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我的帝国时代》 第1章 开局是王子 帕尔斯王国，王都拜伦。 下午。 用了差不多十分钟观察这间颇有些霍格沃兹感觉的教室，还有那些穿着中世纪花边小礼服的鬼佬同学，周然确定不是做梦，也不是被人弄来做整蛊节目，而是穿越了。 网上那么多重生穿越的“宝典”，在闲暇之余可没少看过，穿越异世不就是那些个老套路？ 打怪种田攻城略地，票子妹子城池…… “殿下，请回答这个问题！” 正在周然神游天外编织理想天国的宏伟蓝图时，讲台上的“斯内普”对着自己低吼出声。 回答问题，回答什么？ 赶紧将目光转向讲台，看到一件冒黑烟的机器正在运转。 难道是内燃机？ 好歹是电力工程师，周然正准备随便应付过去，身边的同桌却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角，用小幅度的动作指了指摊在面前的羊皮纸书籍。 瞥了对方一眼，这红发乱糟糟的家伙叫卡米尔，是原主唯一的朋友。 而自己，是邻国特兰纳的五王子亚瑟，正在帕尔斯王国的贵族学校里接受系统教育——记忆立刻呈现在他的面前，仿佛是亲身经历一般。 经他提醒，周然赶紧看那些见鬼的蝌蚪文：我去，这王子殿下居然是个货真价实的草包，好些名词都不理解。 索性翻了个白眼，周然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还用得着坐在这里听你讲吗？” 看着斯内普，不，贝斯特教授越坏的脸色，周然一脸坦然：王子的性格就是这般恶劣外加任性，此番“回答”，也算是本色出演。 几个贵族女同学在掩嘴偷笑，早已习惯的贝斯特教授无奈地转向另一位男同学：“沃森，请你来解答。” “是，教授！” 给他叫到名字的黑发少年起身：“刚才您加的东西，是炼金所最新的研究成果黑石之水——相比我们现在用的燃料，它的燃烧会更加稳定，这就保证了蒸汽量的稳定性，提高了作战甲胄投入实战的可能性。” 一番话说的贝斯特连连赞许，周然却有点发懵：炼金所他能理解，黑石之水这个听起来蛮中二的玩意是啥？ 还有，他说的什么作战甲胄又是什么鬼？ 难以理解的名词在记忆里毫无呈现，这位王子殿下果真是个学渣。 周然抓了抓头发，不过听对方说到什么燃烧、蒸汽量，想来讲台上的那玩意应该是发动机一类的。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周然推脱了好友卡米尔一块散步的邀请，而是快速地翻了翻面前的羊皮纸书卷：联合原主的记忆，此地跟蓝星并无关联，但可以大概推测出，这里的科技水平基本接近蓝星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时候。 相比21世纪，生产力和物质条件必然相当匮乏，能够成为王子已是不错的开局。 眼下最重要的是赶快搞清楚一些疑点，譬如自己明明是个邻国的王子怎么身在此地。 然而接下来呈现出的记忆，让他大吃一惊。 特兰纳五王子亚瑟，居然是质子！ 这样的处境，源于他的祖国在这个名叫“卡瑟坦”的大陆中，是个以游牧民族为主的贫弱小国。可这么个弱国，地形却正好处于卡瑟坦南北陆的交界处。 如此重要的战略地形，让毗邻的帕尔斯与洛伦兹常年觊觎，但弱小的游牧国家却没能力守土御敌。 于是一年前，自己的老爹特兰纳国王杰拉德与帕尔斯首相塞隆签下联合盟约。 这不难理解，当初春秋战国时期，诸侯间结盟后常为了互相取信而交换质子，始皇帝的老爹秦异人不就是个例子？ 然而，弱小的特兰纳有求于相对强大的帕尔斯，就出现了单方面送出质子的状况…… 周然不由想起高中时代学过的课文《触龙说赵太后》，讲的就是这种单方面送出质子的情况。 好吧，那为什么兄妹五人老爹单就选了他？ 这还用问，就凭原主这恶劣的性子和纨绔做派，就足够惹老爹的厌恶了，更不要提王后突然病逝令他失去庇护…… 周然抹了把脸苦笑，白来的便宜果然不好占，身在异国他乡又如此废柴，只怕没少禁受“社会的毒打”。 不过继续抱怨也没什么鸟用，还是先好好活下去吧！ “得，”周然自言自语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五王子亚瑟了。” 耸肩，亚瑟将桌上翻乱的羊皮纸书卷收拾了，打算先一股脑地塞进黑松木制作的古旧书桌——可是，里面似乎有个硬物抵住了。 随手把那东西掏出来，居然是一本分量不轻的书。 和新华字典差不多大，包着精致的花纹书角——这书的封皮居然是纯金的！ 就算是在物质条件优渥的21世纪，黄金也是稀有金属，从没听说过拿来做书的封皮。 是什么宝贝书？ 伸手一翻，里面详细记载了金属冶炼和炼金术的公式，再往后看，有文字还配图——机械臂，战甲的分解图还有发动机的图纸…… 难道，这就是那个沃森说的作战甲胄？ 一下子想起自己大学时代看过的动漫《高达》，考虑到这个世界各国的军队还是以装配了冷兵器的步骑为主，这玩意一旦被研制出来并用于实战，用现代的说，那就是降维打击。 还有，沃森不就说什么新研究成果“黑石之水”，增加了用于实战的可能吗？ 如此重要的机密文件怎么会在自己书包里？这个废柴王子不会这样作死拿来玩吧？ 并没有任何有关这东西的记忆——显然，这本金贵的典籍莫名出现在书包里必有蹊跷。 一个质子，身在依附的盟国已被忌惮，要是给发现拿了他们的军事机密，轻则下大狱，重则处死都有可能。 要知道自己贫弱的国家依附于强大的帕尔斯，老爹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不待见的儿子得罪盟国？ 最多求两句情，然后任由那位权倾朝野的首相大人处置罢了！ 别说被杀，就是进监狱他都不想。头皮发麻的亚瑟赶紧把东西藏好，就听到有人大笑了两声：“嘿嘿，殿下！” 第2章 冲突 考虑到教室里并没有第二个“殿下”了，亚瑟刷一下扭头过去：是刚才回答问题的沃森……不过，这副看不起人的德行是冲我么？ 拧眉四下一瞧，几个同学对这种“校园暴力”行为都是副司空见惯的模样，亚瑟想起来了，这小子仗着是首相的侄子，三天两头带着人找自己麻烦。 既然经常找自己麻烦，那么显然他并不惧怕自己王子的身份——所谓弱国无外交，大概说的就是这个了吧！ 想到这里，亚瑟觉得眼下跟首相的家人正面冲突，并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 无声地拿了本书，但亚瑟还没翻开第一页，这小子上前一把拽走了他的书丢在地上：“殿下忘记七神的供奉了吧？作为见习神官，我特来提醒殿下……金币一百，您今天必须要交了！” 按照帕尔斯的物价，一匹上好的战马不过两个金币，他居然跟自己要一百？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低头看着崭新的书被他扔在风尘仆仆的黑砖地上，亚瑟崩了个火星：“我有义务给帕尔斯的教会交钱吗？” 抬手抓住亚瑟的双肩，沃森冷笑道：“既然殿下身在帕尔斯，就受教会庇佑，交钱是应该的。” “对啊，钱呢！少废话！”身后的帮手们也是帮腔做势着。 “放开你的脏手！”感觉到肩膀越重的力道，亚瑟忍无可忍地说着。真以为老子不敢动你么？ “好啊！”沃森不怀好意地把他重重一推，亚瑟立刻身手轻快地保持平衡，无奈帮手一左一右将自己死死架住，完全动弹不得。 回头看了看亚瑟的书桌，沃森低吼：“你们两个去他那里找！教廷有律法，抗捐的话神官有权自取！” 不好…… 要是给他们翻出那本典籍，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暗叫不妙，亚瑟抬起马靴跺了其中一个家伙一脚，然后挣脱开来拔脚踹开翻桌子的俩家伙，一把抢过桌肚里的书包闪身就跑，只要能出门，就能喊来卫兵脱身。 然而沃森还有一个帮手在教室门口望风，见他要往外跑，立刻锁门挡在他面前。 妈的。 眼看人高马大的沃森带着人呈品字位围上来，亚瑟没有犹豫，弯腰从地上扣起一块地砖，本着“擒贼先擒王”的理念，直扑沃森照着脸拍了下去。 “哇！” 沃森抱着脸跪了下去，亚瑟扬砖下手，专瞄着他的痛处去：软肋，心窝，腋下…… 他妈的，仗着自己是首相的侄子就牛逼？ 老子可是国王的儿子！ 一通连招下去，亚瑟目光冷然回身，帮手们怔怔站在那里连个屁也不敢放。 果然是一群色厉内荏的草包。 这下宽心了，亚瑟索性骑在这大呼小叫的家伙身上往死里捶。 “快啊，你们几个快去救殿下！” 就在这货声音越来越小的时候，数双有力的大手把他从沃森的身上架了起来。 早已打红眼的亚瑟一抬头，发现是好友卡米尔带来了院长和卫队。 “你不是说，有几个人对殿下不利吗？”院长看了看地上的沃森，又看了看吓尿裤子的帮手们，最终把目光落在卡米尔身上。 亚瑟捂脸。 “我……”卡米尔语塞，“可我的确看到沃森带着人要对殿下不利！” 院长却将目光转向刚被扶起的沃森：“到底怎么回事？” “回院长的话，我寝室里丢了东西，正在挨个询问大家是否有见到，还没问到殿下，他就拿起地砖偷袭我们。”沃森先是指了指满脸的血，又指了指地上的血砖，“这就是证据！” 从地上捡起书包的亚瑟一愣。 这小子的确是见习神官，而且教廷确实有“抗捐可自取”的规定……他为什么要变一番说辞？ 心生蹊跷间，身旁的卡米尔指着沃森怒道：“胡说，你们这么多人，殿下还会主动偷袭你们？” “五个人，让我拿了块砖就‘偷袭’了正脸，看来首相大人的侄子还有他的爪牙们，不光是警戒性差了一点，眼神也不太好啊！”亚瑟整了整外套半仰起脸，对着院长冷笑，“不过最让我诧异的，还是贵国的治安问题。” 说这话时，亚瑟故意半仰起脸环顾那几个卫队士兵，“我一个作客帕尔斯的盟国王子，要是在此地遭遇不测的话……呵呵！” 盟国的质子若在学院出了事，别说这几个当值的卫兵，只怕从院长到导师个个都要倒霉。 就是清楚这一点，亚瑟的目光越发有恃无恐，对面这么一群同时变了脸色，一个卫队长模样的还立刻单膝跪地：“殿下恕罪！” “我累了。” 其实亚瑟比他们还慌，还是把他们唬住，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是真的。 亚瑟立刻把高傲的目光转向院长，后者赶紧对卫兵队长说道：“你们几个，送殿下回寝室休息！” “是！” 几人应声簇拥上来，亚瑟心底刚松了一口气，沃森却大叫一声：“慢着！” 亚瑟回身，带着怒气回瞪着对方：“怎么，我不能回去休息吗？” “还是请殿下自证一下清白。”沃森死死盯着他手里的书包，明显是在说：我丢的东西就在你包里！ 这下亚瑟明白了。 看来这本引火烧身的典籍，是这小子放我包里的。 尽管还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这般贼喊捉贼的架势也太明显。 亚瑟冷笑：“若我不愿意呢？” 沃森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那我的东西就在你包里！” “哦，是吗？”见他如此笃定，亚瑟越发坚定了想法，“那要是没有呢？” 沃森毫不犹豫地喊道：“如果不在，任凭殿下处置！” “好！”亚瑟抬手就把书包扔了过去。 如获至宝的沃森接下书包就翻，然而很快脸就白了。 不甘心地把书包里的东西倒在桌上，翻了半天依旧一无所获。 明显看出这小子眼中的慌乱，亚瑟抱肘笑道：“怎么样，这下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 刚才打架的时候，亚瑟的书桌被撞倒在地，哪有典籍的影子？ 现在书包里也没有，真是见了鬼了！ 沃森不肯认栽，老半天才是咬牙切齿地说着：“殿，殿下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吧！” “既然如此，就帮我擦擦马靴吧……刚才不小心踩脏了。”亚瑟大大咧咧地拉了把椅子坐下，“不是说，任我处置吗？” “你！”沃森的脸这下彻底黑了。 “殿下，您不是累了要回去休息吗？”场面如此难看，院长赶紧劝着，“至于擦鞋，我会帮您找个侍女处理好的。” 如此明显的偏袒，亚瑟眼中崩了个火星。 “好吧，那就帮我把书包整理好。”他最终发话着，“现在，我要回去休息了！” 第3章 尴尬的地理位置 毕竟是邻国的王子殿下，亚瑟有独立的寝室。 房间并不算大，但床铺桌椅橱柜皆是一尘不染，头顶的灯罩着朦胧的玻璃罩，看那启动装置——应该是蒸汽时代特有的煤气灯。 被炉火熏黑的墙上除了悬挂着学院的火焰校徽，还挂着巨大的世界地图；再往里面看，寝室还有个带有木制浴桶的独立盥洗室。 把门栓死死插上，亚瑟走进盥洗室掬水洗脸让自己清醒一下：镜中的少年金发碧眼，毫无死角的容貌让他想起了指环王里的精灵王子，就是对于十六岁的年纪来说，个头稍微瘦弱矮小了点。 老半天才把突突的心跳压抑下去——作为一名常年跟电脑、机械、钢铁打交道的工科狗，能如此泰然自若地“表演”了一番王子殿下，绝对是处于求生意志下的超常发挥。 那个沃森，究竟怎么回事？ 看不起他这个弱国来的倒也正常，可照理来说该背后玩阴的才对，如此当面造次，分明是不把他背后的王国和联盟放在眼里。 可盟约毕竟是他的叔叔，也就是首相大人签的……记忆里倒是有那位首相的传闻，二十九岁的他出身斗兽士，参军后一路青云直上，还娶了先王的长公主。如今帕尔斯王布莱恩尚年幼，一直由他主理国家大事。 倒是跟那位摄政王多尔衮有点像了。 亚瑟抓了抓金发，却再也想不到任何有用的情报——至于帕尔斯的政治局势，国内见闻也几乎是两眼一抹黑。 看来，这位殿下身在帕尔斯的一年多，几乎就是在打酱油，亚瑟哭笑不得。 等一下…… 来上学也差不多有半年，但挑衅却差不多半个月左右开始的。 这段时间，原主并没有做过什么招惹他的事情……况且，今天这事已脱离了校园暴力的范畴，摆明是打算坑死自己。 一直想到脑瓜仁疼，亚瑟都没想出对方的用意，还是等大家都睡了，赶紧把那引火烧身的东西原封不动的送回藏书塔吧！ 接下来的时间，亚瑟对着房内的地图好好回忆一番这个世界。 这片名为卡瑟坦的大陆，被广袤的欧布海峡分割为南北陆，经过多年的战争，逐渐兼并为五个国家。 这其中，帕尔斯和特兰纳地处北陆，洛伦兹、巴达纳以及商业公国波坦则处于南陆。 对着墙上的羊毛毡地图，亚瑟看到了自己国家特兰纳的地理位置——北陆的最南端是一道犹如跳板的狭长半岛，而特兰纳的领土，有一多半就在这半岛上。 “我去，要是对面的海军给力点，这么长的海岸线谁顶得住啊？”亚瑟都替自家老爹愁得慌：国力贫弱，军事没有强手段，还摊上这么个地理位置，这不就是第二个朝鲜吗！ 再仔细看了看标尺，亚瑟发现这海岸线一大半都是绝壁海崖很难登陆，但即便如此，特兰纳西部还是有一片类似法国诺曼底似的大陆架海滩。 不仅如此，为了南北陆通商，由洛伦兹王国出资，在欧布海峡最窄的位置爪峰海崖修了雷罗丽大桥，至此南北陆间天堑变通途。 洛伦兹向北陆输送茶叶，瓷器，各种手工制品等便不再需要绕行商业公国波坦；而特兰纳向南陆卖出马匹，各种奶制品等，也不需要绕行帕尔斯的裂魂港。 可如此一来，洛伦兹一旦由雷罗丽大桥向特兰纳发动进攻，弱小的游牧国家必然难以抵抗。 算是明白了和帕尔斯结盟的必要性，亚瑟沉默了。 想要活命，特别是现在这种状况下活命，就得暂时韬光养晦了。亚瑟越发觉得今天没有彻底翻脸是个正确的选择。 转脸看了看窗外，为了避免再次冲突，亚瑟不打算出门，连晚饭都借口“头疼”在寝室吃的。 一直等着就寝的铃声响起，眼看各寝室的煤气灯一盏接着一盏灭了，但跟21世纪差不多，精力旺盛的少男少女们大多没有按时入睡。喧闹在走道间回荡，不断传来巡视的导师和教士们“请安静”“该休息了”“再吵要扣分”之类的喊话。 亚瑟苦笑着摇头，看了看壁炉上摆着的时钟，此地的计时方法倒是与蓝星不谋而合，照这情形，至少要再等上一两个小时才能彻底安静。 等待途中亚瑟找了张羊皮纸勾勾画画着学院的布局和环境——位于王都拜伦的学院占地面积庞大，类似于21世纪的大学，除了教授炼金术，草药学，机械等专业知识，还设有马术，剑术，插画，缝纫等日常术科。 所处的位置在寝区，他得先去教室拿到藏好的典籍，然后绕过小花园和马术校场就是藏书塔。 这一路上应该有巡视的教士，到时候想法子绕过他们就是了。 等待中，四下渐渐变得寂静起来，他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去。 顺利地翻窗进入教室，亚瑟直奔自己的座位——白天在发现典籍在书包的时候，他趁着没人注意，抠起两块松动的地砖，把东西暂时藏了进去。 他并不怕沃森他们翻书包，但地砖挪动过的痕迹还是有的——要是任由他们在座位附近翻找，只怕很快会发现异常……于是，亚瑟才抢书包要跑吸引沃森的注意。 “跟我斗，你们这些十来岁的还嫩点。”亚瑟得意地笑了笑，拿出典籍迅速把地砖恢复原状。 然而他刚翻窗离开教室，却看到走道的阴影处有个人影。 卧槽！ 给吓了一大跳，然而对方却轻手轻脚地走了上来：“亚瑟，还真是你呀！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来教室做什么？” 接下来在看到自己手上的东西后，好友崩溃了：“你，你溜出来是……” 抬眼扫了一眼对方，亚瑟看出了明显可见的紧张——这唯一的朋友似乎是帕尔斯落没贵族的后代，倒是和他这个别国来的质子有点抱团取暖的意味。 这小子应该不会出卖自己，不然的话，刚才就喊出来了。 排除了对方出卖自己的可能性，亚瑟一五一十地把东西莫名出现在书包，然后沃森贼喊捉贼的事情与他说了。 “就算我藏回寝室……像白天那样借口翻找的情况还会发生，一旦他们搜出来，我就有大麻烦了。”亚瑟小声地对好友说着，“所以，我打算原封不动地送回藏书塔去。” “可是，他为什么要……”卡米尔怎不知轻重？可他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亚瑟突然看到有火光从走道尽头传来，赶忙拽起好友在角落里藏好。 第4章 炽天使 “你们几个去寝区，你们去教学区，还有，花园和校场那边也不能遗漏。”明灭不定的烛光中，院长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有，最近失窃的情况多了起来，连首相大人都亲自过问了，你们巡检的时候要多注意！” “听着，近期不准任何学生离开寝区，一旦发现在寝区之外乱逛的学生，首相大人有令，一经发现立即开除！” 听到教士们纷纷应是，亚瑟一边小心地离开，一边示意好友跟上。 “也真是怪了，这玩意怎么会在你包里？”跟在后面的好友依旧有些奇怪，追问着，“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亚瑟略是想了想：“机械课之后的事。我想，应该是神学课和机械课的课间，趁着你我去解手的时候放的吧。” 如此说来，这沃森想坑死我的心急迫得很啊。 不过院长有句话让亚瑟很是奇怪，作为北陆强国，帕尔斯的首相必定是日理万机，怎么还有工夫过问学院失窃的事情？ 这事情，怕是不简单啊。 “走，赶快去藏书塔。”想到这里，他握紧典籍招呼好友快走。 “我知道有条近道，”卡米尔拉住他，“跟我来！” 那群修士还在查寝，有近道当然好了。 亚瑟摆了摆手示意他带路，避过可能的巡视点，两人一路小跑进了花园。 “怎么样，就跟你说有近道吧？”卡米尔笑嘻嘻地指着花园里塌了的一段墙，“前几天下雨，墙塌了一段。” “你还真是机灵啊！”亚瑟笑了，却似乎看到正前方幢幢树影之中似乎有人正在靠近。 忙对着好友噤声，扯着他躲到灌木后。 “嘘！”阻止了他的发问，亚瑟用最小的动作探头出去——果然，有个披着黑斗篷的身影绕过纯白的月神雕像，快步往远处的校场去。 那个人，怎么看起来那么像…… 亚瑟越看越觉得眼熟，身旁的好友声音虽低，却难掩其惊讶：“那不是沃森么？” 经他提醒，亚瑟恍然大悟，却又蹙眉心道：有意思了，这小子居然公然违抗他叔叔不许离开寝室的命令啊！ 陡然生疑，亚瑟对着身旁的好友使了个眼色，小心地跟了过去。 眼看这小子走路虽快，倒也戒备得很，一路小跑着往校场去，不时还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着。 亚瑟越发起疑，紧跟在他身后靠近校场，很快，就听到里面不断传来喊杀声。 从外面看，此地构造很像小型的古罗马竞技场，有着一整圈由巨石砌成的看台。 沃森再次回身，并没有发现亚瑟两人，一路小跑着进了校场。 “那边！”亚瑟拖上卡米尔，从另一侧躲进看台的阴影中。 眼看椭圆形的场中，有二十多个身穿重甲的骑士，手持重剑在操习。亚瑟挑了挑眉心道：大晚上的不睡觉，来这里训练？不过倒也不是什么事，至于要偷偷摸摸的？ 大群的骑士们看见沃森，纷纷停止动作开始列队行礼；而另一侧场外，有个文官模样的男人向沃森走来。 “急着叫我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吗？”沃森发问，“叔叔呢？” 文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了笑：“阁下，请您退到场外，炽天使的训练要开始了！” “炽天使！可以运转了吗？” “炽天使是什么？”眼看那俩家伙退出场中，亚瑟扭脸问好友。 这算是继黑石之水后，亚瑟听到的第二个没法理解的名称——这世界的人起名儿都这么中二的么？ “圣言圣诗里有炽天使的记载……但我觉得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卡米尔摇了摇头，但他却皱眉道，“亚瑟你听，好像有什么怪响啊？” 经由他提醒，亚瑟也是听到了“呲呲”的怪声，听起来很像老式的茶壶沸腾时的声音。 难道，是他们口中的炽天使？ 咔！ 咔！ 咔咔咔！ 巨大的响动拾阶而上，在这完全死寂的校场来回回荡，亚瑟先是一愣，很快就看到高约三米黑色的金属人，正迈着粗重而僵硬的步伐，从入场口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全身覆盖着黑色的重甲，手提着超过两米长的重剑；鎏金的头盔在皎月下散射着诡异的光泽，不断有白色的蒸汽从他身后背挂的内燃机喷射而出。 短暂的愕然，亚瑟想起来了：白天他在那本典籍上看过此物的分解图——帕尔斯人居然真的把“高达”弄出来了！？ “真的……真的是炽天使！” 沃森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激动；而在他身旁的文官却是低沉地笑了笑，继而对场中那二十几个骑士说道：“小伙子们，首相大人有令，但凡你们之中有一个击败炽天使，就全部封男爵！” 这是明显可见的煽动——亚瑟清楚，这年代的骑士虽有固定的收入，但仅仅能维持个人的温饱而已。要是在帕尔斯这样的强国封个爵位，那么全家的后半生就有了着落。 “上！” 突然对着那十几个重装骑士下令，所有人齐齐抽出了腰间的大剑立刻将“炽天使”重重包围。 “呲呲呲……” 背挂的内燃机突然增压，大量的白色蒸汽顶出舱盖发出尖锐的响声，亚瑟看到这庞然大物一跃而起！ 齿轮咬合传动着机械臂挥舞起巨剑，离炽天使最近的那名骑士根本躲闪不及，长剑齐齐被削断——人更是被这凶猛的力量命中，像个布袋般飞起。 咣！ 身上虽有重甲保护，这名骑士在落地时还是发出一声闷叫——隔得老远亚瑟虽看不清他的状况，不过按常理推测肯定伤得不轻。 我的老天，这玩意这么厉害？ “上，一块击垮他！”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加上那个封爵的诱惑，所有人纷纷发出怒吼照着作战甲胄炽天使发动冲锋——亚瑟同情地摇了摇头：那玩意已是工业化社会的产物，碾压这些血肉之躯根本不成问题。 接下来的状况印证了他的推测，炽天使挥舞着巨刃在众人之中奔袭——战甲破碎，刀剑断裂……狂呼惨叫不绝于耳。 连向来混不吝的好友都不忍再看，亚瑟心道：怪不得下令学生们在晚上不许乱跑，这年头的土豹子学生，这看到了不吓死才怪……而且，这玩意应该是秘密武器吧？ 可目光停留在机械臂的帕尔斯军徽火焰鸢尾上，亚瑟突然不安了。 作为自己的盟国，帕尔斯有了足以“降维打击”整个卡瑟坦大陆的装备，他应该高兴才对啊……毕竟这样，特兰纳会更安全。 可他心里的不安是为什么？ 观战在继续。 很快，场中已没有能够站立的骑士，只剩下零星的呜咽和惨叫从那些横七竖八的躯体传来。 炽天使的巨盔里传出阴沉的低笑，随后，咔咔的齿轮绞动声响起，金属臂先是将沾满鲜血的巨刃插回腰间，然后缓缓取下了头盔。 咔咔…… 又是一连串的响动，炽天使的胸甲像门一样侧方打开，装甲里有个男人动作轻巧地一跃而出。 容貌清俊的他脸色红润身材高大，生就一副军刀般锋利的眉眼，修长的手指还套着火焰鸢尾的纹章。 亚瑟这下彻底懂了：所谓的炽天使，是一种带有机械传动的外部装甲。 “简直太棒了！”沃森雀跃着跑向男人，“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男人含笑，低头先是看了沃森一眼，却突然给了他一巴掌。 啪！ 耳光甚是响亮，毫无招架的倒霉蛋顿时趴伏在地，带着几分委屈道：“叔叔，您……您怎么打人呢？” 叔叔？ 那么，此人是首相塞隆！ 亚瑟惊了。 “住口！”首相的言辞带着十足的肃杀之意，“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凯尔森家族怎会有你这样的废物！” “照您的吩咐，我明明把统御之书放到了亚瑟包里……谁知道他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沃森一下明白过来这巴掌是为了什么挨的，“叔叔，您下手真狠，我都出血了！” “废物！”塞隆又是骂了一句，“事情没办好，还丢了统御之书！在炽天使可以全面参战的情况下，你居然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我……” 面对侄子的争辩，首相大人分明失去了耐心，突然从马靴中抽出一把锋利的贴身匕首。 “叔叔……不，首相大人……” “我给你三天时间，给我把统御之书找回来，”首相把玩着匕首，阴森森的话语似乎是对这把刀说的，“另外，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偷盗的罪责扣在亚瑟身上。” 亚瑟暗惊，却听到塞隆徐徐把后半句说了出来：“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带着我的炽天使们，征服特兰纳的理由！” 第5章 土制黑火药 听到这句话，亚瑟就觉得耳朵嗡地一声响！他这下全明白了，为什么这叔侄二人要急着栽赃自己；哪里是什么校园暴力，更不是什么报私仇，而是想利用身在帕尔斯的自己做文章，找一个能对特兰纳王国下手的理由罢了！ 一本典籍若是被自己人偷走，恐怕只是段子里说的“自罚三杯”的罪过；但要是给邻国的质子偷走，那么这事就可大可小了。 可以说是一时兴起拿走了随便看看；当然也可以说，是觊觎帕尔斯的高科技做出了间谍行为；甚至，可以把自己抓起来严刑毒打一番，说是在特兰纳王的指示下，盗窃帕尔斯的重要科学文献。 如此一来，首相就有了足够的理由进攻特兰纳。 亚瑟顿时想起学生时代看过一句“名不成则言不顺，言不顺则功不成”的典故。 不过话说回来，要没栽赃陷害，以及未来可能的严刑拷打，帕尔斯灭不灭特兰纳关我屁事。亚瑟更担心自己的身家小命，刚白捡了一条“王子的好命”，他可不想就这么丢掉。 一面想着，一面悄无声息地拖上已给吓傻了的好友赶紧离开校场。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等他们两人气喘吁吁地跑进花园，并确定安全的时候，卡米尔才是小心地问着。 “先回去，给那群查寝的教士发现就麻烦了。”亚瑟没回头，快速地答了一句。他并不怀疑卡米尔，如果这小子想卖他，刚才首相说话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大喊大叫起来，那么有天大的本事自己也插翅难飞。 “你等会，这东西你怎么处理？” 好友指的是他手上的《统御之书》，亚瑟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嘿嘿一笑把书往上衣里一塞：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溜都要溜了，难不成要留给帕尔斯么？ 说着气喘吁吁跑回寝区，所幸的是那几个被安排过来查寝的教士，还没有查完女寝，他俩各自摸回房间，亚瑟把房门紧锁，贴在门板上听了好一会儿，才是悄无声息地顺着记忆找到房间里的蜡烛。 尽管已是蒸汽时代，但因为煤气灯浓度低亮度有限，学院还是会给学生们派发一些蜡烛补光用。 小心地把厚实的窗帘拉上，并再次确认门已是反锁，亚瑟才是点燃蜡烛，小心翼翼地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贴身的衣物要带，钱更是必不可少——为了方便各国通商，商业公国波坦在三十年前游说各国推行统一的纸质货币，但到目前为止，硬通货依旧是各国自己的金属货币。就帕尔斯来说，他们的货币是金银铜币，比率依次是一比一百。 翻来翻去，就差把鹅绒床垫都翻过来了，亚瑟就找到几十个金币和若干银铜币。按照帕尔斯的物价来说，他雇一辆车跑回特兰纳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自己一旦开溜，首相势必会下令全城戒严，可自己怎么从这守备森严的王都逃走呢？ 另外，翻遍了房间他也没找到什么趁手的家伙事，别说是这蛮荒未开的中世纪，就是现代驴友们都要带把开山刀之类的玩意；不过考虑到这废柴王子似乎也不会什么剑术的，亚瑟也只好想点别的点子。 对了！ 突然想起早几年在老家见过的一种土喷子，亚瑟觉得那玩意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黑火药，钢管再加上一个简单的击发装置，喷出一堆钢珠，别的不敢说，喷死一头野猪是不成问题的。 再说黑火药可是华夏人的四大发明之一，“一硝二磺三木炭”的比例，他还是清楚的。 木炭这玩意最容易弄来，房间里这么家具都是木头的，随便拆个板子椅子腿什么的就能磨出来不少；硫磺的话，因为是炼金术中最常用的材料之一，炼金实验室肯定有。 眼睛转了转，亚瑟拿了几枚金币出门，找到个查寝的教士塞给他，让他趁着巡视去拿点吃的和硫磺块来。 之前，这身体的原主就做过几次这种“行贿”的事情，不过没拿过硫磺块，而是偷拿一些点心，熏肉，葡萄酒香槟，以及嚼烟叶之类的东西。 这种事在其他学生中倒也常见，毕竟都是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少爷小姐们，学院方面倒也知道，只要不是拿凶器什么的，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巡逻的教士们当然也乐于赚这种跑腿钱。 很快，查寝的教士来了，他随口应付过去。 解决了硫磺和木炭粉问题，硝石亚瑟有点头疼了。 在这个时代，怕是没有现成的，因为在等天黑的那段时间亚瑟回忆过，这里的远程武器还是只是投石车之类的，什么火炮土喷子什么的统统没有。 没有硝石，怎么做火药呢？作为工科男，亚瑟知道制备硝石的过程还是蛮艰辛的。在华夏古代，就有着“熬硝千日，不抵将军一炮”的俗话。 对了，厕所！ 亚瑟眼睛突然就亮了，小时候在老家旱厕的时候，拿火棍一捅浮土上的白色结晶块，就会嗤嗤地冒火星，后来长大学了化学才知道那些冒火星的东西就是硝石。 转身进了盥洗室，果不其然在墙角发现了那些结晶块。浓度不够没关系，到时候调制火药的时候提高比例就好。 不多会儿硫磺块和吃喝都让教士送了过来，亚瑟感谢了一番把门继续反锁，又找了几根蜡烛出来，连夜把土硝和木炭粉也准备了出来。 经过几次失败的配比，卡瑟坦大陆的第一批土制黑火药，就在亚瑟的手下诞生了。 找了个瓷罐，小心地把这些珍贵的黑火药保存起来，亚瑟脸上有了笑容：有了这东西，土喷子火炮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偏头又看了一眼壁炉上的座钟，已是接近凌晨三点半了，亚瑟赶紧把房间收拾了一番，然后把拆了腿的椅子推到墙角。 对了，那本烫手的书还在自己身边，还是赶紧藏起来为妙。 等一切收拾停当，亚瑟拿了一件干净的衬衣走进盥洗室，这个点钟已经没有热水供应了，他还是脱去了衣服洗了个澡。 这五王子还真是养尊处优，这身细腻的白皮让21世纪的姑娘们瞅着了大概都要心生嫉妒了。 “哪儿有点老爷们的样子啊！”无奈地耸肩一笑，亚瑟穿起衣服睡下，脑子里却一直在想，首相已是下了命令要把“偷盗”的罪名嫁祸到自己头上，沃森接下来必然会出相当多的歪招。 敌在暗我在明，这可不好搞了。 还是想办法赶紧混出城去吧，敌在暗我在明，总归是防不胜防的。 一股倦意上来，亚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感觉根本没睡多久，清脆的起床钟就由值守的教士们敲响。 手握着一把裁纸刀的亚瑟腾地惊坐而起，眼神戒备地又是扫了一眼壁炉上座钟。 第6章 大圣堂 时间才刚过六点半，按照学院的规定这是起床钟，半个小时后礼堂那边开始领晨间圣餐。 考虑到每次这位五殿下都是到七点半后才晃晃悠悠去吃饭，亚瑟没有急着出门。 并无打算去上课，因为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土喷子的击发装置和枪管是他从煤气灯上面拆下来的，用一根铜线连接打火装置。钢珠他没找到，但是他弄了不少碎瓷片。 虽然力度比钢珠肯定小很多，但防身是肯定没问题了。裁纸刀他也打磨了一番……钱，换洗的衣物也准备好了。 他起床并没有叠被子，而是偷偷塞了两个羽毛枕头进去浑作人状。 等下他溜出学院，如此可以拖延几个小时的时间，毕竟这位顽劣的王子殿下也不是一次两次逃课睡懒觉。 悄无声息地将窗帘拉开一线，亚瑟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这怎么回事？ 寝区的卫兵比昨天明显多了，而且来来往往的学生导师，甚至是原本在此地服务的教士都要被盘问。 我去。 看来昨天打高空把卫兵队长吓着了，这些手下都是他搬来的吧？ 自己背这么大个包能开溜吗，总不能说“我要去野营吧”？ 正在犯难的时候，亚瑟看到沃森带着贝斯特教授和几个同学，从长廊下快步走了过来。 大清早的就过来找麻烦？ 紧蹙双眉，就看到卫兵队长将他们拦下了：“王子殿下今晨告了假，这时候还在休息。” 看来昨天发火有点用。 刚松了一口气，沃森却是笑嘻嘻地说着：“今天是礼拜日，唱诗班有人请了假。王子唱圣诗是班里拔尖的水平，所以我向贝斯特教授建议，让殿下去顶个班。” 说着，竟还真拿出了一套带金丝滚边的黑色长袍来。 “这……”骑士队长迟疑了，“似乎没有这样的惯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请殿下换上衣服去大圣堂唱完歌颂七神的圣诗就好。”贝斯特教授赶紧帮腔说着。 “殿下的身体不会出问题吗？” “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派卫兵跟着……” 两拨人就此因为自己能不能去，能不能胜任，身体能不能吃得消开始斗上了嘴，亚瑟合上窗帘，在房间里踱步思忖着。 卡瑟坦大陆普遍信仰七神，大一点的城市都有大圣堂和教堂，就算是小一点的村落也有小礼拜堂。 如果原主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位于王都拜伦的密拉斯特大圣堂并不在学院，而是在城市的最东边。 其他的记忆一概没有了，他这个外国人从没去过那里；不过没关系，只要离开学院，他就离逃出拜伦进了一步。 不过，沃森突然邀请他去大圣堂，应该是调虎离山打算趁他不在细细搜查房间找那本统御之书。 老子也得让你们找得到。 暗笑，亚瑟拉开门对外面那些还在斗嘴的人们喊了句：“你们吵什么，打扰我休息了！” 贝斯特教授赶快说清原委，亚瑟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回答：“既然是唱诗班的任务，我也就不推辞了。把衣服拿过来我换上。” 沃森的表情有点心花怒放了，赶紧把那套神职服装送了上来。 亚瑟二话不说关门更衣，在里面套了一件有内兜的短衣，把金币都放了进去。 然后把床单撕成布条，把刚做好的土喷子和统御之书缠在大腿外侧，反正这么长的袍子。 对着半身镜再次确认藏在身上的东西看不出来了，亚瑟深吸了口气，还洒了一些古龙水在身上。 “出发吧。”亚瑟拉开门环顾众人，跟在贝斯特教授后面离开。 和蓝星一些宗教活动基本相同，圣诗的内容基本跟赞美诗差不多，唱诗班的成员也都是学院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些贵族的少男少女们穿着整齐的圣袍，跟在贝斯特教授后面依次走上列队的马车。 跟沃森和另外两个女孩同乘一辆马车，亚瑟悄无声息地把目光一直投向窗外。 作为北陆最大的城市，拜伦的繁华程度，远远超过了同时代的所有城市，精心打磨过得青石砌成林立的楼房，倒是让亚瑟想起大学时代玩过的一款游戏魔兽世界里的暴风城； 只是游戏为了追求艺术效果，没有横流的污水和到处倾倒的垃圾，光是想想也知道里头耗子蟑螂在狂欢。 中世纪就是中世纪，哪里有卫生系统和基础文明建设？什么霍乱黑死病之类的能大规模爆发也是必然的。 看来未来回到特兰纳，想要让自己国家强大起来的话，这问题也是必须要解决的啊！什么石灰粉消毒，土制青霉素之类的都要搞起来。 正在想着，马车忽然一震就停了。 “到了！”随着身旁沃森的低语，学院的护卫们替他们拉开了车门。 亚瑟这才发觉首相大人的侄子，这一路也着实太安静了点。 作为见习神官，这小子不会在这种场合整幺蛾子，而且昨夜他那个叔叔不是要找统御之书？这会儿还在翻他的寝室吧！ 思索间，唱诗班的成员在贝斯特教授的带领下，鱼贯传过正门阔步在大圣堂前的喷泉广场，成群结队的白鸽被少年少女们惊飞而起。 循着白鸽看过去，宏伟的大圣堂每块石砖都似被管家精心擦拭的圣杯，在初晨的阳光下散射出淡淡光晕。 大厅早已挤满了社会各阶层的教众，巨大的管风琴奏响赞美七神的圣歌。彩绘的玻璃窗把一切罩在虹光之中，穹窿浓墨重彩着神之领域，大天使们展开圣洁的翅膀…… 就在亚瑟看画时，一轮血红色的月吸引了他的目光。 颜色犹如欲滴的鲜血，让亚瑟萌生了前所未有的不祥感觉。 这是什么？ 难道是宗教里某种邪恶的警示吗？ 脑海深处有关此物并无理解，看来这位亚瑟王子对七神教义也并无涉猎。 无声地和唱诗班成员们在七神圣座下列队，早已盛装一新的贝斯特教授，先是对着教众和主教牧师们鞠躬行礼，然后指挥他的唱诗班吟唱。 还说什么老子唱圣歌的水平拔尖，老子他妈的连你们这破烂歌词都记不住好吧？ 不过这难不倒他，凭借多年被拉壮丁进合唱队的经验，亚瑟开始了出色的滥竽充数，并不时借用余光偷瞄可以开溜的位置。 如果没记错的话，大圣堂后面是墓地，考虑到这年代也不存在什么偷尸体配**的“习惯”，戒备不可能森严。 只要能想办法绕过去，翻墙的就能离开，反正墓地后面就是大山，但凡能跑进山里，浓密的植被就算他首相拿个炽天使追自己怕也是不好找的。 想到这里，亚瑟唱得越发没滋味了，眼睛不时地往圣座后面张望，巴不得这些甬长繁琐的宗教行为赶快停止。 第7章 逃离大圣堂 好不容易挨到一曲唱完，那个身穿紫衣的大帽子主教，开始在圣桌摊开经文唱诵，殿堂里的教众们跪在垫子上祷告。 这样的场景却不能勾起亚瑟半点虔诚之心，反而不停地东张西望想找个机会开溜。 “你是内急还是怎么？”几乎是从嘴角说话的沃森，显然忍无可忍。 “内急也犯法……咳咳，我是说犯教廷的规矩吗？”亚瑟答得理直气壮。 “那就快去，别在这里影响其他人。” 亚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小子居然给了个这么好的理由开溜！ 二话不说转身钻进后台，顺着狭窄的走道拾阶而下就见一道木门，把手上还镌刻着帕尔斯的军徽火焰鸢尾。 昏暗的甬道只有一盏煤气灯在照明，快速奔行的亚瑟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刚才进门的时候已大概辨明了方向，走道尽头向右转就是墓地。 首相大人，山不转水转，咱后会有期了！ “殿下，厕所可不在这里。” 就在他快离开此地的时候，沃森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越是如此，亚瑟反而跑得越快，他才不是电视剧里那些冒傻气的家伙，反派们是爹么，一说话就站下不动？老子可没工夫跟你谈人生！ 可刚跑过转角，他还是停下了——两个足足有自己一倍块头的男人，正站在尽头等他。 “殿下，您要去哪里？”男人叉着腰狞笑，完全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俩孙子是帕尔斯的军人！？ 从那黑色的立领军服收回目光，亚瑟凛然，将目光转向走道另一侧，那个讨人厌的沃森正逼过来。 “我迷路了。” 就算亚瑟得知要进犯祖国的消息，但在首相找到全面出兵的理由前，帕尔斯和特兰纳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还不到翻脸的时候，迷路是个不错的理由。 “统御之书呢？”沃森倒是开门见山，“交出来，我们彼此都省事！” 要不是情况紧急，老子都想夸你一句“坦白直接”了啊！ “什么统御之书？”偏头看了看挡在出口的那俩家伙没有围攻的意思，亚瑟一面装傻，脑子里一面快速地思索对策。 “是吗，既然王子殿下诚心诚意问了，那我不回答岂不是很不礼貌？”对着自己扑过来的同时，这小子就挥出一拳！ 看来是为昨天那一顿胖揍打算公报私仇，亚瑟冷笑，看来这小子动手之心比他那位叔叔还急迫，还有什么遮遮掩掩的？ 立马闪身躲开这招，抬手就是一记封眼拳，这倒霉蛋蹲在地上就嗷嗷了。 到底是王都的军人，本堵在出口处的俩人见首相的侄子吃了亏，第一时间出手过来帮忙。 二话不说亚瑟抓住身上的长袍一撕，照着他俩头上盖过去。早就嫌这身桌布似得袍子不够利落，反而没想过临了还有这用处。 抬起皮靴一人赏了一脚让他们当太监去了，亚瑟在杀猪般的惨叫声中窜了出去。 “跑了，人跑了！” “来，来人啊！快把他抓住……” 身后不断传来乱哄哄的嘶吼，亚瑟一路狂跑，哪知这墓地虽然没活人，墙却跟城墙差不离。也许就是城墙，毕竟大圣堂背后就是后山。 妈的，失算了。 快速扫了一眼没发现有后可逃，而且那墙不仅高，还光溜溜地连个搭脚的地方都没有，亚瑟暗骂了句赶紧穿过墓园那大丛的忍冬树，往追兵赶来的相反方向去。 然而刚转过一道回廊，亚瑟又听到“包围这里”“别让他跑了”之类的低吼，看来这个方向也有追兵！ 想来也是，毕竟是王都最重要的宗教场所，而且在被沃森之前，那位首相大人恐怕已做好了瓮中捉鳖的准备。 现在这么多当兵的一块涌进来，挤也能把自己挤成照片，想脱身可不容易了。虽说暂时藏身在此没被人觉察，但大圣堂就这么点地方，被搜出来怕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首相大人说的很明白，让沃森把偷窃统御之书的罪名扣在自己头上，而统御之书就在他身上…… 是不是应该先把这烫手山芋先扔了？ 作为一个地道的工科男，亚瑟多少还有点舍不得：机甲这玩意在他所在的21世纪都没有，把这些高科技的图纸丢掉太可惜了。 再说，已是开溜了当然是正式翻脸，就算他把统御之书扔了，首相照样能用“开溜”做借口先把他先弄死，然后和老爹开战。 妈的，老子穿个越可不是来送人头的。 亚瑟暗骂了一句，紧张地思索对策。 身上除了钱以外，他有一把打磨过的裁纸刀，和那把连夜造出来的土喷子。 土喷子虽没试过效果，但就算想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口气干死这群追兵想都别想。 而且就算拥有现代武器aa12的火力，在填发弹药的空档，那么多当兵的足够把自己按倒在地的！ 除了这两样武器，就只有一罐黑火药了。 亚瑟想起从前看过的一本书，上面写过一种名叫“万人敌”的武器，算是燃烧弹的前身。 干脆在大圣堂放把火制造混乱逃走呢？ 这里是放杂物的储藏间，用于节日装点的幔布，小装饰，绢花等物堆得到处都是。 转身掏出装了黑火药的罐子，找了块最大的天鹅绒幔布铺上稻草，倒上黑火药卷了起来。身上虽没打火机火柴什么的火源，但这年代的照明工具是带启发装置的煤气灯。 抠起一块地砖砸碎了玻璃灯罩，亚瑟扳动点火的旋钮就把窗帘点着了。有了黑火药和稻草助燃，几乎是眨眼间火就将整个储藏间变成了火焰山。 火越烧越大，很快顺着大圣堂的幔布四处蔓延开来。 “火，着火了！”正在搜查的卫兵们很快发现了大火。 要知道，大圣堂的后面除了墓地之外，还有博物馆——里面不仅有一整套的七神典籍，各种圣言圣歌的绝版书，还有无数工艺品类似各个时代的油画、雕塑，以及传说中主神的权杖，海神鳞衣之类的，真要有个闪失的话，主教也吃罪不起。 “七神在上，快救火啊！” 这可是捅了马蜂窝，大圣堂的神职人员纷纷大叫不妙，开始奋力提水救火；但时值礼拜日，来参拜和供奉七神的教众甚多，加上涌进来搜捕的卫兵增加了混乱，几乎发生踩踏事件。 捡起角落里一条脏又破的盖布从头遮到脚，亚瑟跟在混乱的人群中挤出了大圣堂。 喷泉广场已是乱成了一锅粥，从正门那边有大量的卫兵往这里赶。 除了救火之外，质子出逃这么大的事情，也足够惊动首相大人了。 若无其事地装作是附近游弋的流浪汉，亚瑟拉紧盖布小心地避过那些飞速赶来的卫队，一路绕进附近的小巷子里。 第8章 通缉令已下 踏上一块地砖，从地缝猛地呲出一股腥臊的臭泥水来，瞬间污浊了亚瑟的裤腿。 抬头就看到此地到处堆积着杂物，两侧木质结构的窝棚把这里挤成了“一线天”，不管亚瑟怎么张望都没法分清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 当然了，再大的城市，也存在着不知名的小巷子贫民窟，在这里藏身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他已消失在首相以及他爪牙们的视线之中，别的不说，“叛逃”的罪名是肯定落头上了，接下来肯定是全城大搜捕。 继续在拜伦藏身不现实，得在全城戒严之前离开；否则孤身一人被扣在城里，被搜出来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吃尽苦头不说，帕尔斯在出兵特兰纳之前，首相肯定会拿他祭旗。 活下来自然是第一需求，可混出城去谈何容易？ 当年孟尝君还有鸡鸣狗盗之徒帮他逃离齐国的追捕，自己却只有一个二货朋友卡米尔…… 等一下，那个卡米尔看起来挺窝囊，好歹也是个世袭的男爵，找他帮个忙混出城应该不难吧？ 这年头信息传递除了书信外多半还是口口相传为主，签发对邻国王子的通缉令惊动的人太多，不可能太快下达； 再者，大圣堂那一把火烧得半边天红，多半个拜伦城已陷入混乱中，在追捕的消息全面散出来之前，有卡米尔的帮忙逃出城问题不大。 今儿是礼拜天，只有一上午的课，那家伙通常会在放课后回家，然后吃一顿丰盛的正餐。 凭借脑中的记忆，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卡米尔家的小洋楼，开门的是一个有点迷糊的老头，亚瑟想起曾多次在这位朋友家小住——老爹病故后，承袭爵位的卡米尔一直和母亲住在一起。 印象中那位温良的中年妇人对亚瑟还相当不错，亚瑟心里突然多了纠结，找他帮忙倒是可以，但要给那位权倾朝野的首相知道，岂不是害了这位唯一的朋友？ “罗平管家，是谁？” 纠结的同时，亚瑟听里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温柔和顺。管家听到赶紧把亚瑟迎进门道：“夫人，是殿下！” “哦，是殿下啊，快请进来呀！” 那温柔的声音转瞬就变得惊喜，亚瑟很快就看到一个贵妇打扮的女人提着宽大的裙摆走了过来。 正是卡米尔的生母温莎，见只有亚瑟独身一人先是愣了一下，但还是把他迎进客厅就坐，才是轻声反问道：“殿下，怎么卡米尔没有一块回来？” 额，你要我怎么回答？亚瑟心想，总不能说老子现在是首相的通缉犯吧？ 不过看这架势，他的推测没错：叛逃的消息果然还没有传开，否则就算看在卡米尔的面子上，他们不会把自己立刻扭送派出所……不，守备厅，至少也会面露惊讶。 听卡米尔说过，他的父亲当初与首相政见不合，被夺去兵权后一直郁郁寡欢，否则也不会早早病逝。也正是因为这些经历，卡米尔这个有爵位的贵族少年在学院才会被一直排挤。 “夫人，我想出城去。”略一思索，亚瑟把目的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具体原因我现在不方便说，想请您想想办法。” 温莎眼底的迟疑顿时又重了几分，然而还没等她发问，大门那边突然传来一连串响亮的踹门声。 亚瑟心底一沉，倏然从皮沙发上跳起。 “夫人……”罗平管家转瞬从外面跑进客厅，“黑乌鸦来了！” 温莎的瞳仁在微微收缩，亚瑟未尝不知她愕然的原因。 所谓的黑乌鸦，是拜伦王城塔纳苏斯的皇家卫队，他们除了负责王城的治安外，还可以在帕尔斯境内拘捕和审讯任何人，包括王族在内。 这些人的权限跟明朝锦衣卫有的一比，在帕尔斯是贵族都不敢惹的存在。 有他们找上门一般都伴随厄运，所以这些身披黑甲的家伙，又有着“黑乌鸦”的别称。 看来首相大人的反应速度也不慢，一定是从沃森嘴里知道了自己过分简单的人际关系。 好一个顺藤摸瓜！ 亚瑟眼底掠过怒气，身旁的温莎则是轻声道：“殿下，您先躲起来！” “不行，黑乌鸦都找上门了，铁定会把您的家翻个底朝天！”亚瑟斩钉截铁，“若在您家把我搜出来，岂不是害了您跟卡米尔？” 言罢，他照着特兰纳的规矩对温莎手按左胸行了一礼：“夫人只说没见过我，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说完第一时间让管家带着从后门溜走，亚瑟眼看着一大群黑衣黑甲的士兵冲进院子里。 那女人应该不会出卖自己的行踪，不然这家人一直和首相政见不合，说了保不齐会被斩草除根……虽有些庆幸没有落进追兵的手里，但如此一来该怎么出城？ 悄然无声地偷摸到距离此地最近的城门，亚瑟发现守备比平日里多了一倍都不止，而且已有黑乌鸦拿了画像开始挨个盘问和检查打算出城的人，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骑马坐车的豪门显贵，兵们个个都没放过。 “听着，每个金发，绿色眼瞳的人都不要放过！” “凡有金发绿色眼瞳的特征，都要带回守备厅去！” 见鬼。 真没想过帕尔斯的反应居然这么快，从跑出大圣堂到现在，还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城门就得到画像开始追查了……难不成通缉令是首相早就准备好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推进，多在此地耽误片刻，自己的小命就多一分危险。 离开城门亚瑟小心地避过那些巡逻的士兵，不断地在暗巷，贫民窟之类的地方东躲西藏。 城里到处是拿着画像和通缉令找他的卫兵和黑乌鸦们，几乎整个拜伦都知道有个金发绿色眼瞳的少年是国王陛下，以及首相大人要拘捕的重要人犯，抓住就有一笔相当丰厚的赏金。 这下可好了，重奖之下必有勇夫，整个首都拜伦立刻全民皆兵——正是农闲的冬天，好些人为了“丰厚的赏金”自发的上街搜索，这一过程又加快了信息的传播，更多的人知道了讯息并加入了搜捕中。 亚瑟本想花点钱找个酒吧或者客店吃喝点东西，顺便休息到晚上……毕竟折腾了一整晚，早晨还没吃东西就给沃森骗出来了。 可现在这状况，就算能顺利找到一个肯收留他的酒吧，他一旦亮出金发绿眸的特征，赏金猎人倒不一定有，绝对会有身强力壮的群众来按他。 抓住他，也许后半辈子都有着落了啊！ 不断地东躲西藏，难捱的几个小时过去，天黑了下来。 作为质子在首都呆了一年，但他的生活轨迹多半是学院，商业街，以及卡米尔的家…… 拜伦城对于这位原主来说还是相当陌生，在大圣堂的时候亚瑟对沃森扯谎迷路，但现在却真的迷路了。 正在他紧张地四顾搜索方向之时，身后的街角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啪！” 第9章 反抗 心神一凛，亚瑟转瞬就在街角那几口破旧木箱藏好。如此紧张的时候，这种非自然的脆响足以绷紧他全身的神经。 右手按在腰间的土喷子上，亚瑟并没有急着探头，而是先竖起耳朵倾听： “啪！” 伴随着同样的一声脆响，从街角传来不似人声的惨叫：“别打了，求求主人别打了！” 主人？ 确定安全后，亚瑟才是悄无声息地探头——透过正对面脏兮兮的木制篱笆，是一座形似牛棚的破屋。 一时没法从垃圾堆和污水中找到声源，却有个壮汉突然进入他的视线。 挥舞着一根粗壮的皮鞭，狠狠抽向地上一坨难以辨明的物体。 “啊！求求你别打了，我再也不偷东西吃了……我太饿了……” 听到这句撕心裂肺的喊，亚瑟才意识到“那堆破布”居然是个人。 皮鞭雨点般落下去，地上的“破布”吃痛，在来回翻滚着。亚瑟很快发现对方手脚戴着沉重的铁镣。 原来，是奴隶啊。 扫了一眼那十几个蹲在地上，同样同样破衣烂衫，甚至只有一条破布蔽身的围观者们，亚瑟想起来了，卡瑟坦国与国之间有奴隶贸易，而且只要奴隶主们足额完税，就受律令的保护。 “让你偷东西吃，”奴隶主用力抽打着地上瘦弱的身体，“都给我仔细看着，不听话就是这个下场！” 的确是出气，但更多的应该是杀鸡儆猴。 不把这些奴隶都吓到，一旦有机会他们会想方设法偷东西或者逃掉…… 等一下，既然如此，他们应该会出城。亚瑟眼睛一下就亮了，那我混进去岂不是能顺利离开拜伦？ “喂，你是什么人？” 正在他暗想如何混进去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满面戒备地回脸过去，只看到一个提着竹篮的矮胖男人——打扮倒与那奴隶主无二，脏兮兮的皮胄腰上还挂着鞭子和砍刀。 然而在看清亚瑟的同时，男人整张脸都充满了惊喜，立刻大喊大叫起来：“来人呐，这里有个金发绿色眼睛的……”一边吼，一边丢下手上的竹篮转身就往暗巷外跑去。 卧槽！ 翡翠色的瞳仁盛放怒气，亚瑟捡起地上一块大石头照着他后脑勺狠狠拍了下去。 到底是现代法治社会穿越过来的，亚瑟下意识地没下死手，于是对方虽是摔倒在地却还能对着巷子口大喊。 你大爷的，万一这孙子惊动了黑乌鸦们，就是长一百条腿也跑不了！ 心一横，亚瑟举起石头照死里拍，这倒霉蛋很快没了声息。 虽没惊动巡逻的卫兵或者是黑乌鸦们，男人的嘶喊却将院子里的奴隶主招来了——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同伴，奴隶主变了脸色：“你杀了比利！” 从腰间抽出长刀照着他扑来，刚红了眼的亚瑟一跃而起，从死尸抢过皮鞭和长刀起身回击。 被杀的比利输在没防备之上，但面前奴隶主不论是从身高体型乃至招式方面都比亚瑟更强。 分明觉得不是对手，亚瑟赶忙向后闪避着，却不想这奴隶主突然一脚将他踹飞，直到撞到一个奴隶身上才滚落在地。 妈的，我和欺压他们的奴隶主干架，这些人居然在看戏？ 揉着吃痛的腹部，亚瑟只觉得嘴里全是翻上来的酸水，急中生智间他大喊一声：“还在看什么！？我，我已是打死了一个，一块上把他弄死，你们就全自由了！” 本以为像国歌里唱得那样，不愿做奴隶的人们会群起而攻之……然而，“自由”这个词似乎对他们没有任何吸引力。 依旧蹲在地上目光呆滞，就算面对这种事关生死的状况，也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亚瑟顿时就明白了，奴性早已深入骨髓，拿“自由”做胡萝卜根本没用，必须是更实际的东西。 但情况却容不得他想出解决方案了，奴隶主提起长刀已劈砍过来，亚瑟赶忙提起手上的刀挡过去……然而这位五王子简直是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挡不住。 剧痛从虎口处传来，亚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叫，刀已脱手飞出。 “你们哪个想吃饱饭！”亚瑟忽然大吼一声，“只要帮我，我天天给你们肉吃！” 记得从前看过一个电影，整个剧情都挺扯的，但里面有句台词让亚瑟记忆犹新。 “跟着你，有肉吃！” 对于奴隶们来说，生存肯定是第一位的，什么自由与否根本不重要，反而是吃饱饭和吃肉更具吸引力！ 果然亚瑟这话一出，那些蹲在地上的奴隶们一起抬起了头，眼里多了些神采——然而这群奴隶里面最激动的，是被奴隶主殴打在地的那家伙。 他刚才就在嚷太饿了什么的，现在一听有人让他吃饱饭还给肉吃，从地上一下跳了起来。 不知他大喊了句什么，最先就冲了过来；有了带头的，所有的奴隶立刻群起围攻……就算戴着粗重的锁链且羸弱，在场也有十几个男女，顿时一拥而上把奴隶主按倒在地。 “你们……造反啊！” 哪里想过这些平日里低三下四连头都不敢抬的奴隶们会翻脸，奴隶主只来得及发出这样的嘶喊，就给锁链绑上了脖子，没一会儿也跟那位名叫比利的同伴一道去见冥神了。 “咳咳……”松了口气的亚瑟趴在地上连连咳出酸水，老半天才由两个奴隶扶着站起。 深吸了口气，亚瑟摆了摆手道：“去几个人，把他俩的尸首拖后面去！” 分明是平日里听话惯了，马上就有人主动站出来做事。待藏好两具尸体，亚瑟环顾这些眼里还带着些惊恐的奴隶们，先是笑了笑道：“我看着诸位饿了吧？先填饱肚子再说。” 说着，捡起比利丢下的竹篮，并把里面的肉饼水果还有黑面包分给大家。 虽伸手接下，却没人动。 “怎么了，诸位不饿？”亚瑟才不管那么多，从一大早给那个倒霉催的沃森弄出来，食水未进到现在早已前胸贴后背，拿起面包就咬了一大口。 卧槽…… 以为跟现代面包店里那些一样松软香甜，但入口之后才觉得是吞了一大口土，混合了口水后瞬间膨胀，咽都咽不下去。 赶紧抢过篮子里的麦酒狠狠来了一口，没有现代蒸馏酒的顺口感，酸涩辣嗓的让亚瑟觉得是抹布水。 不过好歹是把东西顺下去了，没让首相打死，没让黑乌鸦抓住捅死，躲过了这么多次拘捕，真让一口吃的给噎死了，亏不亏呐。 看了看手上可以砸死人的黑面包，亚瑟才发现这年代的面粉没有过细筛，而且是混合了大量的麦麸，烹制过程肯定也相当简单，大概只放一些盐就烤制了……怎么可能放糖，黄油奶油之类的精致调味品。 但即便如此，那个最先动手的奴隶还是大口大口吃起来，相比吃相艰难的亚瑟，他简直是狼吞虎咽。 “来，喝点酒。”亚瑟把手上的酒壶递上去，“别噎着了。” 男人大口地抢食，一面含糊不清地致谢。 “老巴斯，你还吃得下啊，”围在此地的奴隶们突然有个中年男人开口了，“明天一早，咱们都得死！” 第10章 没人生来为奴 “就是，你还吃的下去！”又有人嚷，“打死了主人，你我怎么办？” “这下肯定是死定了！”还有人忧心忡忡。 这怎么回事，把奴隶主打死了当然是自由了想去哪儿去哪儿，怎么还担忧怎么办，居然还有人说“死定了”？ “这两个家伙是我杀死的，就算有什么人命官司，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亚瑟站起身，对众人宣布着。 “我们不是担心这个，”最先说话的那个中年男人说着，“我们是担心这个！”说着，抬起双手对着亚瑟亮出手镣。 “哦，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啊！”说着他大笑一声，从地上捡起块石头。 作为一个懂金属材料的工科狗，亚瑟早就看出那锁链的硬度还欠缺点。 “你干什么？” 中年男人震惊，亚瑟提起石块照着锁链砸了几下，然后拿起反复扭动着——韧性再高的金属，反复扭动也会造成累积性损伤，足够的循环次数就会断裂。 在现代，工人们如果临时没有趁手的工具想切断铁丝的话，就是先用硬物敲几下，然后反复扭动就会折断，用术语来讲这叫“金属疲劳”。 三下五除二就把手铐脚镣都拆了，不知道这些玩意捆在他身上多久，枯瘦的手腕磨出了死茧和血泡。 男人完全说不出话来，但让他更加说不出话的事继续发生，亚瑟举着石头一路砸了下去，没一会儿就把在场所有奴隶的锁铐都砸了。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亚瑟看得出来，这些摆脱了枷锁的人们神情多了些轻松。 “可是砸了这东西能怎样？”又有人说着，“我们有契约，城里的守备官一旦发现我们跑了，会追捕还会杀我们！” “最多能跑出拜伦，可跑出去能怎样？” “是啊，就算离开拜伦我们怎么生活？” 听着众人的话语，亚瑟笑了，看来他们失去了身体的禁锢，还有一道思想禁锢啊！ “不要急！”亚瑟高声阻止这毫无意义的争论，然后先是从那两个奴隶主的尸首翻出一沓羊皮纸来，对着马厩昏暗的油灯大概一看，显然就是他们所谓的“卖身契”。 满意地点头一笑，亚瑟拿着它们和油灯站在众人面前开始发表演讲：“大家安静听我说！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契约对吗？我来告诉大家……不管你们出于什么原因签了这东西，但不过就是几张纸不是吗！” 说着，把羊皮纸扔在地上，然后把整个油灯甩上去。 随着燃烧物的一声爆响，熊熊火焰吞噬在这些羊皮纸的同时，更映照在每个人的眼中——亚瑟知道，自己也是一把火，将所有人心底的斗志也点燃了。 “没有什么人生来为奴，”环顾这些人的双眼，亚瑟分明看到他们眼中的迷茫在一点点减少，继而在眼底充盈的是希望，“我可以带领大家逃离拜伦，然后我们一路南下去特兰纳！只要大家相信，我可以带领大家开一块地生存！” 只要能顺利跑回去，就算特兰纳王国是个再贫弱的小国，身为王子的他给他们弄块地还不简单。 “到时候，我不光能保证大家再也不会饿肚子，还可以让你们富足地生活下去！不再需要做苦工，也不会有任何人鞭打你们，更不会有人强迫你们做不愿意的事！”没有再说什么他们无法理解的名词，反而向每个人做出“好日子”的保证。 人们越发兴奋，每个人都开始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看了一眼这些开始摆脱奴隶心理的人们，亚瑟却并没有变得轻松。 随着时间的推进，没法找到自己行踪的首相必然会加大搜捕力度，而且亚瑟记得在寝室看过的地图——就算离开拜伦，到特兰纳还有相当远的路程。 一路上肯定会有相当数量的追兵，本就是逃犯的自己，带这么群乌合之众岂不是拖累？ 多少觉得承诺给早了，不过他还是起身整整外衣，走进了奴隶主的破房子。 极其简单的陈设到处风尘仆仆，亚瑟拧眉翻找有用的东西：钱没有多少，薄皮柜里也只有几件简单的御冬衣物，其他也没什么有用的了。 看来就算是奴隶主，不过也是挣扎在赤贫线上的亡命徒。 略是想了一想，还是从柜子里翻了身干净衣裳换上，毕竟还是学院的打扮，变个装也好上路。 对了，既然要变装，为啥不干脆变得彻底点，毕竟城里到处在找金发绿瞳的人。 眼睛略是转了转，拿了把剪刀直奔马厩，把两具尸体的头发全部剪了。 面箱里有些小麦粉，果真如亚瑟所想，的确混合了大量的麦麸，看起来脏兮兮黑乎乎的。 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自然有办法，剪了些麻布叫人进门帮着过筛，很快就弄出一碗还算干净的白面粉来。 “你们去把这些麦粉都这样筛出来，我有用。”吩咐完毕，亚瑟转身把火塘烧旺，起锅加水熬了些白面浆糊出来——小时候老家粘春联，老人们就是这样做的。 “这是做什么？”那个挨打的巴斯一脸兴趣，“吃的吗？”这人还真是饿着了吗，什么都想着吃。 “倒是能吃，不过这玩意可不是吃的。”回头对巴斯笑了笑，亚瑟拿起剪子三下五除二把一头金发剪到了最短，然后把熬出来的浆糊吹凉，把奴隶主的棕黑发一层层地粘在头上。 “这……”这个巴斯倒也不笨，看出他要干嘛，于是自告奋勇来帮忙。 没一会儿，水盆里的自己完全变了样：找了个线帽子戴上，再抹点锅底灰的话，只怕沃森站在面前也认不出来了。 “不错不错。”亚瑟满意地点头，不过他还是扯谎道，“明天出城，我还要假装成他们。” 说着，回头吩咐众人赶快去休息，亚瑟则是看了看奴隶们弄好的白面粉。 回特兰纳的恐怕都要靠11路了，他可没兴趣继续烤啃石头一样的黑面包补充能量。 弄了些清水，亚瑟开始手脚麻利和面，等下找个瓷盆找块湿布盖着面团放火塘边上，最多俩小时就能发好面。一边想着，他还把竹篮里的硬肉条拍碎加进面团里，然后加了一些盐。 “我去，都是粗盐啊。”扫了眼盐罐里发黄的大盐粒，亚瑟耸肩，看来想要过上精致的现代生活，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路啊！ “主人，需要我帮忙吗？” 巴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亚瑟回头，看他怯怯的目光，不由笑了：“主人？叫我……额，叫我吉姆就行了！” 没打算告诉他真名，临时想个假名却脱口而出初中时代英文书上的“jim”…… 心里苦笑了一声，亚瑟还是对他说道：“很快就弄好了！等下帮我生个火，然后揉面团就行了。” 第11章 奴性 说着，把揉好的面团放进瓷盆里，盖上一块早就准备好的湿布，亚瑟让巴斯端到火塘旁边发面，然后加水和面。 “从没见过这样子做面包的……是要做面包吗？”巴斯一脸困惑。 “我的家乡特兰纳，都是这么弄的。”亚瑟搪塞过去，“去过特兰纳吗？” 巴斯眼底闪过些黯然，摇头：“没有。我是波坦人……不过自打被卖，就没离开过帕尔斯。” 波坦。 听到这个国家的名字，亚瑟一边揉面团一边回忆地图：商业公国波坦。 这国家位于卡瑟坦南陆沿海，似乎有很多港口和平坦的公路大道，而且因为地理位置优越，卡瑟坦各国间的重要贸易几乎都要通过波坦；所以那里遍布豪商，财政实力足以撼动整个卡瑟坦。 就像当年波坦首富，船王巴里奥斯家族打算推行通用货币……不仅如此，波坦还是个zheng教合一的国家，执政者是教皇。 教皇。 在卡瑟坦，民众普遍信仰七神。 而且，亚瑟在21世纪也了解过一些宗教的常识。 既然能身为教皇，这位君主必定有着遍布整个卡瑟坦的关系网——当初十字军东征就是教皇一声令下，各国骑士们纷纷站出来了吗？ 如果真的跟当年拜占庭帝国的宗教地位差不多，那么这个领土面积最小的波坦国，实力却有可能非常强大…… 想到这里，亚瑟不禁想老家：作为游牧国家，特兰纳的骑兵似乎蛮厉害的，但除此之外，政治经济，物产资源……各个方面亚瑟都想不出有什么优势。 有点坑爹啊。一面想着，亚瑟继续在揉面团。 窗外夜色渐沉，除了火塘噼啪作响听不到任何响动；白月光洒满脏兮兮的小院子，朦胧的感觉让他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穿越还不到两天，就从王子变成逃犯，想想还真有点刺激啊。 远处隐约传来的脚步，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很快，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亚瑟突然明白过来是什么声音了：这是皮质的军靴踩在石板路上的响声！ 是黑乌鸦，有黑乌鸦照着这里过来了！ 当然记得这些“帕尔斯锦衣卫”的装扮，亚瑟不禁暗抽一口凉气。 跑，还是不跑？ 奴隶们都知道他金发碧瞳的特征，此刻若有人出卖他，黑乌鸦们瞬间就能他按倒在地。 要是跑呢？ 听到脚步声的同时亚瑟就已从厨房门看出去：奴隶小院并没有围墙，只有几截破木头组成的矮篱笆，视线所及之处已全是打着火把的黑乌鸦。 房前屋后都堵死了，跑能跑哪儿去？ “这是……干什么的？”相比亚瑟，巴斯更是惊恐万分，“是来抓我们的吧！” “嘘！”亚瑟放下面团，对着他冷哼一声，“别胡说！” 看着巴斯这张脸亚瑟反而坦然了。 就算把奴隶主杀了，还砸碎了枷锁……这些人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摆脱不了奴性思维。现下，面对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的第一反应绝对是害怕到说不出话来。 而且，毕竟是王城塔纳苏斯的皇家卫兵，来这贫民窟算的上纡尊降贵，怎么可能愿意跟这些“人牲”主动搭话；而不发问的话，奴隶们一直都被关在这里，是不可能知道首相大人在重金悬赏一个“金发碧瞳”的人。 呵呵，所以老子我紧张什么劲啊！ 虽还是慌的一批，亚瑟面上却稳如老狗起来。 “咱又没犯事，怕什么。”气定神闲的拍了拍身上的面粉，亚瑟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对巴斯道，“等下，要配合我演戏。” “这……” 几乎是在两人走出厨房的同时，队长踹开了破败的院门，其实早在他踹门之前，已有数个身穿黑衣黑甲的士兵从矮篱笆跳了进来。 “凯文，你带着人跟我来！你们几个，继续沿途搜查！” 随着那位队长一声喊，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立刻分散行动；而闯进门的队长见着亚瑟，认定他是此地的管事，抽出剑对他喝道：“你，干什么的！” 紧跟在身后的巴斯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还不等亚瑟回答，挤在房里睡觉的奴隶们也给黑乌鸦们轰了出来。 看到队长仿佛是受不了众人身上的臭味，还满面嫌弃地搓鼻子，亚瑟赶紧点头哈腰道：“长官，如您所见……就是做点小买卖，一群人牲！” “滚开！” 身为亲卫队的军官，他哪里看得起底层，当下用剑将亚瑟拨开。 面对这些明火执仗的黑乌鸦们，奴隶们果然如亚瑟所想，一个个低着头连话都不敢说。 “挨个，检查！”冷冷地审视过众人，队长下令，“凯文，你去后面看看！” “是！”几个卫兵一声应是，开始挨个检查奴隶中有没有金发、绿色眼瞳特征的人； 而那个被称之为“凯文”的年轻士兵直接冲到院子后面，站在亚瑟身后的巴斯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臂。 亚瑟知道他在紧张什么，后面还有两具没有掩埋的尸首，那小子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长官们也真是够辛苦的！”亚瑟堆笑上前，摸出几枚银币偷偷塞给队长，“这位长官，虽然不知道您在找什么，但我这儿是肯定没有的！那个……明天我们还要上路，求您行个方便吧！” “也不是我们想查，都这么晚了，谁不想找个酒馆来那么一杯啊！”偏头看了一眼银币，队长倒是痛快地收下了，“上头有令嘛……哎，你们几个到底有什么发现？没有就算了！” 摆明是有放水之意，亚瑟心底暗笑：看来不管是哪个时代还是哪个大陆，银钱到底是硬通货。 “队长，没有找到！” “我这里也没有……” 然而队长准备下令离开的时候，在后院搜查的凯文突然大叫了一声：“队长，这，这儿有两具尸体！” 尸体！ 听到这话，所有的士兵面容凛然，齐刷刷地将佩剑抽了出来。 火光下，所有的长剑散射出令人哑然的寒光；奴隶们齐齐倒抽着凉气。 要知道那是主子，现在给他们打死了——按照帕尔斯的律令，所有人都要上绞刑架的！ “怎么回事？”队长拿着剑指着亚瑟。 他还没回答，有个一直在发抖的男人忽然大叫了一声，拔腿就往外狂跑。 包括亚瑟在内，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队长更是对守在大门口的手下大喊一声：“抓住他！” 早就提防着的士兵突然扑出，这瘦弱的男人哪里是两个人高马大的黑乌鸦对手？当下就给死死按倒在地在也动弹不得。 “我看你还敢跑！”队长满面凶狠地冲过去踩上他的后腰，“找死！” “啊！啊！”男人惨叫着，一面拼命挣扎，“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再也不跑了……再也不跑了，我这就干活去，干活去！” 惨叫着，男人身下迅速多了一滩骚臭的液体。 围在旁边的黑乌鸦们面面相觑，最终把目光落在了队长身上。 “队长，这好像是个疯子。” 眼看一个手下尴尬地抬头，亚瑟快速将目光又转向队长，后者则是提剑猛地一斫而下，趴伏在地不断惨叫的脑袋顿时和身子搬了家。 主动脉的血压把刺眼的红呲出两米多远，瞬间洒满整个小院；奴隶们哀鸣着纷纷屈软在地，亚瑟好半天才是将心底的狂跳抑制下去，立时做出副哭丧的脸来：“哎呀，长官呐！您这是做什么啊……” 队长的脸，前所未有的阴沉下去。 第12章 出城 叉着腿一屁股坐倒在地，亚瑟双手拍地哭号起来：“就算是个疯子，出了手也是钱呐！本来今年冬天就奇冷无比，生意本就难做……啊啊啊，又死了一个，生意是没法做了！一家老小还怎么混饭吃啊！” 在抖x微x这些软件中没少见过撒泼的大妈们，亚瑟直接就拿来主义了。 不仅如此，他还充分发挥想象和拓展能力，时而捂着脸，时而捶地大哭，除了音量比大妈们稍微欠缺了一点，基本就是翻版过来了。 异界的土包子们哪里见过这阵势？队长当下就给他嚎懵了。 抬脚把亚瑟踹到一旁，巴斯倒也是会了意，冲上来也是嗷嗷起来：“还是没出海，连饿带冻已是死了好几个了，这生意是没法做了啊！” 而且他说哭就哭，眼泪就跟自来水管似得立刻就来；捂着脸的亚瑟顿时就乐了：嘿，这小子有前途，值得培养啊！ 就算没做过人牲的买卖，饥寒交迫死几个奴隶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从前在历史课本就看过黑奴们的悲惨命运……不过已是代入“奴隶主”身份的亚瑟当然要表现得真实一点，此番哭来，中心思想就是“我的钱啊！” 两个破锣嗓子的表演让队长烦不胜烦，当下对着两人吼了句“闭嘴”，然后跟在凯文后面去查看那两具尸体。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不耐严寒的奴隶扒了，现下几乎是赤条条地躺在稻草里，第一眼看上去倒是跟那些横死的奴隶没什么两样。 就算除了人命官司，也是守备厅的事，队长只是用佩剑拨了拨两人的脑袋。 “都不是。”队长拧眉，又抬头瞪了凯文一眼，“死两个奴隶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无视手下的窘迫，队长喊了一声：“天亮之前这条街都要查完！七神在上，我要冷死了……赶快行动！” 眼看黑乌鸦们跟在队长的后面快步离开，亚瑟并没有立刻停止哀嚎，而是眼看着那些明灭不定的火把看不见了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卧槽，穿个越还要变成戏精本精，我他妈真是太难了。 虽是这样想着，亚瑟还是由巴斯扶着站起，然后拍了拍土：“好了别看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起大早还要出城去。” 一晚上出这么多事，大家自然而然把亚瑟当成了“领袖”。他现在一发话，人们开始散去。 “这些黑乌鸦们是在找什么？” 就在大家回屋的途中，人群里有个男人说着。 亚瑟刷一下将目光转了过去。 声音有点熟悉，目光触及那中年男人的时候，亚瑟想起来了。 似乎叫科林……巴斯狼吞虎咽的时候，就是他说的“你还吃得下”。 这家伙倒有点见识，还叫得出来“黑乌鸦”这称谓。 “就算他们找什么，跟你有关系吗？”亚瑟直起身，“现在，回去睡觉，明天还有路要赶！” “是是……是我想太多了。”科林低下头小心翼翼说了句，回去休息了。 亚瑟没再说话，叫上巴斯继续做面包。经过这么一闹腾，面团都发好了，他先是让巴斯把火烧旺，然后让他也洗了手，跟自己把切好的面团码进烤炉里。 不光如此，亚瑟还找到了一些肉桂粉和小葱。虽然配面包并不对味，但好歹是调味的香料，能让他的面包口感再好一点。 没一会儿香气就从炉灶里飘出，香得两人口水直流。 亚瑟这一整天几乎是什么都没吃，还差点给那一口黑面包噎死，但吃饱了的巴斯也馋了，两人把烤好的面包端出来，扑面而来的香气让他俩也不管烫不烫的，抢过就吃。 嗯，虽然比21世纪的口感差远了，但比石头黑面包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饿坏了的亚瑟差点把舌头都一块吃了。 酒足饭饱两人开始搜罗厨房里还有什么吃的，糙米，半罐干酪，还有几块没磨开的盐巴……亚瑟连面包渣都没有放过，找来奴隶主的布包都装了进去。 统御之书还有土喷子都贴身绑着，两人把火塘闷了，然后找来稻草什么的合衣睡下了。 折腾了足足一天，又做了这么多“新式面包”，亚瑟早就累坏了，靠在热乎乎的泥灶台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隐约还是能听到一阵阵的谩骂，伴随着“奉首相大人之名搜查”“原地站着别动”之类的话语和脚步声传来，亚瑟中途还被惊醒了一次，不过所幸这个脏乱差俱全的奴隶小院没引来第二遍搜查。 一大早他就醒来，在巴斯的帮助下熬了一大锅的粥分给众人，然后告诉大家，因为是干掉了奴隶主，必须小心地混出城去，路上不要掉队而且尽量不要跟人搭话云云； 昨天为了大家行动方便，把锁链都拆掉了，现在要出城去，大家装装样子把锁链绕个活扣在身上就好，毕竟天气这么冷，每个人身上都围着破破烂烂的毛毯盖布之类的遮挡物，谁会检查每个人身上的锁链？ 众人听了自然没意见，毕竟是集体出逃，小心点准没错。 扫了大家一眼，亚瑟看了看早就准备停当的巴斯，然后把鞭子长刀之类的武器都藏在身上，然后找来油纸里三层外三层的把统御之书包好，才带领大家一块出门。 随着行进，接下来发生的事果然如他所想，遇到这支队伍的人们都唯恐避之不及。 也是难怪，奴隶们能勉强温饱已是不易，清洁就是奢望了……就连途径几个巡逻的卫兵，纷纷掩着口鼻躲避这熏天的臭气。 很好，要的就是这效果。 几乎将整个身体都藏在这破布下，亚瑟松了口气，看来能安全出城了。 很快，沿着城市的中轴线，他们来到城门口——此地早已聚集了大量要出城的人们：除了商队，更多的则是要出城打猎砍柴讨生活的平民。 看来，搜查，宵禁这些必要措施之外，果然还配合戒严城门这招式。 “这怎么出城啊。”巴斯伸头看了看，脸上多了无限忐忑。 亚瑟蹙眉：“别急，先看看再说。” “怎么还要检查啊！” “嘿，当兵的，闹了整整一晚上还没够啊！出个城打猎而已，全家老小还要吃饭呢！” 急着出城的人越挤越多，甚至还有几个骑马的贵族。看到路被堵了也是不满起来，纷纷加入抱怨的行列中。 “吵什么吵！” 越显混乱的人群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城门下有大量身穿黑衣黑甲的骑士分作两列，从两个方向迅速包围了吵闹的人群。 顿时，四下被寒光笼罩，人群之中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句：“黑乌鸦！” 这话一出，连那几个贵族少年都吓得跌下马来。 “奉首相大人之命，缉拿要犯！”就算隔着老远和一大群人，亚瑟也能听到城门下有个洪亮的声音传来，“拜伦戒严，任何出城者必须经过检查！” 第13章 大显神威的火器 心底虽是一惊，亚瑟有些庆幸他已是换装。 可是，毕竟头发和胡子都是用土制浆糊沾的，如果黑乌鸦们检查的话，还是能轻松发现他这些小伎俩的。 亚瑟跟在涌动的人群缓慢地往城门口走去，一面小心地观察着：黑乌鸦们果然在检查，拿下帽子，取掉头巾，连围巾还盖布都必须拿下来。 “听着，人犯身材不高，金发，绿色眼瞳，身上藏有书籍……符合特征的全部拿下！” 就听站在最前方的骑士队长高声大喊着，亚瑟不由骂道：见鬼，帽子拿下来马上就露馅，这可怎么搞？ 左右环顾着想找找看还有什么掩盖的法子，突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坨黑泥。 有了！ 趁人不注意伸手抓了几把，亚瑟也不管臭不臭的，飞速在头上脸上一番乱揉：黑乎乎的泥从脸到头都抹了个遍，而且这泥味道如此“鲜美”，应该源自那几匹贵族少年的马。 “吉姆你这是做什么？”巴斯给他这一连串的举动惊到了。 亚瑟没回答，目光戒备地跟在人们后面前进。 成不成的，就看这一下了，亚瑟伸手确认了一下绑在大腿上的土喷子。 “来，你过来！” 一个士兵对他招手，亚瑟眯住双眼，露出一副智障儿童的傻笑小跑上去，毕竟通缉的特征之中还有“绿眸”这一项。 “七神在上……这么多里头数这个最臭！”在亚瑟靠近的时候，这士兵立刻就一副快吐了的表情，“这，这是马粪的味道吗！” “脱掉你那脏东西！”顶头上司还在，总不能因为臭就不检查。面露艰难的卫兵面容掩住口鼻，粗声大气地下令。 故作傻笑的亚瑟撩起身上的破布，臭气又加重了几分。 “滚滚！”屁股上挨了一脚，早就不耐烦士兵再没心思多看亚瑟一眼，“这些人牲真令人作呕！” 几乎是心花怒放，亚瑟赶紧卷紧身上的破布打算第一时间出城，然而就在此时，突然有一只枯瘦的手抓住了他！ 不由吃惊地回头，亚瑟发现是科林。 此刻，这个中年男人却充满狂热和兴奋，对着四下的黑乌鸦们大喊着：“抓住他，抓住他……他是金发！” 卧槽你大爷的！ 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举报”，亚瑟圆睁双眼的同时要气炸了。 他知道，这混蛋多半是想立个功然后摆脱奴隶的身份，但这些黑乌鸦们能把这“旷世奇功”给个奴隶么？ “我可去你的吧！” 亚瑟先是骂了句，立刻照这混蛋的肚子就飞起一脚；常年吃不饱的奴隶身体枯瘦，况且这脚是照死里踹。 惨叫一声脱了手，这奴隶向后仰倒翻了两圈没了动静……然而这才是解决了眼前的麻烦，经这倒霉催的一吼，在场所有的黑乌鸦把目光都转了过来。 “不许动！”骑士队长的反应绝对算得上最快，挥舞着手上的长剑照着他扑了过来。 紧接着更多的人围了上来——虽然不知道首相大人的悬赏是多少，但亚瑟看得出来，在这些家伙的眼里他分明是个行走的“小金人”，薅一把他的金毛都能回去领赏啊！ 骑士队长的速度实在太快，眨眼间已突进到身前，一把长剑就劈过来。 虽然并不是照着要害来的，但幸亏是躲得快，不然砍到胳膊腿什么的虽然不至于死，却也有的受了。 去你大爷的，砍我还跟你客气？亚瑟二话不说抽出自制的土喷子，对准他就扣下了扳机！ 虽是有心里准备了，但巨大的爆炸声还是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伴随着管口的火光喷射出大量的碎瓷碎石——这把土喷子较之21世纪的正规武器而言，杀伤力小了太多，但这么近的距离绝对是“众生平等”。 被无数碎瓷片命中的骑士队长鲜血四溅，像滩烂泥似得侧倒在地就不动了。 在远程武器还没有广为问世的时代，亚瑟手中的热兵器是外挂一样的存在，尤其是那惊天动地的炸响和火光下，紧随其后扑上来的俩家伙都吓破了胆——手持长剑站在当间半天没反应。 “邪术，他会邪术！” 不知是谁大吼一声，所有的黑乌鸦们变得异常激动且仇恨起来。 天知道他们所谓的“邪术”是不是跟世界历史书上写的那样，中世纪审判“邪术”跟“异教徒”不都是上火刑架么…… 一想到那位被烧死的天文学家布鲁诺，亚瑟又胆寒了几分。 帕尔斯是彻底不能呆了，顺走了统御之书不说，还被人嚷嚷会“邪术”，首相大人会他的骨头敲战鼓去吧！ “是啊，老子会魔法！哪个不怕死的上前一步试试！” 既然都被认定了是邪术，亚瑟索性虚张声势起来，并在向城门后退的同时，开始填装弹药。 可他学院的独立盥洗室没多少硝石，当然也没造出来多少“弹药”；然而围过来的黑乌鸦越来越多，就算手上是一把aa12也没法解决这么多对手——而且填装喷子的空档，这些人一拥而上就能把他按住。 “一块上，抓住他！” 经过几秒钟的对峙，终于有人发现所谓的“邪术”是他手上那个奇怪的铁器；亚瑟心一横对着最先冲向来的家伙开火了！ 去你妈的，要死也多拉几个垫背的。 抱定了必死之心，手上的喷子却并没有和他并肩而战斗的觉悟，临时抓瞎造出来的土喷子连农村的鸟铳都不如，而且弹药是慌乱中填装的，没能顺利击发，而是……炸膛了。 大量的硝烟带着碎片从后管口侧喷而出，虽然没有伤到，但还是被烫了手。 吃痛的亚瑟不由松手，然而黑火药带来的作用力让这把铁器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照着一个贵族少年的马就飞了过去。 一声长啸。 马惊了。 接下来就是同伴的马也被惊了，都是帕尔斯上等的良驹，体态高大而且速度力量都超强，附近还有些看热闹的平民被这群马一冲，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黑乌鸦们本就失去了指挥官，猝不及防中又面对如此混乱的状况，再加上城门口本就有些打算摸出去讨生活的平民，人跑马嘶，乱哄哄的一拥而上，立刻将这些黑衣黑甲的骑士们冲乱了阵脚。 好机会！ 从腰上摸出了最后一点火药，亚瑟把身上的破布一撕，顺着城门口那些用于取暖的篝火就丢了过去。 第14章 太后 燃爆把烧红的木柴炸得四散开来，人群中的惨呼四起，亚瑟回脸对着巴斯和一众奴隶们大叫：“为了自由，跑啊！”这般喊来，亚瑟倒没有揭竿起义的想法，而是打算增加混乱。 那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奴隶，立刻给亚瑟提醒到了。 “快跑啊！” 锁链被纷纷抛在地上，为首的巴斯几乎是喊破了嗓门，更多的人加入到逃亡过程中，涌动的人潮几乎要把黑乌鸦们挤倒在地。 身材瘦小的亚瑟趁着混乱飞也似得狂奔出了城门，然而这道门之外居然还有第二道门——跟他看过的那些番差不多，吊桥外是压根不知多深的护城河。 “拉起吊桥！” 混乱中，有黑乌鸦图对着城头的岗哨粗声大气地喊起来。 好歹也是王都的守军，在听到这声喊做出了最快的反应，已有人往吊桥的链条启动装置那里狂奔。 不好！ 沉重的链条发出极其难听的金属搅动声，暗叫不妙的亚瑟顺着横架在河面的木板快跑。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拜伦的吊桥跟他看过的影视剧里的并不一样，伴随着吊索的绞动，粗重的踏板居然不是先升起，而是先侧翻过来了。 这下完了。 只来得及划过这念头，没法站稳的亚瑟脚下一滑，已朝着护城河滚落！ 时值帕尔斯的冬天，虽还不到最冷的时候，但护城河里满是浮冰。 入水的瞬间亚瑟就吃了一口刺骨的冷水，呛得他几乎背过气去。 最糟糕的是，显然这就是一条湍急的天然河流，不知有多少暗流，自认水性还算不错的亚瑟却连踩水都不能。 好不容易跑出来，难不成是要淹死在护城河？ “吉姆！” 正在慌乱，亚瑟听到激流中有人大喊。 喊这个名字的，应该只有一个人。 ——是巴斯？他居然跟自己一块下水了？ 勉强分辨出男人的位置，亚瑟奋力蹬水想要探头换口气，却没想到一个浪头直接把他拍上河心的一块巨石上。 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叫，冰冷到刺骨的水涌进身体，瞬间夺去了他的知觉。 ………… 密拉斯特大圣堂。 七神圣殿里，管风琴在华服美妇的演奏下，奏响空灵而神圣的圣歌。 女人手上硕大的火焰鸢尾戒明耀异常，仿佛在以这种方式宣告她不凡的身份。 伊琳娜·卡罗萨，拜伦女公爵，现任帕尔斯王国布莱恩的生母。 此刻，一个身穿黑色礼服军装的年轻人踩着红地毯急行而来，身后的披风因为他快速行走一扇一扇飘了起来。 圣歌戛然而止，伊琳娜拿起一块白巾慢条斯理的净手。 穿着华丽裙服的窈窕身子一转，徐徐对着跪地行礼的年轻人做了个“起来”的手势：“首相急匆匆过来，必然又有什么坏消息吧？除了差点把我的大圣堂付之一炬，就是王子殿下在您眼皮子底下跑了。我想听听您这次又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太后，亚瑟恐怕已出城了。”塞隆起身的同时就向前跨了一步，“不仅如此，此人逃走前，还从炼金所偷走了《统御之书》！” “什么！？” 声音虽没太多情绪的变化，塞隆还是注意到对方的脸在细微抽搐。 紧接着，这位王国权力最大的女人从管风琴边快步走近：“出动了半数皇家卫队，王都半数以上的骑士都拨给了你！现在却来告诉我，这个背弃盟约的叛徒，还是个小贼？” “已不能用贼来形容，此人恐怕是在特兰纳王的授意下，来窃取重要机密。很明显了，这是敌对的间谍行为！而且……王都附近的守备官们，已多次发现有斥候的行踪，恐怕是来策应他们的殿下的！” 面对如此质问，塞隆阴冷的脸毫无惧色，“除此之外，据永光门的守备回报，他还会邪术！在骑士们拘拿过程中，亚瑟手中喷出一道怪异的火光，声音犹如惊雷……队长苏尔特就此没了性命。” 邪术！ 不光是太后伊琳娜，圣殿内所有人都暗吃了一惊，然而最先喊起来的并不是别人，而是一直旁观的主教：“七神在上！特兰纳的王子居然会邪术，他还在王都待了整整一年！太后，恕我直言，这都是首相大人不顾众人劝阻，一意孤行与特兰纳王国定立盟约的恶果。” 阴郁的瞳骤然掠过怒气，塞隆却先半仰起脸冷笑：“主教大人，血月最近并未降临，却有这等事发生，难道不是你们教会的事么？七神荣光下，还能出现邪术伤人的事……恐怕是你这最高神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令七神不再赐福于拜伦了吧？” 突然出现邪术，明明是那个该死的王子干的！ 主教瞠目结舌，什么赐不赐福的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 然而他长嘴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这位阴狠的首相大人继续乘胜追击道：“教会不仅有自己的捐税，每年税收还有三成抽出来供奉，结果养了这么多废物……太后，我要动用首相的权责，治主教无能之罪！” 一番伶牙俐齿让主教哑口无言，老半天他瞪着眼刚要反驳，伊琳娜却低吼道：“够了！” 主教立刻躬身，然而塞隆没有闭嘴，反而进言道：“太后，特兰纳王国以如此方式单方面撕毁盟约，简直是对我国极大的藐视！而且，连他们的王子都会邪术，恐怕特兰纳已遍布异教徒……这不仅仅是关乎于我们两国之间的事，甚至还会影响七神对整个卡瑟坦的祝福！太后，您不会希望再看到连年血月的景象吧？” 见对方并无回答，他继续往下说着：“如今血月并无爆发的迹象，臣下建议应出兵特兰纳，斩杀这些背信弃义的异教徒！” 伊琳娜眼中充斥着不快，口气却依旧平静：“首相如何保证必胜？又如何出征期间血月并不爆发，保证战士们的安全？” “炽天使。”塞隆低垂眼睑，唇角勾出一道笑容。 ………… 身体猛地一震，亚瑟猛地睁开双眼。 浑身真是无处不酸痛，尤其腹部的胀痛让他一阵作呕，可他正想翻个身猫腰去吐，却发现自己双手被高高举起，绑在一棵枯树上。 “这他妈怎么回事！？” 第15章 女刺客 原本还有点迷迷糊糊的亚瑟顿时一个激灵。 难道，被俘了？ 他妈的这些黑乌鸦的动作够快的啊，说把自己逮到就逮到了！ 凝聚心神立刻戒备地环顾四下——荒郊野外，四下衰草都一人多高。 “可恶，到底是谁干的。”原以为至少会看到几个凶神恶煞的帕尔斯士兵，可亚瑟再三环顾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骂了一句开始挣扎，可这该死的绳子又粗又紧，半天没挣脱不说，反而勒得手腕都酸痛了。 “咳咳咳……” 伴随着他的动作，从这棵枯树背后传来一阵动静；亚瑟紧张起来，不由停止了动作凝神倾听。 “咳咳……疼，好疼！” 声音无比熟悉，亚瑟一怔之下喊了起来：“巴斯！是你吗？” “吉姆？”对面立刻回答，“我们，我们怎么在这里？” “妈的天知道！”想来巴斯的处境跟自己差不离，但亚瑟无意继续受缚在此，趁着四下没人还是挣脱了赶紧走——不管是不是那些该死的帕尔斯人，继续留在这里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 纹丝不动。 亚瑟彻底急了，毕竟在挣扎的片刻，他发现身上除了一条犊裤之外，几乎是被扒了个一干二净，捆在大腿上的土喷子和统御之书也不见了踪影。 他甚至怀疑是那些帕尔斯人搜走东西之后，把他和巴斯捆在这里，打算活活“天葬”他俩！ 要真是如此，他可绝对算得上史上死得最惨的穿越者了。 “巴斯，想想办法！”亚瑟焦急地说着，“总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 “我……动不了。”经过一阵扭身体转手腕动作后，巴斯也苦恼地嚷嚷起来，“这些帕尔斯人捆得太紧了！” 听到对方的回答，亚瑟刚是蹙起双眉，却是听到附近的高草传来一阵动静。 “嘘，”亚瑟赶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亚瑟最先看到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拨开了挡路的草，紧接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黑衣人。 黑色的皮质劲装配着灵便的长靴，背后还挎着一把十字弩……额，居然是个女人？ 虽然兜帽把整张脸都遮住了，但光看身形应该是个长腿细腰的年轻女子……不过被吊着双手，亚瑟着实没心思欣赏这副玲珑的曲线，眼神戒备的同时他不断思索着：一定是她把自己跟巴斯捆在这里，还搜走了土喷子和统御之书。 这小妞是谁？ 搜走了统御之书，还把他俩捆在树上，看来是个打算拿老子去领赏的赏金猎人吧！亚瑟顿时不爽地想，这算什么，千里送快递吗？ 哗啦！ 一些干柴和两只野鸭被她抛在地上，亚瑟收回思绪死盯过去，对方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低身下去在提前挖好的土坑里起了火，然后拾掇起打回来的那两只野鸭。 退毛，女子从皮靴里拔出一把极锋利的匕首，动作麻利地清理内脏……很快，两只架在木棍上的野味飘出了诱人的香气，愣把亚瑟给闻饿了。 “咕……” 听到这肚子叫的声音，若不是捆着手完全动弹不得，亚瑟绝对抬起手捂脸了，这个巴斯！吃货就是吃货，怎么就这不争气？ 女子似乎一怔，抬起头朝他俩看了过来，亚瑟这才发现兜帽之下她还带着面罩拢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杏眼。 只是这双曼妙的眸子，此刻却多了些讥诮的意味，而这讥笑是如此的显而易见，以至于让服饰过于“清凉”的亚瑟多了些窘迫。 女子提起匕首起身，旋即朝着两人走了过来，亚瑟眉头骤凛，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提起匕首，女子却只是把手上烤好的野鸭划了几刀，然后，撒了一些迷迭香和盐…… 香气顿时更浓郁了。 “想吃吗？” 女子年轻的声音带着些讽笑，一口流利的通用语，竟听不出任何口音。 就是这股子讥讽让亚瑟不爽，反正是落到她手里了，索性瞪眼道：“如果我说我饿了，你给吃吗？” 女子不由一怔，却又笑了：“当然给……不过你得回答我，这东西哪儿来的？” 从随身的布包拿出一件东西比在他面前，几秒钟前还带着讪笑之意的黑瞳突然多了几分杀气，回望的同时亚瑟竟忍不住想避开目光。 