白色宝马车里，也反应过来了。 苦笑一声，她反思自己为何在楚陌寒面前，总被那人牵着鼻子走？ 很简单，面对这个男人她心不静！ 躲闪得失间，便乱了方寸！ 罢了，事已至此，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可以调整好心态直面他。 嗡嗡嗡— 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简若姝拿出手机，看到来电的人，眯了眯眼，接听。 021 便宜哥哥 “喂？” 简若姝接起电话。 “还在忙？吃饭了吗？手机一直不接，打到你公司说你拜访客户去了。再忙也要注意作息！” 开口就是好听的播音腔，简若姝感觉自己耳朵都苏了一下。 “嗯，我知道，哥你吃了吗？” “刚吃过，明天周五，晚上一起回家？” “啊？我还有好几份资料要赶，要不，下次吧？” “那—也行” 对方顿了一下，又道： “周末没时间，明天中午抽空一起吃个饭，总行吧？” “嗯，行！”简若姝这次答应得很干脆。 叮咚—电话挂断不过几秒，他就把地址发过来了。 周五，北湖九号主题餐厅 穿过湖树相间、野花遍地的层层院落，简若姝一路被人带到了包间。 这是一家会所性质的餐厅，环境清雅，价高物美，私密性也极好。 只是吃个饭，把她约在这么高档的地方，简若姝撇撇嘴，她这位便宜哥哥，是真的壕！ 至少在她身上，出手向来大方，堪称“壕”气冲天！ “来了？！过来坐，我已经点了你平常爱吃的几个菜，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陆修尧在笔记本电脑上忙个不停，修长遒劲的手指翻飞间，不忘让服务员把点单给简若姝。 简若姝点点头，也不打扰他，自顾自坐下，根据已经点过的菜，又加了两个陆修尧喜欢的口味，“可以了，就这些。” “好的。请您稍等，马上为您下单。这是陆先生特意为您点的红枣枸杞玫瑰花茶，您先喝点。” 服务员给她斟了一杯，退出房间。 *** 高一那年冬天，她离开生活了16年的燕京，独自去a国求学。 她出国后，妈妈和爸爸终于离婚了！ 她自然是跟着妈妈，也欣慰母亲终于迈出了这一步。 一晃七年，大学毕业后，她本打算留在a国，可忽然接到妈妈的电话说她要再婚，希望她回来见见人。 所以，两年前她回来了。 然后，不仅多了个后爹，还多了一位便宜哥哥。 怎么说呢？ 她那位继父陆晟，跟她的亲生父亲简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这两年观察下来，简若姝基本确信妈妈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扰！ 所以陆修尧约她周五回家，她拒绝了。 不过，也确实因为有工作要忙。 平日里，她每周至少三次晚上跟妈妈视频，联络母女感情。 加上她也有属于自己的事业和独立的空间，非年节，她都愿意呆在自己的公寓里，不愿去打扰母亲再婚后的幸福。 哦，对了！ 她现在住的那个二百平米的复式公寓，就是对面这位送的。 而她那辆5系白色保马，则是继父送她的见面礼。 一开始，简若姝是拒绝的！ “这么大的地方，我一个人住，太空旷了。” 第二天，陆修尧送来两条狗，一条金毛，一条二哈，“这样你就不寂寞了。” 对于养宠物向来没有太大兴趣的简若姝： “哥，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根本没办法养狗。” 猎头是一个工作时间很不规律的工种，忙起来昏天暗地，清闲下来也可以朝九晚五，最重要的是，她公司那会儿刚成立，万事开头难，需要经常出差，哪有时间照顾两个祖宗。 犹记得，在公寓里，那是她第一次开口叫他哥。 而从他怔愣之后，那双高贵深沉的眸子里，折射出的流光墨影，简若姝知道他很喜欢这个称呼。 第三天，金毛和二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还没断奶的白色小奶猫，头顶和尾巴处带一点金黄。 看上去又萌又可爱！ 连她这种性子清冷的人，都被瞬间治愈了。 “猫好养，不需要你出去遛，也不需要你陪伴，你忙的时候，我先帮你把它送到宠物训练中心，这种类型的猫智商不比狗低，但比狗少操心。我先帮你训练好。” 这样的盛情，简若姝说不出拒绝的话。 小白也就留在了她身边。 最后，还是在母亲的劝说下，她收下了房子和车子。 妈妈说了，她们母女俩不缺这两样东西，所以心理上不存在落差，只是人家父子的一份心意而已！ 简若姝也就坦然了。 说句实在话，这父子俩对她们母女俩，是真的好！ 只是她从小了习惯了独立，习惯了疏离，习惯了与人保持距离。所以，哪怕心里对他们有所感激，这两年也一直选择适度远离，不给他们增添任何困扰和麻烦。 只要妈妈幸福，她便心满意足！ 不过她挺奇怪，这陆家父子对妈妈好还可以说得过去，对她这个继女和继妹，不知为何也如此上心？ 要说有所图是不可能的。 陆家高门大户，名门贵胄，她和母亲那点儿资产，加上外公外婆留下来的，加起来，陆家父子也不一定看在眼里。 可这两位对她的关心，是真的让她没话说。 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冷漠、太不近人情了？ 就如现在— “郑远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陆修尧问。 事实上，在郑远颠倒黑白攻击她那天晚上，她在车上接到的第一个关心的电话，就是这位便宜哥哥打来的，问需不需要他出手？ 简若姝自然拒绝了。 “嗯，处理好了。” 菜陆续上来，两人边吃边聊，陆修尧的关心溢于言表： “你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我查过了，白锦瑜，还有几个跟她关系不错的，都是始作俑者。我不建议你再一味退让下去。” “哥，这件事我心里有数，近期会着手处理的，你别担心。” “你有谱就行，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 “嗯，谢谢！如果有需要，我会说的。” “一家人，每次都跟我这么客气，也从来没见你找过我一次。你是陆家的女儿，是我陆修尧的妹妹，不需要跟我见外，懂吗？” 男人悦耳的播音腔，低沉清润，带着销金断玉的爽利，直击简若姝一向还算强大的心脏，莫名、动容！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给了她一种家的归属感，哪怕只是言语上的。 “知道。哥，你先吃，我去趟洗手间。” 简若姝起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微微发红的眼圈儿。这么容易感动，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陆修尧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眼眸低垂，无语地摇了摇头，太过坚强的女孩子总是格外让人心疼。 －－－－－－题外话－－－－－－ 陆修尧给简若姝打电话的情况，在006章出现过～ 022 希望笑纳 简若姝简单洗了个手，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又回到包厢。 她身后—— 另一个包间，半开着门，两双眼睛注视着她的背影。 “露露，看到了吧！就是她，简若姝，错不了！” “judy，你说，陆修尧不会真的爱上她了吧？连约会，都安排在这么精致的地方？” 女子咬唇，委屈、不甘、愤懑！ 原本漂亮的眼睛，慢慢被嫉恨的光芒取代。 朱迪嗤笑一声： “露露，男人的爱你也信？你要明白，陆家那样的人家，也只有像你这样的家世背景，才能配得上！” “也是，一个小猎头，就是长得好了些，如何入得了修尧那样的男人的眼？顶多玩玩罢了。” 露露脸上很快又换上了一种轻蔑的自信。 对简若姝的轻蔑！对自己身份的自信！ “哎吆，我的傻姑娘，话虽这么说，可简若姝那个女人，你也知道，不可掉以轻心呐！” 一看对方要熄火，那怎么成？judy赶紧添点柴进去！ “怎么？她还能翻了天不成？” 叫露露的姑娘不屑道。 “指不定就真有这个通天的本事！你不看郑远那件事？那么优秀的一个高管，就折在她手里了。结局，凉凉！” judy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语重心长。 “郑远？那件事，简若姝不是澄清了吗？是郑远非礼她在先。”露露皱眉。 “啧——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她要不主动勾引，郑远能上钩吗？典型的仙人跳，看不出来？只不过简若姝玩得太高级罢了！” 两个女人低声交谈的头，越靠越近。 “什么？她真的—？” “呵—什么真的假的？你以为那么多人叫她狐狸精是白叫的？没点本事能成精？再说了，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见陆修尧主动约过女人？” “对哦！那我该怎么办？修尧他—？” “亲爱的，你听我说…” *** 简若姝和陆修尧吃过饭后，兄妹俩又闲聊了几句。 “哥，我得回去了，下午还有个会。” “行”，陆修尧起身走到衣架旁，从黑色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张镶了金边的黑卡： “这是这里的vip卡，我给你要了一张，能打八五折，重要客户或候选人，可以约到这边来。” “谢谢哥！” 简若姝接过，也不跟他客气，这地方确实不错。 “慢点儿！路上开车小心！” 送她到门口，男人叮嘱道。 “嗯。你还不走？不需要回单位？” “约了人打高尔夫。” 北湖九号比它的餐厅更出名的，是它的高尔夫球场，燕京目前最大的球场，没有之一。 简若姝点点头：“那我走了，拜拜！” 出了院门，穿过几个回廊环绕的小山丘，来到停车场。 “简总” “jane” 简若姝拿着车钥匙的手顿住，转身： “杨总，judy，你们好！” 杨露露，杨氏集团千金，目前在家族公司担任人力资源高级经理。 简若姝与她认识，但仅限于某些公开场合的点头之交。 至于朱迪，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嘀”地一声，简若姝打开车门，没有进一步交谈的必要，打过招呼，准备离开。 “简总，稍等，方便聊几句吗？” “嘭—” 关上车门，“杨总有事请讲。” 如此干脆利落的行事风格，让没跟她多打过交道的杨露露愣了一下，不过很快调整好笑容： “简总今天来这里，是谈客户？还是见候选人？又或者是，约会？” 稍显热络的语气，简若姝却听出了其中的不自然。 她们之间，有这么熟？ 杨露露说话的同时，也在打量着简若姝。 女子一身黑色无袖卡腰连衣裙，外面套一件木本色长款休闲风衣，同色平底高筒靴，黛青色的丝巾，衬托着一张清新自然的脸，淡雅如莲，眉宇间却又透着几分自信与张扬。 单从外型看，再嫉妒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配得上陆修尧！ 这个认知，让杨露露心里一揪。 “都不是！杨总没别的事，我下午还有个会。” 简若姝回一个客气而疏离的微笑，再次打算离开。 对方的问话已经超过了她们之间熟悉的界限。 她母亲秦明珠当初与陆晟的结合，因陆晟的身份和秦明珠的性格，两人异常低调。 领了证，与亲近的人，说白了就是一家四口吃了顿饭，秦明珠就搬进了陆家。 因而，知道他和陆修尧这层关系的人，极少。 简若姝也从不愿意拿出来张扬。 杨露露：“” 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了！没想到这个小猎头，如此不给她面子。 “简若姝，你站住！” 杨露露紧上前几步，挡在车前。 穿着高跟鞋的她，因走得太急，差点儿崴了脚。 “我问你，你刚才是不是跟陆家的少爷一起吃的饭？” 杨露露目光复杂地盯着她。 简若姝挑了挑眉： “陆修尧吗？对，你找他啊，他还没走，你现在赶去餐院那边，也许还能见到他，我们刚才在301房间。” 原来是找陆修尧办事的，早说嘛！不是找她麻烦就行，她还有会要开，直接甩锅给哥哥，见不见他自己看着办。 可惜杨露露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 “少给我装糊涂，我问你，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你是怎么勾搭上他的？” 简若姝一本正经回答问题的样子，她的理直气壮，那么自然而不做作，丝毫没有被捉奸的羞耻，让杨露露内心更加气闷和不忿。 勾搭？ 简若姝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杨家小姐是陆修尧的桃花！ 稀罕呀！ 有勇气追那棵铁树，不得不说也是个人才！ 至少简若姝知道的，他这哥哥作为单身狗里面的王中王，这两年还没见他对任何异性动过心。 当然，同性也没有，他是个直男，这点从他的行为处事上，就能看出来。 只是杨露露居高临下的口气，和鄙夷不屑的神情，让她超不爽！ 尤其，看到跟在杨露露身后，judy脸上那得意洋洋、狐假虎威的小人嘴脸，她一下子明白了！ 行啊，看来上次在新元素的教训，朱迪还是没有吃够！ 眸中黠光一闪即逝，没回杨露露的话，简若姝转向朱迪： “judy，杨小姐来找我，是误会我跟陆少的关系了。那你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何？” 女孩清丽脱俗的脸上，慢慢扬起一抹浅笑，午后的阳光洒下来，当朱迪感觉到这明媚有些晃眼的时候，她听到简若姝一字一顿道： “你不会是，也看上陆修尧了吧？” “jane，你胡说什么？我—”朱迪飞快地看了一眼杨露露。 “你怎么？你喜欢陆修尧，不敢正面跟我杠，却把杨小姐推出来，安的什么心？” 简若姝截住她的话，又对杨露露道： “杨小姐，我跟陆少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也绝不可能成为你想的那种关系。但我真的很不喜欢你刚才对我质问的语气，所以，麻烦你自重！让—开！” 淡然平缓的声音，清傲脱俗的脸，最后两个字，倏地加重语气，一阵压迫感扑面而来，犹如这深秋的风，沁着寒意冷冷过境。 杨露露被简若姝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所撼，不自觉往旁边退让开来，差点儿一脚踩在她身后的女人身上。 在淡然自若又气势十足的简若姝面前，两人一时颇有点儿慌乱的难堪。 “杨总，奉劝你一句，知人知面难知心！陆修尧跟我什么关系，朱迪是知道的。喜欢一个人不算蠢，但被人利用当枪使，可就不怎么聪明了。” 简若姝发动汽车，临走前，按下车窗，留下这样一句话。 “啪！” 车还没走远，身后，一个清脆动人的巴掌声传来。 简若姝唇角轻扬，一个简单的摆尾，留下两个怒目相对的女人。 看到没？ 用利益捆绑的塑料姐妹情，被她稍稍一挑拨，这友谊的小船啊，说翻就翻！ 朱迪蔡，她真的忍她很久了！ 便宜哥哥说得对！ 她再一味退让，大家真把她当成hello kitty了！ 朱迪最近不是跟杨氏集团刚签署了猎头合作合同，跟杨露露姐妹情深，打得火热吗？ 那么，这一个巴掌，就当是回敬她今天怂恿杨露露来找自己麻烦的小小礼物吧！ 希望那两位，可以开心笑纳！ 023 清新脱俗的解释 “露露，你打我？” 朱迪捂着自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的脸，辛辣生疼，满眼不可思议。 “怎么？许你自己做，就不许我教训你？敢对陆修尧起心思，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你也配？” 杨露露指着朱迪的鼻子骂道。 “露露，你上当了！简若姝是故意的，你看不出来吗？” 朱迪没想到，简若姝弹指一挥，就暴露了杨露露的蠢性。 那女人明显是在挑拨她们的关系，她还真信她的鬼话？ “你真当我傻？我自然看出她的险恶用心，可是，你又比她好到哪里去了？” 杨露露赤眉白脸：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舍得请我来这种地方吃午餐，还说什么可以偶遇陆修尧，想借我的手杀人，掂量过自己几斤几两吗？” 杨露露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利用，尤其是身份比不上她的人。 而朱迪，偏偏踩到了她这条尾巴。 “我哪有？我又不知道简若姝会来！” 朱迪拔高音量，听上去理直气壮，但微颤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底气不足。 她推荐了一位公关总监给这家会所，那人刚上班一周。 她跟人选沟通上班后是否适应的问题，无意间得知了陆修尧的行踪。 杨露露喜欢陆修尧，不是什么秘密。 约杨露露，原本是想卖个好。 可撞见进了陆修尧包厢的人是简若姝后，她就想借杨露露的手，给简若姝点颜色瞧瞧。 “是！你是不知道简若姝会来，我信。陆修尧在这里的消息，你告诉我，我也很高兴。可刚才在包间，你话怎么说的？要不是你一再蛊惑，非要我今天给简若姝一个下马威，我能被她如此奚落？朱迪，你真以为我傻？” 杨露露另外一个痛恨的，就是别人觉得她不聪明。 “我问你，简若姝跟陆修尧，到底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啊！她骗你的，你刚才也看出来了，不是吗？” 朱迪确实不知道。 简若姝那句话，纯粹就是在诈这两个人之间那点儿脆弱的友谊。 当然，猎头界摸爬滚打这几年，朱迪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杨氏集团是她的新客户，哪怕她脸疼，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不想把杨露露得罪死了。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也喜欢修尧？” “露露，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另一个男人！” 朱迪苦笑一声，就是为了那个男人，她才一次次针对简若姝。 “算你聪明，告诉你，修尧是我的，你给我记住了！至于你喜欢的那个，我表哥嘛，眼光也不差，只是—” 杨露露正要说什么，手机响了。 “什么？你确信？” 一脸不可思议，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汇报的内容，杨露露脸色越来越难看。 挂断电话后，“啪——” 她反手，又给了朱迪一个耳光，比上一个，还狠。 “露露，你干什么？你疯了？” judy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可她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疯了！被你逼疯的！朱迪，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小人！竟敢骗我？我今天跟你没完！” 杨露露抬手，又是一巴掌。 简若姝一走，她就当着judy的面，打电话给自己人，让他们调查陆修尧和简若姝的真实关系。 陆晟和秦明珠虽然低调，但也没有刻意隐瞒，有心查，还是很容易查到的。 结果就是，这么好一个跟简若姝套近乎的机会，被朱迪生生搅和了。 因此，她更认定简若姝说的，自己当了朱迪的枪。 也更倾向于，朱迪早知道简和陆的关系，却故意瞒着她！ 至于原因，如果不是为了陆修尧，那就是为了白司辰。 白司辰对简若姝那点儿心思，从未挑明，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她却被朱迪利用得罪了简若姝，平白损失了一个曲线救国的好机会，杨露露这次，气大发了！因为她太缺少接近陆修尧的机会了。 “够了！你有完没完？” 眼看杨露露又抬起手来，朱迪再能忍也有个限度，一把抓住杨露露的手腕。 这个时间点，停车场人不多，但偶尔也有零星路过的，她可以不要脸，可脸它疼啊！ “没完！” 杨露露气火攻心，大力甩开朱迪，瞬间失去理智的两人，又迅速扭打在一起... 杨家早年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三代以来，家族里并没有特别出色的人才，到她这一代更是如此。 所以她讨厌别人利用她、算计她、嘲笑她、看不起她，因为大家就是这么看杨家的。 而今天，朱迪全踩中了她的雷。 “啊——放开我！” “你特么敢挠我？” “啊——我的头发！” ...... 泼妇打架，精彩上演！ 简若姝并不知道，自己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琴韵却在她离开后，在安静的停车场酿造了这样一场风暴。 而她更没想到的是——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削金断玉的冷寂声，打断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仔细听去，不难辨别其中的愠怒。 陆修尧正带领一队商务客人去打高尔夫，路过这边，撕打声吸引了宾客们的注意力，他不得不过来处理。 “修，修尧？” 杨露露看清楚来人，脸上瞬间一片死寂。 完了！她的形象？尽毁！ “杨小姐？” 陆修尧垂眸仔细辨认，看清楚蓬头垢面的女人后，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 “陆少，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会所经理一路小跑着，额头淌着汗。 他接到汇报就赶过来了，没想到还是冲撞到了这位爷。 这可怎么办才好？ “赶紧处理一下！丢人现眼！” 陆修尧给了在场所有人一记冷眼，飕飕的寒风，凛冽如冬，然后，他漠然离开。 从始至终，都倒背着双手，神色淡漠。 “各位，没事了，会所两个敬业的女保镖，乘着午休时间在练习自由搏击。今天天气不错，我们赶紧上车吧。” 给贵宾解释了一下，陆修尧带领大家上了球车。 尤其他一丝不苟的神情，认真诠释了，什么叫做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跟在一旁的随从人员：...… 面面相觑后，憋着笑...… 陆少这解释，如此新奇，真特么绝妙！清新脱俗呱呱叫！ 贵宾：…… 原来这里连女人都如此彪悍，好阔怕！ 稍后的谈判，为了自身安全考量，他们还是稍微让点步吧，不要硬撑着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对！海阔天空！ “judy，杨氏的猎头岗位，你死心吧！” 杨露露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临走前，断了朱迪最后一个念想。 总经理认出是她，也没敢拦，只是有些傻眼。 多大仇？多大怨？让这两位上演全武行？来的时候不还手挽手亲亲密密，好着呢吗？ 而朱迪趴在地上，顶着一张猪头脸，舔了一下嘴角的血渍。 她知道，杨露露一定把今天所有的事都怨到她身上了。 此刻，一定恨透了她！ 那她呢？赔了夫人又折兵！又该找谁说理去？ 算计杨露露是她的错，可后来这一切，都不在她的剧本范围之内啊！ 简若姝！果然是千年狐狸精本精！ 轻飘飘一句话，四两拨千斤，毫不费力就挑拨了她和杨露露的关系！ 朱迪恨恨着，又暗自懊悔着... 可谁能来告诉她，简若姝跟陆修尧到底什么关系？也好让她死个明白！ 离开后的一切，简若姝全不知晓，更没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一个精彩绝伦的地步。 后来，简若姝听说了这件事，尤其最后陆修尧出现的那一幕和他的奇葩解释，被一些人传了出来，杨家再次成为圈子里茶余饭后的笑谈。 只能说，她料到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 024 佳人的赌约 简若姝把合同寄给耐升没几天，时间进入冬月，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种燃烧的草木灰的气息。 烟灰色的雾气笼罩着，天空是一种寂寞的清冷，但对自小生活在这里的简若姝来说，这种天气让她觉得熟悉又亲切。 抬头看了眼天空，简若姝再次走进耐升的小白楼参加新一轮猎头会议，这次只有五家猎头公司。 原来，根据上次的人才项目企划书，耐升最后只从过往合作的猎头中选了四家合作，其余全被解除合同，因为他们的项目书不过关。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若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能安慰自己她跟耐升的缘分还未尽。 第五个则是一家国际猎头公司在盛京的分部，据说是楚陌寒私人关系带进来的。 此次会议，楚陌寒亲自见了五家猎头公司的负责人，并做了认真详尽的沟通。 简若姝注意到，他是一个很愿意聆听大家意见的人，但在做决定时，往往又不容置疑。 最后楚陌寒把对所有岗位的人才需求，给出了明确而清晰的方向。 一锤定音，高效、简洁、精准！ 会议结束，几位猎头老板看向楚陌寒的眼神无比晶亮通透。 因为与一个明确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的甲方老板合作，对乙方来说都是一件幸事。而对他们这种提供人才咨询的乙方来说，就更是。 *** “喂？” 上午开完会，下午简若姝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hi jane，我是susan。” susan？ 这位给她来电，简若姝心里很是惊奇。 她就是国际猎头公司mr在盛京分部的负责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上午她们俩之间可是有些火药味的。 因为楚陌寒公布了几个新的设计岗位。分别是专业运动、休闲复古和潮牌三个方向，耐升要组建新的设计师团队。 这可是一块大饼！ 楚总不知怎么想的，设计岗位不再独家，而是同时发布给了五家猎头。 也就是说，这块饼在座的都有份，就看谁能抢得到。 尤其，三个方向的设计总监和主设计师，楚陌寒要求具有海外学习和工作双重背景。 这话一出口，susan就笑着看了简若姝一眼，目光略带挑衅。 其他三个猎头老板，也全部在两人之间眉来眼去。 尤其裴大咨询的曹沛，不要再幸灾乐祸一些，就差拍手叫好给楚陌寒唱赞歌了！ 以前，设计师这块儿可是简若姝的独家优势！ 如今，mr是国际公司，susan这位混血大美女能力更是突出，一下子，大家觉得有好戏看了！ 简若姝心下再奇怪，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susan，你好！” “亲爱的，晚上有时间吗？出来喝两杯？” 苏珊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她和简若姝虽从没正面交锋过，因为mr此前的客户全部是外资跨国公司，但两人都是行业中的佼佼者，相信简若姝对她并不陌生。 “好啊，没问题，我晚上八点半以后有时间，地点你来定。” 果然，这个女子比她想象中还要爽快。 “那就【魅惑】，如何？” 苏珊轻笑一声，问道。 “行，那晚上见！” 挂断电话，简若姝立在窗前，垂眸沉思，顺手拨弄着发财树的叶子，不管susan找她何事，她都没理由拒绝。 夜，魅惑酒吧 当五彩的霓虹逐渐把夜色点亮，夜晚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简若姝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几分钟，独自要了一杯水蜜桃味的甜酒，坐在吧台前轻啜。 “hi 亲爱的，都说jane约人从不迟到，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susan脱掉大衣，走近吧椅，人还没到，香奈儿5号的气息就先飘而至。 简若姝听到声音，回眸浅笑： “刚好在附近办事，就顺道提前过来了。” 她往旁边让了让，待看清女人后，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一袭红色吊带露背修身连衣裙，后面腰部还有个俏皮的蝴蝶结，手包、耳环、手镯，全都是blingbling的，大波浪的长发，烈焰红唇，事业线更是呼之欲出，好一个— 美艳不可方物的尤物！ 看来这位跟传说中，同样名副其实！ 就是不知她冷不冷？ “咱们去卡座？” 待susan要了喝的，简若姝提议。 本来她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只有隐约几道打量的目光偶尔投来，她穿的还是上班时的套装。 susan一出现，全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来，还有几个异性已经跃跃欲试往这边移动了，再不走，怕是没法好好说话。 “走吧！” 二楼找了个清静的位置，两人不咸不淡以行业八卦开聊，susan看简若姝大有闲扯到天荒地老她也奉陪到底的意思，不由对这个女孩多了一抹欣赏，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jane，我要跟你竞争！”最后先开口的还是susan。 “好啊！”susan的简单直接，也赢得了简若姝的好感。 虽然两人接下来言语机锋不断，但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带了一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我们打赌，看谁能先找到让耐升楚总满意的设计总监，签下第一个设计offer（录用通知），怎么样？” susan喝了一口酒，看向简若姝的目光，自信而张扬。 简若姝这一刻从她身上，看到了那个职场中的自己，“这个挑战，我接受。” “爽快！”susan打了个响指，举起酒杯。 两个女人，一个清澈高远，一个美艳绝伦。 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们相视一笑，恩仇未泯，却又带了那么点儿相见恨晚的意味。 “不过，既然是打赌，总该有个赌注。” 放下酒杯，susan再次提议。 “嗯？” 简若姝愣了一下，她很欣赏susan在职场上的行事风格，可听到赌注两个字，直觉没什么好事儿。 果然—— “我们谁先签下第一单，谁就拥有跟楚陌寒先上床的权利，这个赌注够刺激吧？” “噗—” 简若姝一口酒水喷了出来，大部分洒在了对面susan的身上。 “咳—咳咳—你说什么？” 顾不上把气喘匀了，简若姝涨红着脸问道，她更愿意相信，刚才是她耳朵出了问题。 “我说，咱们两个谁先签下第一单，谁就有权先睡楚陌寒。” susan一边用纸巾稍微擦拭了一下裙子上的水渍，一边给了简若姝一个鄙夷的眼神。 好歹也是猎头界呼风唤雨的人物，至于吓成这样吗？ 简若姝：“” 至于！吓死宝宝了！ 苏珊，隔代欧亚混血儿，智商情商都在线，只是做人很开放，或者说，奔放！这在行业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简若姝听说过她不少事迹，但真正打起交道来，才知道这姑娘比传说中的还要生猛！ 据说，她喜欢睡不同类型的美男和型男，客户和候选人也不放过，老腊肉，小鲜肉，只要入得了她的眼，都会想办法一度春宵。 但是！ 她把睡觉和工作又分得很开！ 工作上，她不仅强势，而且认真、努力、勤奋！ 甚至六亲不认！ 若说成单的背后，没有一点床上的因素，也不现实，但跟她接触过的人都知道，在她的字典里，床上和床下，那是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她的行为做派，圈内人都知道。 可越是这样，大家反而越说不出什么来。 而简若姝这种洁身自好、干净清透的，倒是被有心人传的不成样子。 讽刺吗？ 不！不讽刺！ 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人性中复杂的一面！ 简若姝哭笑不得地看着对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回应这个来自佳人的无厘头赌约。 025 保护好自己 “你是认真的吗？” 简若姝无语地望着对面的女人，真心以为苏珊只是跟她开个玩笑。 “怎么？你怕了？” susan又叫了一杯酒，翘起二郎腿，背靠沙发，享受似的抿了一口，才倾身看向简若姝，笑眯眯地问。 眼前闪过一片晃眼的雪白，有种、有趣、有料！ 可惜简若姝也是个女的，内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跟怕不怕没关系，我只是对睡男人这个赌注没兴趣。” 睡楚陌寒？ 什么奇葩赌注？ 她恨不得离他几万光年远好不？ “不是吧？简若姝！我说你—” 苏珊起身，踮着高跟鞋踢了踢中间的圆木茶几：“你往里边点。” 然后她坐到跟简若姝同一张沙发上，左手晃着酒杯，右臂抬起，虚虚圈住简若姝的脖子，头往她耳边侧了侧，低声道： “楚陌寒那么的极品男人，一看就是那种既有爆发力又有持久力的，你跟我说没兴趣？你四不四傻？” 她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简若姝： “亲爱的，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是个处吧？我跟你说，这女人啊，就得好好宠爱自己，宠爱自己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就是阴阳相合，懂吗？你看姐姐就知道了。来，我给你传授一些经验……” 简若姝：“” 同行交流，一不小心变成两性教育课，这特么，真是活见鬼了！ “susan，亲爱的，你的挑战，我接受，赌约，我也认。明天早上，我还约了个候选人一起喝早茶，所以，先走一步。” 简若姝强忍住心底强烈的不适，脸上清浅的笑容恰到好处，内心最深处的苍凉底色，任是再老练的猎手，她都不会让人轻易窥探的到。 “对嘛！这才是配跟我做对手的jane！” 苏珊笑靥如花，“不过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提议？斜对面那个小伙子，相信我的眼光，一定不错，今晚我可以让给你的。” “多谢割爱，明天得早起，你自己慢慢享受吧！” jane拍拍苏珊的肩，浅笑着离开。 下楼梯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已经坐在了苏珊对面。 摇摇头，简若姝略带无奈的脸，一声叹笑。 对susan只有三个字：泥垢了！ 不过，她并不觉得苏珊的活法有什么不好，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坚守自己的底线，同时包容世界的多元，才不会活得那么累。 至于赌约，冷风一吹，简若姝就抛诸脑后了。 *** 隔一天，简若姝再次来到耐升，前台的小婕姑娘这次非常热情地接待了她。 简若姝投桃报李，送上一瓶女士香水。 香水、钢笔、特制笔记本、精美行事历以及红酒等，是曙光公司常备的小礼物，价值不会太高，但一定在市面上很难见到，通常用来打通一些下面的关系。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简若姝深谙职场之道。 小婕受宠若惊，一路把她送到了总裁电梯门口。 墨云助理特地吩咐过，简总一个人的时候，可让她直接乘坐总裁专用电梯。 今天，简若姝和楚陌寒，要一起面试一个投资总监的人选。 楚陌寒的工作效率，一如既往地高效。 半个多小时后，候选人离开，两人继续留在会议室，商量这个人合适和不合适的地方，他的长处、短处、性格分析等。 “我喜欢他在摩根的这段经历，这跟我现在要的方向很接近，但是他目前的这份工作，看上去有些奇怪。” 楚陌寒指着桌面上的候选人简历，手指点过两个地方。 专注于工作中的两个人，并没有注意到，不经意间，身体的距离越靠越近。 “嗯，刚才问到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解释清楚，回头我再做一下背景调查。不过这段实体企业的经历，我个人觉得还不错，单纯在投资公司做过的，并不适合你们现在的需求...…” 简若姝抬起右手，准备指出她看中的那个点，不料，胳膊肘一顶，直接撞在了男人的胸口。 嘭—— 空气中，静默一瞬，然后条件反射般，两人瞬间拉开身体的距离，同时站了起来，带动椅子一阵哐铛作响。 楚陌寒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胳膊，刚才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只胳膊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搭在了简若姝身后的椅背上。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简若姝声音还算平静。 只是耳根处那一抹熟透了的嫣红，出卖了她此刻佯装的冷静与沉稳。 要搁平时，有个异性这么近距离靠近她，她早就察觉到了。 而不是现在这样，撞到了人才反应过来，还得向人家道歉。 女孩儿有点儿小小的懊恼。 “没事！我们继续！” 楚陌寒敛着嗓子，声音沉昧，尽量忽略简若姝刚才带给他的那种淡淡的熟悉感。 简若姝点点头，两人重新坐下来，虽都装作若无其事，可空气中，总感觉比刚才多了点什么，可能空调温度太高，让人有点儿热！也有点儿燥！ 重新投入工作，也没有了之前全情投入的自如感，总是在小心翼翼避免着什么。 “当当当，四爷，简总，你们的咖啡。” 墨雨敲门进来，简若姝和楚陌寒本能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开了些许。 墨雨：… 在他看来，两人身体同时一个激灵，像是被他吓了一跳，把咖啡搁下后，不禁低头审视自己，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吓人吗？ 直到回到办公室，他还特地到墨云跟前晃了一圈，没有啊，墨云表现很正常的，感觉到他的存在，头都不带抬一下的。 雨助理不知道的是，那两位不是被他吓的，而是被自己内心某种莫名其妙的东西，给惊的！ 这一次，四爷留了简若姝在公司食堂吃午餐。 吃饭的时候，看着对面的男人，风神清绝，矜贵清朗，简若姝忽然想起自己与苏珊的赌约，以及苏珊那晚耳语时对他的评价。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卓越，哪怕不知道他过往的战绩，也能察觉出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秀。 一见震撼，再见惊艳！ 优秀的男人都很抢手。 看得出来，susan对他有浓厚的兴趣，简若姝忍不住想起最近流行的一句网络语： 男人出门在外，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026 克星 “简总，菜不合胃口？” 楚陌寒略微蹙眉，为何自己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后，她就不再吃东西？还给他发起呆来？这是，嫌弃他？ “哦？哦，没有，挺好！” 简若姝收起神游的思绪，夹起排骨咬了一口： “楚总，最近出门要注意安全！” 嗯？ 看她吃了排骨，楚陌寒本来舒展的眉，听到她的话，再次皱了起来： “你说什么？” “嘶—” 某女把自己舌头咬了！ 刚说完那句不经大脑的话，她就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 然后，如愿以偿！ “简总，没事吧？” 听到她倒抽冷气的惨声，墨云墨雨同时开口。 “木事～” 简若姝摇摇头，疼的她说话都有点儿大舌头，眼泪更是一瞬间就差点儿飙出来。 “给我看看！” 不知何时，楚陌寒已经绕到简若姝身边，居高临下望着她。 哈？简若姝仰头看一眼男人，闭紧了嘴巴。 张着嘴给人看自己的舌头，这很奇怪吧？！ 何况还是一点都不熟的那种。 “听话，给我看看，一直在往外渗血呢。” 简若姝确实把自己咬得有些重。 殷红的血迹在唇角漾开，几点嫣红，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犹如梅花开在冬雪的枝头。 如果不考虑她现在的伤残程度，这幅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心头起火，那怕她一脸矜持疏离的表情。 楚陌寒垂着眸子的眼睛眯了眯，不自觉抬手扯了下衬衫领口处的第一个扣子。 简若姝：……将嘴巴闭得更紧了！ “你们两个，回办公室拿一盒蜂蜜下来。” 楚陌寒扫了墨云墨雨一个眼风，傻愣着做什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你不张开，是想要我亲自动手吗？” 待两个助理走了，楚陌寒微微俯了俯身子，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 清冷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简若姝只感觉头皮发麻。 本来就很疼，闭紧嘴巴后，充满血腥味的唾液充斥着口腔，不想咽又不能吐，现在还被男人近身威胁，她真的，蓝瘦、香菇！ 电梯里，捧着蜂蜜的墨云墨雨 一路上，墨雨瞅了墨云好几眼，后者愣是不回应他。 墨雨终于忍不住了： “哎—”他碰碰他的胳膊，“你说，爷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墨云：...... “他真的对简总有那个意思吗？我们跟在他身边有十多年了吧？除了两年前那件事他被气疯了之外，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人如此与众不同？一个母胎单身solo，从来都没想过女人，你说他这是不是一见钟情，忽然开窍了？” 墨雨是真的忍不住！ 刚才四爷那语气，还有“听话”两个字，根本不像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现在想起来胳膊上还是一层鸡皮疙瘩，可以想象当时他和墨云有多懵逼了！ 墨云：...... “墨云，你再装死，我就告诉爷你偷偷……” “到了！不想死，就少说话多做事！爷，蜂蜜拿来了！” 回到餐厅门口，墨云终于开口了！ 墨雨：卧槽！闷葫芦一个，半天响不出一个屁来，一开口就跟他争着拍马屁，境界了啊！ 然，人呢？ “四爷，简总” 墨雨不甘落后，大声喊道。 “吵什么？蜂蜜拿来！” 楚陌寒推开洗手间的门，低叱了一句。 墨雨：...... 简若姝死活不肯配合张嘴，看出她的尴尬，楚陌寒只好带她进了房间内的独立卫生间。 “这个，是要干嘛？” 当楚陌寒把蜂蜜罐打开放在简若姝面前的时候，简若姝强忍着疼，尽量让自己发音清楚。 “抹在伤口上，能帮助愈合得快一点，你这个咬得真有点儿重。” 男人声线沉郁，跟她的距离不远不近，一双眸子清隽邪肆，蕴含着隐秘而细碎的笑意，尤其最后那句话，声调略婉转，似调侃，似揶揄。 嗡———简若姝脑袋霎时一片空白，小脸瞬间红透！ 说的什么大实话？ 看她出糗很好玩吗？ “需要我帮忙？” 见简若姝半天不动，把头低得都快埋进毛衣里面了，楚陌寒再次一本正经问道。 “谢谢楚总！我自己就可以，你先出去吧！” 简若姝深吸了一口气。 这人是魔鬼吗？生来克她的？ 为什么每次见到他，自己总是状况不断？ “楚总？” 她话都说的那么清楚了，对方却好半天没动静，简若姝抬起眼眸，终于直面他，只是— 他在干嘛？ 盯着她领口处一抹窥探的目光，让简若姝心里顿生警觉。 尽管他眼神清明，甚至带着一丝凌厉，但简若姝依旧觉得如临大敌。 “怎么？哦，需要帮忙是吧？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忽然想到上午那个候选人的背景，你回头再帮我调查一下…” 说着，楚陌寒拿过蜂蜜，在自己的指腹上匀了一点。 该死的，她带给他的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又来了！ 简若姝：…我信了你的鬼！ 却在她一不留神之际，乘她微愣张口的瞬间，某人大手倏然一动，他的指尖，点在她唇边靠近伤口的地方。 猝不及防—— 溢在嘴里的蜂蜜冲淡了口腔里淡淡的腥味儿，却挡不住类似低血糖带来的晕厥。 简若姝身子一软，急忙用手撑在盥洗台上，与此同时，一只大掌一把按在她的肩膀处，“小心！” 温热干燥的触感传来，扶着她的力量恰到好处，简若姝本来红透的小脸，愈加能滴出血来。 稳了稳重心，“谢谢！下午还有事，我要先回公司了。楚总说的背景调查，我做好之后邮件发给你。” 简若姝不知道楚陌寒这是什么魔鬼操作，但她很清楚再在这个逼仄的空间呆下去，自己指不定会窒息而死！ 拨开男人的胳膊，简若姝离开的匆促又狼狈。 “简总，好点—”了吗？ 墨雨话还没说完，看到简若姝直奔门口，这是，要走？ “哎，简总，你的包！” 他好心提醒。 “谢谢！再见！” 简若姝折返回来，再次低着头，匆忙离开！ 墨云墨雨：…还是看见了！ 简总的脸，好红！ 他们家四爷不会在里面对人家做了什么吧？ 无限丰富的想象力，让楚陌寒出来站在两人身后好一会儿，他们还在沉浸遐想中... “墨云，你说爷刚才不会在洗手间把简总非礼了吧？” 墨雨的话一出口，身后的楚陌寒俊脸一黑。 “怎么可能？爷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墨云斩钉截铁的话，让男人的心里稍稍舒服了一点。 紧接着： “爷那种人，虽然没见他看上过哪个女人，但在我看来，一旦被他看上了，说不定是直接把人墙（强）吻了！” 楚陌寒：...… 合着他从小到大清心寡欲，在这两个人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 “聊得很开心？” 平静的嗓音，不带半丝情绪，却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在两人耳边炸裂开来。 妈呀！妖兽啦！ *** 简若姝一路脚步匆匆，尽量避开人群来到停车场，直到坐进自己车里，她隔着衣服，摸了摸右边领口锁骨下方的那一处肌肤，才感觉到一丝安全感回到身边。 然后，她再次确定以及肯定地告诉自己，楚陌寒绝壁是她的克星！ 此时此刻，跟她有同样想法的，是要被男人吓尿了的两个助理。 少说话，多做事！ 刚才自己说过的话，犹在耳边，现在却被啪啪打脸，墨云狠狠地瞪了墨雨一眼，都是被这家伙害的！ 墨雨：“”又怪我？ 这日子真特么没法过了！ 027 慕容欢求救 “墨雨，我问你，简若姝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四爷一开口，就是两人的求生欲测试。 墨雨：“” 爷，刚才那句话，是哪句话？这没头没尾的！ 同时，墨云的脑子也飞快转动起来，生死一线，留在这里还是滚回a国就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简总，简总，简总的话… 简总今天话不多，那么，那句话是— “四爷，我也不知道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会去查。” 墨雨虽然偶尔唠叨了点，但能跟在楚陌寒身边，脑子自然也不是盖的！ “好！我要尽快知道答案！” 男人声音清冷，吩咐完，洒脱离开，留下一屋子的寒气。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楚陌寒一走，墨雨就瘫坐在了椅子上。 “哎—你干嘛？别揪我领子！” “起来！”墨云没好气。 “腿软，起不来！” 墨雨越发葛大爷瘫，没个正形。 “起不来是吧？那到底是哪句话，你也不想知道了？” 墨云咬牙威胁。 “别，别啊！我还不是看你已经猜到爷问的是什么了，才夸下海口。墨云，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的亚子？你要知道，这件事咱俩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刚才说爷的那些话…” “你特么给我闭嘴！” 墨雨一开口，墨云恨不得一掌劈死他算了。 他现在跟四爷申请，换个话少又聪明的搭档，还来得及吗？ 吵吵闹闹间，两人最终还是完美交代了这份差事。 只是由这件事后来引发的一系列令人哭笑不得的事件，却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 简若姝尴尬着离开耐升之后，就针对耐升项目开启了消极怠工模式。 楚陌寒眼光的确毒辣，那天那个候选人的背景调查确实出了点小问题，简若姝把调查报告邮件发给楚陌寒，并建议他不录用该候选人后，她就刻意冷了耐升一段时间。 真的是有点儿，怕了那个男人了！ 最合她心意的是，回复了“知悉”两个字，楚陌寒也没再像前段时间那样，催促她加快推荐进度。 对此，简若姝松了口气。 这天下午，再次顺利签下一个offer，她一边让kitty叫了外卖请团队喝下午茶，一边对大家进行项目培训。 接近尾声的时候，简若姝静音的手机闪个不停。 她本不欲接听，只是在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慕容欢】三个字后，立即终止了会议。 “喂，欢欢，你回来了？” 轻快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欣喜。 “简总，我不是欢欢，我是欢总的助理小伊。我们现在在机场vip通道，被一大群记者围住了，欢总脱不开身，让我给你打电话，赶快来救她。” 小伊仓皇的声音里，几句话说得又急又快。 “记者？”简若姝隐约还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嘈杂声： “慕容集团最近风平浪静，你们怎么会被记者围堵？” “不是的，简总，不是财经记者，是娱记，你赶快来，欢总快顶不住了…” “娱记？不会是白司南又做什么了吧？” 简若姝问。 回答她的是“嘀—”一声，对方已挂断。 简若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抿唇默了一秒，一边拨出一个电话号码，一边对还在会议室的员工道： “你们帮我查一下，今天最大的娱乐新闻是什么？” 三分钟后，简若姝开着她的白色宝马，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 简若姝到达机场国际站vip通道的时候，慕容欢还没有撤离。 好在，十几个人高马壮的彪形大汉，把她团团围护在中间。 那是简若姝知道自己没那么快，提前打给九九保全公司的王经理，让他派了一队保镖先过来保护慕容欢的安全。 见此情形，几十个豪华阵容的记者也不敢轻易靠近，但闪光灯依旧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够了！慕容欢不是公众人物，如果你们再不散去，我们有权告你们侵权！” 简若姝强势出场，急步走过去，站在慕容欢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就是，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出头？” “蹭热点是不是？想出名想疯了吧？” 记者们见终于有人再次站了出来，一个个眼里闪过兴奋的精光，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让慕容欢难堪！ 而简若姝在猎头圈算得上一号人物，但这些人还真不知道她是谁。 就算前段时间有个热搜，但在这个信息层出不穷的时代，娱记根本不会关注到她。 只是看她长得漂亮，以为哪个十八线小明星想要强出头，借机博出位的。 “我是谁，又关你屁事？” 简若姝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自从知道慕容欢被堵，是【白司南和当红一线女星谢曼夜宿酒店共度春宵】的新闻引起的，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很少喜怒形于色的她，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我有没有资格替她出头，跟你没关系！但我要告你们侵权，一告一个准，你们信不信？！” “再来，我是替慕容欢出头，那你们又是为谁出头呢？别告诉我什么言论自由权和知情权，慕容欢的航班你们是怎么得知的？她出差一个多月了，航班号、通道、具体时间，你们真的要我一个一个去查这背后的事？不仅侵犯她的人权，还侵犯她的个人隐私，你们确信这最后的后果，你们承担得起？还是说，你们真当那么大一个慕容集团，是泥捏的？” 简若姝一句一个质问，她往前走一步，记者们往后退一步。 单薄瘦削的身子，刚不到一米七，却自带一种两米八的气场。 说白了，慕容欢没有任何错。 他们收钱办事，说到底理亏的是他们。 只不过谢曼的出价太高，而他们赌的也是慕容欢一下飞机，就遭受「丈夫与一线女星五星级酒店共度春宵」这样的绯闻打击，当下应该没有还手之力。 不曾想原来她还有帮手。而这个帮手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质问，都像是踩在他们的心尖上，摁在地上碾压。 再想到慕容欢背后的慕容集团，哪怕财迷心窍，这个时候也有点怂了。 这位漂亮的小姐很有可能是慕容集团的公关人员，记者们觉着今天的差事差不多能交代过去了，便逐渐散去。 与此同时，铭尊会所 三个风格迥异但每一个都器宇不凡的男子，在一个独立包厢内，喝着茶，看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娱乐新闻。 看到简若姝出现后，白司南冷冽的俊脸明显松了一口气，双手紧握的拳头，逐渐松开，麻木不仁也不自觉，只是盯着电视屏幕的眼睛，越发冷冽如霜。 楚陌寒持着一盏小茶杯，眼神明灭间，看着简若姝救场，“野性难驯的小野猫”几个字又浮上他的心头，嘴角微微抽了抽。 只有宁玖萧，淡然看着这一切，精细的眉眼清隽殊冷，目光在白司南和楚陌寒之间各看了一眼，低下头，唇角浮起一抹冷笑，终于又有人开始作死了么？！ 028 护上了？ 简若姝把慕容欢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路上，她先给慕容伯父和伯母打了一个电话，两老知道欢欢跟她在一起，才安心！ 新闻两位已经看到了，心疼慕容欢的同时，又知道女儿深爱着白司南，只好让简若姝多安慰安慰她。 简若姝一一答应着，让他们别担心。 只是，白司南跟谢曼的绯闻，不是第一次了，这也是她曾经劝慕容欢跟白离婚的原因。 可惜这小妮子一根筋，被那个小白脸迷的神魂颠倒，死活就是狠不下心，每次他一哄，她就屁颠屁颠儿又晕头转向了！ 让周围人都拿她都没办法！ 恼人的爱情啊！ 简若姝庆幸，作为一个不婚主义者，她这辈子应该不会有这个烦恼！ “小白”，慕容欢一进门，小白猫就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下子跳进她的怀里，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简若姝冲着小白猫翻了个白眼，先把慕容欢的行李拎到房间。 自从她上次被楚陌寒扰乱心神，给小白洗了个忽冷忽热的澡，记仇的小白从此恨不得与她生活在两个平行空间，猫人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她在家的时候，很少再能见到它。 此刻，高冷傲娇如它，练就了新技能，学会找慕容欢撒娇告状了。 说起来，小白的名字，还是慕容欢给起的。 简若姝性格清冷，而慕容欢则是那种喜欢各种萌宠的女孩儿。 尤其小白这种，爱美又有灵性的仙女猫，简直是投其所好，所以小白跟欢欢的关系更好不是没有道理的。 “小白，小白，我好想你哦，你有没有想我呢？” “等一下，麻麻给你买了新衣服哦，还有好吃的，我给你拿去哈！” 简若姝出来，就看到一人一猫，那叫一个亲密无间。 “恶—”简若姝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你俩慢慢玩，我去厨房收拾一下，晚上吃火锅吧，怎么样？” 能被小白分散一点注意力，对此刻的慕容欢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啊好啊，我要辣的，超辣的那种！” 慕容欢抱着小白走进自己的房间。 楼下有两间客房，这间基本上固定属于她的，里面她的日常用品一应俱全。 “欢欢，准备开吃了！” 冰箱里东西不多，简若姝又点了些外卖，外卖送到，整理好餐桌，去房间叫人。 “喵呜—” 小白见简若姝进来，嗖—地一下，跑了！ 简若姝撇撇嘴，顾不上搭理它，慕容欢人不在房间。 “欢欢？” 她上楼，女孩正在书房，对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泪流满面！ 慕容欢这次出国，是去参加一个国际新锐珠宝设计师真人秀比赛。 慕容集团玉石起家，几代下来，生意以玉器和金银器饰品为主，是个百年品牌。 慕容欢本身的专业就是珠宝设计，这次斩获银奖，载誉归来，原本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儿。 没想到一下飞机，迎接她的，不是丈夫温暖的怀抱，而是当头棒喝！ 白司南是女星谢曼所在公司的代理律师，谢曼自加入这家公司起，白司南就是她的御用律师。 两人关系一直暧昧不清，被拍也不是第一次。 可以说，在谢曼功成名就的道路上，少不了白家这位二公子的推波助澜和运筹帷幄。 如果不是白司南已经结婚，所有人都会误认为他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这一次的事情，就发生在昨晚。 慕容欢出差回来的头天晚上。 不得不说，这日子撞的，可真特么的是好！ 记者拍到，谢曼和白司南于昨天傍晚先后进了同一家五星级酒店，女先男后，对外的说辞是，白司南在帮谢曼看一份合约。 看合约看到酒店里也是没谁了！ 就差没说两人是在对台词了！ 更让人浮想联翩的是，进去之后两人再也没有出来。 不仅如此，酒店赠送的住宿早餐，今天早上他们俩还是一起吃的。 谢曼最近很火，一部电视剧《律政佳人》正在热播，一部电影即将上映，各种综艺和访谈不断，按说不缺炒作爆点。 这个时候爆出这种绯闻，于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既然炒作的可能性不大，那就，更有可能是实锤！ “猪猪” 慕容欢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鼻音腔严重，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两人在咬字都还不清楚的时候，就天天玩在一起，她叫她欢欢，她叫她姝姝，却总是叫成猪猪。 叫着叫着，就叫到了现在。 “乖！我们去吃饭了。” 简若姝什么都没说，走过去帮她把笔记本阖上，把人轻轻拥进怀里，抽过几张纸巾擦去她脸上的泪渍。 “咳，咳，好七，真好七！” 慕容欢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吐字不清地咳嗽起来。 咳得整张脸通红，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欢欢，别这样！” 简若姝阻止她如此折磨自己。 她在自己的调料里，上了半碗辣椒，吃了没几口，嘴唇都红肿了。 虽说她俩都嗜辣，但却不是特别能吃辣的人。 每次都是过过嘴瘾，而慕容欢此刻分明是借辣来麻痹自己。 “猪猪，好吃，陪我一起吃，来，我们干杯！” 两人开了一瓶香槟，餐前慕容欢就一杯下了肚。 “好，干杯！我陪你吃。” 简若姝跟她碰杯的同时，偷偷给她换上一碗自己之前调好的酱料。 一个小时后，两人倒真是吃了个酒足饭饱。 不知是把悲愤化为了食欲，还是这一个月在国外吃西餐吃的太惨，慕容欢一个人，扫荡了三分之二的食物。 “猪猪，再来，干杯！” 最后一口酒喝完，慕容欢才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儿。 “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大小姐！” 简若姝把人扶到客厅的沙发上，慕容欢已经进入微醺状态，但没醉。 “猪猪，你最好了！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她抱着简若姝的腰，撒娇。 “好啦，知道你爱我，乖乖在这里歇会儿，我去收拾一下，给你煮点醒酒茶，好不好？” “好！”慕容欢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简若姝转身的瞬间，她的眼角再次溢出眼泪，无声啜泣。 或许像猪猪说的那样，有一天老了，她们俩，加上颜希，三个人相依为伴，环游世界，也不错！ 什么劳什子爱情，不要也罢！ 可是为什么，一这么想，心就觉得撕裂着疼呢？ 简若姝收拾好餐桌，煮好茶，伺候大小姐喝茶。 两人谁都不知道，楼上她俩的电话，都快被白司南打爆了。 “小白，别打了，直接过去看看吧！” 宁玖萧看着白司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心提醒。 白司南咬了咬后槽牙，转头看向楚陌寒： “四哥，你帮我打给简若姝那个女人，一定是看到我的电话，她故意不接，也不让慕容欢接。那个死女人，肯定又在劝我老婆跟我离婚。” “就冲你做这渣事，难道你老婆不该跟你离婚？” 楚陌寒抿了口茶，给了白司南一记反问，声色凉凉。 白司南：“” 我特么—什么情况？ 还是好兄弟吗？ 还能做朋友吗？ 你到底站在谁那边呢？ 这么说话，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这怎么，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啊！ 墨云墨雨：… 白二公子，四爷很少怼人，只是偶尔毒舌，但你敢叫简小姐“死女人”，四爷会帮你才怪！ 宁玖萧清明的眼神在几个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想起墨雨私下里透露给他的话： 四爷对简总很不一样！ 九爷清润精致的眉眼滑过一抹了然的笑意，该不会是，还没怎么着呢，这就护上了吧？！ 呵呵— 这日子还真是，越过越精彩了呢！ 029 八字不合 楚陌寒不帮他打电话，白司南只好自己上门要人。 好在没等他开口，四哥就打电话让人把绯闻往下压，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总归还是心疼他的。 “她人呢？” 楼下呼叫了门禁，白司南上楼的时候，简若姝已经在门口，开门等着他。 “在里面，进来吧！” 递给白司南一副鞋套，简若姝抬眸，眼风淡淡，转身进了屋。 白司南挑眉，这女人转性了？怎么不给他甩脸子了？ 不过他在看到沙发上的女人时，就立即把简若姝抛诸脑后了。 标准的瓜子脸，花瓣唇，琼鼻，哭肿的桃花眼…… 无一处不惹人怜惜！ “欢欢，跟我回家。”白司南沉声说道。 “你来了？好！等我拿件外套。” 慕容欢看了白司南一眼，起身，回房间穿好风衣出来，“走吧！” 白司南：这么听话？不对劲！ 警觉地看了简若姝一眼，死女人又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憋着后招呢吧？ 简若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要不是慕容欢深爱着这个男人，她早就揍得连他爹妈活过来，都不一定认识他！ 虽然这么说对故去的长辈很不敬，但这个男人实在太渣！ “好了，没汗了，到楼下散散热再出门，小心感染风寒。” 简若姝走到慕容欢身边，抬手摸摸她的额头，帮她拢了拢衣服，仔细叮咛。 白司南在一旁看着，蜷了蜷手指，没吭声。 “知道，那我走了，抱抱！” 慕容欢紧紧地拥抱了简若姝，像是要从她身上汲取什么力量似的，良久，才跟着白司南离开。 两人走后，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简若姝换了身柔和的衣服，在空地上放了个瑜伽垫做瑜伽，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这次除了陪着慕容欢，什么话都没说，无论劝和还是劝离，一个字都没提。 以前说过几次，是因为她看得出来，欢欢对那个渣男死心塌地，她也就是帮着吐槽一下，做个恶人，慕容欢心里好受一些，事情也就过去了。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真正认为，那些劝离的话是真的。 可这次，慕容欢离开前在她耳边耳语了一句： “猪猪，如果阿南真的变心，我打算放手了。” 那一秒，简若姝眼眶一热，心底涌起满满的心疼，差点儿说一句：“不要！” 从她的角度看，慕容欢离婚是一个解脱。 可是，于慕容欢而言，一个情窦初开时就一眼爱上的男子，追着他，捧着他，敬着他，成为他的新娘，满心欢喜与他步入婚姻殿堂，事事以他为主，爱惨了他，是绝望到怎样一个地步，才有勇气说出那样一句话？ 要知道，两人之前闹得再大，慕容欢也从来没有提过【分手】两个字。 而如果真的离婚，那个灼灼其华的女子，又要经历怎样的伤痛，才能够走出这样一场情伤？ 简若姝不懂爱情，却懂慕容欢，怕她，心会成结！ *** 一路无话，白司南开着车，时不时看一眼副驾上的女子，她很沉默！ 没有像以前那样跟他大吵大闹。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加快速度，回到他们的别墅。 “欢欢！” 跟在她身后进了卧室，他叫她的名字。 “阿南，我需要倒时差，今晚你去书房睡吧！” 女人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分居？这就是简若姝的后招？白司南轻哂： “书房？慕容欢，一个多月没见，这就是你对亲亲老公的态度？” 说着话，他上前抱住了她。 “阿南，我累了。” 慕容欢往外推人，力气有些大。 每次都是这样，事情一发生，他惯常的伎俩，就是在床上把她折腾到死去活来，说一些腻人的情话，然后，过不了多久，固态萌发。 这次，要还像以前一样，喝个咖啡，靠的近一些，挽个手臂，吃个饭，泡个吧，只要他回家，她也认了！甚至都没力气闹了！ 可是，夜宿酒店！ 心走了，身子也不干净了，只要一往那儿想，她就觉得恶心！ 或许以前，都是她在自欺欺己，这次当头一棒，也算是把她敲醒了。 “知道你累了，我抱你去洗澡，你什么都不用做，行吗？” 白司南轻声哄着，就要把女人打横抱起来。 “够了！白司南！刚吃过外面的饭，家里的饭吃起来还有味道吗？你不怕撑着，我还觉得反胃！” 慕容欢狠狠推了男人一把，吼道。 眼泪却再次不争气地掉下来。 转身，他不走，她走！ 一个趔趄，白司南差点儿摔倒，他知道，这次怕是没那么好哄了。 “啧——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有没有舒服一点？” 见慕容欢想逃，男人从后面，一把拉住她，紧紧圈在怀里，任她拳打脚踢，怎么挣扎都没有松手。 “嫌弃我了是吗？慕容欢，你特么用脑子想想，如果我真跟她有什么，我现在还有枪和子弹给你吗？” “嗯？你试试，这是什么？” “一个多月，所有存粮都给你，好不好？” “欢欢，我们要个孩子吧，好吗？” …… 低音炮沉润的嗓音，时而发狠，时而恳求，他人前高冷淡漠，人后邪肆狂放，当他把自己的禁欲气质在她面前一一剥落...... 慕容欢觉得自己就算是个神仙，修炼个千百年过来，在他面前也逃脱不了这俗世的情爱，他化身为狼，她心甘情愿，无力挣脱…… *** 昨晚，冬雨入夜，冷风寒。 早上醒来，天空没有放晴，依旧阴沉着，简若姝担心慕容欢，一晚上没睡好，便早早来到公司。 “早！”她进门，跟大家打招呼。 “给你们带了甜点和咖啡，趁热来吃。” 简若姝平时都是十点左右才到公司，偶尔早到，都会给员工带早餐过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福利。 不过—— 迎接她的不是往日的欢呼声，而是—— 一张张错愕的脸。 “jane，你怎么来了？” 简若姝：“” 我来得早了点而已，你们一个个，这是什么表情？ 醒得早，不来公司，让她去哪儿？ 看她也是一脸懵懂的样子，kitty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们的意思是，你今天不是应该直接去耐升吗？怎么还有空来公司？那边九点半的会议，现在过来，又该走了啊！忘记拿什么资料，你告诉我一声，我可以打车给你送过去，何必又绕一大圈？” 简若姝居住的小区，锦绣国际公寓，恰巧在耐升和曙光的中间。 “我给忘了！” 四个字，简若姝当时的表情，出现了罕见的蠢萌。 她现在想起来了，这是一次早就提前预约好的会议。 耐升独立于川远集团后，楚陌寒准备着手进行大规模裁员，今天，是裁员小组正式成立开会商议方案的日子。 她作为人力资源咨询顾问，是小组成员之一，耐升早就邮件通知过了。 可她前几天躲着耐升，很是逍遥，昨天被慕容欢的事情一打岔—— 幸好今天来得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走了，你们好好工作，好好看家。” 看大家一副想笑又不敢笑出来的表情，简若姝无奈地摊摊手。 每次一遇上耐升的事，她就状况不断，一定是跟新任ceo八字不合，心里默默想着，简若姝加快脚步。 “简总，别着急，时间还够，你开车慢点！” 身后，传来大家关切的欢笑声。 030 针尖对麦芒 简若姝到达耐升会议室的时候，墙上的挂钟刚刚指向九点半。 她长舒了一口气，路上有点儿堵，幸好没迟到。 进门，在指定位置坐下，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张深邃流畅、棱角分明，却略带憔悴的脸。 白司南？！ 这厮怎么在这里？ 而当白司南看向她的时候，眸中同样滑过猝不及防的诧异，坏女人阴魂不散？！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彼此眼中皆是满满的不耐和嫌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丝毫不带掩饰。 说完，又同时转头，看向上首的楚陌寒，几个意思？ “介绍一下，简若姝，耐升的人力资源顾问。白司南，耐升新聘的法律顾问。两位接下来会有不少工作上的交集，希望你们合作愉快！” 男人清冷无波的声音，彷佛根本没有看到两人之间气场的不河蟹。 合作？愉快？ 白司南和简若姝：“” 四目相接，对上的刹那间，各自别开眼，心里不约而同一声冷“哼！” 脸上的表情，不谋而合，一脸便秘！ 都像是吃了，粑粑味的巧克力！ “好，人都到齐了，我们现在开会。裁员小组我只挂名担任组长，墨云为实际负责人，下面的会议由他来主持。” 楚陌寒并没有给两人太多闹别扭的时间，说完之后，就把主位交给墨云，自己找了张靠后的椅子，旁听。 墨云简洁利落的风格依旧，他让简若姝带着耐升人力资源部抽调的两个人，对裁员方案一一进行详细补充，提出修改意见，任何法律问题现场咨询白司南和他的搭档白锦裳，以及助理王劲。 白渣男好大的谱，竟然带着团队入驻耐升。 简若姝撇撇嘴，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很快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 随着会议的推进，饶是简若姝心底对白司南意见大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除了拥有出众的颜值，还拥有过人的才华。 他在专业领域炉火纯青、信手拈来，一针见血就能够直指问题的核心，看来白司南在燕京律师界超群绝伦的名气和地位，也不是空穴来风！ 而白司南对简若姝的刻板印象也有所改观。 他同样承认，这个女人看似举重若轻的背后，往往具备犀利的解决问题的能力。 三个小时后，会议暂时告一段落，方案已经基本成型，就剩下一些细节再做调整和补充即可。 “大家先休息一下，我让餐厅送午餐上来，各位辛苦了！” 墨云不强势，但极有主见，谦逊中又有着很强的控场能力，一个上午已经赢得大家的信赖。 高强度的脑力劳动终于得以喘一口气，简若姝捏了捏眉心，拿出手机，想看看公司同事有没有什么事找她。 这一看不打紧，来自颜希的微信，一条接一条蹦了出来。 这孩子不是进剧组拍戏去了吗？ 怎么还有空联系她？ 颜希是个演员，也算是她和慕容欢的小弟弟，三个人玩得很好。 打开链接，简若姝看着看着，整张脸都绿了！ 看完后，鼻子都快被气歪了！ 紧接着，她随手拿起桌上喝剩下的半瓶矿泉水，照着白司南的脑门儿隔空就砸了过去！ “砰——啪——” 这一变故，惊呆了屋子里所有的人！ “简若姝，你这个泼妇，你特么又闹什么呢？” 白司南正跟楚陌寒在一旁低声聊着什么，简若姝扔瓶子的时候，特地扫了一眼，瓶盖是松的，因此，水洒了出来，淋湿了他的西装不说，还捎带了楚陌寒半个肩膀。 无辜被波及的楚四爷：“” 幽潭般深邃的目光瞥了眼简若姝，这妮子莫不是故意的吧？！ “二哥，你怎么样？伤到哪儿没有？简若姝你是不是有病？” 简若姝没说话，其他人都还在怔愣中，也没动，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白锦裳。 只见她快步走到白司南跟前，拿出纸巾给他擦脸上和身上的水，同时愤愤不已，瞪向简若姝的眼光能喷出火来。 这女人什么毛病？ “没事，我自己来。” 白司南往楚陌寒身后躲了躲，似乎是不喜欢被别人碰触，但还算给妹妹面子，接过了她手里的纸巾。 白锦裳在白老太太收养的三姐妹中，排行老二。 “简若姝，你属狐狸的吗？！” 反射弧这么长！ 白司南隔空瞪了简若姝一眼，以为这个女人是为了昨天的绯闻，今天不知哪根筋不对，又想起替慕容欢出头了。 这口气，他忍！ 简若姝同样狠狠回瞪了白司南一眼，起身，摔门而出。 在现场的，除了从耐升人力资源部抽调上来的两位员工有点儿发懵，剩下的人都多少了解一些这两位之间的【过节】。 他们的想法跟白司南如出一辙，一致认为简若姝是在帮慕容欢出气故意找白司南的茬儿！ 只是过于暴力了点！ “神经病！” 白司南恨恨，要不是看在欢欢的份上，他今天非破了他不打女人的惯例揍她一顿。 “四爷，白律师，要不你们俩先去换身衣服？” 场面一度尴尬，墨云出来打圆场。 “好，我要去洗个澡，你找一套四哥的衣服给我换。” 总裁休息间里，楚陌寒的衣物一应俱全。白司南也不推辞，那水是那个死女人喝剩下的，他怕有毒。 “好！四爷，你呢？” “走吧！我带小白过去，你留在这里招呼其他人。” 楚陌寒点点头，带白司南离开。 出门，他特地用目光搜寻了一下，像是在找什么人。 没看到人影，斜睨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小野猫这是泼人泼上瘾了啊！ 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脸色难看到极点的白司南，唇角微倾，想起那天在香格里拉打牌，白司南评价简若姝“泼”，他一直以为是泼辣的泼，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泼妇的泼。 呵—丫头还跟小时候一样野！ “四哥，你不换衣服吗？” 白司南简单冲了个澡出来，换上楚陌寒未拆封的高定套装，心情好了不少。 不管怎么样，那个疯女人是欢欢最好的朋友，他就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至于为何今天才发作，他也不想追究，经验告诉他，跟女人讲是道理是没有用的！ 只是看到楚陌寒依旧是原来那身衣服，不禁有些奇怪。 他俩虽然跟宁玖萧不一样，没有什么洁癖，但以他对四哥的了解，他应该会换件外套才是正解。 然—— “不换了，我就溅了几滴水，已经干了。” 楚陌寒浏览着ipad上最新的财经新闻，头也不抬地回道。 墨雨：“” 他上午另外有事，没去开会，现在已经从墨云那里得知发生了什么。 此刻，正在整理一份财经报表的他，内心忍不住腹诽： 爷，你确认不是因为那瓶水是简总扔的，所以你才不换？ 要是扔白律师的换成其他人，你还能让他／她在小组里继续呆下去？ 关于这个问题，他刚才乘白律师洗澡的时候，已经问过。 “四爷，简总和白律师，这两人关系可不咋滴，他们在裁员小组一起共事，不会出问题吗？” 这不仅是他自己好奇，也是墨云托他帮忙问一句。 毕竟，如果这两位要是内部不和，墨云作为裁员小组日常事务的主要负责人，怕是神仙打架，最后他这个小鬼为难。 可四爷怎么说的？ “他们都是职业感很强的职场精英，不会有事！” 墨雨当时就无言以对了！ 都快大打出手了，还不会有事？您老还真是心大！ 他把四爷的话转述给墨云，后者也很无语。 职场精英他承认，至于其他的，您是爷，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吧！ 只祈祷那两位接下来的日子里，不要再针尖对麦芒了！ 031 逼宫 下午的会议相对轻松，不到两个小时，一套完整的新方案就成形了。 尤其让墨云欣慰的是简若姝和白司南并没有将中午的不愉快延伸到下午。 两人该如何就如何，专业能力没得说，关键这种公私分明的职业态度才是令人刮目相看。 墨云侧首看了一眼楚陌寒，四爷的话果然是有道理的，也令生怕两人不知何时又会掐起来的其他几人都松了口气。 “咚咚咚—” 会议最后，楚陌寒正在强调裁员方案需要保密的重要性，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与此同时白司南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四爷，你看！” 墨雨拿着一个pad快步走到楚陌寒身边，眼角的余光却瞟向正在接电话的白司南。 简若姝冷眼看着这一切，摩挲了一下手指。 昨天白司南和谢曼的绯闻，在半夜就被人压下去了。 今天有人不甘心，还想继续搞事情。 她砸白司南那一瓶子水，就为这个。 颜希中午给她发了三条链接： 谢曼、慕容欢、和她自己的围脖。 先说谢曼的，作为绯闻女主，面对绯闻丝毫不避讳。 早上八点多，在微博上晒出了一张略显憔悴但依旧很美的自拍，背景是和白司南传出绯闻的五星级酒店，logo异常显眼。 配文：彻夜无眠，为伊消得人憔悴！ 作为当红一线女星，流量自然可观，粉丝纷纷表示心疼，留言安慰并大胆猜测这是自家女神隔空喊话给白司南听的。 其实，这么明显的暗示还需要猜测吗？ 十点多，谢曼再次勤劳更博： 新的一天，新戏加油，我会努力哒！ 配图：她在《律政佳人2》剧组的定妆照。 满满的正能量力透纸背，粉丝更是疯狂挺她。 谢曼喜欢作，本来与慕容欢和简若姝没什么关系。 昨天的事情虽然在机场时闹得有些大，但慕容欢被保护得很好，那段新闻播出来的时候，她和简若姝的脸部都被打了马赛克。 可粉丝的力量是无穷的，尤其那些很喜欢给自己加戏的脑残粉！ 他们通过网络找到了慕容欢的微博。 慕容欢在珠宝设计界小有名气，粉丝都是一群设计圈的人。 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娱乐圈的给攻陷。 黑粉数量激增，他们纷纷给慕容欢留言： 谢曼和白司南是真爱！请你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你何苦呢？ 真爱无敌！慕容欢，跟白司南离婚吧！强扭的瓜不甜！ 请慕容姐姐大发慈悲，成全我的女神和她的真爱吧！你是个好人！祝你好人有好报！ …… 简若姝看的时候，谢曼的脑残粉刚找到慕容欢的围脖没多久，但留言数量正在逐步增加。 因为他们的女神不仅为白司南消得人憔悴，还在片场向真爱致敬。 白司南是燕京鼎鼎有名的大律师，众人皆知。 粉丝们认为《律政佳人》这部剧，慕容欢是为了白司南拍的。 他们立即被这样一份唯美而动人的爱情感动了，表示要想办法成全自己的女神，成全真爱cp。 于是在有心人刻意引导下，便采取了这样一种“逼宫”的方式。 简若姝皱紧眉头打开自己的微博： 简总，听说你是慕容欢的好朋友！劝劝她，成全一段真爱吧！ jane，劝慕容欢好聚好散！大家都是体面人，别最后弄得彼此难堪！ …… 无耻至极！简若姝心中暗骂一句。 忍无可忍之下，一瓶子水抡起砸向了白司南！ 此时，简若姝看着白司南接完电话后冷凝的表情，又扫了一眼楚陌寒，见他也正以询问的目光看向白渣渣，打开手机一查。 热搜排行榜第一名：白谢cp真爱无敌！ 热搜排行榜第二名：慕容集团股价大跌！ “啪！” 简若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了所有人一个激灵，白司南甚至条件反射做出闪躲状，以为她又要拿东西砸他！ “楚总，云助理，会议结束的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可以吗？” 简若姝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脸冰霜之色。 见楚陌寒点点头，墨云道： “可以的简总，今天麻烦你了，我送你下去。” “不必，再见！” 简若姝头也没回，快步离开。不是她没有风度，而是再待下去，她保证不打死白渣渣！ 手好痒，怎么办？ 中午出去那会儿，她给慕容欢打了个电话。 慕容欢那时刚醒，也收到了颜希的微信。 她们在电话中，猜到了谢曼这么做的目的，也预测到这将很快成为今天的热搜头条，会在全网引起轰动。 “我帮你压下去！” “不，猪猪！让它上头条！” 慕容欢声音沙哑憔悴，但语气坚定。 只是没想到，会对慕容集团的股价带来如此大的震荡。 不过，想想也是—— 慕容欢是慕容家唯一的千金，也是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她的一言一行不仅代表她自己，自进入公司那天起，就是很多人关注的对象。 继承人离婚，自然会给公司带来负面影响。 而白司南除了大律师的身份，他还是白家的二公子。 尽管两人当时是自由恋爱，但这样的家族一旦结合，就会被冠上利益联姻的帽子。 何况结婚以来白司南绯闻不断，关于两人只是商业联姻的传闻一直都没有断过。 这一次谢曼粉丝这么一闹，都以为是白谢两人商量好的，那么，离婚也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市场有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 “猪猪，帮我！你下午忙完后，我们在颜希的【苏食记】见！”这是中午她们电话最后的约定。 苏食记是颜希开设的私房菜馆，由一对热衷美食的父子林叔和小林哥打理。 独栋小二楼带庭院掩映在闹市背后的一条小河边，闹中取静，怡然自得。 一楼营业区，一天最多只接待五桌客人。 二楼是林家父子的起居室，还有一间独立的大房子，是简若姝、慕容欢、颜希私下聚会的地方。颜希开这个菜馆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大家有个吃饭的地儿。 简若姝从耐升离开，开着车穿梭在车流中，想起中午，慕容欢从始至终没有提【白司南】三个字，她明白，这位自小娇生惯养，在温室里长大的天之娇女，这次是真的被白司南伤透了心！ 谢曼这一招逼宫，太过分！也太狠！ 把慕容集团都拉下了水！ 也当真是不怕最后水太浑，最后把自己也淹死？！ 简若姝脸上浮现出一抹瘆人的冷笑，加快了车速。 结果到达苏食记的时候，慕容欢还没有来。 两人中午通完电话后，慕容欢本打算直接过来的，因为实在不想继续在那个家里呆下去，处处都是白司南的影子。 但得知集团股票下跌的消息，她先去了趟公司帮父亲安抚好一众股东后，告诉爸妈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才起身。 这时，如果有人问，你哭的最伤心的那个晚上，变成大人了吗？ 慕容欢给出的回答是： 不！是我忍住没哭的这个中午！ 不错，慕容欢是个小女子，从小家庭和睦，生活安逸，受尽宠爱，但你若真的认为慕容这种家庭，作为集团继承人培养出来的女子是柔弱型的，那可能真的错了！ 那一晚，苏食记二楼房间的灯光亮了大半夜。 林叔和小林进进出出，没有接待任何客人，只给两个女孩子做了不少好吃的。 两个女子的剪影，落在雪白色窗纱上，轻柔晃动，美丽而飘渺，但她们真实存在着，屏蔽了外界一切干扰，商量了很久很久…… 032 砸场 隔天，关于白、谢、慕容三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由于谢曼的名气和另外两位不俗的家世背景，依旧是当天最大的瓜。 记者纷纷出动，却没能采访到任何一个当事人。 白司南和慕容欢，根本找不到这两位人在哪里。 至于谢曼，倒是联系到了经纪人，但只留下一句“无可奉告”便遁了。 慕容家族从事发到现在也一直没有给出任何官方回应。 蹲守慕容集团的记者临近中午才好不容易收到高管放话： 此事全权交由慕容小姐处理！ 不过，大家并不着急！ 因为今天下午，就有一场《律政佳人》的粉丝答谢会。 《律政佳人》是今年秋冬最大的ip之一，良心剧作好评如潮，还没播完就被提名多个奖项，谢曼作为女主角，也凭借此剧又上了一个台阶，人气暴涨。 这场答谢会早就在筹划中，也是为了顺势《律政佳人2》做一波宣传。 因此，吃瓜群众一早拿着小板凳，准备好了瓜子...… 距离答谢会还有两个小时，粉丝和记者就已经将丽晶酒店西侧宴会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下午两点，距离【答谢会】还有半个小时。 “曼曼，公司的警告你收到了吧？不管你跟白司南发展到什么程度，一会儿的粉丝答谢会你可千万不能再出幺蛾子了，知道吗？” 谢曼的经纪人琴姐这两天脑袋都快炸了。 跟白司南传个绯闻还能说得过去，毕竟对谢曼而言，白大律师一直都是个加分项。 可是杠上白太太慕容欢，她觉得谢曼这步棋走得太臭了，有点不知所谓。 逼宫成功，她得背负上小三的罪名，哪怕有那么多粉丝力挺她【真爱无敌】，可这事日后说起来并不光彩。 若逼宫不成，后果不堪设想！ 谢曼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如果亲手毁掉自己多年积攒的名气，那是蠢货才会做的事。 刚得知这件事琴姐和公司都气疯了！ 他们质问谢曼你到底哪里来的勇气？ 虽说这两年，白司南配合谢曼炒绯闻不是一两次，他也从来没有出面澄清过，有时甚至对她还有所纵容。 可那个男人高贵冷艳的面孔下究竟藏了一颗怎样的心？ 琴姐自认在这个圈子阅人无数，牛鬼蛇神见的不少，却从来没有看懂过他。 “哎呀，琴姐，知道啦！” 谢曼正闭着眼睛躺在贵妃椅上，任由化妆师给她补妆，听了经纪人的话，她不耐烦地嘟囔一句，然后睁开眼眸，拨弄着纤长手指右手无名指上那颗亮瞎人眼的钻戒，脸上滑过一抹娇羞又得逞的笑意。 琴姐看一眼那颗钻戒，有心再嘱咐几句，终于还是闭了嘴。 对谢曼这次未经公司批准，就针对慕容欢的任性操作，公司老总看在那颗钻戒的份上，只能警告她不要再胡来。 谢曼虽没有言明，但这颗戒指是在酒店绯闻的第二天，出现在她右手无名指上的，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若她将来真的成为白太太，那就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所以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轻易得罪她。 甚至有人认为，谢曼敢这么做，就是白司南在背后操纵的，为了给两个家族施压尽快达成解除婚姻的目的。 毕竟，这两人近两年出双入对的，在娱乐圈，甚至有人都快忘记白司南是已婚身份。 “曼姐，发布会开始了，不过你是最后压轴出场还可以再休息十分钟，时间到了我来通知你。” 大牌面前工作人员不得不小心伺候着。 谢曼正在用手机看新闻，从昨天到今天她一直都是话题排行榜第一名的女王，闻言只点了点头，连个眼神都没回应给对方。 尤其在看到挺“真爱cp”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对着化妆镜的她露出了一抹自认为绝美的笑容。 “谢曼，你好美！” “谢曼，我们爱你！” “谢曼谢曼，真爱无敌！” 谢曼一出场就是她的高光时刻！ 鲜花、掌声、尖叫声，四方涌动。 “谢曼小姐，你和白律师是真心相爱吗？” “谢曼小姐，对于粉丝力挺真爱cp，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谢曼小姐，你手上的戒指是白大律师送的吗？” 谢曼撩头发的时候，耀眼的钻戒恰巧入了记者的眼。 这个问题一出，谢曼脸上的微笑逐渐晕染开来，她还没来得及出声，粉丝就替她兴奋不已了。 “白谢cp，真爱无敌！” 随着一个粉丝喊了这么一句，剩下的粉丝跟着一起喊了起来，整齐划一，像口号似的，答谢会一开始就达到了高|潮。 谢曼脸上的笑容愈盛，她等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 粉丝们在她温柔目光的注视下声音逐渐低落下来，她才微笑着开口道： “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谢谢！不过，今天是《律政佳人》的粉丝答谢会，也是《律政佳人2》的一个小官宣，第二部我们已经开拍了，如果大家喜欢我，请多多支持这两部剧，今后我会以更多更好的作品来回报大家的厚爱。” 谢曼能够走到今天，自然知道此时此刻，回避话题就等于制造话题，更能引发大家对她的关注。 她才不会傻到给出答案！ 突然——“哐啷”一声响！ 谢曼话音刚落，现场本就比较安静，这一动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当众人的目光寻找到声音来源的时候，进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群黑衣黑裤，西装制服，戴着墨镜的——保镖！ 在二十个保镖的簇拥下，中间站着一个美艳绝伦，风情万种的女子。 她里面穿了一条酒红色连衣裙，外面套的是纯白色羊毛大衣，轻灵多姿的身材，白皙的肌肤，出众的五官，标准的瓜子脸，桃花眼，琼鼻，花瓣唇，妖艳而精致。 往那里一站便是艳压群芳的存在！ 看到她，你才真的会忍不住感叹一句：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这是谁呀？” 一个声音悄声问。 音量很小，但在这个鸦雀无声的宽大空间里，却像一道春雷炸裂在耳边，回声悠悠。 “天哪！慕容欢！她是慕容欢！” 那天堵在机场的几个记者认出来了。 来人，慕容欢无疑！ 只是那天她戴着墨镜，气场也没有这么强势，刚下飞机人颇为憔悴，所以并没有发现，原来慕容欢竟然这么美！ “慕容小姐，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慕容小姐，你来这里做什么？” …… 记者们纷纷涌向她，生动的五官和颤抖的语音，争先恐后的步伐，显示出他们此刻有多么激动！ 正牌手撕小三，大型撕逼现场，这么劲爆的新闻被他们抓到，能不心跳加速吗？ 慕容欢也不负众望！ “砸场！” 两个字，清脆悦耳，落雪有声！ 又一道惊雷砸向现场，砸向台上，砸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谢曼！ 跟白司南传了两年绯闻，在谢曼看来，慕容欢几乎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存在。 她以为这次还跟以前一样，最差不了了之，运气好一点就能借此上位。 可这个谢曼，竟然出现了...… 033 美翻了！ “慕容小姐，你不能上去！” “慕容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在办正事，有什么事情我们私下解决，不好吗？” …… 过去，事情从未摆到明面上，大家可以假装不知道。 可慕容欢出现了，站在公众面前，直言砸场，谁都明白，今儿这事怕是不好善了了。 在保镖的簇拥下，慕容欢一步一步往宴会厅中间的舞台上走去。她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很坚定。 “慕容小姐，这个场地我们今天包了，你没有权利打断。” 剧组和公司的工作人员赶紧下来阻止这一切。 他们之前可没有收到关于这位的半点儿风声，这怎么忽然就——？ 没有权利？ 慕容欢冷笑一声，停了下来。 “呼啦——” 另外二十个保镖，同样的装扮从后台走出来，一下子将台上团团围住。 “现在，我有权利了吗？” 她清音婉转，现场寂静如雪落下的声音。 工作人员傻了眼，眼睁睁看着慕容欢缓步上了台。 不是他们不作为，而是除了台上和她身边的，通道上又出现了两排保镖为她开路、护航！ 显然有备而来！ “你是慕容欢？” 谢曼今天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白太太。 而尤为令她惊措的是，这个女人—— 怎么可能？！ 怎么可以？！ 谢曼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天使的面孔和魔鬼的身材。 这两年，她没少拿这两个有利条件勾引白司南。 男人嘛，尤其成功男人，谁还不是爱江山更爱美人儿？！ 她一直以为，慕容欢一定长了一张平凡又普通的脸，除了家世好一无是处。 否则为何结婚以来，白司南流连花丛、绯闻不断。 在她之前，他也跟别的女星传过暧昧，只不过最后的赢家是她谢曼。 自从遇到她，白司南便只跟她一人传绯闻。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她最美！最纯！最天然！ 她进娱乐圈，用行话说就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种。 可是此刻，慕容欢一亮相，瞬间就击碎了她一直以来自以为是的骄傲，让她出口的声音，都比平时带上了一丝尖锐。 面前这个女人，从容貌到气度无一不是顶尖的。 “是！我是慕容欢！谢曼，你好！” 慕容欢接过保镖递过来的话筒，微微一笑，不惊，不怒。 “各位，让大家受惊了。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想必你们都已经清楚。” “坏女人，滚下去！” “白司南根本就不爱你，你有什么脸站上去？” “这个女人是来砸我们爱豆的场的，是曼曼铁粉的不要让她…” “啊——放开我！你们干什么？” 眼看有人要带粉丝们闹事，简若姝在后台，再次出动了几十名保镖，瞬间将闹事的人控制住。 既然是来砸场的，她们就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大家别害怕，等我把话说完，他们就会放开你们。” 猪猪这么给力，她慕容欢也要努力。 所有的场景，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包括她的着装打扮，出场方式以及说话的语气态度，她们昨晚都商量了不止一套方案，甚至练习了一次又一次。 慕容欢柔柔的声音，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确是来砸场的。但我不是无理取闹，而是你们都在我微博下面喊话了，我总该站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因此，有这么几件事情，我现在就借这个机会正式宣布一下： 第一，鉴于白司南先生和谢曼小姐是真爱，那么，我选择放手成全，如你们所愿，真爱无敌嘛！” 慕容欢一开口下面立刻嗡嗡声四起。 他们以为这位是来捍卫主权的。 没想到开口却是放手成全的。 刚才几个谩骂慕容欢的谢曼粉丝，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连保镖已经放开了对他们的控制都没有察觉。 而谢曼先是怔愣，继而狂喜。 本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她都做好迎战的准备了，不曾想，这个女人放弃了。 不枉她这次下了血本，看来之前的策略是对的！ 只要慕容欢肯离婚，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嫁入豪门，成为白太太！ “但是——” 慕容欢一个转折，谢曼心里咯噔一下，她很快又放下心来。 “白司南作为完全过错方，他将净身出户，希望谢曼小姐可以和他双宿双栖。” 慕容欢微笑着，脸上的表情始终维持着嘴角最初的弧度。 心，却在滴血！从刺痛到麻木！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和白司南，那个年少时就爱上的男人，最终走到这样一个地步。 都说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可是她，输得一败涂地啊！ 此时此刻，除了简若姝没有人知道，慕容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怎样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保持了最后一份风度。 谢曼撇了撇嘴，净身出户？也就慕容欢给自己挽尊而已。 白司南作为有名的大律师，一个单子可能一套房子就到手了。 所谓的夫妻共同财产，也就是两人结婚两年的收入。 看在慕容欢如此识趣的份上，只要她肯放手，她会劝司南给她留下这点面子的。 慕容欢顿了一下，大家都被她这番话吸引了注意力，场内静悄悄的，她攥紧袖子里的双手，给予自己力量： “第二，慕容集团作为《律政佳人2》的主投资方，我在此宣布，后续资金从现在开始全部终止。所有饰品赞助也将全部取消。至于前期已经投入的资金我也不再追回，就当作是给白司南先生的分手费吧。” “哗——” 慕容欢这句话比刚才的【放手成全】，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天哪！慕容集团是律政2的主投资方！这也太——” “你不知道吗？律政1就是他们投的。” “卧槽！拿了人家的钱，投给小三拍剧，转身再喊话逼正妻离婚，这——” 一时之间，众人的言语都有些失去了表达的力量。 因为这已经不是又当又立又婊那么简单的事，而是无耻到了另外一种全新的境界，言语都已经失灵。 “什么？”谢曼失声。 “我们集团当时投资这部剧，是因为白司南是我的先生，而他们律所是这部剧的主要出品方之一，我是为了支持他才投资的。现在，既然要分手，我想剧组应该也不需要了，是吧？” 慕容欢直视谢曼，送她一个浅笑。 “你说不投就不投，凭什么？” 一个男粉丝看不惯自己女神惊慌失措的模样，出口质问慕容欢。 “凭我是慕容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这个理由，够吗？” “哼，慕容集团不投，还有白氏集团，我们不怕！” 