明明已搜走了统御之书，现在该关心的，不该是怎么送回拜伦领赏，或者是“小贼你可算落我手里了嘿嘿”“这下可发财了”之类，怎么还关心起统御之书是哪儿来的……小爷说捡的你信吗？ 怎么回事，难道她不是帕尔斯的赏金猎人？ 正是困惑间，面前的女子却突然目光急变，刷地一下转脸向身侧的高草间——四个全副武装的黑甲骑士扑出，瞬间将女子团团围住。 “妖女，看你往哪儿跑！”为首的男人凶狠地说着，“立刻放下武……” 根本就不等他把话说完，女子提起手上的烤鸭照着他脸摔了过去。 男人下意识地抬手去拨，却没想到是个滚烫又油汪汪的物事，吃痛，顿时退了几步。 “呵呵……”冷笑，女人从腰间又拔出一把短剑，照着其他骑士就扑了过去！ 再次看了一眼那些骑士火焰鸢尾的臂章，亚瑟再次确定，这女人跟帕尔斯人确实没什么关系。 不过，这娘们跟帕尔斯人虽不是一伙的，但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现下他们对掐到白热化的阶段，正是跑路的好时机！ 这女子左手持剑右手则是拿匕首，灵巧地和骑士们厮杀。战斗的一开始，就趁人没防备，捅穿了喉咙干掉了一个，剩下三个男人呈品字位将她团团围住，手上的重剑不断劈砍着。 “巴斯，咱得想办法跑！”亚瑟低呼。 可这该死的绳子实在太紧，手都给勒没知觉了，居然还没挣脱……就在此时，战团内的女子又干掉另一个后，被帮手踹得飞起，直到撞亚瑟身上才重重落地。 “我靠……” 被吊在树上根本没法躲闪，亚瑟给撞得直翻酸水。 “噗……” 拉下面甲，女子喷了口鲜血，亚瑟骤然觉得眼前晃过一道冰白却明媚的光。 漆黑的杏眼本就十分明艳，面甲下的脸葱鼻樱口瓜子脸，要说是倾城倾国有点夸张，但配上这窈窕的身段和大长腿，绝对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 “妖女，看你往哪儿跑。”男人甩了甩手上带血的重剑，对身旁的同伴道，“去看看他俩还有没有救。” 可是，挺起剑要朝女子逼来的时候，这骑士却先看到了亚瑟。 “是……你！”骑士脸上顿时出现极大的惊喜，“居然是你！” 糟了。 亚瑟的心，顿时坠入谷底！ 第16章 草药 完蛋！ 没想到对方无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这下可是要发大财了啊！”骑士的声音都发颤了，“来吧，我们回王都去……” 卧槽你大爷的，谁他妈跟你回去？真把老子当行走的小金人了？ 亚瑟低头去踹身侧的女子，然而横躺在地的她一动不动，似乎失去了知觉。 骂了句，亚瑟突然注意到了她背后的十字弩。 立马双脚一夹，亚瑟用脚掌扳动机弩瞄准……一脚踏上激发装置，就听那枚箭嗖地钻出，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从对方的盔甲接缝处射上肩胛。 我靠，这东西准头也太差了吧？ 剧痛的骑士勃然大怒，举起了手上大剑扑了过来：“我看还是砍掉你一手一脚再带回去！” 啊…… 避无可避的亚瑟抬脚想踹，却听巴斯发出一声大叫扑上去死死抱住对方的腰，这骑士全幅注意力都在吊树上的少年身上，压根没注意到有人扑过来。 一阵踉跄，骑士和巴斯滚倒在地，立时扭打成一团；那名正要去查看同伴的骑士见了，急忙慌乱地要上去帮忙。 亚瑟暗叫不妙，那老哥身材虽高，但常年的营养不良让他身形极其瘦弱，趁着那骑士不备偷袭成功，但一口气打俩是绝没可能。 就在那名过来帮忙的骑士举起重剑要砍下巴斯的头时，亚瑟却听到嗖地一声响。 高高举剑的男人喉咙中了一箭，以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在困惑怎么就中招了。 “妖女！你，你居然使用诅咒之物……” 轰然摔倒在地，女子抛下十字弩又扑上去，刺穿了那名压在巴斯身上的骑士。 鲜血顿时溅了他满身满脸。 妈的……长舒口气的同时，亚瑟觉得全身都酥了。 “啊啊！” 巴斯的惨叫将他的视线拉过去，热乎乎的鲜血满脸都会，他明显是给吓疯了。不过也难怪，一个奴隶能帮忙和反抗已算的上思想大大进步，面对如此血腥的一幕他能接受就怪了。 而那女子却很平静，木然地从尸身，悉心地擦拭短剑和匕首上的鲜血。 “巴斯，喂，巴斯！”面对他的“怀疑人生”，亚瑟无奈地喊了他几声，“我说你能不能把我放下来？我手他妈的要断掉了！” 经自己提醒，这家伙才回过神来。 费了一番工夫才解开，亚瑟直接就摔倒在地——不知道被吊了多久，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软了……不过解绳子的过程中，他始终死死盯着那凶巴巴的娘们。她就坐在不远的石头上，既没有过来帮忙，却也没有阻止。 帕尔斯还是大冬天，风一吹真是冷得要死。 他和巴斯在这临时营地随便一翻，找到自己的衣服赶紧穿上。 “你……是特兰纳的亚瑟王子？” 就在穿衣的当间，女子突然冷冷地拿下兜帽，露出一条黑马尾辫来。 巴斯刷地将脸转了过来，憨厚的脸满是难以置信：“你，特兰纳的王子？你不是说你叫吉姆？” 要真有的选，谁愿意做个倒霉催的弱国王子，还不如做什么吉姆呢。 并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她，看来是这女人见过或听过自己的通缉令。而且这些骑士上来就叫她“妖女”，还要联手拘捕她，摆明她也是帕尔斯的敌人。 既然这样，与其想方设法的回避或者扯谎，还不如直接坦诚身份。 想到这里，亚瑟不置可否：“那么你又是谁，怎么认得统御之书？” 对方杏眼微眯：“吉尔。” “这四个家伙是冲着你来的吧？”听她自报家门，亚瑟追问道。 女子没回答，却是低下头，开始查看左臂。 “嘶……” 听到她发出一声竭力压抑的闷哼，亚瑟分明看出她面色微沉。 拧着眉头上前，亚瑟清晰地看到她皮甲上有一道令人吃惊的斩痕，然而就在他观察对方伤势的几秒钟，那扎眼的鲜红已迅速染红了蓝衬衣。 这是一道新伤，还是一道摞在旧伤上面的砍伤。 “别动！”抬手按住她的肩膀，亚瑟翻开她那已被斩裂的皮甲片，居然看到半截断裂的金属片，深深地嵌在她莹白的肌肤间。 是什么鬼东西，居然能卡在肉里？亚瑟先是一怔，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应该是骑士们的剑。 砸奴隶们锁链的时候，亚瑟大概就推测出这里的冶金水平；合金就别提了，铁器应该也是粗制的，硬度和韧性恐怕都差得很远。 就这破刀，砍个人都会碎裂，别说是炽天使，就是拿一把现代冶金技术的钢刀去对砍一下，大概钢刀连个缺口都没有，这些破玩意直接就拦腰断了吧。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亚瑟看那血液流出伤口的速度越来越快，不由深吸了口气道：“有没有针线？” “你……干什么？”吉尔一愣。 经过一番打斗，这丫头还流了这多血，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要是不赶紧给她治，只怕这美丽的少女很快会没命。 “这是酒？”没等她再说什么，亚瑟从地上捡起她随身的皮包，然后翻出一个小瓶子拧开闻了闻。 “是的，但你到底要做什么？” 亚瑟没答，而是撕了块破布蘸取高度白酒替她一边消毒，一边把那该死的碎刀片清理出来。 ——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吉尔又是闷哼了一声，俏脸顿时白了几分——不过亚瑟看得出来，这坚强的丫头在极力忍耐。 “会有点痛，别乱动。”迅速从包里掏出针线，亚瑟让巴斯过来帮忙按着她出血的伤口……然后他就“穿针引线”起来：创面虽大，却因为是纵向劈伤并没有多深，伤口他没缝过，但在工地出差的时候他缝过袜子，道理其实都差不多。 缝合的根本目的是为了伤口愈合，但缝合的好与坏，虽然对愈合速度的快慢有一定的影响，但更多的只是影响瘢痕的好看与否罢了。 在老家的时候，他就见过一些没学过缝合术，却靠着吃止疼药，自己给自己缝伤口的人。 况且这时代的医疗条件如此落后，治病治伤还仅仅停留在教士驱邪，喝一些狗都不闻的鬼“圣水”的程度。 他这样在现代没有系统学过医的人，所具备的医学常识也足够吊打这时代的任何人了。 不过，这姑娘的身子在细微的颤动，不断还有冷汗流下来，却始终一动没动，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 有这样配合的“患者”，亚瑟很快就缝好了她的伤口，血也止住了。 “谢谢……”这次在凝望自己的时候，漆黑的瞳多了不一样的意味，“殿下这是哪里学来的？” “哎唷，我一生下来就会啊，你不知道？”随口用了句周董的话应付过去，亚瑟却始终没从她身上挪开目光。 第17章 追兵 “……”多了几分尴尬，吉尔不由微微侧身并抬手遮住袒露的肌肤，王子殿下过分关注的目光，让这位多少还有点封建思想的女性很不舒服。 “这不行啊，怕是会感染的。”亚瑟却没注意对方异样的目光，而是四下梭巡着。 “感，感染？”面对这个陌生的词，巴斯完全不能理解。 正值冬日，四下枯草长得犹如玉米地，可临时想找可用的药材只怕不易。 亚瑟起身钻进去转了转，很快在草窝的避风处，发现了一种圆片叶子的草正贴地生长。 是马齿苋。 记得上了年纪的祖母，特别喜欢在绿化带里挖这种生命力极旺盛的野菜。 经过调味后吃起来略有些清苦，但这东西还有一定的药用价值，清热利湿，解毒消肿，还有一定的消炎作用……想来这就是有尝百草的祖宗，和没有这样祖宗的民族的区别吧！ 猫下腰揪了几棵，亚瑟把草药囫囵嚼进嘴里——口水中有种唾液酶，除了可助消化，还有消毒和止血作用，这就是在被蚊虫叮咬后可以抹点唾液；或者是少量出血时，可以拿嘴吸一吸的原因。 经过咀嚼的草药，可以最大程度的发挥药效，亚瑟一边走，一边把药渣吐在手中，小心翼翼地给她抹在伤口上。 伴随这动作，伤口的胀痛很快就减轻了。有过数次受伤经验的女子眼里多了些钦佩：“真是多谢殿下了。” “既然谢，那不妨坦诚身份吧。”亚瑟双手叉腰，“还有，把我的东西还我。” 从拜伦逃出来的时候，他掉到了护城河里面，刚烤的面包是报废了，土喷子进了水肯定也不能用了，但吉尔亮出统御之书的时候，他就看出有外壳和油纸的保护，统御之书并没什么大问题。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这女人立刻装傻，起身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 十字弩还能用，还有那些刺在骑士们身上的箭都要回收……吉尔熄灭营火，正要从地上捡起布包时，亚瑟却从后面绕上来，抬手就要夺回统御之书。 手掌被打落，以亚瑟的反应速度，还没来得及再次握拳，就觉得右手腕和领口被冰冷的手攥住…… “啊！” 双腿离地的同时他在空中乱抓着，转瞬间就觉后身重重触地，差点让他背过气去。 然而这还没算完，这凶悍的女子还抬臂压上了他的胸口……该死，骨骼这个部位名叫剑突，强力压上来就算是强硬的骑士也会痛不欲生，根本无法再动弹。 “啊！”叫痛，亚瑟这下彻底愤怒了，“老子他妈刚救了你，你就翻脸？是不是活该让失血过多死了算求？” 女人不应，只是低着头死盯着他；这双轮廓极美的眼瞳，却漆黑幽深根本看不见底——与之对视的亚瑟心底微颤的同时，却对着站在一旁咋手咋脚的巴斯怒道：“巴斯你大爷的，就站在那里看，赶紧过来帮忙啊！” 就算他现在真想帮忙，可眼前的状况却让巴斯挠头；以他的理解，确实搞不明白几分钟前两人的关系还算缓和，怎么说翻脸就…… “嘘！”被压在地上的亚瑟突然低吼，“别闹了，有人来了！” 吉尔眼角一跳，立刻抬头四下查看；然而亚瑟却趁她失神的瞬间，猛地抬手抓住她的双肩，屈膝照她腹部狠狠一顶！ 毫无招架的她直接就飞了，从衣领中还掉出个银闪闪的东西来，扑过去亚瑟顺手捡起，还抄起把土块：刚救了你，不还我东西就算了，还跟小爷动粗？妈的，女人就怎么了，不惯你这毛病！ 可他还没把土块拍吉尔脸上，高草中却真传来一阵杂乱的呼喊和脚步声。 不好！ 暗惊中，这灵动的女子已从地上跳了起来。 “快藏起来！” 抓住她要打过来的拳头，亚瑟赶紧叫上巴斯躲起来。 刚吃了亏的吉尔以为这狡诈的王子又耍什么花招，可还没来得及骂出来，她也听到了“那边！”“快，大家一块去抓那个妖女！”“别让她跑了！”之类的话语。 “嘘！”亚瑟神情紧张地暗住两人蹲下，很快自丛丛高草的缝隙中，看到一大群人钻出，团团包围了他们刚才所处的临时营地。 还以为又来一群全身披挂的骑士，却没想到真正看清了，才发现这群人衣着破烂，面黄肌瘦；再看到他们手上锄头木耙等农具，亚瑟懂了，应该是一群农民。 准确的说，是一群被身边这位“妖女”，吸引过来的“勇夫们”。 看来这丫头事比我还大。 亚瑟瞥了一眼同样神色紧张的她，却听有人说着：“该死的妖女，居然使用诅咒之物！” “抓住她交给教会，烧死她！” “对，烧死她！” 诅咒之物又是什么鬼？ 他还真有点无奈这世界的起名方式了，什么黑石之水，炽天使……现在又冒出来什么诅咒之物。 眼看这群农民之中带头的应该是保卫官之类的人物，就是他在查看几个骑士的尸体之后说出“诅咒之物”这个词的。 想起来了，还以冷兵器类的近战为主的卡瑟坦，不管是底层士兵还是有封号的骑士，都更推崇近身搏斗——弓箭手在战士们的眼中，是阴险狡诈的偷袭者。 除了弓，杀伤力更大的，是形似吉尔身上的十字弩。 以他这个工科狗的理解，弩从机械性能，强度，还是精准度等方面看，都比弓更强。 就算是一套精心保养的锁子甲，在弩面前是几乎无效的，金属的箭头可以轻松贯穿。 然而弩的造价和维护费用，却远远低于一套战甲。 所以，教皇曾宣布十字弩为“诅咒之物”，禁止各国在战争中使用。 这么好使的玩意居然不让用，非要贴着身你劈我我砍你的打。亚瑟撇嘴，在他的世界，秦始皇能一统六国，除了他本人文才武略都相当厉害外，秦兵最凶悍的就是弓箭。 那些村民越骂越难听，亚瑟也回过味了，这时代还真搞火刑这一套……不过身旁挨骂的当事人却按捺不住了，提起匕首就想冲。 按住她肩膀，亚瑟无声地摇了摇头。 虽说都是些平民，但对方人数这么多，你能一口气全打死了？但凡有一两个漏网之鱼，岂不是暴露行踪？ 都受伤了还浪个毛呢。 瞪了她一眼，亚瑟对着草丛的另一侧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趁没注意赶紧溜了才是。 第18章 斥候 “可恶的帕尔斯人，有你们好看的。”从嘴角挤出一句话，这暴躁小妞脸更白了。 留着力气跑路吧，还放什么狠话呢？女人就是女人，再是生一副御姐模样，生气了还是小女生。 不过经过阻拦，她已没有上去打架的冲动。 亚瑟转而对惊慌失措的巴斯使了个“撤”眼色，他俩挤出这片草地的时候，吉尔也跟了上来。 就这么一会儿，她脸色已变的更加难看，甚至连快步行走都有些勉强。 “还能行不？”瞥了这娘们一眼，估计撑到附近的村落应该问题不大；亚瑟四下看了看，并根据太阳的位置大概辨别出方向跟时间。 就算附近是一片荒地，亚瑟推测他们所处的位置，应该离王都拜伦没多远……毕竟以这年代的信息传播速度，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关自己的通缉令不可能传太远。 而且天快黑了，这大冬天的身上衣服还是潮乎乎的，他可不想在野外过夜。 “喂，就算别的你想霸占我的书，总归把钱还我吧？”好几十个金币呢，说拿走就拿走，老子们吃喝什么？ “呵。”从随身的布包摸出钱袋扔回来，吉尔又冷冰冰的一摊手，“我的呢？” 她要的，应该是刚才冲突时掉出来的东西。亚瑟拧着眉头摸口袋。 是一枚盾牌状的徽章，入手还是蛮沉的，正面是个霜狼长剑的图样。 亚瑟正打算翻过来看看背面是什么，吉尔不耐烦地伸手抢去，背转过身塞回皮甲里。 “你……是洛伦兹的军人？” 霜狼这玩意是南陆洛伦兹独有的一种大型动物，经过几代人的驯养为坐骑，专供洛伦兹有封号的骑士们。 在洛伦兹，有一头属于自己的霜狼坐骑被视为荣耀——洛伦兹的军徽上也有霜狼的元素。 一个洛伦兹的军人，跨过特兰纳出现在并不相邻的帕尔斯，还被下了通缉令有骑士和村民围追堵截，那就一种解释，这女子是个刺探情报的间谍……使用这里的称谓说，她是个斥候。 “哎，要走把东西还我！” 玩命带出来的统御之书，自己连看还没看，就给这臭丫头舔了包了。 “什么你的我的！”吉尔转头就瞪了他一眼，从布包里拿出一顶兜帽扔给他，“戴上，等下真有追兵，别连累我们！” 讲真，这一头金毛确实显眼了点。 亚瑟丝毫没觉对方的话伤面子，反而大大咧咧地戴上了。在有黑乌鸦的围追堵截，他还干死了个卫队长，并在众目睽睽之下逃出了戒备森严的王都，这不是打首相的脸？追兵肯定会源源不断。 回祖国是肯定的，首先身份使然他并没有什么地方去，其次他也有义务回去通知自己老爹帕尔斯要动兵了。 时间是来得及的，毕竟不是现代战争——就算首相从自己跑路的伊始，就开始集结军队，筹备粮草，准备炽天使……开拔到边界也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他跑回去布局应该问题不大。 所以，统御之书是一定要抢回来的，就算来不及搞出山寨的“炽天使”，研究一下这鬼东西的弱点，也能增加保卫战胜利的可能！ 想到这里，亚瑟转而又换了一套话术：“你我现在都是帕尔斯的通缉犯，不妨抱团呗！同路去特兰纳，然后我派人送你去边界啊！” 当初在公司他就是有名的大尾巴狼，现在有了“王子”这个身份，装起来更是手到擒来。 “谁跟你同路？”吉尔瞪了他一眼，反手就按在包上。恐怕在对方眼里，自己阴险又狡诈，得小心防着了，“到菲拉米尔回你的特兰纳，我要向西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菲拉米尔是距离首都拜伦最近的城镇。 处于两条公路的交界点上，此地是帕尔斯北部最重要的交通枢纽，有很多南来北往的商客再次云集，并形成了很大规模的集市。 她要向西，是打算坐船回洛伦兹。 特兰纳和洛伦兹隔海相望，有一座互通的雷罗莉大桥，但自己老爹却因为怕敌国渗透和洛伦兹的巨商扰乱物价，一年中有好几个月不开放通行。 所以她想回洛伦兹，走帕尔斯西部沿海的裂魂港，再绕行商业公国波坦反而更快更容易。 又是一个闭关锁国的败家国王。 可怎么把老子的统御之书弄回来……明抢是肯定打不过，只有智取了。 想到这里他招呼巴斯：“走了巴斯，天黑之前咱得找个地方住，妈的，这鬼风真够要命的！” 沿着这条乡间小路一路往北，冬日里的麦田一片萧索，甚至连个人看不到。 随着快步行路，女刺客的动作迟缓了起来；亚瑟分明看出她在硬挺，毕竟是那么大的砍伤，只是经过他这么个半吊子治疗，再加上天越来越冷，不休息是肯定不行的。 “走吧，前面好像有个村。”亚瑟抬手一指，“看我干吗，难道你不冷？” 说这话时，亚瑟发现吉尔略带迷离的目光其实并不在自己身上——不禁扭脸循着他目光看过去，就见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队骑兵！ 不好…… 刚打算拽上巴斯先躲躲，可已在他们视线中，现在躲反而更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 “殿下……”巴斯紧张了，“有人追来了！” “别理他们，照直了往前走。”亚瑟没有丝毫的慌乱。 果然，这队骑兵没搭理他们的意思，呼声喝马乱哄哄地径直往前方去了，显然他们的任务并非是沿途搜查，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比如，通知边关注意防止自己溜了等。 狂马奔过尘土飞扬，亚瑟扇了扇手指着前方：“看，前面有个村。” 果然，在不远处有一片稀稀落落的房子。夕阳下，隐约能看到袅袅生烟，必定有人居住。 三人加快步子赶了过去，只是个仅有七八户人家的小村落，建筑构造看起来极为简单，连进村也仅有一条脏兮兮的小道。 试着敲开了一扇门，吉尔给了那老人几个铜币就蒙了过去。让亚瑟意外的是，这女子居然变成一口流利的帕尔斯方言，连点半点毛病都听不出来。 第19章 女人溜了 全木质的构造四面漏风，房顶居然还能看到星星……四处是牲口棚的味道。 当然，对一个孤居老人的要求也不能太高，对于折腾了一天的他们来说，有温暖的火塘和舒服的稻草床，老人甚至还给他和巴斯找了干衣服——这待遇已相当不错了。 “有没有什么吃的啊？”亚瑟给了几个铜币要东西吃，可送上来的又是那种能当板锤的黑面包，以及几块黑乎乎的熏肉，还有咸得发苦的腌菜。 饿得大闹五脏庙了，可亚瑟见了还是半点胃口都没。拿起块熏肉，发现这东西连掰都掰不动，他脸更黑了。 “乡下地方就别那么高的要求了。”巴斯小心地说着。 “又不是在你家，不吃就只能饿着了。”吉尔的眼神多了几分蔑视。 开玩笑，真在我家美食之国华夏，就狗粮也比这个强啊！ 乡下地方就要委屈自己么？亚瑟起身走进厨房。 构造跟奴隶小院的厨房差不多，只是不管是柴草还是食材更加丰沛，屋角还有一些土豆。 满意地点点头，亚瑟转身使唤巴斯拿个桶找清水去，卷袖子忙活开了。 照着昨晚的方法如法炮制着面包，在揉面的中间巴斯拎着水桶回来了。 从他手里接过水桶，亚瑟让他去削土豆，他自己则是开始把邦邦硬的熏肉烧开煮过，待稍软了些，捞出来切成小肉块并用盐和黑胡椒腌了，再是郑重其事地在锅里放了一点点油。 他曾在网络看过一个段子，说是炒菜这个烹饪方式，是中华菜式对全球各国菜肴的蔑视，因为几乎其他国家都不会使用这种烹饪方式。 所以得让你们这些土豹子见识见识。 手脚麻利地先下土豆块和腌好的肉，亚瑟又调了些洋葱进去——这都是常见的冬令菜。 厨房里香气四溢，连房子的原主都忍不住过来查看，连那个目高于顶的女刺客也愣住了。 “嘿嘿，马上就好！”弯腰在火塘里加了些柴草，亚瑟拿起炊具来回搅动着，熏肉的油脂因为煮沸很快释放到汤汁之内，再加上洋葱调味的粉糯土豆，巴斯的口水都要下来了。 “真没想到你一个王……”后半句话咽下去，巴斯由衷赞叹，“光是闻闻就够了，好香！” “那你是打算光闻闻？”随口开了句玩笑，亚瑟笑着开始往盘子里盛菜，然后把烤好的面包拿了出来。 狡黠地对女子笑了笑：“你是啃黑面包还是来点这个？” “那我当然要来点。” 她答得如此理直气壮且直接，亚瑟反倒不会接话了。 吉尔拿起叉子想扎土豆，没想炖太软了，居然一下叉碎了。 于是她转而瞄准了一块肉，成功送进嘴里。 汁水四溢，鲜香适口，肉桂黑胡椒这些调味品最大化地提升了口感。 分明看到对方的瞳孔都放大了，亚瑟好笑，看来有着南陆第一强国的洛伦兹，生活条件也不怎么样么！ “还挺……好吃的。”吉尔磕磕巴巴。 就这少盐缺味的腌肉炖土豆就好吃成这样？要不是乡下地方没鲜肉，炒一盘红烧肉你们是不是要上天了？ “凑合吃吧。”谦虚地笑了笑，亚瑟把面包掰成块泡在汤汁里大快朵颐。 吃饱又来了杯青涩的麦酒，亚瑟趁着身上有点余温，赶紧钻进稻草休息。 合上双眼，亚瑟开始思索回特兰纳的路途。跟那女刺客不同，他回国不可能舍近求远绕裂魂港。 就算边界有可能被关闭，回特兰纳最快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横穿帕尔斯。 看来，不管是用什么法子，得在到达菲拉米尔之前，从那妮子手里把统御之书弄回来。 脑子里一直想着如何“智取”，亚瑟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这也难怪，自打穿越以来还没好好休息过，再加上掉河里又跟人打架，还一路逃命……早就累得不行了。 直到某种焦糊味把他熏醒，整个小茅屋烟熏火燎，亚瑟愕然揉了揉眼睛，这才意识到确实到处青烟。 妈的，着火了！？ 惊得他一下从稻草里跳出来，嚷嚷着大家快跑；然而这时浑身面粉的巴斯和老人从厨房的方向进门：“没着火……是正在弄东西吃！” 这么大排场是做饭？ 亚瑟有点崩溃，可见是昨晚那一顿太过惊艳，这俩家伙馋上了。 “还是我来吧，真怕给你俩熏死。”说着，揉了揉脸回回神，亚瑟走进厨房。 面包全体都烤糊了不说，就吊炉里还不知道弄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吃是肯定不能了，再煮下去锅能不能保住都成问题。 赶紧用铁钩把锅弄下来先扔水盆里清洗，亚瑟转脸先使唤巴斯去打水，又问道：“那女人呢？让她过来也帮忙！就等吃闲饭呢？” “吉尔么？”巴斯抓了抓头发，“一大早就走了啊！” “什么！”这下亚瑟可惊了，从地上跳起来，“我靠，她要走你不拦着点就算了，怎么不把我叫醒！” 拎着水桶巴斯愣了半天：“她那么厉害，我可不敢拦她！你睡得好香，这不就没叫你。” 我的乖乖，那你也不能就这么把她放跑了啊。 统御之书差点把小命都赔上，现在没了，没了！ 七窍生烟地瞪着巴斯，后者则是给这双碧瞳吓到，拎着桶一边说：“我去打水！”一边慌里慌张地跑了。 可恶，这娘们昨天说她去什么西部，看来是忽悠我的。 想想也是，作为一个斥候，怎么可能主动暴露行踪？ “真是阴沟翻船，居然给个小丫头忽悠了。”亚瑟气呼呼地揉面团。 不多会儿就把面包烤上了，亚瑟把所有的铜币都给了这老人，然后把能买的粮食什么的都买下了——相比金币银币，像他这样上了年纪的人，还是用铜币比较好使。 一直吃到撑，亚瑟叫上巴斯出发。 其实逃跑的时候，带上这么个笨蛋多少有点拖累；可如果单人独行的话，带上这么个家伙打掩护倒是极好。 而且他也着实需要个听话的跟班，巴斯虽然不聪明，但从拜伦逃出来的时候，跟随自己一块跳下水来——再加上这一路上的行为，他就觉得这家伙还不错，可以作为嫡系培养。 再说，这家伙是从波坦被卖过来的，亚瑟也要靠他带路去菲拉米尔。 第20章 血月之夜？ 出门带着他打算去买匹脚力，毕竟回他特兰纳还有相当一段路要走。 可转遍了这小村，别说马，就是头驴都找不到，几乎连多余口粮都没有。 总算是体会了有钱买不到东西的感觉，亚瑟带着巴斯转了一圈，就搞到几块腌肉，还有一小罐腌菜；不过最大的收获不是这些，而是硝石。 村里有旱厕，那些宝贵的结晶体都是重要物资，亚瑟当然要全部收集起来。 “殿下，您这是弄什么？” “行业秘密，嘿嘿！”亚瑟笑笑。 趁着太阳缓缓升了起来，天气暖和了些，两人快步上路了。 根据太阳，亚瑟顺利地辨别出了方向，巴斯指着路途尽头向西的岔路说道：“殿下，应该是这边。” “你我说话不用这么客气。”亚瑟摆手一笑，他倒是对这同伴的身世感兴趣了，“巴斯，你在波坦是做什么的？” “殿下是想问，我怎么被卖过到北陆来的吧？”巴斯答得倒是爽快，“我们一家都是渔民，日子还算过的下去。可五年前新教皇加冕，所有的私船都被禁止下水，日子就难过了。” “波坦的新教皇，似乎姓巴里奥斯。”亚瑟托腮。 巴里奥斯家族，在卡瑟坦大陆有着“船王”的称号；据说，这位新教皇并非是教廷的神职人员，而是由枢密会联合推举为教皇。 波坦不大，而且狭长的领土很像智利；但智利算不上强国富国，波坦却是富商云集，南北陆的贸易都被财团把持。 “也就说，失去了渔船，你就成了奴隶？”亚瑟拧着眉继续追问。 “唉！”巴斯长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道，“那倒也不是。禁船下水后，每艘船给了20个金币补偿。钱倒也不算少，父母商量之后，打算离开马斯顿去乡下找个房子种地，可还没离开首都父母都病了，钱很快就花光也没救了他俩，还是先后死了。” “我没钱，也没法过活，先是在码头做工，可是我们码头好像并不是商会的，总是有人来闹事……后来老板也都被赶了出来，我实在没饭吃了，就签了约被卖到了帕尔斯。” “都过去了！以后跟着我，准保你有饭吃的！”亚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底细摸清了，无牵无挂的单身汉，做随从最合适不过了。 “快走，连夜赶路到菲拉米尔去……然后咱就能租个马车了。”靠大腿走，只怕回到特兰纳也来不及布局了。 然而巴斯的话却让亚瑟吃了一惊：“什么，要连夜走？殿下难道不怕血月吗？” 血月，什么血月？ 听到这名词，亚瑟立刻想起在大圣堂看到的壁画。 蓝天白云小天使……跟他从前见过的教堂穹顶无二，然而唯一不同的，就是壁画的尽头。 漆黑的天空繁星点点，有一轮欲滴的血月。 亚瑟当时并不知是何种含义，但依旧感觉到了铺面而来的邪恶气息。 他以为是七神教义中的警示，或者是有关邪恶世界的遐想——就像被幻想出来的十八层地狱，是为了警醒世人。 然而巴斯却提出了“血月”的定义，亚瑟愣住了。 还真有这红色的月亮？ “什么是血月？”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血月之夜啊！”巴斯提到这个名词，这张憨厚的脸明显多了几分恐惧，“就是，就是红色的月亮升起，整个卡瑟坦就会笼罩在一片漆黑中，魔物，幽灵，还有更多邪恶不知名的东西，就会出现在大地！” 亚瑟懵了。 听这架势，“血月之夜”会不定期爆发……那么这位亚瑟王子怎会不知道呢？ 还没想明白，巴斯挠了挠下巴道：“不过，血月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爆发了。三年……还是五年？听老人说，血月间隔的时间越长，那么爆发的时间也会越长！在波坦听个老疯子说过，他见过整整六年的血月之夜，到处是魔物这些不说，还因为没有太阳，地也没法种，很多人都没熬过来。” 总算是想起来了。 停留在他记忆里的血月之夜，差不多是五年前的事了，而持续时间也不过短短两天；身在特兰纳王都天马原的他，被长兄约书亚抱进宫殿躲了过去，也没见过什么魔物抑或幽灵，所以印象不是太深。 而且作为一个工科狗，对于什么妖啊魔啊神啊什么的并不当回事，可巴斯说得信誓旦旦，看来是确有其事。 以他的理解看，“血月”应该会引发了生物的变异，从而转化为他们口中的“魔物、幽灵”； 可是就算没有魔物什么的，整整六年不见阳光也太可怕了——别的不说，只是发展到第一次工业革命的科技，耕种必然是靠天吃饭，没阳光搞屁啊！ “不会那么倒霉的吧！”亚瑟心虚地说着，“得了，等遇上了再说呗！大不了咱们躲起来……我就不信魔物还能一直追着咱跑。” 巴斯还是一副怂样：“魔物还真会追着跑，直到杀死为止！我就见过被狼人杀掉的人……真要死了也是好的，拜伦城的疯人院关着很多被魔物攻击后，完全丧失心智的人！除了狙魔人外，没人是它们的对手！” 给他说的烦不胜烦，亚瑟定住步子骂道：“堂堂一个大男人怕什么血月，魔物的？真要遇上小爷罩着你！” 甭管他是不是能听懂“罩”这个词，亚瑟满心惦念赶快回特兰纳布局，一秒钟都不想耽误。 血月就血月吧，真遇上了再说。 再说，真被什么魔物干掉，也好过让首相带着炽天使把自己国家推土机一样的灭了强。 真有那一天，作为的王子的他必然是落架的凤凰，整个卡瑟坦都会抓他去帕尔斯邀功请赏！ 虽说对那个弱小的草原祖国并无好感，但亚瑟也并不想从一个国家的通缉犯，变成整个大陆的通缉犯。到时候别说想搞点什么名堂出来，就算是想活命都很难了。 想保住小命，还想活得有些尊严，保家卫国是一定要的！ 第21章 通缉令 催促着巴斯赶快走，两人开始了星夜兼程。 回特兰纳布局自然是首要任务，可那小妞抢了统御之书和土喷子还跑了……除了加快速度之外，还是得找找那臭丫头的踪迹。 一路上没有大的村落，去往王都拜伦的商队倒是不少。乌泱泱的骡马满载着鲜肉，粮食，布匹等各种货物，一队一队地往王都的方向去。 这些人应该都是从菲拉米尔来，听过“金发碧瞳的通缉令”的可能性不大；另外都是做生意的，哪儿有工夫搭理什么通缉令……他们的眼中，亚瑟跟巴斯不过是两个风尘仆仆的旅人。 大着胆子跟他们主动搭话，果然印证了他的想法，亚瑟随口问了些日常的问题，大概推测出菲拉米尔暂时还没有追兵，暂时也不存在封锁的问题。 松了口气，跟这些商人一番讨价还价，亚瑟从他们手里买了匹驴子。 “我说殿下，您买驴干什么？”巴斯有点崩溃，“而且给了这么多银币，不是亏了么！” 这驴确实老了点，而且少毛没皮的，可见平日口粮都克扣。 “我倒是想买马，但他们不卖啊！”亚瑟翻身骑驴，“将就着吧，好歹能歇歇脚，等下换你。” “还能让殿下给我牵驴，还是殿下坐吧。”巴斯憨厚笑了，主动负担起牵驴的责任。 “你不知道，这驴肉嘛……嘿嘿，在我的家乡可有天上龙肉，地下驴肉的说法！”亚瑟得意了，“真要这噘嘴的牲口不听话了，咱们就做驴肉火烧，那叫一个香！” 然而这吃货却震惊了：“什么，殿下还吃过龙肉？！” 这么大反应让亚瑟一愣：我靠，别告诉我卡瑟坦真的有龙……不过也是了，什么血月狼人魔物幽灵的都有了，龙的话还有什么稀奇的。 再没有多说什么，有了毛驴做脚力，行动自然要快了很多。 一连多日赶路，两人先是绕过了一大片丛林，很快就看到一座颇具规模的城镇在眼前。 “殿下，咱能好好睡一觉了吧？”巴斯抱怨道，“走了几天骨头都快散架了。” “别急着进城。”虽然亚瑟也想找个温暖的旅馆美餐一顿，然后舒舒服服地睡觉，但他现在是帕尔斯的通缉犯，还是先探探情况再说。 都累到如此程度，脑袋一挨枕头八成会睡死过去，若不安全的话还不如在附近找个民居落脚。 一跃跳下驴子，亚瑟让他牵着在镇外的大松树下等待。自己则是拉紧了兜帽混行在人群中进了镇子。 石楼，岗哨，甚至还有一条繁华的商业街道……不仅如此，这座临水而建的城镇还有货运码头。 看着忙忙碌碌的客商和走街串巷的镇民，亚瑟不由笑了：“嘿，这不就是暴风城外头那个湖畔镇嘛。” 不过就算是繁华，到底也只是个城镇，跟王都拜伦是不能比的……亚瑟绕了两圈就摸清了状况，暂时还没有任何证据说明通缉令已下发到此处。 看来这年代的信息交互果真差得很远，亚瑟暗想着，一面往城外走去，打算带巴斯先找个旅馆。 刚绕上街，就听道路尽头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喧闹，声音有点像敲锣。 “都来看看啊！”站在柳条箱上的传令官身穿着笔挺的黑色公服，颇有点卖弄嗓门的意味，“王都的通缉令啊，都来看看……重金悬赏啊！” 卧槽！ 老子刚说通缉令还没下放到这座小镇来，万没想到居然说话就来！ 刚打算转身开溜，却听到乌泱泱的人群传来“居然是个女的”“哎呀，还在王都杀了黑乌鸦啊……”之类的话语。 女，女的？ 亚瑟一怔。 看来这道通缉令并不是对自己下的。 他拧眉挤进人群，无奈身材有点小，根本看不到布告栏上张贴的纸张，于是将目光转向了传令官。 这时代识字的人并不多，但凡张贴告示通缉令之类的，都会有传令官将相对应的讯息传达下来：“大家听好了啊！王都传来的通缉令，此女名叫吉尔·兰帕德，是邻国特兰纳的斥候……前来王都打探军事机密，已伤我国多名守备和骑士！而且妖女会使用‘诅咒之物’非常危险，大家如果发现踪迹，尽快向守备大厅报告！” 妈的，下这道通缉令的是哪个糊涂蛋？ 怎么啥玩意都能往我国扣shi盆子！谁跟你们说那妖女是特兰纳的，我现在还想踩着她脖子问要小爷的东西！ 这分明是欺负他不能站出来解释。 可转瞬之间亚瑟却冷静下来了。 等会儿，不管是谁下的通缉令，连那妖女的全名都知道，怎么会不晓得她是洛伦兹的斥候？ 分明嗅到了这里头有不对头的地方，亚瑟双眉紧锁。 难道…… 是因为自己溜了，首相是想利用“附近的斥候”来大做文章？ 是了，说吉尔是洛伦兹的间谍，远不如说是他的策应更好——因为这样，进攻特兰纳王国的理由就更加充分！ 抓不抓住吉尔，特兰纳都百口莫辩；而且真的要把这女刺客抓住，未来横跨雷罗丽大桥，去进攻洛伦兹都会有借口！ 帕尔斯的首相居然如此阴险，亚瑟就算站在阳光下，都觉得脊骨不断冒凉气。 “都看看都来看看啊，抓住这妖女就有500金币的赏赐啊！”传令官越嚷，声音越高，“城里不是有什么狙魔人吗……血月都有年头没爆发了，这可是你们出手的好机会啊！” 500金币？嘿嘿，早知道首相大人这么下血本，我还不如别给她治伤，然后去挣这笔钱呢！ 以帕尔斯的金币购买力，500金币可以买个小庄园了。 人群已是蠢蠢欲动起来，都死命往里涌，想看看这个价值一套庄园的女人长什么样。 接连被这些好事之徒踩了几脚，亚瑟心里阴暗着“就算你们见到了也是找死”，转身挤出了人群。 不过，那臭丫头被通缉，对于他也不算是坏消息……她身上本身就带着不轻的伤，这下肯定会选择逃离帕尔斯。 如果是绕行西部那一段路程的话，兴许还能发现她的蛛丝马迹。 第22章 筹备 他大爷的，等遇到了那娘们，就算开枪崩了她，老子也得抢回统御之书！ 对了，枪！ 既然没有关于自己的通缉令，不妨就在菲拉米尔住上两天，弄点装备什么的。 那娘们用的什么诅咒之物十字弩，我也弄点邪术之物土喷子，起码遇上追兵土匪什么的，他和巴斯可以一人一把轮着喷。 刚出镇子，牵驴的巴斯满脸焦急地跑来：“殿下，刚才好几个穿得像黑乌鸦的人路过，问了我好多问题。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 黑乌鸦！？ 亚瑟暗惊。 不过，他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必然已是搪塞过去了：“他们，是来追查我的？是已进镇子去了吗？” “好像没有进镇子……一直问我有没有见过金发，绿眼睛的人！这不就是殿下您么！他们还问我镇上有没有个名叫琼森的人……”巴斯磕磕巴巴地回答，“我说都没有，他们骑上马就往那边去了。” 他手指的方向是南方，正是回特兰纳的必经之路。 “可以啊老哥，连黑乌鸦都能蒙过去！”亚瑟赞许地拍了拍他肩膀，又道，“不过他们骑马，速度要快很多的，接下来肯定会沿途堵咱们，一路小心就是了。” “那……” “先不管他们，进城好好吃一顿睡一觉再说！”连番赶路骨头都要断了，哪儿有工夫管那多。 进城把驴子就卖了，毕竟养它还要浪费饲料……休息两天租个车赶路才是王道。 镇上往来客商很多，旅店倒不难找。 亚瑟甩了几枚银币，就得到了一间带壁炉的，有厚棉麻大床的房间；干净的衣物……还有热乎乎的洗澡水什么的也都送上来了。 精致的食物也必不可少：炖羊肉，切得大小适口的烤香肠，焖烧马铃薯和鲜鱼汤……只是黑面包这鬼东西依旧阴魂不散。 帕尔斯人的肠胃，大概跟吃沙土的蚩尤是一个系列的吧？ 讲真这么多日子过去，亚瑟早就习惯了中世纪的生活，唯独黑面包是他的残念。 “泡软点，味道还是不错的。”巴斯说话开始有了补刀的意味了，“尝尝吧，味道不坏的。” “还是吃羊肉吧。”亚瑟无意学九黎部族炼化肠胃，胡乱填饱肚子去洗澡。 直接洗下一桶黑水，亚瑟觉得全身都轻松了。待换上干净的衣物，巴斯都认不出他来了。 “怎么？” “还，还真是王子殿下啊……”巴斯怔怔地看了他半天，才感慨道，“拜伦里头没一个比你好看的。” 这话亚瑟听着倒挺受用，不过还是笑道：“马屁差不多得了啊，小爷可不靠这张脸吃饭——赶紧吃完睡觉吧，我可累死了。” 对于他俩来说，菲拉米尔暂时还很安全，但亚瑟还是拖了把椅子斜抵住门，才上床睡下。 无梦的一夜很快过去，亚瑟觉得没睡够，拉过被子盖头顶继续睡，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才伸着懒腰坐起。 巴斯睡得比他还死，毕竟这一路过来自己还有驴子坐骑，这家伙可是全程11路的。 没打扰他，亚瑟悄悄挪开支门的椅子，先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确定外面并无异动后，他戴上兜帽下了楼。 跟中世纪常见的小酒馆小旅店并无两样，邻街的一面还有很多放了草料和清水的马槽。 “客人，您起来了啊？”老板是个笑嘻嘻的红脸胖子，“小店还算舒服吧？也不见您下楼吃东西，我们也没敢上去打扰。” 虽说客商往来，他们并不缺客人，但形似他这样其貌不扬却出手阔绰的却不常见。 随口搪塞过去，亚瑟让老板给弄点吃喝：“哎，怎么就没看着镇上有铁匠铺呢？”该准备准备武器装备了。 “铁匠铺？有！”老板让伙计捡好吃好喝给亚瑟上，“这条街一路往北走，就有一家！叔侄姓巴里安，据说在军队做过铁匠，打个马掌什么的都没问题。” 可我要的不是马掌啊。 亚瑟托腮想了想，又问老板要纸笔——昏黄到几乎发黑的羊皮纸倒是能凑合，但羽毛笔这玩意他实在用不来。 连续废了好几张纸，亚瑟恼火地把笔插回墨水瓶，然后从壁炉旁边的碳堆挑了块大小合适的，在砖地上来回磨到合适了，开始在羊皮纸上作图。 好歹也是21世纪的电力工程师，还学过金属材料。 亚瑟没一会儿在木板的辅助下，他画了一把火铳的图出来。 枪管……一整套的击发装置。 本来，亚瑟还想根据近现代枪支的设计，增加膛线等细节，但他感觉以目前铁匠们的水平，估计弄不出这么高级的。 画图的期间，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老板和小伙计忙活了起来。 眼看这些人大抵都带着佩剑或者其他什么武器，亚瑟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漫画书，里面有一把名叫“承影”的宝剑。 换了张羊皮纸，他照猫画虎将那把剑画了出来。单弄一把这年代没有的火铳容易引起怀疑，如果再加把剑打打掩护，应该就没事了。 画图的当间，巴斯揉着眼睛下楼了，见亚瑟正坐在角落里涂涂画画，赶紧坐过来小声说：“还以为把我一个人扔下走了……殿下，您这是画什么呢？” 没直接回答，而是把面前的熏肉，面包，羊奶什么的往前一推：“先填饱肚子，等下跟我去铁匠铺看看。” 眼里是有点困惑，但他已渐渐习惯了随从的身份，也没开口多问，而是乖乖拿起面包羊奶吃喝起来。 很快图纸画好，亚瑟洗了手也开始填肚子；天气是越来越冷，需要的能量自然更多，他这次没再嫌弃黑面包，而是蘸了羊奶大口大口地吃了下去。 填饱肚子两人出了门按照老板的指示去找铁匠铺——果然很快就看到缭绕的烟雾从道路的尽头飘来，呛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很快就看到一间破旧的大石屋，正中有个半封闭的圆形烘炉，小伙计踩动形似皮老虎的风箱，炉膛内的火苗呼呼直窜，到处散发着煤烟和钢铁的气息。 ——这，可是亚瑟最为熟悉的场景了。 “叮叮叮……叮叮！” 太阳才刚刚升起不久，铁匠铺已是忙活了起来，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赤着半身锻打着烧红的铁器，连串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铁匠铺。 第23章 打造 “乔，昨天欧尔先生定的那几副马掌怎么样了？”叔叔巴里安对侄子乔说着，“也许午后他们就过来提货。” “早就做好了，等他们一来可以马上拿走。”年轻人快速回答着，并指挥着伙计们锤炼铁砧上的铁器。 所有人都在忙碌，根本顾不上跟亚瑟搭话，以至于他站在门口有足足十分钟。 “客人要是有需要，进来说话。”那个名叫乔的年轻人高声对他说着，“店里忙得很，您体谅一下。” 若是个冷冷清清的店铺，亚瑟还真不放心把活交给他们。 “老板您这生意还不错啊！”带着笑容进门，亚瑟先是四下一瞧，除了地上散乱的马掌，农具，墙上还有打好的两把铁剑的半成品…… “客人要点什么？”乔的叔叔巴里安抬头回看亚瑟，又看了看门口并没有随行的坐骑，继续往下问道，“这些先随便看看。” “不用了，我还赶时间！”亚瑟直截了当就把画好的两张图纸递上去，“我需要这个。” 倒是经常有人画个草图要求他们照着样子做，可从来没见过画得如此精美的图——剑是一张整体图，而另外一张则是火铳，除了整体的图样外，还有零件的分解图。 “叔叔，你看这是什么啊？” 剑的话不用说，常常有游侠赏金猎人抑或猎户找他们打造。可是，在这个黑火药都没有广为问世的年代，火铳这洋气玩意有人见过就怪了。 果然，巴里安看了一眼图纸之后也愣住了，不由停下了手上锤炼的动作：“这是……” “别管是什么东西，照着图给我做两套出来，应该没问题的吧？”无视叔侄二人的困惑，亚瑟高声说着，“越快越好，钱不是问题。” 虽面带困惑，巴里安在回望亚瑟几秒钟后，还是点了点头道：“做是可以做，但我看着还有些小东西，尺寸可能没法保证……” 一套完整的火铳零件，当然会有很多小零件——对于这年代和农具，马掌，以及刀剑等大铁器打交道的铁匠们来说，图纸上面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确实太精细了些。 而且不光是没有相对应的模具，就连打造过程中也会因为太过小巧精致，而增加磨损率——作为一个跟各种金属打交道的工科狗，亚瑟很清楚这一点。 “没关系，我人就在这里，全程教你们怎么做。”亚瑟搓了搓手，一脸兴奋地说着，“让我先看看你们店里的原铁。”说着，径直走向堆积在烘炉旁边那几个木筐。 所谓的原铁，其实就是从铁矿石提炼出来的生铁块——只是这年代科技水平有限，制出的锭块大小不一。 “怎么样，料子还不错吧？”乔言语之中带着自豪，“整个菲拉米尔做好的，都在这里了。” 是么，这就叫最好的？ 亚瑟随手拿起一块，其实这东西连“块状”都算不上——形状也着实太随性了点，要不是重量足够压手，亚瑟还以为是一堆石块，而且表面全是大小不一的小坑。 亚瑟立刻就知道问题所在：铁块的纯度不够，而且造成这种现象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提炼过程存在缺陷。 高炉温度不够，提炼过程太过粗放，再加上铁矿石的含量原本就过低……考虑到这年代不可能有关于金属材料方面的专业人士，生铁的质量低下，也就是必然的了。 怪不得砍那小妞的刀会碎在皮肉里——这些生铁造出来的刀或者剑，只怕砍木头人都有折断的可能性。 颠了颠手上的生铁块，亚瑟突然笑了，这叫事么？既然老子来了，就得给你们带来些“高科技”了。 “来，把这些……重新熔炼。”亚瑟估算了一下两套火铳的零件，还有他的“承影宝剑”所需要的铁量，然后又补加了一部分利用率进去。 包括叔侄俩在内，铁匠铺顿时鸦雀无声。 作为工匠，对这样指手画脚的客人是很烦的。 亚瑟也知道众人这种情绪——作为打工人，他太清楚怎么消除这种情绪了。 “哎，别看我是第一次来，规矩还是懂的。”说着，亚瑟从口袋里摸出三枚金币塞给巴里安，“这些，应该足够了。” 三枚金币，别说造这些铁家伙，就是把原铁全买下都做成他要的东西，都富富有余。 拿了钱自然要好好办事，亚瑟先是让他们把挑出来的原铁块都摆入烘炉，然后全部熔化后重新提炼。 而这一过程，除了高炉加热之外，靠的就是氧化还原反应——熔化这些生铁，烘炉的温度是足够的；而氧化还原反应，在21世纪是高中生所学的知识，作为一个合格的工程师，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很快更高纯度的铁块就被提炼出来，而且在原铁继续提炼的时候，亚瑟把店里的模具粗略改制了一下，等这些小零件制出来之后，他再仔细打磨一番，应该就没问题了。 “先生，您这两把剑是不是太窄了一点？”巴里安拿着图纸建议着，“我建议剑身可以再加宽些，不然斩杀野兽很容易折断的。” 你是怕硬度和韧性达不到吧？ 亚瑟暗想，也是了，就算经过再次提炼，铁究竟只是铁；不管从抗磨硬度韧性，甚至于是耐氧化腐蚀这方面来说，表现都很一般。 增加剑身厚度的确是个简单直接的法子，可这样一来造出的剑又粗又笨，他又不是杨过，一把大工不巧的重剑他可玩不起来。 “不行，太笨重了。” 那么就只能想想其他法子，作为一个懂金属材料的工科狗，亚瑟清楚想增加钢铁的其他抗性，就是在熔炼过程中增加其他金属元素，以达到所需要的效果。 也是把钢铁做成合金钢。 增加抗磨属性，是要增加猛、钼等元素的合金，而抗腐蚀性的话，则是加钨、钒、钛等元素。 可现在，让他去哪儿搞这些稀有的金属元素？ 而且手头就算是有这些金属元素，以目前的条件，也没法熔炼合金钢。 譬如拿钨元素来说的话，它的熔点接近3000度；就算是氧化钨也需要1500度，铁匠铺的土制熔炉是达不到这样高的温度的。 对了！ 亚瑟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记得他在大学时代翻阅世界历史书籍的时候，阿拉伯人的铸剑技术远胜于欧洲人。 