粉丝的话，让谢曼坠落的心渐渐恢复了正常。 是呀，还有白氏！ 吓死她了，如果因为她而失去了这笔投资，公司一定不会放过她。 幸好！ “ok！请自便！” 对这种脑残，慕容欢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接着道： “第三，我们慕容集团投资的一部跟古玩和文物相关的电视剧，很快将会跟大家见面。众所周知，慕容集团是玉器起家，几百年的传承，我们一直秉持历史留给我们的文化底蕴。这部剧的男主角是颜希，请大家支持颜希，也支持我们国家和民族的文化传承。谢谢！” 随着慕容欢在这场答谢会上的亮相和现场直播，慕容集团这两天持续走低的股票，终于在会后开始出现反弹。 因为股民们看到了一个有能力、有魄力，又善于及时止损的未来继承人。 集团因慕容欢婚变带来的危机，解除！ 但你要认为这是简若姝和慕容欢商量的全部，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紧接着，多名职场女性大v纷纷在自己的围脖表态，怒怼小三物种，盛赞慕容欢的行为是现代独立女性应有的风范。 这些人是简若姝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亲自一个一个联系的。 慕容欢的绝世美貌秒杀谢曼的同时，她的世家教养和从容气度，几乎是碾压式的把谢曼这个当红一线女星给比了下去。 谢曼自认凭借非凡的手段获取了成功，即将飞上枝头，还不知道自己失去的会是什么。 “白司南怎么想的，放着慕容欢这样的妻子不要，看上了谢曼？” “谢曼是不错，但跟慕容欢相比，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或许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 那一场盛大的粉丝答谢会过后，燕京大街小巷充满了众人不解的议论。 慕容欢这一波操作则引起了所有正妻的共鸣！ 她从出现、宣布、离场，前后也就十几分钟，釜底抽薪，速战速决，展示了一个被「绿」了的现代女性，面对丈夫出轨时非同一般的冷静、魄力、美丽！ 网友评价，慕容欢出场那十几分钟： 美翻了！ 炫酷狂拽刁炸天！ 名门贵女当如是！ 娶妻当娶慕容欢！ 因为她让大家看到女人在遭遇小三时，除了撒泼撕逼，还有另外一种应对姿态。 而无人知晓的是，慕容欢到了后台见到简若姝，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034 明明很在乎 “欢欢！” 没有任何预兆地，慕容欢倒下的那一刻，简若姝差点儿吓出心脏病来。 幸好两边的保镖眼疾手快，否则人就直接栽倒在地上了。 “欢欢，欢欢，你怎么样？齐哥，快，帮我叫救护车。” 她知道这一系列事件对慕容欢伤害很大，可是—— 看着女孩苍白中渐渐失去血色的脸，简若姝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简总，别着急，快掐她人中！” 齐哥乱中有序，帮她把慕容欢放平，又给她稳定情绪。 一阵忙乱后—— “好了，稍等一下，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慕容总只是劳累过度，身体和精神都紧绷到了极点，强撑到上台后，下来见到你一下子松懈下来才这样。而且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记者——” 齐哥的话意思很明显，若叫救护车指不定又能出什么大八卦。 他是保镖团这次带队的队长，若是别的客户，他也不会多嘴，只是跟简若姝合作也不是第一次了，彼此算熟稔，所以才不藏着掖着，而且对这两个女孩子他是打心底里既佩服又心疼。 “齐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欢欢她——” 简若姝始终是不放心。 “猪猪，我们回家！” 好在慕容欢昏迷了两三分钟就醒过来了。 这期间，她意识一直是清醒的。 此刻，虚弱的声音里带着恳求，眸中有水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她很累，身心俱疲，累到不想面对外界的一切。 “欢欢，你醒了？好！我们回家！” 简若姝转惊为喜，感觉这几分钟过得有点漫长。 事实上她心里也清楚刚才怎么回事，只是事关慕容欢，她不愿冒险。 十几个小时的国际长途，下飞机就是丈夫出轨，记者围堵，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小三就直接上门叫她给【真爱】让位，集团股票受到牵连...… 这一切的一切，都由这个瘦弱的身体在短短几天内承受着...… 慕容欢刚才在台上有多绚烂，高光背后的阴影就有多不堪！ 简若姝刚才真的怕这些会把她压垮...… “欢欢，来，喝点粥吧！” 两人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简若姝端了清香扑鼻的白粥过来，一看慕容欢正对着笔记本电脑以泪洗面，以为又出什么事了，赶紧放下碗过去看： “慕容欢，任何喜欢都要有底线，我支持你！” “我跟你一样，被出轨，正在经历婚变，谢谢你让我知道，女人所有的底气都要靠自己挣。” “楼上的，支持你！同胞们，一味忍让只能让小三得寸进尺，虐她！” “你可以不去扎人，但身上一定要有刺。” “慕容欢，我刚从婚变中走出来，要开启自己的第二春了，生活不易继续努力！加油哦，看好你！” …… 慕容欢微博粉丝暴涨，来自广大老婆粉和妈妈粉的留言，她把自己给看哭了。 简若姝长舒了一口气，“看到没，其实大家都一样，没有谁是容易的，但离了谁地球照样转，是不是？” “嗯，肚子饿了，猪猪，喝粥。” 她撒着娇，脸上漾出一抹苦涩但还算轻松的笑意。 简若姝知道她迈出这一步，有多不容易。所以此刻无比感激这些网友。 她和慕容欢，都被网络谩骂和攻击过，但此刻他们又让她倍觉温馨。 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 与此同时，谢曼的形象一落千丈！ 这是一个人设光环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碎的时代。 何况她挑战的还是传统意义上的道德底线。 一场发布会让她苦心经营的形象毁于一旦，谢曼焦头烂额，拼命洗白自己。 什么捐助灾区、助学山区儿童、慰问孤寡老人等，把她出道以来因人设塑造做的各种好人好事到处推广。 她的一些铁粉也不提什么真爱cp了，只是拼了命帮她宣传。 目前为止，这个大瓜，三个当事人，只剩白司南还未表态。 谢曼明白只要他肯站在自己这边，她就还有翻盘甚至更上层楼的机会。 于是她给白司南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曼曼，怎么样？联系上白律师了吗？” 经纪人琴姐一脸焦急地走进来，一看谢曼的表情，气不打一出来： “白司南什么意思啊？他不是都跟你求婚了吗？怎么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找不着，你们当初到底怎么说的？” 谢曼低下头，委屈的泪珠在眼睫中眨了眨，落下来。 “曼曼，现在不是为他打掩护的时候，网友把你说成什么样子了，你心里清楚。关键现在慕容集团的资金已经全部撤离，剧组那边揭不开锅等米呢，你赶快联系白司南，让白氏投资进来。否则，公司和老板那边以及剧组，咱们可就都不好交代了。” “琴姐，能找到别的投资商吗？” “你说呢？现在这个风口浪尖，哪个投资商敢轻易投那么大一笔钱进来？嘶——好痛！” 琴姐这几天着急上火，嘴里都起了好几个泡了。 “琴姐，其实，白司南他没有向我求婚。” 谢曼走投无路，不得不说出实情。 她还需要这位一手把她带火的经纪人帮她度过难关。 “什么？哐啷——” 琴姐手里刚接好水的水杯，掉在地上。 “没有求婚？那你那戒指——？” “是我自己买的！” 琴姐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 “谢曼，你疯了吗？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谢曼咬着下唇，想了又想，终于决定据实相告—— “琴姐，不好了，曼姐她，曼姐她的一些视频，不知被谁放到了网上，现在都传开了，网上都疯了。” 助理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现在很多网友都在抵制曼姐，让她【滚出娱乐圈】”。 “什么视频？” 助理把手机递过来。 “啊——不——不要！那不是我，不是我！关掉！关掉！都是假的！假的！” 手机里的不雅视频，靡靡之音，让谢曼一度几近崩溃。 那些东西是她刚出道的时候，不得不走的一条捷径。 可她成名之后都已经高价买回销毁了，现在，这东西怎么还会存在？ 某保密性和安全度极高的高档公寓 “白律师，谢曼那些东西都已经发出去了，这个女人，应该是废了。” 助理王劲敲门进书房，两个男人的脸上都透着浓重不一的憔悴和疲惫。 “哼！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企图用卑劣的手段上位，那就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 白司南的声音有些沙哑，俊脸上隐含着不甚明显的怒气。 顿了一下，他又换了个温和的口气，道： “我太太呢？简若姝把她照顾得还好吗？” “我问过保镖，他们说白太太下来后晕倒了，不过很快就醒过来了！就是太累，没什么大事。” 王劲说了前半句，一看白司南脸色不对，气都没敢喘一口气把话说完，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噎着，白律师的脸色刚才那一瞬好可怕。 “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白司南沉默了一会儿，摆了摆手。 “那你呢？你这两天也没怎么阖眼。” 王劲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不明白白律师明明很在乎白太太，却又总做一些表面上让她伤心的事。 “我也要睡，撑不住了，不过，我先去给四哥打个电话。” 抬手捏了捏眉心，白司南起身往阳台走去。 035 离婚？休想！ 谢曼的不雅视频一出，她的脑残粉彻底崩溃。 这些年他们陪着她一路走来，谢曼清纯高雅的人设被称为圈里面最干净的女神。 现在脸被打的啪啪作响不说，有几个男粉丝承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一个企图袭击她，一个在家里闹自杀，幸好最后都没出大事，但还是闹了好一阵。 紧接着，公司放话，谢曼若再不救场就跟她解约。 谢曼知道，白司南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一天，电话终于打通了，男人还答应，下班后过来跟她见面。 “琴姐，琴姐，有救了！司南他来救我了。” 谢曼高兴地抱着经纪人，喜极而泣，原地转起了圈圈。 这几天她都快急疯了，电话联系不上，派人到律所堵他根本见不到人，幸好，司南如今非常爽快地答应来见她。 她要赶快去洗个澡，换身漂亮衣服...… 琴姐看着她的背影，没有那么乐观。 如果没有那些视频，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 “谢小姐，琴姐，我不明白，你们是以什么样的理由，来跟我谈让白氏集团投资【律政2】剧组的？据我所知，白氏还不曾涉足娱乐业。而且，我从不参与公司的任何运营，又如何帮你们说服集团投资？” 白司南慵懒的目光扫过两个女人，翘着二郎腿，神态倨傲，眸中的不屑不曾掩饰。 “司南，你——我——” 谢曼顿时语无伦次，在男人凉薄视线的注视下，一时无措。 “白律师，你看，这两年凭你和曼曼的关系...…” 琴姐试图打感情牌。 “凭我和谢曼的关系？琴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和谢曼，除了我是她的律师，经常为她看法律合约外，还有什么关系吗？我怎么不知道？” 白司南清晰的唇线，闭合间，冷冽禁欲的气息，愈发明显。 琴姐语塞，这话没毛病，她竟无言以对。 这两年，白司南确实配合谢曼传了不少绯闻，但要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实质意义上的亲密关系，据琴姐所知，除了拍摄角度的问题，其他还真没有！ 除非—— 那天晚上的事，谢曼留了证据。 琴姐看向谢曼...… “两位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白司南起身。 “司南，等一下！” “我俩夜宿酒店的新闻出来，我打电话给你道歉，你说没关系，不怪我的，不是吗？” 谢曼看着男人停下脚步，却只肯给她一个侧影，内心荒芜一片。 难道这两年，他对她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她是利用他，可也爱上他了啊！ 否则，又何必如此处心积虑，不择手段想要成为他的女人？ 除了有一颗嫁入豪门的心，她是真心爱上这个男人了啊！ “的确没关系！难道我说的不对？记者胡编乱造的东西，我为何要怪你？” 白司南哂笑一声，偏着头，不解地看向谢曼。 谢曼：“” 这话也没毛病，她同样无言以对！ 可是，只要脑子正常的人一看就知道，那绯闻是背后有人在操纵的，那个人很明显就是她。 白司南脑子正常吗？不！他应该比所有人都精明、通透！比所有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所以，她才—— 这两年，如果不是他的纵容，她的心怎么会越来越大？想要的也越来越多！ 白司南转身离开，留给两个女人一个高冷淡漠的背影。 琴姐忽然觉得，白司南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她们一个事实，一个让她们彻底死心的事实： 这场戏从头到尾都是谢曼一个人的独角戏！ 或许到了这个时候，这个男人才肯在她们面前露出他真实面貌的冰山一角。 那就是—— 一个字：狠！ 两个字：凉薄！ “白律师，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见白司南去见谢曼，不过十几分钟，就大步流星回来了，王劲一边给车打火一边问。 “今天周几？” 男人声音轻快，心情貌似不错。 “周五。” “一周了。” 白司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助理感叹着什么。 可不嘛？谢曼逼宫太太离婚，已经一周了，这七天白律师忙得不可开交，晚上一直住在他婚前的公寓里。 “回家！” 低沉温润的声音一扫连日来的阴霾。 回到别墅，白司南进屋，迎接他的是客厅茶几上正中间的一份“离婚协议”书。 冷眸一眯，白司南拿起协议进了书房，看都没看一眼，打开碎纸机将纸张扔了进去。 之后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微信，找到置顶的那个联系人，发送。 随后他去洗了个澡，才又回到书房，起草了一份申明。 第二天，申明公开发表在他的个人微博，和他作为合伙人的天南律所官方微博上： 白司南先生与谢曼小姐之间，一直以来只是商务合作关系。 白律师身正不怕影子斜，将继续担任娱乐公司的首席律师。 同时，他晒出那一晚，五星级酒店，在公共咖啡厅跟谢曼看完一份合同后，他是独自开了一个房间住下的。 助理一直陪同在侧不说，最重要的是那天晚上，白司南和助理一起与一个跨国客户开视频会议，一直开到凌晨三点半。之后，他没睡觉，先去游了个泳，又去健身房健身，最后吃早餐的时候与谢曼在餐厅不期而遇。 这一切，都有视频记录为证。 救命稻草，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此演艺圈里，再也没有谢曼的半个影子。 苏食记 周五晚，颜希从剧组赶回来，约了简若姝和慕容欢小聚。 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陪伴前几天从别墅里搬出来的慕容欢。 她这次没有搬回娘家，也没有去简若姝那里，而是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酒店式公寓。 她说，长大了，要学会独立。 吃过晚餐，三个人便在窝在沙发上，一起喝酒聊天。 “欢欢，你这次是认真的？” 颜希没想到，慕容欢最后会迈出这一步。 慕容欢顿了一下，看了两个好朋友一眼，认真点了点头。 她离开前给白司南留了一份离婚协议，但那人一直没联系她，也没回复。 很可能是在安抚他的真爱吧！ 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背后帮了她一把，把谢曼那些不堪的视频发出来，谢曼的日子不好过，白司南应该忙着安慰呢吧！ 心，已经痛到麻木，所幸她还有猪猪和希希。 “猪猪是个不婚主义者，希希，你呢？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慕容欢并不想把自己一直沉浸在伤痛中，尽管搬出来这几天，她几乎每天晚上都失眠。 “对呀，希希，我们可是早就说好的，等到六十岁，我们两个都还是单身，咱俩就凑一对儿，一起去环游世界。” 简若姝也笑着说道，拿起手里的酒杯跟慕容欢碰了一下。 “切！我才不跟你一起呢！你不结婚，我还要结的，我有喜欢的人，我要跟她一起，生好几个可爱的小宝宝。” 颜希清俊的容颜一脸心向往之。却对简若姝的话嗤之以鼻，是她一个人早就说好的吧？他可没有答应过她这件事。 “不是吧？你来真的啊？” 偶尔谈及这个话题，他们以前都是开玩笑。 一直以为颜希身处娱乐圈，童星出道，见惯了分分合合，早已对感情没有了什么期待，没想到这个新生代偶像，想法竟是如此传统。 颜希也是第一次正面给两位姐姐回应这个问题，他比慕容欢还要认真地点了点头。 两人立即八卦起来，问他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除了她们俩，还真没见过这孩子跟哪个女孩走的近呢！ 但颜希死活都不肯开口，连圈内人还是圈外人都不肯透露！ “唉——难不成我真的要孤独终老？” 简若姝可怜兮兮地看着另外两个人。 “怎么会？现在有我陪你了呀！希希不肯加入我们这个单身俱乐部，来，咱俩把他轰出去！” 慕容欢笑嘻嘻地靠在简若姝身上，两人对视一眼，起身去挠颜希的痒痒，就不信，问不出他的话来。 三个人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又闹作了一团。 心情莫名就没有那么low了。 叮咚—— 微信声音救了颜希一命，他们每个人的工作都是随时有突发状况的那种，各自去看自己的手机。 最终发现是慕容欢的屏幕亮着，她还没有打开，三个人就一起看到了微信上面的内容： 慕容欢，离婚？你休想！ 036 纯粹是报复 立冬后燕京的气候越发清寒。 耐升总裁办公室被暖气熏得春意融融，窗边的绿竹青翠挺拔，给略显沉闷的办公室增添了不少生机。 墨云和墨雨却有那么点生无可恋的意思。 楚大爷这几天心气不顺，今天尤盛，周一一大早已经有好几个高管被他从办公室骂出来了，上午的例会，气氛更是严肃紧张到令人心里发颤。 “墨云，十二点多了，是你进去还是我进去啊？” 墨雨悄悄走到墨云的办公桌边，压着嗓子小声问。 墨云看他一眼，不说话！ 墨雨：“” 卧槽！我这么问就是想让你主动进去，你特么用这么无辜的小眼神看着我，是觉得我就会放过你吗？ 墨云懒得搭理他，反正他是坚决不会进去的！ 大不了大家一起饿肚子！ 四爷最近心情一点都不好，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简总那句话，和墨雨调查的结果！ 所以，谁闯的祸谁自个儿收拾。 想拉他一起下水？没门儿！ 简若姝红着脸离开耐升那天，四爷后来问简总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回想了整个吃饭的情境觉得那句话应该是指： “楚总，最近出门要注意安全！” 而墨雨把调查的结果送到楚陌寒桌上的时候，男人当场就黑了脸！ 简若姝和susan打赌！谁赢了谁就有权睡他？！ 这，也罢了！ 关键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苏珊大美女推荐了好几个设计师候选人过来，质量都还不错，而简若姝呢？ 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在忙慕容欢的事没顾上，这位小祖宗别说推荐人，连一个邮件都没给耐升发过。 这是又想把耐升甩到一边的节奏？！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就照这个事态的发展，爷心里能舒服了才怪！ 里间办公室，楚陌寒打开邮件一看，susan今早又发了一个设计候选人过来，再不给人家反馈他都觉得不好意思。 可问题是，一想到那个神经质的赌约，心里像塞了团棉花似的，堵得慌！ “墨云，你进来一下！” 拿起内线，楚陌寒吩咐。 外间，墨云一脸的生无可恋！ 墨雨贱兮兮的声音响起： “记得提醒爷该吃午饭了哈！” 墨云瞅他一眼，给了他一记冷眼爆栗。 吃饭？本来很饿，现在，山珍海味摆在眼前他也吃不下！ 四爷这几天整个人莫名浮躁。墨雨知，他知，其他人知，关键是爷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不自知最近脾气很差啊！ 硬着头皮，墨云走了进去。 “咚咚咚” 楚陌寒用指关节重重叩了叩桌子上的文件： “你去问问简若姝，她合作的诚意体现在哪里？你是怎么跟供应商沟通的？合同中明确规定每周至少要有一份简历推荐过来，简历呢？你有好好跟进这件事吗？” 墨云抬眼一瞧，四爷手下正是曙光和耐升签订的两份合同。 “爷，这件事是我疏忽了，我马上就去问她。” 墨云没找任何借口，把责任全部揽下。这是目前最安全的方式。 *** 就在墨雨饿肚子墨云挨训的时候，简若姝正被susan约出来一起在某港式茶餐厅吃午餐。 “耐升最近业绩回升，股票都开始回涨了，你知道吧？” susan一身职业套装，精明而干练，与那天在酒吧的形象截然不同。 她一边优雅地喝了口汤，一边问。 简若姝点点头，好歹持有耐升那么多股份，她不可能一点都不关心耐升的业绩。 只不过这段时间真的忙，她还不知道楚陌寒用了什么招，这么快就让业绩回升了。 “楚总的手段真是高明啊！他上周出售了公司旗下的休闲子品牌，进行不良资产剥离后，财务数据立刻好转，股票就跟着回升了。没想到吧？他还是一个资本运作的高手呢。” susan说着她了解到的信息，毫不掩饰对楚陌寒的欣赏。 “出售休闲子品牌？他把咔吧卖了？” 简若姝喝了口奶茶，问。 咔吧是耐升旗下唯一的子品牌。 “你不知道吗？卖给简氏明光了。” susan好奇地看了她一眼，虽然这件事楚陌寒处理的很低调，但简氏那边当时可是做了不少宣传。 “对了，说到这里，那时我们几个人还开玩笑说明光集团老板也姓简，跟你指不定是一家人呢。呵呵。” “当然，开个小玩笑别介意哈。如果你真是明光集团的太子女之类的，也不至于自己出来开公司，白手起家进行打拼，是吧？” “你今天约我出来，不会就是为了在我面前夸楚陌寒的吧？” 简若姝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 “当然——是了！能够成为耐升的人才供应商，你不觉得很荣幸吗？” susan倒是一点都不避讳她对楚陌寒的觊觎，“我主要是想跟你说说，我最近推荐了六位设计候选人给耐升，你呢？不会比我多吧？我可是很努力滴！” “没，我最近事情多，找了几个人都觉得不太合适。” “这就对了！great！至少在起点上，我可比你领先一步了哦。” susan开心的像是赢了糖果的孩子。 简若姝也笑，两人拿起果汁碰杯。 她虽然无法认同她开放的作风，但对苏珊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简若姝还是很认可的。 “你承不承认开局你就输了，jane？” 简若姝点头，“承认，我承认。”她本来也没想赢。 “说好的哦，最后你要真输了，不许染指楚陌寒哦。” susan再次跟她确认。 简若姝哭笑不得： “其实亲爱的，我对他真没有那个想法。” “切，我不信！你敢说，你跟他之间真就那么单纯？” susan直视简若姝的眼睛。 简若姝：这是什么神仙问题？ 正想着怎么回答比较好，她的手机响了。 “喂，云助理，你好！” “……” “哦，候选人啊，是这样，我们找了，但是你知道，这件事它需要一个过程，我们会尽快推进。” “……” “好，好，好！争取这周推荐几份候选人简历给你们。” “……” “嗯，一定一定，你放心，至少三份我保证！” 挂断电话，简若姝对着susan开始叹气： “你看看，都怪你，就因为所有猎头中你推荐的人选数量最多，质量又好，现在好了，耐升开始催我们了。你说你一个人优秀就算了，还非要拉着我们一起，我手里积攒了不少项目，你想累死我啊！” 简若姝抱怨的话，让susan笑得花枝乱颤： “呵呵呵，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简若姝不满地瞟了她一眼，本来耐升的事她打算放一放的，有了susan这个对比，墨云刚才那一催，她不得不加班加点了。 “你别管我知道什么，你先答应我，如果第一单设计offer是我签的，你就要对楚陌寒放手！” 简若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绕了半天，怎么又绕回来了？ 这姐姐是对楚陌寒魔怔了吗？ 那你祸害他去啊！在这儿跟我谈有什么用？ “susan，大美女，我真的对他没有一丁点儿想法，这个赌我跟你打，但不管是你赢还是我赢，我都不会染指他，ok？” 简若姝真是服了，完全不懂苏珊非要跟她打这个赌的意义在哪里？ 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楚陌寒更不是任女人拿捏的人。 “jane，你是不是很奇怪，我老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你？” susan笑问，但那笑总让人觉得不明就里，透着一点捉摸不透的诡异。 简若姝使劲点点头，一脸真诚地望向她，求解。 “过来，姐姐告诉你。” susan勾了勾手指，让简若姝靠近她，然后低声在她耳边道： “凭借我多年的情感经验，和对两性关系的研究，你和楚陌寒你俩在一起，就有一种说不清道明的暧昧，所以，你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懂吗？” “噗——咳——咳——” 又一次，成功地，苏珊让简若姝一口气没上来，把嘴里的奶茶咳了出来。 幸运的是，苏珊似乎早有准备，成功避开了雷区。 不幸的是，简若姝这次喷了自己一身。 看着susan离去时开心的笑脸，简若姝严重怀疑，她纯粹是为了报复自己上次把酒喷到了她身上。 037 突如其来的骚操作 简若姝和susan分开后，一心扑在了工作上。 之前为慕容欢耽误了不少工作，现在被墨云这么一催，她只好加班加点为客户鞠躬尽瘁。 就在各个项目都有了一些不错进展的时候，楚陌寒突如其来的骚操作，差点儿把简若姝整疯了！ 最近两天，每一次手机微信的提示音响起，简若姝心里就直犯哆嗦。 不是susan大美女的各种性感美照，就是susan发给楚陌寒的花式约会微信： ～楚总，我晚上定了浪漫烛光晚餐，一起来？ ～陌寒，想喝酒吗？我陪你去泡吧！ 或者是： ～小寒寒，给你讲个「你是风儿我是沙」的笑话： 【风儿问：你觉得一粒金子好还是一堆泥土好呢？沙儿回：当然是金子好。风儿笑曰：假如我给你的是一粒种子呢？沙儿豁然开朗：那我今晚不锁门儿等你哟！】 …… 诸如此类，苏珊一骚扰楚陌寒，楚陌寒照单全收，然后原封不动转发给简若姝。 开始，简若姝还没明白楚陌寒是什么意思，以为他发错了。 可一条接一条这么折腾，简若姝在又一次收到一个带颜色的短故事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拨通了楚陌寒的电话号码： “楚总，几个意思？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已经对我构成了性*|骚扰？” 耐升十层会议室 出其不意悦耳却清冷的女声响起—— 静！ 安静！ 连呼吸都屏住的宁静！ 楚陌寒正跟几个高管开会，忽然间，墨雨手里，楚陌寒的手机，传出这样一句话，女孩略显烦闷的语气和话里表达出来的意思，都让人觉得好、惊、悚！ 所有人懵13了！ 看着坐在上首光风霁月的男人，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爆点来的突然又剧烈！ 楚总骚扰女孩子？ 听声音这女孩年纪不大，应该还挺漂亮。 每个人的脑海里，出现了各种不可描述的画面，想象力之丰富…… “喂，说话啊！” “这人怎么回事？没打错呀！” 简若姝看了看手机，是楚陌寒的电话，也打通了，接着道： “楚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跟你讲，你要再发黄颜色笑话骚扰我，信不信我告你？” 之前被威胁，简若姝一直憋了口气，现在终于轮到她还回去了，心下一阵暗爽。 耐升会议室，所有高管—— 大眼瞪小眼，卧槽！太辣耳朵了有木有？！ 他们听到了什么？要不要这么燃啊？ 但是，看着楚总骤然阴云密布的俊朗轮廓，熊熊的八卦之火刚被点燃，紧接着就开始担心，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他们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打个哆嗦—— 暖气开着呢！为毛突然觉得有点冷？ 然后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各自为阵，抵御寒冬！ 别看楚总年轻，又是初来乍到，可在见识了他的手腕后，威信早在这短短一个多月就树立起来了。 于是—— 十几个大男人，如同僵尸般直挺挺坐着，垂着头，犹如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被喊了“木头人”后，谁都不敢先动一下，生怕引起老板注意，入了老板眼的那个人是自己！ “喂，简总！” 楚陌寒从目瞪口呆的墨雨手里，拿过自己的手机。 墨雨僵硬着身子内心狂呼：妈呀！天要亡我！ 本来，四爷让他连上数据线给大家放一下他手机文件夹里最新的市调反馈分布图，他正在点击屏幕找文件，简若姝的电话就进来了，一个没注意，不仅触摸到了接听键，慌乱中还点了外放，然后—— “骚扰你？不好意思，我没那个闲工夫。” 男人平淡内敛的声音，当着一众下属的面，一点都不觉尴尬，反而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 “那我收到的那些微信，不是你发的？还是说，你手机中病毒了？或者被黑客黑了？” 男人并没有关掉外放，简若姝的声音传来，疑惑不已。 她是很认真在跟他讨论这件事情，因为她内心深处也不认为楚陌寒会这么无聊，没事逗她玩儿。 “是我发的，但不是我发给你的。我只是在实时跟你汇报我被骚扰的实况。” 被骚扰的实况？该不会是——？ “楚总，我看到那是你跟susan之间的事，跟我没有关系吧？你这全部转发给我有意思吗？” “跟你没关系？简总这话未免太不负责任了！赌约不是你跟susan约定的？你现在想撇清关系会不会太晚了？” 简若姝：“赌，赌约？” 他果然知道这件事情了！ 可—— “楚总，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简总有勇气加入赌约，那这件事就跟你脱不了干系。我只希望你可以负起相应的责任，帮我完全屏蔽掉这些骚扰，否则——” 剩下的话楚陌寒没说，但其中威胁的意味…… “楚总，你这是强盗逻辑！我——” 凭什么要她负这个责任？赌约又不是她愿意的！ “简总，我现在正在开会。我想我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要么你帮我处理掉这些骚扰，要么我继续转发这些信息给你。” “我——” “简总，再见！” 楚陌寒挂掉电话，“我们继续开会！” 高管们虽然懵懂，但也大概听明白了事情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个样子。 好险！不用担心被灭口了！ 这年头开个会都有生命危险，简直了！ 接下来的会议，大家更加认真，更加集思广益，踊跃发言，生怕楚总觉得被电话的事情影响了心神。 纷纷用实际行动表示，刚才他们什么都没听到！ 被楚陌寒挂断电话后，简若姝看看手机，又看看笔记本电脑上，刚找的三个设计候选人的简历，心里那个气啊！ 哼！什么人嘛？不发给他了！ *** 会议结束，墨雨的屁股就像被胶水粘在了椅子上，怎么都抬不起来。 大家伙一个个都走了，离开前无一例外送他一个同情的小眼神儿。 总裁办公室，楚陌寒再次接到susan催他面试候选人的电话后： “墨雨，你跟简若姝说一声，如果她再不推荐人过来，会让我质疑她作为a类供应商的能力。” 男人语气不善。 “好的，四爷。不过——” 墨云言辞闪烁。 “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被墨雨带歪了？别学他那娘们唧唧的样子！” 门外，刚把自己从会议室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回来的墨雨：“” 一万点暴击！ 因为长得白，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娘！ 他家四爷果然最会踩他痛处！ “爷，我就是觉得奇怪，你为何要纵容susan？” 墨云心知，如果不是四爷默许，susan哪里敢这么嚣张和放肆？频繁骚扰他家爷，活得不耐烦了吧？ “susan是a国那边的关系介绍过来的，而且她本身能力也不俗，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让曙光一家猎头公司垄断设计师岗位，有竞争才能出成绩。” 楚陌寒回答得一本正经。 墨云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儿。转身拿出手机催简若姝。 而楚陌寒没有说出来的最后一点是，没有了susan，他拿什么理由骚扰简若姝？ 忽然发现，逗她也是一件很有趣儿的事情呢！ 男人那张风神清绝的脸上，端着一本正经的表情，回到了自己的里间。 038 他是魔鬼吗？ 简若姝先是被楚陌寒挂断电话，接着又被墨云催命似的催了一顿，最后她就真的压下了简历，没有马上发给耐升。 真是的，客户又怎样？谁还没个小脾气了呢？！ 转眼到了周五，忙碌于其他客户项目后，她就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彻底忘了。 “何总，你好！” 下班路上，简若姝接到了卓逸智控的hrd打来的电话，她把蓝牙耳机挂在耳边。 “核心算法团队的工作室，你们最终决定成立两个，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是吗？” 简若姝的声音里有小小的惊喜，核心算法目前在国际上属于稀缺人才。客户之前要求把国外挖到的团队成员，全部放到国内，好掌控。 心情可以理解，毕竟是需要严格保密的高科技项目。但对国外的候选人来说，为一份工作背井离乡，薪酬再优渥也是个很难抉择的决定。 简若姝提出了成立两个工作室的解决方案，让这些高精尖技术人员一部分时间在国内，一部分时间在国外，交叉进行，客户最终采纳了。 “太好了，我今天晚上正好约了他们的leader，跟他们谈整体薪酬构架的问题，工作地点你能说服董事会让步，相信今晚这场谈判会顺利很多，谢谢！” …… 挂断电话，简若姝看一眼手表，距离与候选人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她回家先洗个澡，再梳理一下谈判细节，时间刚刚好。 简若姝心里计划着，她有个习惯，尤其重要的谈判项目，与国外有时差的那种，她通常会回到家先洗个热水澡，而洗澡的过程，就是她静下心来梳理所有细节的过程，对谈判会有很大帮助。 如果卓逸智控这个项目成功了，会是她在猎头行业迈出的又一个台阶。 工作带来的成就感让简若姝心情愉悦。 可是—— 就在她回到小区停车场入口的时候，前面一辆极其骚包的红色跑车挡住了去路。 简若姝并没有第一时间按喇叭，锦绣国际的住户素质相对较高，可能人家有什么急事，她可以稍微等一会儿。 这一等，三分钟过去了...… 她能看到车里有人，隐隐约约似乎是在打电话，她也相信车里的人已经看到她的车了。 “四爷，后面来车了。” 简若姝的车一出现，墨雨就提醒楚陌寒了。 “爷，是简总的车。” 楚陌寒正要挂断电话前行，“你说什么？” “我说，后面那辆车是简总的车。” “喂，刚才你说的那件事，我们继续。” 然后，墨雨就眼睁睁看着自家爷，收回正要踩油门的脚，继续通话中…… 嘀嘀—— 五分钟后，简若姝不想再等了，她已经给了对方足够的时间。 嘀嘀嘀—— 但是，任凭她怎么按喇叭，前面就是毫无反应！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般没素质？ 简若姝心里有些恼火！ 又三分钟过去之后，她等不了了，再堵下去，会耽误她的事。 下车，她决定替这孩子的父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没有公德心的熊孩子。 在她看来，能开这么骚包的跑车的人一般都会是年轻小男生。 “爷，简总下车往咱们这边来了。” 墨雨看一眼早已挂断电话的楚陌寒，提醒他。 嗖—— 简若姝双脚着地，刚关上自己的车门，前面的跑车开走了。 “切——” 女孩恨恨，又没办法，重新上车。 地下停车场比较大，开了一小截之后，简若姝追上了前面那辆车，然后就看到那跑车以乌龟的速度，在前面慢爬。 嘀嘀——嘀嘀嘀—— 简若姝这次没再客气，可对方丝毫不理会她一颗急于回家工作的心。 “卧槽！” 一向淡然的人终于飙出了一句脏话。 正要再次下车，嗖——一下，一个转弯处，不知什么蛇皮走位，跑车跑了，没影了！ “哈——” 简若姝被气得笑出了声。 她刚才已经拍下了车牌号，别让她查到这辆车的车主，否则，一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犯病的中二少年不可！ 终于简若姝在自己的车位上停好车，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往单元楼走去。 “不气不气哈”她自我安慰着，不能为一个没素质的跑车车主，影响自己的情绪。不值得！ “hi，麻烦等一下，谢谢！” 快要到达电梯门的时候，简若姝眼见一个男人的背影刚进去，来不及看清什么，瞧着电梯门要阖上，她急忙喊了一句，想让人家等等她。 然—— 紧走几步之后，电梯门在她面前倏然关闭，施施然向上升起。 有没有搞错？难道她今天水逆不成？！ 电梯里，门刚要关上的刹那，墨雨本来有心说一句什么，但看到四爷毫不犹豫按下了关门键，又闭紧了嘴巴。 简若姝拿出手机，低头查星座，丝毫没有注意到，电梯刚才停留在与她家同一个楼层，然后下滑。 所以她完全不晓得一直空了很久的隔壁的房子，今天搬进了新邻居。 呼—— 简若姝长出一口气。 还好，星座上说她最近工作运势和财运都很不错。 回到家，洗澡已然来不及了，她洗了把脸，给自己泡了杯红茶，静静坐在书房，在脑子里构思整个谈判过程，顺带把要点和关键数据一一记录在便签纸上。 涉及到薪资的沟通来不得半点马虎。 尤其涉及到不同国家的汇率换算和缴税问题，她更是必须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两位数，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猎头，不是推荐一个人的简历给客户那么简单，优秀的谈判沟通能力和对细节的完美把控，才是重中之重。 三个小时后，一场煎熬但结果双方还算满意的谈判即将接近尾声。 叮咚～叮咚～ 简若姝的手机微信，一闪一响个不停。 两天没有骚扰她的楚陌寒，把积累了两天的susan的骚扰微信，一条接着一条，不间断给她发了过来。 “bye——have a good day!keep in touch!” 简若姝结束视频通话，阖上pad，拿起手机，咬牙切齿拨通了楚陌寒的电话号码。 “楚总，您究竟是要闹哪样？” 上次电话后，他没再骚扰她，她还以为他想通了。 没想到，他不仅没想通，反而变本加厉了。 他是魔鬼吗？ 039 斤斤计较 “简总，记性这么差？” 楚陌寒淡然无波的声音传来。 “楚总，susan的事，我真的——”无能为力！ “简总，我们先来谈谈工作上的事如何？你是只对我们耐升的项目如此消极怠工？还是对所有客户都这样？” 楚陌寒的音色陡然带上了些许诘问。 完了！ 简若姝想起来，那几个设计师简历她本打算拖到周五，也就是今天发给耐升的，一忙起来给忘了。 加上这周，三周不给客户推荐一个简历，这事确实做得有些说不过去。 “楚总，您稍等，我刚跟几个设计师候选人沟通完，现在就把他们的简历邮件发给你。” 简若姝重新打开笔记本，在键盘上一顿操作： “好了，发过去了。你先看看，有什么事我们稍后再联系，好吗？” 及时不久，求生欲还是蛮强的，就是不知有没有效果。 将近三个小时的谈判，既费脑力又费体力，简若姝抬手捏捏眉心，脑子现在并不清明，有些后悔冲动之下打这通电话过去。 她现在只想舒舒服服洗个澡，缓解一下高压高强度脑力劳动带来的疲惫和不适。 “不用稍后，简历我已经收到了，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你约下这三个候选人的时间，下周我们一起先给他们做个初试。” 楚陌寒不紧不慢给出了三个他空闲的时间段。 “这么着急？你不需要再认真看一下他们的简历？” 一想到又要跟楚陌寒一起面试候选人，简若姝就觉得头大。 “你们俩只要在一起，就有一种说不清道明的暧昧。” susan的话和上次面试完候选人后的场景，突然就钻入了简若姝的脑海中。 呼吸一窒，耳根处便有些发烫，痒痒的，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真是，想什么不好，怎么想起这些有的没的来了？ “着急？不错，时间是有些赶。因为我本来不着急，但猎头不给力，拖了三周才给我发了三个候选人过来，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下旬，明年的年度规划我都差不多要做完了，确实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慢慢找人。” 楚陌寒语气淡淡的，但是不难听出他对自己的不满。 简若姝刚放下的手又抬起来，摸了摸脸有点热，第一次被客户这么直接点评，她多少还是不太好意思的。 对耐升她的确打心底里有些抵触和怠慢。这一点是她做的不对！ “楚总，那个你放心，我稍后就跟候选人约下周的面试时间，确认完之后第一时间告诉你。” 略感愧疚的女孩被迫营业，跟楚陌寒当场讨论了一下几个候选人的简历背景，最后赶紧把客户的要求答应下来。 可是—— 不对啊！ 刚答应完，简若姝忽然想起来，susan那边不是给他了六七个设计师候选人呢嘛！ 何必非要等她的人？ “等一下，楚总，我发的人确实迟了一些，但据我所知其他猎头提供了不少优质候选人给耐升，你可以先面试他们的人啊！” 因为她的不给力从而影响耐升下一年的年度规划，这锅简若姝表示不背，她确信自己没这么大本事。 “我不会！” 男人的声音忽而变得低沉，穿透黑夜无线电，磁性又暗哑，像丝丝电流，三个字一个一个击打在简若姝的心上。 “嗯？” 声音惹人沉醉，但她没完全明白他这三个字的意思。 “我不会先面试susan的候选人，因为我不想被她睡。” 越发沉然的声音，像是刻意压低了气息，暗夜霓虹中，有一点点不悦，又有一点点委屈，听得直叫人心底发软。 “不想被她睡？难道你想被我睡？” 混沌的大脑来不及思考，简若姝不假思索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然后她又后悔得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天哪！为什么在楚陌寒面前她总是把自己陷于一种尴尬又狼狈的境地，智商盆地啊！ “楚总，我——” 她正想解释些什么，低低的笑声从那边传来，简若姝这次连脸带耳根儿全红透了。 幸好没有人看见！ 她抬手抚额，懊恼的不行！却听那边止住了笑声，开口道： “简总，你想多了！我本可以让你们一直不成单，你和susan的这个赌约就得一直持续下去。当然，我不会做这种自毁长城对我没有任何好处的事。但是，我还可以让你们同时成单，如此一来，你们这个赌约就可以继续，说实话，我很喜欢看到两位，为了我明争暗斗，而我坐收渔利。何乐而不为？” 简若姝有些发懵！ 她以为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种事情，应该会不太高兴才对，尤其这个赌注她们俩还未经人家同意。 当然，人家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可楚陌寒刚才这番话，貌似不太介意自己就是那个赌注？！ 这样的话，他又矫情个什么劲呢？ 不对！他这样分明就是在计较她俩拿他做赌注！ 而且，是斤斤计较的那种！ 只不过他的反应不是制止、生气，而是把主动权又掌握回了自己手里，让她和susan成为了他手中的棋子。 这个男人，好深沉的心思！ 一时之间，简若姝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应对他这份计较。 然后她听到楚陌寒在那边吩咐墨云，给susan打电话让她约候选人下周的面试时间。 这人，来真的了！ “楚总，其实吧，那个赌约真的就只是一个玩笑，你别放在心上，我和susan都只是因为太过欣赏你，所以才闹了这么一个乌龙出来。真的！” 简若姝现在无比后悔，跟susan打这个破堵了。 剧本要真按照楚陌寒设计的这个样子走下去，过不了多长时间，外界就会盛传，她和susan是同一类人了。 这个名声她可有点儿吃不消，会给她以后的工作和生活带来很多麻烦和困扰。 “是么？” 楚陌寒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一抹笑意，但那笑意在简若姝听来却有些失真。 “简总，我想我一开始就给你讲清楚了，只要你帮我掐灭susan这朵烂桃花，这件事情我可当成是一个玩笑。” “为什么？你直接拒绝susan不是很简单吗？” 楚陌寒刚才那番话，简若姝其实已经明白，男人这么做就是故意的！ “是很简单！可是这样一来，你们未经我同意就拿我做赌注，这口气我怎么出？简总你因此推迟这么长时间才给我推进项目，这损失我又找谁要？” 简若姝再次扶额，内心极度崩溃。 又一次见识了楚陌寒的神逻辑之后，她无言以对。 因为他洞若观火，连她心里那点儿隐晦的小心思都直接点明了。 “那你觉得，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简若姝索性放弃跟他兜圈子。 “只要susan不再骚扰我，我就不会再骚扰你，就这么简单！” 简若姝挂断电话，快要被气死了！ 小肚鸡肠的男人，他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搞得这么复杂。 她要是能阻止susan发微信，还会有这个赌约吗？ 从此简若姝记住了一个道理，得罪谁也不要得罪楚陌寒！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挖的坑，等你跳进去快要被埋了，才发现自己被报复回来了。 *** 隔壁公寓，书房 等楚陌寒挂断电话，墨云墨雨看了眼时间。 将近两个小时！ 四爷竟然与简总一个电话聊了两个小时！ 活久见啊！ 再看一眼他因心情好而不自觉露出的小酒窝，四爷说，从大别墅搬到这所公寓只是为了近距离观察简若姝这个合作伙伴是否靠谱，现在怎么感觉那么不信呢？ 040 学猫叫 周六早上，燕京迎来今冬的第一场雪。 简若姝从床上坐起来，揉揉略微胀痛的太阳穴。 趿上毛绒拖鞋来到窗前，拉开窗帘入眼一片晶莹洁白。 推开窗，沁人心脾的冰凉气息传来顿觉清爽。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怪不得古人总把风花雪月描绘得那么美，原来真的能给人带来心灵的治愈。 看着窗外的雪景简若姝唇角微扬，一扫楚陌寒带给她的郁结了一晚上的心中郁气。 颇有情趣地自己动手做了杯手冲咖啡，配上昨晚带回来的cheese蛋糕，坐在阳台上，女孩一边赏雪，一边早餐，享受短暂的惬意时光。 上午在书房处理了几份文件，下午简若姝坐地铁前往苏食记。 雪天路滑她没有开车。 慕容集团投资、颜希主演的《古董迷局》于昨天杀青，他今天约了两个姐姐出来晚上一起吃火锅庆祝。 “欢欢姐，最近工作很累吗？” 热气蒸腾的火锅熏染着颜希精致无暇的眉眼，他看着慕容欢略带担忧地问道，简若姝也投以关切的目光。 与上次见面相比慕容欢的脸色更差了。 “哦，还好，就是最近睡眠不太好。” 慕容欢神情恹恹的，感觉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连最爱吃的微辣锅似乎都引不起她太大的兴趣。 生病了？简若姝摸摸她额头，不像。 “是不是白司南又欺负你了？” 除了这个也想不出其他理由。 慕容欢摇摇头： “没有，我们都要离婚了，他还能怎么欺负我啊？” 嗯？ 简若姝和颜希：？一脸问号！ 上次在这里慕容欢的确态度坚决要跟白司南分手，可后来白司南发来的霸道总裁式微信，加上之后的微博申明，据说谢曼那个人已经彻底从娱乐圈销声匿迹了。 以慕容欢对白司南的感情，他们以为两人早已经和好了。 “你确信，要离婚？” 简若姝问。 这一次，慕容欢没有立即回答，她顿了好一会儿，漂亮的桃花眼中滑过一抹深沉的痛楚： “阿南上次给我发完微信后，再也没有出现，或许他当时一时冲动吧！其实这些天我一个人想了很多，当初是我主动追的他，要不是我一直缠着他，他根本就不会这么早结婚。结婚这两年，他那些绯闻我们也闹了一次又一次，这次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了，如果他也同意，就给彼此一个解脱吧！” 说完，她拿起桌子上的酒，猛地往自己嘴里灌，一边喝一边流下泪来。 “欢欢，别这样。” “欢欢姐，别喝酒了，我去给你倒杯温水来。” 两人劝着，结果最后，他俩没把慕容欢劝下来，反而陪着她喝了不少酒。 朋友嘛，除了安慰，剩下的也就只有陪伴。 醉酒后的慕容欢，嘴里叫着白司南的名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闹着要唱歌。 简若姝和颜希看着心疼，可两个人之间的事，尤其这种男女感情题，简若姝是个不婚主义，颜希走的是暗恋路线，两人都没经验不会安慰人，能做的也只有陪她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醉，一起闹，释放一下情绪。 颜希当初改建苏食记的时候就把这个房间进行了特别装修，不仅安全保密性能和隔音效果一流，而且功能设施非常齐全。 慕容欢要唱歌，颜希自然给她打开了全套设备。 拿过麦，随机找了首歌，又喝下一大口酒，慕容欢唱道：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在你面前撒个娇，哎吆喵喵喵喵喵，我的心脏砰砰跳，迷恋上你的坏笑，你不说爱我我就喵喵喵...…” 关键她一个人唱还不算，非要拉着简若姝和颜希一起又唱又跳。 当白司南携带一身冷气推门进来的时候，闻到的是扑鼻的酒气，看到的是三个神经病一起冲他“喵喵喵”！ 叫了林叔和小林进来，让两人关掉音响，收拾一番，把颜希弄走，然后他一个人对着两个撒酒疯的女人，有些头痛。 “欢欢，别唱了，咱们回家。” “我要穿你的外套，闻你身上的味道……” 或许是白司南身上的味道慕容欢太过熟悉，她怔愣了一秒。 啪——给了男人一个巴掌！ “坏人！想要变成你的猫，躺在你怀里睡着...…” 白司南顾不上脸上那一点点疼痛，搂着慕容欢的背，把她从沙发上拖起来，给她穿羽绒服，“欢欢，不闹了啊，乖，听话，穿衣服回家。” 他哄着，劝着，心疼着，女人却像只猫一样在他怀里动来动去。 男人怕不小心弄疼了她，一件外套穿了快五分钟，眼看马上要穿好，旁边本来还算安静的简若姝，只见她拿起酒杯又喝下一大口之后，迷蒙着眼睛问问道： “欢欢，你干嘛呢？怎么不喵喵喵了？”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慕容欢猛地一个起跳，穿了一半的衣服又从她身上滑了下来。 白司南感觉自己要疯，瞪了简若姝一眼，手机铃声响起。 他只好先拉住东倒西歪还非要又唱又跳的慕容欢，把她按在沙发上，一手护着人，一手接电话。 “四哥，什么事？” “你没在家？” “我出来接欢欢，她和简若姝在外面喝多了，你要是跟我说合同的事得等我回家之后，估计得晚一些。” “简若姝也在？” 楚陌寒问。 “是啊，两个人都醉了，我一个人有些难搞，到家估计最早也得十一点了。” 白司南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你先处理别的事情吧，回家后我再跟你视频。” “把地址给我！” 楚陌寒说。 “嗯？什么？” 白司南没明白他的意思。 “欢欢，别闹！” “我要穿你的外套，闻你身上的味道……” 慕容欢一边唱，一边往下扒白司南身上的西服，“给我！我要穿你的外套...…” “哎吆”被慕容欢拉了一个趔趄。 白司南：“好了好了，别扯了，我给你好不好？别闹，我脱给你。” “四哥，等一下啊！” 他把衣服脱下来塞给慕容欢，等慕容欢抱着衣服满意了，他才又拿起手机，“四哥，你刚才说什么地址？” “不是一个人搞不定吗？你那里的地址给我，你带慕容欢走，我去帮你带简若姝。” “啊？那太好了！马上发给你。谢谢四哥，我正发愁呢！” 白司南不疑有他，说完之后生怕楚陌寒反悔，立即挂断电话给他发定位。 041 是不是男人 楚陌寒到达苏食记的时候，白司南已经带着谢曼先一步离开了，留下林叔和小林在门口等他。 “楚先生是吧？猪猪在上面，请跟我来。” 林叔做了个请的手势。 “猪猪？” 楚陌寒挑眉，没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他不是来带人的吗？ “哎呀，看我，叫习惯了。猪猪就是姝姝，简若姝！” 楚陌寒：…… 再次挑眉，然后抿着唇，点了下头。 而唇角处微微扬起的弧度让他原本深邃冷硬的面部线条，一下子变得柔和了几分。 白司南长得就够妖孽了，没想到他这位朋友，这一笑也同样让人惊艳。 林叔摇了摇头，人以群分，看来着长得过分好看的人也喜欢扎堆儿。 “楚先生，猪猪，哦，不，姝姝她——” “姝儿她就在里面，你进去吧！希希那边也没人照顾，我们先过去看一眼。” 一会儿换了三个称呼，林叔也是无奈。 猪猪？他刚才可看到这位的那抹笑容了。 姝姝？叔叔！ 叫起来更觉别扭，他灵机一动改成了“姝儿”。 “多谢！麻烦你们了。” 楚陌寒再次点头致意，却没有人注意到他捏着门把的手紧了又紧，用力往下一压。 “咔嚓”——门开了。 林叔的一声“姝儿”，像是一记重锤骤然垂落在他的胸口。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也这样叫她的。 屋里，最大的一张沙发上隆起软软的一团。 楚陌寒走近、垂眸，看着睡得正香的人儿，倏然顿住了脚步，身子僵直，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慕容欢走的时候，简若姝是知道的，也清楚是白司南把人带走了。 她虽然喝了不少，但还没到欢欢那种断片儿的程度。 林叔进来给她搭了一条薄毯，她知道这里很安全，转个身就安心睡过去了。 简若姝酒品不错，一般情况下喝多了都是睡觉，而且是睡眠质量还很好的那种，不太会闹。 “咚咚咚” 小林推门进来： “我爸担心你对这里不太熟，让我过来给你搭把手。” “哦” 楚陌寒依旧站在原地，应了一声，然后—— 没了下文！ 跟白司南通电话的时候，听到简若姝喝多了，他压根儿没多想，直觉就是要来。 可当他站在这里，看到她，才觉得束手无策，一脸茫然。 这么多年他不曾亲近过任何异性，一时之间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无从下手！ “楚先生，别愣着了，你抱还是我抱？” 小林看一眼一直怔在那里的男人，白司南这位朋友到底靠不靠谱啊？长得挺精神，怎么看着有点憨？不是来带人走的吗？你倒是动手呀！ “你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楚陌寒突然出声，不知什么蛇皮走位，一下子拦在正要给简若姝掀被子的小林面前。 小林哥：“” 问你，你不答。我要抱，你又不让。你究竟要闹哪样？ “楚先生，你不是来带人的吗？” “是！” “你去那边的衣架上，把她的羽绒服拿过来，一会儿给她裹上。我先给她掀开被子透透风，屋里热，外面冷，出去别着凉感冒了。” 小林今年三十二岁，一直把这三只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看待，平日里对他们照顾颇多。 今晚就算白司南不派人来接，他们父子俩也能把简若姝安顿好。 但既然人来了，他便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 “等一下！” 眼看小林哥的手再次往前一伸，即将碰触到被子的边缘，楚陌寒又一次把人拦住：“我来！” 最后，掀被子、穿衣服、抱人，楚陌寒一手包办，根本不假小林哥之手，小林哥只是帮他开了下副驾的车门。 看着黑色卡宴逐渐消失在白雪映衬的夜色中，小林抬手摸了摸鼻子，白司南这朋友什么路数啊？ 一前一后忽冷忽热的。 他怎么忽然有点后悔，就这么让他把小猪猪带走了呢？ 锦绣国际公寓 楚陌寒停好车，看简若姝依旧睡得香甜，打开副驾车门的时候，动作都下意识轻缓了几分。 低头探身，手臂穿过她的颈后侧，公主抱这种事，有了刚才的第一次，这第二次就驾轻就熟了。 “楚陌寒？你怎么在这里？” 简若姝双目微睁，眸色并不清明，看着眼前人，逐渐皱起了眉头。 男人手臂一僵，身子在此顿住。 “你醒了？醒了就自己出来吧！安全把你送到家，我也能对小白有个交代了。” 楚陌寒抽身出来，站在车门边，将一只胳膊搭在车顶，夜风中，声音冷肃略显凉薄。 他口中的小白指的是白司南。 “简总？出来吧！等什么呢？” 里面好一会儿都没反应，楚陌寒再次探头一看： “吵什么？有没有搞错？做梦都能梦到你，好烦啊！” 女孩嘟囔着，然后，换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楚陌寒再次伸出双臂把人抱在怀里。 到了他们所在的楼层，停下，看一眼怀里半梦半醒的人儿，他试探着问： “简若姝，你家大门密码是多少？” “密码？密码怎么能告诉你？你谁啊？” “你想对我做什么？不行！” 说着话，她还抬起双臂交叉在一起，做出拒绝的姿势。 楚陌寒没料到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差点儿一个趔趄把人扔了出去，又赶快抱好。 “我跟你讲，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把密码告诉你的！” 她语气坚决，眸子并不清明，却带着防备。 刚才下车后被冷风一吹，简若姝先是打了个冷颤，然后醒了过来。 但今晚他们混了三种酒喝，虽说度数都不大，但后劲十足，现在的她比睡觉之前还要迷糊一些。 这会儿，依旧以为自己还在苏食记，眼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简若姝，你喝醉了！” 昏黄迷离的灯光下，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 “才没有，我喝酒是之前的事，现在，我可一滴酒都没有沾哦。” 简若姝摇摇头，对身下的男人嫣然一笑，抬起一根葱白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楚陌寒房间里，他回来把女人放到床上后先去给自己洗了个澡。 出来，不放心她过来看看，结果女人一把拉住他的睡衣，就把他整个人按在了床上。 尤其，她这坚决不承认自己喝醉酒的样子，让他觉得又可爱，又头疼。 “放开我，我去给你找点儿醒酒茶来，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楚陌寒轻哄道。 女人压在身上，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浑身僵愣着，出口的语气飘了好几分，与平日里的雷厉风行截然不同。 “不要！我说了我没醉。只是楚陌寒，你来我梦里怎么还不走啊？讨厌！” 女孩抬起手，小粉拳捶了他一拳。 这个时候的简若姝，也完全不是平日里的简若姝。 而她这一拳下去，更是让男人喉结快速滚动了好几下。 “哦，对了，我就知道，你是想让我睡你，是不是？” 她嘻嘻笑着： “哼！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梦里蹂躏也是蹂躏嘛！先给姑奶奶我解解气再说。” 女人居高临下，趴在他身上，阴恻恻笑了一声，抬手就去解男人的衣服。 “简若姝，住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楚陌寒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脸上几丝慌乱。 “干什么？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难道你不想吗？不想你赶快走啊！” 楚陌寒：“”走？不走？ 脑海里霎时天人交战，因为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已经快要对自己失控了。 没想到，简若姝对他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 “你看，是你自己不肯走的嘛！” 说着话，简若姝自己还委屈上了： “你这个腹黑的男人，威逼利诱让我签下合同，还把我当成你手里的尖刀，这也罢了，重点是你和susan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非要让我去解决，好啊，我现在就把先你给解决了。看你怎么办？” 女人说完，这次不仅上手，还直接上嘴了。 柔软而甜美的触感从他唇角传来，嗡—— 楚陌寒大脑缺氧，一片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衣服，已经被女人褪去了一半。 “楚陌寒，你是不是男人啊？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被酒精控制，简若姝动作不灵便，笨拙又搞笑不说，关键是男人不配合，她好累的说。 而男人—— “简若姝，该死的，这可是你主动招惹我的！” 这女人竟然问他是不是男人？ 他不介意现在就用实际行动告诉她—— 男人一发狠，直接一个翻身，干脆利落，把本就又软又晕乎的女人压在身下，顷刻之间，化身为狼…… 042 第一次 第二天醒来，简若姝缓缓睁开眼睛，待她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后，猛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陌生的房间，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昨晚的梦，不是梦！ 天哪！ 她到底做了什么？ 简若姝把脸埋在双手间，抵在膝盖上，大部分片段她有印象，唯一想不起来的是她怎么到这里来的？这里又是哪里？ “你醒了？” 床的另一边，男人低哑的嗓音带着似醒非醒的暗沉，从她斜后方传来。 简若姝抬头，慢镜头般徐徐往后转去，光线昏暗，仔细辨认，他的眼睛依旧闭着，好似还没有完全清醒，但那张风神清绝的脸—— 她竟然，又把他给水了！ 要死！简若姝你有没有脑子，楚陌寒现在可是你的客户！客户！ 她抬手，捶了捶脑袋。 昨晚究竟喝了多少，才做下这等自己最不屑、行业中最忌讳的事？ 楚陌寒问了那么一句就没了下文，呼吸声清浅平稳，貌似又睡了过去。 简若姝僵坐着，不敢动弹，等了好一会儿，悄悄把手伸过去，靠近他的脸，晃了晃，没反应！ 又睡着了？太好了！ 掀开被子，下床，一地凌乱。 她闭上眼，咬着唇，开始寻找自己的衣服。 奈何遮光窗帘质量太好，光线不是很给力，她被男人的衬衫扣子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疼的她龇牙咧嘴。 她看到了自己的羽绒服。低头看一眼身上的男士黑色t恤，简若姝轻手轻脚套上羽绒服，不管了，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再说。 “站住！” 当她蹑手蹑脚马上要接近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低喝。 简若姝顿住、转身，不知何时男人已经坐起身来，手里还多了一个遥控器，“嘀嘀——”两声，窗帘被打开。 雪后初霁，昨天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天，现在天已放晴，刺眼的阳光照进来，简若姝被晃得眯了眯眼。 “你又想逃？” 可能是刚醒来，他的声线略带暗哑，听在简若姝耳朵里，一个“又”字却犹如一道魔音，在她耳边炸裂，三魂掉了七魄。 稳了稳心神，简若姝抬头直视男人，微微一笑： “楚总，还有事吗？” 这话问的，楚陌寒被她噎了一下。 现在这个情况，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嗯！”男人应声，表示有事。 简若姝站在原地，等待他的下文。 “我想问一下，你昨晚——不是first？” 楚陌寒扫了眼床上，看向女人，意思很明显！ what？ 懵的一批后，简若姝皱起眉头，紧紧的那种，晦暗不明的目光直勾勾看向男人。 他这是——直男癌晚期？ 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底腾地升起，女人面带微笑，出口的语气却是毫不掩饰的讥诮： “难不成，昨晚是楚总你的first” 楚陌寒：“” 他清晰地感觉到简若姝情绪的变化，怔愣一下后，意识到刚才貌似说错话了！ 关于“第一”这个问题，他昨晚上就想问了，奈何简若姝意识不清醒。 问这个，也没别的意思，除了想试探她一下，剩下就是对这件事本身比较好奇而已。 据他对简若姝25年的人生经历调查所得，除了跟乔千序那段还没开始就匆匆结束的朦胧初恋，她身边不曾出现过别的男人。 可怜楚四爷鲜少跟女孩子打交道，一句话就把自己从死亡线上的挣扎直接自拍而亡，还是死的透透的那种。 至于简若姝的问题—— 这并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两年前他不幸中招，被人下了药，完全失控。 昨晚，是他第二次失控。 这么些年，想上他床的女人不少，但不曾对任何一个动过心思。 唯二的两次失控，如果说两年前是被药物控制的话，昨晚，不能完全怪简若姝，后面完全是他掌握了主动权。 她身上有一种他想要亲近的熟悉感，那种清新独特的气息，浓而不烈，甜而不腻，足够吸引，吸引他不断靠近，想要拥有。 开始他以为是儿时的记忆带来的。 可昨晚，有那么一瞬间，他把她跟两年前的那个女人重叠到了一起。 所以，刚才那个“又”字也是他对她的一种试探。 想到这里，楚陌寒不由自主往简若姝的身上看去。 白色羽绒服拉链未拉，他的黑t恤过于宽大，松松垮垮架在她身上，像小孩子穿了大人的衣服，露出洁白的天鹅颈，和优美的锁骨，再往下…… 没有！ 跟昨晚一样，没有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心中闪过一抹失望。 “臭流*芒，你往哪儿看呢？” 简若姝不知道，这短短一两分钟，楚陌寒脑子里不知划过了多少东西，见他发愣不说话，正准备转身走人，她跟直男癌无话可说，却突然看到他目光转了转，然后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身上某个地方。 他果然对她起了疑心？！ 也好，这样他就死心了吧！ “呵——流*|忙？” 女人这句疾言厉色的话，以及她嘲讽不屑的表情，加上她一言不发就准备离开的节奏，算是把男人彻底惹恼了。 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几个意思？ “简若姝，论流*|忙，咱俩到底谁更甚？” 他轻哂。 深吸了一口气，想起昨晚的事先撩的人是她，简若姝决定不再跟男人纠缠下去，清了清嗓子： “楚总，大家都是成年人，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我不在意，希望你也别放在心上。总之出了这扇门，我们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ok？” 女人一脸真诚。 楚陌寒看着她毫无违和感的诚恳目光，意识到这是她的心里话后—— 一腔怒火骤然升起，有一种被人睡了那人还不想负责任的赶脚。 几分委屈，夹杂着怒气，这是准备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了？ 再说了，昨晚的事在他看来不是一件小事。 她就这么随便？这么云淡风轻？这么毫不在意？ 还是说如传言那样，她已经习惯了？ 想到这里，男人怒气更盛： “你能这样想最好！原本我还担心，怕你今天醒来之后，两家公司的合作要让我对你多多关照呢！” 他心里明知简若姝不是这样的人，可她的话，她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的表情，让他忍不住讥讽出口。 楚陌寒偶尔毒舌，但怼起人来毫不留情。 “你放心！我没有那么不专业，以后公对公该如何就如何，这件事情我们就当从来不曾发生过。” 简若姝此刻又生气又后悔，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懊恼。 楚陌寒果然是这样看她的。 呵呵——这男人看事物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听了简若姝的话，楚陌寒咬了咬牙，一次两次重复一个意思，她就这么急于跟他撇清关系？ 虽说他也没想好醒来后如何处理这件事，但现在这个话不投机的情况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你也不是一无所获嘛！至少跟susan打赌这件事，你赢了！” 男人再一次轻哂出声，被她一再强调“什么都没有发生”气得够呛。 昨晚发生的一切在他意料之外，但他今早醒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反而内心有一丝小小的雀跃。 叫住她，是想跟她商量着来的。 至少，只要简若姝愿意，他是同意两人进一步发展试试的。 可被简若姝一次又一次强调“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这句话刺激的，以及她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这里的表情，弄的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她把他当成洪水猛兽，那么他也不是那么稀罕。 对于男人的话，简若姝只想回三个字：见鬼了！ 她赢这个干嘛？！又不能当饭吃。 但她什么都没再说，最后只说了一句： “楚总，再见！” 就潇洒地离开了。 043 落荒而逃 简若姝从楚陌寒房间里出来，沿着走廊，步履虚浮往楼下走去，宿醉加一夜纵欢的不适感，她心里并没有刚才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 抬手往后拢了一下长发，她加快脚步走向大门口。 “咔嚓”，有人推门而入。 玄关处，两人差点儿撞上。 “简总？” 来人反应敏捷，伸手扶了她一下。 “云助理？” 简若姝抬眸，四目，不，六目相对，还有后面跟进来的墨雨。 三双眼睛，对视间，瞳孔震动。 沉默之后，场面几度尴尬。 墨云墨雨手里拎着餐盒，两个小时前，四爷吩咐多带一份午餐过来。 他俩以为，是白司南在这边，因为昨天晚上约好谈合同，后来被告知改到今天上午了。 眼下这情况—— 别的不说，简若姝的羽绒服此时还没有拉上拉链，成年人任谁看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觉察到两人的目光，简若姝面上一囧，赶快把衣服往紧裹了裹，然后用手捏住领子使劲拢了拢领口处的衣服，莹润的指甲因为过于用力泛起了白光。 “那什么，我跟你们楚总，聊了聊面试候选人的事，你们忙，我先走了。” 她沉哑着嗓音，脸色苍白，耳根却红透了，匆匆说完，落荒而逃，只感觉窘迫又狼狈。 简若姝走得很急，墨云墨雨还在震惊中，身体本能地给她让了路。 等到再回过头，便看到他们家四爷站在二楼楼梯处，望着玄关的方向，脸沉得能滴下水来。 霎时一个激灵，两人脑子瞬间恢复清明，内心直道： 完了完了，似乎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吃饭吧！” 楚陌寒声色如常，除了冷着脸，跟平日里仿佛没差别，可墨云墨雨跟了他那么长时间，非常清晰地捕捉到： 他们家爷，很生气！ 屋子里暖气很足，楚陌寒穿了一身家常服，宽松圆领卫衣遮不住脖子间的两处青紫和一处牙印，昭示着昨晚有多么激烈。 餐厅里，墨云墨雨眼观鼻鼻观心，一顿饭吃得安静如鸡。 直到午餐结束，才听到四爷清冷着嗓子道： “给墨风墨雪打电话，让他们重新给我查简若姝，查得再彻底一点。” “还，还查？” 两人对视一眼，墨雨小声问道。 他们连简若姝的祖宗八辈都快调查完了，还怎么彻底？ 从a国回来准备接手耐升之前，楚陌寒就选定了简若姝作为合作对象，那个时候他们就把她查了个底朝天。 “查！重点查她在a国的所有经历，任何信息都别放过。” 经过昨晚，虽然她锁骨下面没有他预想中看到的东西，但他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怀疑简若姝是两年前那个女人，一部分来自那淡淡的熟悉感，还有一部分是见到她本人后的直觉。 尤其，上次在办公室和餐厅，他一点都不排斥跟她近距离接触，昨晚，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她身上没有两年前那个女人身上的东西，本来他应该消除疑惑，可不知为何，疑问更重。 墨云起身去给留在a国的人打电话，墨雨收拾好碗筷之后，笑问：“爷，需要给你打扫房间吗？” “滚！” 楚陌寒手里端了一杯热茶，说话的同时，杯子朝着墨雨就飞了过去。 “噼里、啪啦” 水洒杯碎！ “哎吆——”墨雨侧身跳开，可滚烫的水还是有一小部分溅到了他身上。 衣服下面的肌肤，红了一片。 “活该！” 墨云打完电话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路过他身边，低语。 墨雨抖了抖被烫到的地方，看一眼沙发处低声交谈的两个人，无比委屈。 这俩人，用得着这么狠？！ 一个插刀一个补刀，他这么做是为了谁？ 还不是看四爷脸色不好，不开心，想要调节一下气氛？！ 还有，这拿水泼人的毛病，爷以前可没有，这项新技能是跟简总学的吧！ *** 简若姝从房子里逃也似的出来后，一路浑浑噩噩下了电梯才反应过来，这里竟然是她所在的公寓。 等等！她刚才是从19层下来的。 锦绣国际的设计是一梯两户，她的房子是1901，那么1902——？ 也就是说，新搬来的隔壁住户是楚陌寒！ 所以，她睡的不仅是客户，还是邻居！ 闭了闭眼，简若姝生无可恋！扶着墙才没有让自己腿软而倒下去。 这都叫什么事啊？ 除了叹一声流年不利，简若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回屋好好给自己洗了个澡，又泡了个精油浴，才去厨房找了碗桶装方便面泡上。 香辣口味的面，吃过之后身上暖暖的，脑子才恢复了一点清明。 换了身外出的衣服，一开门便看到墨雨含笑向她走来，手里拿着——她的包！ “简总，我们家爷让我给你送包过来。” “谢谢！” 简若姝极力让自己淡定下来，从容地接过包。 “我们家四爷还让我转告你，说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元旦，等到春节的时候，别的不敢说，敬业福简总肯定是能抢到的。” 什么鬼？ 等简若姝想明白话里的意思后，墨雨早已憋着笑回了对门。 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和墨云看得一清二楚。 主要是他们家爷也没打算瞒着，看他那身装扮，毫不避讳，根本就是想要秀的，简总却跟他们说谈工作，让四爷面子往哪儿搁？ 这不，绕了这么大一个弯，也要找补着怼回来。 敬业福？哈哈！ 他怀疑四爷吃饭的时候全程黑脸，就因为简总那一句话。 简若姝怔愣在门口好一会儿，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后，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瞪了对面的门一眼，才下楼直奔小区最近的药店。 “你好，我买这个。” 简若姝指了指货架上的毓亭。 “要一片装的还是两片装的？” 接待她的服务人员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阿姨，人很和善，看了一眼简若姝，问道。 简若姝蹙眉，有什么区别吗？ “一片装的贵一点，两片装的便宜，药效是一样的...…” 阿姨很有耐心，解说细致周到。 “一片装的，要两盒。” ？？？ 不懂简若姝这是什么操作，但还是满足了她的要求。 “麻烦姐姐能给我一杯温水吗？” 结完账，简若姝不太好意思但略显焦急地提了一个要求。 阿姨被她亲切温暖的声音叫得开心，“等着！” “谢谢！” 接过水，简若姝当场把药撕开，咕咚咕咚，两下，两片药进了肚。 “哎——你这姑娘，你怎么回事？” 看着简若姝把药吃完，阿姨一秒翻脸。 “你没听懂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吗？贵的，一片就够了，便宜的，两片也能解决问题。你是没听明白还是怎么地？” 阿姨拉着脸，看简若姝的目光，充满了戒备和委屈。 她现在非常怀疑这姑娘很可能是来店里碰瓷的！ 这种药副作用本来就大。她刚才解释的很清楚，一片和两片的药效是一样的，只不过一片装的是升级版，贵一些，两片装的，普通版，便宜一些。 这姑娘在她店里，一下子吃下去两个一片装的，万一副作用发作身体起了反应，再一调店里的监控，是在她的指导下当场吃的，后果—— 想到这里，阿姨脸都白了。 碰瓷花样繁多，一招不慎…… “小姑娘，我告诉你，年纪轻轻别作死。想讹我们，没门！刚才店里不止有服务员，还有顾客，哎——大家来给我评评理，刚才我可是都给她解释清楚了。” 众目睽睽下，简若姝哭笑不得，再一次怀疑自己流年不利。 “姐姐，这是我自己的行为跟你没关系，你讲得很清楚，我也听明白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有讹你的意思，出了任何问题我自己负责。” 简若姝匆匆说完，再一次落荒而逃！ 044 夜市偶遇 新的一周开始，前两天是简若姝与楚陌寒约好的面试候选人的日子。 简若姝提前给耐升打电话，希望把面试安排成三方视频，她公司事多就不过去了。 楚陌寒哪里能不明白女人是在躲他，答应下来后让墨云代替他。 之前若不是为了逼她，一面哪里轮得到他亲自出面？ 呵！行！既然她都不在乎，他还老想那天晚上干什么？ 然后墨云墨雨就活久见地发现，简总那边貌似一切正常，而自家四爷这边，就这两天，他时而发呆时而凝眉，偶尔还会走神儿，时不时还露出一副顾影自怜、伤春悲秋的模样。 在楚陌寒又一次拿着一本书半天都没翻一页的情况下，两人不得不开始脑补，难道那天晚上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两情相悦，水到渠成？ 周三下班后，楚陌寒打发两个助理不用跟着他，自己去玩儿，然后拿出手机约宁玖萧一起喝酒。 “我刚从手术室出来，洗个澡就过去。你先去铭尊，正好前两天有一批好酒过来，我很快。” “不去会所。” 楚陌寒单手插着裤兜站在窗前，眺望远处的灯火阑珊，眸色冷凝。 “那你想去哪儿？” 宁玖萧疑惑，难道燕京这地界还有哪里有比他那儿更好的酒？ 是的，铭尊会所的主人是宁玖萧，不过很少有人知道这一点罢了。 “随便找个酒吧吧，你安排一下发个地址给我。” 楚陌寒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之前虽说国内和a国两头跑，但还是在a国时间多一些，对燕京很多地方并不熟。 宁玖萧懵了一比之后，还是打了个电话出去，随后给楚陌寒发了个地址。 夜色酒吧—— “九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酒吧经理亲自把酒送到包厢，堆着一脸笑容问道。 至于旁边那位，看起来比这位还像个爷，可九爷没介绍，那位也冷肃着一张脸，见惯了市井人情的他，心里大概有谱儿，就没舔着脸上去套近乎，更不敢随便安排。 “不用了，我们就坐一会儿，别让人进来——” “等等，你们这儿有陪酒的姑娘吗？” 宁玖萧话还没说完，楚陌寒突然插了这么一句。 what？ 九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楚陌寒抬手使劲揪了揪耳垂。 他年纪轻轻，平时还很注意养生，最近体检一切正常，不应该出现幻听的症状啊？ “有啊，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爷你喜欢哪个类型的？” 拧了拧眉，楚陌寒有些茫然地道： “那就，各种类型来一个？！” “咳——咳咳——” 宁玖萧没喝东西，但还是成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这情况太特么诡异了！ 很快，十几个或清纯可爱、或妩媚冷艳、或温婉知性的女孩子鱼贯而入。 “爷，你看看，怎么样？有看得上眼的吗？” 先不说两个男人是什么反应，单就这些女孩子而言，来之前她们心里并不很情愿，本就是酒吧里最受欢迎的，其中几个还有固定的贵客，有点儿被男人宠惯了，以为又是什么油腻中年男的变|态要求。 可进来之后—— 两个极品美男，一个风神清绝，犀利邪肆；一个眉眼精致，飘逸清隽。 在这种地方混饭吃，见过的男人不少，但一个这样的已经是运气，一下子碰上两个，那就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只可惜—— 唐僧肉少，旁边的妖精太多！ 于是，楚陌寒还没开口，十几个女孩已经根据各自的喜好，使出浑身解数，施展自己的魅力，并且在你争我抢中，慢慢向两个男人靠近。 宁玖萧有洁癖，这些女子的接近，还有她们看他的眼神，让他脑海里只一个字：滚！ “老板，都带出去吧！” 就在宁玖萧薄唇微张，正要开口，楚陌寒出声了。 “好，快，都跟我出来！” 酒店经理推了推离他最近的几个女孩，宁玖萧有洁癖他是知道的，刚才已经看出九爷处在忍耐的边缘即将爆发。 那位爷什么背景他不知道，可这位九爷，他宁愿死也不愿得罪。 “什么嘛！高经理，这到底什么意思？” 出来之后几个女孩子不依了。她们宁愿倒贴也想在里边多留一会儿的啊。 “什么什么意思，都给我闭嘴，刚才这事就当没发生过，谁要敢出去瞎说，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经理见惯了世面是个醒事的。 再说回楚陌寒，当那些女孩子对他表现出强烈的愿望并逐步靠近他的时候，刺鼻的混合香水味让他瞬间有些头晕脑胀，甚至有点儿犯恶心，而脑子里却清晰地浮现出一张娇俏清姝的脸，不施粉黛也精致无双。 “算了，走吧！” 楚陌寒意兴阑珊地对宁玖萧说道。 “走！” 宁玖萧立即起身，半秒都不想在这里停留，直到来到大街上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感觉自己终于从梦魇中活过来了，才看向身边的人问道： “小四，你今天怎么了？” “没事，去会所吧！” 楚陌寒摇了摇头，想要挥走脑子里那个该死的女人。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直到昨天，连续三个夜晚，他都梦到了跟她那些不可描述之事，梦中身影也总是跟两年前那个重叠在一起。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太希望她是了才会这样。 可梦中的缠绵和醒来后的孤寂以及床单上的痕迹，让他非常非常不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可这种事又控制不了。 习惯了掌控一切的人，今天晚上都有些不想独自入睡了。 去铭尊的路上，楚陌寒接到一个电话，犹豫了一下，他说“好”，然后在前面路口调转车头，同时拨通了宁玖萧的电话： “小九，我有点事不去会所那边了，你过去或者回家都行。就这样。” 宁玖萧：就这样？ 他抿了抿唇，略一思索，找了个路边可以停车的地方，拨通了墨雨的电话… *** 单向街夜市 这是位于燕京cbd边缘的一个非露天市场，只在晚上营业，下午五点开始可以到凌晨三四点一年四季不停歇，重点来了，这里的小吃每一样都让人赞不绝口。 龚琼阑到树屋文化上班近一个月，今天约简若姝出来吃饭，顺便跟她请教一些人际关系的问题。 简若姝便推荐了这里。 此时，两人要了不少吃的，正在一个靠边的角落里聊着近况。 “龚总看起来气色不错，树屋集团那边给我反馈说您适应的挺好的。” 简若姝喝了一口珍珠奶茶，又去拿盘子上的炸春卷，她今天有个客户访谈，忙得中午都没顾上吃饭。 “嗯，公司老板和同事目前来说都很好相处。主要是我离婚手续今天办下来了，本以为会痛苦，会不舍和留恋，可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我只觉得很轻松，最近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龚琼阑笑容依旧温婉，但她的目光却比上次在作家吧的时候不知明亮了多少倍，那里面彷佛蕴藏着星辰大海。 “恭喜！” 简若姝举了举奶茶，浅笑着道： “虽然我知道这么说不太好，但我是真心的。” 别人刚离婚她说恭喜，是有点那什么，不过龚琼阑： “谢谢你的祝福！” 两人相视一笑，都明了对方的意思。 这些年不是没有猎头找过她，不过她都拒绝了。唯有简若姝出现的那个时间点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hi catherine，jane，这么巧？” catherine是龚琼阑曾经的英文名。 两人抬头，龚琼阑扬眉一笑打招呼： “嗨，苏珊，好久不见！” 简若姝也微笑着正要开口，忽然发现susan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是一张风神清绝的脸，人潮里，夜色中，灯光下，他墨色锦衣漫步而来，身形修长矜贵清朗，很难让人忽略。 不是楚陌寒又是谁？ 045 该死的女人 看着走来的两人，简若姝张了张嘴，不知怎的愣是没有发出声来，最后只好冲他们莞尔一笑。 与男人的眼眸相撞的刹那，她明显看到楚陌寒的眸光里有几分闪躲之意，像是要回避她的视线，但很快便沉静下来，深沉地瞪了她一眼，转而平淡无波。 简若姝第一次在他向来沉静深邃的眸子里，看到这么多明显的情绪，心下不觉好笑，唇角的弧度又加深了一些。 楚陌寒：该死的女人！看到他和苏珊在一起这么开心？ 于是，当susan在她们桌前站定的时候，原本与她并肩而行的男人，却在她身后不远处就停下脚步，拉开一小截距离，没有要过来打声招呼的意思。 见状，本来想问苏珊“是你男朋友？”的龚琼阑，也掩下此话，换了个话题。 三个女人闲聊几句，susan很快就带着楚陌寒离开了。 “susan找的这个男人不错呀！” 看着两人并肩离去，有说有笑的背影，龚琼阑笑着开口。苏珊就是过去几年曾经多次联系过她的猎头之一。 即便她现在刚离婚，对大部分男人失去了信心，也并不影响言语中流露出来的对这个冷淡贵气的男子淡淡的欣赏之意。 “嗯，是不错！” 简若姝收回眼风，浅淡一笑。 两天前还跟她滚床单，质问她是不是第一次，转眼就跟苏珊打得火热，看上去很亲密无间的样子，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简若姝内心mmp，脸上笑容愈发明媚，很快跟龚琼阑聊起了之前的话题。 臭男人，幸好她及时悬崖勒马！ *** 夜市另一边 “楚总，吃点什么？我去点东西，这里的小吃味道都很不错，我推荐...…” “susan，我还有点事儿，今晚先到这里。” 楚陌寒打断苏珊的美食推荐，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整个人的气场也比之前冷了几分。 ？？？ susan一脸懵比！ 他们刚到，就看到了简若姝和龚琼阑，打完招呼从那边过来，他路上还笑着对她说，今晚这地方选的真不错。 现在这又是闹哪样？ 要知道，她今晚给他打电话，原本就是一时兴起逗他玩的，因为知道他肯定不会赴她的约。 所以当楚陌寒答应下来，手机挂断之后好几秒，她还傻傻地愣在原地，维持原姿势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天可怜见的，susan今晚原本已经约好了一个候选人谈offer，注意，是真的工作！ 而楚陌寒这样一个猝不及防的逆天操作，她不得不临时推掉候选人的约，先来陪他。 毕竟，这位是上帝，最终给她付钱的那个上帝。 可现在—— 刚见面，工作没聊，人更是还没来得及撩，他就要走了！什么毛病？ “工作上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说，如果墨云那边推进慢，你可以直接打给我。” 楚陌寒也觉得自己今晚这事办的有点儿让人无所适从，便给susan许了这样一个承诺。 也就简若姝那个女人身在福中不知福，耐升五家猎头供应商，除了她，剩下四家都只能通过墨云或者hr来沟通和推进工作，只有她，任何事情可以直接跟他本人沟通。 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竟然一直躲着他！刚才还敢笑得那么开心？ 想到这里，楚陌寒那张风神清绝的脸更阴郁了。 该死的女人！ 此时他已完全忘记，当初给简若姝这个特权，并不是因为对她特殊照顾，而是她作为人力资源独家顾问的工作需要。 “楚总，接下来两天如果你不太忙的话，可以安排我推荐的几个候选人二面吗？” susan看楚陌寒的表情就知道，今晚大势已去，她本来打算施展个人魅力，看看能不能带他去开个房的，现在看来，没戏！ 唉——这个男人不易推倒啊！忒矜贵！ susan叹了口气，但她是一个豁达又精明的女人，楚陌寒刚才话里的意思她也听明白了，还不如便趁热打铁给自己捞点好处，来补偿一下今晚的重、大、损、失！ 好怄哦，可这位是爷，她只是个小猎头而已。 “行！回头我让墨云把时间安排出来发给你。” 楚陌寒答应的很干脆，然后点点头，转身就走。 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连声“再见”都没跟susan说。 苏珊站在原地，看着男人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又想起他刚才总是忍不住偷偷瞄向简若姝所在的方向，那种感觉，就像是—— 被人捉奸成双后，小心翼翼的掩饰，却又有点慌乱且不知所措的心虚！ 看上去，竟然有一点，呆萌！ “扑哧——” susan被自己的发现逗笑了，吸引了周围不少男人的目光，她也不在意。 只顾站在那里，看看简若姝的方向，再看看楚陌寒的背影，笑得更加明媚动人。 被她吸引了目光的男人：...… 啧！好一个暗夜里绽放的妖精！举手投足尽是风情！ 刚才走掉的那个男人一定是眼瞎！ *** 楚陌寒一路驱车离开夜市，11月底的北方，已是寒风凛冽，车内没开暖风，他丝毫不觉得冷，只感觉连日来烦躁的心绪，通过今晚又是酒吧又是夜市的，不仅没有得到纾解，反而让他觉得更躁郁了。 该死的女人！ 男人忍不住又低声咒骂了一句，打开车窗，让冷风灌进来，吹得他忍不住眯了眯眼，才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 “妈，你怎么来了？” 楚陌寒回到锦绣国际公寓，发现楚萱正站在1902的门口等着他。 他怔愣一下子，随后快步走到女人身边，站定，低头，仔细瞧她的脸，脸上的神色是毫不掩饰的阴郁和担忧。 楚萱好笑地拍拍他的胳膊，对儿子总是担心自己被人欺负这一点，有些无奈，只好解释道： “你好久没回家了，我给墨云打电话，他说你这段时间都住这边，我就过来看看你。” 这房子是开盘的时候，儿子自己买的，装修好之后还给她留了一把钥匙，让她随时可以过来住。 她今天从家出来才打的电话，想儿子，就直接过来堵他了。 046 手镯 楚陌寒把楚萱请进门，看似随口问道： “我爸他，还好吧？” 乔老爷子还没出院，本来身体里的毒素清得差不多了，准备出院的时候却又遇上了流感，天寒身子弱，然后就又住下了。 但楚陌寒这话，可不止是关心自家老爷子身体这一层意思，隐藏的信息是我爸他没欺负你吧？ “他挺好，只是感冒一直断断续续，有些反复，输液输得烦了，偶尔冲人家护工发发脾气，只要我一去，他就乖了。” 楚萱接过楚陌寒递给她的温水，轻笑着回应，脸上也是一副轻松自然的表情。 楚陌寒又仔细看了下，才放心。 楚萱无奈，她知道当年的事情自己这儿子一直没有放下，凭良心说，乔望川作为一个商界大佬，掌控那么大一个川远集团的大牛，除了那件事，这些年对她几乎是千依百顺。 可那件事对楚陌寒的伤害太大，导致父子关系一直僵化不说，更是在楚陌寒曾经幼小的心灵里刻画下了一个乔家人联合起来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的深刻印象。 这印象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不仅没消除，反而一直在递增，所以儿子总是担心她在乔家被人欺负。 其实当年那件事，楚萱后来反思也是自己处理得有些极端，才给楚陌寒带来无法治愈的伤害，不能全怪乔望川一个人，因此这几年她一直试图弥补父子俩的关系，但好像收效甚微。 唉—— 绝色佳人在心底缓缓叹了口气，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咦——这是什么？” 楚萱放下水杯，指了指茶几上一个黑色文件夹、上面的一只纯银手镯。 这镯子一看就是女式的啊！看着还是个旧物件！ “妈，别动！” 眼看楚萱的手要碰到镯子，坐在旁边的楚陌寒一抬手，就压在了黑色文件夹上。 “我又不碰你的文件，看看这个镯子而已，你紧张什么？” 楚萱横了儿子一眼，拿起镯子放在手上，她对他的商业机密又没兴趣。 镯子精巧细致，内壁光滑可感，触之温润，外圈刻着精密繁复的翠竹图案，流畅的线条与她凝脂般的白皙手指映衬在一起，灯光下，有一种别样古典的美。 楚萱举起镯子对着灯光翻来覆去的时候，楚陌寒借机把文件夹放到了另一边的书架柜里，并没有注意到母亲微微蹙眉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的样子。 文件夹里不是什么商业机密，而是简若姝的背景调查资料。 a国那边最新的调查还没出来，这是以前的。前两天发生了那件事后，他又把资料拿出来重新看了一下，的确简若姝没可能是两年前那个女人。 虽然简若姝也一直在a国求学，而且跟他同一个城市，但他被下药那个晚上，简若姝已经回国了。 何况她身上也没有那个女子的标记，那是那天晚上他唯一留在脑海里的印记。 让墨风墨雪重新查，或许只是他的心有不甘吧！ 男人将唇抿成一条直线，身上带了一种慵懒而颓废的气息。 楚陌寒这几天其实很迷茫，一向杀伐果断的男人第一次犹豫不决，甚至伤怀烦恼，是因为一个女人，或者说两个女人。 他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觉得有些燥，也有些不安，时而空落落的，时而又期待着什么...… 还是那句话，他非常非常不喜欢现在这种不能把控自己的状态。 至于那个手镯，是两年前那个女人留下的，不知是忘记拿走了还是其他原因。 总之他醒来，镯子就放在他的床头。 *** 跟龚琼阑吃完饭，简若姝回到锦绣国际，到达19层从电梯出来，先是深深看了1902一眼，才打开自家的门。 躲了好几天，估计楚陌寒也该明白她的心思了，本就两不相欠，她绝没有想以此要挟他在项目上偏袒她的意思。 所以，原打算今晚把他的t恤还给他，顺带拿回自己的衣服。 那天，她穿着楚陌寒的黑色t恤套了件羽绒服就匆忙离开，后来才想起她之前的衣物都落在他那里了，但楚陌寒却只把她的包还了回来。 尤其落在他卧室的还有她的贴身内|衣裤，每每想到这一点，简若姝就觉得又热又躁，再往深了想，楚陌寒在收拾她衣物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和心理，简若姝总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想要买块豆腐把自己一头撞上去，死了算了！ 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把自己置于如此尴尬的一个境地。 不过今晚，还是算了吧！ 就不打扰楚陌寒跟susan的好事了。 否则，得多尴尬！ 大型尬戏现场？ 她不是戏精，不需要给自己加戏。 只希望susan不要看到她留在他屋里的衣服就谢天谢地了！ 简若姝死死咬着唇，看着挂在自己衣柜里的黑色t恤，脑补了一出又一出尴尬大戏后，使劲摇了摇头，去洗澡。 与此同时，1902，楚陌寒也在望着堆在衣柜角落的女人衣服发呆。 楚萱走之前说，她看着那个银镯子有点眼熟，但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问楚陌寒这东西打哪儿来的？ 楚陌寒自然不会让母亲看出端倪，只说两年前在一个小型拍卖会上拍的，如果喜欢就拿走！ 楚萱呵呵一笑，“留着送未来女朋友吧，妈妈不缺首饰。” 被变相催婚，楚陌寒未置可否，送走母亲后，更加确认两年前的女人跟简若姝不是同一个人。 除了时间和身上的印记对不上，他仔细观察过简若姝没有戴手镯的习惯。 而且也许是在a国呆的时间长了，简若姝的行为方式其实满西化的，而那个镯子，明显是典型的东方文化元素。 那镯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花纹是相对繁复的竹丝镶嵌图案，一看就是几代人传下来的老物件，古朴而精致外，再无其他特色。 