他们会把长剑的半成品烧红，然后刺入奴隶们的身体，然后再浸入冷水——这样一来剑身会更加坚固耐磨。 而在中国古代也有以生灵祭剑的传说……古人们坚信，这样铸造出来的剑坚不可摧。 当然，生灵祭剑这事纯属扯淡，但为了加固剑身，这法子也并非荒诞不经。 转身给了巴斯几枚银币，让他去买一些皮料，而且要上面带毛的。 虽不知王子殿下是什么意思，巴斯还是一口应下，没一会儿就扛回来许多皮子来。 有牛皮，驴皮……最多的还是羊皮。 亚瑟挑了两张背毛最厚的羊皮，让乔去打水，把这些完全浸湿。 第24章 炼金术师 “这是准备干什么？”虽然收了钱该闭嘴，这位耿直的铁匠还是忍不住发问。 “行业秘密。”亚瑟神秘一笑，然后让正在锤炼制件的铁匠们用铁钳夹起剑身，放入烘炉内继续烧红。 然后，亚瑟将浸湿的羊皮，一层层包在这些烧得红滚的剑身上。 随着呲呲的声响，一股焦糊味道伴着升腾的烟气飘散而出。 没管众人讶异的目光，亚瑟将剑身抽出，抛掷入水桶中冷却。 ——毛皮会在水和高温的共同作用下，释放出氮元素与钢铁发生化学反应，如此一来造出的铁器更加坚固。 不管是硬度还是韧性都比合金钢差远了，但 “把我要的东西，全部使用这方法再过一遍。”亚瑟指着地上那一堆皮料，让巴斯在铁匠铺“监工”，自己则是打算去市场上转转。 他要的东西，差不多再有几个小时就能全部备齐，但他还需要一些制造黑火药的原料。 硝石和木屑都好解决，可是硫磺要去哪儿找呢？ 如果他身在华夏，或者是古代的华夏，硫磺都不难找——因为这东西本身就是一味药材，中药铺子就有的卖。 对了，卡瑟坦虽然没有中医，却有炼金术师啊！ 一早就对欧洲中世纪的炼金术有过些许了解；这些人不过是略懂些化学原理，然后神神叨叨化装成点石成金的牛人招摇撞骗。 但显然在卡瑟坦，炼金术师是不一样的。 虽然没仔细阅读过统御之书，但他们能搞出给炽天使提供动能的燃料，必然是有一定过人之处。 菲拉米尔这么大的城镇，找一两个炼金术师应该不难…… 可是连续问了几个路人之后，亚瑟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奇怪，难道没有吗？略想了一下，他转身回旅店找老板去了。 铁匠铺就是跟他打听到的，既然能在镇上开店，消息也更灵通一些。 当亚瑟开口向他询问炼金术师的时候，对方脸上那殷勤的笑容却僵住：“你……是打算找那个疯子？” “听说他手头有些药还不错，想买点路上用。”亚瑟没说他打算买硫磺。 可听他这话，老板反而更惊了：“这位先生，假如你是要买药的话……我建议你去修道院找修士们，或者去集市上找巫医也比那个疯子强！” 旅店里的小伙计也在点头：“是啊，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房主都没法忍受臭气，把他赶到了大街上……” 亚瑟笑了，有意思！ 关在家里能让左邻右舍和房东都烦恼，想必每天都在做各种化学实验；而且听他们说还有瓶瓶罐罐，看来他手上的化学材料也不少啊！ “是吗，那他被赶出来，就是没地方住了吧？”亚瑟喝了口麦酒。 “可不是！都没人敢把房子租给他，谁知道他的那些鬼东西会不会把房子点了啊！”老板接过话继续说，“他就跑去修道院的灵安所住下来了。” 所谓的灵安所，就是墓地。 看来此人除了脑子灵活，深通炼金术之外，敢在墓地独居胆子也不小。 越发对这炼金术师感兴趣，亚瑟付了酒钱在老板和小伙计“别找那疯子”的叮嘱下出门了。 直奔修道院的墓地，满目枯草中整齐排列着白色的石碑，再往远看有个不断冒烟木屋。 “不行，就不相信做不出来了！” 还没靠近，亚瑟就看到有个浑身脏兮兮的矮胖男人，又喊又跳地跑出来了。 额？ 就听那个冒烟的小木屋突然发出一声惊雷般的炸响，紧接着就是更大的火光从窗口亮了起来。 “哎呀！” 男人一拍大腿就往木屋里冲，亚瑟虽觉得有点好笑，但还是快步上前，拿起丢在地上的木桶。 没从水井里接水，而是快速地从后墙根刨了半桶沙土；亚瑟拎起就闯进门去，照直就把沙土倾倒向火源。 呲…… 随着一阵响，那些着火的液体和被引燃的稻草就此熄灭了。连小学生都知道，化学物品着火要用干粉或者沙土去灭火。 “哎呀谢谢先生！”男人居然也不问亚瑟是从哪儿来的，而是手按在左胸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笑嘻嘻地说着，“真是多亏你了。” 虽是一愣，亚瑟倒觉得这人更有意思了。 不过他没打算耽误时间，而是直截了当道：“不用客气，我就是想跟你买一些硫磺。” 男人却兴奋了，竟伸出脏兮兮的手一把抓住亚瑟：“七神在上，先生你懂炼金术吗？” 然后开始絮絮叨叨他那些各种各样的研究，什么硫磺的外观是淡黄色结晶体，可以用来制造染料，还能防止病虫害消毒…… 一面说，一面拿出几个硫磺块来，还说这东西就送给亚瑟了。 虽然硫磺这东西，用途根本不止对方说的这些，但亚瑟确实没想过这年代的炼金术师，居然能准确地说出硫磺的化学特性来。 也不知是不是有点惺惺相惜，亚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然后对方给他的惊喜更多了：对一些元素的理解，他的名词虽然不怎么准确，但用途基本都说对了。 两人聊越兴奋，亚瑟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加雷斯·琼森；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居然曾经是王都拜伦炼金所的成员之一。 而且据他所说，黑石之水是他很重要的研究成果，就在这玩意即将面世之前，他被赶出拜伦……不过也不知道那玩意他们研究出来了没有，不过他已经把重要笔记和公式带出来了云云。 “你是炼金所的？”亚瑟瞪圆了眼睛，“那，那他们为什么要赶走你？” “因为什么？”加雷斯苦恼地一耸肩膀，“因为我是特兰纳人啊！我都看出来了，他们研究黑石之水，肯定是打算供给炽天使用的……算了，我说这个做什么，反正你也不知道什么是炽天使……啊，我的研究成果啊，如果真的能问世一定会震惊整个卡瑟坦的，我本人也会作为研究成员之一在史学上留下很重要的一笔，啊，居然因为我是个特兰纳人就把我赶出来了，这些帕尔斯人好可恶啊……” 倒吸了一口凉气，亚瑟从他絮絮叨叨的这些话里，听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家伙是“留学生”。 也就是帕尔斯和特兰纳结盟后，来王都拜伦学习和工作的那部分人。 因为比较出色，他入选炼金所参加了很多重要的研究。 可是，黑石之水问世之前，因为他是特兰纳人的缘故，被赶出了王都——现在的他躲在这里进行试验，就是在继续研究。 “你……”亚瑟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就听到外面有古怪的动静。 第25章 偷袭者 这里是墓地，而且卡瑟坦人信仰七神，祭拜都是在上午，而现在早过喝下午茶的时间了。 另外除了脚步声，亚瑟分明还听到了熟悉的叮铃声——好么，来祭拜先人还要穿着锁子甲，九叔来驱鬼也不穿这行头吧！ 刷地一下将脸转了过去，满脸戒备的亚瑟窜至窗口——果然是数个手拿长剑的骑士！ 我靠，不是要抓那个死丫头吗，怎么又冲我来了？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紧张地四顾，亚瑟发现他们围上来的角度还真刁钻，就算从后窗逃走，也会立刻被发现！ 火铳还没造好，全身上下能用的武器就一把刚买来的匕首，打得过这么一群么？ “哟呵，是来第二拨了么？” 就在亚瑟紧张地思索对策时，加雷斯不知什么时候也趴在了窗子上。 面对这些不速之客，这家伙一点都不紧张反而笑了：“先生，按照帕尔斯的律法，未经允许擅闯民宅，是可以无条件反击的吧？” 喂，你是不是对“民宅”有什么误解……再说小爷怎么知道什么狗屁律法！ 亚瑟暗骂，骑士们已逼近木屋的门，显然是有一拥而上的迹象；然而就在他从怀里抽出匕首准备拼命的时候，加雷斯突然扳动屋角一个不起眼的手杆，就听门那边发出一个极其诡异的响声。 咔吧……嗖！ 嗯？ 一愣之下更多的嗖嗖声出现了，亚瑟瞪圆了眼睛：别看这座处于墓地的小木屋破旧到风大点就会倒的样子，但屋檐下居然装了很多可以射出竹箭的金属装置。 惨叫声四起。 得，又一个堂而皇之使用“诅咒之物”的牛人。 亚瑟捂脸，不过他很快发现，虽然第一轮射击干倒了几个，但还是有两个反应比较快的骑士窜到墓碑后面躲闪了开来。 两个的话不难对付。 这样想着，他先在屋里梭巡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武器……然而加雷斯根本没亲自动手的打算，而是不动声色地起身，把个线圈缓缓套上了不远处的扣环。 “别动。”疯疯癫癫的炼金术师按住亚瑟。 几乎是在同时，藏身在墓碑后面的骑士发现射箭的装置停下了，站起身刚打算扑进屋里的时候，脚下突然踩空，人就在地面上消失了！ 大坑之内传来更大的惨叫，很快就没声了。 “你，你这外面还挖了陷阱！要是有平民来祭扫，不是把人坑了？”亚瑟一阵后怕：妈的，算自己命大，没有掉那陷阱里头去。 “先生，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不开机关的话，是不会有人掉下去的！别说是人，看我这么善良的，万一有猫猫狗狗掉下去我也会良心不安的。”加雷斯絮絮叨叨着，倒有点像“砸着花花草草也不好”…… 想起“不见鬼子不挂弦”的梗，亚瑟忍不住笑了：“说的好有道理……你等会儿，这些人是冲你来的？” 刚才情况紧急，亚瑟一度以为这些骑士是冲自己来的。 可加雷斯说了一句“第二拨”——可见在此之前，还有另外一拨骑士来过。 对了，这小子姓琼森！早在进镇子之前，就有人跟巴斯打听过附近有没有一个姓“琼森”的家伙，只是他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对，三天前已来过几个守备了。”加雷斯不以为然。 三天前？ 算算炽天使问世的时间，再加上从王都拜伦到此地的时间，应该是首相觉得黑石之水已足够稳定，不需要留着这个来自特兰纳王国的小子了。 只是赶出炼金所，是怕他参与更多的机密；没有立刻干掉，首相显然是担忧黑石之水万一弄不出来，这小子还会有点用。 但现在不一样了，黑石之水可以支持炽天使的动力，这个知道太多机密的小子，该除掉了。 意味深长地瞅了一眼还在抓耳挠腮的炼金术师，亚瑟微眯双眼走出小木屋。 还是先找个活口具体问问。 握着匕首把这些倒地的家伙们挨个踹了一圈，在死角处发现一个被竹箭射中胸口，但一时半会儿还没死的家伙。 看着亚瑟和加雷斯逼上来，这骑士顿时周身一颤，立刻握紧手上的长剑，可重伤之下他站都站不起来，跟别提反击了。 “谁派你来的。”亚瑟低头冷冷说着，“打算做什么？” 骑士眼神仇恨，完全没回答的意思。 “哟呵，还是条汉子。”亚瑟冷笑了，让加雷斯盯着点，转身回去小木屋。 仪器和材料都有，制取一些腐蚀性的液体吓唬吓唬，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很快拿了个小瓶子走出门去，亚瑟冷笑着倒了一些到这骑士的剑上——这把的铁器立刻发出呲呲的响声，很快就冒着泡发黑了…… “哎！先生，这东西厉害得很啊！”加雷斯转瞬间满脸兴奋，“铁都能烧成这样的，要不要给他喝上一口？” 亚瑟这下乐了，够刁毒，眼力劲也可以啊。 都这么说了，亚瑟自然要顺杆爬：“你不知道吧，这可是王都炼金所最新的实验成果‘诅咒之水’！不仅可以把铁器随便融化，人也能融化！当然了，在被烧成两半之前是清醒的……我跟你说，炼金所拿几个奴隶实验过了，只要喝下去一点，就像着火似得开始冒烟，很快就能烧成两段！” 亚瑟越说越兴奋，把曾经看过的猎奇小说也融梗了进去——“生烧活人”被他说得绘声绘色，一旁的加雷斯也好似捧哏，不时来一两句“厉害啊”“真想看看”…… 对方的脸以亚瑟可见的速度白了起来，锁子甲下的身体也在轻微发抖。 见他还不肯就范，亚瑟对同伴使了个眼色：“来，这小子什么都不说对咱也没用了，来给他喝一口让你开开眼！” “好啊好啊！” 烧穿活人虽有点困难，但把这倒霉蛋的食道消化道烧穿致死，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其实就算没他俩后面的那番对话，在看到自己的剑被“诅咒之水”腐蚀到发黑，他就足够害怕了。 “我，我……不……我说，我说我说！” 听到这声嘶力竭的低吼，亚瑟明白自己成功击溃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于是让加雷斯把他放开，先是冷冷说道：“现在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敢有半句假话，我从你后门把这东西灌进去！” 第26章 撤离 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么没下限的话来，亚瑟觉得在卡瑟坦是学坏了。 不过显然是有效的，面前这骑士还没等他问，就把该说的都说了。 正如亚瑟猜测的，他们都是王都拜伦来的，隶属于拜伦女公爵，伊琳娜·卡罗萨——除了命令他们干掉加雷斯之外，还命他们沿途搜寻逃走的亚瑟王子，并通知边关戒严。 另外，他们还要在沿线散发有关吉尔的通缉令等等任务…… “呵呵。”听完这些话，亚瑟冷笑着摘下了兜帽，“可以让你做个明白鬼。” “你……你就是……” 在对方满面愕然中，亚瑟提起匕首，贯穿了他的咽喉。 夕阳下，黄金般的短发熠熠生辉，加雷斯揉了揉眼睛，老半天才低喊道：“你是……五殿下！你，你不是在王都吗？难道结盟出问题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亚瑟都没回答。 现在他俩都是帕尔斯拘捕的通缉犯，而且他认为加雷斯与他所理解的那些神神叨叨的炼金术师不同，脑袋里是有一些科学理论的；而且，他曾在拜伦的炼金所待过，如果能拿回统御之书，有他的话研究起来可以事半功倍。 不管是布局还发展，把这小子拉进团队都没坏处——所以亚瑟对他就没有隐藏身份。 “不是说话的时候！一下干掉这么多骑士，你我得赶紧离开这里。”见颇有些唐僧特质的家伙又要啰嗦，亚瑟制止了他。不然他刨根问底下去，就是到天黑也是没完的，“万一惊动修道院那边的牧师就不好了。” 加雷斯撇嘴：“教会的人还忙着收捐呢，哪儿有工夫管墓地的事？” 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跑进小木屋开始收拾东西；亚瑟则是把干掉的那几个骑士都拖着扔陷阱里——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最少两米深的大坑里，居然密密匝匝装了很多竹制的倒刺，那两个掉下去的倒霉蛋都成漏勺了。 “我去，够刁毒。”亚瑟撇嘴，倒没急着离开，而是对加雷斯吼了一嗓子，往修道院的方向去了。 果真如他所说，这个乡间小礼堂连个人影都没有。大门挂着构造简单的锁，亚瑟没费多少力气就打开了。 进去开始搜刮，反正都是民脂民膏，不拿白不拿。 但他还真没想过帕尔斯的教会居然这么有钱，连小小一个修道院都用着全套描金的餐具，烛台似乎都是银的——二楼的卧室还翻出一小箱金币来。 “我替七神谢谢你了！”银烛台都收走了，现成的金币怎能随随便便放过？向来不信什么鬼神的亚瑟把“神捐”全部收入自己钱袋。 “殿下，你在做啥？”加雷斯已是收拾好了东西，看到他还钻进了厨房，不由连连追问着。 “来得正好，帮我拿着这些。”反手把装了银烛台，银餐具等物的皮袋递给他，亚瑟抄着手进了厨房。 有了帮手，他顺起东西越发肆无忌惮，什么熏肉火腿奶酪之类的统统没放过，连咸盐迷迭香什么的都统统拿走。 “这……都拿走吗？”加雷斯有点抓狂，“这是盗窃！要被抓住是要上绞刑架的！” 切，就算你不偷，给抓住就能活命么？ “少废话，我看上的就是我的。”都是重金悬赏的通缉犯了，再多个偷窃的罪名算个毛毛。亚瑟腹诽着他的迂腐，叫上他赶快返回铁匠铺。 经过一整天的赶工，他要的承影还有火铳的零件都准备好了。 仔细验收了一番，尽管还有些不太满意的地方，但这程度的尺寸公差和毛刺什么的，应该不影响使用。 “东西做得不错！”点头赞许了几句，亚瑟多给了巴里安一枚金币做小费，把两张图纸丢进烘炉，叫上巴斯赶紧离开。 时间耽误不得，他们得连夜离开菲拉米尔。 要知道，一队骑士出来执行任务，不可能全体都上，总会有一两个人在安全地带留守；但凡执行任务的同伴没有按照约定时间归来，留守的骑士肯定会惊动更多的人。 亚瑟清楚“伊琳娜·卡罗萨”这个名字属于帕尔斯的太后，更是帕尔斯绝无仅有的女公爵……他现在不光惹了首相，还把太后的骑士们给干了。 帕尔斯王国两个最大的马蜂窝都让他捅了，不跑等啥？ 简明扼要地把墓地的事情和巴斯一说，亚瑟把加雷斯介绍给他，一行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往镇外去。 “殿下，首相知道我们会返回特兰纳，就算一路上我们再是小心，抑或躲避追兵都没多大用处……首相大人只需严防边关，我们依旧没法回到特兰纳。”加雷斯一边走，一边小声地说着。 这件事亚瑟也有想过——特兰纳和帕尔斯的边界是一道绵延的山脉，虽不清楚具体海拔高度，但听说终年积雪不化，条件极其恶劣。 想回国只有两个关口可通行，但都是重兵把守的边关重镇。 绕道的话也太危险，就算他们能克服困难去翻山越岭，难保不会遇到巡查的边防哨兵。 “说说看，有什么好主意吗？”亚瑟询问。 “天气会越来越冷，英格曼山脉条件恶劣，我们强行翻越怕有大麻烦。”加雷斯压低声音，“不如绕行裂魂港！在冰期到来封港之前，买通私船，我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帕尔斯！” 他说的法子，亚瑟未必没想过——可特兰纳王国并没有供商船停泊的港口，所有出港的船只都会直奔商业公国波坦；想回特兰纳不仅要横穿波坦，还要绕行洛伦兹的北部草原。 这年代也没什么便利的交通工具，要是这么回家去，特兰纳王国多半已给炽天使推平了。 “不行。”亚瑟小心地拉紧兜帽，“太耽误时间了。” “可是殿下，就算耽误时间，这样回国显然是最安全的。” 知道他这样说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可亚瑟的想法却与他不同，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听岗哨那边却传来一阵喧闹，听上去倒有些像欢呼声。 “吵什么呢？”亚瑟蹙起双眉，就听有人嚷嚷起来：“太厉害了，有人抓到那妖女了！” 什么？ 听到“妖女”这个词，亚瑟不由瞪圆了双眼——这些日子以来配得上这称谓的女人似乎只有吉尔了！ 第27章 出逃 “殿下，难不成是那姑娘被抓住了？”巴斯也是一脸愕然。 “走，看看去！” 就见众人簇拥着往王都拜伦去的一辆囚车之内，似是横躺着一道纤细的人影。 不是那娘们又是谁？！ 我靠，堂堂洛伦兹的斥候，这么容易就被抓住了吗？ 叫你把统御之书还给我，现在连你人都搭给帕尔斯了。 “殿下，咱们……不去救她么？”巴斯声音忐忑，“送回王都肯定会死的。” 记得在拜伦学习的一年间，这位掌权还不满两年的首相为展现他的铁血手腕，但凡抓到别国间谍都会森严拷问后亲自处死…… 他不信首相会因为对方是个女的就会放过一马——在这个蛮荒未开的时代，身为女性并未有任何优势，反而会因为性别的劣势受尽屈辱。 不过说句落井下石的，这小妞纯属自找的；他们仨没一个能打的，能把这小妞捞回来么？ “救个毛线，想被抓回拜伦一块上绞刑架么？” 亚瑟回瞪他一眼，其实说起来，他更心疼辛辛苦苦带出来的统御之书。 太可惜了，都怪这女人多事。 就在亚瑟叫上两个同伴挤出人群离开时，就听道路旁的壕沟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勇士们，冲啊！” 紧接着，几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跳了出来，各自挥舞着长剑冲了过来。 手一松，亚瑟发现混战已经开始了。 这些黑衣男明显在此地埋伏多时，就等着押运女刺客的队伍离开菲拉米尔……此地距镇外的岗哨不远不近，而且还有密林作掩护，一旦能把人成功抢出来，是最好不过的撤离地点。 刀光剑影中，围观的平民想跑，城里的守备却要过去帮忙，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殿下，咱们还是赶快离开的好。”一旁的加雷斯催促着亚瑟，“这些人兴许认得我！” 是啊，也许还认得我！到目前为止，加雷斯还不知自己也是被通缉的。 转身要离开时，却听道路的尽头有马蹄声赶来，更多的黑乌鸦围了上来，立刻就把混乱的人群冲散。 眨眼间，战斗就进入白热化阶段，有个行动最快的小个子从上囚车斩断了锁链，然而却给一个骑士捅了个对穿。 晕晕乎乎的吉尔被人拽出囚车，却被数名身穿锁子甲的守备团团围住。 “呵呵……看你们往哪儿跑。”见他们无路可逃，守备官倒不急着冲上去了，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本来只是捉住一个，居然有这么多送上门的！” “呸，可恶的帕尔斯狗，”吉尔清脆的声音响起，她抢过同伴腰间的一把短剑，“来吧，懦夫们！” 行啊小妞。 战团之外的亚瑟笑了，看你这么刚，我倒想帮你了。 “把你那玩意给我。”亚瑟抓过加雷斯腰间的小瓶子，迅速点燃了扔上一辆满载稻草的马车——眨眼间冲天的火光惊了马，人群爆发出阵阵惨呼，火照着囚车的方向就扑过去。 啊？ 万没想到后面居然还有打埋伏的，骑士们慌忙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几人在看到冲过来的“火马车”后，惊得眼珠都差点掉出来。 亚瑟还嫌场面不够乱，从口袋里摸出一大把银币对着乱跑的人群大喊：“洛伦兹的游侠前来劫富济贫！这些钱谁抢到就是谁的！” 夕阳下，大量银灿灿的钱币下雨一样的……开玩笑，抢到一枚银币就能买到不少粮食，已是逃开的人们见钱眼开，疯了似的挤回来抢钱。 ——本已被控制的场面又乱作一团。 “杀！” 意识到这是有高人帮他们，吉尔立刻呼唤同伴们开始战斗；这些菲拉米尔的守备们腹背受敌，加上吉尔的队伍中有弓箭手，骑士们被远程武器打得非常难受。 “什么时候了还打啊，快撤！”好不容易挤出人群，亚瑟躲在树墩后面对吉尔大喊，“快他妈跑，等会援兵过来，想跑都来不及了！” 回身看到是他，这双漆黑的杏眼划过震惊。 转瞬间，战况就扭转过来，又有一个同伴倒下了，更多的帕尔斯守备围了上来——吉尔不由玉牙轻咬，紧攥手上的匕首跟在亚瑟后面跑。 “巴斯，你他妈还在看，快进林子！”要说一见不妙拔腿就跑的功力，他五殿下还没服过谁。 大叫一声的加雷斯抱着头跟在他后面冲进林子……亚瑟倒没他这么个学者逃跑速度也是可以的。 “散开，别扎堆！” 飞也似得跳过那些绊人的藤蔓，亚瑟定了定神：正是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本就光线因为此地的树叶遮天蔽日更显得昏暗，要不了多久林子就会完全黑下来。 考虑到这年代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夜间追踪手段，他们逃出包围圈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殿下，这里躲！” 加雷斯在正前方喊他，榕树下面正好有个巨大的树洞。亚瑟扭头喊巴斯，后者则是跑得眼珠都凸了起来；在他后面，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浸透的女子亦是气喘吁吁。 三人和这个机灵的炼金术师一块跌入树洞，加雷斯迅速拖来干草将入口处死死堵住；亚瑟则是抽出他的承影，紧紧贴在洞口处。 相比在王都拜伦的追捕，被这么一大群全副武装的骑士围追堵截更可怕——经过被多次追捕的“洗礼”，他这位王子殿下虽不至于手足无措，但依旧觉得心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有人来了！”加雷斯则是拿出一根锋利的小刀，贴在洞口处倾听。 炼金术师话音刚落，树洞外果然由远及近传来士兵们的呼喊。 “前面，跟上！” “快，你们几个去那边！” 亚瑟紧握着剑柄，感觉后背的寒毛将贴身的衬衣都顶了起来；身侧的巴斯则是浑身发抖，用几乎谁也听不清的声音在默念“七神保佑”。 接下来是军靴踩在枯枝败叶的杂乱响声，足足过去半个小时才彻底听不见了。 “我他妈的……”众人同时松了口气的同时，亚瑟忍不住骂了句粗话。 对于他这个生活在和平世界的人来说，这样的事情一再发生，简直快崩坏他的神经。 然而才是松了口气，亚瑟就觉得旁边有人在推自己：“追兵已经走远了，不用这么死死贴在我身上了吧？” 听到是吉尔的声音，亚瑟立时转过脸去：昏暗中完全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隐约看到一双俏丽的眼瞳在不住蒲扇，犹如星辰般灿烂。 “额……” 随着脱险，亚瑟的精神渐渐松懈下来，很快感觉到对方柔软的身体，正紧贴在自己身上，一股甜甜的清新在这土腥气十足的树洞里若有若无地飘来…… 第28章 叛军 “好，好香啊……” 单身了快二十五年的他，一直以为女孩子的香气是化妆品的味道，没想到这凶巴巴的女斥候也会自带如此恬然的幽香。 “你！”分明觉得他这话唐突，这坏脾气顿时脸红了。 毕竟对方救了自己命，吉尔没有骂出来；可如此死死紧贴着，让她很是不舒服，刚抬起右臂想要推开亚瑟，却触动了伤口。 “啊……” 被关了两天的她本就虚弱，再加上奋力作战几乎虚脱，能勉强站稳已不错了。 剧痛瞬间夺去了她的知觉，软软地跌进亚瑟怀里。 “喂，晕的也太是时候了吧！”亚瑟无语了。 不过见这御姐只能可怜兮兮地躺在自己怀里，亚瑟不由想起神龙教里的韦小宝，忍不住来了句：“说你香也生气，难道要说臭？” 话虽如此，亚瑟还是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应该只是虚脱……咱们先离开这儿。” “嗯！” 小心的把堵死洞口的稻草什么拽下来，加雷斯最先爬出了洞口，一番查看后伸来脑袋道：“没事了！您先把那姑娘递出来！” 把昏迷的女斥候递送出去，亚瑟在巴斯的帮助下爬出树洞，浑身上下都是臭烘烘的泥土和苔藓。他先搓了搓头发和衣领，四下一瞧道：“小心点，天知道那些帕尔斯人在哪儿；先看看附近有没有地方可躲，这鬼地方冷得要死！” 夜，已是悄然到来，伴随着寒风，从林子深处刮来一股奶白色的浓雾来；他们几个这才发现，这个看似不大的林地实则深得很。 “走，那边！” 说着，亚瑟把怀里的吉尔一打横，将她抱了起来。这姑娘看着身高腿长，分量倒也不算重。 很快发现一条已冻结了的小溪，水边的斜坡上面，倒是有很多像是刻意挖出来的散兵洞，除了可以藏身之外，生火取暖也不容易被追兵发现。 把昏迷的女斥候轻放在一堆干爽的枯叶上，亚瑟吩咐两个同伴道：“去捡点树枝什么的，但不要走远。” 倒不会遇上毒蛇或大型野兽的，毕竟这些生物已都冬眠，就是怕迷失方向或者遇到追兵。 营火很快生了起来，加雷斯凿开冰面打来溪水正要喝，亚瑟阻止他道：“天知道这水有没有问题，先烧开吧。” “毒是没有的，冰下面还有鱼呢。” 野外的水不光是怕有没有毒，在这缺医少药的年代，大肠杆菌之类的也蛮可怕，把水烧开是个不错的法子。 “嗯，听你的。”加雷斯从随身的行囊里拿出锅具烧水，巴斯则是听到溪里有鱼，开心地削尖树枝去叉鱼了——这家伙出身渔民，馋鱼汤很多年了。 亚瑟找药给吉尔治疗伤口，待她再次悠悠转醒，已过去一两个小时了。 看到营火，又看了看四下，吉尔认命似得叹了口气。 “你醒了啊，要不要喝点鱼汤？”听到她的闷哼，亚瑟盛了碗汤。 “多谢殿下！”伸手接下鱼汤喝了几口，吉尔苍白的脸色隐隐恢复了些。 “好点了吧？”亚瑟没心思跟她拐弯抹角，“我的统御之书呢？” 听到“统御之书”这个词，加雷斯刷地将目光转了过来——曾在炼金所待过，他怎不知此物的轻重？ “被搜走了。”女斥候又是叹了口气，“对不起。” “妈的！”要不是这小妞现在又伤又弱，他是真想踹她两脚，“让你早点给我，你他妈就是不给！这下可好！啊啊，老子的统御之书啊！” 书丢了，相当于炽天使的分解图没有了……他怎么研究那破玩意的弱点？ 靠加雷斯么？ 这小子只参加过黑石之水的研究，而且首相怕他参与更多机密，几个月前就把他撵出了炼金所，炽天使那鬼东西大概连见都没见过。 在地上踱了几圈，亚瑟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明儿一早，滚回你洛伦兹去，以后不要跟着我们！” 统御之书已是丢了，再是发脾气也于事无补。 “你俩歇够了吗？”亚瑟突然说着，“鱼也吃饱了吧，咱该出发了！” “出发，现在吗？”见巴斯二话不说站起身，加雷斯略是一愣，“不多休息会儿吗？” 不同于巴斯，这家伙没适应日夜兼程的节奏，亚瑟回身看了一眼始终不说话的女斥候，又道：“这林子不安全，天知道这些该死的追兵在哪儿……得连夜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刚才他们躲在树洞的时候，虽没有直接看到有多少人，可亚瑟从那些脚步声粗略估计，人数恐怕得有上百人，继续留在原地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也是，还是赶快离开的是。”加雷斯抓过灶具灭了火，起身跟在亚瑟后面往远处走。 见这三个男人就这么走了，一直稍显冷静的吉尔突然喊了一声：“殿下，我有话要说。” “谁爱听你的，”亚瑟气不打一处来，“我可去你的吧。” “殿下，您以为你们能回到特兰纳去吗？”见他们远去的步子没有停下，吉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想您恐怕不知道吧，您的王国特兰纳发生宫变，叛军此刻怕已占领了王都天马原！” 亚瑟一怔，吃惊地回望着女斥候。 叛军？ “叛军，怎么可能？”细细回想着，亚瑟多少觉得有点不对头的，“特兰纳的半数军队，都掌握在我长兄约书亚手上，他怎么可能……” 仿佛能洞察亚瑟的动摇，吉尔毫无惧色地继续往下说着：“宫变，就是您长兄发动的，就在一周之前！” “胡说！”亚瑟终究是失控了，“一周之前你还在拜伦吧，我国的事情你怎么可能知道！” “殿下，活动在北陆的斥候，可不止我一个人啊！”这张苍白的俏脸多了几分明显可见的得意，“殿下，您逃出拜伦之后，有任何人来接应您吗？” 是啊，就算在特兰纳再不怎么受宠，到底也是王子殿下。 身在异国他乡的一年间，亲信们被排挤出王都拜伦倒是可以理解……可正如她所说的，为什么他都离开拜伦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接应？ 第29章 忽悠 盯着神色笃定的女子，亚瑟完全说不出话。 连她这样一个小小的斥候，洛伦兹都会有数个同伴来接应；他，堂堂一国的王子，却要像个流浪汉一般，要靠自己跑回国去？ 他答不了吉尔，他连自己都忽悠不了。 啪！ 从树枝突然掉下一颗硕大无比的露珠，直接砸进亚瑟的后衣领，刺骨的冰凉顿时让他一个激灵。 其实，在几分钟之前听到“大王子反叛”，亚瑟就觉得呼吸不畅了。他确切地说，在脱口而出“约书亚”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不安了。 因为这位长兄，其实说白了跟他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他，是特兰纳王的义子。 “我不相信兄长会做出这种事情！”亚瑟定了定神，“你这是挑拨离间！没有人前来接应我，不过是因为我逃离拜伦事发突然……现在帕尔斯的边关必定已然关闭，父王派来的人进不来罢了！” 摆明了就是说“谁他妈信你鬼话”？吉尔却冷笑着缓缓站起身来：“殿下，我知道您难以相信，但事实就摆在面前——您想回特兰纳我并不拦着，但您必须知道，作为两国结盟的破坏者，您一回到特兰纳就会被立刻扣押！” 亚瑟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这他妈几个意思？ “真的如你所说，他用得着出动炽天使吗？”亚瑟低吼着，“直接把我堵在拜伦，扶持一个傀儡不是更容易？” “炽天使？！已经可以加入实战了么……”一直处于旁观状态的加雷斯，在听到炽天使这个词之后再也控制不住了，“殿下，您说的是真的？” 亚瑟回脸，言辞坚定：“我亲眼所见还有假？” 而且，若真是扶持宫变，还用的着让他侄子找理由陷害自己么？ “殿下，您是误会了我的意思。”面对情绪越发激动的亚瑟，吉尔却显得越发平静起来，“我可从来没说过，特兰纳的宫变是首相支持的！” 说着，女斥候定了定神，声音变得异常凄然：“宫变是您家大王子主动发起的……意图不言而喻。” “你的意思是，难不成还是在大敌当前的时候，主动做个卖国贼么？”回瞪着对方，亚瑟越发呼吸不畅。 如果约书亚在帕尔斯国全面进攻之前加冕，完全可以用自己大做文章——干掉或者送回帕尔斯，向首相俯首称臣，就可以保住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亚瑟沉默了。 脑海深处不断有这位长兄温和的笑容浮现，还有在血月爆发的时候，那双有力的手臂死死抱起自己躲入王宫躲避魔物的威胁…… 人，是会变的吧。 亚瑟知道，这小妞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现在的他，离回家是越来越远了。 沉寂。 绝对的静，让本就寒冷的森林凝结成冰。 连向来大大咧咧的巴斯都紧张起来：“殿下……” 加雷斯更是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死盯着他：“殿下，我们真的没法回家了？” 不答。 亚瑟忽然半仰起脸对吉尔冷笑：“女人，你把这么重要的情报说给我听……是想让我护送你回洛伦兹吧？” 回望这张艳丽的脸，亚瑟越发确定自己的想法没错。 不等女人说话，他继续言辞冷厉地往下说道：“反正现在的我有家是回不去了……送你回洛伦兹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我有个条件！” “我，亚瑟，特兰纳的王子，要见你们洛伦兹的国王！” 吉尔眼神微凛：“你见陛下做什么？” “做什么？”亚瑟毫无惧色地死盯着对方，“刚才我说炽天使，你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你也是见过炽天使的实力对吧。” 女子不言。 面对如此显而易见的默认，亚瑟继续往下说道：“你不会天真到，以为炽天使只是打特兰纳的主意吧？塞隆的胃口太大了，他要挥师南下，连南陆三国都不放过！” 分明看到了吉尔的眼光，亚瑟步步逼近道：“我可以送你回洛伦兹去，但我要见你们朱利安陛下！炽天使的战斗力你我都清楚……一旦约书亚那个叛徒臣服帕尔斯，那么整个特兰纳王国都是进攻南陆的兵营！” 接二连三的话语，把女斥候说的彻底哑口无言。 就连加雷斯也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在炼金所的时候，就听说五殿下十六岁，又蠢又笨出席一些重要活动还会闹笑话，而且在王都的一年多被排挤欺负…… 看来这是为了韬光养晦，专门装出来的蠢笨好欺负啊！ “我什么都不能保证。”回望这双翡翠色的瞳仁，吉尔最终逼开了这激昂的眼光，“殿下，也许您说的对。” 亚瑟暗松了口气。 白天那群黑衣人过来抢她，说明她的身份必定不一般——兴许是什么大官手下的重要人物。 甚至是国王陛下手头比较得宠的间谍……这种人历朝历代都有的。 就算不是，能跑去洛伦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以他的能力，不管去哪一国都能得到重用，这不比在那么个贫弱小国做一个莫名其妙的王子强？ 而且只要活下去，他就能一点点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好了，咱们现在可以出发了。”亚瑟忽悠成功，最先快步循着路往林子外面走。 夜雾越来越深，林子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 亚瑟多少有点后悔为什么刚才不弄几个火把，这他妈摸黑走道，实在太艰难了。 “有没有火源啊！”终于在滑了第三跤之后，亚瑟忍不住抱怨起来，“总觉得我眼睛是瞎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就是，还是点个火把……”加雷斯略带不快的声音也是响起。 “吵吵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前面不远就走出这片林子了！”吉尔竭力压抑着嗓音，“再往南去，应该有个村，我们可以……”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闭嘴了，倏然安静的环境中，亚瑟听到有人在唱歌。 “踏着步伐奔前方……男儿热血战四方……” 虽然隔着还有一段距离，但这歌声铿锵有力，不管是调子还是歌词，亚瑟都觉得有些熟悉。 脑海身处电光火石般闪过年头，亚瑟悚然大惊，慌忙对身后“嘘”了一声。 见鬼！ 这是帕尔斯骑军，炎风铁骑的军歌！ 第30章 攻城车 亚瑟都听出来了，女斥候就更清楚了。 黑暗中，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脸色，但亚瑟分明感觉到女斥候的呼吸开始变得局促不安起来。紧跟在身后的炼金术师也紧张了，立刻拖过巴斯隐藏在大树后面。 眯了眯双眼，亚瑟顺着军歌的方向看过去，很快就见到林子外面，有一排排的火把正沿路移动，整齐的人马正快速向着西南方向开拔推进；一眼看过去，亚瑟居然看不到队伍的尽头，粗略估计不下三千。 “七神在上……”巴斯倒吸着凉气。 虽然知道入侵是一定会发生的，但亚瑟没想过首相大人动作居然如此神速。 而且看这队伍配置，完全是骑兵部队。 在远程兵器和火器大规模问世之前，骑兵是碾压的存在。 就像特兰纳来说，虽然国力疲软，相邻两国虽然一直觊觎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条件，但始终没有发起主动进攻，就是因为这个国家虽小，却有一支战斗力强劲的骑兵。 可特兰纳的国力，实在太弱了。 能左右战争的胜利，可不仅仅是一支部队，甚是都不只是军队说了算的。 没有强大的国力，一旦这些不怀好意的邻居们手握重器，就是该倒霉的时候了。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亚瑟手握着剑柄，指甲死死嵌进掌心里。一个国家是如此，一个人也是如此，在你拳头不硬的时候，人人都会骑在你的头上。 “看那个！”吉尔指着一面黑色的老虎旗帜，竭力压抑着嗓音，“果然是炎风铁骑，真没想到首相亲征了！” 所谓炎风铁骑，是帕尔斯骑军中的精锐，每一匹战马都是精挑细；从军官到士兵，也是从全国层层挑选出来的。 这支强悍的骑兵部队完全属于首相塞隆，帕尔斯的国王布莱恩即位时年幼，有那么几个心怀不轨的贵族被他打得服服帖帖，可以说帕尔斯有现在相对稳定的局面，是首相带着这支部队亲自打出来的。 “殿下，您看那是什么！”加雷斯突然用极小的声音说着。 伴随着大队骑兵的继续推进，亚瑟看到队伍里面有许多巨大的车辆。 以他这个现代人的眼光看，这些车子的样式实在太过简陋且粗糙——可不管从实用还是动力方面来说，都可以满足运载需求了。 车厢的缝隙之间，不断有白色的烟气飘出，铁制的轮子发出粗重的绞动声向前推进，留下深深的车辙——重量已告诉亚瑟，货厢里面是炽天使！ “是炽天使。”亚瑟眼神冷肃。 加雷斯眼睛都直了：“我在王都的时候，只是听说他们就弄出两三台原型机来……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居然就弄出这么多来！” 亚瑟快速回脸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在炼金所待过，必然听过很多此物的传闻。 “殿下，您很可能说对了。”吉尔的声音多了几分不安，“待塞隆在特兰纳站稳脚跟，我们会有麻烦了。” 听她这样说，亚瑟反倒不爽得厉害。 妈的，这不都是你的错？ 要不是你抢了老子的统御之书不还，至于连个图纸都没有？ 现在要研究那玩意的弱点可就不容易了，亚瑟又瞪了那女人一眼，还是压低声音说着：“赶紧走，万一被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 猫下腰，小心地往另一个方向去，几人一路无言继续行路。 一路上吉尔在树木上做着奇怪的标记，想来是留给跟那些失散的同伴。 以现在的状况找他们并不合适，情报也搜集的差不多了，她还负了不轻的伤……继续留在帕尔斯已没有必要了。 待把林子甩在身后，天已是蒙蒙见亮了。 抬头根据太阳光线到来的方向，亚瑟辨别出了方向。 “你还成不？”走了这么远的路，谁知道这女人能不能挺住。亚瑟回脸一看，她不知什么时候找了根竹竿权当拐杖，完全没有掉队的意思。 “走吧，往南差不多走半天，我记得有个不小的村子。”吉尔站定之后也是分辨过方向，而后拄着竹竿在前面带路。 “还要走半天……”加雷斯表情痛苦，“我脚都走抽筋了。” “别抱怨了，天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帕尔斯的斥候。”亚瑟回头坏笑了一声，“还是你觉得，跟首相大人深入沟通下个人感情比较好？” “跟他沟通感情？我宁愿找头母牛！”加雷斯撇嘴，“殿下，还是给我找个漂亮的女……”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传来隆隆的巨响，伴随这声音，连带整个都在微微震动。 又是什么东西？！ 亚瑟陡然变脸，身旁的女斥候也是脸色微变，她想蹿上路边的树看看是什么情况，可右臂的伤势不允许；亚瑟拍了怕她肩膀，小跑到一道土坡上面查看。 声音，是从菲拉米尔的地方传来的——很快，亚瑟看到了一种高达十数米的木制“塔楼”在移动。 “是攻城车……”赶过来的吉尔只看了一眼，脸就变得更是惨白。 “一二三……嘿嘿，我这一数差不多有十几个啊！” 反倒是现在，亚瑟倒轻松下来了，还饶有兴致的抬手挨个去数；心态之所以如此变化，是因为亚瑟最清楚不过，攻城车这玩意，在进攻特兰纳的时候，是完全用不上的。 既然都用不上，怎会带这种笨重的攻城车，岂不是增加消耗么？ 他能想到，身旁这个人精一样的女斥候照样能想到……光是看看她紧张的脸，肯定也明白了帕尔斯人的意图。 想着是首相会现在特兰纳站稳脚跟，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了。 偏偏嘴巴刁毒的五王子殿下，还是要趁热打铁：“你说真是七神在上啊，不愧是北陆军事强国帕尔斯，打我小小特兰纳，居然要出动这么多炽天使，还有这么多攻城车！嘿嘿，真是厉害！” 吉尔本就不安，现在给这嘴坏的王子殿下一说，更是烦躁得要死。 “殿下您的意思我明白，不需要再三强调吧？”吉尔终于是忍无可忍了，“天马原依山傍水，哪有城池可言，那东西用得上吗！” 差点脱口而出一句高射炮打蚊子，对方却冷冰冰地说着：“战争之中，没用的东西他们是不会白白带出来的……殿下，我们还是赶快出发吧！” 第31章 后院起火 现在也知道被贼惦记国土的感觉了吧？ 都以为塞隆那家伙打算先占领北陆，现在他手上有了大杀器，想的是一统卡瑟坦了吧！ 这种拖人下水的感觉真他妈的爽，亚瑟又学会了一招。 似乎是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吉尔蹙眉又道：“走吧，时间耽误不得。要回洛伦兹得走裂魂港，您要清楚，裂魂港也不是一直都能通行的，都已入冬了。” 这女人说得没错。 帕尔斯近海遍布礁石很容易发生撞船事故，狭长的海岸线仅有寥寥几个港口城市，天守城的裂魂港算其中最大的一个。 不仅如此，每年裂魂港的通航时间是有限的，帕尔斯的冬天漫长而严寒，在阳光不再炽热的时候，整个海面就会充满危险的浮冰，直至整个近海洋面彻底冻结。 一旦进入冰期，没有任何一条船愿意冒风险去冲海面上的浮冰，曾经有一条庞大的商船，认为自己的船头足够结实且有力，在浮冰还不算太厚的时候尝试出海……结果还没有彻底驶离海岸线，就触船进水，然后彻底长眠在海床上。 “赶路是一定要赶快的，但咱们是不是应该给帕尔斯人找点麻烦？”亚瑟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坏笑，“既然要开拔去前线，必然会有补给队伍的不是么？” 吉尔一怔。 她没想过这王子殿下胆子居然这么大，都已是到了跑路的时候，他居然还想着在别人的领土上，给对方来个后院起火！ 不过亚瑟跟她考虑的完全不同，既然连这小妞都知道约书亚宫变，首相必然更知道。 ——这货带着攻城车急匆匆地出发，多半是打算趁着洛伦兹来不及炸毁雷罗丽大桥，就直接朝着南陆挺近。 就算暂时在洛伦兹讨不到便宜，只要能扼住大桥，炽天使和炎风铁骑就会成为南陆永远的威胁。 不过，塞隆在一路高歌猛进的此刻，最薄弱的地方就是补给线！ 如果你想让对手吃大亏，就要从他绝对想不到的地方下手——这是他在21世纪看一本伟人的书籍时学到的。 从随身的背包里开始准备黑火药，硝石和硫磺都是现成的，至于木屑，这里到处是树木，用他的承影就能削下来不少。 虽然旧式的铁器还做不到削铁如泥，但砍木屑是绝对没问题的。 “来，你们都来帮忙！”亚瑟把羊皮纸里头卷上黑火药，并开始一圈一圈缠绕稻草。 “殿下，这是什么东西？”到底是王都炼金所出来的，加雷斯对这些怪异的小玩意充满了兴趣。 “我看，就叫它燃烧弹吧！”亚瑟嘿嘿一笑，“等点火的时候，沾上酒精，嗖一下就窜出去了。崩到哪里，哪里就着火……是最好用的了。” “你要用这个烧补给队？”吉尔真没想到这王子如此阴险的同时，还有这么多歪招，“能行吗？” “试试才知道。”其实亚瑟更想叫这玩意窜天猴，毕竟不管从形象还是用法上来说，这个名字都更名副其实。 他们几个很快就做了十几个出来，巴斯反而是最在行的，他做的那些根本不漏火药。 按照火药的剂量，亚瑟推测出这东西的射程差不多有一百米左右——埋伏补给队的地点，最好是选在有山坡或者是林地的位置。 “攻城车行进的方向是正南方，”亚瑟抬头朝着官道的方向看过去，“咱们顺着北方向，一定能找到补给队的。” “不需要。”吉尔立刻反驳道，“以我的想法，塞隆不会搬拜伦或者是菲拉米尔的粮仓充作军粮……”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牛皮地图来，“菲拉米尔往南是库斯克大粮仓，他一定会去搬那里的粮食。” “有道理……”亚瑟低头思索，“傻子才会舍近求远。” 这个粮仓跟华夏古代的常平仓道理是一样的——丰年的时候囤积粮食，一旦遇上灾年，粮仓就会开闸放出粮食，避免平民饥饿或者买不起粮食。 现在要发动入侵，粮仓又有余粮的话，从这里往前线输粮是最快的。 “一把火烧了这里，咱们的首相大人就该头疼了。”亚瑟起身，“而且这地方跑路也很容易，正好是个山梁，钻进去向东一直跑，就能到达裂魂港。” “可以啊殿下，就这智谋能把一大群谋士都甩老远去了！”