而戴这种镯子的女人，身上必然有着东方韵味的古典美。 简若姝不像是会戴这种东西的人。 因为镯子普通，所以一直没查出什么信息来，以前的大户人家这种手镯太平常了，花纹虽繁复精妙但并不稀罕。 尤其楚萱走前说了，她觉得这镯子眼熟，那就更与姓简的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妈妈这些年绝对不会跟简家人有任何接触。 所以，整件事情从头到尾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楚陌寒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眼风昏沉，起身，找了个大袋子把那些衣服都装进去，是还给简若姝的时候了。 既然她对他没意思，他也没必要再纠结。 还给她，或许今天晚上那些旖旎而恼人的梦境，就不会再出现了。 047 妖精有毒 门铃响起的时候，简若姝刚洗完澡出来。 她匆匆套了件白色睡袍，拿了块白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眉头却逐渐锁起来，这个时候有谁会来？ 从猫眼往外一瞧，曹操？！ 哦，不，楚陌寒！手里还拎着个袋子！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还算保守，简若姝打开门侧着身子露了个脑袋出来： “楚总，这么晚了，有事？” 楚陌寒左手捏着眉心，漠视了她略带防备的目光，扬了扬手里的袋子，似乎不怎么耐烦地道：“你的衣服。” “哦——好！” 简若姝瞬间明白，男人应该是为了不让susan看到。 洗澡前，她隐约听到门外面有男女的交谈声，楚陌寒现在穿的也还是之前的衣服，没想到这两位回来的比她还晚。 不过楚陌寒是个明白人，估计乘susan去洗澡赶紧来给她还衣服，如此她之前担心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甚好！甚好！ “等一下哦！马上！” 简若姝再次脑补结束后，心放回实处，砰地一下关上门，小跑着回衣帽间去给楚陌寒拿他的t恤。 男人冷不丁被关在门外，怔愣一瞬，反应过来后，狠狠瞪了1901四个数字一眼，这女人跟防狼似地防着他，真以为他对她有多稀罕呢？！ 可是，心里这么想着，刚才那张清水芙蓉的脸就自动出现在他脑海里了。 刚洗过澡的女孩，不施粉黛也精致温婉，整张脸清丽无双到没有一丝瑕疵，粉雕玉琢，潮湿柔软的长发贴在耳际，侧脸还有几滴氤氲的水珠，三分俏皮，七分妖娆，淡若幽兰的气息若有似无，不经意间传入他的鼻息...… 心，再次失了序。 “该死！” 楚陌寒已经忘记，这是今晚第几次低咒出声了。 骂完之后，男人又抬起手，松了松衬衫领口处的扣子，脸上的神色也是变了又变，时而寡淡，时而深刻，墨色眸子更像是氤氲了一层皎皎薄光，最后，整个人更加不耐烦起来。 “楚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你的t恤。” 简若姝再次打开门，嫣然一笑，同样递了个袋子给他。 楚陌寒给了女孩一记冷眼，内心冷哼一声：还真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哦，您的衣服我已经洗过了。” 见男人脸色不太好，觉得应该是让他等的时间太长了，简若姝又特地加了一句，以免被迁怒。 “嗯，不过你的我可没洗，简总应该不会介意吧？” 互换袋子后，楚陌寒噙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嘴角翘起，有点儿小坏，声色凉凉地回了一句，然后也没看简若姝的表情，转身走人。 愣在原地的简若姝：什么鬼？ 你要是真洗了，我才会介意的好吧！ 那里面可有她的贴、身、衣、裤！ 他们两个又不是变|态！ “砰——” 一声闷响传来，静谧的夜里，简若姝正要关门的手颤了颤。 什么毛病？ 声音是从对门传来的，很大声，表示似乎心气不顺！ 不解地看了一眼1902，她关门拿t恤也就不到一分钟，就耽误他和苏珊的好事了？ 毛病！ 简若姝耸耸肩，关上门，看着手里的袋子，开心得笑了！ 太棒了！今晚过后，尘埃落定，楚陌寒如何，除了工作上的事，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其他关系了。 啦啦啦——心情无比飞扬—— 撸了会儿小白猫，简若姝安安心心，睡了个神清气爽的好觉。 完全不知睡在她隔壁的男人，因为梦中再次跟她纠缠不清，从头到尾一晚上都是她洗完澡后，穿着白色睡袍，清丽脱俗又妖娆至极的模样，直叫人牙根痒痒。 醒来后，男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略苍白，尤其眼睑处那一圈明显的青影。 “槽——”简若姝这妖精，怕不是有毒吧？！ 楚陌寒整个人更加彻底不好了！ *** 自从与楚陌寒把衣服的事情也互换完成后，简若姝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转天，她难得休闲在办公室里打理一盆叫一品红的植物。 一品红又名圣诞红，很快就是西方的圣诞节了，之后是元旦。 各个商家都进入了年底双节最后一拨促销季。 这圣诞红便是其中一个做营销策划的客户上午给她送过来的，简若姝也给对方老板回寄了相应的礼品。 用小喷壶给植物喷了些水，红色的叶子愈发娇艳欲滴，惹人喜爱，也给她的办公室增添了一抹暖亮色，让人心情都跟着愉悦起来。 “请进” 简若姝听到敲门声，好心情的女孩，连带着声音都往常多了几分清越。 “jane，耐升的几个设计师候选人都发邮件过来询问上次的面试反馈，其中两个还问近期有没有二面的机会。” kitty走进来，一边看她打理植物，一边说道。 这几个欧美设计师都是简若姝自己联系的，kitty会辅助她进行一些日常沟通，但涉及到项目下一步的推进，耐升那边都是jane在亲自跟进。 简若姝放下喷壶，抬手拍了拍额头，兴奋过头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 “你等一下，我问问客户。” 示意kitty先坐，简若姝拿过桌上的手机拨通了墨云的电话。 “云助理，是我，jane，关于几个设计师的反馈...…” 简若姝按照正常流程，把候选人的意思大致说了下。 “简总，稍等，我去问一下四爷。” 墨云话里话外，挺客气的。 好几次听到墨云墨雨都称呼楚陌寒为四爷，简若姝不知道大爷、二爷、三爷分别是谁，但“爷”这称呼，她倒是有点嗤之以鼻。 不过她也就是在等待回复的间隙内心稍稍吐槽一下，没有无聊到去为此打抱不平什么的。 “简总，我们楚总说他这周都没有时间，等到下周再说吧。”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墨云刻板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平正严肃。 “下周？” 简若姝微微蹙起了眉，看一眼坐在那里正在给她拼命打手势的kitty，问道： “下周楚总大概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好提前跟候选人协调一下。” “简总，我们四爷说时间不确定，可能还要短差要出，让你下周一再打电话过来问问。” 墨云的声音一如既往，但简若姝还是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048 公私分明 简若姝挂断电话，kitty一下子就从沙发上蹦起来，刚才墨云的话她也听到了： “jane，耐升什么意思啊？你知道，马上就圣诞节了，从现在开始，欧美已经陆续进入休假季，候选人的意思是希望在休假之前这件事情能给他们一个相对准确的回复，因为他们假期期间是不接任何工作电话和邮件的。这事一拖，再加上咱们这边的元旦和春节，指不定得拖到年后，到时候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年后跳槽高峰期，候选人的职业机会会增加很多的。而且我还听说，susan他们推荐的人这周已经按照正常流程，进入二面了。” 小丫头珠玉般的声音噼里啪啦，神色略显焦急地看着简若姝。 简若姝放下手机，抬手摸了摸鼻子，kitty说的这些，她何尝不知道？ 只是现在这情况明显是楚陌寒在人为往后压。 可她又说不出什么来，是她自己义正辞严地说以后只有公对公，楚陌寒现在就是在用实际行动向她表示，他是在公私分明地处理这件事。 的确，那么大一个公司的ceo，时间不确定是很正常的。人家不给你这个面子也就不给了。 这就是所谓的：床上一时爽，床下火葬场啊！ 简若姝再次揉了揉鼻子，她也可以像以前一样直接找他，可她这不是表面无所谓，内心其实对于先撩人家那件事，事后还是有点儿怂的嘛！ 虽说对那件事的态度她已经表明了，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瓜葛了，可这才过了没几天，如果直面他，她总觉得莫名尴尬，不想跟他直接对上。 简若姝再次抚了抚额头，思索再三，最后还是在心门里给自己按下了从心（怂）键： “你给候选人回复说客户总体反馈还不错，但很多细节需要进一步沟通，具体时间我们下周才能跟他们协调。” “好吧！” kitty点点头，略有些无奈地出去了。 简若姝看着小丫头不太高兴的背影，撑着桌子一声苦笑，她大概能明白楚陌寒的意思，人家现在就是在用实力向她证明：何为公事公办！除非她这个时候直接找上他。 只是那样一来，她所谓的“公对公”，在他面前就成了一个笑话。 唉——作的一手好死呀！醉酒果然误事！ 她现在简直就像曹操“悔不该杀那华佗哟！”那般后悔！ 算了，简若姝默了一会儿，屈指敲了下桌子，拿过日历表看了一眼，反正时间也还来得及，少不得下周使劲催催墨云让他帮忙催着楚陌寒推进一下好了。 “阿嚏——阿嚏——” 耐升总裁办公室，墨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知怎地一股凉飕飕的感觉窜上了他的后背。 “感冒了？” 对面的墨雨抬起头来问道。 “不应该，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冷。” “我也觉得今天不怎么暖和。”墨雨耸耸肩。 他们家四爷今天一大早气色就不太好，脾气更比往日里难以捉摸了几分。 倒也没有生多大的气，就是阴沉着一张脸，冷峻桀骜的眸中时不时会有一丝凌厉之色迸发出来，每一个靠近他的人，都生怕自己哪儿没做好被他训一顿。 上次一场大雪过后，气候是越发的寒冷了。 “这鬼天气！” 墨雨看着窗外冬日里难得一见的碧空如洗的湛蓝天空，低声咒骂了一句。 *** 周六，简若姝按照约定时间来到铭尊会所。 今天这个地点是白司辰选的。 自从上次清大猎头培训后，两人偶尔电话联系，但说好的她请他吃饭，结果都太忙，时间一直没对上，拖到了今天。 铭尊会所位于燕京北郊，掩映在一片原始森林后面。 原址是一处占地极广的高大厂房，由五层中空工业建筑群改建而成，会所主人在此基础上又圈了周围近百亩地，远眺还能看到万里长城，周围有山有河，有湖有鸟，还有跑马场，天然攀岩地，射箭馆，温泉等…… 这样的手笔，背后的老板则很神秘，就连常来这里的人也只知道日常管事的总经理姓段，家里有点儿小背景。 至于会所真正的主人，开业至今从未露过面，无人知晓。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简若姝来到三层包间。 她不是第一次来，但还是会被其巧妙的设计心思所触动，一路走来，空旷的空间尽可能保持了原有的建筑风格，却又在此基础上增加了层次感和禅意的意境，浮躁之心荡然无存。 无怪乎很多顶级富豪喜欢来这里谈生意，心静。 推门进去，白司辰已经到了。 “师兄” “若姝” 简单寒暄后，两人随口聊了几句，直到饭菜陆续上桌，白司辰才端起茶杯举了举： “若姝，上次是师兄不好，当时喝多了，你别放心上。” 大约四个月前的一天，那天是白司辰生日。 晚上，一大群人给他庆祝，白司辰被灌了不少酒，最后几个比较好的朋友托最清醒的简若姝送他回家。 昏黄灯光下，迷离夜色中，许是酒精的作用，白司辰那晚差点儿强吻了她。 简若姝当时也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抬手给了白司辰一个巴掌。 那之后，除了上次的培训，今天是两人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见面。 简若姝没想到白司辰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不过师兄向来是个清风朗月般的男人，想要化解尴尬，便选择直接面对，也是他的性格。 “师兄，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你喝醉了，不怪你，当时也是我太冲动。” 简若姝同样举起茶杯，红亮清透的茶水，金色的波纹荡漾，带动起伯爵红茶特有的浓郁异香，是白司辰的最爱。 饭后，白司辰道： “你请师兄吃饭，师兄请你喝茶，走吧！我在他们的茶室也定了位子。” 又喝茶？简若姝张了张嘴终是没出声，她对茶真的不感冒啊，也不太懂，内心还是偏爱咖啡。 不过，她知道白司辰有话跟她说，她也有些事情想要在今天跟他摊牌。 两人一路并肩，说说笑笑，刚到四层茶室的门口。 “大哥” 迎面走来四个风格迥异但每个都是有型有款的男人，其中一个俊朗略显清瘦的男子出声叫道。 此时，白司辰刚讲了一个跟面试有关的笑话，简若姝被他逗得扑哧一笑，闻言抬头，笑容一僵，抿唇，目光对视，不得不向对面其中两个人轻轻点了点头。 049 师兄白司辰 白司辰闻言，先是低头看了简若姝一眼，才扶了扶眼镜框，向对面几个人微微点头：“你们也在？” “大哥和简总这是——？” 白司南走上前来，挑着眉问了一句，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 “我和若姝谈一些工作上的事。倒是你，既然和欢欢和好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别再整那些有的没的。” 白司辰看着自己弟弟，脸上除了关切，还有那么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但也避开了人低声对他说道。 有慕容欢那么好的妻子在身边，还非要在外面胡来，真不知他怎么想的。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白司南脸一黑，轻哼一声，“既然你们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跟另外几个人一起进了隔壁的包间。 “这小子，真是被奶奶惯坏了！” 白司辰摇摇头，对简若姝轻柔一笑。 众所周知，白家奶奶更疼爱二孙子。 看着白司南欠修理的样子，简若姝暗中搓了搓手。 “好了，不说他们。我今天来是有件正事想跟你谈谈。” 白司辰把亲手泡好的普洱茶端到简若姝手里，一旁的盆景水汽氤氲，宁馨静谧，男人脸上的温笑却淡了几分，随后微微低下头，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师兄，有话你就直说，我们之间不需要拐弯抹角。” 简若姝手指捏着微烫的杯壁，白司辰跟她约吃饭的时候就说过有事要谈，但她一直没猜到是什么事。 “刚才跟司南在一起的那几位，其中一个是耐升ceo楚陌寒？” 白司辰沉吟着嗓子，屈指敲了下棕木桌面，才抬起头来问道。 “是的！” 简若姝挑眉，眸中疑惑，更不懂白司辰究竟要跟她说什么了。 他们虽然是合伙人，但正如白司辰一开始说的，公司的具体项目绝不参与，这两年他说到做到，一起谈工作更多的也是关于行业和未来方向的探讨。 第一次，白司辰过问起具体客户。 不会是，她睡了楚陌寒的事师兄知道了？ 不要吧！简若姝心里哀嚎！丢人丢到太平洋去了！ “若姝，是这样，锦瑜那边拜托了我好几次，想让我跟你说下，耐升这个客户能不能给她？毕竟消费品行业一直都在她负责的范围。” “什么？” 手一倾，半杯茶水倒在了简若姝手上，白皙细腻的肌肤顿时红了一片。 “怎么样？烫到了？都怪我，这事你就当师兄没说。快，让我看看。” 白司辰惊了一下，一脸自责，站起来往简若姝身边走去。 “哦，没事！”简若姝倒吸了口凉气。 她还真不是为白锦瑜的不要脸程度所惊到，只是跟心里所担心的不是一回事后，一放松就忘了手里还端着杯茶了。 要怪，也只能怪楚陌寒！ 简若姝心里冷哼一声，碰到他就没好事。 “师兄，你给锦瑜打电话让她过来吧！我去冲一下冷水。” 简若姝已经站起身来，本能地在白司辰即将碰到她的手的时候将手缩回了背后。 “你的意思是，你同意了？” 白司辰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我同不同意，难道她不该亲自过来跟我谈一谈吗？您把话带到也算是尽力而为了吧！” 简若姝看了男人一眼，眸光真诚。 白司辰见状，无奈一笑，点点头，脸上冷凝的神色明显松了下来，道： “还好有你懂我！” 确实，若不是白锦瑜一次又一次跟他撒娇求他，又有奶奶发话了，他绝对不会对简若姝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也是他之前为难了半天，又做了不少铺垫的原因。 而简若姝，看出了他的不得已。 白家作为燕京几大名门之一，其实挺怪的。 两个孙子，一个是教授，一个是律师，都宣称绝不参与家族企业事务而是在各自的领域独树一帜。 反而是白奶奶当年收养的三个孙女，备受宠爱不说，老大白锦霓还在白氏集团担任财务总监，深受重用。 据说老太太最宠爱三个孙女，其次是二孙子，白司辰作为嫡长孙反倒是不太被重视。你说怪不怪？ 所以师兄今天的为难，简若姝多少是能体谅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酝酿了几个月的事情，想要在今天做个了断。 因此，就算白司辰不提，简若姝也打算让他把白锦瑜叫过来。 现在这样更好。 来到洗手间，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冰凉的水柱一遍又一遍冲刷着泛红的肌肤，简若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渐渐变得回味悠远。 白司辰是她进入猎头行业的领路人。 两年前她刚从国外回来不久，准备自己做点事，在慕容欢的介绍下，跟白司辰见面一聊才知道，她和慕容欢刚入学高中那一年，白司辰作为优秀师兄，开学典礼上回校给他们那一届新生做过报告。 她和慕容欢还被选作学生代表跟白司辰一起吃了顿饭。 事隔多年，当时的情景白司辰和简若姝竟然都还记忆犹新。 后来她出国，慕容欢通过白司辰认识了白司南，然后…… 再次重聚，在慕容欢的撮合下，曙光成立，当年饭桌上的一句“师兄”也延续至今。 是在白司辰的鼎力相助下，她简若姝才很快在猎头行业站稳脚跟。 她的后台是白司辰，大家都这么认为，她也从不否认。 从内心深处简若姝对白司辰是敬重的，因为他不仅教了她许多行业规则，让她少踩了许多坑，少走了许多弯路，更是他的一席话让她对这份职业有了敬畏之心。 猎头这一行，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挖人墙角的。 但是，白司辰对她说： “人事人事，先做人后做事。而做猎头，不是挖个人那么简单，更不仅仅是从人力资源的角度帮助老板解决人才问题，国内的民营企业正处在一个急剧转型和扩张的时期，前路漫漫，你要能站在企业家的高度，从统筹全局的角度出发，以更宏大的格局帮助企业解决真正的人才困局，才是猎头的终极目标。” 他还说： “猎头既然做的是人的工作，就要对这个世界始终保持一份终极的人文关怀...…” 白司辰，是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里，还保留了一份情怀的男人，这种情怀也传递给了她。 他是她敬重的人，只是今天，她或许不能给他这个面子了...… 050 错的离谱 简若姝深吸了一口气，关上水龙头，从旁边的架子上抽了张纸巾将手擦了擦，然后从屁兜里掏出里手机： “欢欢，我和师兄在铭尊会所。” “太好了，阿南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他跟几个朋友也在那边，让我过去找他玩儿。我现在已经从办公室出来了，一会儿过去找你们。” 慕容欢的声音轻快悦耳，周末加班都没影响她的好心情，看起来经过谢曼的事情，小两口感情似乎更好了。 “呃——”简若姝顿了一下，“你要过来的话，先找你家白司南玩儿去，等我忙完再联系你。” “你有事？哦，你是不是——？真的决定了？” 猪猪刚才说她跟白大哥在一起，她大概知道猪猪想做什么了。 “决定了！我要把股份全部回购，这样对我和师兄都好。当初你是中间人，所以我觉得应该先提前跟你通个气。” 对慕容欢简若姝没什么不能说的。 白锦瑜的所作所为，白司辰不知道，但慕容欢多少听说过一些，猪猪之前也跟她提过这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提上日程了，倒是简若姝一贯的风格。 “那行吧！我支持你！” 见她下定决心了，慕容欢也不再劝。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简若姝对着镜子默然叹息一声，往包间走去。 待她走远了，对面的男洗手间闪出一个人影，白瘦干净的娃娃脸，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后，缓步走回了隔壁包间。 “爷，我刚才听到简总打电话……” 在背后告状说悄悄话的人不是墨雨是谁？！ 楚陌寒听了他的话，出牌的手一顿，然后抬起手背抵着额头思索了一下，“给郑远打电话，他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他把另一只手里的牌全部扔了出去，另外三个人摇摇头表示要不起，楚陌寒才把最后一张牌点到桌子上，淡声道：“我赢了！” “又赢了？” 乔千夜有些无趣地扔掉自己手里的牌，打牌这种事怎么着也是旗鼓相当才比较好玩吧？ 单方面碾压，他们输的人无聊，赢的人难道就很有成就感吗？幽怨地看了自家四叔一眼，往沙发后背一靠，意兴阑珊。 怡个情而已，用得着这么认真吗？ 说好是给他的接风宴呢？ 说好的四叔自掏腰包呢？ 结果还是从他们几个人手里都赢了回去。 无聊！ “不是吧？四哥，你是不是出千了？今天牌怎么一把比一把牛？我这把也挺好的呀！你看！” 白司南把自己的牌摊开在宁玖萧面前，想让他给评评理。 “赌场得意，情场失意！” 宁玖萧声线清浅，低缓温沉，拿出手机给楚陌寒转帐的同时，分给白司南一个安抚的眼神。 白司南瞬间被治愈了，喜笑颜开道：“九哥精辟”，此刻毫无形象可言抚掌大笑的他，完全颠覆了平日里塑造的高冷人设。 可不是情场失意嘛！四哥都没有情场，又哪来的得意呢？ 还是他这种有老婆的人比较幸福。 “精分！”楚陌寒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白司南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笑一笑也有错？ 那你仨倒是不管谁笑一个给我看啊！僵尸脸！ 然——没有人管他的郁闷。 “哎——你们不玩了？” 等他回过神来，其他三个人早已离开牌桌，只留下一堆待整理的扑克牌...… *** 隔壁房间 白锦瑜来的时候，满脸笑容，隐藏不住眼底的得意之色。 简若姝脸上挂着浅淡的笑，透着几分距离感：“白副总，你又想要耐升了？” 一个“又”字，白锦瑜脸上的颜色浅了几分。 白司辰诧异地看了两人一眼。 背着白司辰，白锦瑜给了简若姝一个警告的眼神： 简总，咱们都是一个公司的，有时候不需要计较的那么清楚吧？ 既然都要把耐升给她了，又何必把事情说破呢？ 呵—— 简若姝心头冷笑一声，这两年，白锦瑜从她这里吃、拿、卡、要已成习惯，仗着的无非就是她和白司辰当初的君子协定。 “锦瑜，不是我不把耐升给你，而是给不了你。” 简若姝无奈地说道。 “为何？” 白锦瑜问。 简若姝：…… 尽管对其下三滥的程度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到底还是低估了「人至贱则无敌」的真理，脸皮得多厚才能问出这两个字？ “因为耐升已经把你列入黑名单了。” “什么？怎么可能？是你在他们面前说我坏话的？当初那个项目书，我——你怎么不自己承担责任啊？公司法人代表写的可是你简若姝的名字！” 本以为马上到手的东西突然变没了，白锦瑜想也不想心里话就直接说了出来，还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看着这张越来越蠢的脸，在这个人精扎堆的行业她这两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宫斗戏活不过一集的主儿，自己竟然还跟她共事了两年，简若姝在这一刻森森地怀疑起自己的智商来。 白司辰眸光微闪，看着这个所谓的妹妹，也是一脸惊诧莫名，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他已经听出来耐升的事情另有隐情。 简若姝没接白锦瑜的话，转而对面带疑惑的白司辰，把耐升事件的前因后果讲了个清楚明白。 “师兄，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 女孩最后摊了摊手。 要说当时她是真心把耐升给白锦瑜做的，可惜…… “简若姝，你别太过分，当初我哥可是跟你说的好好的，公司的事情他全权放手给你，绝不过问！他对你那么信任，你竟然——”当着我的面打小报告？要不要脸？ 白锦瑜看简若姝此次不按常理出牌，心底略紧张，但也是有恃无恐，拔高了声音提醒到。 “所以——这便是你胡来的理由？！” 白司辰一向和煦的眼眸骤然沉洌起来，他声音不高却自带了一股不怒而威的严厉。 白锦瑜稍稍往后缩了缩脖子，毕竟是白家嫡长孙，不受宠不代表地位不存在，何况这位本身的能力在燕京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大哥，我当时就是一时糊涂嘛，现在这不后悔了吗？奶奶也说了，虽然我偶尔小迷糊，但大事上总错不了，才让你多带带我嘛！再说了，这两年我做得也不错啊。” 简若姝：…… 每年只能给公司贡献不到10%的业绩，还不包括日常开销的损耗，真要算起来，她整个团队是亏本的，这也叫不错？是谁给你的错觉？ “锦瑜，你脑子不好使没关系，是我让若姝多带带你，让你跟在她身边多学点东西的，只是你是不是对【做得不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白司辰对公司业绩自然是清楚的，看着妹妹一脸坦然的额模样，忽然觉得他这两年的完全放手，可能是错了，而且还是错的离谱的那种。 051 不争不抢不撕逼 “大哥——” 白锦瑜拉长声音，瘪了瘪嘴，一脸不高兴。 每个人都说她脑子不好，她到底哪里比不上简若姝？ 这两年如果不是大哥白司辰在背后给简若姝撑腰，她能这么快在行业中脱颖而出混得风生水起吗？ 白三小姐似乎完全忘了，当初她跟简若姝的起点是一样的，白司辰在对两人的带动和培训上，她得到的资源还要更多一些，因为有什么不懂的，她回家随时可以问白司辰，白司辰也从来不吝赐教。 “师兄，锦瑜，这是锦瑜你这两年从我手里要走的客户和候选人资源，你看一下，有些小单子我没做记录，但大致的情况应是如此。” 简若姝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两份文件。 此时，白司辰原本温润的神色变得有些意味不明起来，他隐隐猜到了简若姝想干嘛。 白锦瑜更是恼羞成怒，涨红了脸，却不明白简若姝今天这是怎么了？ 白司辰接过文件，一页一页翻看，越看，脸色越沉。 看到最后，男人沉如水，黑如墨。 合着白锦瑜做成的几个大单，他以为她长进了，原来都是从简若姝那里撬过来的。 撬过来不说，有几单还是暗中做的私单。 “锦瑜？！” 白司辰声线更加沉郁，带有明显的警告和质疑。 他平时工作忙，基本只有周末才会回白家老宅，每次问她跟简若姝相处的怎么样，公司最近如何，她都是一副听话懂事的乖巧模样，说简总人很好，跟着她学到不少东西。 看她每成一个单，总像个孩子般来自己跟前炫耀，他也替她高兴…… 而简若姝，他为了表示对她的尊重和放手，公司的任何项目他没问过一句。 两人都忙，能约出来见面的时间不多，每次除了谈一些大的行业方向，他更愿意跟她聊些其他有趣的话题，而非无聊的工作…… “哥，怎么了嘛？要不是你，简若姝能成立曙光，能有机会做猎头吗？我在公司代表的就是你，她分我一点资源，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白锦瑜依旧一脸的理所当然，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值得大哥如此大动干戈的。 她说的有错吗？ 没错！ 至少在简若姝看来没什么大错！ 这也是一开始她愿意带上白锦瑜，把一些资源让渡给她，却从来不会在白司辰面前说什么的主要原因。 白司辰的存在，确实给她、给曙光带来了很大的助力。 只是，有些人怕是喂不熟的狼！ 养只小猫小狗，尚且知道摇尾，而养人，算了，不说也罢。 “锦瑜，你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白司辰状似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声音略缓，清润沉静。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啊！” 白司辰可是全国猎头协会会长，能给简若姝提供多少客户和资源啊！更何况他本身的身份就是曙光无形资产的一部分。 至于他和简若姝之间的关系，有些心理阴暗的人甚至暗自猜度过，简若姝除了是白司辰的情人，还是她放到台面上敛财的工具，当然，这话没人敢直接挑明了说。 这两年尤其近半年，无数双眼睛盯着简若姝，大家虽没能抓到什么实质把柄，但这个世界对漂亮女人，尤其是对获得一点点成功的漂亮女人，远没有大家自以为的那么宽容。 关于简若姝那些流言蜚语能够那么快传播开来，愈演愈烈，在郑远事件达到顶峰，这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嫉妒使人盲目，也使人疯狂！ “若姝，抱歉！” 白司辰摇摇头，声线沉郁。 他只是想培养一个业界的人才，简若姝资质好，有天赋，肯努力，没想到到头来—— “师兄，不怪你，只能说我们一直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简若姝摇摇头，看出男人的郁闷，给他以无声的安慰。 按理说，协会会长不应该公开投资到单个公司，会引起诟病，但猎头行业不一样，是因为这个行业在国内兴起的时候，基本都是小作坊式的小打小闹，外资猎头进来的时候，大家几乎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资源、人脉、资金，没有一样拼得过。 那个时候是白司辰站出来成立了协会，并自掏腰包扶植了不少他认为有潜力的公司。 只是两年前投资了曙光之后，白司辰宣布这是他最后一笔私人投资，因为行业已经成长起来，正在逐步走向成熟。 与此同时，他低价转让了之前所有的股份，把股份全部回归到创始人手里。 这一举动更加奠定了他在行业中非凡且不可逾越的地位。 白司辰君子如玉光明磊落，高情远致助人为乐，但人性总是复杂的，眼看着简若姝如锦鲤一般鱼跃龙门，一单又一单让人眼热，不能说白司辰不好，那就只能简若姝一人承担大家的猜忌。 “师兄，我想过了，我愿意以一个你认为合理的价格，把股份全部买回来。” 简若姝目光澄澈，清亮无垢的眸子，坦然看向白司辰。 “什么？你疯了！有没有搞错？有我大哥在，你一年省去多少麻烦，行业里谁不给你几分面子？没有他的支持你能有今天吗？简若姝，曙光现在做起来了，你这种行为是典型的过河拆桥你知道吗？” 白司辰还没说什么，白锦瑜已经绷不住了。 简若姝要真把股份全部买回去，曙光还有她的份吗？ “你想好了？” 白司辰温声问道，喝茶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有点意外，但好像又料到了似的，温热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的脸。 两个人谁都没有理会炸毛的白锦瑜，目光对视间，都是坦诚之人，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思。 “想好了，谢谢师兄！” 简若姝的嘴角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眸光流转露出深深的感激之色。 “那好吧！” 男人原本深沉的眸色忽然变得浅淡起来，仿佛琉璃般透彻中染上了淡淡忧伤。 到了现在他若是还没看出她今天是有备而来，这么多年的人力资源工作算白做了。 “简若姝，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人！” 白锦瑜眼巴巴看着两人三言两语就谈好了，公司拆伙这么大的事不争不抢不撕逼，终于淡定不起来，哗地一下站起身来，用手指着简若姝的鼻子骂道。 052 淡然得让人害怕 “锦瑜，闭嘴！” 白司辰沉声警告。 如果他持有股份给她带来的坏处远远大过好处，他愿意退出。只是以后又少了一个见她的理由。 男人抬手揉了揉眉心，或许换个方式也不错。 “锦瑜，我过河拆桥、良心狗肺、忘恩负义？那么你呢？” 简若姝脸上微笑的弧度扩大了一些，笑意却不达眼底。 白三小姐持了一手好牌，却从不留底牌。 简若姝忍了两年，今天她决定来给她来摊摊牌。 因此，对白锦瑜的指责，简若姝并未动怒，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手里的手机，含笑看着白锦瑜。 “你什么意思？” 白锦瑜内心慌了一小下，今天的简若姝跟往常不一样！ 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她一直以来所倚仗的东西，已经在这俩人刚才的轻描淡写中消失了。 她赌的就是简若姝不敢失去白司辰这个靠山，所以她才为所欲为...… 可刚才—— “锦瑜，回购股份这件事，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个想法的吗？” 白锦瑜还未完全想明白里面的关键点，便听简若姝问道。 “什么时候？” 她下意识地问。 “从我知道是你在行业中到处传播我靠脸吃饭靠卖上位的那一刻。” 简若姝带笑的脸忽然一沉，眼底凝霜遇水不化，寒凉彻骨。 白锦瑜再次小小地心虚了一下，被她眼神冻得一僵，接触到大哥陡然犀利的视线，反倒是回了神很快反应过来：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你觉得自己现在厉害了，想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别往我身上找原因，你以为你这样说，大哥就会相信你了吗？你有证据吗？” 简若姝：…… 这孩子如此机敏的反应，不傻啊！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多么符合现实的典故！多应景！ 所以，白锦瑜平时只是单纯的蠢而已吗？ “没有！我没有证据。” 简若姝坦然答道。 这种流言的起源能查到源头就不错了，她总不能找人来作证吧？ “锦瑜，还有这种事？！” 白司辰本就犀利的神色变得更加凛冽。 那些浑话他之前也听到一些，只当个笑话，却不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故事？ 白锦瑜嗤地一声笑： “简若姝，没有证据的事就别在这里血口喷人了。大哥，她这是污蔑！简总你就算为自己的私利找借口，也走点心成吗？” 她今天绝不能让大哥这么轻易就答应简若姝的条件，最好是让他俩离心。 深吸了一口气，白锦瑜放慢语速继续冷笑道： “简若姝，你别给自己找理由了，曙光这个品牌做起来了，做成功了，业绩越来越好了，你见利忘义，想甩掉我大哥单干我能理解。但是，你若把责任都推在我身上，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吧？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当着我大哥的面，你就这么对我落井下石，是觉得自己太聪明，还是认为我们白家人太傻？” 曙光那么好的品牌和口碑，她原本想靠着白司辰的支持自己独吞，没想到简若姝比她快了一步。 就算大哥答应了，她也不能让简若姝轻易得逞。 果然，这番话一出口，白司辰原本已经不怎好看的脸色瞬间又是一僵，与简若姝目光对视的霎那，男人很快移开了视线，眸中多了几分黯然。 看着白司辰不断变换的脸，简若姝抿了抿唇。 合伙人分家，还是在公司发展的上升期，她要是白司辰，就算没有白锦瑜这番挑拨离间，人性的本能也会这么想。 而她，真的不想师兄误会。 因此，少不得拉白锦瑜出来填坑： “锦瑜，你说我过河拆桥，想要做那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事，曙光现在起来了，所以想甩了师兄自己做对吗？” 简若姝把目光转向她，内心有再多的暗涌，脸上依旧平静如初。 “怎么？我说错了？简若姝，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以为就凭一张嘴，你说什么我大哥就信什么？” 白锦瑜也看到了白司辰刚才神情的转换，心下正喜。 不错，大哥对简若姝是有那么一些若有若无的情愫在，但两年来也不见他有所行动。 男人嘛，面对漂亮女人，无聊到的时候可以锦上添花撩拨一下，但真正涉及到自身利益，谁还不是利字当头？ 白锦瑜自信满满地想。 “锦瑜，其实我不想做到这一步的。” 简若姝遗憾地看了她一眼，打开手机： 「“郑总，简若姝那边，接下来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哈哈哈，曹总，放心吧！不就一个爱慕虚荣的小姑娘嘛，看我明天晚上就搞定她。” “那我先在这里预祝郑总抱得美人归了。别看她表面清高得很，暗地里玩得比谁都开。郑总一定要记得做好记录哦。有了视频，到时候两位老总一起玩她也不是个事。” “哈哈哈，锦瑜说的对！来，干杯！有锦瑜做内应，别说那个女人，就是她手里的那些资源，到时候也得给咱们分出来。是吧，白三小姐？” ……」 这是一段曹沛、郑远、白锦瑜三个人的对话。 给她发这些录音的，就是郑远本人。 时间在半个小时前。 简若姝不知道郑远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把这些东西给她，这个时间点选的太巧合了。 但这些东西比她准备的资料更有效，她就直接拿来用了。 至于郑远为何这么做，她是能够理解的。 自从被迪安开除，郑远整个人设崩塌之后，听说他先是找曹沛闹过几次，后来好像被整得很惨，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但这不代表郑远就此善罢甘休，奋斗了几十年的家业、财富、声誉，一夕之间毁于一旦，表面看是简若姝导致的，但但凡有点智商的都知道，罪魁祸首是背后设计这一切的人。 郑远的智商如何？不言而喻！ “简若姝，你怎么会有这个？你从哪儿来的？快！关掉！关掉！” 后面的对话，除了了两个男人的色欲熏心，就是白锦瑜身在曹营心在汉，想要独吞曙光的企图，最重要的是里面有她损害曙光利益的切实证据。 简若姝一脸平静地关掉录音，不惊不怒无波无澜，就那么清清淡淡地坐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犹如一朵在荷塘中独自绽放的青莲，平时以为她故作清高，此时却淡然得让人害怕。 白锦瑜有心想反驳一切，却在简若姝澄澈而清冷的注目下，身子猛地一晃，像虚脱了般跌坐在沙发旁的地板上。 这些证据一旦曝光是可以让她坐牢的！ 053 什么关系？ 白锦瑜现在真的有些慌了，她甚至不敢去看白司辰的表情。 “别的我都可以容忍，但吃里扒外背叛曙光损害公司利益这一点，锦瑜，换成是谁都没有办法无动于衷。我，也不能！” 简若姝最后的落脚点在这里。 前面的坑，也是她一步一步引白锦瑜跳进来的。 她想要收回公司股份的理由有很多，但这锅，必须由白锦瑜来背，最重要的是她背的不冤！ 后面还有好几段录音，简若姝没有播。 从香格里拉那天下午，郑远意图引诱她开始，她就暗中让人调查背后到底怎么回事。 最后她的人查到郑远私底下跟曹沛和白锦瑜在秘密接触，但他们接触的很小心，谨慎到每次聚会都只在曹沛的家里见面，出入小区的时间还不一致，完全没有把柄可抓。 简若姝大概能猜到他们在密谋什么，只是跟踪的人无法掌握证据。 今天她本来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被白司辰误会她想要独吞曙光也要把股份全部收回。 没想到关键时刻，收到了郑远的微信： 白锦瑜与曹沛里应外合谋取曙光的证据，如果需要我也可以亲自出面作证。 简若姝自认不是什么圣母，当然不会委屈自己与白司辰生出嫌隙。 不管郑远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砰——” 白司辰一脚踢翻了脚下的四方小桌几，上面的汝瓷茶具、不锈钢水壶，茶点小吃，应声而落，“霹雳乓啷”的巨响，惊得白锦瑜身子颤了又颤。 “大，大哥——” 她抬起头，懦懦地看向男人。 此时的白司辰往日温和的嘴角微微抿成一条直线，清润的眼眸一片冰冷。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底甚至没有更多的情绪，但白锦瑜知道，大哥这次是真的气极了她！ “假的，都是假的，大哥，简若姝她冤枉我！” 白锦瑜忽然抱住白司辰的一条腿，歇斯底里哭的梨花带雨。 她知道，现在能救她的只有大哥。 “起来！” 白司辰垂眸，等她哭了一会儿，沉默一阵之后，脸上的神色逐渐恢复正常。 “大哥，你别怪我好不好？从小你就最疼我了，你跟简若姝说说，不要告我，她一定会听你的。” 白锦瑜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你先起来，像什么话？” 白司辰动了动腿，白锦瑜抱得太紧竟然没抽出来。 他闭上眼睛，又默了一会儿，重新睁开，侧头看向一旁的简若姝，苦笑一声： “若姝，让你看笑话了。” 低沉清浅的声音隐藏了深深的遗憾。 他以为曙光会是他和她之间的牵绊，有些事情，他可以慢慢来…… 就在刚才，哪怕答应了转让股份，也已经想好事后还有转圜的余地。 就算准备放手，也没打算这么快的...… 此刻，男人脸上苦涩的笑意晕染开来，三分歉意三分悔意，还有几分像是一种解脱…… 简若姝自认看人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却发现惊怒过后的男人，脸色已恢复平静，但平静背后投注在她身上复杂缠绕的目光，她却有些看不懂。 也许，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怨她的吧！ “哎吆，这是怎么了？” 敲门声响起，还没等里面的人应声，外面的人就推门而入。 一男一女男俊女靓，相携着走进来。 “大哥”慕容欢叫道。 白司辰点点头，“司南，欢欢。” 白锦瑜也借这个机会站了起来。 五个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白司辰打破了僵局： “司南，正好你在，我要把曙光的股份全部转让给若姝，你现在要是方便的话帮我们起草一份合约。” “师兄” 简若姝欲言又止。 不管怎么说，这事是白锦瑜直接导致的，但她也有自己的私心，而最无辜和受伤害最大的，还是白司辰。 “无妨，既然说好了，我不喜欢拖延。” 白司辰摆摆手，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简若姝低头叹息，这个时候还能做到安慰她的，也就是师兄这样的合伙人了。 “好啊，既然如此那几位不如移驾到隔壁，这里我让人过来清扫一下？” 白司南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提议到。 他和欢欢过来，就是受某人之托，帮他们拟定股份转让协议的。 没想到白司辰自己主动提出来了，倒是省了他不少力气。 “走吧！” 白司辰没有多说什么，率先往外走去。 “大哥，等等我！” 白锦瑜追在男人后面，出门后，却是把人直接拉到了附近的安全通道，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白司南扫了一眼安全通道的门，嗤笑一声没说话，靠着墙等着。 慕容欢挽着简若姝的胳膊走在最后面，见状，一边等一边悄悄话： “白锦瑜又作妖了？大哥应该不会向着她的吧？” “放心，师兄是君子，他最多对我今天的做法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不会坑我。” 简若姝拍拍好友的手背。 她虽然一直针对的是白锦瑜，但也算是没给白司辰留太多面子。相信师兄也看出了她的决心。 今天，只要能顺利回购股份，她不会对白锦瑜怎么样的。 白司辰刚才那么爽快的答应下来，自然也是考虑到这一点。 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白锦瑜的。 慕容欢点点头，就因为对方是白司辰，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所以不管是今天的股份转让，还是接下来曙光失去白司辰后可能会遭遇的危机，她才没有那么为简若姝担心，更没有劝她不要冲动行事。 不过奇怪的是，刚才在隔壁听到桌子倒翻的声音，她心里一紧以为出什么事了，但有人比她反应更快，那个叫楚陌寒的男人第一时间出声： “司南，去隔壁看看怎么回事？还有，股份转让协议最好今天让他们签了，这事不能拖，夜长梦多！” 她知道楚陌寒是耐升新上任的ceo，阿南给她介绍过了，但客户还能管到供应商股权变动的事？ 她眼神询问白司南，阿南摇头让她别管。 想到这里，慕容欢悄悄拉了拉简若姝的袖子： “亲爱的猪猪，你跟楚陌寒什么关系？” －－－－－－题外话－－－－－－ 新年快乐！2020，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哦！ 054 天敌 猛然间听到慕容欢的问话，简若姝心脏突地一跳，心虚了那么一小下，感觉浑身的汗毛都一根根竖起来了。 明知道楚陌寒不可能拿他们两个人那天晚上的事情到处去说，可此刻的她却还是像个青春期懵懂的少女般，哪怕只是跟喜欢的男生悄悄拉了下小手，没被任何人发现，却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内心羞涩无比，总以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自己的小秘密，悸动又心慌慌。 刚才面对师兄倒翻了茶杯，也是这个缘故。 简若姝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哀叹人果然不能做坏事！ 不过她终究已经过了花季少女的年纪，更是对心理学有一定研究，很快压下这种全世界都会围绕自己转的“圆桌效应”，正要回话，白司辰和白锦瑜回来了。 “这边”，白司南直接打开了隔壁茶室的门，示意大家跟他进来。 慕容欢看了好友一眼，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好按下心底的疑惑。 看着白司南推开的房门，简若姝正要出声阻止，这不是楚陌寒他们刚才进的那间房吗？不合适吧？ 但她很快就打消了疑虑，这间比他们刚才那间更大更通透，而且里面没有人。 白司南简单招呼一下，几个人坐下来，简若姝和白司辰把各自的意思说了后，只见白司南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很快墨雨送进来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书。 没有讨价还价，没有利益争夺，没有相互扯皮，没有撕逼纠纷…… 午后暖阳淡淡流泻进来，简若姝和白司辰各执一份转让书，静静翻看。 这几乎是白司南经手过的史上最顺利、最和谐的股权让渡书。 呵—— 很多人都在传自己这位大哥对简若姝的感情不一般，现在看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白司南看一眼两人友好协商的画面，低垂了眉眼。 而简若姝对白司辰也是情深意重，明确提出给他永久保留百分之十的干股，白司辰再三拒绝后，在简若姝的坚持下协议终是达成了。 这里面最开心的人莫过于慕容欢，合伙人好聚好散到大哥和猪猪这种程度，商业史上都属罕见，她作为中间人不仅与有荣焉，更是为这两人这份情谊感到由衷高兴。 白司南侧眸看一眼自己老婆如花的笑靥，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傻丫头！ 签完字，白司辰就带着白锦瑜告辞了。 看着白司辰匆匆离去的背影，简若姝心里一阵空荡荡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师兄或许不会怪她，但对她今天的行为多少还是有些怨气的吧？！ 再次无奈地叹息一声，简若姝不知今天是自己第几次叹气了，但合伙制公司，最终都会走到这一步，只不过比他们原先预想的提前了许多罢了。 淡淡的惆怅在心间弥漫开来，简若姝看一眼窗外萧冷的天，眸中闪过几许寂寥。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一步她不得不走，总不能任由白锦瑜把曙光一步步毁掉，但现在走出来了心底却并没有太多高兴或胜利的感觉。 师兄，抱歉了！ “好了，哪个公司合伙人拆伙，会像你和大哥这样彼此谦让来谦让去的啊？大哥他会理解你的。” 慕容欢走到她身旁安慰她。 另一边，白锦瑜跟在白司辰后面出了房间，偷偷觑一眼前面的男人，与刚才在屋子里的脸色相比前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看上去依旧温润儒雅如初，可白锦瑜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压抑的冷气在男人周身弥漫开来，她禁不住放缓脚步离他远了一些。 他们下楼，迎面而来三个男人上楼。 相遇的一刹那，同一级台阶，为首的两个男人同时顿住了脚步，原本宽阔的楼梯霎时拥挤起来，连带空气都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楚总” 白司辰温润出声，伸出了手。 “白会长” 楚陌寒同样伸出右手。 两只男人的手，有力地握在了一起。 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有些人仿佛天生就是风华般的存在，不容忽视。 一个俊挺冷傲气质卓然，一个风神如玉俊雅出尘，这样的两个男人相遇，哪怕没见过面也一眼就能知道对方是谁，哪怕一句话不说也生出了一种无声的较量。 就像处于食物链顶端的森林之王，天生敏锐的直觉，一个照面便知他们之间可能已是天敌。 站在白司辰后面的白锦瑜或许看不出什么，但站在楚陌寒身后的宁玖萧和乔千夜，却实质感受到，两人的握手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云淡风轻，反而是刀光剑影，暗流涌动。 握手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松开之后，两人也没有进一步的言语交流，各自错身而过，却有太多的信息在刚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无形之中彼此交汇。 待到三人走远后，白司辰才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对身后的白锦瑜道： “走了。” 白锦瑜完全不知道刚才电光火石间发生了怎样的火花碰撞，而是一直望着三个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 “大，大哥，那个人就是楚陌寒？” “大哥，我现在终于知道简若姝为什么不肯把耐升给我做了。那么优质的男人，你说她不会是看上楚陌寒了想要傍他吧？” 从小到大，她见过的优秀男人不少，不说别的，大哥白司辰和二哥白司南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是，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刚才第一眼看到楚陌寒那样，带给她心灵的震撼如此强烈。 强烈到她刚才心跳如小鹿乱撞，像是一股电流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呼吸困难几欲晕厥，如果不是靠着楼梯扶手，她有可能撑不住发软发烫的身子。 天底下竟还有这样霸道凌厉的男子，他或许不是几个人中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却是其中最有气势的，这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梦想中的霸总吗？ 第一次白锦瑜体会到了一见钟情！ “大哥，我想做耐升，你能把帮我把这个客户谈下来吗？这次我一定好好做。” 她脸颊微红，眸中泛着水光，说话的声是糯糯的撒娇音，带着可怜兮兮的祈求，像一只惹人怜惜的小白兔。 刚才在安全通道白司辰已经答应她，重新帮她开一家猎头公司，她自己做老板。 055 留人 白司辰仔细看了一眼白锦瑜，隐去眼底晦涩不明的情绪，抬眸望向远处的长城。 他先是轻微活动了一下右手，试着缓解麻木过后带来的痛楚，才缓然出声道： “难！你曾经做的事情耐升不会接受，不过，我试试看。” “我就知道大哥你最好最疼我了！” 白锦瑜满心欢喜，开心得像个的孩子。 人人都以为她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是大智若愚。 从小就清楚，她们三姐妹不是真正的白家人，身上没有流淌白家的血液。 大姐白锦霓自身能力足够强，进了白氏集团任职cfo，靠上了白伯伯这棵大树。 二姐白锦裳也很拼命，努力拿到了律师执照傍上了二哥白司南。 只有她，能力一般天赋不高，从小只会讨奶奶喜欢来获取在白家的生存地位。 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真正依靠的是白司辰这棵大树。 作为白家嫡长孙，外人都知道奶奶不怎么疼爱他，可没有人知道白司辰才是在白家说一不二的那个人。 虽然他很少在家族事务上发表意见，但一旦他决定的事情，奶奶都不敢轻易反驳，白伯伯更是非常尊重和重视。 多年前无意间看清楚这一点之后，她抱紧了白家最粗的这条大腿。 白锦瑜欢欢喜喜跟着白司辰离开。 茶室内，简若姝还维持着原本的姿势靠坐在沙发上闭目休息，心累！ 慕容欢看她情绪不高，便陪坐在一边玩手机，没有打扰她。 “欢欢，我今天想先回去了，你跟着白司南再玩一会儿吧。” 简若姝站起身来拍拍慕容欢的肩膀。 “啊？你要走呀？” 慕容欢抬起头来，撅着小嘴，显然不大乐意。 据说这里有不少好玩的项目，她第一次过来，虽然白司南也会陪她，但他还有一群朋友，她都不怎么熟，自然想最亲近的人留下跟她一起。 “老婆，你不是说了好几次想尝试攀岩吗？铭尊有不同难度的户外攀岩场地，一会儿带你去好不好？我教你。” 听到两人的对话，白司南立即放下茶杯，起身到慕容欢身边揽住她的肩膀，用力捏了捏。 “嘶——疼！你干嘛？” 慕容欢抬手，一巴掌拍在男人的手背上。 白司南轻哼一声，干脆把人往旁边挤了挤一屁股坐在慕容欢身边，还作势给她揉了揉肩，脸上才出现了一副委屈受伤的表情，小鹿般的眼睛看向身边的女人，无言控诉，抿成直线的薄唇表示自己很不高兴。 我都在这里了，你却更黏简若姝...… “好了，别闹！” 慕容欢眉目飞扬，红唇翘起，脸颊薄红，显然是看懂了男人表达的意思。 简若姝扭头，没眼看，酸死了！ 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没错，这俩人不闹腾的时候，撒狗粮的级别跟他们闹腾的级数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两年她已经习惯了。 “那你们好好玩，我先——”走了。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完，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三个放在哪里都很吸睛的男人依次走了进来。 许是几个人的气场都太强烈，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顿时显得有些局促。 简若姝放在包包肩带上的手指紧了紧。 楚陌寒扫视了一眼全场，目光最后定格在简若姝身上： “简总，过来给你介绍一下。” 然后也不等简若姝有所反应，带着身后两人径直走到她身边： “宁玖萧，外科医生；乔千夜，刚退伍回来。” 简若姝：…… 扬起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宁医生好！乔先生好！” 两个男人可比她自然多了，似乎根本没看到她已经穿好外套背好包准备离开的样子，一个扬唇，一个打量，同时出声：“简总好！” 简若姝再次微笑着点了点头。 楚陌寒已在一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状似随口问道： “还打牌吗？” “我想带欢——” 白司南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小腿被人轻轻踢了一脚，后面的话就被宁玖萧打断了：“当然，接着打。” 当白司南想要再次抗议的时候，乔千夜已经把码好的牌发到他手里了，顺带还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 白司南：…… 我只是想陪老婆，不想陪你们玩儿，你们一个两个这是干嘛？ 宁玖萧已经出牌了，止住了他想要继续作妖的嘴，没看到那位刚才都用那么生硬的方式留人了，你配合一下会死啊？ 看看人家乔千夜，他只是稍稍那么目光暗示了一下，配合起来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你平时精英律师的精明劲儿哪儿去了？ 慕容欢一来，你是连智商都降低了吗？ 过了一会儿，楚陌寒随手出了一张牌，看向坐在一边说悄悄话的两个女孩： “你们俩要喝点什么吗？这里的咖啡和甜点都很不错。” 被楚陌寒刚才那么一中断，简若姝自然不好再直接离开，要不然宁乔两位还以为她对人家有什么意见呢。 楚陌寒的话音一落，简若姝和慕容欢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对她俩说的，另外三个男人却是一副见鬼的表情，尤其白司南。 特么那边坐着的是我老婆和她闺蜜，你这么关心是几个意思？ 而且你也从来不是会管这种事情的人啊！ 白司南目光警惕地看了楚陌寒一眼，然后再望向怎么看怎么人比花娇的自家老婆，四哥这是想要挖墙角？那这兄弟可就没得做了。 简若姝陪着白司辰喝了一天的茶，听到咖啡两个字，目光倏然一亮，仿佛那香醇浓郁的气息已经在鼻间萦绕，连带原来淡然的表情都跟着生动起来。 “一楼有个咖啡厅，客人可以自己diy花式咖啡，有咖啡师现场指导制作，你们感兴趣的话，我让人带你们过去。” 慕容欢作为设计师，自然对各种创意和亲自动手的东西跃跃欲试，两个女孩相视一笑： “好啊！”慕容欢道。 “那谢谢楚总！”简若姝道。 她这会儿也想通了，白司辰那边的事已经告一段落。 而楚陌寒，如果今天下午有机会，也许可以跟他谈一谈候选人面试的事情，现如今她要完全独立负责一家公司了，就要负起一个老板该有的责任，现实容不得她继续矫情。 很快，墨雨进来带人，慕容欢和简若姝一脸兴奋的表情，女孩子嘛，自然对这种精巧细致的玩意儿充满好奇，平时自己在家做，跟这种有人教学拉花肯定不一样。 白司南：“” 卧槽！这是我一会儿准备自己带老婆去玩儿的啊！ “四哥你——” 再次被人踢了一脚之后，白司南闭上了嘴，这次被踢得有点疼。 看一眼踢他的人的眼色，顺着目光瞟过去，有了瞬间的了悟。 卧槽！简若姝啊！ 就说今天四哥对那女人好像过分关心了，连人家公司内部的事都开始插手，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合作的事，根本没往别的方面想。 在他看来，楚陌寒这辈子指不定都会断情绝欲下去，而简若姝那种女人，美则美矣，但一般男人根本消受不起。 没想到自己当初一语成谶，四哥还真看上简若姝了？！ 不是，问题在于你追女人我没意见，但你老拿我和我老婆当垫脚石算怎么回事？ 更让白司南郁闷的是，他现在想起来，今天喊慕容欢过来这事，好像也是四哥提醒的，因为他原本没打算在目前这个阶段，把欢欢带进这个圈子里面来的。 幽怨地看着自己老婆亲亲热热挽了简若姝的胳膊离开，连个眼风都没给他，白司南整个人忽然不好了。 056 害羞？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简若姝和慕容欢回来了，墨云墨雨跟在后面，端着四杯咖啡上来，放到牌桌旁边的楠木小桌几上。 “阿南，你看，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哦。” 慕容欢指着其中一杯咖啡，眉眼微弯。 那是一只高冷傲娇又带一点萌萌哒的立体小白猫，金黄色的咖啡沫点缀其中，俏皮自负的模样，形态逼真又可爱。 “喜欢吗？”女孩星星眼期待地看向男人。 白司南长臂一伸，揽在她的腰上，把人往自己身边带近了些：“端给我喝。” 众人：这狗粮撒的，真特么腻歪！有老婆了不起啊！ 唯有站得稍远一些看着两人互动的简若姝，咬着下唇，拼命忍住才没笑出声来。 仔细看去，那只白猫跟她家里养的那只仙女猫，模样几乎分毫不差，惟妙惟肖。 慕容欢在拉花的时候，心里想的绝壁是她家小白。 白司南？小白？哈哈～莫名觉得这两只很搭是怎么回事？ “哪一杯是我的？” 就在简若姝独自暗笑的时候，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忽然在她耳边落下。 侧眸，楚陌寒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还离她这么近？ 男人的目光深邃幽暗，浅浅光晕像是比往日多了一抹低沉的温柔，简若姝心头漏跳了一拍，略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眼，指向一杯老虎形状的，道： “那杯。” 楚陌寒挑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杯平面拉花，没有小白猫那么精致无暇，却能看出是用了几分心思的。 金咖色与奶白色相间而成的一只猛虎，冷冽而威风，焦糖绘成“王”字点缀在额头，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扑面而来，矜冷清晰的线条，有着掌控一切的自信…… 几乎是为这个男人的气质量身打造的一般...… “是你亲手做的吗？” 楚陌寒又问，声音越发低沉，带一点缱绻的醇厚苏韵。 耳廓处微痒，简若姝很想抬手去摸一摸，但她忍住了，随即点了点头。 这人，说个话而已，需要靠这么近吗？ 但她能感觉出来，她有意打破两人前段时间的无形僵局，楚陌寒今天也在试着给彼此一个台阶。 看到女孩毫不犹豫点头的动作，楚陌寒唇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简若姝抬头，正好看到这抹笑意在他唇畔晕染开来，脸颊一侧，竟然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他很少笑，这一刻，清俊脸庞霎时间褪去了睥睨高冷，小酒窝加上不太明显的卧蚕，给他增加了烟火气的同时，简若姝有一种苏苏的感觉。 一瞬间，女孩眸中闪过一抹惊艳。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楚陌寒像是捕捉到了她一闪而过的惊叹，在她耳边轻轻撂下这样一句话，转身走开了。 简若姝：…… 耳廓微烫，突然感觉这屋子里有点热，她严重怀疑，自己这是被撩了？！ 然后她看到楚陌寒端起那杯老虎咖啡，对着她轻轻举了一下，放在唇边轻抿。 旁边，宁玖萧和乔千夜对视一眼，看了看白司南，又看一眼楚陌寒，一个明着秀，一个暗着秀，再看看自己孑然一身只能相互取暖，他俩什么时候把日子过成这副德行了？ “九爷，乔少，这两杯咖啡是给你们的。” 墨雨见自家四爷跟简总的关系貌似有缓和的迹象，心下高兴，跟墨云交换一个松缓的眼神后，推销起他们的咖啡来。 刚才在一楼咖啡间，他俩全程陪同了简若姝和慕容欢，便也跟着咖啡师做了两杯。 只不过，毕竟是两个大男人，做不出两个女生那么精致美观的样子。 宁玖萧和乔千夜再次对视一眼，同时看向两杯已经散了形咖啡，同时给了墨云墨雨一个不屑的眼神，同时起身去茶桌边，一个捻茶，一个煮水…… 赤果果的鄙视和嫌弃！ 墨云墨雨：…… 卧槽！至于吗？活该你们凭实力单身！ 却忘记这话用在他俩身上，也挺合适。 喝完咖啡，白司南要带慕容欢去攀岩，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 宁玖萧和乔千夜双双摇头，怕狗娘吃多了消化不良。 “你想去吗？” 楚陌寒侧头，问刚才走过来恰好站在他身边的简若姝。 简若姝并不想去，她有攀岩经历，所以这会儿没什么兴趣，而且，她也觉得应该给欢欢和白司南留一点私人空间，可她若是留在这里，一个人难免尴尬。 沉吟间，正要点头，却听楚陌寒又道： “别的项目，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试试。” 简若姝杏目再次为之一亮，她之前每次来铭尊会所都是谈工作，还真没怎么好好玩过。 而她一直对这里的马场和箭场有浓厚的兴趣，便向楚陌寒咨询道：“骑马和射箭，哪个比较好学？” 从这几个男人的举动就能看出，他们是铭尊会所的常客。 “射箭吧，骑马的话，今天时间比较仓促，换服装选马之后，估计天就擦黑了。” 楚陌寒望一眼外面的天色，看简若姝像是放下了这些天来的包袱，他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声音都不自觉多了几分清冽，像是压在心上的石头，突然间消失了。 “如果你想学骑马，下次抽个时间过来，我再教你。” 楚陌寒放下咖啡杯，双臂交叉在胸前，微微侧头倾身，又对身边的人加了一句。 “谢谢！” 简若姝全当他是在客气，道谢之后对慕容欢道： “你跟白司南去攀岩，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我一会儿去箭场看看。” 随后，大家约好晚餐继续在这里吃，白司南便带着慕容欢先行离开了。 而简若姝准备一个人去箭场的时候，才发现楚陌寒也穿上了外套，跟着她一起往外走。 “楚总，你这是去哪儿？” 简若姝想的是，如果同一个方向，她也许可以在路上跟他聊聊面试的事，之前人太多，她根本没有机会提。 “简总会射箭吗？” 楚陌寒不答反问。 “不会。” 简若姝坦然相告，“不过我知道箭场有教练，而且我没有什么基础，先过去看看再说。” “那走吧！我教你！” “什么？”简若姝惊愣一瞬，压根儿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我说，我做你的教练。” 楚陌寒说完，也没看简若姝，先是给了身后跟着的两人一记警告的眼神，便跨了一大步，率先出了门。 简若姝看着男人挺拔如竹的背影，总觉得楚陌寒刚才那一瞬好像，害羞了？还是她看错了？ 墨云墨雨：……相觑一眼 他们这是，被九爷和乔大少嫌弃了之后，又被自家四爷给抛弃了么？！ 057 逃离 出了门，简若姝紧走了几步，追上楚陌寒。 其实也不算追，因为男人到了楼梯口并没有径自下楼，而是站在那里等她。 “走吧！” 见她过来，他低声说了两个字，带起几分清冽的温缓，与她并肩而行。 周末会所人不少，能来铭尊的大都是非富即贵者，见识不知凡几，但两人一路走来，还是会有人为他们不俗的气质所吸引，引来几许或打量或探究的目光。 简若姝和楚陌寒自然不在意这些，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却不觉尴尬。 反而是那道无形之中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枷锁被一杯咖啡冲破之后，此刻静默中的他们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无需太多交流，就有一种淡淡的温情笼于其中。 两人都是极好的颜色，并肩行于竹林小路上，竹叶已落，但轻盈和煦的冬日暖阳倾落在他们肩头，给这份萧索增添了一抹亮色，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幅动静咸宜充满意境的山水画卷在眼前逐渐展开...… 这种感觉很奇妙，似乎是一种无形而不可察的碳水化合反应，丝丝缕缕的融洽感萦绕其间，导致谁都不想轻易去破坏这份美妙。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来到射箭馆，直到负责人走过来跟楚陌寒寒暄，才打破这份无言的默契。 “四爷，过来玩玩？我让人去给您拿弓箭设备？” 楚陌寒在这里有自己专用的射箭装备。 “不用”楚陌寒摆摆手，看了一眼身侧的简若姝，道： “去拿一套全新的初级装备过来，账记在我卡上。” “好的，您稍等。” 负责人招手叫了个工作人员过来，吩咐几句后，看向简若姝道： “这位女士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简若姝摇摇头，“没有了，谢谢！” 至于楚陌寒所谓的记账问题，她倒是习惯了老板们这种【壕】放的风格，至少她所接触的企业家和董事长，不管公司大小，这种做法对他们而言已不仅仅是面子问题，而是一种交际规则，偶尔还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跟随的人不需客气，更不用计较。 负责人看了两人一眼，没有要请教练的意思，正要识趣离开，却听楚陌寒道： “萧馆长，这位是简若姝，以后你叫她简总即可。” 萧鸿一凛，这才再次与简若姝面对面，微一倾身： “简总您好！我是萧鸿，今后您过来玩的话直接找我就好。” “萧馆长好，麻烦你了。” 简若姝依旧还是一副清清淡淡的闲适姿态，萧鸿却心下一紧，早已在楚陌寒开口的那一刻就绷直了神经。 楚四爷不仅是这里的常客，更是会所开业后的第一批svp客户，只要四爷九爷几个人来，只要会所段经理在，段总一般都会亲自陪同服务，身份尊贵不言而喻。 他们铭尊的工作人员全部接受过专业培训，绝不会对任何一个顾客产生一丁点儿好奇心，这也是很多有钱人喜欢来这里的原因，所以他刚才只把这位简总当作了陪同楚陌寒的女伴来对待。 现在看来，这位才是今天的正主儿。 恰好此时工作人员把装备送过来了，萧鸿亲自接过，帮忙撕开包装并测试了一下性能没有任何问题，才递给简若姝。 “简总，四爷，两位玩得开心，我在办公室，有事随时叫我。” 见简若姝早已经跃跃欲试，楚陌寒没有其他吩咐了，萧鸿才告辞离开。 回到办公室，他第一时间打开电脑，在重点顾客表格里，输入了简若姝的名字。 简若姝站在起射线上，调整了一下姿势，搭箭、扣弦、开弓，一箭射出，脱靶？！ 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成绩，她皱着眉头瞪圆了双眼。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因为有兴趣，她偶尔会关注一下这项运动，自认基本要点都了解齐全了，所以觉着自己刚才那一系列动作既标准又帅气，不说十环吧也不至于太丢脸，没想到，帅不过一秒！ 身后传来一道低低的清笑声： “你连最基本的站位都没站对，怎么可能射中？” 简若姝回头，见身后的男人正右手单握成拳抵在唇边，明显是在克制着笑意。 嗔了楚陌寒一眼，简若姝内心还是有一丝丝挫败感的，毕竟在此之前，她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 见状，楚陌寒唇边的弧度继续扩大，浅浅的小酒窝再次溢出，眼看简若姝要恼了，才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肩膀： “说了我会教你，来——” “两脚开立，身体重量均匀地落在双脚上，你这样分布不均，上身前倾，不要后仰...…” 在楚陌寒的指导下，简若姝渐渐熟练起来。 尽管楚陌寒每示范一次都是正中靶心让她心下羡慕，但她也可以逐渐接近七环八环的目标了。 简若姝玩得有些忘我，直到—— 因为臂力不够，把直拉弓换成反曲弓后，楚陌寒再次站在简若姝身后帮她调整站位。 此时，因为运动了一段时间，又是第一次做这项运动，简若姝肩背的肌肉群已经处于疲劳状态，楚陌寒大手放在她背上，想要帮她松缓一下控制射准的肌肉，他的另一只手，还搭在她的左肩上。 温热的掌心缓缓在她肩背上来回抚摩按压，两人距离极近，近到呼吸都若有似无的纠缠在一起，远远看去像是男人把女人亲密地拥在怀里。可他们自己的感觉却并非如此。 “别紧张，放轻松！”感觉到简若姝挺直的脊背越来越绷直，他在她耳边温声说道。 末了，又加了一句：“放松背部我帮你按摩一下，要不然明天起来肩膀会又酸又疼，有你难受的。” 由于角度的关系，专注于帮她缓解疲劳的楚陌寒，并没有看到身前的女人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牙关咬紧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原本自信清透的亮眸中充满了惊惧、厌恶、忍耐以及更多深不可测的情绪，直到五官都变得有些扭曲，她猛地侧身推开身后的男人，步履极速却又跌跌撞撞地朝洗手间的方向跑去。 “简若姝！” 楚陌寒紧张而急促地喊了一声。 他刚才没有任何防备，被推得后退了一步，怔愣过后，转头看向跑开的女人，眉峰紧紧皱起，紧紧盯住她身影的墨眸中是不明所以的凌厉。 刚才那一瞬，他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她急于逃离他的心情。 058 有病！ 射箭馆场地很大，客人也不多，彼此距离很远，他们这边的动静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楚陌寒叫了工作人员过来把设备收好，才跟着简若姝来到洗手间。 水龙头的水哗哗流着，简若姝弓着背，身子起伏不定，一手撑在盥洗台上，一手捂在身前，不断干呕却吐不出东西来，只是胃里翻搅得越来越难受… 那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搅得她眼圈发红，眸中泛起一波波涟漪的水光，沾湿了细密的睫毛，日光灯下，把她苍白的脸色映衬得更加惨淡...… 楚陌寒进来，对着镜子，看见的便是这幅见鬼的样子。 “怎么回事？你怎么样？” 不难听出他声音里暗含的紧张，走近，抬手去摸她的额头，“感冒了吗？我们回去先让小九看看，不行就——”去医院。 “不要碰我，走开！”楚陌寒话还没说完，简若姝猛地一抬胳膊，打落他即将要碰到她额头的手，侧身往旁边猛地一避，侧腰狠狠撞在琉璃台的边缘，痛得她一声闷哼！ 眼泪不受控制从眼眶掉落下来，无声…… 这一变故，几乎让楚陌寒完全呆住了，连半抬在空中的胳膊都忘记放下来...… 四目相顾，透过女人雨雾般朦胧的目光，他看到她先是震惊，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然后是迷茫，最后是懊恼…… 楚陌寒无言以对，因为他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怎样一个状况？ “抱歉！楚总！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最后还是简若姝先开了口，不太连贯的气息显示出她此时真的很虚弱，但其中夹杂的冷意，却透着拒人千里的凉薄。 楚陌寒脸一黑，接连两次，他没有看错的话，她明显在抗拒他的碰触，视他为洪水猛兽。 这个一向骄傲矜持的男人，第一次肯放下身段去对一个异性示好，只是他刚迈出那么小半步，却被现实打击得，这一刻，他内心发寒，感觉到了深深的伤害。 一言未发，男人转身离开！ 简若姝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他受伤的表情，孤寒的背影，甚至隐忍的愤怒…… 她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可她不是故意的！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有病，可这世上，却没有药。 除了礼节性的握手，她无法忍受异性更近一步的碰触。 楚陌寒，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例外！ 两年前，跟楚陌寒那一夜，她以为自己的病好了。 可是，白司辰上次强吻她，她毫不犹豫给了师兄一个巴掌，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前几天，趁着醉酒，再次跟楚陌寒发生关系，未尝不是她内心深处的渴望和试探，结果却令人如此恐惧，他依旧是唯一那个！ 按下一切，她用了几天时间把所有情绪整理、消化、隐藏，只想跟他继续客户与供应商的普通关系，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可是，她又错了！ 射箭伊始，他指导她的时候，偶尔的肢体碰触，她心思完全在感兴趣的事情上，根本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因为她本来就不反感他的触碰。 可当他后来帮她按摩的时候，也许是他掌心传递过来的温暖让她有一瞬间的颤栗，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他和她那一夜…… 继而又想到了他和susan那一夜…… 然后整个人就不好了！ 想到放在她身上的那双手，也这样抚摸过别的女人，她犯病了！ 心理洁癖！ 在a国时，她的心理咨询师给她尝试过深度催眠，结果却是她把自己封闭得太死，内心世界一片灰色，心理医生耗尽了精神力也无法窥探到她隐藏的过往，最后只能无奈摇头，告诉她，除非有一天她自己想开了，或者有那么一个契机她愿意敞开自己，外力已经很难介入和干扰。 她这病没得治！ 简若姝刚才独自对着镜子也问过自己，难道前几天她跟楚陌寒那一次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个将近而立之年的男人，肯定有过别的女人吗？ 她为什么可以接受？ 而刚才在想到他和susan的时候却突然犯病了？ 答案是，她不知道！ 但在刚才，楚陌寒想要试一下她是不是发烧的时候，跟之前给她按摩是一样的，她心里明明很清楚，男人的举动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最多是带一点亲近的关心，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从而引发内心厌恶，最终让自己失控，伤人、害己…… 呵！简若姝，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病，终于还是发作了吧？！ 以为自己有多么潇洒，到头来还是敌不过红尘烦扰，终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心魔！ 水龙头的水还在哗哗流着…… 浪费是可耻的！她心里想，转身想要去洗把脸。 嘶—— 侧腰的剧痛并不能缓解她内心浓重的挫败感，把冷水拍在脸上，她希望可以让自己从失控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变得清醒。 关上水龙头，看着镜中完全陌生的自己，简若姝做了几次深呼吸，寂静的空气中，回荡起她一声无奈的叹息。 本来跟楚陌寒有所缓和的关系却被她得罪得更狠了，但她现在不想去弥补，也不想见任何人，只想离开这里，回到她的房子，回到她熟悉的环境，一个人、独处！ 闭了闭眼睛，转身，走出洗手间门口，简若姝本有些心不在焉，却在看到默然站立在窗前的男人略有几分萧瑟的背影时，整个人狠狠一愣，眸中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楚陌寒？他竟然没走！ 听到动静，男人转身回来，看到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我陪你出来的，自然会安全把你送回去，放心，我已经打电话给小白，他和慕容欢很快也会回去。” 楚陌寒解释自己为何还在这里，同时，他刻意跟她保持了距离，出口的话也不带任何温度，疏冷、客气、淡漠...… 等她，只是为了负起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并把之后的事情也做了合理的安排。 不管她哪里不舒服，他都不会再靠近她，会交给慕容欢...… “谢谢！” 除了这两个字，简若姝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 059 你讨厌我？ 一前一后，简若姝和楚陌寒离开射箭馆，往来时方向回去。 冬季萧冷，会所远离闹市地势略高，一阵冷风吹来，伴随夕阳西下的余晖，卷起简若姝几缕低垂的长发，给她整个人笼上了一层冷金色调。 风卷衣衫，女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抬起双臂抱紧在身前。 身后不远处，楚陌寒看到这一幕，眯了眯眼，大衣口袋里手指摩挲着捏紧又松开，抿唇把视线掠向别的地方。 简若姝内心也不舒服，本来好好的一天，至此全被她搞砸了，不止丧还无措。 身后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 道歉，她不是不想，而是还没有完全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之前，怕弄巧成拙。 许是老板做久了，她也喜欢把很多事情掌控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不喜意外，更不想没有准备好就急于求成，因为只会越弄越糟糕。 两人就这样一路往回走，同来时一样谁都没有说话，却与来时并肩而行淡淡轻柔和煦的氛围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前面就是主楼大门，简若姝紧走几步，想要快点进去，她感觉到被风吹得发冷的身子已经有些冰凉，担心感冒。 突然，毫无征兆地，右胳膊被人狠狠扯了一下，简若姝后仰了一个趔趄，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手腕已被楚陌寒紧紧攥住，人被拖往旁边一条小路。 “楚陌寒，你做什么？” 简若姝低声吼了一句，周围这会儿没什么人，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有些懵圈。 男人却没有回答，甚至连头没有回，反而加快了脚步，扯着准确地说是拖着她继续往前。 简若姝不得不几次调整姿势，近乎小跑着跟上他。 亏她身体协调性极好，否则，就要被踉跄着绊倒了。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简若姝就被一股大力扯进了一个带有古典韵味的长廊中。 猛然一个惯性身体前倾，她被台阶绊住了脚，以为自己这下真的要摔了，只是惊呼还未出口就被男人极富技巧性地扶住了身子，最后把她按在长廊两侧的一根圆柱上。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暮色苍茫，孤男寡女，她之前情绪失控，不会把这个男人刺激得发疯了吧？有这么脆弱吗？ 简若姝左右四下打量了一眼周边的景色，这里应该是一个小花园，不过现在这季节，入眼只有一片萧索，地冻枝寒，不远处的荷塘，枯叶已被结成冰。根本不会有人过来。 她目光闪烁，想着逃离之法。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而缓慢的声音，仔细辨析还能听出其中淡淡的嘲弄之意。 他站在那里，已经与她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双手插兜，偏头看着她。 夕阳的最后一点光线穿过干枯的树枝，落在他身上，薄薄一层浅淡光晕。 逆着光，简若姝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出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清寒冷漠之气，黑眸中的墨色流影，更是浓得化不开。 但简若姝还是松了口气，男人看上去的确很生气，却还没有气到失去理智。 “楚总，对不起！刚才我身体有点儿不舒服，跟你说话的时候态度不好，如果你觉得被冲撞或者被冒犯，我……” 尽管从情绪上来讲，当下对简若姝而言不是一个合适的道歉时机，但楚陌寒肯给她这个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心里还对男人生出了一点小小的感激之情，这语气也就越发诚恳。 “简、若、姝” 三个字，楚陌寒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一阵森然的气息扑面而来，寒气瞬间将她席卷。 简若姝抖了抖身子，脊背挺得更直了，紧紧贴在身后的柱子上。 怎、怎么回事？ 他不是让她来给他道歉的？ 这怎么「对不起」说出口后，他比刚才还要盛怒？ 男人往前走了一小步，垂眸盯着她，幽暗眼神中暗藏的汹涌，跟这寂冷暮色融为一体，此刻的他，活像一头深山积雪中暴怒的猛虎，下一秒，就要把她吃进肚子里似的。 “什、什么事？” 面对眼前的人，简若姝第一次感觉到害怕，之前的一系列行为，她并没有对他生出惧意，这会儿出口的四个字，却都带着颤微微的怂。 “你说呢？” 男人的神情依旧冰冷如霜雪，出口的声音却带上了夜凉的温柔，寒暖交替，越发瘆人。 同时他抬起的手，缓缓落下，放在她颈侧的头发上，挑起一缕，在指尖缠绕。 “说，说什么？” 简若姝又惊又惧，完全弄不懂男人的意思。 她只是心理有疾，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病吧？ 明明脸上冷峻得要命，手上动作却轻软柔和，这种极致的反差，真真有点儿要人命的意思。简若姝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下。 看着她，楚陌寒眼中一抹幽光闪过，再次倾身靠近，暮色更沉，光线昏暗，两人呼出的白气交织在一起，凝成薄厚不一的雾气，又在冷空气中散开，滴水成冰！ 简若姝撑在柱子上的双手已经被冻得有些麻木，她感觉到危险正在一步一步靠近，却已经误入了森林之王的势力范围，无处可逃。 怎么办？垂下眼睫眨了几下，避开他的视线，却又不敢闭上眼睛，因为兽王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一个不慎，下一秒也许就是羊入虎口。 “楚——”她刚张开口，下巴就被男人一把捏住，被迫抬起，“看着我！” 男人如水的嗓音愈加柔和，可下巴处传来的轻微疼痛让简若姝知道，这个男人此刻有多么的危险。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脏却不受控制跳得如锅里沸腾的水，看向他，身体还是止不住有些发抖。好阔怕！ 男人神色静默，嘴角弧线微微下倾，给人一种倔强倨傲之感，凉薄的视线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的睥睨着她，冷漠深邃如千年寒潭，比这夜晚的寒风更加凛冽沁骨。 “你讨厌我？” 他终于开口了，声线不再温柔，却也不凌厉，平平淡淡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060 吃醋！ 简若姝张嘴想要回答，被捏住的下巴已变僵硬，她说不出话来。 “没有！”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用眼神回答他。 “是么？” 楚陌寒轻问，两个字，声音浅淡到简若姝不仔细听，就要被风吹散在这暮色里了。 他的头又往下低了些，压着简若姝下巴的手却又把她的头往上抬了抬，两张脸，越靠越近，近到她已经看不到他全部的轮廓，只剩下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眸，默然注视着她。 “那是，厌恶我？” 简若姝：…… 这怎么还越说越严重了？ 真是脑子有病？ 从被带到这个长廊里来，她一直都处于一种懵圈的状态。完全不明白男人到底想干吗？ 楚陌寒见他问完之后，女人竟然发起呆来，视线陡然变得冷凝而犀利。 不是讨厌而是真的厌恶他？ 直觉危险，简若姝抬头对上男人没有丝毫温度的冷眸，瞬间也顾不上被捏痛的下巴，使劲摇了摇头。 她没有讨厌他，更没有厌恶他，之前那些情绪全是因为她自己有病的心理反应。 正常情况下，她一直都很欣赏他，甚至在没有见到他本人之前，就对他存有一颗敬仰之心。 所以，厌恶？不存在的！ 一声轻呵过后，楚陌寒松开了她的下巴。 就在简若姝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那一口气还没松下来的时候，下一秒—— 下巴再次被人擒住，他略带薄茧的指腹重新覆上她的肌肤，改为在她下巴处来回摩挲，放在她颈侧的手，也顺着她的发丝，逐渐往后移动，肩胛骨，后背…… 「噌」一下，简若姝头皮发麻发寒，感觉根根都竖起来了。 天寒地冻、孤男寡女、渺无人烟...… 他这是、要干嘛？ “楚总？” 简若姝内心又升腾起那种不适的感觉，努力往下压了压情绪，低声唤他。 “嗯！” 男人声线沉郁却清晰，在寂静中尤为好辨。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简若姝硬着头皮，嗓子发干发紧带一点颤音，却又极力隐藏。 她不是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还是强撑起最后一丝理智，不想跟他撕破脸，希望可以提醒他适可而止。 “不是说不讨厌我吗？嗯？” 楚陌寒看着她，声线低凉轻柔，却没有什么温度，简若姝身体崩得笔直，几乎要与身后的柱子融为一体了。 暮色愈浓，四周寂静，她清晰地感觉到男人放在她背后的手移到腰际，加重力度把她往前一带，放在她下巴处的手，深深凝视了她一眼之后，也转到她脖子后面，抚在她的后脑上。 这几个动作，他做得缓慢而真实，像是在对她进行一种凌迟，直到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缝隙，楚陌寒垂首，干脆把脸埋在她肩颈处，温热湿润的触感从颈侧传来，简若姝浑身僵了又僵，泛白的手指紧握成拳，彻骨寒冷袭遍全身，头皮都要被掀飞了。 他和她，他和susan一起的画面，不受控制窜入脑海里，紧紧绷住的最后一根弦，骤然断裂。 浑身哆嗦着，陡然间，简若姝积蓄起全身的力气猛地往前一推： “够了！楚陌寒！你在做什么？我说过上次是意外，不代表我是一个随便陪你玩的人。susan乐意，那是她的事，你可以去找她，但恕我不奉陪。” 歇斯底里的女人，情绪彻底失控。 “你说什么？” 楚陌寒被推得狠了些，身子撞到后面对称的柱子上，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而是在听到简若姝一番话之后，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简若姝也被反弹的力度震得整个后背又撞回到柱子上，情绪太激动她同样也没觉得疼，吼完之后，本欲离开，却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至于楚陌寒问她的四个字，她根本没听到。 楚陌寒扫视了一眼小花园，暮深人寂，他蹲下身，双手撑在简若姝肩膀两侧，试图把人拉起来，但一下没成功之后，他干脆跟她一样，在她对面席地而坐，大手抚在她脑后让她回神： “我问你，你说我跟susan怎么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简若姝更生气。 她很认真地看着他，道： “楚陌寒，susan玩得起，我玩不起。所以，你想玩去找她，没必要在我这里玩暧昧浪费时间，如果你因此愿意面试她推荐的候选人，不愿面试我的，我也没意见，大不了，我们解约。” 本来嘛！都是跟她上过床的女人，简若姝这两天一直想不通的是，凭什么待遇却千差万别？ 她倒不是非要把自己跟susan比，只是楚陌寒区别对待差距太大！ 就因为susan玩得起，她玩不起？ 那老娘现在不玩了还不行吗？ 暮色四合，天边挂起一轮弯月，清寒的冷风中，楚陌寒低低笑出了声。 可算是明白这该死的女人到底在别扭什么了？！ 不过—— “你说的玩，是指上床？” 楚陌寒放开她，双臂往后一伸，撑在长廊边的侧椅上，挑眉看她的脸，眼风深沉，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细节，煞有介事地问道。 简若姝之前的情绪明显不对劲，所以他用了一点小小的心理战术，逼出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不然呢？” 不知是不是被地上的寒气冻得又恢复了理智，简若姝这会儿也缓过劲来了，声音不再那么鸡冻。 楚陌寒撑着廊沿站起身来，走到简若姝身边，“啪”，一个巴掌拍在她的头上，有点儿响，但不怎么疼。 “你干什么？” 简若姝抬头，理了下被他弄乱的头发，怒视着男人。 现在她确信，这男人脑子绝壁有病！ “起来！”楚陌寒单手掐住她的胳膊，一把把她拉了起来，也不管她站稳没有，又抬手使劲在她脑袋上揉了揉，道： “简若姝你是不是脑抽啊！这脑袋瓜每天都在想些什么？怎么会认为我跟susan有一腿呢？我明确告诉过你我不会跟她上床，你当老子说过的话是放屁？！” 楚陌寒这会儿心里确实有点儿恼，觉得简若姝看轻了他。 不过，他紧接着垂首靠近她耳边，低声道： “但你为此吃这么大的醋，我这心里倒是有些高兴。” 吃、醋？ 楚陌寒前面那段话她还没完全消化，难道那晚是她误会了？ 就又被后面这句雷了一下？ 她侧首，周围昏暗，浅黄灯光与皎白月色交映的朦胧视线中，简若姝看到男人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个小小的梨涡，她恍然醒悟，这误会，怕是闹得有点儿大。 061 神仙操作 简若姝糯了糯唇有心想解释点什么，却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当下这情况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 “走了，先回去。” 楚陌寒拉了她一把，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冷风拂过月淡星疏，从日暮到天黑，原来他们到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了，再不回去怕是那几个人该担心了。 果不其然，刚到三楼还没进门，就看到白司南和慕容欢以及墨云墨雨外套加身，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看到他们俩均松了口气。 “四哥，怎么回事？那么着急让我和欢欢回来，你们却拖到现在，是遇上什么事了吗？手机也不接，我们正准备出去找你俩。” 简若姝的手机之前跟包包一起落在房间了，根本没带，楚陌寒的却一直是静音状态。 “没什么事，都回来吧！” 男人小幅度摇摇头，明显不想多说。 推门，看了眼简若姝，示意她先进。 简若姝脸色是真不好，主要是被冻得够呛，加上情绪大起大落，整个人的状态跟之前也有较大落差，透着些许狼狈。 “猪猪，你没事吧？” 慕容欢跟在她后面，担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冷。” 给了好友一个安心的眼神，简若姝让她别担心。 主要是她自己到现在也没完全回神刚才都发生了些什么，但能够觉出楚陌寒是有意为之，并不是真的要轻薄她。 “终于回来了，我菜都点好了你们还不见人影，箭馆那边说你俩离开有段时间了，这是干吗去了？” 宁玖萧挑着疏淡的眉眼，看见人回来，才把耳边的手机放下，他正要叫人调监控呢。 “没事！” 楚陌寒边脱外套边回话，然后再一次看向简若姝，顺手接过她的羽绒服挂在架子上。 旁边众人：…… 好自然的动作，浑然天成到像是本该如此般。 “小九，先让人熬点姜汤过来。” 楚陌寒没理会大家探究的目光，开口对宁玖萧昂了下头，然后紧接着又对简若姝道： “冻着了吧？喝点热汤去去寒，一会儿再吃饭。” 他语调寡淡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在其他人听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谢谢！” 简若姝只听到热汤两个字，唇角扯出一个不算勉强的笑容，内心却是五味杂陈，事情怎么就发展到如此诡异的方向了呢？ 她有些茫然地在沙发上坐下来，正低头发呆，眼前忽然多了一杯热茶，清香四溢色泽诱人，碧绿的叶子在清透的玻璃杯里浮浮沉沉，一如她此刻起伏不定的心。 “拿着，先暖暖手。” 看她一副迷茫的样子，楚陌寒又往她手边递了一下。 所有人：……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操作！两人消失的这会儿工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堂堂四爷现在看上去像一个二十四孝男友？ 简若姝默默接过杯子，抿了下唇，没敢抬头去看男人的脸。 真是愁煞人，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茶水冒着热气，捂在掌心里暖暖的却不烫手，屋子里很暖和，她的脸上逐渐恢复了一点儿血色，原本默默盯着他们的众人眼底熊熊的八卦之火烧的正旺，却被楚陌寒瞪了一眼后，纷纷散去。 “菜来了，走，吃饭去。” 几个人相互推搡着，余光却一直往这边瞟，这两人绝壁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简若姝现在这反应应该是害羞了。 