加雷斯夸赞着，“您这到底是跟谁学的啊。” “天生就会！” 嘿嘿一笑，起身就让吉尔前面带路。受了伤的女斥候多少有点抵触“搞事情”，但这位王子如此腹黑，让她也多了几分给敌国找点麻烦的心思。 很快赶到这座粮仓，透过丛丛密林亚瑟清晰地看到警觉的哨兵在巡逻——粮食作为重要的战略物资之一，粮仓肯定会重兵把守。 起风了。 帕尔斯的冬天降雪极少，天气极为干燥。别说他放几个带有高度酒黑火药的燃烧弹过去，就是士兵们用烟斗的时候，都要离粮仓远一些，避免火星崩过去。 掏出了腰间的火石亚瑟点着了一根麻杆，在他点燃引线之前，其他几人并不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嗖！ 火星从这根燃烧弹的尾部突然钻出，笔直地飞了出去——紧接着在空中划出一道带火的抛物线，对准了那些铺满稻草的粮仓坠落下去！ 一声脆响。 立刻就像亚瑟所想，一朵炽热的火花就此爆裂开来。 火光顿时冲入他翡翠色的双眼，点燃了所有人心头的兴奋。 这东西……好厉害！ “怎么回事！？”哨塔上的帕尔斯士兵大惊失色，仓皇地看过去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在回身的瞬间双眼就失去了焦点。 着火了。 “快，挨个点着它们，就像我刚才那样的。” 立马把这些燃烧弹插了一排，亚瑟指挥着几人开始了“放炮”，空气里立马充满了硝烟的味道，接连发出嗖嗖的怪响，对着那些仓库发动了进攻！ 炸响接连不断，火，简直是四面开花。 守卫的士兵简直崩溃了，他们是防备偷袭，可是谁能想到有人居然会用这种方式袭击的？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年代的士兵，对远程热兵器还毫无概念，他们连火铳都理解不了，更别提这种“冲天而降的武器”了！ “长官，不好了着火了！” “快，赶紧灭火啊！” 透过重重树叶，亚瑟很快看到所有的士兵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开始拿起水桶奋力救火。 第32章 ?战斗 之前在逃离王都拜伦的时候，他手上那把土制火铳都让黑乌鸦们吓破了胆，纷纷认为是“邪术”； 而目前这种颇有些隔山打牛意味的武器，对于这年代的士兵来说，是神灵下降的灾祸一般！ 熊熊大火在他的眼中越烧越旺，也点燃了他心头争胜的怒火。 作战甲胄炽天使攻击力强大，却是近战武器，未必是远程火器的对手； 有吉尔的帮助，假设他能拉拢到洛伦兹国王，哪怕是随便一个贵族的支持，他就能利用在21世纪所学，开矿，打造兵器……继而玩命造火药！ 手上有钱，他的部队也会武装卡瑟坦绝无仅有的热兵器——想想看，当年拿破仑的军队为什么能横扫整个欧洲？ “别看了，快撤！” 吉尔的提醒打断了亚瑟的思绪，整个粮仓的士兵虽然都疲于灭火，但哨塔上面那些警觉性极强的哨兵，很可能从燃烧弹刚才飞过来的方向，找到某些端倪。 “嗯，赶紧撤。” 再是回身看了一眼越少越大的火，亚瑟拉扯巴斯两人赶紧快跑。 然而就在他们沿着山路开始“逃逸现场”的时候，从山林深处赶来一队全副武装的黑衣士兵。 果然，他们的偷袭惊动了附近游弋的士兵。 确实是大意了，正是前方调运粮草的时候，附近一定有相当多的骑兵在巡查。 不同于影视剧里渲染的，看到目标时会大喊什么“站住”之类的，这些人冷静得像是一群假人——抽出腰间的长剑扑过来的时候，连半点多余声音都没有。 “不好！” 其他人都还好说，常年把自己窝在家里做各种实验的加雷斯，体力绝对是最差的一个，没跑多远他就掉了队。 粗重的喘息声不断从他的嘴里呼呼发出，有两个跑最快的士兵，手上的长剑甚至能砍到加雷斯身上了！ “啊……” 眼看那把锋利的剑刺过来，满面愕然的加雷斯还是大叫了一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短剑架过去，然而这黑衣人不管是从速度还是力道来说，都远胜于他。 ——才第一招下去，加雷斯倒退了两步摔倒在地。 短兵相接的同时，亚瑟终于看清了这些人的装束：统一的漆黑军装，腰上扎着牛皮制成的武装带，每一把佩剑都锋利无比。 然而，在看到这些人臂章上的虎头军徽，亚瑟心头凛然—— “炎风铁骑！” 吉尔拔出武器回身，踹开对着加雷斯进攻的士兵，一把拖起他赶忙继续跑……可是，从林子里冲出来的士兵越来越多，颇有点不堵死他们不罢休的架势。 妈的，这么多人！ 亚瑟回身就从腰间拽出火铳，对着扑上来的敌人开枪了！ 轰！ 巨响伴随着刺瞎双眼的火光，跑在最前面的敌人被带着火的铁砂命中，强大的冲击力打得他们几乎飞起，把紧随其后的同伴都一块撞倒了才坠地。 惨叫。 鲜血四溅！ “是妖术！” 不知敌军之中是谁喊了一嗓子，从后面有更多的士兵赶上来，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凶恶的表情，有人还大喊了一声：“干掉这些异教徒！” 这就说我们是异教徒了？ 在这个信仰甚至高于皇权的年代，被认定为“异教徒”，等于跟判了死刑差不多…… 不对，真要给这群人以“异教徒”的名义抓住，那死得可是相当悲催啊。 “殿下，他们人太多了！” 现在就连巴斯也跑不动了，都是山路他们能往哪儿跑！？ 完蛋，明明是打算给首相大人添点麻烦，竟然没想到来了个送快递…… “拼了！”看着士兵们潮水般涌上来，女斥候转身准备拼死一搏。 亚瑟愕然，眼中的姑娘虽是受了重伤，但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却显得威风凛凛，仿佛就是全帕尔斯的炎风都冲上来，她都不会退缩半步。 呵呵，连人家一个小姑娘都不怕，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怕归不怕，亚瑟却没打算真的跟她一样去蛮干。 两把火铳就算是交替着打，也干不掉这么多的士兵；而且粗制的零件虽然材料是经过优化的，却不能保证这玩意的安全系数。 就算真的绝对安全，他能一枪接着一枪的喷下去，也干不掉这么多敌人的。 烧，继续用火攻！ 就在女斥候带着巴斯冲上去玩命的时候，亚瑟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然后把枯枝落叶还有黑火药全部塞了进去。 点燃了兜头就扔了过去，这些冲上来的炎风士兵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这只装满了火药和枯枝的背包突然爆燃，然后就在人群中爆炸了！ 四起的山风，把夹杂着火药的粉末吹扬而起，这东西的燃烧速度和剧烈程度简直可怕，那些带火的枯叶飘到哪儿，哪里就开始燃烧，连人都不例外。 ——就算是就地打滚都没有用，火药的燃烧温度太高了，立刻能烧穿他们身上的衣物，尤其是这大冬天的，士兵们身上还是棉服，一过火，人体身上的脂肪层马上就会随之点燃。 凄厉的惨叫四起，这个无名的山林立刻就变成了火焰炼狱。 正跟一个士兵缠斗的吉尔暗吃了一惊，转身的同时亚瑟对她大吼：“别打了，快跑！” 妈的。 他知道这玩意烧起来太猛，万一风向改变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而且这密林有蔓延的趋势，亚瑟就算胆子再肥也不敢在此地停留。 “他们要跑！” 就听那些被烈火打乱了阵脚的士兵们，很快就镇定下来，还有人对着亚瑟几人撤离的方向大声嘶吼着。 “你这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一面被他抓着狂跑，吉尔一面低吼着，“赶快再扔一个！” “我可去你大爷的，哪儿有那么多能扔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手头哪儿有那么多的“弹药”，手头就留下半罐黑火药还要留着打火铳的，你他妈都一口气扔了，等下连最后拼命的机会都没有。 “没，没了吗？”跟在不远处的加雷斯听到这话也是懵了，完蛋的，这能跑出包围圈吗！？ 越来越多的士兵冒着烈焰追上来，战友们因火而死，已是最大程度的激怒了这些炎风士兵。 “跑不脱了么……” 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划过亚瑟的心头，就听从密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幽怨的狼嚎。 第33章 血月爆发！ 这么深的密林，有狼的话一点都不奇怪。 亚瑟并不怕狼。 作为一个现代人，而且是个有火铳加持的现代人，赶走野兽一点都没问题——威胁更大的，是这些追过来的帕尔斯士兵。 然而，在听到那一声狼嚎之后，包括吉尔在内，三个同伴皆是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些紧追不舍的炎风士兵也是脸色大变，集体一个哆嗦。 “怎么了？” 看过一些志怪小说的他一怔，难道不是狼，而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之时，天，突然就阴沉下来了。 这，明明还不到天黑的时候啊？ 林子里的山风突然变猛了，大量的尘沙枯叶被猛地席卷而起，透过头顶那些已经凋零的树枝，亚瑟清晰地看到大量墨色的卷云飞快地移动起来。 天，彻底黑下来了。 变天了？ 然而就在亚瑟以为是要下暴风雪的时候，一轮血色的月亮像是被看不见的大手推动着，突然出现在头顶——最可怕的是，这月亮实在太大了，足足占据大半个天空。 亚瑟想起在21世纪看过的一个视频，地月距离换成是木星是什么样子；那巨大的木星“眼”让他莫名恐惧。 那不过是个p出来的视频，而现在这一轮巨大的血月就在他眼前！ 血月之夜，爆发了。 “啊！” 在他身后，突然有个不似人声的恐惧叫声响起。 被那声惨叫骤然拉回现实，亚瑟猛地回身过去——相比那轮高高在上的月亮，眼前开始异变的士兵则让他震惊。 身体像是被充气般膨胀，脸上身上开始生出大量的黑色毛发和尖牙利爪……这是狼人吗？ 还有些则是浑身溃烂，像极了那些末世影视剧里的丧尸！这些攻击性极强的魔物，开始对着那些士兵疯狂进攻！ 几分钟前还打算把亚瑟他们全数活捉的炎风士兵们傻了眼，面对亚瑟手上那些“邪术”已是够可怕了，他们现在面对的是真正的“魔物”！ “快跑！” 因为距离的原因，这些异变的炎风士兵们并没有把注意力落到亚瑟他们身上来。发现这情况的他，马上低喊着加雷斯他们赶紧离开。 “血月爆发了，我们得赶快找室内藏起来。”加雷斯粗喘着，“我们不是受七神祝福的狙魔人，呆在室外很快也会受血月的影响变成魔物的！” 妈的。 怪不得他有一段长兄约书亚抱着他跑进王宫的记忆……原来身在血月中还有这样的说法！ “山洞可以吗？”亚瑟低喊了一声，“如果我没记错，咱们上山的时候有个可以躲藏的山洞！” 那些仓皇和魔物交战的炎风士兵已顾不得再管亚瑟他们，除了寥寥几个胆大的边打边退，其他就剩下屁滚尿流了。 见鬼，这血月到底是什么原理？ 起初在听到“血月”的时候，亚瑟想用科学的概念来解释，甚至想过是不是能受影响的，仅仅是因为他们抵抗力太弱的原因…… 然而随着奔跑他的头皮一阵阵的发紧，视线还有感知正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远。 身体在发抖，亚瑟还想吐——这些都是意识在迅速流失的现象。 真的不能继续暴露在血月之下了！ 否则他们也会变成那些怪东西——天知道还能不能变回来了！？ 凭借着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他们几个用极快的速度找到了那个山洞。 钻进去的同时，亚瑟突然就觉得身子轻松了……感觉就像是突然卸掉了全身上下的沙袋般轻松了。 “快，找东西把洞口堵起来！” 加雷斯开始搬送一些石头，亚瑟和巴斯听了也赶紧跑上去帮忙——很快洞口就用大石头和一些散乱的杂物堆死；吉尔则是升起了一堆营火，洞口已被堵死了，她现在生火应该不会吸引到外面的魔物。 加雷斯看了看营火，借着这唯一的光源，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子来。 “来，吃这个。”炼金术师从瓶子里倒出几粒药碗分给大家，“我的研究成果……可以化解血月对神志的侵蚀。” “哎，是吗？”作为工科狗，亚瑟拿着这颗药也来了兴致，“什么做的？” 不过他刚问完就有点后悔了——以卡瑟坦大陆人们的尿性，起名多半又是中二模式。 果不其然炼金术师开始了吹牛逼，什么从这个草那个药中间化合提取……亚瑟后悔真不该开这腔。 吉尔和巴斯二话不说就吃了，但亚瑟拿起来先是闻了闻，才放进嘴里——有股咸腥的苦涩味道。 也没想太多，亚瑟唯一担心的是血月会像之前巴斯说的那样，一下持续数年：奶奶的，那不是要被困死在这里！？ “很多年都没有过血月了……”吉尔趴在洞口小声倾听，山林深处阵阵怪嚎不止，甚至还有一两声凄厉的哭声出来，“很可怕，好像还有夜魇！” 并不关心啥玩意是什么狗屁夜魇，他唯一想知道这该死的血月什么时候结束。 “七神在上，上次爆发血月还是五年前了吧！”巴斯一脸苦痛地说着，“听老人们说，血月爆发的间隔时间越长，持续的时间就越长啊！” 你他妈是不是准备像上次一样告诉我，会爆发六年的……亚瑟是有点崩溃了，会有魔物出现就算了，就算是强大的怪物，寻到弱点总能干掉——可是，正常人也会受到血月的感染就有点不讲武德了，一直以为是抵抗力弱的人才会被感染。 “这可怎么搞？”亚瑟焦躁地走来走去，“别说持续几年，就是几天咱们身上就这点吃的喝的也顶不住啊！而且耽误工夫裂魂港封冻了，咱们怎么去南陆？” “应该不会时间太长的。”吉尔转过身，一双杏眼灵气逼人，“风小了，天气也没变化……不过殿下您说的对，一旦血月结束，确实要日夜兼程去裂魂港！” “很有道理，可这该死的血月什么时候结束呢！”亚瑟越发焦躁。 她答不了，几人也很快沉默下来。 “不过说起来有点奇怪，怎么狙魔人就不怕血月呢？”借着营火的光线，亚瑟抬头问加雷斯，“是吃药么？” 第34章 天守城 “殿下是说我做的这种药么？”加雷斯苦笑，“那您得失望了……在暴露于血月之下的时候，药物没法抵御对于神志的侵蚀，它的作用是在离开血月照射后，清除体内的伤害。譬如头疼头昏这些……” 也就是说，这是治疗类的药物，而不是预防药？而且这年代也没什么药监局之类的，鬼才知道他这药片有没有用。 “殿下，我听老人说起，狙魔人之所以不怕血月，是因为他们有七神，不，具体说来是海神的祝福。” 巴斯插口进来，“我在马斯顿的主圣堂见过……狙魔人都有一块圣牌，每年要交给教皇拿祝福。” 一般来说，狙魔人负责狩猎复生的妖魔鬼怪，还要在各国爆发血月之后，负担起其他职责——因为血月一旦爆发，人或者算是动物，一旦离开室内就会被血月侵蚀神志，转为狂性大发的魔物。 “嘿，还有这操作？”亚瑟一听就乐了，“那我要是教皇，我就给卡瑟坦人手一牌，反正每年求一回海神，让他赐福个够！” “你这想得倒好！”回看这想当然的王子，吉尔无奈，“哪儿有那么容易啊……传说这些圣牌都是海神留给卡瑟坦的神迹，但总数量是有限的。” “也就是说，圣牌的数量是有限的，那么狙魔人的数量肯定也有限。”翡翠色的双眼盯着面前的营火，亚瑟不笑了，“而且，狙魔人每年需要把他们的牌子交给教皇去赐福。” 这不就跟年审证件差不多？ “是啊殿下，卡瑟坦几国的狙魔人数量都是固定的，死一个补上一个，”加雷斯点头，“基本上都是一代传一代的。” 老爹死了儿子上么？ 亚瑟思忖，有点意思，还是家族产业。 吉尔回脸，表情饶有意味：“殿下，难道这些您不知道么？”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亚瑟言不由衷地嘟囔：这海神不海神的传说多半是注水猪肉，但是能够抵御血月侵蚀的什么圣牌，却肯定是真的。 看来，波坦国的教皇也不傻。 亚瑟想透了其中的道理。 避免被血月侵蚀神志的圣牌，数量是有限的，而且每年都要交回去一次，说直接点就是被教皇“垄断”。 如此说来，狙魔人必受教皇的控制。 平常血月不爆发的时候，各国政治还算得上相对独立，一旦血月爆发频繁，狙魔人就是各国的“香饽饽”。 不光是狩猎恶魔，毕竟人人要吃饭穿衣……搬运粮食，甚至搞生产活动都要靠狙魔人来做。 嗯，靠这种方法，就等于在血月期间扼住了各国的命脉；在信仰体系里，教皇必然是绝对的权威；而又因为血月的关系，神权略高于各国的皇权也就不意外了。 呵呵。 倒是跟现当代发售的什么限量版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狙魔人的体系似乎更加残酷。 越发觉得这个世界有趣。 “你说你在马斯顿待过？”吉尔将脸转向巴斯，“你不是帕尔斯人吗？” 被这张俏丽的杏眼一瞪，憨厚的脸多了点局促：“不是帕尔斯人……我是波坦人。” “你是波坦人？”吉尔吃惊，“是了，波坦私船禁渔禁海，很多人都流离失所，你是波坦的流民啊。” “是……”想到那些苦涩的旧事，巴斯不说话了。 看着她的表情，亚瑟倒是有些剑走偏锋：“听你这话倒有点意思，是跟波坦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么？” “你想多了。”吉尔从背包里拿出吃喝，轻松地结束了话题。 果然如吉尔所说，这次的血月并未持续多久，但他们也在这见鬼的山洞里窝了最少两天。 踹开洞口的石头，清凉的空气从亚瑟的喉咙冲入头顶和肺部，这样突如其来的舒适感让他甚至眩晕。 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来伸懒腰，甚至觉得后背都咔咔作响——有那么一秒钟，他甚至觉得自己重生了。 “可把我给憋死了。” 不由得想骂粗话，身旁紧随其后的加雷斯指着不远处吃惊地说着：“殿下，您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亚瑟看到灌木丛有鲜血和碎肉的痕迹，地上还散落着布片帽子等东西。 “是被魔物杀死的人吧？”吉尔轻声说着，“要不，就是来不及躲到室内，互相残杀的魔物。” 是的，魔物不仅会攻击生灵，也会互相攻击…… 普通人被杀死很正常，魔物之间互相击杀后，待血月褪去就变成正常的尸体；而那些侥幸没死的，也会因为血月侵蚀过神志的缘故，都变成疯子了。 “赶紧走吧，一分钟都别耽搁了。”除了赶路要紧外，亚瑟也不想看这残忍的景象，催促着他们快走。 一路往东南方向去，他们再没有遇到炎风的追兵，突然到来的血月帮了他们大忙； 除沿途继续搜集硝石这些，亚瑟也在留意一些可用的草药——女斥候对此完全不感兴趣，倒是加雷斯兴致满满； 在搜集的过程中，两人还在互相交流着，亚瑟这个现代人都还增加了不少物理化学知识。 三天之后，他们到达天守城。 天守城，座落于帕尔斯领土东南沿海的半岛最东端——帕尔斯最大的船坞，贸易港口裂魂港，以及海军军港都在此地。 “公船出海要查证身份……私船就不用。”吉尔显然是轻车熟路，“但不管是公船私船，总要有人进城去找船长或者大副。” “天知道通缉令签发到这里了没有，”亚瑟张望着，由于天守城兼顾军事和贸易两方面的重要职能，城墙几乎跟王都拜伦的差不多——远远看过去，这座不大的城市如同铁桶一般。 有港口的话，必然到处都是地下或是非法交易……花钱找个肯带他们出海的私船也不是很难，毕竟偷渡这种事情就是现代都没法完全禁止。 可是，假如通缉令已签发到了天守城，他们一旦出现就会被守备盯上； 更不要说城里应该还有不少赏金猎人，要是惹上他们麻烦可就大了。 第35章 水手之家 “除了巴斯之外，咱们三个都是通缉犯，一块行动目标有点大，”亚瑟挠了挠下巴，“不如先进城去，然后我跟吉尔去找船。” “嗯，城里有个叫镶金蔷薇的旅店，我们找到船之后，去那里找你们两个。”吉尔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记得不要在城里乱转，被人抓住就算了，在天守城很容易迷路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赞同自己的建议，亚瑟倒也没说什么，再次检查一番兜帽是否戴好，而后最先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耸立在大门外的岗哨上面，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帕尔斯士兵，与拜伦和之后遭遇的炎风不一样，他们身上的军服是深蓝色的。 “是帕尔斯的海军……你别一直盯着他们看。”吉尔小声提醒着。 城防森严，到处都是巡逻的守备；完全不同于拜伦的白石建筑，此地的楼房多是木制，第一眼看过去比邻层次都是棕色的。 途径城间那些布告栏，他还快速扫了一眼，似乎并没有张贴通缉令之类的东西。 已能嗅到咸腥的海水味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更多的是牵着骡马抑或骆驼的商队，还有身披白衣，手拿着银色圣杖的传教士们。 亚瑟再次确认过兜帽，毕竟他这一头金发着实显眼；一手死死按在腰间的火铳之上，他眼神戒备地紧跟在吉尔身后前进。 以他这个现代人看来，两侧木楼相峙之间的街道稍显狭窄了些，刚过午的阳光甚至晒不进来，到处是垃圾和横流的脏水，阴冷得让他一阵发抖。 “最鲜最好吃的滑皮鲑鱼！” “南陆最全的水果，苹果，蜜瓜，大甜桔！” “今天早晨港口刚送来的大虾，飞鱼！” 仿佛是为了卖弄嗓门一样，商贩们对着往来的人群大吼大嚷，人们大多行色匆匆。 紧跟在一大群前往港口的脚夫们快速行走，都是些年轻人，一路上嬉笑着推推搡搡，他们的工作是装卸货船，辛勤劳作一天也就赚几个铜币。 穿过一条小街，浩渺的蔚蓝色大海出现在亚瑟眼前。 白色的海鸥成群结队掠过，第一眼望过去，洋面上进进出出的商船，小帆船甚多。 虽不是第一次见大海，但他还是被这浩瀚的气势震撼了。 “这么多船？”跟在脚夫后面走进港口，眼看一艘大船刚刚靠岸，大副指挥着水手们拴绳子收起船帆，整个港口顿时忙碌起来。 “走，咱们去找那个领航员。” 亚瑟拖上吉尔要靠近，却给她一把拉住：“不行，港口有巡游的海军，专抓偷渡走私的。” “那？” “去那边。”吉尔照着海港一侧的整排吊脚楼指了指，“水手之家……私船的船员们都喜欢在那里落脚。” 到底还是她轻车熟路，看来已通过这种方式往来南北陆很多次了。 进门差点被缭绕的青烟呛死，浓重的大麦酒味扑鼻而来。 衣着破烂水手们挤在长条桌边，搂着一个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喧闹中洋溢着轻佻的笑声。 “罗尔你是出老千了吧，怎么把把都能赢大的？”突然有个男人爆发出一声大吼，站起身指着对面的搂着女人的大帽子，“真是见鬼，身上所有的钱都输给你了！” 伴随着他粗暴的动作，长条桌上的酒杯纸牌统统跟着一块跳了起来。 连带那个衣着暴露的女子也是哈哈大笑起来，戴大帽子的罗尔一怔，紧接着半扬起脸站起身，还抬起双手转了一圈：“那给你看看，我这怎么出老千！” 围坐在长条桌边的男女们听了，一齐大声哄笑了起来。 “是找他么？”亚瑟正要往前走，又给吉尔拉住。 “别急。”吉尔压低声音，“先坐下来看看再说。” 她那敏锐的眼光注视着酒馆里的每一个人，并在坐下来的时候仔细地听着所有人的对话。 很快因为赌钱的事情，罗尔和对面的男人冲突就升级了，两人推开身边的女子扭打在一起；然而面对这种拳拳到肉的状况，从老板到水手们，所有人都是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这种事很平常么？”亚瑟有点好笑，“真是那句话，灌上二两猫尿就不知自己是谁了。” 他的话刚说完，从身后绕过来一个红衣的女子，呜嘤着就攀上了亚瑟大腿。 “这位小哥，是哪里来的啊？”白嫩的手臂搂住亚瑟的脖颈，柔软马上就贴了上来。 他的全副注意力都在战团之内，万没想到会有女人如此轻浮地和他“亲密接触”。 倒抽了一口凉气，亚瑟下意识地想要挣脱纠缠，对方身上劣质的香水和烟草的味道让他非常不舒服。 可就在他急于挣脱的时候，一直扣在头上的兜帽给女子腕上的粗糙饰品挂脱，露出满头金发来。 “啊……” 虽给亚瑟的动作差点带倒在地，女子在看清了他的面容后露出满脸的惊喜：“哟，还是个好漂亮的小男人！不会……还没碰过女人吧，呵呵呵！” 然而，就在金发露出的瞬间，刚才还人声鼎沸的酒馆突然就安静了。 上来一个壮汉就把正在调笑的红衣女推开，包括角落里那几个喝得醉醺醺的，也是立刻直起了身子；扭打在地的罗尔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跟同伴也停止了交手。 ……糟了。 面对这种状况，亚瑟顿时就慌了神，此刻再把兜帽扣上也是欲盖弥彰。 走南闯北的水手们怎么可能没听过他的通缉令？ 亚瑟瞬间就觉得投来的目光，都带着对金币的渴望。 他无意束手就擒，偏头用余光看了看旅店的大门，手，已经抚上了腰间的火铳。 “特兰纳的五王子，亚瑟！”终于，有人低呼出声。 我靠还真是被人认出来了。 刷地从腰间抽出火铳，可他还没来得及抬起，身侧的吉尔缓缓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肘。 “你们，是打算把殿下送到守备大厅么？” 女斥候的声音前所未有有的平静，忽然，她从怀里拿出了一枚蓝宝石的戒指，“有人，愿意带我们回南陆吗？” 第36章 征召船只 回脸，亚瑟圆睁双眼。 这枚银白色的戒指，看上去厚重且粗壮，应该是一枚男戒，而且上面还镶着一颗硕大的蓝钻——就算在这昏暗的灯光下，那珠宝也闪烁着令人震惊的光辉。 这玩意你从哪儿弄出来的？ 难不成帕尔斯人抓你的时候没搜身？ 亚瑟一愣，但明显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因为在场所有人看到这枚戒指的时候，眼神都变了。 震惊，但更多的是无限崇敬。 “你，你这戒指是哪里来的？”罗尔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花，哆哆嗦嗦地发问，“看你的打扮也不是教廷的神职！” “就是，从哪儿来的！” “我看是偷的吧！胆子可真大……” 喂，就算你们议论这玩意，给个中二的名字也给我说一说这是什么戒指呗！ 亚瑟暗想着，刚把目光落在女斥候身上，她威风凛凛地说着：“哦，是吗？若我真敢偷了此物，我还会拿出来给诸位看，然后要求你们带我回南陆吗？” 船员们怔怔望着她说不出话来，吉尔反而向前迈了一步，把戒指举过头顶：“我不光敢在这里拿出来，回到南陆，到了马斯顿我也敢拿出来招摇过市！” “这丫头是干什么的……” “不怕教廷么，还敢拿出来！” 一阵窃窃私语之后，那几个本来打算去报告守备的水手也不敢走了。 “怎么样，有没有人愿意带我们回南陆？”吉尔高声说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没一个人站出来回答。 老半天那个打架的罗尔最先说道：“这位小姐，虽然我不清楚你的身份，但这位的身份你该是清楚吧？现在全帕尔斯都要抓他……” “就是啊，我们虽然不是帕尔斯人，但到底跟帕尔斯常年打交道，带着他进港出海，万一被发现的话，我们的入港许可就会被帕尔斯海军没收！” “得罪帕尔斯人我们连饭碗就没了。” “混在人群里面，我不会被发现的……”亚瑟眼珠转了几转，突然就狐假虎威了起来，“怎么，诸位怕得罪帕尔斯，就不怕得罪教廷么？你们跟裂魂港是要打交道，就不怕拒绝了我们，下次在波坦进港的时候，也会有麻烦吗！” 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还不是因为前些日子学会的拉人下水这一招？ 亚瑟理直气壮地回瞪众人，紧接着又说着：“诸位也不必担心会惹上麻烦……刚才在港口的时候，我发现海军们似乎喜欢搜查进港的船，大约是觉得有油水可捞吧！” 吉尔回望着他，眼神多了些诧异。 “呵呵，诸位也是清楚的，早已入了冬，更加严寒的冬天即将到来……很快，裂魂港就会彻底封冻，现在商队们应该是在把握最后的时机出海，”亚瑟继续分析着，“港口嘛，每天还是很忙碌的，一旦给足了贿赂，海军哪儿有工夫细细搜查？” “我们其实已经不打算出海了。”有个男人突然说着，“殿下大概没看到，近海已是有不少浮冰了……我们的船吃水都浅，真要出港的话，必须跟在帕尔斯的大商船后面，他们的船头比我们的结实。” 罗尔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着：“说的是！可现在帕尔斯的船没有任何一艘愿意出海了。刚刚结束血月，今年的冬天比哪一年都更冷，商船出海到波坦后，就只能在次年裂魂港解冻才能返回了。” “而且首相大人正在用兵，谁知道南陆是个什么情况，”一直没说话的酒馆老板高声说着，“万一波坦要” 第37章 磷酸盐矿 “嘿嘿，反正我尽量想办法，不让大家下去见什么狗屁海神就是了。”神秘一笑，亚瑟搓了搓胡子有些扎手的下巴，双眼盯着酒馆里欢腾的人群，又对着吉尔小声说道，“不过得麻烦你做件事情。” “什么？” “留在酒馆，继续留意这些人。对了，刚才说话时候你没注意到吧，吧台后面有个小子从后门溜了。”亚瑟回脸，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翡翠色的眼底骤然划过一丝杀气，“惊动帕尔斯的海军之前，你，去解决他！” 回看这双眼瞳，女斥候以亚瑟显而易见的程度微颤：“是……王子殿下！” ………… 一路小跑，亚瑟直奔约定好的镶金蔷薇。 他俩坐在一楼酒馆的角落里，面前各摆着一杯鲜酿的啤酒，忧心忡忡地不断张望——见着亚瑟回来，巴斯这张憨直的脸立刻多了笑容：“……您回来了！” 知道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差点喊出“殿下”来，亚瑟回望着他还是笑了：“看我回来这么高兴的吗？” 说着凑上去让小伙计也上了杯大麦啤酒，而后在加雷斯旁边落座，后者则是竭力压抑着嗓音：“您这么半天回来，我们两个还以为您跟吉尔走了，把我俩扔下了！” “嘿嘿，那我得讲实话了，刚才有那么一小会，我和你们吉尔大姐还真是想把你们两个拖油瓶给扔了哈哈哈！” 也不知道这俩家伙听不听得懂拖油瓶，亚瑟还是笑了，“真要嫌你俩累赘，遇上炎风的时候就把你俩踹了。” “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亚瑟从口袋里掏出银币给巴斯，“去开个房间……加雷斯，咱们得忙活了。” 找了个最大的房间，亚瑟先是吩咐道：“来，把桌子上面乱七八糟那些东西都收拾了。” 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这一路过来，这位来自特兰纳的五王子满肚子计谋，解决难题和危机上面从没让他们失望过……所以王子殿下吩咐，听从命令已是下意识的选择了。 “裂魂港的近海有很多浮冰。”让巴斯去下楼打水，亚瑟一面说着，“这会儿已没有大吨位的公船出海了，私船的构造并不是很结实；大块浮冰的撞击，只怕是承受不住的。” 加雷斯没急着回答，而是回看着他等候下令。 “所以，咱们得做一些东西，把大块的冰都炸开！”亚瑟快速说着，“加雷斯，进城之前我在天守城附近发现了一种矿石……你也挖了，对吧？” 加雷斯万没想到这王子眼神怎么贼，马上伸手捂包：“这……” 嘿，作为一个学者，还是挺护食的么！生怕我怎么你的研究成果么？ “什么这不这的，拿出来，咱们要离开帕尔斯就要靠它了。”亚瑟也不跟他客气了，劈手把他的包夺走，马上就拿出一块表皮略是发黄的矿石来。 分量不重，粗糙的表皮触手竟有微温，淡黄色的表皮还能看到鳞状的青紫色内芯……就是因为这些奇怪的特征，炼金术师才对此物充满了兴趣，想偷偷藏起来研究。 “别给我弄坏了！”加雷斯见他把矿石拿到桌上，又拿起了小锤，急得抓耳挠腮，“殿下，您这……” 不等他伸手过来夺，亚瑟一锤砸下去就四分五裂，气得炼金术师差点跳起来，然而就在矿石碎裂开来的时候，他看到这块矿浅黄色的表皮之下居然是紫色的——第一眼看上去竟有点像紫水晶。 “殿下，这是……” 亚瑟拿起其中一块笑道：“亮闪闪的，很像水晶对吧？但它不是水晶，这叫磷灰石。” 所谓磷灰石，就是磷酸盐矿出产的一种矿石。这东西可以提取磷酸盐，还可以提取另外一种东西，那就是磷。 红磷，黑鳞，紫磷……当然，亚瑟最想要的，是白鳞。 白磷的燃点极低，而且燃烧温度极高，二战期间有数种利用这玩意造出来的燃烧弹；在现代，还有一种被称之为“白色葬礼”的武器，因为太过灭绝人性被日内瓦条约禁止。 “这东西，稍稍有点温度就会剧烈燃烧。”亚瑟拿起小刀在浅黄色的表皮上面，轻轻刮了一些在羊皮纸上，然后卷了卷随手扔在壁炉边的铁皮上。 加雷斯瞪圆双眼，生怕错过了一点“好戏”似得。 短短两三秒钟，就听羊皮纸上的那些白磷发出“呲”地一声响，那些浅黄色的粉末突然就烧起来了。 “啊！” 从来没见过有可以自燃的东西，而且最可怕的是这玩意燃烧的温度绝对不低…… 想想自己在包里揣了这么个危险物品几个小时，加雷斯摸着腰部和裤裆，脸都白了。 ——要是点着了，连老婆都没有娶过就得…… “哎，现在是冬天，放在包包里没事的。”亚瑟能猜得出他的小心思，嘿嘿笑了，“白磷的燃烧温度足够把那些大块的碎冰融化成小碎冰……但也是我说的，冬天温度低，把它撒出去是烧不起来的。” “殿下，您说吧，让我怎么做？”加雷斯一脸兴奋，“咱们是不是又要做新的好玩意出来了？” “嘿？你这小子刚才还他妈的嫌弃老子抢你的矿石，现在又让老子教你做好玩意？”亚瑟佯作发怒，“我可去你的吧！” “哎呀殿下不要这么小气，咱们都是学者要学会互相帮助的么……哎呀殿下，咱们有话好说呗，嘿嘿！”加雷斯立刻变了一张套瓷的笑脸，差点就抱着亚瑟亲上了。 “我靠你恶心死了，离我远点……” 说话间巴斯已提着水桶进门了，亚瑟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转而从巴斯手里接过水桶：“只有这么一点矿石，做不了多少‘碎冰弹’的，现在，你带着巴斯出城，最少再弄两筐回来！” “是，殿下！”加雷斯就差给他敬军礼了，带着同伴一溜烟就跑出门去了。 亚瑟摇头一笑，从桌上拿起那些矿石碎块来。 之所以让巴斯弄水过来，是因为白磷的燃点很低，室温三十多度就会发生自燃……所以白磷需要保存在水中。 第38章 破冰弹 拿火钳从壁炉里捡了块焦炭削尖，亚瑟在羊皮纸上快速写下化学方程式： ca3（po4）2+3sio2=3casio3+p2o5； p2o5+5c=2p+5co 白磷现代的制取方式是将磷酸矿石、焦炭以及二氧化硅一起加热发生化学反应，再将把生成的磷蒸气通到水面下即得固体白磷。 手头没有玻璃冷凝管，但亚瑟上次在打造火铳的时候，专门让巴里安叔侄造了不少铁管和小零件出来。 他还真没想过这些小东西居然能派上这用场，还想着等有空的时候弄点什么双筒猎枪之类的。 下楼去找旅店老板，亚瑟找来很多大大小小的容器，令他惊喜的是，这店里居然还有那种老式的煤油灯。 就燃烧稳定性来说，比酒精灯是差远了，而且煤油灯烧起来还烟熏火燎的——不过作为临时热源是没问题的。 很快加雷斯两人抬着矿石就回来了，这年代对于矿产资源的把控还仅仅停留在铁矿铜矿之类的金属矿脉上，类似磷灰石这些都没人认识，管就更没人管了。 经过亚瑟一番吩咐，三人各自分工明确开始忙活开了。 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做了20多枚带有白磷粉的“破冰弹”出来——里面除了有白磷之外，助燃物是带引线的黑火药。 有了这些，他们就可以在出海的时候融开那些大冰块，保证行船的安全。 一切准备停当，出去采买生活物资的巴斯也回来了。 粮食，肉干……还有换洗的衣物，亚瑟在让他购买生活物资的时候，还让他买了硫磺等“炼金术”的材料。 再次收拾停当他们一路赶去水手之家，吉尔已跟这些性格豪放的船员们打成了一片，喝酒聊天，吹牛赌钱，一副兴高采烈的景象。 “我们累得半死，你倒是会享受。”亚瑟撇了撇嘴。 “你以为我闲着？干掉两个想要去告密的不说，”女斥候瞪了他一眼，“这些人嘴里还套出不少有用的情报。” 你他妈打听情报跟我有个毛关系，老子们可为了顺利出海忙活了大半天。 翻了她一眼，没想到后者又来了句：“首相带着炎风铁骑已是冲破特兰纳的道道关隘，逼近天马原。” 这么快！ 没等他问出口，吉尔继续往下说道：“只能说明一点，您的王兄约书亚，必然是投降帕尔斯了。” 是的。 就算炎风再厉害，炽天使再厉害，短短几天帕尔斯军就犹如破竹一般，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特兰纳毫无抵抗，甚至是有点“北望王师”的感觉了。 亚瑟托腮思索，片刻后摇头笑了：“谢谢你告诉我……不过，你我得赶快离开天守城了。” “殿下，真的有法子克服那些该死的碎冰了吗？”两人说话间，正叼着土烟卷的罗尔挤了过来，“我的人已经在船上等候了。” “嘿嘿，意思就等我了吗？”笑得一脸阳光的亚瑟拍大腿，“走，出发！” 听到这句话，酒馆里又是一阵欢呼，看来这女人没胡说，想去告密的估计都被她搞掉了，所以他们才能安全地在城里搞炸冰的白磷弹。 确认过兜帽直接出门，罗尔带着他的大副在前头带路；几个小时之前忙碌的码头现下已渐渐安静下来，连巡弋的海军也开始变得懒怠。 “嗨，罗尔！” 突然有熟识的同行跟罗尔打招呼，后者刚想说打算出海，亚瑟轻轻咳嗽了一声阻止他说下去：“悄悄出海就是。” 照着常理来说，私船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出海了，为避免引起怀疑，还是不要声张比较好。 跟在罗尔等人的后面，亚瑟低着头迅速离开码头，日头已是偏西，那些贴着海浪翻飞的海鸥水鸟也有归巢的趋势，万点金光拍打在白色的浪头，闪烁出令人炫目的光彩。 “全体登船！”把嘴里的土烟卷狠狠吐在地上，罗尔对着船员们低吼一声；看着渔夫出身的巴斯若无其事地上船，亚瑟硬着头皮踩着晃晃悠悠的舢板上船，身后的加雷斯则是不停地默念“七神在上”…… “哎！你们要出海吗？” 就在水手开始起锚解开绳索时，进港灯塔处值守的帕尔斯海军登时将注意力瞄准了过来。 刷！ 一道炽热的灯光立刻射在船头，那些本来懒洋洋巡视的海军们换了副肃穆的面容，手执武器跑了过来。 糟了，还是引起注意了。 如果他们这时候不搭理海军们强行出港，灯塔上的士兵就会朝着远海上巡弋的帕尔斯军舰打灯语，小小的私船跑得过军舰么？ 分明也是清楚这一点，包括罗尔在内所有人都站在甲板上完全说不出话来——完了，这要是上船来挨个检查，一头金毛的王子殿下眨眼就暴露了……他们会惹上大麻烦。 “别慌。”抬眼往远看，亚瑟却又笑了：“……是要钱的。” “你怎么知道？”罗尔愕然。 从钱袋里摸出几个金币塞到他手里，亚瑟小声道：“喝得都东倒西歪了，除了想榨点油水，我想不出来他这会儿过来要干嘛。” 那军官上船，摇摇晃晃地朝着罗尔走来：“怎么，要出海？也不见你报备……” 酒气熏天，连站在老远低着头的亚瑟都闻到了。 “不也是急着出海，给忘了么！”满脸堆笑的罗尔赶紧把金币塞进军官的口袋，然而这货却根本不收，反而拿出来一下抛在地上！ 哗啦啦的叮咣作响，金币像开花一样四散滚开。 船员们齐齐倒抽着凉气，罗尔的眼光也变得极其不自然起来：“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冷笑顿时上了军官的脸，“得到线报，首相大人要拘捕的女间谍——吉尔·兰帕德，就在你的船上！” 什么？！ 亚瑟立时觉得耳朵嗡了一声，然后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一直以为海军们就算上船来搜人，也是过来搜自己……但他万没想到这群人居然是照着吉尔来的！ 而且，还是他妈的什么“得到线报”！ 听到这一番话之后，连向来镇定自若的女斥候也一脸愕然。 “线报……这，这是哪个出卖了我？” 尽管是竭力压抑过愤怒了，女子的低吼听上去还是分外狰狞。 第39章 海神 不要说当事人发懵，连亚瑟都傻了。 分明进入天守城还平安无事的，城里根本就没人认出他们……可现在怎么就得到线报了？ 水手之家确实有人打算去给海军通风报信，但亚瑟还特意让身手利落的女斥候留在酒馆……而且，已是把那些通风报讯的都干掉了！ 这怎么回事？ 短暂失神的瞬间，吉尔那锥子一般的眼光转了过来——亚瑟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我靠，这女人不会是在怀疑我告的密吧？ 然而情况已容不得他想清楚了，那军官对手下们一摆手，这些全副武装的海军士兵，立刻就将这船上唯一的女性围了个团团转。 他们已身在船上，等于是离开了陆地，不要说已被围住，就算是把舢板一堵，人都没办法跑脱！ 这么冷的海水，这女人跳下去能逃脱么……要知道这是一群海军啊，天天在海边，水性能比她差？况且还负了伤！ 连亚瑟都想不出她该如何脱身，然而就在此刻，那双漆黑的美丽杏眼，缓缓地转了过来。 十足的仇恨！ 给这眼光一瞅，亚瑟只觉后背的寒毛，都将贴身的亚麻衬衣顶了起来：不好，这女人要把自己也嚷嚷出来吗！ 我靠，就知道不该好心给你治伤…… 就在他心里把这女人骂了又骂的时候，女斥候突然冷笑了起来。 “奉首相之命捉拿我？”她回转目光向那军官，微微扬起细窄的下巴露出一个桀骜的笑容，“那么，罪名呢？” “罪名？”似是给她这个眼光激怒了，军官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你一个特兰纳人，来我帕尔斯做间谍行动，这就是罪名！” “哦？这就是贵国首相给我的罪名吗？”吉尔笑容纯美，给泛红的夕阳一照，竟是把众士兵都看呆了。 “你们，认得此物吗！”女子一笑，突然又拿出那枚蓝钻的戒指，对着军官和帕尔斯的海军士兵展现出来，“在场的各位，有人胆敢挑战教皇的权威吗！” 什么！？ 教皇的……什么？ 刷一下将目光转向女斥候，亚瑟震惊了。 “你……”军官愕然，老半天只蹦出一句话来，“你！你是从哪儿偷来的海神之戒？！” 海神之戒……果不其然又是个中二的名字。 想起来了。 在卡瑟坦七神的教义中，掌管大地的神灵并非是主神，而是海神。 教义中记载，执掌冥界的冥神，天界的主神，大海湖泊河流等水域的海神，是三兄弟。 圣诗上，有三次大灭世的记载，给大地幸存者庇护的是海神，所以在七神教中，海神才是大地的实质掌握者。 也就是说，作为神权中的绝对权威，教皇是海神在大地的代行者——这女人手里拿着的，就是教皇的戒指！ 这不就是就跟古装电视剧里头演的那样，拿着代表着皇权的东西四处……“装逼”。 这女人现在就在装逼，纤纤白嫩的手把教皇的戒指举得老高，颇有点要挟的意思了。 “我在北陆所有的行动，都是服从于教皇。”吉尔快速地说着，“刚才我听到，是首相要拘捕我？我想就算是你们帕尔斯国的首相大人，也不敢挑战教皇的权威吧！” 似乎是给这句话镇住了，军官退了两步。 “放行！” 对灯塔上的士兵大喊一声，军官最终带领着手下们离开了银色珍珠号。 “妈的，想走就放你们走，急着去见海神谁拦着你们。” 正在长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吉尔忽然转脸对亚瑟说着：“殿下，我有些话想和你谈。” 他妈的，老子有些话也想跟你谈。 “等船离开近港，你我开诚布公谈一谈吧！” ………… 就在银色珍珠号驶离裂魂港的时候，港口之内几乎所有的船员还有海军都冲了出来。 他们谁都不敢相信，已经是遍布浮冰的时候，还有船敢在这种时候出海，这不是想见海神是什么？ “听着，行船速度一定要放慢！”亚瑟高声说着，“遇上大块的浮冰，对准他们就开火。” 浮冰跟冰山是有区别的，老道的领航员能根据海浪拍打在那些冰上面分析出，那是连接着海底的冰山，还是刚凝聚的浮冰。 他造出来的破冰弹炸冰山是完全没戏唱的，但是，以白磷的燃烧温度，把浮冰炸开一条海路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殿下，那就是一块浮冰！” 领航员大喊一声。 “很好！” 在开船之前，亚瑟就让他们把铁桶摆了三个出来——当年解放战争中用的“没良心炮”飞雷，就是这个发射方式。 就听砰地一声炸响，破冰弹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直接飞向浮冰…… 就听一声巨响，在黑火药的作用下，白磷粉立时炸开，紧接着就开始剧烈燃烧，极高的温度发出比太阳光更猛烈的光芒！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那块巨大的冰以惊人的速度化开了。 想来不光是银色珍珠号上面所有人惊到了，整个裂魂港估计也陷入一片惊讶中了。 “七神在上！” 本来还是忐忑不安，罗尔在看到那块冰迅速变成不构成威胁的小碎冰之后，终于一扫不安笑了起来，“殿下，您真是厉害！” “行了，最不爱听你们拍马屁了。”亚瑟一本正经，“现在会用了吧？叫两个机灵点的炸冰就是，本王子要回去休息休息了！” 其实他急着要跟吉尔谈，炸冰这种事情也算不得有什么技术含量，那么大块的冰，只要稍微有点准头就行了——剩下的，交给燃烧的白磷粉就好了。 “是，殿下！您尽管休息去吧！”罗尔赶紧说道。 亚瑟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大摇大摆地走向船舱，吉尔早就在舱里等他，一脸戒备的模样。 他也不等对方说话，大大咧咧地就座落了。 “殿下，您去告密，对你我有什么好处呢？”吉尔忽然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满脸怒气地质问着，“为什么要出卖我！？” 呵呵…… 果不其然是怀疑我了啊。 “出卖？”亚瑟缓缓撩起眼皮，“你，有什么证据是我出卖你的？” 第40章 复杂的关系 “没好处？”吉尔眼里的愤怒依旧，“那我在菲拉米尔的时候怎么就被埋伏了？还有今天的事！” “这你也能推到我身上来？”亚瑟虽然还算得上平静，但提及菲拉米尔他也异常不快，“我出卖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把我的行踪说出去，帕尔斯人就会对我全面追捕……岂不是能分散追捕殿下您的压力吗？” “哈哈哈哈！”真是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能联想到这等“好处”，亚瑟忍不住大笑起来，“兰帕德小姐，我看你联想能力也实在太丰富了吧！如果真的是我要出卖你，我会给你治伤吗……就你那血流成河的，要不了多久失血过多，我随便把你往大街上一丢，你现在还有命在吗？” 看到什么教皇的戒指，老子还真以为她是个什么高智商高能力的人才……然后得到教皇的器重，来帕尔斯从事什么间谍活动。 呸，就这脑瓜，还器重？谁知道是个什么裙带关系。 “那今天的事情怎么回事？” 这也是亚瑟奇怪的。 按理来说，能够出卖他们的人，都被吉尔干掉了……能在帕尔斯这样的军事强国做斥候，最起码的警惕性还是有的吧？ 想到这里，亚瑟心头划过一丝寒意，抬起翡翠色的眼瞳盯着女斥候。 “你也想到了对不对？”吉尔抱肘，歪头冷笑道，“你那两个手下呢？” “他们俩？”亚瑟腾地站起来，“怎么可能？我们仨今天全程都在忙着做炸弹，他俩……” 等会儿。 挖矿的时候，是他俩行动的。 想到这里，亚瑟心里更是冷了几分。可他终究是摆了摆手道：“不可能！加雷斯就不用说了，跟我一样是通缉犯；巴斯是我逃出拜伦的时候，解救出来的奴隶——他们两个出卖你做什么？” 见女斥候不说话了，亚瑟继续说道：“这事应该怪你的吧？