再看一眼楚陌寒冷漠俊脸上微微翘起的唇角，墨云墨雨似乎预感到前些天的阴霾即将过去。 “欢欢别闹！听话！乖乖吃饭，先把这碗鸡汤喝了。” 白司南一手搂着慕容欢的腰，一手把刚刚晾好的鸡汤端到她面前。 “阿南，你别闹才是，快放开我，我要去看看猪猪，她脸色不好，人也有点不对劲，我担心她发生什么事了。” 她刚正想坐到简若姝身边，就被白司南拉到餐桌上了。 “她挺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就算有什么事，也轮不到你操心……” 白司南紧紧搂着妻子的小蛮腰，摩挲着安慰道。 “白司南，你说的是人话吗？你明知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今天晚上你去睡书房，现在，先放开我——” “咳，扑，呵呵，吭……” 霎时间，饭桌上各种表示嗓子不舒服的拟声词换着花样层出不穷，被喂了一下午狗粮的四只单身狗，现在可算是心情舒畅了。 白司南脸色顿时一僵，显然是被「睡书房」三个字威胁到了。 另一边，热滚滚的姜汤端了上来，楚陌寒接过之后，放在简若姝面前的茶几上，倒出一小碗：“乘热喝”。 乘、热、喝？ 简若姝一看那跟中药差不多颜色的东西，还有那刺鼻的味道，赶紧皱着眉头把身子往后挪了挪。 不是热汤吗？她以为不是骨头汤，至少也是青菜蛋汤吧？ 她可以接受饭菜里有葱姜蒜，但从来不会吃下去，受不了吃到嘴里那个味儿，更遑论取其精华熬出来的汤汁，瞬时间整个身子都在抗拒。 垂眸看着简若姝一脸难色，蹙眉抿唇的样子，楚陌寒低低笑出了声，在她身边坐下，问：“不喜欢？” 简若姝摇摇头，瘪瘪嘴，谁会喜欢这种东西啊？ 闻着这味儿她就想吐。 呵—— 楚陌寒的唇角再次上扬了一个弧度，觉得此时的简若姝真是可爱得紧，好有趣，好好玩。 见惯了她平时精明干练、出类拔萃的一面，就算上次跟他一夜那什么之后，她也是从容淡定、无波无澜的样子，现在这幅小女孩一脸拒绝喝药的表情，看着看着让他心底生出了莫名的欢喜之意。 端过茶碗放到唇边吹了吹，又用手试了一下碗壁，递到简若姝跟前，“温度刚刚好，好歹把这小碗喝了，刚才在外面时间有点长，不喝会感冒的。” 他嗓音低沉，温柔又舒缓，说是劝，不如说是在刻意轻哄。 简若姝眉头紧锁着坚定地摇了摇头，垂眸看着眼前黑乎乎的东西，抬手捂住了唇鼻，瓮声瓮气道： “我身体好得很，不会感冒！” 然后担心男人还要再劝，又赶紧站起身，“我们去吃饭吧，别让大家等着。” “回来！” 简若姝刚离开沙发还没站直就被男人一把拉住胳膊拽了回去，力道有点大，简若姝冷不妨一个后仰，好巧不巧，直接跌到楚陌寒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 062 好甜 嘭—— 简若姝跌落回去的时候，后脑勺同时撞击在了身后男人的下巴上，伴随她一声急促的惊呼，楚陌寒紧跟着也是一声闷哼。 这方动静，正在吃饭的几个人齐齐扭头—— 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拿着筷子的手顿住！ 筷子夹着的东西掉落！ 什么情况？ 这怎么一会儿没见，四爷就把人家女孩直接抱到怀里了？ 还是这么一种暧|昧不清的方式？ 不是！他俩是不是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公共场合，活生生六个大活人，这么高瓦数的灯泡，真当他们不存在吗？ “阿南，你放开我！” 慕容欢语气肃穆，说着话的同时已经站起身来，刚才被白司南花言巧语忽悠住了，现在她必须得过去看看，猪猪是不是被楚陌寒给欺负了？ “老婆，别去！简若姝没事！” 一看慕容欢已经迈出了步子，白司南赶紧起身从后面抱住她，他家这丫头是不是傻？ 那俩人现在那情况、那姿势，她过去合适吗？ 四哥也真是的，就这么迫不及待？ “白司南，你再敢拦我，接下来这一周你都给我睡书房去！我不是跟你说着玩的！” 慕容欢冷眉严肃道，她才不管合不合适，反正一定要过去，没看猪猪被人欺负了么？！ 四个没吃瓜只看戏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瞅瞅这一对儿，又瞧瞧那一对儿，想笑，又不敢笑得太大声，憋得那个难受哦…… 而白司南显然是被「一周」两个字给吓到了，一天还好说，一周？ 垂眸思考了好一会儿，小鹿般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委屈的忧伤，看着慕容欢一脸认真的样子，终于还是把老婆给放开了。 哼！欢欢果然还是更喜欢简若姝！不开森！ 沙发上，简若姝懵了一下后，红着脸低声急语： “楚陌寒，快放开我！” 她想起身，一只胳膊还被他攥着，另一只手又不好往他身上按，没处着力，半点儿使不上劲，急得直蹬腿儿。 谁知，男人却不紧不慢把头凑到她耳边，沉哑着声音威胁道： “把姜汤喝了，我才放开。” 说完，便看到简若姝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微红到透明，可以滴血的那种，但究竟是羞的还是气的？ “楚、陌、寒” 简若姝咬牙，都什么时候了还记得姜汤，这男人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她瞥了一眼那碗已经变温的黑色汤汁，才想起来他刚才拉她拉得挺急，竟然还能稳稳把碗落在茶几上也是绝了！ 不过现在不是开小差的时候，她回神又听楚陌寒接着道： “大家都还在看着，其实，也不是那么难选。” 不疾不徐的声音，刻意压低的嗓子带上了轻缓的磁性，在她耳边絮絮轻语，却如绵绵冰雪沁入简若姝的脑海里，激得她眼尾都漾起一层绯色，艳极！ “喝？还是不喝？或者你更愿意坐在我怀里？” 楚陌寒依旧慵懒着嗓音，对大家炙热而好奇的目光视若无睹，但简若姝却无法忽视那一道道灼人的视线，眼看慕容欢挣脱了白司南向他们走来，简若姝狠了狠心一咬牙，端起那碗姜汁，如同扑火的飞蛾般，义无反顾地闭上眼睛扭曲着脸一口气灌了下去...… 走路走到一半，突然看到这一幕的慕容欢，差点儿一个趔趄，猪猪这得有多么想不开啊！ 然后她加快脚步，“猪猪，你怎么样？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到现在为止，慕容欢也没觉得简若姝和楚陌寒之间有什么暧昧的情愫，毕竟简若姝独身主义的观念她从小听到大，太深入人心。 她只是下午学做咖啡的时候隐约听简若姝提了一句好像不知什么原因得罪了楚总，做咖啡也是想要示好赔不是的意思，所以她以为这会儿两人应该是争执升级，楚陌寒在故意为难猪猪。 所以看着已经站起身来的简若姝，她疑惑着问道。 “没事，我刚才起太猛了没站稳，楚总他扶了我一下，结果我没防备还把他给撞到了。” 楚陌寒刚才那一声闷哼，慕容欢自然是听到了。 “啊？哦——” 这解释，说得通。看样子也像那么回事，只要猪猪没事就好。 “谢谢你啊，楚总。”慕容欢不疑有它，对正在摸着自己下巴的楚陌寒道。 在慕容欢的生活里从来没有太多弯弯绕的东西，所以她的设计一直很受欢迎就是因为从她的作品里很多人可以找到那一份纯真。 就算有人模仿了她的设计，也模仿不了她的灵魂，慕容集团上下把这位未来的继承人视若珍宝不是没有缘故的，而且她纯真却不天真。 “我看你回来后脸色一直不太好，现在感觉怎么样？” 慕容欢瞅一眼那盛了姜汁的空碗，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要她她是绝对不会喝那玩意儿的，她比猪猪更接受不了那个味道。 想到这里，慕容欢有些佩服得看了简若姝一眼，知道她是不想感冒，因为接下来曙光的事情会很重要，但还是佩服猪猪的无畏和勇气。 殊不知，简若姝内心此刻已是泪流满面，她也是被迫的好不好？ 真的好想找个地方吐一吐，那怪怪的味道冲得她脑袋都直发晕。 “没，没事！” 强忍着那股子难受，简若姝挽了慕容欢的胳膊，“我们去吃饭吧！” 她急需别的味道来对冲一下那股子怪味儿。 “简若姝” 还没迈步，就听到旁边的男人又叫了她的名字。 简若姝条件反射摇摇头，“我不要再喝了。” 她现在对逼她喝那东西的人有一种本能的抵触，说完就想逃，却见楚陌寒眉眼隐约动了动，大手一抬，一个什么东西就滑进了她的嘴里。 啊——简若姝张嘴，想要吐出来，以为又是什么古怪玩意儿，结果却是一抹甜丝丝的味道在唇齿间绽放开来，浓郁的奶香味儿充斥在口腔里，好甜！ 这是—— 看一眼楚陌寒手中残留的糖纸，大白兔奶糖！ 她儿时的最爱！小时候为了从妈妈那里讨一颗这样的糖吃，没少努力被各种功课折磨。 只是—— 他怎么会有这东西？ “跟姜汁一起让人送来的。走吧，去吃饭。” 楚陌寒淡淡解释着，率先迈步往餐桌边走去，意思很明显，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意外！ 一个简单的行为就为她化解了刚才的尴尬，简若姝忽然觉得这颗大白兔奶糖比儿时的味道还要甜。 063 解释 在楚陌寒无声的警告中，自然没有人敢调侃简若姝，所以简若姝这顿饭吃得很舒心，下午那些不可控的情绪也渐渐消褪，心境逐渐安定下来。 吃完饭，一群人准备散去，来到停车场，简若姝刚打开车门，就听到身后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楚陌寒已经裹挟着一身凉气来到她身边，抬手在车门上一撑，说道：“我来开！” 简若姝被囿于车门和男人围成的狭小空间里，略微后退了一小步，但空间实在有限，只好美眸微抬，蹙眉疑惑不解地看向男人。 她懂这三个字的意思，却不懂他为何这么说？ 楚陌寒薄唇微抿，嘴角微微下翘，一双墨色的瞳仁幽幽地睨着她，这女人什么眼神？ “背疼不疼？腰不疼了？” 他嗓音低沉清冽，昏暗光线中听着有几分冷清，却不难听出暗含在里面的关心。 车库此时本就清寂，楚陌寒声音不高，但还是被不远处正准备上车的几个人听到了。 刹那间，一个个各自开门的手，上车的脚，在半空中倏然顿住，就像电影画面突然被人按了暂停键，定格在那里，只剩下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彼此对视，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腰疼？背疼？ 再联想到两人消失的那段时间，不算长，可也不短，天天天...天哪！ 所有人，瞬间——乌了！ 就说嘛，两人下午绝壁是发生了点什么？ 可他们无论如何没想到，答案会这么刺激！ 真是瞎了楚四爷那张高冷禁欲的脸，这大冷天的，不怕玩出事啊？ 再联想到简若姝刚回来那会儿有些凄惨的模样，越想越觉得，不可想，不可想...… 非礼勿视、勿听、勿言，非礼勿想！ 简若姝和楚陌寒自然做梦也想不到，后者一句发自内心的关心，就被现场所有人神经质地脑补了一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大戏…… 好巧不巧，白司南的车跟简若姝的车就只隔了两个车位。 慕容欢听到楚陌寒的话，怔愣一下，转身就往简若姝那边走，她要去问问猪猪，不是说没事吗？怎么还受伤了？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去医院？下午到底出什么事了？ 白司南也是刚消化完那话里隐晦的信息，才发现一个没看紧，老婆就已经走到车尾了。 眼疾手快拦住慕容欢的去路，慕容欢刚要抗议，白司南福至心灵用上了让女人闭嘴最好的一招，搂着腰身把人往车上一带，扶住后脑勺一低头…… “唔——” 慕容欢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词，蜜糖味的粉红气息便逐渐从两人周身往四下蔓延…… 四只单身狗：…… 卧槽！ 这怎么一对儿比一对儿会玩？ 他们今天是来找虐的么？ 真特么哗了狗了...… 楚陌寒和简若姝自然也注意到了旁边两人的动作，很有默契地错开眼保持沉默，安静却略带一点诡异的氛围中，楚陌寒伸手扣住简若姝的手腕，把她拉到副驾一侧塞进车里。 男人返回驾驶位一侧，身高腿长，调整了一下座位，简若姝的车第一个离开了停车场。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众人才相继上车，各自离开。 当然，以他们对楚陌寒和简若姝的的了解，自然清楚所谓的「乌」，纯属他们自己意银着玩儿，所以对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更加好奇了，怎么还整的受伤了呢？ 车开出好一会儿，车内两人都默契地保持了安静，简若姝正襟危坐，背没敢往座椅里面靠，火辣辣的痛席卷着她，她咬唇隐忍着。 吃饭的时候借故去了趟洗手间，当时她就撩起衣服看过，腰侧一小片红肿，稍微碰一下都是生疼，背部她对着镜子看了眼，没看出什么来，但一直都有些隐隐作痛。 楚陌寒侧眸看了简若姝几眼，她察觉到他的视线，立刻松开唇，脸上的神色跟着恢复正常。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楚陌寒收回视线，眉头紧拧，眸中一片清寒之色。 大约驶了一半的路程，楚陌寒清了清嗓子，语调温缓低沉：“简若姝”。 简若姝侧首，车内光线暗淡，男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握着方向盘，神色平静望着前方的路，无意识展露出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优雅和肃穆。 “楚总？”她回应。 楚陌寒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了几下，目光依旧盯着前方，开口道： “夜市那天晚上，跟你见过之后我就离开了，没有跟susan一起吃饭，因为临时爽了她的约，我答应尽快二面她的候选人。” 他们还没有驶入市区，路上车辆稀少，除了路灯的光线忽明忽暗照进来，整个世界非常安静，把他的声音衬托得尤为沉洌清晰，如落雪的声音，点点滴滴清清凉凉钻入她的耳际。 简若姝的心像是被雪花蛰了一下，在她温热的血液里融化开来，是温温的凉，却不冷。 “嗯！”她听到自己模糊而绵软的嗓音，比平时多了几分娇柔，瞬间愣了一下，然后抿直了唇。 楚陌寒这才用余光打量了身旁的女人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车内再次陷入沉寂，楚陌寒倾身打开音箱： 墨已入水，渡一池青花 揽五分红霞，采竹回家 悠悠风来，埋一地桑麻 一身袈裟，把相思放下 十里桃花，待嫁的年华 …… 颇具禅意的歌词，飘逸流畅的旋律，清雅从容的吟唱，给人一种超凡脱尘的静心能量。 楚陌寒原本只是想帮简若姝缓解一下尴尬，没想到前奏一响起，就让他挑了挑眉，很久没有听过这么淡然清净的曲风了。 凤冠的珍珠，挽进头发 檀香拂过，玉镯弄轻纱 空留一盏，芽色的清茶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你眼中都看到 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岁月催人老 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 …… 单曲循环一路至回家...…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下车的时候，楚陌寒先到副驾扶了简若姝一下，顺口问道。 简若姝说了歌名，同时回道：“谢谢楚总！” 楚陌寒抿了抿唇，眸色幽深，轻笑着调侃一句： “这首歌颇具禅意，简总这是看破红尘了？” 064 柔软 两人并肩往家走去，听了楚陌寒的话，简若姝清浅一笑： “那倒不是，我还是更喜欢在红尘里打滚儿，只是偶尔喜欢听一些古风的歌曲而已。” 楚陌寒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墨色的眸子更深了些许： “古风？倒不太像简总平时表现出来的性格。” 他一度以为她个性比较西化，尤其是直接了当的行事风格，现在看来，未必…… 电梯到达19层，两人从电梯门出来。 “楚总，今天麻烦你了，谢谢！晚安！” 简若姝脸上依旧挂着浅笑，语气客气而略显疏淡。 楚陌寒点点头没说话。 简若姝又道了一声“再见”，挥挥手往1901走去。 指纹解锁正要推门，忽然察觉到什么，扭头，楚陌寒已经跟了过来。 “楚总？” 她挑眉，不明就里。 “我需要看看你的伤，顺便聊几句候选人面试的事情，进去说？” 简若姝没怎么犹豫地点点头，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伤就算了，但候选人面试这件事的确不能再拖下去了。 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未拆封的全新男士拖鞋递到楚陌寒面前，简若姝转身自己换鞋，没发现男人拿着拖鞋的手顿了顿，眸子也瞬时一紧。 “请坐，要喝什么吗？” 简若姝请楚陌寒在沙发上坐下，问道。 楚陌寒打量着房间，格局跟他那边一样，不过装修风格走的是北欧风，以白色为主搭配原木或橡木色，简约却不单调，很清新。 “温水，谢谢！” 楚陌寒收回目光，往沙发靠背上一靠。 简若姝煮水期间，楚陌寒打了个电话给墨云，确认了一下他下周的时间安排。 一杯水没喝完，二面的时间就敲定了。 简若姝深知这就是跟老板直接沟通的好处。 “如果候选人那边没有变动的话，我这边肯定没问题，楚总，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耽误您休息了。” 简若姝敲定最后一个候选人的时间后，从手机上抬起头来微笑着道。 今晚这个峰回路转的结果，她真挺满意的。 楚陌寒端着水杯的手则是一顿，这女人过河拆桥的本事还真是高啊！这逐客令下的，卸磨杀驴都没她这么快！ 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不迟，我一般不这么早睡。” 简若姝：“” 她能说什么？总不能说我要睡了吧？ 只是这男人性情也太莫测了，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不知为何又不高兴了。 “那楚总还有其他事情要跟我谈？” 简若姝指尖摩挲着玻璃杯壁，她跟楚陌寒一样倒了杯温水来喝。挺直的脊背坐得有些僵硬，很希望他赶快离开，她要给自己上点药。 楚陌寒咬牙，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根本没把他最重要的那句话放在心上。 深吸一口气，他懒得再跟她多扯，“把家里的药箱拿过来。” 简若姝恍然，对，他进门之前好像是说了句看伤来的，她听到了只是完全没当回事，因为对她而言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这个，不用了吧？我自己来就好。” 简若姝期期艾艾的，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说真的。最重要的是，她不认为自己受伤的地方方便给他看。 “或者，我自己去找？” 楚陌寒作势起身。 “楚总，等一下！” 简若姝先于他站起身来，由于速度太快，被扯到的腰侧肌肉针扎一般疼痛，她小脸霎时一白，又很快咬牙把痛楚压了下去：“楚总，我自己真的可以，而且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好。” 下午楚陌寒误会她吃醋了，接下来的一系列行为，都是基于在这一点的基础之上。 简若姝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她下午的反常行为只是因为她有病，或者解释了别人也不一定相信。 她不是不清楚在车里，楚陌寒对她的解释意味着什么，坦白讲不管怎么说她听完之后心里真还挺舒服的。 那一瞬间她承认自己有一点心动。 但是，她不能让错误继续下去。 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暧昧都是耍流|忙，她既然秉持独身主义，哪怕楚陌寒什么都没有挑明，或者今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她也不想他继续误会下去。 楚陌寒抬眸，定定地望了她一会儿，波澜不惊的目光似无底的冰海，有那么一瞬间简若姝感觉自己被袭卷进海里了，幽深、难测，好像一根随波逐流的浮木找不到尽头，最后只能溺死在他的深渊里。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来一步一步走近她，虽然只隔了几步远的距离，但简若姝却感觉他走了好久，久到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尖儿上…… 男人眉眼淡漠，俊美深邃的轮廓清俊逼人，他步伐沉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这是一个优质的男人！简若姝心想。 但她注定要错过他，就像很多很多年以前她错过的那个美好的少年一样。 遗憾吗？是的吧！可她别无选择。 终于，她看到他在她面前站定了。 “简若姝，我很欣赏你在职场上的强势和雷厉风行，甚至你的果决和你敢于放弃一些东西的勇气。” 她听到他如是说，声音依旧是落雪般的清冷却轻柔悦耳。 “但是”，她听到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才又接着道：“你一个女孩子，在生活里，真的没必要这么坚强，这么倔强。” “我今天晚上没有别的意思，解释susan的事是因为你误会在先，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回国后我只有过你一个女人。” “至于你的伤，我不认为你一个人有能力照顾好自己，所以把医药箱拿下来，我先给你看看。你放心，你都受伤了，我怎么还会有别的心思？” 本来在会所，楚陌寒是打算让宁玖萧给她看一眼的，但想到她受伤的地方，出于一种复杂纠结的小心思便忍着没提，因为他自己对外伤也是颇有研究的，要不然不会一直让她拖到现在。 简若姝闹了个大红脸，但内心深处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撞得她眼眶微热，整个人却像被一股暖流包裹住似的，全身暖融融的。 小时候她就知道男人是靠不住的，妈妈也一直告诉她，女孩子要坚强，要独立，要做自己，想要过得好就要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 从求学到创业，这么多年，她一路都是这样走过来的，靠自己！ 今天晚上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可以不用那么坚强那么倔强，她闭上眼睛，清晰而强烈地感觉到，这一刻她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065 小时侯 简若姝从楼上拿了药箱下来，递给楚陌寒。 她在沙发上趴下，主动退起衣角的一侧，露出凝脂玉雪般的肌肤。 楚陌寒取了一些跌打损伤的药膏，刚在指腹晕开，看到她的伤处，眸子瞬间一紧、又一凉，便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简、若、姝！” 简若姝瞬间便感受到了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意，正想扭头问他又怎么了？却听男人语气里又多了几分怒气道： “你是白痴吗？怎么不早说？” “我——” 简若姝无端感到一阵委屈，是她不早说吗？ 她本打算回去拿了包就离开的，还不是他，又是把她拉到小公园又是逼她喝姜汁的，拖到现在又不是她的错。 “闭嘴！趴好！” 也不管简若姝想要说什么，楚陌寒语气里依旧含着几分愠怒道，但下手却十分的温柔。 他自然也清楚自己后来都做了些什么，只是没想到那一磕竟然这么严重，青中带紫，紫红紫红的，还肿起一小块。 这女人这么长时间是怎么忍过来的？不疼吗？ “嘶——楚陌寒，你轻点儿啊！” 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刚才故意用手戳了她一下，糯糯的嗓音氤氲着水汽，眼泪都飙出来了，什么人啊？ “现在知道疼了？可见之前是疼的不够是吗？” 楚陌寒依旧语气不善，下手却比之前更加轻柔了一些。 如果简若姝此时回头，便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自责和愧疚以及对自己的恼怒。 唔——简若姝把头埋在臂弯里擦完冷汗，咬了咬下唇，暂时没力气跟他计较。 楚陌寒又抹了一点药膏，继续在她受伤的部位轻轻匀开，静默空气里逐渐流淌开一种静谧的色彩，柔和灯光下带着薄荷味儿的药香弥漫开来，凉丝丝的感觉代替了原来火辣辣的痛，好一会儿之后，舒服多了的简若姝无意识溢出一声轻哼，好舒服啊！ 楚陌寒正在抹药的手一顿，但很快又继续开来，快到简若姝根本没有察觉出来，自然也不会看到他盯着她纤细腰肢的眼眸里旖靡的光芒又添了几分温度。 “可以了吧？感觉舒服多了。” 简若姝已经缓过来许多了，一边往后扭头一边问，打算看一眼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感觉他按摩了好久了，不是把药上上就行了吗？耐心这么好？ “别动！” 嘶——她头扭到一半，就听到男人传来一声低喝，以及伤处又是一下剧痛。 “好好好，我不动，不动！” 搞什么啊？简若姝吓得赶紧又把头埋进了靠枕里。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听话没有第二个选项。 刚才只扫到了他低垂的头，什么都没有看到。 却不知她身后的楚陌寒才是真正地松了口气的人，不着痕迹地做了几个深呼吸，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他闭上眼睛，嗅着那一抹药膏里渗出来的清凉，直到把体内的那股子躁郁之气渐渐散去，才清冷着嗓音道：“好了。” 简若姝爬起身来，一脸清爽。 药箱是她妈妈给她准备的，刚才那药膏看起来普通，实则外面的药店已经很难买到，是一位以前的老中医给镖局特配的，药效可是非常的好。 “不要沾水，不要洗澡，不要剧烈运动，这几天注意一下，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楚陌寒一本正经地交代着。 简若姝点点头。 见她听进去了，楚陌寒又道： “可还有别的地方受伤？” 简若姝呼吸一窒，摇摇头，“没有了！” 楚陌寒沉了嗓音，“简、若、姝！” 简若姝翻了个白眼，我知道自己的名字很好听，但你也不用一遍又一遍咬牙切齿地叫吧？ 不过在看到男人脸色微沉，眼底越来越幽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低了头小声道： “就是背部被撞得有些隐隐作痛，你不也一样吗？你没事我自然也没事。” 楚陌寒噙着一双冷眸看她，不说话。 对峙中，简若姝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头皮一直承受着某人死亡视线的凝视，凉飕飕的。 就在她快要被那目光盯得有些受不住时，才听到他喟叹一声，走近她一步低首垂眸，看着她的脸道： “那怎么能一样？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不说娇惯着吧，至少也要对自己好点儿，我还没见过哪个女人对疼痛的耐受力有你这么强的？” “转过去给我看看。放心，我不掀你衣服。” 说着两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转了个身。 不知楚陌寒那句话触动了简若姝的心思，她眸光微凝，状若提线木偶般，任由楚陌寒把她扳了过去。 对疼痛的耐受力么？这世上，任何一种身体的疼痛永远都及不上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对心灵的撞击却又无能为力的那种痛，尤其对一个女人来说。 看简若姝这么听话，楚陌寒倒是冷凝的脸逐渐缓和了颜色，隔着一层薄薄的白色毛线衫，他的手指沿着她的脊柱上下摸索了一番，没有伤筋动骨才放下心来。 但大冬天的那么一撞，磕到碰到是难免的，他刚才已经看到她背部有几块青紫。 也不知道这女人这些年是怎么长大的？ 犹记得小时候，这可是一个又娇又软的小公主，嫩乎乎的，任何一点点的小伤她都能作上大半天。 那一次，他不过是看她太可爱了，舔过冰激凌的小嘴粉嘟嘟的，唇角处还残留一点巧克力渍，他也是实在没忍住，扑过去就亲了一口。 但小男孩嘛可能力度没掌握好，牙齿不小心碰到了她软乎乎的粉唇，还在上面留了一个小小的齿印。 然后就看到那个软萌软萌的傻姑娘，漂亮的眼眸里先是噙满了水光，紧接着下一秒就给他来了个号啕大哭，吓得他差点儿把手里的香草冰激凌扔了去捂她的嘴。 后来也是灵机一动，把自己的冰激凌往她嘴里一塞，傻姑娘先是一愣，然后舔了一大口他的，呜呜——又小哭了几声，才逐渐停歇下来喘匀了气。 抬起挂着两行清泪的小脸，湿漉漉的大眼睛，细密纤长如蝶翼的睫毛眨啊眨地看向他，害他差点儿又一口亲了下去，别开眼，冷声道： “只要你不哭，也别告诉我妈和秦阿姨，四哥这个也给你吃。” 066 小白 “真哒？” 小丫头生怕他反悔似的，挂着泪珠的脸破涕为笑，一把就夺走了他手里的冰激凌。 结果后来，她把他的香草味吃完后，吃撑了，自己的巧克力味吃不动，就把快要融化的冰激凌往他手里一塞，“四哥帮我吃”。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后来，还是吃了。 那年她四岁，他八岁，她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的细节他却还记得一清二楚也是奇怪。 后来他去了a国，好多个午夜梦回的时刻，都是他们一起吃冰激凌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反复出现在他的梦境里，梦里的冰激凌依旧跟她唇畔的味道一样，香草混合巧克力的甜美。 那时，天很蓝，云很淡，风也轻，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到他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过下去，整个世界都是他的，那时他就想，这么可爱的小丫头现在抱不回家，长大以后娶回家也不错。 那天傍晚，他童言无忌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妈妈和秦阿姨笑弯了腰，还口头给他们定了个娃娃亲，他还从简家别墅的后花园里采了一根狗尾巴草编了个戒指，戴在她肉嘟嘟的小胖手上，那戒指小丫头喜欢得紧，眉眼弯弯笑眯眯道：“谢谢四哥！” 只是后来，不到半年时间，一切—— 都变了！ “楚总？” 简若姝想到了些不愉快的事情，但她很快就抽离出来了，那是连她自己都不敢去轻易碰触的潜藏于内心深处的苍凉。 但她回过神来侧头去看，却发现身后的男人貌似也在走神儿。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还放在她的背上，俊美深邃的侧颜轮廓在光线下散发着恬淡柔和的光芒，迷离浅笑溢出脸颊边小小的酒窝，平静淡柔，曳出一串梦幻的光影，神思悠远早已不知心之所属。 直到她叫出声，他才垂下双手，后退了一步，神色平静道： “筋骨没有问题，但有一些外伤，我刚才还忘记说，这段时间绝对不能拎重物，也别开车上班。” 交代完，楚陌寒也没等简若姝再下逐客令，主动拿过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不早了，我先回去。” 简若姝点点头，跟着一起往外送他。 玄关处，楚陌寒正在换鞋，“喵呜——”一声，小白从鞋柜的角落里抬起一张猫脸，琥珀色的猫眼先是看了楚陌寒一眼，然后有些幽怨的小目光地望向了简若姝。 “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简若姝走过去，蹲身把它抱起来，却在起身的时候扯痛了腰眉头紧锁，楚陌寒一把扶住她。 原本角落光线昏暗，他这才看清楚小白猫的脸，然后他指了指小白猫，“这是——？”脸上的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它叫小白，是我养的仙女猫，你是不是，扑哧——”简若姝终究还是没忍住先笑出了声，才又接着道：“想到了什么？” 下午慕容欢给白司南做的那杯咖啡，相信只要看过一眼的人就很难忘记，因为真的很逼真。 “你下午那会儿憋着偷笑，就是在笑这个？” 楚陌寒这么问的时候，也忍不住抬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弯了弯唇角。 “嗯嗯！”简若姝使劲点点头，看着小白又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心下却道，连她偷笑都注意到了，这人莫不是一直在观察她？ “我问一下，小白这名字是你给它起的？” 楚陌寒此时已经换好了鞋。 简若姝摇摇头：“不是我，是欢欢，事实上跟我比，它跟欢欢才更亲呢！” 简若姝带着小小的醋意挠了挠小白的下巴，小白舒服地再次“喵呜——”了一声，阖着眼往她怀里蹭。 自从上次慕容欢来后，一人一猫关系缓和了许多，但是今天晚上你若再不给我洗澡的话，本喵可要生气啦！ 仙女猫小白是有点小洁癖的吆！ “应该的！” 简若姝正撸着小白猫跟它玩儿，就听到楚陌寒来了这么三个字。 哈？简若姝抬起美眸，眉眼弯弯如星月般璀璨，显然女孩现在心情不错。 “你知道我们几个人私底下怎么称呼白司南吗？” 简若姝摇摇头，不明白楚陌寒这么问是何意？ “我们私下都称呼白大律师为：小白！” 哈哈哈—— 简若姝回过味儿来，这次真的是开怀大笑起来，笑得她怀里的小白都受到惊吓“喵呜——”一声逃走了，她依旧撑着鞋柜笑出了眼泪，笑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问：“真的假的？” 却发现楚陌寒一直在看着她，同样唇角微弯，笑容清浅却璀璨，静默深邃的眼底绽放出一抹淡淡的温柔。 “自然是真的！”他语气很认真，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走了，晚安！” 猝不及防的摸头杀！ 简若姝本就满脸笑容，这会儿也不可能立马来个变脸，只得含笑看着楚陌寒离开。 “小白，出来，走啦，我们去洗澡。” 也只有想要洗白白的时候，仙女猫才会主动亲近她。 刚阖上门的楚陌寒，在门外听到这句话，迈出步子的脚一顿，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默了一瞬，眼眸一眯，他抬脚往对门走去，大约不到五分钟，1901的门铃再次被人按响。 正抱着小白猫去往洗手间的简若姝只好先转身去开门。 “简总，听说你养了一只仙女猫？” 墨雨站在门外，可爱的娃娃脸上挂着阳光般灿然的笑容。 “喵呜——”仙女猫本喵从简若姝怀里抬起头来，一脸不高兴地望向墨雨，洗个澡怎么这么难？ “小白！”简若姝顺了顺她头顶的毛发，警告它不要随便发脾气。 墨雨看到小白也是一愣，然后同样抑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四爷刚才说了他还不信，现在一看，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这一刻很想拍个照发给白司南，求白律师的心理阴影面积。 简若姝：“” 他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看小白的吧？好笑是好笑了点，但大晚上的至于这么无聊？ “咳——”看出简若姝的疑惑，墨雨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容易让人误会，赶紧清了清嗓子办正事。 067 不舍 只听墨雨开口道： “简总，是这样，我们爷说你受伤了，蹲身给小猫洗澡不大方便，扯到伤口就更麻烦了。我和墨云之前也养过几年猫，所以仙女猫今晚的澡就让我们帮你洗吧，明天再给你送回来。” “啊？”简若姝没想到墨雨会提出这样突兀的要求，让她怔愣一瞬都不知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喵呜——”小白一听有澡洗，把两只前爪搭在简若姝手臂上，探出头来冲着说话的人喵了一声。 “来，给我吧！” 墨雨乘机抓住小白猫的前腿儿，把它拎了过去。 突然换了个怀抱，小白先是有些发懵，嗅出此人身上的气息是陌生的，它开始挣扎。 “哎，别动，小白乖乖，我带你去洗澡。” 墨雨说完话，转身一脸紧张地抱着怀里的小东西，赶紧回了1902。 简若姝：…… 我又没说不给你，你走那么着急干嘛？ 话说回来，什么都不带，你们确定能够搞定那只高冷又傲娇的小猫？那家伙可是很挑剔的哦。 不过她今天确实很累，照顾小白有些精力不济，返回家收拾了一下小白洗澡用的东西送到1902也就没再管它。 她并不担心小白的适应能力，每次出差小白不是送到陆修尧那边就是送回陆宅亦或宠物中心，早就习惯了颠沛流离四海为家的生活。 1902，墨云墨雨一边在网上搜索给猫洗澡的注意事项，一边手忙脚乱在小白身上洗洗涮涮。 他们真没弄过玩意儿啊，但四爷说简总受伤了让他们帮忙，怎么办？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还好小猫虽然在水里玩得欢，但还算配合，显然是很享受这个过程。 楚陌寒在门口盯着看了几眼，觉得没问题，转身回楼上去了。 缓步上楼的男人轻眯着眼眸，只有他自己知道除了照顾到简若姝腰侧的伤以外，他更在意的是简若姝那句话“小白我们去洗澡”。 有个男人也叫小白，所以这话听在他耳朵里怎么想怎么别扭，或许，想办法给下面那只猫换个名字也不错，缓步轻飏上了楼的男人，摩挲了下指腹如是想着。 “喵呜——”小白感觉自己玩好水了，从浴桶里跳出来，四处撒着欢开始可劲地造！ 墨云墨雨在后面追...…人猫追逐大战上演鸟…… 周一一早，简若姝刚出门，对面的门同时打开，眼底还存着淡淡青影的墨雨笑眯眯地问： “简总，搭便车吗？我可以稍你一程，楚总说你这几天不能自己开车。” 简若姝垂眸稍微那么一想，就知道是楚陌寒特地安排的。 “好，谢谢雨助理！那就麻烦你了。” 墨雨咧开嘴笑了。 他还以为要费点功夫才能让简总上他的车，没想到简总这么给面子。 怪不得昨晚墨云说别担心，简总是一个很有分寸进退得当的女人，不会让他为难。 简若姝到公司后，曙光平静的日常工作氛围今天突然变得有些不同寻常起来，员工们一脸好奇频频望向她的办公室。 简总今天来得比以往都早，紧接着白会长和白副总一起到来直接进了简总办公室，随后还有一个清瘦俊朗的男子被简总亲自迎进了办公室，几个人开了一上午的闭门会议。 公司资产分割清楚后，白司南作为律师的任务完成先行离开，剩下三个老总出来跟大家见面，宣布了公司股份变更的事宜。 简若姝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她下面的人对这件事并没有显示出太大的震惊，反而有一些小小的欣喜，但那样的小雀跃也在极力掩饰着，没有完全表露出来。 这件事她没有提前跟大家打招呼，但大家的表现着实让她很满意。 反而是白锦瑜下面的那些人，一个个脸上闪烁着兴奋甚至迫不及待的光芒，看得白司辰频频皱眉。 眼见大老板神色不愉，他们才收敛了些许。 昨天白锦瑜就请了她下面全部的人到附近一个温泉山庄团建，大家伙儿才知道公司马上要分家了。 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他们的内心是茫然和慌乱的，毕竟这是一个靠业绩说话的行业，自己什么水平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但是白锦瑜不仅要自己成立一家新公司，还给他们重新调整了职位，新名片拿出去都是「项目总监」「高级顾问」之类的title，最后还承诺基本薪资再在原来基础上提升50%。 升职加薪已经很有吸引力了，但最后让大家死心塌地跟她走的则是新公司背后的大老板可是白会长！ 而且白会长已经承诺给他们介绍更多的客户资源。 是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如此一来，他们就有些瞧不上曙光了。 曙光之前凭的什么，还不是白会长对简总的大力支持？！ 现在简若姝不仁不义对白会长过河拆桥，得罪了行业协会会长以后还能有好日子？ 反观他们「锦秀咨询」，连名字都是白会长给取的，未来肯定是一路锦秀！所以他们才有些激动过头。 此时，三位老板并排站在一起，给大家解释了一下为何分开以及两家公司接下来的安排，当然说的都是好话。然后员工可以自由选择留在曙光还是跟去锦秀。 白司辰最后出场做了一番感言和对两家公司的寄语，大家鼓掌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kitty微垂的目光下隐隐有些发红的眼圈。那里面藏着的是她对对面那个温润儒雅的男人浓浓的不舍之意。 她当然会选择留在曙光。只是白会长原来是公司股东的时候，跟着简总偶尔还能见他一面。 她真的好喜欢他，从见他第一面起就被他深深地吸引了，这个从容貌到气质到才华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男人她粉定了。 她把这份最多只能算是暗恋的情愫隐藏在心底，常常告诉自己只要能偶尔看他一眼就满足了，其他的也奢望不起。 可现在公司一拆分，她连那个最微小的愿望也要失去了，真的好难过！ 白司辰状似无意地往她这个方向瞟了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侧头看向简若姝温润一笑。 在他看过来的那一秒，kitty仿若一叶扁舟置身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中，他是在看她吗？小心思是不是被发现了？女孩整个人变得晕乎乎的。 可再看到男人定格在简总身上的视线后，她又咬着下唇垂下了头。 068 忠臣不事二主？ “好了，如果大家没有别的问题，锦秀的人就可以跟着白总离开了。” 简若姝并没有注意到刚才两人之间的小细节，见白司辰看过来，她也冲他莞尔一笑，随后宣布道。 简若姝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白锦瑜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租下了曙光对面的办公室作为「锦秀」的新办公室，这是准备从原来的内部竞争改成打擂台？ 当她挑衅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简若姝只觉得好笑，白锦瑜爱怎么折腾随便，只要不招惹她，她也懒得搭理她。 “简总，我有话想说。” 简若姝宣布完之后，一个相貌平平但清爽干练的女孩子突然看向她开口道。 “汪小萍？！” 两道女声同时开口，问号是简若姝的声音，叹号是白锦瑜的。 再看白锦瑜阴沉似水的脸，简若姝大概猜到了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选择跟着原来各自的老板，汪小萍应该是目前唯一一个例外。 “你说！” 简若姝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眼神。 汪小萍抿了抿唇，转而看向白锦瑜，并没有因为她难看的脸色而有所退缩： “白总，对不起，我昨晚考虑过后还是想留在曙光。” “汪小萍，你想清楚了？我给你开出的条件可不差！” 白锦瑜语气不善，带一丝警告的意味，并不掩饰自己的恼怒。 她此刻的确有些恼羞成怒，不止如此，甚至还有些骑虎难下。 这个女孩昨天在温泉山庄就私下找到她，说想留在曙光，说实话白锦瑜并不太看得上她。 在职场中汪小萍一不会拍马屁，二不会讨好人，只知道一味埋头苦干，这种不会来事儿的人在白锦瑜看来是很难有出息的。 只不过她的业绩是她这组里面最好的，大哥特地关注过这个女孩，说一定要带她走，她昨天才愿意花点时间说服她，给了她一个总监的头衔让她以后独立负责一个项目组不说，还承诺基本工资翻倍。 这么好的待遇，对于一个刚入职一年多的小猎头来说，她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了。 虽然最后汪小萍收回了原先的话，只答应考虑一晚上看看，但在白锦瑜看来，不过是一种自命清高的作态罢了，简若姝可给不了她这样好的条件。 所以今天早上一起吃早茶的时候，她还信誓旦旦对大哥说，她的人一定都会跟她走。 现在，白锦瑜看了一眼白司辰，虽然大哥脸上温润如初看不出什么，但这不是在明晃晃打她的脸拆她的台吗？心里的恼怒可想而知。 “白总，真的非常感谢您！我做出这个选择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我感觉自己的性格更适合曙光的风格而已，我想这一点您这一年也有所了解。所以——” 汪小萍看着她，一番话说的很真诚，目光也很诚恳，这让白锦瑜的脸色稍稍好转了那么一点点，尤其她刚才提到的「性格」二字。 白锦瑜的确不太喜欢汪小萍沉默寡言的性格，也确实认为她跟自己的风格不太搭，有时候看着心都堵。 所以即便她业绩最好，在她的团队里也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 “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好强留，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嘛。就是不知道简总是否会接受你呢？汪小萍你要知道，咱们这个行业里还是有「一女不侍二夫，忠臣不事二主」这一说法的。” 白锦瑜脸上的羞恼逐渐褪去，嘴角噙着淡淡的带一点不屑的笑容，看着汪小萍说道。 果然，这话让汪小萍脸色一白，她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简若姝一眼，然后垂下了头，放在身侧的双手攥紧。 白锦瑜的话，一语中的击中了汪小萍的软肋，也是猎头行业最大的忌讳。 每个猎头公司不管大小，都会在入职第一天跟员工签署一份「保密协议」，做猎头最重要的凭仗是人脉资源，而人脉是掌握在人手里的。 鉴于市场上资源是有限的，猎头不是一个讲究团队作战的行业，没有那种“胜则举杯相庆，败则拼死相救”的荣辱与共，它更看重单打独斗的个人能力，防着同行不说，同时还要防着来自公司内部的互相倾轧甚至同组成员的明枪暗箭。 所以很多做到高级顾问的猎头如果在原公司呆不下去，最后的出路不是换一家公司而是选择自己重新组建一个公司。 因为如果跳槽，除了保密协议的严格限制，最重要的是对手公司未必信任跳槽过来的人，谁知道你是不是信息间谍想要来暗中抢夺资源的？ 这种事情在行业发展初期发生得太多了，有的是给原公司做间谍的，有的是抢了资源自己另起炉灶的，所以到了现在所谓「忠臣不事二主」在这个行业还是满流行的，只是原话的味道变了而已。 尽管这话现在听起来是一种对现实的讽刺，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个行业里没有忠臣！ 这也是简若姝在半年前没有接茬儿汪小萍的主要原因，因为不管是对汪小萍本人还是对她现有的团队影响都不好。 所以即便现在白锦瑜一句话把火烧到了简若姝身上，她也并没有急于接话。 简若姝先是给了侧头看向她的白司辰一个温婉的笑容，然后才看向白锦瑜和汪小萍，在两者之间来回打量了一下后，还是没有开口。 见此，白锦瑜脸上的笑容更深，看向汪小萍的目光加深了之前的同情和嘲讽。 不是一心想要离开我另寻高就吗？ 虽然目前的问题不存在保密协议这回事，毕竟原来都隶属于曙光，但现在你一心投靠的新老板可并没有信任你、要接受你的意思哦！ 巨大的压力之下，汪小萍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现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有同情，有嘲讽，也有事不关己...… 当然也有人的目光不时投注到简若姝身上，这个时候只要她开口说一句话，汪小萍就有台阶可下。 可简若姝淡定闲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双臂交叉胸前像个旁观者，丝毫没有要解围的意思。 069 小插曲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汪小萍来说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额头上的汗珠都已经在冬日浅阳的照耀下清晰可见，她才终于抬起头来，目光定定地看向简若姝： “简总，我想留在曙光，你愿意接受我吗？” 简若姝这才看向她，两人对视了大概有那么几秒钟，就在大家都以为简总要say no的时候，只见她姝然一笑。 霎那间，整个房间忽然如雨后梨花一夜之间绽放开来，汪小萍觉得整个世界都明媚起来了，她听到简总清润的嗓音坚定地回道：“愿意！” 汪小萍笑了，这一笑让她原本平淡的容色都变得容光艳艳起来。 白锦瑜却再一次黑了脸。 汪小萍笑着笑着，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她给了简若姝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又低下了头。 