要不是你有组织无纪律，我靠，拿了我的统御之书说跑就跑，能有后面这乱七八糟的事么？” “你！” “你什么你？”亚瑟瞪眼，“我还没问……你这戒指哪儿来的？既然这么凶，在拜伦的时候你干嘛不拿出来把那群骑士吓跑？还有，在菲拉米尔被捕的时候你也可以拿出来啊？用的着你那群帮手还有我们救你？” “我偷的，行么？”给他逼问的烦不胜烦，吉尔咬着后牙，忍无可忍地说着，“你这位王子殿下很有意思，难道特兰纳的宫廷教师从来不教骑士的风度么？” “你说的，是什么谦卑恭顺啥的吧……小爷又不是骑士。”亚瑟撇嘴，理直气壮地说着，“别跟我扯什么风度不风度的，这玩意的来历我不问了，我就想知道……你一个洛伦兹人，怎么跟教皇扯上关系的？” 商业公国波坦的统治者是教皇，不仅如此，在普遍信仰七神的卡瑟坦大陆，教皇更是全体教众的精神领袖。 在卡瑟坦，教皇的权威不仅仅停留在信仰层面，又因为能够抵抗血月的圣牌由教皇全权管理，神权远高于各国皇权。 所以这个女人拿出教皇的戒指，能喝退众士兵一点都不意外。 “说过了，我在北陆所有的行动都听令于教皇。”吉尔深吸了口气，“我坦诚，戒指不是我偷来的，在前往天守城的路上，趁你们睡觉时候我去见了接头人——是他把此物给我的。” 接头人。 如此说来，不仅仅是洛伦兹，作为商业公国的波坦，也对北陆抱有戒心——看来国与国之间还真是丛林法则。 她一个洛伦兹军人，跟波坦还有教皇都扯着关系。亚瑟越发觉得她深不可测，把这女人拖下水还真是选择对了。 “殿下，把您带去南陆，我冒了十足的风险。”吉尔转换了话题，“特兰纳现在的情况您是清楚的。” 回望着对方冷淡的黑色双瞳，亚瑟却挑眉一笑：“我懂你的意思。我的祖国特兰纳已是危如累卵……一旦我的那位哥哥真想要全面投靠首相大人，不管我逃到哪个国家，都是一块烫手山芋。” “是的。不管是帕尔斯，还是特兰纳，都会以拘捕‘盟约破坏者’的名义，向胆敢收留您的王国索要您。”吉尔点头，“我认为南陆三国，是没有任何人敢收留您的。” “那就看我的本事了。”亚瑟抱肘，“你只管带我去见你们洛伦兹的陛下就好。”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亚瑟心里也很是没底。 作为质子的他溜了号，原本打算回国奋起抵抗，却没想到自家哥哥居然抢先点兵发动宫变，紧接着就做了卖国贼…… 一旦这位义子哥哥要做老大，不管是老爹还是兄弟姐妹，包括是他在内一个都活不了。 老爹啊老爹，你这是给自己养了个白眼狼啊。 脑子里对这位哥哥的印象仅停留在“宅心仁厚”上面，甚至比二姐三四哥对他更好……就直到现在，因为有原主记忆的缘故，亚瑟对约书亚也完全提不起恨意来。 不过也是，权力的斗争哪个干净？若想生存且争胜光恨是没有用的……他狠，他手段毒是吧？那只有比他更狠，手段比他更毒才行。 “吉尔，”亚瑟突然转过脸去，“我们算的上是朋友吧？” 女子一愣，并不知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回望她的愕然，亚瑟却笑了起来：“如果我真无法自保，被遣送回国……吉尔，我希望你能送我一程。” “送你……一程？” 毋庸置疑的点头，他声音：“送我上绞刑架之前，给我个痛快。” 回望着他，女斥候的身子明显可见的一颤。 从没想过这位养尊处优，还不满十七岁的王子殿下，在面对如此困境的时候，居然有这样的气魄。 经过一个多月的行船，银色珍珠号终于靠近波坦国最大的港口克里特。 站在甲板上张望，亚瑟看到碧蓝色的浩渺海浪中，有数不清的帆船——再往远看，已能看到大片的陆地，这让许久“不接地气”的人们非常兴奋。 “看，我们快到了！” 加雷斯指着远方异常开心，亚瑟甚至怀疑这要是找个锣敲上，这家伙能立刻来两个空翻。 第41章 被捕 其实不光是加雷斯，连亚瑟也很兴奋，连着看了一个多月的海水，天天除了吃鱼就是吃鱼，水果蔬菜实在匮乏； 他的身体都因为缺乏维生素c，出现嘴唇干裂等症状了，只怕时间要是再长一点，就要得败血症了。 “最多两个小时咱们就能下船了。”罗尔从瞭望位走下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他们这样常年航行在海上的船员们，更是对这种枯燥生活厌恶。 “嗯。”点了点头，亚瑟对加雷斯说道，“下船之后，我们得尽快离开马斯顿。” “七神啊，又要连夜赶路啊！”加雷斯满脸痛苦。 就现在来说，他们在船上还算安全——可是，这个教皇国真的安全吗？ 自穿越以来，就没怎么安生过。 精神始终紧绷着一股弦，亚瑟在船上做了不计其数的小玩意打算跑路——可是真正临近陆地的时候，他却越发不安了。 温度越来越高，亚瑟感觉身上的单衬衫都湿透了，北陆的帕尔斯还在冰冻封港的时候，南陆的波坦还是炎炎夏日。 他撸了一把头上的汗，看着船在领航员的指挥下，三张主桅帆都被收了起来，只剩下大三角帆和一张后桅帆，速度开始变慢。 大副驾驶着船只动作敏捷地绕过浮标，开始挤进港口的水道；罗尔则是敏锐的眼光注视着水手们的动作，指挥着船只靠岸。 “听着，收起后帆和三角帆！”罗尔高声指挥着，船越来越靠近码头。 亚瑟双手死死抓着栏杆，翡翠色的瞳仁紧盯着岸边——真不愧是号称卡瑟坦吞吐量第一的商业码头，入眼之处皆是繁忙的景象。 四下，蔚蓝色的银星旗帜迎着海风招展，不时能看到身着白衣的士兵在巡弋…… 然而，就在银色珍珠号在靠近的时候，灯塔上瞭望的士兵却开始有了动作。 亚瑟眼看着有军官在士兵招手后迅速跑上瞭望塔台，几乎是同时，近港靠近这艘船的两个灯塔，一齐把耀眼的灯光转了过来！ 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亚瑟将目光转向同样愕然的吉尔：“这怎么回事？” “殿下，”几乎有些失神的罗尔声音都发颤了，“灯语说，让我们靠岸后全员在甲板上等待！” “糟了！”吉尔调整着呼吸，“殿下，他们是要抓你？” 亚瑟紧张地思索着对策：“罗尔，现在调头还来得及么……” “来不及，就算我们强行冲港，波坦的船又多又快，不要多久就能堵死咱们！” “妈的……” 暗骂了一句，亚瑟转脸向码头，就看几乎所有身穿白色军装的士兵已围了过来。 扣上腰间的火铳，亚瑟翡翠色的眼底顿时充盈杀机，然而，吉尔白净的手轻轻按到他的手背上。 感觉到她手掌内的冷汗，亚瑟转脸过去： “殿下，不要！” “你他妈什么意思……” 震惊中，船已是靠了岸，根本不等停稳抛锚，岸上的士兵纷纷搭上舢板跳了上来。 “亚瑟王子！”为首的军官几乎是在登船的一瞬间认出了他来，“请您和您的同伴放下武器，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士兵们一阵风似的冲上船来，亚瑟本指望着吉尔能亮出她那枚教皇的戒指将他保住…… 然而，女斥候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反而在士兵们登船的瞬间迅速退了几步跟他们三个保持距离。 瞪眼的同时亚瑟就被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身上的承影剑火铳等物也被立刻收缴——这时候骂人明显不是什么聪明的举动，但这娘们实在太气人了，居然在这节骨眼上跟他划清界限了！ 作为同伴，巴斯和加雷斯也被迅速捆成个炖汤王八，然后他们仨连脚都没沾地，就给拖上全封闭的马车厢去。 “我x！”如此遭遇让亚瑟气得发狂，他想过到达波坦会遇上追捕，却没想过直接来了个送快递——而且这些混蛋是如此的简单粗暴，连话都不跟他多说。 “殿下，波坦这是什么意思？”连加雷斯都慌了，“难道会把咱们直接扔给首相吗？” “不可能吧，波坦跟帕尔斯还隔着洛伦兹……难不成这一个月时间他们就把洛伦兹也打下来了？”话虽如此，亚瑟确实有点慌了，毕竟炽天使的战斗力他是见过的。 作为商业公国，波坦不大可能直接向帕尔斯低头，可若面对手段真正强大的帕尔斯，教皇把自己做个顺水人情倒也是情理之中。 而且这五花大绑的架势，摆明了不是邀请他们去喝下午茶，亚瑟越发不安了。 因为马车几乎全封闭的关系，亚瑟无法判断他们走了多久；待剧烈的晃动停止时，车厢门被狠狠拉开了，他才发现，他们似乎已置身于一座磅礴的宫殿群中了。 被蒙上眼罩拖下车去，亚瑟只觉得被两个强壮的手臂架着，一路强行被带进某个建筑之中。 源于未知的恐惧让他心跳加速了，但很快眼罩被扒了下来。 迅速打量了一番四下，金碧辉煌的宫室应该是个办公场所，一整套的白色描金家具，银边的皮沙发……书柜满当当的，正对的书桌堆积着无数羊皮纸的文件。 不知他俩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去，拖地的红丝绒窗帘紧紧拉着，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咔！” 就听身后的长拱门发出一声脆响，被两个身披黑色制服的男人推开了—— 紧接着，亚瑟就听到军靴敲打在大理石地板的声音在靠近……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大约二十出头，黑发黑瞳颇具东方人的气质，身上的军服是浅黑带银白辅色，银质的纽扣一路扣到了下颌处。 他手按着腰间花样繁复的长剑，在看到亚瑟的狼狈样后露出颇为外交辞令的浅笑：“只不过是下令邀请殿下来做客，手底下的人也着实没有礼貌！” 说着，对跟进来的两个男人摆手道，“快给殿下松开，然后把办事的人给我狠狠教训一顿！” 这是给我演阴阳戏呢？ 说什么都是底下人干的……谁不知道你这也打算推临时工身上？ 第42章 形势不明 不过，情况还没有摸清楚，还是不要出言不逊。 一面轻轻揉搓着发麻的手腕手臂，亚瑟眼神戒备：“阁下是……” “枢密会会长，卡莱尔·巴里奥斯阁下。”一个随从抬头，轻声介绍道。 他……姓巴里奥斯？ 听到这名字的时候，亚瑟不由圆睁双眼死盯这容貌俊逸的年轻人：想起来了，现任教皇乌瑞尔·巴里奥斯，是五年前枢密会联合推举出来的。 由于从前没在教廷任职，教皇之前是有家眷的，而面前这位……就是他的独子。 我靠。 在蓝星的时候倒听说过某位教皇有私生子女，但想这种人尽皆知的后代，要搁蓝星估计能让骂死。 可在卡瑟坦居然如此的自然而然；堂堂教皇国联合推举一位大商人进枢密会帮着打理教廷的话，亚瑟倒能理解，但居然把最有钱的“船王”推上去做教皇这事就有点怪了。 眼睛骨碌碌一直转，亚瑟并不知对方把自己绑到这里的用意。 斜睨着进进出出的宫人们，把各式茶点还有热水热毛巾什么的流水般送上来，亚瑟心里有了些底气。 正在他张了张嘴要说话的时候，这位年轻的会长淡然对手下摆了摆手：“都下去！” “是！” 辉金色的长拱门轰然紧闭，卡莱尔欠身请亚瑟落座喝茶：“一路旅途劳顿，想必殿下饿了吧？请便吧！” “你这句话我爱听，那我就不客气了。” 既然面前这位是教皇的儿子，那只能说明他身在波坦的王宫，重重守卫想跑是没可能的。亚瑟也不管那么多，先是拿香皂洗手，还洗了把脸，然后抓起那些精致的茶点就吃。 味不错，就是甜了点。亚瑟想起中世纪似乎就这样：因为糖贵得要死，贵族们以东西甜得齁死为尚。 反倒他这吃相让卡莱尔愣了：特兰纳虽不是什么大国强国，也不至于让一位王子殿下饿着吧？可面前这位金发碧眼的少年，看起来跟那些抢食的贫民没差。 可贵族就是贵族，面对这种把甜点当饭啃的架势，卡莱尔不动声色地替他倒了杯红茶，还悉心地兑了牛乳。 “谢谢，不知道你们波坦人这么客气……”亚瑟大大咧咧，“下次想请我吃东西直接说一声就好，不至于粗手粗脚地把我捆着来吧？” 看着对方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亚瑟继续说着：“我知道阁下必然不是让我来吃喝的……行了，咱是爽快人，就请阁下有话直说吧！” 深黑色的双眸多了些可见的赞许，卡莱尔双手交叉在胸前：“我想殿下跑出拜伦，是因为身在帕尔斯做客的时候，看出了首相动手之心吧？” 亚瑟不置可否，对方继续往下说道：“北陆形势复杂，大军已然压近欧布海峡……大战一触即发。” “不光是帕尔斯吧？应该是北陆两国的联军吧！”眼角虽开始突突跳了，亚瑟还是尽可能地保持平静的口吻，“阁下有话不妨直说吧。” “您的哥哥约书亚，已成为特兰纳王国的实质统治者；他宣布帕尔斯和特兰纳之间的盟约永不失效……”卡莱尔开始旋转着小指上硕大的银戒，“殿下，您不该来南陆。” “没错，不管我身在波坦还是洛伦兹，无疑是给首相跟我那位阴谋哥哥一个天大的理由出兵南陆——来抓我这个盟约背叛者。” 亚瑟撩起眼皮死盯着对方，“但阁下想想，就算没我这个理由，难不成他俩就不下手了吗？洛伦兹地大物博，波坦则是豪商遍地，首相早就眼热只是苦于实力不足。” “请说下去。” “卡莱尔阁下，特兰纳有句谚语，豺狼想吃的肥肉会一直惦记……南陆对于他们就是一块鲜美的肥肉；的确，把我交出去短时间内豺狼不会贸然进犯，可真的能保南陆无限度的太平下去么？” 说着，亚瑟忽然站了起来，“炽天使我亲眼见过……是首相的大杀器！恕我直言，以现在南陆各国的战斗力，根本不是那玩意的对手！阁下把我交回去可以，但我认为不妨发展实力整军备战；未来我能以温弗雷家族的名义，召集被那个家族叛徒约书亚排挤的旧部，稳住特兰纳的形势！” “我国稳了，那么帕尔斯想要进军南陆就失去了跳板！” 说这些话的时候，亚瑟心里是忐忑的。 联军已在南陆边界屯兵，说明特兰纳王室已是名存实亡……把他交不交回去，对于整个南陆来说并没多大的影响，甚至还有拖延战局的作用。 黑发的年轻人缓缓起身，神情木然地走向身后的落地窗。 哗！ 狠狠地拉开及地的红色窗帘，伴随着推开的落地窗扇，咸腥的海风立时灌进整个宫室，让亚瑟精神一振。 卡莱尔并没有回头，而是抬手击掌。 眨眼间，两个身强体壮的卫兵冲门而入，一阵风似得冲过来架住亚瑟。 “卡莱尔，你……” 好个会长，他妈的说翻脸就翻脸啊？ “抱歉了殿下！”年轻人半转过头，如刀锋般的侧脸带着十足的冷傲，“我的话，的确很想交您这个朋友……但事关整个南陆的形势，我个人的好恶与国家利益相比微不足道。” “一切，还请教皇定夺吧。”他将目光转向窗外，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殿下先好好休息吧！” “我有抵抗炽天使的法子！”在被拖下去之前，亚瑟孤注一掷怒吼着。 辉金色的长拱门，缓缓地关上了。 ………… 特兰纳王都，天马原。 王宫。 “如果我嫁过去，就能保证亚瑟的安全吗？” 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端坐在镜子面前正任由着嫁娘们给她梳起妇人的发髻，将那些黄金的饰物一件件戴上去。 “我答不了你，我自己也不知道。”站在身侧的年轻人一袭暗红色立领军服，深棕色的眼瞳阴冷无比，“我只知道，假如不嫁的话，父王和弟弟们都会死。” 听到他的话，女子柔弱的身体猛地一颤。 目光旋即变得仇恨，女子挣扎着想要起身，可绑在身上的重锁链让她无法做出更多的动作，只能扬起娟秀的小脸死瞪着他。 “约书亚，你这个叛徒！” 第43章 联姻 约书亚缓缓下移着玩味的目光，女子的无力让他多了讽笑。 全然无视她的谩骂，摆了摆手让嫁娘们外面等候，才是合抱着手肘走向美丽的新娘：“我的妹妹，能和帕尔斯联姻是好事啊！想想看，特兰纳王国的公主泰尼尔，嫁给布莱恩陛下……就此我们两国结万事之好，这是卡瑟坦的一段佳话啊！” “你这个叛国者！”听到这一番话，泰尼尔终于忍无可忍地尖叫起来，“约书亚，父王哪里对不起你！？你居然发动宫变还……” 话还未说完，约书亚突然伸出双手死死抓住她的双臂，几乎是用尽全力将女子扯了起来！ 她的双腿双手都绑着粗重的锁链，几乎是死死钉在铁椅子上——给这大力拖拽着，就听那修长的双腿发出“咔”地一声脆响！ 秀美的公主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身子都垂在半空：原来这双足以媲美舞蹈家的双腿，早就被重锤打断——为防止公主在远嫁帕尔斯的途中逃走，他居然用了这种惨无人道的方法。 “叛徒？妹妹，我想你并不知道在很早的时候，我们尊敬的陛下就已背叛了所有人吧！” 约书亚将她的脸拉进，棕色的瞳仁抱持着绝对的仇恨，“放心的去吧，很快，我和首相大人就会踏上前往南陆的征途，将亚瑟活捉回来，让你们姐弟团聚！” “放过他吧……”剧痛之下，公主娟丽的脸庞充满了祈求，“你已是坐上了特兰纳的王座，求求你放过我弟弟吧！他，他只是个孩子……一直以来就只是个软弱无能的孩子！” “哦，是吗？” 松手，任由着单薄的公主重摔在地，约书亚面容如若冰封：“一路冲破重围离开了帕尔斯，还掌握邪术……我想，我们都给这个‘孩子’骗了才是！” 侧倒在地的柔弱公主绝望地闷哼一声，陷入永黑的沉眠，宫人和陪嫁娘无声地跑进门来，将她抬上铺了天鹅绒的床上。 从袖筒里抽出白色的丝帕擦了擦手，满面沉静的约书亚手握着腰间的蔷薇军刀转身，大跨步地沿着宫殿甬道扬长而去，最终消失在宫门的尽头。 亚瑟，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 穿过走道的尽头，广场上死尸碎肉遍地；火焰留下的黑色瘢痕触目惊心，无数的炽天使在战火中在视野中发起冲锋，震天的战鼓声逼得他胸口都在剧痛…… 亚瑟倒抽一口凉气惊醒，才发现贴身的丝质睡衣都湿透了。 起身拉开围着床的猩红色帷幔，房间里全副武装的士兵刷地将戒备的目光齐刷刷地转了过来。 “喂，我又不打算跑，你们干什么一直堵在我的房间？”梦里被炽天使包围的绝望感让他突然愤怒了起来，“你们波坦真是全卡瑟坦最不懂礼貌的国家，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殿下您这说话就是冤枉我们了，若不是您昨天拿着奇奇怪怪的玩意炸了围栏要逃走，卡莱尔大人也不至于让我们寸步不离地跟着您。”为首的骑士杰兰特笑容温和，“您放心，假如您更衣、沐浴之类的，我们不会偷看的。” “偷看？说的好像我怕你们看似得！”说着亚瑟就开始脱衬衣扒裤子，“来，你们中间哪个没长全乎了，都仔细参观参观！” 说着一阵风似得扒了个精光，然后在守备们愕然的目光中扬长走进盥洗室。 一面打开热水箱的开关向浴缸里放水，一面耀武扬威似得喊：“你们哪个，去给本殿下拿一身利落的衣服来！” 言罢，将浴室门关上了。 真是见鬼…… 昨天用顺来的面粉爆了个破，没想到今天教皇的儿子就派骑士们死死盯着自己了。 烫进充满热水的浴缸，亚瑟一面清洗着身上的汗渍一面思考着，给这么一群盯着，可不好逃了……而且加雷斯他们俩还不知道被关在那里。 心里虽还想着点“义气”，可这时候想带上他俩一块逃可不容易…… 约书亚缓缓下移着玩味的目光，女子的无力让他多了讽笑。 全然无视她的谩骂，摆了摆手让嫁娘们外面等候，才是合抱着手肘走向美丽的新娘：“我的妹妹，能和帕尔斯联姻是好事啊！想想看，特兰纳王国的公主泰尼尔，嫁给布莱恩陛下……就此我们两国结万事之好，这是卡瑟坦的一段佳话啊！” “你这个叛国者！”听到这一番话，泰尼尔终于忍无可忍地尖叫起来，“约书亚，父王哪里对不起你！？你居然发动宫变还……” 话还未说完，约书亚突然伸出双手死死抓住她的双臂，几乎是用尽全力将女子扯了起来！ 她的双腿双手都绑着粗重的锁链，几乎是死死钉在铁椅子上——给这大力拖拽着，就听那修长的双腿发出“咔”地一声脆响！ 秀美的公主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身子都垂在半空：原来这双足以媲美舞蹈家的双腿，早就被重锤打断——为防止公主在远嫁帕尔斯的途中逃走，他居然用了这种惨无人道的方法。 “叛徒？妹妹，我想你并不知道在很早的时候，我们尊敬的陛下就已背叛了所有人吧！” 约书亚将她的脸拉进，棕色的瞳仁抱持着绝对的仇恨，“放心的去吧，很快，我和首相大人就会踏上前往南陆的征途，将亚瑟活捉回来，让你们姐弟团聚！” “放过他吧……”剧痛之下，公主娟丽的脸庞充满了祈求，“你已是坐上了特兰纳的王座，求求你放过我弟弟吧！他，他只是个孩子……一直以来就只是个软弱无能的孩子！” “哦，是吗？” 松手，任由着单薄的公主重摔在地，约书亚面容如若冰封：“一路冲破重围离开了帕尔斯，还掌握邪术……我想，我们都给这个‘孩子’骗了才是！” 侧倒在地的柔弱公主绝望地闷哼一声，陷入永黑的沉眠，宫人和陪嫁娘无声地跑进门来，将她抬上铺了天鹅绒的床上。 从袖筒里抽出白色的丝帕擦了擦手，满面沉静的约书亚手握着腰间的蔷薇军刀转身，大跨步地沿着宫殿甬道扬长而去，最终消失在宫门的尽头。 亚瑟，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 穿过走道的尽头，广场上死尸碎肉遍地；火焰留下的黑色瘢痕触目惊心，无数的炽天使在战火中在视野中发起冲锋，震天的战鼓声逼得他胸口都在剧痛…… 亚瑟倒抽一口凉气惊醒，才发现贴身的丝质睡衣都湿透了。 起身拉开围着床的猩红色帷幔，房间里全副武装的士兵刷地将戒备的目光齐刷刷地转了过来。 “喂，我又不打算跑，你们干什么一直堵在我的房间？”梦里被炽天使包围的绝望感让他突然愤怒了起来，“你们波坦真是全卡瑟坦最不懂礼貌的国家，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殿下您这说话就是冤枉我们了，若不是您昨天拿着奇奇怪怪的玩意炸了围栏要逃走，卡莱尔大人也不至于让我们寸步不离地跟着您。”为首的骑士杰兰特笑容温和，“您放心，假如您更衣、沐浴之类的，我们不会偷看的。” “偷看？说的好像我怕你们看似得！”说着亚瑟就开始脱衬衣扒裤子，“来，你们中间哪个没长全乎了，都仔细参观参观！” 说着一阵风似得扒了个精光，然后在守备们愕然的目光中扬长走进盥洗室。 一面打开热水箱的开关向浴缸里放水，一面耀武扬威似得喊：“你们哪个，去给本殿下拿一身利落的衣服来！” 言罢，将浴室门关上了。 真是见鬼…… 昨天用顺来的面粉爆了个破，没想到今天教皇的儿子就派骑士们死死盯着自己了。 烫进充满热水的浴缸，亚瑟一面清洗着身上的汗渍一面思考着，给这么一群盯着，可不好逃了……而且加雷斯他们俩还不知道被关在那里。 心里虽还想着点“义气”，可这时候想带上他俩一块逃可不容易…… 第44章 理由 进来？ 看他这架势应该不是招呼什么大人物，亚瑟刚把目光转过去，就看到一个身穿朱红色长裙礼服的女孩，踩着绑带银鞋登登进了门。 深黑色的长发梳成油光水滑的发髻，戴着一整套花样繁复的白珍珠饰物，精致的妆容让亚瑟几乎没认出来——这，这不是那个女斥候吉尔？！ 我靠，确实是人靠衣装，换个马甲还真就不认识了。 从短暂的愕然中醒悟，亚瑟放下牛奶起身。 没有急着相认，是因为并不知他俩是出于什么理由同行——而且这女人的打扮看着跟要去参加舞会似得，天知道这俩家伙是打算干什么。 “殿下，这几日住得还习惯吧？”卡莱尔身子微欠，礼貌地颔首一笑，“总是公务繁忙，让您虚等了些日子。” “也不知道你们忙什么。”亚瑟撩起眼皮瞪这身材修长的男子，身高差让他有点不爽，“怎么，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教皇大人都没打算好把我怎么个处置法么？” “早就跟你说过他这张嘴巴很厉害。”吉尔先是扫了一眼亚瑟，然后言辞犀利地对卡莱尔，“枢密会是什么意思我不管，你们父子呢？难不成就因为北陆两国的联军压境，就要把他白送给首相么？” 向来漠然的女斥候，此刻却如若连珠炮般咄咄逼人；然而这位权倾波坦的枢密会首脑，在面对质问时笑容依旧优雅，还抱起手肘带着几分隔岸观火式的意味：“那帮子老东西，自然是胆小怕事了。” “少废话，你什么意思？教皇又是什么意思？”面对他的拐弯抹角，吉尔继续追问着。 枢密会的教廷元老们，是跟教皇父子的意见相左了么？ 这几日跟杰兰特套话，亚瑟总算是摸清了波坦国的状况。 所谓教皇国zheng教合一，教廷等于就是国家机关；而所谓的枢密会，说直白点跟议会差不多——枢密会的成员就是教廷的元老们，负责波坦国大大小小的事情集中起来并审议，然后大一点的事情会提交给教皇下达最终处理意见。 五年前，就是这群老东西把“船王”乌瑞尔·巴里奥斯推举为教皇，可见这群人权限大得很，甚至能任命老大。 不过现在听卡莱尔这意思，现下因为自己，教皇父子跟老头们掐起来了——虽然对于亚瑟来说是个好事，有争议的话总比异口同声把自己扔给首相好，活命的机会是大大增加了。 思索途中亚瑟翡翠色的瞳仁始终盯着这一男一女：吉尔显然并不想把自己交出去，而这位权限与首相差不多的年轻人却一直很平静，不时还会将懒洋洋的目光不时扫过来。 “就算你们把我交出去，也不能保证南陆的安全。”思来想去，亚瑟决定主动出击，“我说过的，我在拜伦见过炽天使……我的那位朋友加雷斯，更是曾经在帕尔斯国的炼金所工作过。有我们两个在的话，能够很快摸清楚作战甲胄炽天使的弱点！” “不仅如此，亚瑟王子还懂冶炼技术。”吉尔也立刻帮腔，“在裂魂港的时候，殿下还造了不少可以碎冰的爆炸物……可以解决冰冻封港的问题。” “相比裂魂港长达四个半月的冰封期，克里特每年封港只有一个月而已，”卡莱尔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我对殿下懂的冶金技术更加感兴趣。” 有门！看到这张冰块脸多了些许动容，亚瑟继续说着：“不光如此，波坦不还有南陆最大的矿产市场么？所有的矿石，我都懂冶炼技术！” 说着，他转身指着杰兰特腰间的那把长剑：“卡莱尔阁下，您的这位忠诚骑士……他的这把剑硬度就差一些了！如果有指导贵国的冶炼，以及铸造兵器和盔甲——以贵国的经济实力，两年之内就可以让全军都换上新式的武器装备！” 卡莱尔眼底闪耀着异样，可他身旁的女子却捂脸；亚瑟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难道是说错话了？ “疯丫头，你说对了！王子殿下确实让我舍不得了……”卡莱尔军刀般凛冽的脸多了几分笑意，“好了，现在我总算是有了充分的理由去见教皇了！” “好了，我现在就过去……你替我多陪一会儿殿下。”说着，对一旁的杰兰特颔首，一面向着房门走去，一面又道，“来都来了，就多留几日吧！” 脚下的军靴敲打在地，带着贴身的骑士很快走出门去。 疯丫头？ 会长阁下对她的称谓让亚瑟愣了一愣，不过再将目光转向女子的时候，他眼里多了些暧昧：嘿嘿，教皇神职人员不近女色，不知道枢密会是不是也…… “你看我干什么？”吉尔给他这眼神一扫，立刻不满了。 “不是，就是突然觉得你真够义气真够朋友！”亚瑟满脸堆笑，“身上的伤好点没？看你穿成这样是真好看！” “也不知道你刚才胡说些什么……什么全军上下？波坦哪里有什么军队的。”吉尔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不过还好他对炼铁铸造很感兴趣，应该会帮你说几句话吧！” 嗯，什么意思？ 难道偌大的国家没军队？ 那这些人，还有港口那些白衣海军……是教皇撒出来的豆子？ 环顾房间里这些士兵，亚瑟终于想起来了。 确实，作为商业公国的波坦，是没有军队的……起码，是没有在册的正规军。 活动在波坦的士兵，是雇佣军。 波坦商会每隔三年从税收里拨出四成给这些兵团，负责波坦的安全和治安，不管是武器还是装备，都是这些人自备。 而负责教皇以及枢密会安全的，则是类似于杰兰特这样教皇亲封的骑士。 “好奇葩的国家……”亚瑟有点哭笑不得了，“那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然而他刚把目光又转向女子，后者则开始解开礼服后侧的丝质绑带。 “你这……干嘛！” 看到她这动作，亚瑟不由暗吃一惊，这么漂亮的姑娘送上门倒是个美差——可要当着房间里这么多人么？ “吉尔小姐，您是……”有卫兵也惊到了，刚各自退开半步然后回避眼光之时，亚瑟却突然觉察到了异常！ “你……” 第45章 教皇 亚瑟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女子从后身拽出一个形似粉盒的东西来，照着地上就摔了下去！ 嘭。 伴随着一声脆响，这东西立刻炸裂开来，房间里顿时充满了白色的粉末。 “啊？”大惊失色的守备们纷纷拔剑，然而还没跑上来把女斥候围住，就纷纷摇摇晃晃起来…… “咳咳，”这股子烟尘带着某种甜腻的花香，熏到喉咙里非常刺痒，亚瑟忍不住抬手掩住口鼻，“他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刚说完这话，他就觉得比喝大了还天旋地转，完了，这女人下的是迷药！ 就算是紧握双拳，甚至是把指甲死死抠进掌心里，亚瑟依旧觉得意识一点点在流失…… 见鬼。 在心里暗骂了句，亚瑟强撑着意志力不想倒下，可这粉状的药劲儿实在大了点，刚准备抬手扶椅背，就感觉眼前一黑！ 等再有意识的时候，他觉得有人在用力拍他的脸。 “殿下，殿下！” 知道是女斥候在拍自己的脸，亚瑟艰难地睁开眼睛，晕乎乎地根本从地上爬不起来。 定了定神，他强撑身体站了起来，简直是以扭大秧歌的架势走进盥洗室，用凉水狠狠泼了泼脸，才是勉强站稳。 “我靠你这女人，到底在搞毛线！”扶着水池把愤怒的眼光转过去，亚瑟才看清吉尔已把礼服脱掉扔在地上了。 一如从前的黑色皮质劲装，女子正把绑在大腿内侧的两把匕首扯下来。 “你这……” 这架势让亚瑟一怔，吉尔则是回身道：“怎样，能走么？别干愣着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什么，你是来营救我的？”亚瑟抓狂了。 现在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女人跟卡莱尔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然后，就把自己偷出去了么？ 这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头啊！ 可现在不是纠结这回事的时候，房间里的白色烟雾还没有完全散去，亚瑟拿了块湿毛巾捂着脸，纯羊毛的织毯上东倒西歪着睡得死沉的守备们。 还真是犀利。 亚瑟从地上捡了把剑，然后一路小跑跟在女斥候后面溜出着一片狼藉。 真不愧是卡瑟坦最富庶的国度，连走道修得美轮美奂，彩绘的玻璃吊窗下贴满金箔的装饰，在纯白的大理石地面炫出令人迷离的光影。 急着离开此地的两人，对这五颜六色的人文景观完全视而不见，急匆匆地小跑向出口。 偶尔她会让亚瑟躲藏起来，然后猫着腰窜上守备的身后……打晕，拖到一边，然后示意他继续跟上。 不仅拿着教皇的戒指到处跑，教皇的儿子对她还有特殊的称谓……现在看她在宫殿里快速奔跑的架势，明显对这里极其熟悉。 是的，连每个守备所处的位置都清清楚楚——这女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心里埋藏着太多的疑问，亚瑟一路紧跟在她的后面快跑出门。 走道外面是个小花园，吉尔藏身在白色的廊柱后，悄然探出头。 “不行，那边似乎有人巡逻。”亚瑟拽住打算往后门去的女斥候，“就咱俩，打不过的吧？” 回头，女子眼里分明带着“你这个战五渣”的嫌弃，亚瑟又道：“喂，就咱俩跑么？你有没有见到加雷斯他俩？” 虽然知道现在不是什么讲义气的时候，但加雷斯对于他还有用。 “你还管他们两个？自己先出去再说！”吉尔压低声音说着。 “他在炼金所待过，我得知道那该死的黑石之水是个什么鬼啊！”亚瑟的话刚说完，却听到身后有大量的脚步声奔跑而来！ 立刻意识到那是军靴的声响，他拉起吉尔立刻就往那些修剪整齐的忍冬飞跑过去。 可还没来得及躲进灌木，他俩的举动已惊动了巡逻的守备，几乎在眨眼间，雪亮的长剑密集如林，把两人完全包围。 “什么人！” 为首的骑士怒吼，与此同时从王厅跑来的卫队也是包了过来。 穿着整齐的守备们里外三层，四下一片死寂，鸟鸣可闻。 得，居然又是送快递。亚瑟想捂脸，却听到走道那一侧传来清脆的脚步声。 不同于军靴的连串，这声音一步一顿冷肃逼人。 高大的男人身穿纯白的丝质长袍耀眼异常，金丝滚边的绶带随着缓步走来的动作闪烁着金光。 在他身后卡莱尔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亦步亦趋，冷幽幽的目光死盯着亚瑟。 就听一阵乱响，四下的骑士和守备们顿时收回长剑齐刷刷地对着他跪倒在地。 他是教皇！ 虽然人们都跪了毫无阻挡，但隔着这样的距离，亚瑟没法看清他的面容，只是觉得身材极为高大而强壮。 “我的小姑娘，你打算带着客人去哪里？”一张口，教皇声音透着逼人的清冷。 我去，看来这女人跟教皇是有什么门道，而不是…… 连推带搡着又被带入卡莱尔的办公厅，亚瑟彻底决定听天由命了。 女斥候跟着教皇在一众骑士的前呼后拥中离开，亚瑟则是一屁股坐在皮质的沙发上，对着冷冰冰的会长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行了，你们哪天把我送给首相？是活着送回去，还是绞死之后送？我看先绞死了吧，省得我半道上忍不住跑掉，给你们波坦国添麻烦！” 听到这话卡莱尔先是一怔，不过马上露出几分成分不明的笑容：“殿下是不怕么？海神座下的波坦没有绞刑，真正要送您一程的话，应该是请海神做决定的。” 我靠，难不成是捆好了扔海里？那还不如绞死了！ 亚瑟几乎把后槽牙都咬碎了，老半天才是瓮声瓮气：“嗯，倒还是你们仁慈，比帕尔斯好多了！我说的没错吧？” “殿下见过炽天使吧？”卡莱尔答非所问，“我国的前沿哨兵归报——喷吐着白烟力大无穷，每具作战甲胄都手持着巨剑挥舞成风，连重装的战马都能被它们拦腰斩断！” 亚瑟沉吟。 在学院的时候他确实见过，首相操控着炽天使在骑士中间横冲直撞……现在听他如此说起，看来那位大人在和自己人对战的时候，分明是有所保留实力了。 第46章 联合（1） 看来约书亚那混蛋投降是没错的选择，炽天使出动连战马都能被拦腰斩断，特兰纳王国最厉害的不就是骑兵部队么？硬钢的话哪里是对手。 况且与洛伦兹王国的重装骑兵相比，特兰纳本就是轻骑，跟作战甲胄对冲恐怕很难占到便宜。 即使波坦现在还是初夏，端坐在沙发上的亚瑟依旧觉得身体开始一点点的发冷。 抬眼回望着面容淡然的枢密会领袖，亚瑟却突然笑了：面对炽天使强大的战斗力，这些南陆的领导人们都是害怕了吧？ “殿下，您之前是说过，有法子对付炽天使对么？”卡莱尔眼神认真，“您在拜伦一年，是对那东西有了解么？” 上次被他的人拖走，急中生智他的确是喊了一嗓子有对付炽天使的办法——可没有统御之书，他确实不知道那玩意的构造。 眼睛转了转，亚瑟先是清了清嗓子道：“圣言记载，原动天的七位炽天使，是主神座下最勇猛的天将……帕尔斯的首相大人用‘炽天使’给他的作战甲胄取名，岂不是告知整个卡瑟坦他将代主神之名，横扫天下么？” “北陆联军压境洛伦兹，擦枪走火的可能性很大，”亚瑟见卡莱尔并无反驳继续往下说着：“其实不只是洛伦兹，首相的胃口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大……别说牵扯波坦，恐怕连巴达纳恐怕也不能幸免。波坦除了部分骑士之外并无正规军，如今这状况应该尽快建立属于自己的军队，国家安全要靠自己人来负责，岂能假手他人？” 卡莱尔眼中的欣赏渐渐明显，但这冰块脸始终没有说什么。 “我想带着我那两个同伴去见教皇。”最终是下定决心站起身来，亚瑟出神地盯着对方，“加雷斯在拜伦的炼金所待过，他了解炽天使的燃料黑石之水。” “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虽说波坦建立属于自己的军队是绝对必要的，但北陆联军已来了，时间是来不及的。”亚瑟竭力让声音听起来感染力更强些，“我的建议就是尽快和洛伦兹达成同盟，洛伦兹出兵我们出钱和武器……再加上我和加雷斯对于炽天使的了解，赶走这些狼子野心的侵略者，是没有问题的！” 一番话说完，卡莱尔却笑了。 “您这个朋友，我卡莱尔是交定了。”年轻的首领眼里充盈着笑容，“至少南陆的局势有一半让您说对了——洛伦兹王国的使者，现下正在本国做客。” 说着他击掌唤来宫人：“请您更衣……我带您也过去。” 洗澡，换上崭新的黑色正装，宫人替他将满头金发梳好还打了胶水……待喷上清新的古龙水后，亚瑟完全认不出镜子里这货是谁了，简直比颜值巅峰时刻的小李子还帅。 我这……是要拍电影去么？ 全副武装的骑士们前呼后拥着，他不由自主就将腰杆挺得笔直，整个面容都肃穆起来。 在卡莱尔的带领下，从紫水晶厅的侧门入内，圆形的宫殿颇有巴洛克式的富丽堂皇，挑高的穹窿绘着九重天和飞翔的大天使，白色的廊柱缠绕着金箔玫瑰，阳光穿过那些彩绘的玻璃，把整个大厅照得虚幻不实。 白衣的教皇乌瑞尔端坐在金色的高背椅上，王座之下是铺了红绒布的长条桌，桌边一水排放的高背椅都坐着人——左手那边看衣饰明显是枢密会的教廷人员，而右侧的男人们则是齐刷刷的白色制式军服；首座的那位大约二十左右，浅金色的卷曲发，生得一副星眉剑目的英武容貌。 然而在看到亚瑟进门时，英俊的脸庞掠过一丝诧异，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忍不住向前探起。 偏转过脸，他拧着眉看了看身旁的吉尔，最终还是靠回椅子上。 不动声色地带着亚瑟走上高台，卡莱尔示意他一道站在教皇王座后侧，然后用几乎细弱蚊呐的声音告诉他：“洛伦兹大使凯特尔……安布雷公爵的三公子，现任洛伦兹御风舰队的司令官。” 就在卡莱尔向亚瑟介绍途中，凯特尔也将身子转向一侧，与同僚小声嘀咕着什么，随后将逼人的目光扫了过来：“教皇大人恕我冒犯，这个人怎么在这里？” 伴随这白净犹如钢琴家的手一指，整个紫水晶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了过来，若这些炽热的目光可以发热，亚瑟必然像他之前制造的白磷破冰弹一样，直接爆裂燃烧起来了。 “亚瑟殿下么？”卡莱尔背合着双手低眉浅笑，“与您一样，正在本国做客。” 不等凯特尔说出什么，他下首的年轻军官一脸怒气：“会长阁下恕我直言，您该知道现在北陆进军我国的借口，就是这位五王子殿下吧？” “鄙人虽不才，此事还是有所耳闻。”面对如此质问，卡莱尔笑容桀骜，“但伊瑟洛将军也该知道，信仰七神的卡瑟坦子民，人人可以来教皇座下申请庇护……殿下，您说是么？” 倒是曾经在中世纪听过跑去教堂避难的人，没想到在卡瑟坦也有这个骚操作。大尾巴狼谁不会做，亚瑟立马一本正经道：“正是！” “呵呵……”听到这理直气壮的理由，凯特尔冰蓝色的瞳仁分明崩了个火星，“教皇仁慈，自然可以给任何有求神灵的信徒庇佑！可如此一来，塞隆与约书亚便是有了天大的理由横跨海峡攻打我国——” 说着，这位年轻的司令官眼神毫无收敛地射向教皇：“臣将想请问教皇大人，战火蔓延开来，洛伦兹那些数不清的无辜百姓是不是七神座下的虔诚信徒？五殿下是性命，他们的性命难道就不是性命？” 这一番话说的亚瑟震撼。 经过这么一路走来，在贵族们的眼里，底层平民连人都算不上……但这位公爵大人的贵公子，居然把老百姓的命与自己相提并论！ 好家伙的，就这思想进步性，老子甚至怀疑你他么也是个穿越者了啊！ 亚瑟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开口，王座上的教皇却低沉地笑了起来。 第47章 联合（2） 他笑什么？ 亚瑟双眉紧蹙，立时将目光转向王座上的教皇。 “倒没看出凯尔你这般悲天悯人，反倒叫我也自愧不如。”教皇的口气透着几分不可忤逆的威仪，“可把亚瑟交给北陆联军，对战局有半点好处么？” 说着，将审视的目光透射向凯特尔，“我不认为牺牲一位王子殿下，仅仅只换来几日短暂的和平有什么意义……” 不光是来自洛伦兹的军人们愣住了，连枢密会的那些元老们也各个失神，纷纷将不可理解的目光转向王座。 听到教皇这些话，亚瑟立刻明白过来这父子是跟自己统一战线的。 有了信仰界一把手的支持，亚瑟立马就狐假虎威起来：“三公子，其实作为特兰纳王室的继承人，我也是本次冲突的受害者；我家长兄约书亚作为王国的最高军事长官，在外敌入侵之时不仅未作出半点抵抗，甚至还发动宫变夺权！” 反正老爹十有八九小命是没了，是不是继承人他们也没法证明。 回望这些洛伦兹军人越发不爽的脸，亚瑟反而越发自信：“我想诸位也该明白，塞隆拿我说事不过是找个进攻南陆的借口罢了！” “就算这次把我送回去，那么下一次呢？”亚瑟注视着目光如矩的凯特尔，“三公子，您可要知道，这次从帕尔斯一路逃离，是您座下的吉尔小姐与我一路随行！您觉得，塞隆那个妄图称霸卡瑟坦的家伙，有没有胆子跟您要吉尔小姐呢？” 如果说之前的目光是火热的，现在这位舰队司令官的眼睛简直要喷火。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吉尔面露为难，“司令官阁下，属下在帕尔斯的时候，到处是首相针对属下的通缉令……在裂魂港的时候，差一点被重重包围。” 连番对话让这位洛伦兹的大使陷入沉思，亚瑟倒有些莫名，这女人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居然如此帮自己说话。 发愣间下首的伊瑟洛却冷笑道：“司令官，我算看出来了，波坦实打实的袒护亚瑟殿下啊，那咱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说着，这红发的年轻人一推高背椅起身，根本不顾枢密会的挽留，手按在腰间的霜狼军刀之上，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紫水晶厅。 “教皇大人，让您见笑了！” 这位来自洛伦兹的大使虚拳抵着上唇，发出一阵气促的咳嗽。 身旁的吉尔见了，赶忙唤来随行的医生，饮下半盏茶色的药水，他才是神色虚弱地抬起头道：“凯尔御下不严，还望大人不跟那老虎一般见识……不过，臣将却也想知道，您是真打算彻底袒护王子殿下么？那么吾王派臣将前来，可还能谈出所以然么？” 这叫赔罪？摆明就是领导和部下配合着甩脸子给教皇看：你们要袒护这个异国王子，小爷们就不陪你们波坦玩了！ 亚瑟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机谋甚深”，刚张了张嘴要说什么时，却听到紫水晶厅的大门，被人粗暴地从外面踹开了。 包括教皇父子枢密会的元老们在内，厅里所有人一齐将目光转了过去！ 杰兰特带领着骑士们立刻抽出腰间长剑打算包围上去，却发现拂袖而去的伊瑟洛折身回来了。 令人震惊的是，不光他一个人回来了，满面狞笑的他还拖着个五花大绑的黑衣人。 “少挡道！”这位外号老虎的洛伦兹将军闯开杰兰特等人的包围，粗暴地在拖上来的这货背心一推，被反剪双手的倒霉蛋哪里站得稳，顿时重重地摔了个嘴啃泥。 长条桌上的枢密会元老们嘘声，有个别不够冷静的还站了起来。 “是你！”眼光刚落在这副抖若筛糠的身上，亚瑟转瞬就认出对方来，“沃森！？” 卡莱尔回脸，幽深的黑瞳带着几分愕然；伊瑟洛却仰起下巴，薄唇挑出挑衅式的笑容：“殿下的记性不错嘛……居然连首相大人的侄儿都记着。” 他妈的，这小子化成灰老子也记得。 而此时浑身发抖的少年在听到亚瑟的声音后，虽直不起身体来，却满面震惊地抬头：“亚瑟？你居然在这里！” “这位将军，你是什么意思？”这种挑衅式的讥讽笑容让亚瑟极为不爽，况且看凯特尔神情散淡的模样，这骚操作摆明了就是他这位大使授意。 “也确实没别的意思。”伊瑟洛怀抱手肘，先是傲然扫了一眼教皇父子，最终将目光转向亚瑟，“进攻我洛伦兹的先锋军，就是这小子带领的……只可惜不够耐打，让我给活捉了。很多讯息是从这软蛋嘴巴里撬出来的：比如约书亚已然称王，下令拘拿殿下您，另外，约书亚宣布北陆两国联盟永不失效，您的姐姐泰尼尔公主，下嫁帕尔斯王布莱恩！” 身子僵硬。 王后病逝之后，一直是姐姐抚育他长大，亚瑟心底不自觉地涌起莫大的哀伤来。 亚瑟的眼光缓缓下移，翡翠色的瞳仁此刻犹如燃烧的坚冰：“沃森，这些都是真的么？” 趴在地上的少年打了个寒噤，自知必死的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失声怒吼道：“亚瑟，你这个联盟的叛徒！就算你逃到天边去，也得被首相大人带回去送上绞刑架！联盟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你们，今天在场所有人，都要臣服于首相大……”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愤怒的王子几个箭步冲上去，从杰兰特手中夺过长剑，一刀斫入他的后心。 鲜血四溅！立刻染红了拼花的大理石地面。 嘘声中，长条桌上的所有人站了起来，只有面带虚弱的凯特尔，阴郁的面容挂着些成分不明的笑容。 “殿下！”连向来冰块脸的卡莱尔也懵了，从身后冲上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长剑。 “你们都是听到了，对吧？”亚瑟反身瞪了一眼枢密会的领袖，而后对着教皇单腿立跪下去，“教皇大人，请恕亚瑟鲁莽！可您听到了……塞隆的侄子扬言，在场所有人未来都要臣服于他的叔叔！” “呵呵，如此狂言，不是因为他们手头有炽天使的关系么？” 第48章 联合（3） “分明是因为你给南陆带来了灾难！” 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枢密会成员们，有个元老突然脸红脖子粗地站了起来，用力地拍打着铺了红绒布的长条桌，“教皇仁爱，居然庇佑你这等灾祸！联军有理由南下，就是因为……” “就算没有我在，挥师南下的炽天使依旧会让你们满地找牙！” “波坦世代受七神庇佑，又是教皇座下，若不是你利用教皇的仁爱之心强留在波坦，忤逆者们岂会逼进波坦？”又是一个元老站了起来，苍老的身体气得浑身发抖，“就是你！教皇大人，枢密会全体还是昨日的决议……请您考虑大局，不要再一意孤行下去了！” 虽听出枢密会的老东西们应该是跟教皇父子不同，但亚瑟并无和他们争论的心思。 毕竟教皇父子还坐在这里，内部矛盾可以内部解决……现在最重要的是得赶快促成同盟，否则洛伦兹必然会胁迫教皇把自己交给北陆联军。 都把首相侄子给干死了，若再说点要紧的，自己可就大了。 于是，亚瑟先白了一眼洛伦兹的老虎，立刻向着虚喘不止的凯特尔走去：“我想，如果洛伦兹的精兵强将没有在炽天使手上吃了大亏，你们也不会‘虔诚’地来朝见教皇吧？” 无视吉尔使眼色，亚瑟继续咄咄逼人道：“连战马都能一刀斩断，洛伦兹的军队和炽天使对冲，胜算有两成么？企图靠我的脑袋维持这种虚伪的表面和平？” “殿下又何出此言呢？”冰蓝色的瞳仁先看了看教皇父子，凯特尔才将目光转向他，“看殿下也是爽快人，那不妨我也坦诚所言。现下北陆联军无视和平的初衷，教皇大人早就下令南陆两国出兵抵御这些僭越者……可立即响应的，似乎只有我洛伦兹。” 正说着，一阵气促又打断了发言，伊瑟洛眼角微抖急忙快步上前，凯特尔虚弱地对他摆了摆手，才对着亚瑟徐徐说着：“殿下，教皇仁爱，不管是庇佑哪一位，我们身为信徒都不该多说什么……可臣将只怕会冷了那些勤王将士们的心！” “寒心？”半天没有发表意见的卡莱尔冷笑，“凯尔你的意思，就是打算把殿下交出去，然后拖延几日战局么？谁都看出塞隆的不臣之心，就算把他交出去……塞隆就能放弃南下？” 看来，在北陆联军企图南下的时候，教皇已对南陆的洛伦兹和巴达纳下令组成勤王之师，然而响应者只有洛伦兹一家。 想来洛伦兹坐下来和教皇国谈话，并非是处于对神权的崇敬，而是因为北陆联军一旦南下，首当其冲倒霉的就是他们。 看来洛伦兹是打算利用他拖延时间。 想到这里，亚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我有法子对付炽天使呢？” 这话一出，整个紫水晶厅顿时鸦雀无声。 连教皇也把震惊的目光转了过来，亚瑟无视卡莱尔锥子般的目光，继续往下说道：“我亲眼见过炽天使出动，并在统御之书见过它的构造……而且我的随从加雷斯，曾参与过黑石之水的研制——我想诸位应该知道什么是黑石之水吧？” 就算不该把这些底牌全亮出来，亚瑟还是决定统统都说出来了。 凯特尔愕然的目光长久停留在亚瑟身上，最终低眉浅笑，扶着长条桌起身，对着王座上的教皇右手按胸深深一礼到底：“教皇大人，臣将身体不适，教皇大人请恕臣将不能继续会谈了。” 知道他这是找托辞，教皇颔首道：“一路旅途劳顿太过辛苦，身体不适也情有可原……老虎，快扶你家主子先行回去休息。” 转而又对身旁的卡莱尔道，“叫御医一同过去，用最好的药。” “是，大人！”枢密会的年轻首领屈身行礼，先是吩咐杰兰特先带亚瑟回去休息。 眼看着吉尔对自己使眼色，亚瑟无声地点了点头，跟在骑士后面离开了紫水晶厅。 摆明了又被软禁，而且守备也多了一倍还多……这架势让原本还算得上淡定的亚瑟有些焦虑了。 难不成教皇扛不住压力，会把自己丢给帕尔斯？ 波坦没有正儿八经的军队，教皇也只能靠着神权号召诸国站出来抗击侵略——但现在的情况，是巴达纳心怀鬼胎，洛伦兹则是拥兵自重…… 而且枢密会那些老东西也反对自己留在波坦。 亚瑟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帕尔斯的动作真的太快了，搞得自己完全没有立足之地。 难道，要换个地方隐姓埋名么？ 脑子里刚划过这念头，房门就被拉开了。 卡莱尔带着杰兰特进了门：“把东西放下，出去吧！” “是！”立刻点头应是，杰兰特把手捧着的铁盒放下，然后招呼房间里的其他守备转身出门。 “不是让你带着御医给那个莫名其妙的大使看病么？”亚瑟没好气，“真看不出来那么大的官威。” “呵呵，以他的身份很正常的。”卡莱尔并没有急着落座，而是径直走向亚瑟身后的酒柜，倒了两杯威士忌过来，“请坐吧殿下！” “把刀悬你头上，看你还有没有心情喝酒。”话虽如此亚瑟还是接下酒杯，“光听你说他是什么御风舰队的司令官，很牛吗？我光看出来在教皇面前他还耍心眼！这不是拥兵自重是什么？” 打定主意就是把“僭越”的罪名扣到那货头上，亚瑟怒气冲冲地把酒一饮而尽。酒的火烫从喉咙一直到胃里，烧得他直伸脖子。 “殿下喝酒也是蛮爽快的人嘛！”微笑着又给他倒了一杯，卡莱尔娓娓道来，“他是洛伦兹大元帅格兰希尔的第三个儿子；自幼在王宫和继承人一同长大……巴达纳与洛伦兹冲突那年他才十六岁，先是见了教皇大人，然后率领霜狼骑士们撵得巴达纳第一名将里欧抱头鼠窜。” 开仗之前还跑来先见教皇？这算什么操作？ 一愣之下亚瑟反应过来了：是了，赢了是他能征善战；若打输了，还可以打着教皇的旗号博得支持…… “够阴险！”亚瑟这次没一口气把酒喝了，而是搓着下巴轻声道，“恕我直言，波坦没有军队真是坑，还要看这些人的脸色。” 第49章 失而复得 “我承认殿下这话没错。”卡莱尔坦言，“可历史以来，波坦仅是中立的商业公国，从未设过驻军也不需要驻军……教皇神座设在此地也是这个原因。” “我想任何一个国家想要长治久安，手上必须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强大军队。”亚瑟回望着他，“教皇掌握着抵抗血月的圣牌，却没有自己的军队……一旦阴谋家们有了大杀器，就会像如今这样动不臣之心！” 卡莱尔靠在沙发上，右肘撑在扶手上徐徐喝着酒，脸上却带着成分不明的笑容。 亚瑟徒然一愣：“你的意思是……” “殿下，枢密会的决议您也听到了，我也就跟您直说了——早在一年多以前，北陆两国结盟之时，教皇大人就下定决心建立强大的波坦军队。” “可想要建立强大的军队，波坦目前没有这样的实力。”卡莱尔扫了他一眼，继续往下说道，“五国之中，虽然波坦最为富庶，可领土面积和人口数量都是最少的，而且因为领土面积小……波坦没有多少矿产资源，打造兵器是个大问题。” 我靠，看来是机遇来了！ 亚瑟眉角一抖：“人口不足倒不是问题……阁下完全可以向教皇大人建议开放边界吸收青壮年迁移；至于矿产嘛，一定非要自己开采么？据我所知，南陆几乎所有的大宗交易都要经过商会，收一些原铁打造兵器有什么难的？” “听吉尔说殿下懂铸造？”卡莱尔继续审视着他。 “略懂。”亚瑟大概说了一下高炉提纯原铁的工艺，并把兵器铸造的大概理念说了。 本来还想把热兵器的原理告诉卡莱尔，但在拜伦的时候，他的喷子都给人说成是“邪术”，真要是弄出来什么真正的火枪火炮，不吓到才怪，所以还是暂时不要表露出来的好。 可即便只是说了一些冷兵器的铸造工艺，卡莱尔向来冷淡的眼中亦多了神采。 有门！ 亚瑟腾一下挺直了腰身。 “殿下……”深吸了口气，卡莱尔轻轻放下酒杯打开了面前的铁盒，“一早该还给殿下您的。” 亚瑟伸头，就看到统御之书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失而复得的统御之书让亚瑟心跳顿时加速了，卡莱尔起身对他伸出了右手：“殿下，欢迎加入波坦枢密会。” 是统一战线的意思对么？亚瑟也是起身与他相握。 既然已是统一战线，有些人际关系他还是想搞清楚……尤其是吉尔，是他最想搞明白的。 他还没来得及张口，一脸焦急的杰兰特敲门入内。 收回右手卡莱尔面容骤冷：“什么事？” “阁下，对不起打扰您了！”杰兰特满面慌张，“公馆那边急报，大使急病过重，似乎有生命危险。” “什么，不是已派了御医么？” 即便是个冰块脸，卡莱尔的焦急也是显而易见的，亚瑟暗想：装病装成真的了么……不过刚才在紫水晶厅的时候，凯特尔似乎咳喘得很厉害。 是……哮喘？ 记得大学时期他有个室友就是哮喘，发作时就是他那个症状。 脑子里分明有记忆，这年代的治病还停留在抓瞎的状态，而且就算是王宫贵族们的专职医生，水平也是相当有限。 娘的，让他坑老子……哮喘憋死丫的。 亚瑟觉得解气，杰兰特却焦急道：“阁下，您赶快过去看看吧！” 卡莱尔咬着后牙：“我又不是医生，过去能怎样？堂堂南陆强国洛伦兹，是再挑不出一个身份贵重的了么？居然派这么个害痨病的做大使！” 面对如此恶狠狠的抱怨，杰兰特无奈，可还是赶快提醒道：“阁下还是过去看看吧……他若在公馆有个万一，可就是大麻烦了！” “不能让他死在波坦是吧？”看到主仆二人皆是焦急的样子，亚瑟插口道，“能不能带我过去看看？我也许有点法子。” 卡莱尔注视着他拧眉，最终点头道：“好！这就去看看。” 在一众骑士的簇拥下离开王宫，两人在杰兰特的陪同下登上礼车直奔首都马斯顿的公馆。 作为洛伦兹莅临的大使，三天前整个公馆就清了场，专供这些远道而来的邻国使节们居住——不仅如此，连负责治安的都是洛伦兹的霜狼骑士团。 白色的礼服军装笔挺，在看到下车的卡莱尔和亚瑟后，骑士们脚跟一顿立刻行礼，锃亮的军靴发出令人生畏的脆响。 “老虎！”从大门径直入内，卡莱尔对着回廊下焦急的伊瑟洛打招呼，“怎么，凯尔很严重么？” “也不知道那些饭桶是干什么吃的，一点都不见好转！”到底是性格火爆，见着卡莱尔马上就粗声大气地骂起来，“就说他这个身体长途跋涉是不行的，吾王本不想派他来，可前线吃紧他也是实在着急……” 说话间这位外号老虎的少年将军看到了随行的亚瑟，英气双眉一挑：“他来干什么？” 怎么，老子来犯法？ 再说恐怕整个卡瑟坦，也就我知道他这算什么病的吧！ “难不成波坦国的公馆是你家开的？”面对这种莽夫，亚瑟毫无保留地在嘴上占起了便宜，“我来探探三公子的病，难不成还要给您打个报告？好大的威风啊洛伦兹！” 脸一黑，这家伙果然被激怒了：“要不是在教皇座下，信不信我把你剁了喂霜狼？” 嘿，这脾气我喜欢！越是遇到这种人，亚瑟心里就越是刁毒，不过卡莱尔回脸对自己使了个眼色，他还是选择闭嘴了。 “礼节性的，老虎就不要阻止了。”卡莱尔说着，急匆匆地走进门去。 接连绕过两条回廊和喷水池，穿过栽满鲜花的前花园，几人从白色的楼梯拾阶而上，随行的侍女见急匆匆走进的男人们，慌不迭的屈身行礼，并赶忙挑开水晶门帘。 进门就嗅到一股浓重的焦糊味，亚瑟紧蹙双眉，暗想：这他妈什么怪味道，不会是药吧？ “怎么样？”卡莱尔对外间那几个手足无措的御医轻声发问。 还未回答，就听里间传出一阵粗重的咳喘声，急得伊瑟洛跺脚大骂了句“一群废物”，然后慌忙地冲进门去。 第50章 治病 “走，看看去。”见老虎跑进门去，亚瑟催促着卡莱尔也带路。 门边的侍女替他们挑起珠帘，亚瑟进门见这海景房卧室站了数个侍女，满面焦急的吉尔正半跪在床侧，见两人过来稍是一怔。 先是对她做了个点头礼，亚瑟将目光转向床上。 侧卧的年轻大使手上攥着一条白巾，整个身体蜷成了“虾”状，不断地发出一阵阵咳嗽，喘息也相当吃力。 “殿下……”吉尔起身，亚瑟却摆了摆手径直走了过去——病床上的凯特尔气促，以及心跳加快的症状已经很明显了。 果然是……哮喘。 亚瑟越发笃定，心道：这个病来得急，救治若不及时得当，确实会危及生命！ “我试试吧。”从这副虚弱的身体收回目光，亚瑟回身对卡莱尔说道，“我要我那两个随从做帮手……还有，加雷斯随身的那些东西也都得给我拿过来！” “你，你会医？”伊瑟洛刷一下转过身，脸上带着惊愕。 见床上的凯特尔大汗淋漓不说，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了，亚瑟声音一下高了八度：“人已经成这样了，再不照我说的做该翘辫子了！” “听他的吧，也算是个办法。”吉尔当机立断，又对亚瑟道，“殿下还需要什么，我去置办！” 卡莱尔看了看两人，将左手小指上的银戒拿下来递给杰兰特，让他去大牢那边把两人特赦出来。 “有没有纸笔？”亚瑟抬脸发问。 伊瑟洛指了指房间里的办公桌，亚瑟立刻快步落座，让他惊喜的是桌上横放的，居然是带墨囊的自来水笔。 拔下笔帽这金制的笔尖一划就下水，书写的顺滑程度直逼21世纪的钢笔了。 嘿，真不愧是南陆强国，竟有这么洋气的玩意……看来洛伦兹的铸造业先进不说，轻工业多半也十分牛逼啊！ 胡写乱画了一些紫苏叶子龙葵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亚瑟抬起头道：“你们哪个去？” “是药么？”伊瑟洛自告奋勇道，“给我，我的霜狼是最快的。”说着上前一把夺过手上的“药方”立刻走出房间，离开前还对着手下和侍女们大喊了一声“看着司令官”。 “倒是个实心眼。”亚瑟叉腰笑了。 这种漫不经心的架势让卡莱尔蹙眉：“殿下，您有把握么？” 是啊，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把这小子治死了，自己岂不是更玩完么？知道卡莱尔这话的意思，亚瑟反而笑起来：“哎，在我的家乡有句俗话叫‘死马当成活马医’——反正他也快死了，咱们就试试看！” 这下不光是卡莱尔惊到了，连吉尔也急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人命关天是开玩笑的么？” “对啊……人命关天的事。”亚瑟嬉笑着起身走向病床……这位来自邻国的贵公子必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粗喘之余撩起冰蓝色的瞳子看着他；可这目光是如此的淡漠，仿佛他们口中的“人命关天”与他完全无关。 “殿下。”用力地喘了几口气，凯特尔神情艰难地开口了，“冥神要召我就是，您不该趟这浑水……”话还没有说完，这张俊逸的脸埋进白巾又开始痛苦地粗喘，吉尔急得跪下身去轻抚他的后心。 “以后，别乱跑了好吗？”老半天，凯特尔抬头一把攥住女子白净的手，“你这位兄长……快把我骂死了！” 卧槽，兄长？还有这宠溺的口气，几个意思啊？ “是我的错，没听你话跑到北陆去，差一点就回不来了。”从吉尔泛红的脸收回目光，亚瑟可算捋清他们的关系了：女子跟病床上的这位显然是情侣关系，卡莱尔和她却是兄妹……哦，怪不得都是黑发黑眼，鼻子跟一个模子出来的！ 切，都什么时候了还撒狗粮。亚瑟白了两人一眼，难道是私生女？ 倒是听说过很多贵族有钱人有情妇，可既然能承认卡莱尔这个儿子，为毛不能承认女儿？ 她拿着教皇的戒指招摇过市，在马斯顿王宫跟自家一样熟悉，还有教皇父子对她亲昵的称呼……一下子全解释清楚了。 “殿下，您，您真的有法子吗？”吉尔焦急。 我能给我自己找事么？ 亚瑟没直接回答，而是让卡莱尔赶快去准备一些耐热的玻璃瓶，煤油灯，还有洗干净的羊肠牛肚等等东西。 哮喘发作首先要解决氧气的问题，其次才是用药；那个咋咋呼呼的伊瑟洛帮不上忙只能添乱，所以写给他的“药方”唯一的作用就是把他支出去。 没一会儿杰兰特带着加雷斯两人就过来了，见着亚瑟，他俩激动得差点哭起来。 “没时间废话，咱仨得赶快做事了！”眼看着说了几句话的凯特尔又开始犯迷糊，亚瑟赶忙让加雷斯把他那些炼金术材料倒到桌上……卡莱尔叫人准备的煤油灯羊肠等物也都送上来了。 “巴斯，你去把这些羊肠拿温水再清洗一遍，然后用井水泡起来！”亚瑟指了指盘子里那一小堆羊肠，这年头没有什么塑料软管，羊肠不论从柔软度还是粗细都适合做氧气管——至于牛肚，洗干净可以用作收集制取出来的氧气。 初中化学就学过，一般实验室制取氧气是加热高锰酸钾，化学方程式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加雷斯这堆奇奇怪怪的材料中，正好就有这种黑紫色的粉末——作为一种强氧化剂，固态加热就可释放氧气。 检查了一番各种器皿的密闭性，特别是那只洗干净的牛肚，亚瑟让巴斯把俩角都用麻绳拴死，还鼓起腮帮子吹了吹。 登时鼓起并不漏气，亚瑟满意地看了卡莱尔一眼：“你家杰兰特办事挺靠谱，给他记上一功！” “殿下，您到底在做什么？”卡莱尔看不明白，也完全插不上话——听到他还一脸兴奋的要给自己手下“记功”，这位枢密会的年轻首脑忍不住苦笑起来。 “行业秘密！” 亚瑟点燃了煤油灯，没有耐高温的玻璃管不要紧，房间里有瓷花瓶也能将就——没一会儿制取出来的氧气就充满了整只牛肚，看上去跟现代的那种氧气枕头没啥区别。 转身把这东西交给吉尔，美丽的女斥候一脸讶异：“这，这是什么？” 第51章 采买 “你不想让他死吧？”亚瑟把连接着“氧气枕头”的羊肠拿起来，然后给她示范怎么插进鼻子怎么用，“听着，呼气的时候稍微捏着点出口，别一口气涌出来把他呛着。” 在大气压强下，牛肚里面的氧气会从羊肠的出口处涌出；现代的氧气枕上面配有呼吸阀，他们现在没有这条件，只能靠人手捏着来控制出氧量。 “好……”看了看亚瑟脸上自信的笑容，吉尔接过这鼓囊囊的牛肚跑向病床，“凯尔，你快试试，殿下说这个有用！” 漠然的神情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变化，先是低头看了看递上来的羊肠，不过出于求生他还是接了下来。 “亚瑟，这，能成吗？” 听到卡莱尔对自己的称呼变了，但他的全副注意力都在凯特尔身上。 伴随那根羊肠插入鼻子，他连续吸了几口气后精神恢复了些……对于生的渴望，让他微微抬起头，大口大口地汲取着氧气。 很快，苍白的脸很快恢复了些血色，跟他那个大学室友样子一模一样。 “好点了吗？”吉尔一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赶紧拿起手帕替他擦汗，“慢着点……殿下还真有办法呢！” 死死抓着那根救命的管子，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公子缓缓抬眼，这张坚冰般的脸终于稍稍融化了些。 “多谢您了，殿下。”他点头致意。 亚瑟如释重负的笑了，哮喘会造成呼吸困难，给氧能减轻气促咳嗽的症状，并保证不出生命危险。 现代医用氧气一般是采用深冷分离法，而他使用高锰酸钾制取的氧气，也可以满足病人所需。 “一点小事，三公子不需要这么客气。”亚瑟望着他也是点了点头。 回身走向加雷斯，嘱咐了些注意事项让他继续和巴斯制氧满足病人需求，然后招呼卡莱尔道，“走，叫上杰兰特，陪我上街转转。” 虽不解其意，卡莱尔还是跟在他身后一块出门下楼。 “枢密会还有很多公务吧？”出了大门，亚瑟就对卡莱尔说着，“你若忙的话，让杰兰特陪着我就好。” “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还是陪着亚瑟你转转吧。”卡莱尔抱肘，“呵呵，我也怕你溜了啊！” “你开玩笑吧？我溜，往哪儿溜？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这人可赖皮！卡瑟坦就你们父子肯罩着，额，我是说就你们父子肯收留我……就算你们要撵我走，我也赖上你们了！” 本来说他那句“溜”是开玩笑，却没想过王子殿下玩笑开得比他还大，两人不由相顾莞尔，越发觉得彼此性格合拍。 等上礼车卡莱尔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马斯顿最大的商业街在哪里？”亚瑟回答，又是笑了笑道，“得去给那位大使先生弄点药啊！” 卡莱尔没多说什么，让杰兰特亲自驾车往花园街市那边去。 说是街市，其实跟贸易港没什么区别的；毗邻波坦最大的两个港口克里特和新月港，运下船的物资，除了大商会预定的，都会先行运输到这里先交税，然后会进行分类筛选……在这期间会有商人来进行大宗交易。 当然作为波坦最大的市场，这里的零售出货量也很可观，礼车才刚刚靠近市场的大门，亚瑟就听到熙熙攘攘的声音。 “两位大人，已到了。”杰兰特把车停稳之后拉开了车门，“这会人正多……阁下，您要不要带殿下去酒馆喝两杯，等人潮退下去再说？” 他这么说，大概是因为卡莱尔厌恶人多，不过偏头看了看兴致盎然的亚瑟，他摆手道：“别扫兴，难得陪亚瑟来转转。” “嘿嘿，我这是乡下人进城，来见识见识的！”都给软禁了数日，现下看到这热闹非凡的景象，亚瑟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真没想过在卡瑟坦也能见到这等繁华的景象。 径直穿行进大门，这里的街道其实比外面的主街还要宽，只是地上到处堆积着装满了货物的木箱柳条箱，再加上行人如织，显得这里无比狭窄。 “上好的烟丝，都是巴达纳西河田区出产的！” “大豆，蚕豆，花生，青豆！我这里什么豆子都有！” “绢丝布料，亚麻，丝绸！毛料毛料！” 两边的建筑全部都是木质的，临街的一面没有窗子，全部都是大木板门，方便人们进进出出和采买。 “花园街市的交易额几乎占整个波坦贸易的三分之一，”背合着双手往前走，卡莱尔对亚瑟说着。 “药材是肯定要买，卡莱尔，我想看看原铁。”其实来这里的根本目的，亚瑟是想看看手头有关铸造冶炼的条件有多少。 如果真的跟菲拉米尔的原铁质量差不多的话，那他的工作量可就大了。 “那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卡莱尔笑笑，“需要什么药材，让杰兰特去，你我去看看矿石原铁这些？” “嘿，真不愧是给人做会长的，这脑子就是灵活！”亚瑟把大学时代听过的那药方跟杰兰特一说——卡瑟坦并不是没有药材，而是能用的药材稀少且稀缺，名字也跟蓝星的不大一样；要他没有原主的记忆，这还真是有点抓瞎了。 杰兰特的脑瓜不错，听了之后立马跑去准备了；卡莱尔则是带着亚瑟往街市的深处走去。 很快，街市的景致完全不一样了，道路两侧的房子也从木制板房变成了大石砌成的楼，每一座楼都是独立的，而且从外面看跟碉堡差不多。 这些碉堡临街一面都只有一扇大门，而且几乎每个门口都站着人——进进出出的商人大抵穿戴考究，一看就跟前街那些普通商人不同。 看来做矿石原铁生意的，还真都不是一般人……把卡莱尔拖上真是个明智的决定。 “亚瑟，跟我来。”卡莱尔抬手一指，街道的尽头是一座造型磅礴的黑色塔楼，外表看起来跟兵营堡垒毫无区别。 也许还真是一座堡垒，塔楼的顶部是锥形的，蔚蓝色的银星旗迎风招展，森严的气势扑面而来。 第52章 商会 门口站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守卫全身披挂，一手持剑，另一手端着圆形的大盾牌——第一眼看过去跟城门口的守备没什么区别了。 “我去，这架势够唬人的！”亚瑟感慨，要是凭白无故闯进去，是不是跟抢银行差不多，按在地上直接就给毙了？ “咳，巴希尔家族嘛，习惯就好了。”年轻的枢密会首领摇头，“是我国商会会长诺兰德，负责波坦所有的大宗交易和税收……走，我带你见见他。” “也就是说，金属交易也经他们的手？”亚瑟跟在他身后，“哎我说，商会会长位置高，还是你的位置高？要比你还牛逼，那我可要去抱巴希尔家族的大腿了。” “那我不能拦着殿下追求前途，”这个冰块脸也笑了，“不过这群富商不好打交道，口袋里没钱还是省省吧！” “谁说口袋没钱……我有12个金币呢！” 两人说着话走向前去，门口的守卫立刻抬头看过来——两人华贵的衣饰不是附近游弋的闲人，便没有进行拦截，但那如炬的眼光让亚瑟十分不爽。 这他妈是做生意么，架势比城门官还狠呢。 进门最先看到一道类似屏风的东西，是圆拱形的：半透明的水晶彩绘着波涛汹涌的海崖，有个白衣蓝发的修长男子手持着三叉戟，引领众人向彩虹桥走去…… 虽然一时半会儿想不起这是什么画面，但屏风上面镶满了珠宝金饰，煤气灯一照华光闪烁。 不愧是商会会长啊，够有钱！ 前厅大得和修道院有的一比，挑高的构造铺了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壁纸，两侧透明玻璃窗下一水儿排放着金属货架。 亚瑟仔细一看，陈列的不仅有原铁，还有青铜，石墨等；再往里面看，各种各样的金属矿、锭都有。 除了金属之外还有珠宝原石，从价格比较低廉的水晶玛瑙外，还有蓝宝石红宝石，钻石，珍珠…… 大厅有许多身穿白衣的招待，跟前来选矿交易的富商们小声交谈着，还有些戴着白手套拿起那些矿石再三观察，比之前街那些乱哄哄的交易，这里的生意人显得很是沉静。 “我靠，卡莱尔，我这可晃了眼了！” 亚瑟颇有发现新大陆的兴奋，冲上去想抓那些矿石，却给急匆匆跑来的白衣招待拦住：“先生，陈列品容易锈蚀，请您戴上手套！” “啊这，”亚瑟才发现货架上面还细细铺了一层石灰粉做干燥剂。 想来也是，给人抓来抓去的，样品没几天就报废的。“那我没有手套咋整，你能把你的借给我么？”理直气壮指着招待那白的炫目的白手套，“顾客上门不给准备点么？” 招待直接懵了，从来没听说过来这儿的客人要借手套的。不友善的目光马上打量过来……恐怕不是这金发碧眼的外貌和衣饰够撑头，怕是要给当成捣乱的了。 “先生，您是来交易的吗？”口气顿时冷了几分，“我们这里只进行大宗交易。” 听他这话，不是把他当成捣乱的，而是觉得他没钱买——看来不光是蓝星，卡瑟坦也不乏先敬罗衣后敬人的狗眼看人低。 亚瑟耸肩，回身将目光投向紧跟在身后的卡莱尔。 “你们会长呢。”他面容骤冷，“叫他出来见我！” 在把目光转向黑发的年轻人后，招待的脸倏然变了。 到底是见过些大世面的商会雇员，虽不至于立刻慌了神，但眼底的惶恐还是显而易见：“卡莱尔阁下！真是，真是抱歉没有早点迎接您！您过来怎么也不通知一下，鄙馆也好早点准备着！” “哦，看来还是我的错了，没遣个人先来知会你们一声，”卡莱尔半仰起脸，声音低沉而极具揶揄，“——是要我给你们陪个罪么？” 如果说先前还算镇定，那么听到他这话招待可真吓坏了，赶紧又是按胸又是行礼，慌里慌张地转身就走，嘴里还说着“大人稍等我这就请会长出来迎接”…… 额。 亚瑟有点好笑，然而刚把目光转向这位年轻的领导人，他却神情散淡地说着：“那么亚瑟，现在看出来是会长位置高，还是我高了么？” “开个玩笑，你怎么还记仇了呢！”亚瑟抬手给了他肩膀一拳。 “我这个人喜欢用事实说话。”卡莱尔漆黑不见底的瞳子散过些意味。 整个大厅都把愕然的目光转了过来，个别认出卡莱尔的家伙都神情震撼——七神啊，枢密会的首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家请自便。”卡莱尔含笑摆手……厅堂里开始恢复交易和谈话，可气氛却不能持续平静了。 很快从后面快步走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银灰色的丝质礼服还扎着繁复的领花。在侍从的带领下看到了正和亚瑟一块翻看矿石的卡莱尔，急急忙忙迎上来道：“阁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没有准备，也没迎接……还请卡莱尔阁下恕罪！” 他就是会长诺兰德？审视这张沉静又不失儒雅的面孔，亚瑟心道，真够年轻的。 “殿下，我来给你介绍。”面对年轻人卡莱尔倒十分客气，“高文·巴希尔，会长大人的独子，也是波坦最年轻有为的商业家，嗯，也是本国的第一富豪。” 他……是会长的儿子啊。 以礼节来说，贵族们互相认识必须要靠别人来介绍或者是引见的——自我介绍多半存在于面对刑讯，或者是王公单独会见；既然是卡莱尔带他来的，自礼节上来说，是该介绍彼此的。 “高文……这位是特兰纳王国的继承人亚瑟王子。” 卡莱尔的话，不但让高文一惊；亚瑟自己也是吓到了——继承人？我去，我说我自己是继承人是晃点那个凯特尔，你怎么也…… 然而话已是出了口，再想收回来就很难了。 高文的目光霎时间多了惊愕：“特兰纳的……继承人！？” 亚瑟分明知道他的意思，北陆联军濒临欧布海峡，从洛伦兹到波坦都莫名地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之中，到处都多了几分火药桶的味道。 而他，亚瑟，来自北陆盟国之一的王子被定罪为叛国者，和背弃联盟者，正被帕尔斯和特兰纳双双通缉。 第53章 选矿石 眼看高文转瞬投向卡莱尔的目光变成了不可理解，亚瑟甚至怀疑这位富二代几乎要脱口而出：你他妈傻逼了吗，收留这种烫手山芋不说，还要介绍给我！ 看得出来他竭尽所能地让笑容不那么僵硬，并尽可能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先伸手与亚瑟相握：“殿下，欢迎您驾临波坦。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开口，我这里各种原矿原铁，珠宝什么的都有。” 这种外交辞令的口气，直接摆明态度就是撇清关系：别的交情就算了吧，来点生意上的往来就好了。 要连这潜台词也听不出来干脆别混了。 亚瑟心里不屑一顾：搞的好像老子想跟你们这些贼奸商有什么交情似得。 不过他没表露出来，先是礼貌地笑了笑：“要说矿石这些，那倒还真是要打扰了……”说着一转过脸回看卡莱尔，“那就请会长阁下陪我看看吧！” “殿下，您想选点什么？”不愧是商会的公子哥，高文脸上立刻出现了属于大商人的殷勤笑容，然后对随从道，“去，把一周之内所有的会面预约，以及商会的会议都取消，我这几天就陪殿下了。” 他这应该是看在卡莱尔的面子才说这些话，亚瑟多了狐假虎威的暗爽，转瞬清了清嗓子，照着在现代的影视剧里面的贵族似得装模作样：“那就……先看看金银吧！” 既然是要打造兵器，最先肯定要看的就是原铁或者是铁矿石。 可高文这小子摆明了跟他们不是一路人，用一用就好了，没必要直截了当把实话就先讲出来。 回身先是对卡莱尔使了个眼色，然后让高文在前面带路。 金，是一种密度大，具有独特深黄色的不活泼金属；大多数情况下，金多以游离状态存在。 懂金属材料的亚瑟明白，除了碲金矿等矿物中有碲化物外，自然界中无法形成化合物——所以金可以自然形成块状；但一般天然形成的金都是分散在岩石中的小金粒。 接过高文递上来的一副羊毛白手套，亚瑟拿起一块石英矿石，金薄片抑或小金粒，被白色的矿物包覆挤压在缝隙中，看上去颜色分明。 别的不说，就这块金矿的含量很足啊。 “怎么样殿下？”似是看到自己的表情变化，高文含笑道，“都是洛伦兹西南矿区出产的……含量是很不错的！” “是啊，不错，真不错啊！”说着话时，亚瑟眼睛突然就亮了。 让他兴奋的不是金子，而是伴生矿——石英！ 在他这个工科狗眼里，石英比金子还重要，况且背靠着教皇父子这么棵大树，要金子干嘛？ 石英是一种很重要的工业矿物原料，玻璃，瓷器的胚料和釉料的原料；耐高温的高硅砖，碳化硅，还有建筑里广泛使用的混凝土，增加水泥物理性能的矿物，都是石英。 就连卡莱尔也看出了亚瑟的兴致，刚打算发问，金发的王子兴奋地说着：“这样的金矿，有多少？我需要很多，很多很多！” “这……洛伦兹今年出口的金矿，量还是蛮大的，殿下需要多少？”高文没想过他这么干脆，居然连价钱都不问。 “咳咳，殿下咱们今天先看看，反正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高文都会陪着的，慢慢挑慢慢选吧。” 卡莱尔的提醒点醒了亚瑟：也是啊，表现出这么浓重的兴趣，这些个贼奸商就有抬价的可能性了。 虽然作为曾经的“船王”，教皇不可能没钱，能避免的钱为什么要多花呢。 “你看我这人就这样，一看好东西就忍不住。哈哈哈……”赶紧装模作样的笑了笑，亚瑟又道，“走走，咱去看看原铁这些。” 时间也耽误的差不多了，去采买药材的杰兰特差不多也该完事了，今天先看看矿石和原铁，回头再仔细研究下怎么冶炼。 记得身在菲拉米尔造土喷子、铸剑的时候，亚瑟就曾见过一些纯度差劲的铁块，叔侄两个还号称那些破玩意是帕尔斯最好的原铁。 然后高文带领着他们往货架过去，很快就看到了很多原铁。 肉眼看过去，这些原铁有了锭块的形状，大小看起来相当的规整，似乎是经过轧制的。 随手拿起一块，分量说实话居然给亚瑟一种感觉这东西不是铁，而是某种材质略轻的合金。 这时代也不可能有打光谱的机器，没法判断这东西的具体含量，但以他多年的工作经验，他本能地觉得这锭块不是纯铁的。 当然，纯铁这东西柔韧性很低，一砸就断，面前这块金属应该是属于钢的范畴了。 看上去……倒是真不错。 就是在这里没法测试硬度和韧性，熔点也就不可能知道了。 “这是巴达纳的陨铁。”高文赶忙介绍道，“从去年到现在，一共进口的数量也就七箱子——价格也比较高昂，几乎是接近古银了。殿下若对铁感兴趣，不妨自己冶炼……您可以看看这个。” 一面说着，高文拿起一块泛着古铜色的石头来。 亚瑟随手接过，这块矿石是由大大小小的立方体组成的——是黄铁矿，这种矿物，是铁和硫的化合物，生铁含量还是蛮高的； 另外在这里还有些赤铁矿的样本，赤铁矿里面含铜量比较高，做兵器是不错的选择。 还真是多啊…… 不过，暂时没有看到这里有什么稀有金属。 亚瑟一边搓着下巴，一边暗自思索：光是铁的话，打造出来的兵器最多就还是采取在菲拉米尔的时候，用皮革增加硬度的法子……他最想的是弄一些合金出来。 别的不说，铁器的话很容易生锈，后期保养是个大问题……如果能加入镍铬的话，可以把铁器制成不锈钢，除了硬度能大大加强外，锈蚀问题就解决了。 可这时代，去哪儿找这两种元素呢？ 镍的英文名是“nickel”，是以撒旦的名字命名的，在18世纪，矿工们把有毒的镍矿石，也就是所谓的红参镍矿误认为是铜矿石；可在提炼过程中并没有提炼出铜，镍矿的“假铜”之名也就这样来了。 第54章 参观 第54章 就比如镀了镍的铜，俗语被称之为“白铜”。 白铜这玩意不会生锈，被广泛用于需要防锈作用的工业部位，比如船的螺旋桨……当然，镍铬合金除了防锈之外还防腐蚀。 海水腐蚀不了白铜螺旋桨，那么造出来的兵器一样不会被腐蚀。毕竟兵器这东西归根到底是杀器，造出来就是为了捅人的。 亚瑟在高文的陪伴下继续看矿石，卡莱尔不大懂这个，很快就觉得有点无聊，寻了个借口倚在门边抽着雪茄。 对了，亚瑟突然想到，既然是摆在这里的样本，必定是经过工匠们严格选矿，甚至是修整打磨之后，把含量最高的某一块摆在这里展示的。 但这样一来，很多伴生矿就没的看了，像很多类似镍铬钛之类的伴生矿，就很难从这些展示品里面找到。 “我想这些展示品很难说明问题。”亚瑟抬头看了看高文，斟酌着措辞，“我想……看一些其他的东西。” “嗯？那么，殿下什么意思？”高文一脸不可理解。 “我的意思是，想去你的仓库看看。”亚瑟直截了当，“这些不都是样品吗……我的意思是……想看看真东西，就是那些刚卸下来，没经过选矿没经过任何加工的东西。” 听到这要求，高文微怔。 “殿下，库区的话，一般人是不能随意进出的。”他为难地说着。 “为什么不能让我看看？”亚瑟双眉一挑，反而说话去激他了，“难道是掺假不成？不掺假的话，你怕什么我看看真东西？” “一般都是在展示厅这边看样品，契约一签我们就发货了……大宗生意我家也做过很多，但没听说过谁要去库区看原矿的。” 摆明被他“掺假”这个词气到了，高文正色道，“各行各业都有规矩，巴希尔家族在卡瑟坦行商也不是一日两日……掺假不要说我们不屑做，作为波坦商会的掌事，但凡发现掺假售假，商会还会依法严惩。” 看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亚瑟反而是笑了：“我就是随便一说……我呢，跟你们巴希尔家族也是第一次合作，行规不行规的我不懂，我就是想去你们库区看看矿石。” “跟殿下是头一次合作，带他去看看也就宽心了。”夹着雪茄，站在门边的卡莱尔忽然插口道，“需要什么批条的话，给我纸笔我写就是。” 写批条……这不就是摆明拿枢密会压这位富商？ 妈的，有大人物撑腰的感觉就是爽！ “好吧。”凝望着卡莱尔几秒钟，高文最终妥协了，“但只能两位过去……会长阁下您的两位护卫就请在休息厅等候吧！” 像这样大宗的生意，库区是不可能太小的，多两个人一块参观大约也没什么。高文提出如此要求，恐怕是表现不满。 “正好，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等杰兰特……”卡莱尔顺手将抽了半截的雪茄扔给高文的随从，“告诉他一会儿去克里特港接我们。” 库区并不在花园街市，而是靠近港口的位置；展示厅这边就只是负责样品展示和交易，大宗出货都是在库区那边进行的。 出门登上马车，高文马上翻脸了：“喂，卡莱尔！你这是砸我场子吗？今天我带殿下去看原矿是没问题……那明天又有老主顾们要求去库区叫我怎么办？个个都带过去吗！” 靠在车座的天鹅绒软垫上，这位年轻的枢密会领导半仰起脸：“我们殿下说了，怕你掺假啊！怎么，看看不可以吗？” “你！”高文一改儒雅的外貌，气得脸都绿了。 从两人你来我往的争论中，亚瑟算看出来了：他俩私交应该是不错的。也是，船王的儿子跟商会会长的儿子……一块喝个酒找个小姐姐什么的也挺正常。 一个不小心就想歪了，亚瑟偷笑之余暗想，如果他俩私交不错的话，未来弄矿打造兵器就等于有了个强有力的帮手。 思索途中，属于巴希尔家族的库区到了。 下车之后亚瑟总算明白为什么高文不乐意让他们来了——我的老天这也太大了！ 高大的围墙无异把这里“围”成了一个城中之城，四面墙头还占着全副武装的雇佣军…… 从那些巡逻的士兵身上收回目光，亚瑟心道：看来跟华夏当年的府兵制没什么区别，有钱就代表着有势，给钱就能拉起一支武装部队。 看来波坦的政治环境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亚瑟不动声色地跟在高文身后走进大门：最先进入视线的是一个又一个类似于厂房的巨大木棚，还能看到拿着账册的管事们指挥着工人们装车卸车，到处是繁忙的景象。 “哎，你们几个把绳子捆牢，这些长途跋涉都要去巴达纳的！” “这个车没装满，可以再放两箱！” 随着三人靠近那些公棚，亚瑟清晰地听到管事们的喊话，波坦人说通用语带有很多卷舌的音节，让他有些不适应。 “大人，您今天这么早过来？出入货的账册还没整理好……”一个中年男人看到了高文，急忙跑过来迎接，然后让助手去拿账册。 库区这边有轮值的执事，负责在一日进出库后整理账册后汇报。 “去忙你们的吧。”高文摆手，带着卡莱尔和亚瑟往一座最大的库房走去。 原本跟在后面的执事看到两个随行者之中，有一位居然是枢密会的会长——另外一个金发少年还不知道是什么个天潢贵胄，听说洛伦兹有个身份不得了的小公子来使马斯顿，不会就是他吧？ 想到这里，执事一阵屏息，赶紧若无其事地躲开。 “殿下，这边请。”做了个指引的手势，高文对大门口的管理员高声说了句，“让大家都放下手上的活，全部都先出去！” 一声令下，就见库房的大门很快跑出很多赤膊干活的工人，高文对管理员吩咐了两句，带着亚瑟两人进门。 “这座库房，是整个库区最大的一间……”一边往里走，他一边介绍着，“我看殿下对金矿和铁矿最感兴趣，这里都有。” 第55章 库房 进门扑面而来就是金属，还有煤烟的气息，煤气灯之下，各种矿石被分门别类的堆积成大大小小的山堆——在华夏的时候他去过某个钢材厂，就曾见过这样的景象。 “场面还挺大！不过，够脏的。” 和巴希尔家族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卡莱尔也是首次进入他们家的库区；他从来不知道原始的矿石是这样的，看起来跟石头也没什么区别。 身为贵族，在面对那些浑身臭汗的工人时，卡莱尔是有点勉强了……虽不至于十足的厌恶，但眼神中的嫌弃还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高文的话还没有说完，亚瑟就对着一座铁矿“小山”飞跑了过去。 左右开弓各抓了一块在手里，哪里管的着什么脏不脏的，他从前干的就是这个，立马把这两块矿石狠狠对敲起来。 铁矿石不算坚实，而且质地还是蛮脆的，对击之下立时就从中碎裂，露出闪着金属光泽的内芯。 “殿下，您这是……” 高文想上前阻拦，卡莱尔一把拉住：“随他去吧，他今天砸坏了多少，账一律都算我身上。” “这，这是记账的事吗！”高文有些抓狂，“那堆铁矿石已是订购出去了！而且似乎还是洛伦兹某个大家族定的……殿下这是搞破坏啊，我这还怎么交货？” “要不说你这个人就是死板，不过砸坏了几块破石头么！大不了压在箱子下面不就行了么……”卡莱尔不以为然，忽然又坏笑了起来，“再说了，看上去不就是石头，城外林子里捡几块凑个数就是了！” “那就是真的掺假了！”高文这下是彻底愤怒了，“巴希尔家族不屑做这种事！” “哎，反正偶尔一次也没事。” “走开吧你，是不是你们船王家族干过？这么了解……” 两人对话不时传进亚瑟的耳朵里，可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这堆矿石上面。 果然如亚瑟所想，这些矿石是有很多伴生矿物，虽然没有光谱机，暂时不能判断出成分，但是亚瑟还是看出必定不是纯铁。 太好了，既然有共生矿，就能想办法提取自己想要的成分！ 亚瑟的眼睛是越来越亮，又朝着那些金矿走去。 高文看到他又拿起矿石想敲，急了想要上去阻拦，却给卡莱尔一把拽住：“行了，我看你也是拦不住的，不如让他敲吧！” 说着把他就拉出了库房。 这下没人打扰亚瑟可爽了，然后在这库房里几乎整整看了一下午。 等他走出库房的时候，卡莱尔和高文早就不见了踪影，问了管事才知道他俩在外面等了一会就不耐烦了，早就去库区东边的休息室喝下午茶抽烟去了。 给个人带路过去，卡莱尔抬眼看到亚瑟就笑不可仰：“七神在上，殿下您这是去煤矿了吗？怎么搞成这副尊荣了？” 藤椅上的高文也忍俊不禁。 亚瑟不由一阵茫然，通过对面光可鉴人的立柱才是发现自己跟个泥猴没啥区别了。 他出门的时候还穿着在紫水晶厅见大使的白礼服，现在黑乎乎的沾满了矿灰脏污，已看不出原色，脸上手上抹的也到处是泥。 “啊这……”亚瑟无语了。 妈的刚才自己就这副样子穿行了整个库区？幸亏此地一大票人都不认识他，不然可丢不起这人。 “我看你还是换一身利落点的衣裳去吧，”卡莱尔这话完全是对高文说的，“嗯，一定也要仔细清洗一下。” “我真是欠了你的。”高文忍不住抱怨起来。 到底是大家族的库区，工人们下工也会收拾清洗换衣服，所以还是有公共浴室这些。 已是到了下工的时间，工人们拿着毛巾猪胰这些开始排队前往，亚瑟给人挤了又挤，老半天才脏兮兮臭烘烘的浴室里洗了澡，换上了衣服。 “真是只能将就了。”亚瑟苦笑了几声，不过还好大学时代经常在人声鼎沸的大浴室洗澡，这也就习惯了。 终于踏上归途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的时候了。 高文本打算请他俩在附近的高级餐厅吃饭，但卡莱尔看到库区大门口焦急等候的杰兰特，也就推脱过去了。 “阁下，可把我们等得急死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带着两个护卫一直在门口等着的杰兰特，看到出门的两人后赶紧汇报，“我……我也没敢把买到的药送回去，不知道殿下您这些药该怎么给大使用啊！” “怎么用？嘿嘿，还真把他给忘了！”亚瑟搓了搓手，“车呢，咱怎么回公馆去？” “原来就是这事啊？”卡莱尔斜睨了亚瑟一眼，当下也是会了意，“药这东西随时都能吃，已是这么晚了还能让殿下空着肚子么？走，附近有一家海水料理还不错，咱们去吃吃看。” “哎，那我可只有12个金币，够请客的吗？”亚瑟大笑着，“你都带我涨了这么大见识，该是我请客才对啊！” “殿下是客，哪有让殿下请的道理？” 两人没有上礼车，而是双手抄在兜里往远处走：库区呆了一下午，谁也会沉闷的。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给他好好治？”亚瑟突然抬头说着。 “你可别诬赖我，我什么时候说过的？”卡莱尔眨了眨眼睛，“不过，我还真是希望你能拖延几天……据我对那小子的理解，你就是给他治好了病，多半也会继续他们的政治目的，多半也会逼着教廷把你交出去的。” “所以，这药嘛，我也是胡乱抓的。”亚瑟耸肩，“吃不好，也吃不死，反正氧气一口吊着，也死不了嘛！他若离不开我的氧气，也就不会没事找事把我送给帕尔斯了。” “够聪明！枢密会多几个殿下这样的聪明人就好了，”卡莱尔完全不吝赞美道，“早就看那些老东西烦得要死。” 自他认识这位的日子以来，还很少见他这样表述出厌恶来，可见是真的开始把他当成朋友了，亚瑟脸上刚笑了笑，却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凉凉的气息。 第56章 刺客 这种阴冷的感觉，让亚瑟头皮一阵阵发麻，忍不住瞪圆双眼四下查看着。 “殿下的警惕性很好嘛。”卡莱尔回过头看他，脸上带着十足的不以为意。 “你，你也感觉到了？”亚瑟一怔。这家伙的冰块脸，怎么看起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深不见底的漆黑瞳仁闪过一道鄙夷，这位教廷的高级神职嘴角挤出一个词：“鼠辈！” 话音未落，紧跟在身后的杰兰特与两个护卫突然手按在长剑之上，照着他们阁下眼光之处就冲过去了； 街上人很多，三人飞跑的过程中冲散了人群……那些身穿着小洋装的少女们下意识地发出惊叫。 不对劲！ 亚瑟忽然抬头，却发现对面高楼的一角之上，有个把黑斗篷从头到脚蒙着的男人，最可怕的是，他手上似乎握着一把闪着金属光泽东西…… 十字弩！ 虽然有段距离，但亚瑟根据那玩意的大概轮廓，和男人手把的方式，已是辨明那是什么东西。 眉心倏然一抖，亚瑟下意识地抓住卡莱尔的手腕，把他往街角的杂物拖过去。 ——嗖！ 就听一声脆响破空而来，那是一枚鎏金的利箭，眨眼间就定在两人所处的位置上，力道之大，甚至狠狠刺入地面之上，尾羽颤抖了数秒钟才失去了力量。 克里特港外的这条大街，算是首都马斯顿一条很重要的街道，这会儿正是港口各商行、码头等散工的时候，也是附近人们出来逛街，吃正餐的时刻，人流量超大——刺客这一箭射出不要紧，当下就听到有人惊呼起来。 “啊！” 然而这事没算完，力道极大的箭接踵而来，应该是打算一口气把箭袋里所有的都射完才罢休。 “妈的，这些个破玩意可挡不住弩箭的！”抱着头藏身在破旧木箱后面，亚瑟双眼戒备，“等下要……” 他的话还没落音，就听又是嗖一声脆响，这枚力道极大的箭穿透了木箱，几乎是擦着卡莱尔的头皮钉在了地上。 向来以冷酷示人的枢密会会长，第一次露出了失措的表情，但转瞬间他面容凛然：“可恶，这些该死的刺客居然使用诅咒之物！” 他妈的，都这时候了还想着给人扣罪名呢？难道不是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心中虽暗骂着，但亚瑟依旧在紧张地思索对策。 对了！ 十字弩这东西，构造虽然跟弓不同，但也有个填装射箭的过程……也就是说，动作再快的射手也有几秒钟的射击空档！ “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的话，冲上去能抓住这混蛋吗？”亚瑟回脸，满面戒备地望着他。 “可以……但你要做什么？！” “冲上去，别犹豫！”亚瑟声音冷厉，“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谁他妈先冲上去的，就把这混账按住！” 一种从来过的不详预感猛地袭上心头，卡莱尔周身一震，顿时瞪圆了眼睛。 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位王子殿下要做什么，亚瑟从藏身的木箱后面就冲了出去！ “亚瑟！” 卡莱尔忽然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不由发出狂怒的嘶吼，打算冲出去要阻拦他。 然而他动作却慢了半拍，亚瑟简直像只灵巧至极的兔子窜了出去——偷袭的射手愕然，没想到对手居然以这种不要命的方式冲了出来，立刻拿起了十字弩对着他瞄准！ 几乎在同时，一枚要命的箭就射了过来，几乎是贴着亚瑟的身子命中地面！ “危险！”卡莱尔怒吼一声，也是从那些堆砌的木箱后面奔跑而出——作为教皇之子，枢密会的首脑，作为诅咒之物的远程武器他没用过，而经验来说他也是知道十字弩是需要填装的。 每一发的空档，他们两个就能想着射手的位置冲刺过去！靠近一点，他们干掉对方的几率就越大。 人群之中惨呼乱起，如果说几秒钟之前还只是发愣，那么现在就是混乱了——男男女女们开始抱着脑袋惨呼奔跑，场面立时就成了一锅粥。 然而就在这混乱中，射手接连发射，非自然的嗖嗖声和人们的惨叫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可怕的回响。 “哎，你他妈什么准头啊，来啊，照着老子的脑袋来打！” 虽然向着石屋在继续蛇皮走位，亚瑟一边跑居然在一边大声怒吼着。 可恶。 这种时候，居然用牺牲自己的方式吸引火力，为的就是给自己赢得时间冲进那座建筑里面，从而截住那个射手！ 想到这里，卡莱尔发出一声大叫，以近乎于冲刺的速度，笔直地朝着射手所在的那座石楼内狂奔而去。 干得漂亮！ 眼看这位枢密会的领袖彻底是发了狂，亚瑟大笑两声，也是跟在后面冲了进去。 刚刚冲上转角楼梯，亚瑟就听到楼上有人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金属碰撞的响声。 打起来了？ 心神凛然的同时，打定主意上去帮忙的亚瑟一步迈俩台阶，飞也似的冲上走到尽头的露台。 旋即看到手持长剑的卡莱尔正跟那名刺客单挑——其实说是单挑，亚瑟觉得这位教皇之子在单方面的吊打对手。 我去，还真是厉害…… 从那些体育节目里看过击剑比赛，但这还是亚瑟第一次面对面的看“击剑”，卡莱尔的动作灵巧到简直像一只蜻蜓，几乎每招出手，都能在刺客身上留下伤痕。 ——而他，应该是刻意避开了那些致命的要害，不断的攻击也只是不深不浅的皮外伤。 起初那刺客还能咬牙坚持着，但给这样猫捉老鼠式的“玩耍”，这倒霉蛋就受不了了。 接连就是几声惨叫，这货连退了几步躲开战团，然后就开始摸袖筒，亚瑟见了立刻发出一声大叫，扑上去立马就死死按住他。 卡莱尔这剑术是不低，可是在手段全面碾压的对手的时候，他是有点得意忘形的轻敌了——在亚瑟扑出的同时，卡莱尔也反应过来了，急忙扑过去一块将这刺客狠狠按住。 这才发现，刺客的袖筒里居然藏了袖箭，削得尖尖细细的竹签让这位枢密会首领胆寒。 第57章 活口 好悬！ 