聪明人之间有时候无需太多交流，从刚才的对视中，汪小萍已然完全明白了简若姝的用心。 非是简总不肯帮她解围，而是这件事她必须自己坚定努力地去争取，去当众表明自己决绝的态度。 因为她留在曙光面对的不是简总一个人而是整个团队，如果简总刚才帮了她，事后也信任她，可原团队对她的接受度和信任度有多高，就很难说了。 简总刚才等于帮她让所有人看清了她义无反顾的一面，二选一且只能选一，彻底得罪白总投靠简总，简总团队的人才有可能接纳她这个新同事。 这不是简总个人的行为，而是行业性质如此，简总只是顺势而为逼了她一把。 汪小萍咬了咬牙，暗暗下定决心今后更要好好做事。 转天，简若姝请全员吃饭聚餐，也算是给汪小萍和柳静的接风宴。 柳静是跟在汪小萍后面提出留在曙光的，她本就是汪小萍的助理，白锦瑜也不太在乎入行不过半年的她，就顺水推舟应下了，只是离开前脸色更难看了些而已。 有了之前的铺垫，大家对汪小萍和柳静的接受度还是可以的，席间氛围很好，两人也逐渐放开了原本的拘谨，与大家渐渐交谈起来。 “简总，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饭吃到一半，柳静咬着筷子，一脸欲言又止地看向简若姝。 她本就生得妩媚，瓜子脸尖下巴，柳叶眼双眼皮，标准的美人儿，这个表情一出来，真是我见犹怜。 “没关系，你说！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我们这个团队很open的，简总是个很开明的老板，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简若姝还没开口，家电组组长魏钧就先接话了，他微笑着看向柳静，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见此，简若姝也点点头，示意她有话直接说。 心下却稍稍打了个鼓，不是她以貌取人，而是这个女孩给她一种不太安分的感觉，不过作为老板她并不会先入为主给人定性，一切都还要看柳静今后的表现。 同时，简若姝挑眉看了一眼魏钧，后者给她一个坦然自若的眼神，简若姝睨了他一眼，随后也勾唇露出一个略带戏虐的浅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并没有规定员工之间不许谈恋爱，但她说过如果确认了关系一定要第一时间跟她汇报，她会给其中一个调岗，这也是行业属性无法避免的事情。 柳静自然也看到了简若姝和魏钧的眼神互动，俏脸微红，小声开口道： “我虽然入行时间不长，但是跟着白总结识了不少同行，最近几天听到大家都在传一个小道消息，说下周的行业年会可能有人想找简总您的麻烦，会对您不利。” 柳静怯生生的目光望着简若姝，“我就想不管是真是假，既然听说了，还是应该跟您说一声。” 简若姝扬眉垂眸，随后抬起清亮的眸光与她对视，柳静开始还能笑着面对，没几秒就渐渐撑不住了，微红着脸低下了头。 简若姝收回视线，环视了所有人一圈，才正色道：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的团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除了必要的交流，大家私下里并不会与同行有太多互动，也没有相互切磋经验一说。猎头行业经常会有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听多了不仅难辨真假，而且会分散精力，还会影响我们自己对真实事物的精准判断，所以一开始我就告诉过大家要适当屏蔽掉一些与项目无关的消息，你刚来不太清楚，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下。” 柳静抬头，稍稍看了一眼大家，才发现显然所有人对她刚才说出那番话感觉很是诧异，不是诧异她话里的内容，而是诧异她的话题。 原本微红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柳静没想到她只是想给新老板卖个好，却弄巧成拙了。 见此，简若姝的声音也从刚才的清冷变得柔和了一些，浅笑着道： “别紧张，不知者无罪，何况你是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既然跟了我，我的风格跟白总不太一样，慢慢来以后习惯就好，但还是要尽量少跟原来的圈子接触，专注于工作本身，我相信你会越做越好。” 简若姝不着痕迹地敲打了她一下。 “我知道了，谢谢简总！” 柳静尴尬极了，声音越发的小，若不是此刻大家都没说话，几乎没有人能听到她的音量。 “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 低垂着已经红了的眼眶，柳静起身飞快地离开了座位。 本来有心想再安抚她一句的简若姝：…… 女孩子脸皮薄，但也不至于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吧？猎头可是一个需要极强的抗挫能力的职业，况且她也没说什么呀。 无语地看向汪小萍，你这助理怎么回事？ “简总别介意，小萍她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林妹妹的潜质，但做事情还是可以的，我会好好带带她。” 汪小萍依旧是四平八稳的声音，既不抱怨也不推卸责任，哪怕刚才柳静的行为隐约有抢了她风头的意思，她也只是不卑不亢对简若姝说道。 简若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小插曲也就这样过去了。 圣诞节前夕的周五，行业年会如期而至。 070 年会 年会举行的日子距离曙光和锦秀分家还不到一周，但消息早已传遍了全同行。 “听说了吗？简若姝和白司辰闹掰了！” “早就知道了，据说白会长对此非常恼火，简若姝这事做得呀不地道！” “谁说不是呢？可自古以来飞鸟尽良弓藏，要我说呀会长当初就不该帮她。” “哎，你们说今天简若姝会来吗？她要来的话可就有好戏看喽。” “应该会的吧？不是说还有一个发言呢吗？” “那是之前，出了这种事白会长难道还会让她上台，别搞笑了。” “嘘——来了来了，简若姝来了。” 年会在白氏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举行，大宴会厅场地酒水全免，晚上还有盛大的晚宴，这种手笔也只白司辰当这个会长才能为大家提供这样的福利。 所以每半年一次的猎头行业年会也是整个行业的一个盛会，晚上的晚宴更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很多人不管是猎头还是hr，甚至一些初创公司的老板跟合伙人以及高端职业经理人，都会为拿到这样一张入场券而倍感荣幸。 简若姝一身黑白灰职业套装，淡雅低调，沉稳洒脱，在迎宾人员的引导下前面第三排找到了自己的位子。 她一出现，现场就涌起了几个小小的漩涡，虽不至于惊涛骇浪，几个角落却也暗流涌动。 眼不错看着她坐下，刚才说话的几个人中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脸色微沉，简若姝那个位置显然说明她还是会上台演讲，可她实在是看不惯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她跟简若姝同一时间成立的猎头公司，她还比简若姝多了几年hr工作经验，如今她还在早出晚归辛苦打拼，简若姝却早已功成名就，凭什么简若姝总是可以高人一等？ “哎，别这样”旁边的人知道她心中的郁闷和不忿，劝她想开点。 这其实是一个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的可怜女人，从小到大一路学霸人设风光无限，如今离了婚独自带着个孩子在这座城市一个人拼搏，若没有简若姝珠玉在前，她这两年也算得上行业新秀。 可惜简若姝光环太盛，从她自认起点比简若姝还要高一点到如今只能仰望对方，心里能平衡才怪？ 那人胳膊肘碰了碰她，神秘兮兮地道：“简若姝一会儿上台才好呢，等着吧，听说今天有大戏上演。” “真的？我也听说了，但她们胆子也太大了吧？不怕被白会长查出来？”两人本就不高的声音又立刻压低了许多，眼睛里散发着兴味的光芒。 “切，简若姝和白司辰都分道扬镳了，上午分完家下午白司辰就给白锦瑜新开了一家猎头公司，这明显是在打简若姝的脸，你以为会长现在还会像以前一样无条件帮她啊！等着看吧，曙光的好日子快到头了。我听锦秀的人说，白司辰对简若姝把白锦瑜排挤出曙光的所作所为只感到心寒。” “可是，你看她坐——” “坐的位置呀？你好好动动脑子想想！” 这个女人智商情商都可以，就是做人有些死脑筋，所以猎头这行对她来说做起来并非那么游刃有余，但她却把自己的不顺都埋怨到简若姝身上，所以有时候女人之间的敌意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那人垂眸一想，抬起头来的时候两人立刻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相视一笑显然是懂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不管私下弄得多难堪，大家都自称是体面人，表面上的面子还是要给彼此留一点的，以白会长的为人，怎会落人口实？ 简若姝并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人无端嫉恨上了，但她却知道今年的年会可能会有突发的意外。 在柳静给她提醒之前，她就从自己的渠道获知了一些信息。 所以，呵呵，简若姝余光环视一圈现场，原本稍显沉闷的既定会议流程，大家却比往常多了几分期待的目光。 她的演讲被安排在整个流程的中间时段，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节点。 此时，所有人都坐得比较累了，场外也已经安排了茶歇，简若姝上台的时候很多人都出去抽烟喝茶吃点心了。 不过她对此有心理准备，白司辰提前跟她沟通过。 她前面除了白司辰，还有一个教授、一个企业家和一个级别较高的关方人员，后面是两轮圆桌论坛，调谁的时间都不合适。 白司辰原本提议自己的发言时段跟简若姝调换一下，简若姝笑着拒绝了，但她还是很用心地准备了此次的演讲稿。 “在我看来，一个优秀的猎头顾问一定要有良好的职业素养和职业道德，要具备宽泛的知识面和优秀的学习能力……” 上台没多久，简若姝忽然发现外面休息的人大部分都回来了，而且都端坐在下面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杏眼微眯，她可不会认为是自己的演讲太精彩太吸引人了，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 “对不同的行业而言，我们是内行人眼中的外行，但要努力成为外行人眼中的内行，才拥有与客户和候选人进行基础对话的资格……” “简总，打断一下！” 简若姝的演讲刚进行不到三分之一，一个三十多岁将近四十岁的男人在台下喊了一声，中断了她的发言。 然后只见男人单手一撑，一个利落的起跳跃到了台上，并从台侧的主持人手里拿走了话筒。 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不到一分钟完成，台下的人仿佛被惊到了，但其中有多少幸灾乐祸兴奋期待的眼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简总还记得我吗？” 男人举着话筒走向简若姝。 他个子不高也不矮，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西装，白衬衣浅蓝条纹领带，此外再无其他装饰。 单这个形象给人的好感度就不错，而他开口说话则是带一点低沉的烟嗓，又是一个加分项，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紧紧锁定在台上。 简若姝扬眉，不惊也不恼，目光平静地看向被耐升否掉的男人，“杨晓君？有什么事你说。” 071 合体作妖 杨晓君见简若姝一脸的淡定自若，完全没有预料中的惊和怒，像是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似的，他自己心下倒是重新思量了那么一秒。 当然，也就一秒，再多就没有了。 因为只要他今天让简若姝下不来台，过后就可以去杨氏集团任职投资总监了，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没想到简总贵人事多，竟然还能叫出我的名字，是因为把我一个人的简历同时推荐给好几个客户从而印象深刻吗？可简总刚才提到了职业素养和职业道德，所以我想请问简总，在你的诱导下我不得已同时谈了几个offer，而这个消息又同时被那几位hr知晓，相互扯皮间导致我失去理想的工作岗位然后一直失业至今，你们公司至今也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这就是你所谓的职业道德和修养？” 杨晓君侃侃而谈，脸上并没有太多愤怒的表情，只挂着一抹嘲讽的淡笑仿佛只是想要借这个场合从简若姝这里要一个交代而已。 他的这番做派又赢得了一部分人的好感。 简若姝微微蹙眉，大概听懂了这位杨先生的意思。 如果一个人同时被推荐给几个不同的公司，而这几个公司相互之间有交集的话，出于一种老板之间微妙平衡的考量，hr很有可能最后都会选择放弃这个候选人是常有的事。 除非那个人特别优秀，优秀到非他不可，企业便会竞相出价，价高者得，但这对候选人来说也未必是件好事。 聪明的候选人往往最后也都会拒绝所有的offer。这个时候，最扼腕叹息的人便是会损失一大笔佣金的猎头。 扯远了，这是另外一回事，但杨晓君眼下的情况明显不属于后者，可更不属于前者啊。 简若姝记得除了耐升以外，她没把他推荐给过其他客户。 因为这个人的背景调查有问题，还是楚陌寒提醒她的。 她后来找了个借口已经回复他了，而杨晓君现在口口声声说的这一切，简若姝很有一种很荒谬绝伦的感觉。 与此同时，台下的白锦瑜则是气急败坏： “你们谁把这个人找来的，赶紧让他给我下来！” 她的声音又急又怒，而与他隔了一个座位的杨露露则好心情地问道： “怎么了？这人是我找的，他说他被简若姝坑了，我已经答应等他今天给简若姝添点堵，过几天就让他去我们杨氏集团上班。这个人我调查过，能力还是有的。” “露露，赶紧想办法让这个人下来，他不行，对简若姝构不成威胁。”白锦瑜一看是杨露露，按耐下心中的焦急，好脾气地劝道。 杨露露皱眉：“够不成威胁？他说他被简若姝坑得很惨，手里有简若姝的把柄。你先别着急，等等看吧，再说现在这情况，怎么让他下来啊？总不能上去拉人吧？” 白锦瑜：“” 心中暗恨自己为了省事，把事情交给朱迪和杨露露后就没再过问这些事，这个杨晓君哪里是来给简若姝添堵的，分明是来给她拆台的。 可她现在又不肯在闺蜜面前丢人说坑了杨晓君的是她白锦瑜吧？ 把杨晓君的简历同时推荐给好几个客户，是她无意中从简若姝那里看到这个人的简历后记下了电话号码，后来打着简若姝的名义联系和推荐的。 但本来很优秀的一个人，名校、外企，从普通职员一步步做到总监，她也不清楚最后那几个客户为何都对这个人say了no ，只是卖不出去，她后来就懒得再搭理他了。 坐在两人中间的judy见白锦瑜脸色依旧不太好，便开口安慰道：“锦瑜别担心，这个人只是露露初试身手的开胃小菜，他若不成也没关系，后面还有大餐，咱们只管看戏就行。” 在场的众人没有看错，说话的这位正是朱迪蔡，蔡同学！ 若说她和杨露露上次在北湖九号停车场已经撕成那副德行了，那件事也被传得沸沸扬扬，今天怎么又坐到一起了？ 这事说起来还多亏了简若姝。 杨露露事后多次找机会想要接近简若姝，简若姝得知了事情的后续尤其知晓陆修尧的态度之后，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杨露露便没怎么搭理。 被简若姝不冷不热拒绝了好几次后，杨露露自然也明白简若姝这是不想跟她走近，更不会帮她的忙接近陆修尧。 哼！一个拖油瓶罢了，清高个屁啊！真以为秦明珠嫁进陆家就攀上高枝了？ 陆晟连个对外的公开酒席都没给她办，陆家父子更是从未在公开场合承认过这对母女，她堂堂杨家大小姐，也算是放下身段给足了简若姝面子，谁知这个女人给脸不要脸，那咱们就走着瞧！ 后来，得知几人微妙关系的白锦瑜在中间再一串掇，她们仨原本关系就不错，所以就又合体了。 毕竟，她们有共同的看不顺眼的人不是么？ 白锦瑜看了眼两个好闺蜜，张了张嘴终是没出声。 她做的那些事情简若姝根本不知道，或许应该没事的吧？ 心里面暗自安慰着，抬头看向台上，抱着侥幸心理的她逐渐放下心来。 也是，一时半会儿简若姝也拿不到什么证据，看看再说。 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她又何必自己吓唬自己？ judy说得对，这个不成还有下一个呢。杨露露能力一般，可是朱迪的办事能力白锦瑜还是挺有信心的。 坦白讲，也不知道这三个女人之间的鄙视链究竟是怎样一个闭环，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合作作妖。 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台上的两人已经继续开撕了。 只见简若姝柳眉微蹙道： “杨先生，麻烦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我把你推荐给好几个客户？从拿到你的简历开始，我只把你推荐给了一个客户，面试之后我也明确回复过你客户觉得不合适，你就算信口开河也讲点儿道理好不好？” 杨晓君见简若姝压根儿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脸上这才有了丝怒气。 072 他的目光 杨晓君轻呵一声，冷笑道： “简总，我这是给你脸呢才没有把话直接挑明，你别以为后面的事你没直接出面，都是派助理跟我联系的我就没有留下证据，今天只要你承认自己错了并当着大家的面给我道个歉，这事咱就了了，否则——” 后面未尽的话不言自明，但他说出口的话已经引起下面议论纷纷，少部分人认为简若姝操守还行，不至于那么做，但大多数人还是觉得简若姝为了业绩多半是做了。 因为他们自己也这么做过。理论上一个候选人被一个客户否了才能推荐给下一个客户，同时推很容易撞车，但理论跟实际操作总是千差万别，这种事只要不被戳破就无伤大雅，一旦被戳穿就是行业笑话。 现在简若姝被人揭穿了，大家只能送她一个“呵呵”。 助理？怎么跟kitty又扯上关系了？不应该啊！简若姝再次蹙了蹙眉。 而台下的白锦瑜听到「证据」两个字后先是一慌，后来又是轻松一笑，她这次也许还真弄拙成巧了！ 后面联系杨晓君的事，她们当时一直用的是曙光公司的座机，而且出面跟杨晓君联系的人可是柳静，她还没傻到自己出面，而柳静现在是曙光的员工。 啧，无巧不成书啊！白锦瑜这次彻底放心了，笑得一脸灿然看着台上依旧淡定无波的女人，简若姝啊简若姝，看你这次怎么办？ “给我脸？” 简若姝开口了，声音比之前略显清冷。 她并没有完全想通其中的关节，但这并不妨碍她快刀斩乱麻结束这场闹剧。 早就知晓有人要针对她，怎么可能不留后手？ 不管杨晓君说的是真是假，她现在都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了。 多说无益，既然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就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吧！她没想把事做绝，但显然她不出手，杨晓君也不会放过她。 “杨先生，请看。这是你在linkedin上的公开简历，对吧？” 简若姝抬手指了下大屏幕，上面原本是她演讲的ppt，现在则换成了一份英文简历。 linkedin是一个国外的人才社交软件，已经中化是猎头的常用工具。 杨晓君不明白简若姝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没错！” 他的履历很漂亮，职业逻辑也很清晰，相信大家看过之后会对他再增加一份好感和同情，一看就是被猎头给耽误了啊。 “这里”简若姝在上面圈了个红点，似笑非笑地看向杨晓君，“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为何从这家公司离开后就你就彻底离开了金融行业转而到实体企业任职？” 这是她给他最后的机会，如果杨晓君识趣，现在离场还来得及，她并不想当众把他踩死从而终结他的职业生涯，这么做有点儿太残忍。 白司辰说过的那份「人文关怀」简若姝一直记在心里。 可惜，杨晓君没能完全领会她的这份「关怀」。 那是他的一次操作失误，但那件事后来很快被压下去了，业内几乎没人知道，他对猎头背景调查的流程很清楚，简若姝只是个猎头小老板不可能查出来的，应该只是在诈他。 脸色稍微变了几变，杨晓君又恢复了正常： “金融行业赚钱是多，但是压力太大太累了，很多金融工作者到我这个年纪会选择从一线退下来，很正常不是吗？记得面试的时候客户老板也问过我这个问题，简总当时在场的这么快就忘了？” 说这话的时候，杨晓君在提到“客户老板”四个字时心跳突地加快了那么一下，他想起那位楚总跟他见过的其他老板都不一样。 楚陌寒提问的每个问题当下感觉平淡无奇，事后回想才明白早已串成了一条线让他惊心动魄，若要发现，也是那位楚老板看出了什么，但也不一定，毕竟那件事情是上面有人帮他压下去的。 但对楚陌寒不动声色就操控了整个面试场面，杨晓君至今记忆深刻，当天出了耐升办公楼他才感到心有余悸。 后来简若姝回复他耐升的反馈的时候他其实是松了口气的，他也不想在给他那么大压迫感的一个老板手下做事。 可他急需一份新的工作，所以后来简若姝让助理联系他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但还是答应配合。 这些心理活动在杨晓君脑子里过了最多一秒，听他紧接着又道： “简总，我不知道你扯到我的简历是什么意思，为了岔开话题？” 杨晓君轻轻笑了一下，“我们还是回到职业道德这个问题上来吧！简总只要把我一开始提出的问题当着大家的面给我一个交代，我立马下台，不打扰你继续演讲。” 呵呵…… 他这番话引起了下面一阵轻笑声，原来他还记得中断了人家的发言，只是简若姝若真给他道歉了，又怎么好意思以榜样的身份站在台上继续演讲？ 这个杨晓君还真挺幽默的！ “好吧！那就如你所愿！”简若姝暗自叹息一声，清清凉凉的声音传播开来： “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除了耐升我没把你的简历再推荐给其他客户，因为你的背景调查有问题。在明知道有问题的情况下我还继续推荐，那就不是职业道德的问题，而是涉及到职业犯罪了。尤其是你所从事的岗位那么敏感。” 一番话说来不疾不徐，只让人觉得清冷优雅如落雪般清冽悦耳，现场瞬间鸦雀无声再无其他杂音。 这话落在杨晓君耳朵里，同样让他浑身一震，端着一张不可置信的脸看向简若姝，她竟然查到了？怎么可能？ 这时楚陌寒那张风神清绝的脸又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已经记不清楚那个男人的长相，却清楚地记得他那双沉稳坚毅的眸子和偶尔锋芒毕露的目光。 尤其“职业犯罪”四个字更是让他心神俱颤。 而杨晓君不知道的是，只见过一面就让他牢记至今的男人，此时也正坐在白氏集团的酒店房间里，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的正是猎头年会台上的情形，他的目光几乎从头到尾都落在台上的那个女人身上。 073 先下手为强 杨晓君定定的目光望向简若姝，女子平静安然地站在那里，黑白灰冷淡色调却不显丝毫的枯燥乏味，只是说不出的沉静淡然优雅从容，犹如一幅暗香浮动的水墨丹青。 反观自己此时真的是被这个女人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用照镜子都能想象到脸色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 事情已然这样了就只能进不能退，搏一把也许还能搏出一条生路，至少要把握住杨氏集团的高薪机会。 作为一个金融领域曾经的操盘手，杨晓君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都不差，很快调整好心态往台下望了一眼。 杨露露此时的脸色却比白锦瑜之前还要难看许多： “锦瑜，你刚说他斗不过简若姝指的就是这个？” 听出对方声音里的焦急，白锦瑜掩饰了一下自己愉悦的心情，嘴角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扬起：“对呀！” 她自然不知道杨晓君背景调查有问题，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已跟她没有关系不说，杨露露明显又被坑了。 哼！不就是命好生在了杨家吗？杨家依附的还不是她们白家？！ 每次在她面前都是一幅趾高气昂的大小姐模样，看不起谁呢？ 白家老太太白奶奶姓杨，是已经过世的杨老爷子的同胞妹妹。 杨露露叫白老太太一声姑奶奶。 说白了都是在老太太跟前讨饭吃的，谁又比谁高贵了多少？ 所以杨露露跟白家三姐妹从小一块儿长大，关系是既近又远，尤其跟白锦瑜两人年纪比较接近，更是从小就在彼此竞争的环境中虚与委蛇、相爱相杀，表面姐妹俩亲亲热热背后谁也没少给对方捅刀子。 杨露露一看白锦瑜那张装模作样却怎么都藏不住的幸灾乐祸的脸，就知道她又在嘲笑自己了，但还是忍不住恼怒着问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呀，是你说没办法的！” 白锦瑜摊摊手，霎那间感觉自己智商比对方高出了不止一个量级。 杨露露咬牙，却无可奈何。 杨晓君简历背景真的很不错，她面试过也感觉得出其言之有物，而且大家五百年前是一家，天然就对这个人有了好感，所以此前极力在董事会面前推荐了这个人做集团的投资总监。 若真要像简若姝说的背景有问题，她杨露露马上又会成为业界的一个笑话，在董事会那里也会让父亲下不来台。 父亲责骂倒是其次，但她真的丢不起那个人啊！ 那么漂亮的履历，背景怎么会有问题呢？她也从侧面了解过，这人此前在金融业中口碑还不错！ 难道是简若姝又在玩什么把戏？她同样抬起头望向台上。 就那么巧，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交汇，杨晓君给了杨露露一个安心的眼神。 此刻的杨晓君跟之前的白锦瑜一样，同样抱了一种极其侥幸的心理，依旧不认为那件事情会被简若姝查出来，毕竟当时压下那件事的人身份不简单，应该处理得很干净才对。 但他却忘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杨晓君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名校毕业后进了当时最火热的金融业，一路摸爬滚打逐渐成为一个基金公司的投资总监，恰在此时他遭遇了“乌龙指”事件，当他准备以涨停价格卖出一只快要涨停的股票时，不慎点了买入，好在当时交易规模不大并没有引起二级市场太大的震动，但该基金却因此亏损严重。 要说这事有多大？不算小但也不至于这个坎儿就过不去了。 可是聪明人的优势往往也是他最大的缺点，机关算尽！ 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但杨晓君却不想独自承担这个责任，非说当时有人故意陷害他，一个同事打岔跟他说话，另一个端了杯咖啡给他，害他分神点错了。 这就有点诛心了！虽然调查结果没有明确指向，但这件事最后的处理则是三个人都相继离开了该公司。 因为杨晓君的一个远方姑父是该基金上一级单位的老总，杨晓君求到姑父那里塞了不少好处，姑父帮他填平窟窿将此事压了下去，但也警告他不能再继续在这个行业混了。 过惯了灯红酒绿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有两个孩子在私立学校上学，太太是全职家庭主妇，杨晓君仓促之下找了一份实体企业投资经理的工作，待遇自然一落千丈。 所以他一直在骑驴找马，公司老板知道后找他谈话，他也看不上这份年薪还不到原先三分之一的工作，白锦瑜那时正好以简若姝的名义让柳静给他推荐了几个不错的公司，他二话没说就辞职了，却没想到那边后来也没了下文。 就把一切怪到了简若姝头上。 “哼！简若姝，别给脸不要脸，你们公司座机联系我的通话记录我都有保存，你助理跟我的电话内容我也有录音，别特么给我往一边扯，你敢说这——” 虽然杨晓君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先咬死简若姝再说，但他磁性的烟嗓还是带上了一点色厉内荏，让人听起来并不舒服，而此刻当他看到大屏幕再次被切换的时候，略有些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 简若姝用手机即时组了一个群聊天视频，她并没有给杨晓君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因为已经猜到可能是怎么回事，只能先下手为强。 此刻出现在屏幕上的就是曾经被杨晓君拖下水的两个同事。 他们离开供职的基金公司后，被打压得在国内的圈子呆不下去，只好出了国，这也是杨晓君一直有恃无恐的原因。 现在这两位发展的都不错，其中一个还加入了cm基金，今天，是借此这个机会向大众揭开真相的时候了。 “杨晓君，好久不见！” 两人先后对着屏幕打了声招呼。 而此刻的杨晓君，却面如厉鬼，抖若筛糠！ “简若姝，你特么害我——” 扔掉话筒，勃然大怒的男人大喊着向不远处的女人扑了过去。 这一变故来得突然又剧烈，大部分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砰——” 简若姝后退了一步，杨晓君的身子被人一脚踢到了一边。 074 还要搞事情 墨雨收回脚，站在简若姝面前，给了一侧的摄像头一个安心的眼神，隔着屏幕的楚陌寒看到这一幕，刚才倏然握紧的双拳渐渐松开。 墨云站在楚陌寒身后，四爷明知道墨雨在现场保护简总，不会让她受伤，可爷刚才瞬间紧绷的身体爆发出来的凌厉还是让他忍不住后移了小半步。 就算四爷自己遇到事情，也从没见他这么紧张过，何况他们已经提前做了预防。 墨云垂眸，四爷对简总越来越在意了，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乌龙指”事件最终被大屏幕上的两人曝光，除了台上的杨晓君一脸菜色，台下的杨露露也止不住浑身发抖。 不仅是被气的，还有一种后怕的感觉。 若是真让这个人进了公司...… 事情闹到这个程度，台下的保安似乎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纷纷从两侧跑到台上，有的询问简若姝有没有事，有的合力把杨晓君拖下了台。 墨雨依旧护在简若姝身侧，眯着眼给了几个保安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早干嘛去了？ 保安摸摸鼻子，讪讪地转身离开。 他们事先收到白三小姐的话，今天不管台上发生什么，他们只要维持台下的秩序的就行...… 主持人赶紧借机跑上台捡起话筒，试了试还能用，先说了几句场面话把场控住，然后才一脸不好意思又目含期待地看向简若姝，道： “简总，实在抱歉，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您没被吓到吧？要不咱们继续？” 如果简若姝此刻撂挑子，他们还真没办法，白大公子临时有事被人叫走了，若回来后知道发生了这么糟心的事儿，还不定怎么生气呢？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很清楚cue流程的时候白司辰可是执意要把自己的发言时间跟这位简总交换的，简总再三拒绝才作罢，他是酒店的员工，猎头行业的事不清楚，但从这一个细节就能看出自家大少爷很重视这位简总。 “没事，继续吧！” 哪怕为了给白司辰一个面子，简若姝也不可能耍小脾气闹性子现在下台，留一个烂摊子给后面的人收拾。 何况退一步讲，她就算被吓到了也得继续在台上撑着，否则下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她怎么看轻她呢！ 给了主持人一个放心的眼神，简若姝清了清嗓子，雅然一笑。 接下来的发言，她直接弃了原先准备好的ppt，开始脱稿进行「背景调查」现场实操演示。 从简历造假到如何辨别工作经历真伪，再到背景调查的工具、方法、途径以及背景调查有哪些坑，进行了简单而实用性超强的演说。 这一番演说时间不长，却令在座所有人叹为观止，被她深深地吸引，无论是猎头和hr还是企业老板和高管都受益匪浅，从中学到了很多辨别候选人能力和背景的真材实料，当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现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不仅是经验和技巧的传授，还是这个行业赖以谋生的手段，简若姝竟然毫不藏私就把这些东西大大方方分享出来，那些对她不满的老猎头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个女子的胸襟和气度堪比大家风范！ 好多个新入行的猎头更是在简若姝想要下台前把她拦住，对不明白的问题进行现场提问和咨询，简若姝一一解答，互动的气氛好到让人完全忘记了之前发生在台上的插曲，仿若简若姝的发言一气呵成，现场一度高|潮迭起。 楚陌寒背靠在沙发靠垫上，翘着二郎腿单手撑下巴，看着屏幕的深邃墨眸中生出淡淡暖意。 “好了各位，简总在台上时间不短很辛苦了，我们稍事休息十分钟，场外给大家准备了茶点和咖啡，之后是关于创新企业如何留住人才的圆桌论坛。大家可以先去吃点东西，一会儿回来。” 眼看提问者络绎不绝，主持人赶紧再次救场。 那位跟在简总身后高瘦白净的男子已经瞪了他好几眼，虽说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却高冷范儿十足，尤其他刚才踢杨晓君那一脚可是干脆利落气势磅然，据说杨晓君到现在都还没有直起腰来，拖下去的时候疼得直抽气。 他担心自己再不让简总下去休息，这个小帅哥指不定也能给他来一脚。 简若姝冲着台下点点头，转身准备跟墨雨一起下去。 自从那天早上稍她去公司之后，墨雨后来总是能恰到好处出现在她需要用车的时候。 “简总，要搭便车吗？” 小帅哥取下墨镜，一脸灿然，这个开场白用了三五次之后，再一次这么问简若姝的时候，被简若姝审视的目光盯了好一会儿，他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吧，楚总让我这几天跟着你。” 简若姝睨了他一眼上车，从此墨雨成了简若姝的专职司机。 两人并肩往台下走去，简若姝侧首扬眉看着墨雨： “你把人家主持人吓到了。” 墨雨傲娇地扫了主持人一眼，“四爷说你腰背上的伤不能长时间站立。” 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的简若姝诧异地挑眉，她还以为墨雨有什么其他事儿呢，便有些好笑地道： “我哪里就这么金贵了？” 墨雨嘴角抽了抽，“自然很—”金贵！四爷这段时间一直心疼着呢。 “简总，既然上来了，何必急着下去呢？机会难得，不妨多留几分钟大家交流交流？” 墨雨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再次传来一道男声。 他脸上挂着笑容，声音里也有笑意，但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到也听得出来，他的出现并非善意，显然是来找茬儿的！ 简若姝脚步微顿，只好转身，看到台上的人，目光稍稍有那么一点意外。 这意外不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是没想到她后来都主动救场了，那几位还要搞事情。 不觉累得慌吗？ 往台下三个女人的方向扫了一眼，简若姝玲珑杏眼闪过一丝厌烦的情绪。 她今天奔波一天，此时真的有点儿累了，那就直接开撕吧，她也懒得再跟她们周旋了。 075 夫妻 这么想着，简若姝返身回到台上，淡淡扫了一眼正对着保安挤眉弄眼的主持人，她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保安上台。 正在左右为难的保安见此皆松了口气，白三小姐的命令他们不敢违抗，可如果再出事...… 主持人看一眼明显上来找茬儿的男人，再看简若姝一脸淡然，终于还是有些不安地走到台侧，想了想，拿出手机给白司辰打电话。 “柳总，你要说什么，说吧！” 简若姝此刻不再像之前一样凝肃端然，她偏着头，淡漠挑声，语气平淡慵凉。 柳慕枫，简若姝曾经的一个客户公司的人力资源总监，人如其名，长得算得上玉树临风，可惜不干人事。 “简总，我今天不是为自己而来，其实是想为别人讨一个公道。” 柳慕枫嘴角含笑，看向简若姝的眼睛闪过一丝快意恩仇的目光。 “你说。” 简若姝眼神淡漠，音调没有丝毫起伏，似乎对他即将出口的话浑不在意。 柳慕枫嘴角的笑容有些僵滞，你做足了准备正要拼尽全力去与你的对手过招，对方却几乎无视了你的存在，这种被漠视的感觉有时候比嘲讽还要来得让人心塞。 “那我就直说了。”柳慕枫语气沉了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去年合作的时候简总每次约我出来谈工作都是在花间酒店的大堂？” 简若姝点了点头，眸中再次滑过一丝不耐。 “四爷”，酒店房间里，墨云见楚陌寒招手，俯身叫道。 “简若姝累了，一会儿让我们找的人直接上台吧，然后让墨雨带她下去休息。” 楚陌寒吩咐道，眸中同样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除了破坏简若姝的名声，那些人也想不出其他花样来了吧？ 墨云点点头，起身去一边打电话。 会场这边，柳慕枫继续侃侃而谈： “据我所知，大部分猎头不管约客户还是候选人都会在咖啡馆或茶馆，不知道简总每次约在酒店大堂是想暗示些什么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跟郑远见面也是约在酒店。郑远现在被你害得有多惨，大家有目共睹，但我想提醒各位一句的是，郑远或许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但若不是简总给过他一些暗示或者期望什么的，他或许也不会一招不慎走到如今这步田地吧？” 哗—— 柳慕枫将节奏把握得非常好，说到这里他暂停下来，给了大家一个缓冲消化的时间。 果然，下面立刻议论纷纷起来，声音不大，犹如一大群蜜蜂嗡嗡作响，但看向简若姝的目光和眼神之复杂，思路明显被带起来了...... 毕竟这番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人心善变！ 见效果达到，柳慕枫给了简若姝一个“终于轮到老子踩你”的得意之笑，继续道： “就如一年前，简总你在花间酒店的大堂色|诱过我一般，我也差点儿着了简总的道儿，只不过运气比郑远好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一年前？下面在坐的大部分都是圈子里的人，这时自然想起曙光和柳慕枫所在的公司有过一年的猎头合作，当时明明要升副总裁的柳总突然被另外一个总监代替，随后该公司就跟简若姝解除了合约。 难道这里面还真有什么故事？ 怪不得柳慕枫一上台就毫不掩饰自己针对简若姝的意图，断人前程如同杀人父母啊！ 郑远一个，现在又来一个柳慕枫，按这个思路想下去，细思极恐！ 一时间，有些想得多想得深的人，突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看向简若姝的目光带上了一种看妖精怪物的眼神，有一种山下的女人是老虎的即视感。 “我想说的就这些，不知简总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我把讲台留给简总。” 柳慕枫说着话，看向简若姝，打算功成身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看你今天怎么翻盘？叫你一年前看不起老子不说，还背地里给我搞小动作。 柳慕枫这一招，确实高明！ 郑远的事情本来已经成为过去式，旧锅炒新菜也算不上新意，不，柳慕枫的事也是曾经，但被他这么放在一起拿出来一说，事实的真相已然不重要了。 脑补和想象力远比真相更让人信服！ 但是—— 原以为简若姝早已被他出其不意的招数吓坏了的柳慕枫，忽然发现前者连个眼风都没给他。 简若姝正低着头站在那里看不清表情，旁边的那个娃娃脸小白脸则俯首在她耳边，不知说着什么，俩人似乎完全当他不存在。 这特么就有点儿尴尬了！ 最后，只见简若姝点点头，抬起眸子瞥了柳慕枫一眼，给了他一个极冷的笑意。 柳慕枫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简若姝和小白脸男人转身要走。 就这么走了算怎么回事？他正要开口留人，却听到台面的另一侧，一道女声含着怒气叫道： “柳、慕、枫！” 随后，一个身体横竖比例接近一比二的女人，因为个子本就不高，看起来更显矮小臃肿，她拖着沉重又矫健的步伐，很快就走到了柳慕枫身边。 “老婆？你，你怎么来了？” 柳慕枫看着身边的女人，唇角依旧含笑，却不再是讽笑，而是笑得温柔又多情，一双狭长的凤眸也是波光潋滟，目带宠溺。 如果这两位不是站在一起，单看外形，很难有人能想象到他们是夫妻，一个俊朗挺拔，一个，完全没有侮辱的意思，但真的很像一个矮矮的冬瓜，而天下夫妻千千万，各种类型都有，所以，他们的确是夫妻！ “啪！”女人抬手就给了男人一个又响又脆的巴掌。 “如果我不来，你今天是不是就要颠倒黑白把简总往死里整？” “老婆！你！她？” 柳慕枫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显然无法相信那么爱他的老婆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个女人，当众打他的脸，还是真打的这种！ 简若姝此时已经走到台阶边缘，闻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这对夫妻，女人露出一个不得已的笑容，冲着简若姝摆了摆手，“简总，慢走！” 简若姝点点头，在墨雨的陪同下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076 恩怨 台上 “老婆？柳慕枫，别这么叫我，我怕我担当不起！” 女人目光喷火，瞪着眼前的男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男人，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给金氏集团招来了怎样一个麻烦，还有，他竟敢背着自己—— 想到这里，女人脸上又是一阵交错扭曲的神情，她朝后一伸手，后面跟着她的男子立刻上前，将一份文件递到她手里。 女人拿过文件，再次“啪”地一声甩到男人身上，“看看，把字签了吧！” 柳慕枫在看到女人身后男子的那一刻，眸光倏然一紧，再一低头，看到文件上面白纸黑字几个大字，这才真正的紧张起来，略带慌张地问道：“老婆，你要跟我离婚？” “没错，不过离婚前，有些账咱们还是算清楚比较好。” 女人后退一步，稍稍平复了一下之前暴走的情绪： “诸位，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金鑫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在这里把简若姝简总的事情跟大家解释一下。” 毕竟是金家的大小姐，再愤怒也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 “如果不能帮简总澄清事实，那么今天过后金氏集团也就不用存在了。” 那是一个说话做事严肃刻板的男人，他的警告犹在耳边。 身后的男子看到女人隐忍中微微抖动的肩膀，眼神越发冰冷地看向站在一旁想要阻止女人的柳慕枫，几个眼刀过去，柳慕枫愣是没敢再动一下。 男子是金氏集团董事长助理朱波，女人是金氏集团千金金鑫。 接下来，金鑫用她略带憔悴而沙哑的嗓音，把简若姝与金氏集团一年前的恩怨公之于众。 曙光成立之初，因为与金氏集团的接班人金森是大学同学，两人知根知底，那时金森刚从父亲手里全权接手公司，需要组建自己的团队，简若姝又是他信任的人，两家公司便有了合作关系。 因为简若姝更能从一个富二代接班人的角度帮他梳理清楚很多问题，两人合作还是挺愉快的。 但是，能够跟老板直接沟通的猎头，自然触及了hrd的利益，而这个hrd还是老板的姐夫的话，关系就有点儿复杂了。 习惯了从猎头手里吃拿卡要的柳慕枫，跟简若姝的合作只能公事公办不说，还必须首推她推荐的人。 时间长了，两人也算熟悉，柳慕枫便暗示了简若姝几次。 简若姝并不是一个初出茅庐不懂规则的人，从她公司的那些常备礼品就能看出她并不反感这样的潜|规则。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的规则没有底线，涉及到现金交易和人命关天的事情，简若姝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那一次也是接近年关，柳慕枫提出有几个哥们儿来盛京找他玩儿，他需要招待一下。 这话一出，简若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已经非常反感柳慕枫的贪得无厌，也已经准备年后就跟金氏解除合同，但看在金森的面子上，她还是拿出了这笔公关费用。 结果，因为酒店是以简若姝的名义定的，第二天上午接到电话简若姝赶去酒店才知道，昨晚几个男人酒喝多了玩得太疯，他们叫的几个小姐差点儿没被玩死。 那噩梦般不堪入目的场面，虽然不是简若姝见到过最悲惨的，却是她这辈子再也不想见的。 几个女孩最后是被120拉走的，酒店怕担责任要报警，简若姝不仅坚持报警，她同时不顾柳慕枫的强烈反对电话通知了金家人。 事情最后是金家摆平的，但送到医院的几个女子其中一个因为出血过多最后竟然没有救回来，而那个女孩那晚是陪柳慕枫的。 这件事最后被金家压下去了，简若姝也从此不再跟金氏集团以及金森来往。 那年春节假期，简若姝跟家里人说去旅行，事实上她去了那个女孩的家乡。 能出来做风尘女子，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简若姝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圣母一样的角色，到了那个小镇也了解到那女孩本性就比较风流，爱慕虚荣，从青春期开始就跟不同的男人有了关系，在当地的名声也很不好，但无论如何，她的死或多或少跟她有那么一点关系。 简若姝知道金家赔偿了一笔钱已经将这件事私了了，但她还是以那个女孩的朋友的名义去了一趟家里。 那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对于女孩的遭遇和结局，她的家人并没有简若姝想象中的痛苦和难受，反而因为得到那么大一笔钱可以给二哥娶媳妇儿而有些欢天喜地。 对于简若姝的出现，一听是自己那个丢人现眼的女儿的朋友，一家人当时就黑了脸，后来可能是看到简若姝的穿着打扮跟和气质都非同寻常，才疑惑着让她进了门，嘴里还说着“那丫头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本想进来上一柱香的简若姝，才知道根据这里的习俗那个女孩的骨灰根本连家都回不了，只许在野外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徒留一声叹息后简若姝思索再三，还是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一笔钱，说这是那个女孩托她给家里带回来的，算是对父母的一份孝心。 这时，那家人脸上的神色才转变了一些，但依然没有对那个女孩的怀念，嘴里仍旧“死丫头、臭丫头”地念叨着，反而对简若姝的态度却是好了不知多少。 简若姝怀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离开了那个女孩的家。 之后，她独自一人在那个小镇里过了个年。那几天她每天沐浴焚香抄经吃素，她知道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只不过同为女子，给活着的自己求个心安罢了。 那是北方一个并不发达的小镇，刚从农耕社会转型过来，平静而喧嚣，平时大部分年轻人都去大城市打工了，春节回来过年的他们一下子让小镇热闹丰富了不少。 除了做那几件无意义的事外，简若姝剩余的时间要么从酒店窗口看下面的车水马龙人间灯火，要么就沿着马路漫步到周围的村庄，看山川起伏万径踪灭…… 等到假期结束，她的心竟然神奇般地恢复了平静和安宁。 －－－－－－题外话－－－－－－ 辞旧岁，迎新年，祝宝宝们2020平安、喜乐、健康、安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