卡莱尔暗暗用指尖划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很快他的三个骑士手下就冲了过来。 “阁下！” 在看到被按倒在地还不断挣扎的刺客，杰兰特脸色一变。 他知道自家主子武力不低，但是给刺客偷袭，对于护卫来说绝对是无上的耻辱。 对着身后两个骑士做了个手势，从他俩手上接管了这倒霉催的刺客，杰兰特上前对着主子单腿立跪：“阁下，请恕属下来迟了！” 从地上站起，眼看这位年轻的枢密会会长从袖筒里抽出白手帕，无声地擦拭着佩剑上的鲜血，连亚瑟都被他这张阴郁的脸所感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亚瑟，你没事吧？”根本不看跪在地上的年轻人，他先回脸轻声发问着。 “我能有啥事，好得很。”亚瑟耸肩，“就是我刚才没注意这混蛋是不是伤着平民了。” 说着，把恶意的目光瞪着那刺客——大约三十多岁，古铜色的脸庞凶神恶煞，从眉心到下巴还有一道犹如蜈蚣的大刀疤。 “呸！”在面对卡莱尔的冷笑，这强壮刺客面带怒气。 “杰兰特，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就算遇到什么攻击，不要去一拥而上，你永远都听不懂这个道理的！”终于，把手上的白手帕甩到地上，卡莱尔冷冰冰地说着，“这是今天有殿下在，不然这个拿了诅咒之物的混蛋，是不是把我送去见冥神了！” 面对主子的水波不兴，杰兰特吓得周身一抖，脑袋都几乎埋到了膝盖上，嘴里唯唯诺诺的只剩下告罪。 亚瑟心念一动。 这时代，对主子效忠的骑士们，简直就跟孙子差不多，当主子的简直是想骂就骂想打就打，甚至……是不是想干掉就干掉了？ 我去，有几个效忠的骑士真是不要太爽！ “你们呢，抓住人没有？” “阁下……一共六个，当场击毙四人，有一个重伤，尸体和伤者都交给守备厅了。” “可恶！这么说来还是有一个跑了！” 一阵暴风骤雨般的训斥，卡莱尔最终是对架着那刺客的骑士道：“把这混蛋先扔地牢里去！” 言罢，才是冷冰冰地对地上的杰兰特摆手：“起来吧，要是再犯一次规矩，契约解除！” “阁下……” 卡莱尔脸上最后一点怒气消散了，对亚瑟摆了摆手，然后并肩下楼——这时间街上虽然不像刚才那般混乱，但聚集了大量前来围观的平民。 看来不光是哪个年代，都有相当多的好事之徒，见着两个骑士把个身强力壮的黑衣人拉走，人群之中不断有嘘声传来。 可在他们看到从楼上走下来的亚瑟和卡莱尔，面容顿时就变得十分紧张，不知是谁高声说了句“是教廷抓人”，人群立时是炸了锅，大多人都不敢在围观，人群在渐渐散去。 礼车在静静等待。 等到他们去公馆看过凯特尔，再次回到马斯顿的王宫之时，夜已是很深了。 越发接近仲夏，气温就算是在入夜很久之后也保持着很高的温度，不过，今夜自海上吹过来的气息越发清冷和冰凉，一场暴风雨似乎很快要到来。 “亚瑟，今天这事情多亏有你了。”卡莱尔一路将他送回房间，才是告辞道，“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是要去审那两个活口吧？”亚瑟摸着下巴，“我看，应该是帕尔斯派来的。”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点了点头，卡莱尔又道，“先休息吧！有什么结果，我会派人知会你一声的。” 略是想了一想，亚瑟还是说道：“你……你那个妹妹，就一直留在洛伦兹的吗？以教皇大人的身份，让她到波坦来也不是件难事吧？她一个女的，做什么斥候！” “疯丫头的性子，久了你就知道了。”提到妹妹，卡莱尔这张冰块脸多了几丝无奈，“教皇大人和洛伦兹王都无奈啊！” 倒是有意思了。 “我那两个随从，能不能跟我安排到一块？”亚瑟又是问道，“我这……没他俩不方便。” “这好说，杰兰特安排就是。”卡莱尔一口就应下，“不过你们三个都住在这里太挤了吧？”说着，一扭头对杰兰特道，“藏书塔那边不是有个小院子，叫人立刻收拾出来，让殿下他们搬过去——用最好的东西。” 听到他这么上心，亚瑟心里多少是有点感动的；可是这家伙应该不是出于友情，多半是在看到今天自己首先能解决凯特尔的哮喘，然后又懂矿这些问题……觉得自己还算是有用，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呸！”在面对卡莱尔的冷笑，这强壮刺客面带怒气。 “杰兰特，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就算遇到什么攻击，不要去一拥而上，你永远都听不懂这个道理的！”终于，把手上的白手帕甩到地上，卡莱尔冷冰冰地说着，“这是今天有殿下在，不然这个拿了诅咒之物的混蛋，是不是把我送去见冥神了！” 面对主子的水波不兴，杰兰特吓得周身一抖，脑袋都几乎埋到了膝盖上，嘴里唯唯诺诺的只剩下告罪。 亚瑟心念一动。 这时代，对主子效忠的骑士们，简直就跟孙子差不多，当主子的简直是想骂就骂想打就打，甚至……是不是想干掉就干掉了？ 我去，有几个效忠的骑士真是不要太爽！ “你们呢，抓住人没有？” “阁下……一共六个，当场击毙四人，有一个重伤，尸体和伤者都交给守备厅了。” “可恶！这么说来还是有一个跑了！” 一阵暴风骤雨般的训斥，卡莱尔最终是对架着那刺客的骑士道：“把这混蛋先扔地牢里去！” 言罢，才是冷冰冰地对地上的杰兰特摆手：“起来吧，要是再犯一次规矩，契约解除！” “阁下……” 卡莱尔脸上最后一点怒气消散了，对亚瑟摆了摆手，然后并肩下楼——这时间街上虽然不像刚才那般混乱，但聚集了大量前来围观的平民。 看来不光是哪个年代，都有相当多的好事之徒，见着两个骑士把个身强力壮的黑衣人拉走，人群之中不断有嘘声传来。 可在他们看到从楼上走下来的亚瑟和卡莱尔，面容顿时就变得十分紧张，不知是谁高声说了句“是教廷抓人”，人群立时是炸了锅，大多人都不敢在围观，人群在渐渐散去。 礼车在静静等待。 等到他们去公馆看过凯特尔，再次回到马斯顿的王宫之时，夜已是很深了。 越发接近仲夏，气温就算是在入夜很久之后也保持着很高的温度，不过，今夜自海上吹过来的气息越发清冷和冰凉，一场暴风雨似乎很快要到来。 “亚瑟，今天这事情多亏有你了。”卡莱尔一路将他送回房间，才是告辞道，“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是要去审那两个活口吧？”亚瑟摸着下巴，“我看，应该是帕尔斯派来的。”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点了点头，卡莱尔又道，“先休息吧！有什么结果，我会派人知会你一声的。” 略是想了一想，亚瑟还是说道：“你……你那个妹妹，就一直留在洛伦兹的吗？以教皇大人的身份，让她到波坦来也不是件难事吧？她一个女的，做什么斥候！” “疯丫头的性子，久了你就知道了。”提到妹妹，卡莱尔这张冰块脸多了几丝无奈，“教皇大人和洛伦兹王都无奈啊！” 倒是有意思了。 “我那两个随从，能不能跟我安排到一块？”亚瑟又是问道，“我这……没他俩不方便。” “这好说，杰兰特安排就是。”卡莱尔一口就应下，“不过你们三个都住在这里太挤了吧？”说着，一扭头对杰兰特道，“藏书塔那边不是有个小院子，叫人立刻收拾出来，让殿下他们搬过去——用最好的东西。” 听到他这么上心，亚瑟心里多少是有点感动的；可是这家伙应该不是出于友情，多半是在看到今天自己首先能解决凯特尔的哮喘，然后又懂矿这些问题……觉得自己还算是有用，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第58章 诡异的“黑影” 就听窗子一声巨响，刚刚睡着的亚瑟惊坐而起，翡翠色的眼瞳带着十足的戒备，在把视线转过去的瞬间，亚瑟从枕头下的土喷子拽了出来。 是风。 应该是睡前没有关进门窗，从海面上袭来的狂风把落地窗吹开了，厚实密布的窗帘在狂风的作用下飞扬成旗帜一般。 “我靠，吓我一跳。”长舒了一口气，亚瑟放下了手上的土喷子，然而在他穿鞋起身的时候，却突然发觉窗外阳台的雕花围栏边，似乎站着一个人！ “什么人？！” 悚然大惊的同时亚瑟抓起土喷子就跳了起来——妈的，这大晚上的，不走大门走窗户，而且是在波坦的王宫里面，能是好人吗？ 二话不说照着那道黑影背心就开火了，在这午夜静谧的王宫，开火声简直惊天动地，亮瞎人眼的火光带着大量的碎石玻璃碴喷过去了。 然而让亚瑟震惊的是，那道黑影被命中之后，立刻就像水中涟漪般波荡着消失了！ 震惊之余亚瑟飞跑向阳台，渐大的海风吹得他精神抖擞，王宫之内照明不算暗，整个阳台一览无余，除了那些缠绕在白栏杆上的蔷薇花，还有枯散在地的黄叶，根本什么都没有！ 这……这他妈是人是鬼！？ 惶然的瞬间，值守的骑士带着守备冲进来了，刚才那声炸响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他们甚至以为这位远道而来的殿下正在房里研究什么邪术。 “殿，殿下？”骑士满面愕然，十几个王宫守卫也是大眼瞪着小眼。 亚瑟哪有心情搭理他们？黄昏时刻就遭遇到刺客，在王宫睡觉睡得好好的，又冒出来一个不明所以的黑影，自己拿了土喷子搞他吧，崩了一枪居然…… 简直有种啃了狗屎的不爽感觉，亚瑟甚至不能抑制心头的怒火，瞪着怒气冲冲的双眼趴在栏杆上观察。 总不能飞了吧？这世界不科学起来太他妈匪夷所思了！ “你们几个，”亚瑟牛吼起来，“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给我搜一搜！” 带头的骑士无奈：“搜？请殿下示下，您需要属下们搜什么？” 是啊，我……我要他们搜什么呢？ 亚瑟也懵了，发愣的同时，卡莱尔带着一众骑士也是乌泱泱地赶了过来，这位教皇之子的脸黑得似乎要滴下墨来。 “怎么回事？”阴冷的脸审视着大开的落地窗，卡莱尔的声音几乎让房间里掉了好几度。 亚瑟知道，有刺客溜进王宫来，就算是一个人没伤，对于教皇来说，是现代的那句话“攻击性不强，但侮辱性极大”。 对方现在的反应就充分证明了他的想法没错——光看在场这些人的衣饰，应该不全是效忠于波坦王族的骑士，另外些应该是雇佣军的…… 当着他们面说“有刺客”，绝对是莫大耻辱，亚瑟赶忙把卡莱尔叫上阳台，小声说着：“是刺客……哎，你别先急着瞪眼，这事有点奇怪啊！” 先是看了看房间里的几人，亚瑟才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对他说了。 “杰兰特，传我的命令，整个马斯顿即刻宵禁！所有的酒馆，舞场等统统停止一切娱乐活动……全体守备搜查整个王宫，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报枢密会！”卡莱尔听完下令道，“另外，通知公馆那边的洛伦兹大使，明日的会谈延期……具体时间待教皇的命令。” “是！” 高声应是之后，这位忠诚的骑士留下几名护卫，旋即带着众人离开。 “走，你得跟我去见教皇。” “啊……现在吗？”亚瑟先是一愣，而后加快步伐跟在这人高马大的家伙后面，“卡莱尔，这事太奇怪了，我敢对天……额，我是说对七神发誓，我看到的那个黑影绝对是个人！月光之下，还有他的影子……” 说话间两人走出了辉煌的王宫走道出了正门，头顶突然掠过一道闪电倏然照亮了卡莱尔阴沉的侧脸：“我知道……教皇的房间，也出现了同样的黑衣人，还好他至今还未回房休息，是侍女们发现的！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什么？ 亚瑟只觉得瞳孔在收缩。我勒个乖乖，连教皇都…… 可算知道这家伙的脸为什么能阴沉难看到了这种程度，他还以为单纯是因为他房间闯入了刺客。 “真是见鬼了，这些该死的刺客接二连三的出现，到底是图什么？”特别是听到那“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亚瑟有点抓狂。 难道自己是他妈的柯南体质走哪儿哪儿出事吗？ 想到这里他赶紧转移话题：“教皇大人还没休息吗……” “跟我来。” 一路上再没说什么，两人在护卫的随行下快速穿过花园和观景长廊，很快出现在亚瑟面前的是一座形似礼拜堂的建筑。 但随着靠近，他发现这应该不是七神的礼拜堂，而是专属于海神的——白色的罗马柱下雕刻着珊瑚，海马，水草等专属于海洋的装饰，圆拱形的大门上还镶嵌着纯金的三叉戟形。 跟着卡莱尔进门，亮堂堂的枝型水晶灯照耀下，整个大厅都是深蓝色的，一排排的礼拜桌椅都雕刻着海洋装饰，柱状的玻璃缸内还饲养着海鱼……让他有种置身于海底世界的感觉。 正对的神座之上，耸立着高达三米的海神雕像，手持三叉戟威风凛凛。 可四下，空无一人。 正在疑惑之时，就听海神雕像之后突然咔咔一阵齿轮搅动的金属脆响。 眼看有个黑衣执事从暗道里拾阶而上，见着同行的亚瑟虽是愣了一愣，却还是弓身先是行礼道：“阁下请吧，大人已是等候多时了。” 卡莱尔无声点头，先是对随行的护卫做了个“等待”的手势，随后带领着亚瑟跟上。 循着神座一侧的木阶走上，绕过巨大的海神雕像，走向那位引路的执事。 这位满头银发的男人微微屈身拿起地上的手提灯，对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才是跟在后面照路。 暗道里分外潮湿，甚至不断有水从头顶的石头夹缝里滴下来……随着不断往地下行走，向来胆大的亚瑟也开始心绪不宁起来。 足足走了半小时，亚瑟甚至觉得眼睛都快瞎了之时，看到了尽头有个布满锈蚀和苔藓的铁门。 随着卡莱尔把门推开，一股浓重的咸腥伴随着狂怒的海风袭面而来—— 第59章 审问 这是一幢老式的宿舍楼，只有7层楼高，刚刚狙击手开枪的时候，韩墨看的很清楚，狙击手所处的位置，就在在楼顶。 都到了什么时候了，居然还不团结，首相迟早有一天会带着炎风铁骑和炽天使荡平真个南陆！” 大海，是大海…… 眼前的景象令亚瑟失神：这里，应该是一座海神的祭坛，足有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空间，从朝海的山壁开凿出来的，地面和石壁布满了深绿的苔藓。 呼啸的海涛不断拍打着，细碎的海水溅到亚瑟脸上，才让他从这神迹一般的景象中醒神过来。 他这才发现身披白袍的教皇，正森然站立在几个护卫之前——面朝大海不断抛掷着一些东西。 “父亲。” 轻唤了一声，卡莱尔敛容上前单腿立跪着行礼。 回身，亚瑟看到教皇大人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眉头明显可见的抖动了一下，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对跪在地上的儿子微微勾了勾手：“起来吧儿子。” “父亲，有个消息。”起身的同时卡莱尔上前小声汇报着——教皇无声地倾听着，不时撩起眼皮，眼神阴郁地不断打量着亚瑟，搞得他心里一阵阵发毛。 又是一道冰白闪电掠过，照得教皇父子的脸无比狰狞，惊雷炸响的同时，教皇将目光转向地上，亚瑟才是发现，地上侧倒着两个几乎不成人形的男人。 “就算你们不说，我儿子今夜也会把你们的同党统统从马斯顿的角落里抓出来！”教皇的口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圣座，您在伤害被七神荣光普照的臣民啊！”低沉的讽笑从那团血肉模糊上传来，男人还半撑起头回望着教皇父子，“真是……可笑！” “亚瑟，你怎么看？”不知为何，冷笑的教皇把目光转了过来，竟在向他询问着。 “您说臣下啊？”当着枢密会还有一大群官员的面，亚瑟不敢嬉皮笑脸，但现在摆明了就是让他杀鸡儆猴，立马就上前笑道，“教皇大人，臣下倒是听说，这些能够执行任务的刺客们呢，都经过严格的训练，严刑拷问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直说就是。” 亚瑟嬉笑道：“他如此崇拜七神，自然也是崇敬当年拯救大地的海神不是吗！咱们让他觐见一下海神，让海神大人替咱们问问不好吗？” 唇角微勾，教皇口气却多了几分虔诚：“是啊！而且今年的海神祭，也是需要提前投放一些祭品下去了！” “你们……”地上横躺的刺客几分钟前还算得上散淡，但听到这话后不由大惊失色，撑起脑袋瞪圆了双眼。 就在此时，护卫们在卡莱尔的指挥下，不知从哪儿拖来一根极长的绳子，照着他浑身缠绕上去，然后一头拴在钟乳石上，就将这倒霉蛋踹了下去！ “啊啊啊啊！” 伴随着连串的大叫，被五花大绑的刺客没入大海就不见了踪影，激起大量漆黑的水花来。 雨，已是下的很大了。 教皇闭起双眼，开始吟唱歌颂七神的祷词浑重低沉的吟唱声经过石洞的反复回荡，远得仿佛从天边传来。 亚瑟觉得颅骨发胀。 吟唱声很快止歇，卡莱尔对护卫们颔首：“拉上来吧。” “是，阁下！” 很快这浑身湿透的刺客被拽了 。灵魂的指引者，如果我高声呼喊你，你会把我带向何方？ 吟唱声渐渐远去，回神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双膝跪地，双手抱头。 此处是何处，今夕是何夕？ 我低头看着这具暗夜精灵的尸体，他想必是被部落的勇士们追得慌不择路才跌落下来的。在我的戎马生涯当中不知杀过多少个暗夜精灵，他们活着的时候是我的敌人，一旦死去成为尸体，就不再是敌人了。 “这人是个贱骨头” 身后有个护卫不知从哪儿拽出一柄烧得通红的铁锤， 都到了什么时候了，居然还不团结，首相迟早有一天会带着炎风铁骑和炽天使荡平真个南陆！” 这是一幢老式的宿舍楼，只有7层楼高，刚刚狙击手开枪的时候，韩墨看的很清楚，狙击手所处的位置，就在在楼顶。 都到了什么时候了，居然还不团结，首相迟早有一天会带着炎风铁骑和炽天使荡平真个南陆！” 大海，是大海…… 眼前的景象令亚瑟失神：这里，应该是一座海神的祭坛，足有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空间，从朝海的山壁开凿出来的，地面和石壁布满了深绿的苔藓。 呼啸的海涛不断拍打着，细碎的海水溅到亚瑟脸上，才让他从这神迹一般的景象中醒神过来。 他这才发现身披白袍的教皇，正森然站立在几个护卫之前——面朝大海不断抛掷着一些东西。 “父亲。” 轻唤了一声，卡莱尔敛容上前单腿立跪着行礼。 回身，亚瑟看到教皇大人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眉头明显可见的抖动了一下，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对跪在地上的儿子微微勾了勾手：“起来吧儿子。” “父亲，有个消息。”起身的同时卡莱尔上前小声汇报着——教皇无声地倾听着，不时撩起眼皮，眼神阴郁地不断打量着亚瑟，搞得他心里一阵阵发毛。 又是一道冰白闪电掠过，照得教皇父子的脸无比狰狞，惊雷炸响的同时，教皇将目光转向地上，亚瑟才是发现，地上侧倒着两个几乎不成人形的男人。 “就算你们不说，我儿子今夜也会把你们的同党统统从马斯顿的角落里抓出来！”教皇的口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圣座，您在伤害被七神荣光普照的臣民啊！”低沉的讽笑从那团血肉模糊上传来，男人还半撑起头回望着教皇父子，“真是……可笑！” “亚瑟，你怎么看？”不知为何，冷笑的教皇把目光转了过来，竟在向他询问着。 “您说臣下啊？”当着枢密会还有一大群官员的面，亚瑟不敢嬉皮笑脸，但现在摆明了就是让他杀鸡儆猴，立马就上前笑道，“教皇大人，臣下倒是听说，这些能够执行任务的刺客们呢，都经过严格的训练，严刑拷问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直说就是。” 亚瑟嬉笑道：“他如此崇拜七神，自然也是崇敬当年拯救大地的海神不是吗！咱们让他觐见一下海神，让海神大人替咱们问问不好吗？” 唇角微勾，教皇口气却多了几分虔诚：“是啊！而且今年的海神祭，也是需要提前投放一些祭品下去了！” “你们……”地上横躺的刺客几分钟前还算得上散淡，但听到这话后不由大惊失色，撑起脑袋瞪圆了双眼。 就在此时，护卫们在卡莱尔的指挥下，不知从哪儿拖来一根极长的绳子，照着他浑身缠绕上去，然后一头拴在钟乳石上，就将这倒霉蛋踹了下去！ “啊啊啊啊！” 伴随着连串的大叫，被五花大绑的刺客没入大海就不见了踪影，激起大量漆黑的水花来。 雨，已是下的很大了。 教皇闭起双眼，开始吟唱歌颂七神的祷词浑重低沉的吟唱声经过石洞的反复回荡，远得仿佛从天边传来。 亚瑟觉得颅骨发胀。 吟唱声很快止歇，卡莱尔对护卫们颔首：“拉上来吧。” “是，阁下！” 很快这浑身湿透的刺客被拽了 。灵魂的指引者，如果我高声呼喊你，你会把我带向何方？ 吟唱声渐渐远去，回神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双膝跪地，双手抱头。 此处是何处，今夕是何夕？ 我低头看着这具暗夜精灵的尸体，他想必是被部落的勇士们追得慌不择路才跌落下来的。在我的戎马生涯当中不知杀过多少个暗夜精灵，他们活着的时候是我的敌人，一旦死去成为尸体，就不再是敌人了。 “这人是个贱骨头” 身后有个护卫不知从哪儿拽出一柄烧得通红的铁锤， 都到了什么时候了，居然还不团结，首相迟早有一天会带着炎风铁骑和炽天使荡平真个南陆！” 第60章 “夜莺” 接下来的几秒钟，原本面部的扭曲只是细微的，可很快，整张脸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扭拧的面团，五官全部聚到了一起！ “父亲，小心！”卡莱尔第一时间抽出佩剑，拦在教皇面前。 很快，几乎解体的夜行衣下，身体也在急剧的收缩，不似人生的惨叫不断传来。 “危险！”亚瑟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鬼东西，慌忙从身后海神祭坛之上，将全湿的台布扯了下来，跟两名护卫将这翻滚惨叫的男人盖住。 嗤！ 腐蚀声不断从台布下传出，众人才刚刚退后，就听到了更大的惨叫声。 “这他妈怎么回事！？”大惊失色的亚瑟先是听到形似气球爆裂的声响，随后就见海蓝色的台布像是被鼓风机般吹起了——绒布开始被急速的腐蚀，阵阵焦臭盖过了海水的咸腥味。 就算在21世纪，亚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情。 “去看看，怎么回事……”卡莱尔声音清冷，对着身旁的护卫下令道。 “别急着过去！”亚瑟阻止道，从护卫手上接过他的佩剑，满面戒备地走了上去。 不断还有形似沸腾的声音从绒布下传来，甚至隐约还能看到猩红的血气不断从那些腐蚀出来的窟窿冒出来。 维持着绝对的戒备，亚瑟伸手用护卫的佩剑轻轻挑起那厚绒布，浓重的臭气扑面而来——记得大学时代放暑假之后，臭气熏天的宿舍里有几只腐烂的死老鼠。 ……然而这味道更冲百倍，更像上千只死老鼠搅和了浓氨水和二氧化硫。 “呕！” 较之味道，死尸的视觉冲击更让亚瑟不由一阵干呕，忍不住别过脸去。 根本看不出这是个人，整个躯壳不断地鼓起血泡，一个又一个的爆裂，喷出恶臭的血气。 “这是……” 卡莱尔靠近时亦是用丝帕掩住口鼻，幽深的黑瞳掠过震惊 ——见他这反应，亚瑟明白过来，不光是他没见过，连这位枢密会的领袖也没见过。 尸体在继续腐化。 “去把扔下祭台的那个……拖上来！” 教皇的声音逼人，愕然中的护卫们醒悟过来转身就往海崖那边跑——吊在麻绳上的那具尸体，一如盖布下的惨状。 “是，邪术？”卡莱尔最先开口。 教皇还未说话，亚瑟却先把护卫的佩剑拿了起来：“你们看这个！” 刚才挑开盖布的时候，他手上的佩剑不自觉地碰到了尸体溅出来的血气血水——这把铁器居然发黑了！ 就算这年代的铁再不怎么坚固耐用，究竟也是金属……这腐蚀性得有多强！ 回身看到此景，教皇眼底变得更加阴郁：“两个活口都没了！” “父亲，此人口中的夜莺应该是真的！”卡莱尔调整过呼吸稳定了一下心神，才汇报着，“在您与殿下的房间出现刺客的时候，我已下令整个马斯顿宵禁！” “宵禁？呵呵别忘了，马斯顿有三座港口！就算五年前全面禁了私船和个人渔船，大海这么大，王都的海岸线又如此长……况且在此中转的各国船只不论公私有多少？” 作为曾经的“船王”，教皇实在太清楚不过了，“说不定早就跑了！” “教皇大人说的没错，”在看到教皇审视的目光，亚瑟表示赞同道，“我与卡莱尔阁下在黄昏时抓了刺客，此事有那么多平民围观，消息早就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马斯顿。彻查的命令发出之前，那什么狗屁夜莺已是跑路了！” “儿子疏忽了。”卡莱尔赶忙说着。 “教皇大人，这事怪不得他。” 知道自己那一番话必然会惹到他，亚瑟第一时间为卡莱尔争辩，“正如大人所说，马斯顿港口众多，就算我们旋即下令彻查马斯顿，那些混蛋混入人群很难抓到——大人您也该知道，当初我从拜伦跑出来的时候，首相大人可是立马下令抓我的，我还不是该跑就跑出来么？更何况这些刺客如此狡猾！” “今天抓到了两个活口，还将他们的幕后主使审问出来，倒也是一大收获。”听完亚瑟的话，教皇并没有再说什么，一道闪电掠过，又是照亮了这张阴沉的脸，“只是可惜没活下来！” “嗯，人证死了。”卡莱尔紧蹙双眉。 假如这刺客还活着，以教皇在信仰领域的绝对权威，他们召集勤王军的理由就更充分了！ “教皇大人，我认为彻查此事固然很重要……不过，这两具尸首可不可以给我？”亚瑟略是想了一下，进言道，“我的一个随从在帕尔斯的炼金所呆过，可以查一查这两具尸体的死亡原因！” “可以。”教皇郑重点头，“不论查到什么，一律上报。” “那你得小心了，这东西看起来可不那么简单。侵蚀铁器，铁棺恐怕没法入殓……”卡莱尔叮嘱了一声，旋即对身后的护卫道，“你们去试试找个厚一点的木棺。” “你们四个，从现在开始就跟着亚瑟。”教皇下令，“王子有什么吩咐，你们统统照做……并全权负责他的安全！另外，需要多少人手，不必报我，一律批准！” “是！” 几人一口应下，随后跪地对着亚瑟行骑士的礼仪。 将目光转向海崖，狂怒的风雨下波涛汹涌，出神地望了大约半分钟，教皇的口气低沉：“暴风雨……还是来了！” ………… 不愧是教皇国的办事效率，拨给亚瑟使用的那个偏院就已经打扫修整出来了，所有的设施器具一应俱全；不仅如此，园丁还悉心地在房前屋后栽上了花木。 还有从侍女到厨娘清洁工……全部仪制都是照着洛伦兹来使那边来的。 亚瑟这下可是高兴了，不过最高兴的要数巴斯了，这小子几天前还是个奴隶，还被下过大狱；现在一转眼住进如此豪华的王宫中不说，还有这么多仆人侍女在服侍，简直是上了天堂啊！ “得感谢殿下才是了，要不能享受到这个吗？”作为曾经特兰纳的穷学士，加雷斯也穷惯了，如今一来眼都不够用了。 “马屁差不多得了啊……赶紧过来干活，”亚瑟佯怒，“接下来我们会很忙，首先要研究各种矿物；其次嘛……等下他们会送来的！” 第61章 葫芦里卖什么药 “殿下，您又打算做什么？” 知道他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亚瑟神秘地笑了笑，很快院门那边传来杰兰特的声音：“殿下，您在吗？” 嘿嘿，教皇吩咐的事情，效率就是高啊！ 亚瑟兴高采烈地从独栋别墅跑出去，就看见杰兰特带着几名守卫，抬着两个看起来分外厚实的棺材走了进来。 正在忙活的宫人侍女们，看见这位受宠骑士本就发怔，紧接着又看到他随行的守卫抬着如此晦气的东西，纷纷慌不迭地躲开。 亚瑟还没吭声，加雷斯倒急了：“哎，我说杰兰特你这是干什么啊？我们刚搬进来，你就送这么份‘礼物’？” “呵呵，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送殿下这么份‘大礼’啊！”杰兰特耸肩，对着亚瑟无奈地笑了笑，“殿下，您别怪属下多嘴——您这差事也实在太难办了！” “要抱怨，找你家大人去呗！”亚瑟先是挤眉弄眼地笑了笑，先行指挥让加雷斯把这两口棺材抬后院去，然后拿了些金币塞他口袋，“知道你们办事辛苦，我这刚搬新家的，只怕是顾不上请你喝酒了……等抽出工夫来，地方你随便点。” “哎哟，殿下您这太客气了！” 言语自己辛苦，还不是邀功的意思？没有什么比赏钱更划算的。 推辞了一番杰兰特还是收下了，说是还有其他的事情，也就带着他的手下们离开了。 这小子成日跟着卡莱尔，军饷赏金应该不会太少；尤其身在教廷，各种灰色收入也不会太少……钱财赏金若不到位的话，再是找他帮忙怕是不易。 用钱打通路子这种事，中外古今都差不多一个套路，马爸爸曾说过的，拿钱能解决的事就都不是事，赚钱就好了。 看那群人已是走远，却听到后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是加雷斯。 宫人们面面相觑，亚瑟捂脸：妈的，多半是那个好奇宝宝先把棺材打开了…… 摆了摆手让宫人们继续做事，亚瑟三步并作两步往后院去：刚绕过缠满了蔷薇花的回廊，就看到巴斯正趴在地上吐，加雷斯则是一脸惊恐地叉腿坐在地上，看他表情脸话都说不出来了。 浓重的腐尸臭气扑面而来，就算是那些盛开的玫瑰都掩盖不住。 “弗兰克，带着你的弟兄下去吧，没什么。”对紧跟过来的骑士们摆了摆手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走过去，“喂，谁让你俩乱动的？这下可吓死了吧！” “殿殿殿下……”巴斯吓得是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加雷斯哭丧着脸，“您这大白天的要棺材回来，我们两个还以为是藏了什么好东西的！” “切，有好东西你们就乱翻我的？活该遭报应了吧！”上去抬腿就给了这货一脚，亚瑟从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丝巾围在口鼻处，向着打开的棺材走了过去。 “哎呀七神呐，殿下您还要看啊！”巴斯挣扎着想阻拦，可刚一说话就忍不住一阵作呕，连滚带爬地去花丛边吐了。 到底是常年做各种炼金实验的，加雷斯倒是比他反应小，不过面对如此腐尸却也不是什么愉快的反应。 可看着亚瑟上前，无法按捺好奇心的他还是爬起来用手捂住口鼻跟上来：“殿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亚瑟没答，而是拿出另一条丝巾递给他，然后示意他上来帮忙一块先把棺材盖抬开。 不得不说杰兰特办事还是靠谱的，厚实的铁栎树打成的板子极为厚实，而且有夹层防止泄露，往里面一瞧，整具尸体烂得几乎没有什么好肉了……不过也不似昨晚那样沸腾着喷血水，看上去那些烂肉和尸水还算“宁静”。 “巴斯，别吐了，去房里拿两个罐子来！”亚瑟回身对他的随从大喊了一句，看到他艰难地起身，才是缓缓将昨晚的事和加雷斯说了。 “殿下是说，这两个人是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加雷斯听完吃惊了，“没有吃什么喝什么，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要说奇怪的事还真没什么，”亚瑟略是想了一想，又道，“他俩其中之一禁不住审问把事情一说，突然就开始腐化……特别是提到有个叫‘夜莺’的女人后。”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人能够远程杀人一样。 加雷斯恐怕也是同样的想法，定了一定才又道：“这怎么可能的？难道是一种魔药？” “嗯，我最初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跟教皇跟卡莱尔要来了尸体打算研究研究，”这时候巴斯也把罐子拿来了，亚瑟递给加雷斯一个，“听着，小心点这些血水，腐蚀性很强——我们多取一点拿回去分析。” “好。”一听做实验分析，加雷斯来了兴致，这位炼金术师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些了。 在巴斯的帮助下，他俩很快各自弄了多半罐出来，这期间巴斯不小心溅了一点到加雷斯的衬衣下摆上，立马烧穿了一个大洞出来，吓得两人脸都白了。 再次嘱咐了句小心，亚瑟把自己手上的罐子交给巴斯；时间差不多了，他该梳洗一番去枢密会了。 已是成员之一，其他时间他可以告假，但今天是礼拜日，他是躲不过的。 “你带着巴斯先自己实验着，有什么结果记得告诉我。”亚瑟叮嘱了一番又道，“还有这事不许对其他人说，外面那些宫人还有守卫一律不许他们靠近。” “是，殿下！”巴斯应了一声。 亚瑟回身离开，并唤来宫人给他准备礼服等物，没想到一个名叫爱丽丝的侍女报告，说是参加礼拜的礼服饰品等等东西，卡莱尔阁下一早就派人送过来了，殿下洗洗澡就能换上。 嘿，真没看出那冰块脸还是个暖男。 很快用香皂美美地洗了个澡，宫人们帮他擦干身体，从里到外穿上干净的衣服，而后侍女们进门帮他整理外貌，还有个理发师悉心地帮他剃胡子修剪头发。 这位五王子的外形本就俊美，这么一捯饬更是惊若天人般——妈的，要是21世纪的自己有这么俊，女朋友估计排着队就来了还用的着五姑娘伺候么？ 对着镜子整理丝带，弗兰克敲门进入：“殿下，时间差不多了，您该出发了。” 第62章 礼拜日 “好！” 由着侍女给他喷上清新的古龙水，亚瑟拿起外套——南陆的波坦国已是进入盛夏，王都马斯顿的天气还是相当炎热的，就算只穿着一件丝质的衬衫他都汗如雨下，这年代又没空调，再套上礼服外套怕是要中暑了。 经过一整晚的暴雨，亚瑟本以为会变得清凉，却没想到炎热之余更增加了几分潮湿，让他这个习惯了清凉夏日的北方狗特别不适应。 “殿下，请上车吧！”弗兰克带着亚瑟从王宫的后门走出，一辆全白的礼车正在等候。 “大圣堂远不远？”看了一眼发闷的车厢亚瑟犯愁，“时间还早，要不远的话……还是走路去吧？” 在得到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时，亚瑟二话不说选择11路去，龟在那个破车里去了估计也要抢救了。 相比内陆城市拜伦，临海的马斯顿整洁干净了许多，四通八达的道路一尘不染的，因为城市东高西低道路两侧还有很多排水的石渠，再大的雨也不会有积水。 不过跟弗兰克闲聊，马斯顿分为港口区，平民区，商业区和教廷区——波坦王宫，拉赫尔大圣堂以及贵族们都在这里居住。 难怪这里绿化和卫生条件都这么好，看来是服务于贵族的啊，心里想着亚瑟继续闲聊往前走，和骑士护卫们很快走上熙熙攘攘的主街。 正值礼拜天，到处是盛装的男女往大圣堂的方向去，沿着主街道看过去，一座尖顶式的白色建筑出现在眼前，亚瑟不由圆睁双眼，相比之下帕尔斯的密拉斯特大圣堂简直不值一提； 七座几乎高耸入云的尖顶环绕着十字的正殿，每一座塔尖之上，蓝色的银星旗迎着海风招展，森严的气势扑面而来。 “殿下！” 就在亚瑟和他的护卫们正沿着路向前走的时候，就听身后有个女子在喊他，声音还很是熟悉——忙回身一看，果然是吉尔。 今日的她不光荣光焕发，还换了一身崭新的黑礼服，肩上还堆着亮晶晶的薄纱……虽然不认识这算什么款式，可亚瑟还是看呆了。 不过还没说什么，吉尔上前拉他的袖子，将他拽向路边——亚瑟才是震惊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宽敞的主路上停着一支怪吓人的队伍。 之所以说吓人，是因为一般的队伍大抵是骑马，这些身穿礼服军装的男人们，骑的是白色的霜狼！ 他们打着洛伦兹王国的黄金狮子旗，簇拥着一辆宽敞的银色礼车。 人群阵阵嘘声中，吉尔拉着他坐进礼车。 “亚瑟殿下。”倚在靠垫上的凯特尔脸色苍白，却还是露出礼貌的微笑来。 其实在吉尔开门的同时，亚瑟的内心是拒绝上车的……毕竟这浅金头发的病娇男，是他除了首相塞隆，他哥约书亚之外最不想见到的人了。 跟外面那些驾驭霜狼的骑士们穿着相同，只是这位年轻的大使军衔极高，还佩着金黄色的绶带，让看上去瘦弱的他威风凛凛。 “呵呵……”先是对着弗兰克示意跟着，亚瑟还是撑出一副礼貌的笑容来，“大使阁下的身体好些了吗？” “那天真是多亏殿下您在，不然……”凯特尔的话还没说完，又被一阵短促的咳嗽打断了。 坐在身旁人高马大的伊瑟洛赶忙帮他拍着后心，亚瑟挑眉道：“还是没有好转？吉尔，既然都病成这样了，何必非要亲自来？” 可他这话刚出口就有点后悔了，身为大使不出席礼拜……这在宗教国家可是蛮严重的行为。 攥着一块白巾的凯特尔还没回答，身旁的伊瑟洛却先不爽地说着：“殿下这话说的是！一开始的确是想要告假，谁知道今天是推脱不过，那个……” 不等他话说完，凯特尔倏然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后者立刻闭嘴。 凯特尔转而一笑，从殿下您怎么不坐车开始寒暄；亚瑟分明清楚这人精根本没和自己讲贴心话的意思，也就随口跟他闲聊着。 马车在继续行进。 别看豪华，车厢里是越来越热，吉尔见他不断冒汗，掏出一条绢帕递给他，就在他快不能忍受的时候，大圣堂终于是到了。 伴随着车门打开，守备大圣堂前门的卫士们骤然站得笔直，而大门的一侧，属于教皇国的司仪像在炫耀嗓门似得通传洛伦兹王国的大使到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亚瑟也同下此车，赶忙将他的头衔名字什么的对着里头大喊。 看着盛装的女斥候挽起凯特尔的手臂，亚瑟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尴尬了，他的骑士弗兰克从后面赶上来：“殿下，礼数来说您还是跟洛伦兹的人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知道了。”整了整衣着见驾狼的那群骑士绕到后面去……而前来礼拜的普通民众也被卫兵们拦下；看这架势恐怕今日的礼拜决计与往日不同。 亚瑟定了几分钟见洛伦兹的那群人已走远，才是迈开步子向大圣堂的正门去。 辉煌的正门在阳光下闪耀着炫目的金光，真不愧是教皇国最为奇迹的建筑，正厅的内部结构美轮美奂，天顶穹窿彩绘着九层重天和血月……而挑顶处都是斑斓的玻璃窗，透入的光线把一排排桌椅都变得五颜六色。 果然如亚瑟所想，今天的礼拜绝对与以往不同——足以容纳几百上千人的祈祷厅没几人在，那群身穿白色军服的洛伦兹人在一侧，而七神圣座之下，却跪着一个身穿银灰色礼服的红发男人。 在他身后，两个腰挎长剑的骑士身材威武，身上的军服却与亚瑟见过的任何一种都不同。 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身旁的弗兰克却忍不住低声道：“难道……是他？” “谁？” 还没等到回答，跪在红色绒垫上的红发男人唱诵完最后一句，已是缓缓站起身来。 亚瑟才是注意到此人身材比巴斯还高，一头红发犹如最名贵的红宝石，冷淡的蓝瞳带着十足的贵公子气息——他想起来了，此人名叫兰斯洛特，是巴达纳王国的四王子。 呵呵，看来一直抱持观望态度的巴达纳也是忍不住了？ 第63章 内讧 “好久不见啊亚瑟！”其实他回身的第一眼，应该最先看到洛伦兹那一票人才对；可这位红发的王子殿下，却偏偏直奔自己，眼里似乎完全没有凯特尔那老几位，“上次咱们见面，似乎是在你长兄约书亚的授勋仪式上吧？” 嗯？ 这话小爷怎么听着别扭？ 本来觉得这红发小哥长得还算顺眼，可这照面第一句话就提那个反叛的义兄，这他妈几个意思？ 搜肠刮肚想有没有惹过这小子，但一时半会儿的哪儿能想起来？ 还是做出副笑脸和他相握，亚瑟淡淡说道：“都这么长时间了，我这脑袋哪里记得住这些零碎的小事。” 摆明就是不把他当盘菜，亚瑟也不管他眼底崩出的火星，淡漠地抽手出来，带上自己的骑士弗兰克往神座的方向去。 他想起来了。 三年前，约书亚授勋成为特兰纳王国最高军事统帅，老爹曾邀请各国前来首都天马原参加仪式。 而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巴达纳王子不仅是其中之一，还是原主心里最讨厌的一位。 作为卡瑟坦领土面积最大的国家，巴达纳物产丰富，南陆的铁矿等等都依托其出口满足，国力也算的上强大。 也就是因为如此，这位远道而来的王子殿下根本看不起亚瑟，给他甩了不少脸子——当初这原主胆小怕事，没敢多说什么；但现下的五王子根本就不吃他这套。 “听说雷罗丽大桥附近爆发了冲突。”亚瑟一面在凯特尔等人的斜对侧落座，一面高声说着，“恐怕这些才是真正重要的‘大事’吧！” “没错。”左手撑着下巴，凯特尔略显虚弱却带着十足的威仪，“北陆联军兵临大桥，摆明了是对整个南陆不怀好意……却借口他们的士兵失踪，炎风铁骑自大桥侵犯我洛伦兹北部边城乌兰。” “贼喊做贼，是么？”当初鬼子国发动卢沟桥事变，用的不也是同样的借口么？亚瑟回脸先是看了一眼吉尔，口气不无讥讽，“其实就算北陆联军不找借口，他们一样会来吧？” “这不挺好的么？”一直没说话的巴达纳王子忽然高声说着，合抱着手肘在靠近时傲慢地望着不住虚喘的凯特尔，“公爵大人的宝贝儿子不也在么？而且谁都知道南陆军事实力最强的是洛伦兹，抵御外敌保卫教皇如此神圣的事情，还需要假以他人之手么？” 这话说的就讨厌了，典型的我弱我有理，你强你倒霉的思维。 性格颇为直截了当的伊瑟洛当下就崩了个火星，但当着凯特尔还是把火气硬压住了；亚瑟却将身子一转，把更为嘲弄的眼神转向走进的红发王子，笑了笑道：“洛伦兹是强，可谁知道制造炽天使的原料铁矿石，可是巴达纳出产的啊！恐怕只有七神才知道北陆联军是更喜欢洛伦兹还是巴达纳。” 已是活了一时，光就嘴皮子干仗他还真不把这个不到二十的家伙放在眼里，转瞬又是转了转眼珠笑道：“再说了，卡瑟坦谁不知道巴达纳的美人儿多？抢几个回去下崽不也挺好的？” 一席话说得向来冷冰冰的女斥候也捂嘴乐了：在巴达纳王国，女子繁育勇士和智者，地位是略高于男性的。 然而在巴达纳人眼中如此“神圣”的事情，居然让这金毛说是“下崽”！兰斯洛特脸倏然就黑了，大跨步上前就死死抓住亚瑟的领子。 妈的，就上手了？ 这混蛋比自己高了快二十公分，恐怕也是常年习武，亚瑟感觉像个小鸡被提到了半空，对方因气愤而粗重的鼻息扑面而来。 “殿下……”不过是言语冲突，弗兰克万没想到这位远道而来的王子居然动粗，护住心切的他急忙快步上前，可还没靠近就给兰斯洛特那两个粗壮的骑士死死架住。 “殿下！”吉尔吃惊地站了起来。 “我给你个机会，放开你的脏手！”教皇座下，他居然如此当面造次，看来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那我要是不呢……” 唇角斜飞出一道桀骜的笑容，亚瑟抬手死死抓住他的肩膀借力，立即屈膝一顶！ 不放是吧，那就打到你放！ 个头是不如他，力气估计也不如……可所谓虎步上档，老子看看你还能站稳不。 一声杀猪般惨叫响起，这位蔑视他的王子痛得松了手弯下腰去…… 亚瑟落地后才不管这么多，举拳扑过去就要照着对方的鼻梁和门牙打——可拳头还没挥过去，就觉一只冰凉的手从后面握住了手腕。 立时将怒气冲冲的面孔转了过去，亚瑟却是一愣：凯特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冰蓝色的瞳子回望着他，无声地摇了摇头，仿佛在告诉他“够了”。 这家伙几个意思？ “可恶的亚瑟，我要……”兰斯洛特的声音告诉所有人他暴怒了，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凶狠的目光却乍然变得愕然：“教……教皇大人？” 所有人齐刷刷地将目光转了过去，不知何时一袭白衣，头戴宝冠的教皇正由儿子及几个枢密会元老陪同，出现在神座一侧。 “呵呵，就知道兰斯你的人缘最好，每次来马斯顿都被热烈欢迎啊。”教皇缓步靠近，脸上笑容充斥着揶揄，“就是我这把子老骨怕吵得很！” 分明听出这话是在将军，兰斯洛特赶忙一礼到底：“臣将惶恐，惊了圣座的清听，只是这该死的亚瑟……” “失礼了，我该不该死是冥神说了算。”亚瑟翻了个白眼，立刻将冲突的前因后果说了，还补了一句，“大人，我的骑士弗兰克可以证明！” “你的骑士能证明什么？”兰斯洛特怒道，“难道家里养的狗会咬主人吗？” “我也可以证明。”一直没说话的吉尔高声道，“亚瑟殿下说的句句属实。” 教皇审视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摆了摆手道：“作为枢密会的一员，亚瑟是该照应着远来的客人；只是巴达纳对教廷如此无礼，只怕七神会不愿再赐福——若血月再次降临呢？” 第64章 各怀鬼胎 兰斯洛特高傲的脸悚然：要是因为无礼，教皇国拒绝给巴达纳圣牌，血月一旦降临他们就等于失去了狙魔人！ 可让他更震惊的是：这金毛小子，居然成了枢密会的成员？！ 脸上充斥着不可思议：“有你的啊，连你这条丧家犬都能混进教廷？” 一大早吃什么东西了，嘴巴这么臭？ 亚瑟轻飘飘地笑了：“你在嘲笑枢密会堕落了对吧……连我都收留？” 一句话噎得他彻底哑口无言，跟在教皇身侧的卡莱尔轻咳了一声：“教皇大人，诸位贵宾都到齐了……仪式可以开始了。” 对着亚瑟又使了个眼色：“臣下等去准备了。” 还正想怎么躲过这繁甬的宗教活动，卡莱尔就叫自己“下去准备”，先跟教皇告辞，赶紧跟着他往神座后去。 大圣堂的中庭位置是个休息厅，他俩刚是落座，就有宫人端上来新鲜的水果和冷饮，卡莱尔摆了摆手道：“都下去吧。” 除了两人的骑士外，宫人和修士们都推开一边去；亚瑟早就渴得要死，端起杯子就喝，薄荷和柠檬的冰凉清新让身上的热气总算是褪去了些。 “就算你不喜欢兰斯洛特，何必招他？”对杰兰特摆了摆手让他再给亚瑟上一杯，卡莱尔挑眉，“巴达纳这次派了他们的继承人来，已是很出人意料了。” “我是唐突了……可你也听到了，他连教廷都不放在眼里。”亚瑟依旧带着些不快，“就见不得他那副张狂的样子。” “可你也知道，巴达纳得天独厚……原铁的富矿几乎都集中在巴达纳。不管是洛伦兹还是我们，乃至于北陆，绝大多数的原铁都要依靠他们。” 怪不得脾气那么差劲的，原来是家里有矿啊。亚瑟撇撇嘴，妈的，开局真差，自己怎么没摊上个矿主老爸。 卡莱尔却又笑了，“不过这次巴达纳来人，也多谢那些富矿了。” “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难不成北陆联军还能从洛伦兹上空飞过去，空降了抢他们的矿不成。” “飞是飞不过去，但巴达纳的三艘商船被帕尔斯扣押了。”卡莱尔合抱起手肘，“因为船曾经在特里克港停靠过，高文还是清楚上面装载了什么。” 商会的那个高文？亚瑟一下挺直了身体：“你是说，帕尔斯人抢了他们的矿？” “两国订立的价格并不算低……但巴达纳的商船在裂魂港停靠后，首相旋即下令守军封船，搜查！原以为经过检查后，这些矿石能够顺利出港，却没想到船上的矿石被统统查封了。” 听到他这样说，亚瑟反倒是幸灾乐祸起来了：“嘿嘿，看来那些巴达纳人要没给抢了矿，多半还打算继续装聋作哑是么？” 可见首相是飘了，有了炽天使之后就把整个南陆三国都得罪了一个遍，现在连有矿的巴达纳也加入进来了。 “说到矿石……”亚瑟突然谁想到了什么，“卡莱尔，你有没有找到高文，跟他要来那三艘船上具体装有什么矿石？” “你要这个做什么？”卡莱尔有些疑惑。 “清单，具体到每种矿石有多少，这些找高文可以弄到么？”亚瑟说着，“这件事很重要……你想想，巴达纳和北陆并不接壤，想要征服他们，必须先拿下洛伦兹；可是，就算炽天使再强大，炎风铁骑再强大，想要短时间内把军事强国洛伦兹打趴下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 “我在帕尔斯见过他们本地出产的原铁，含量很低，质地也很脆，铸造兵器都成问题，根本不可能用于制造炽天使。”亚瑟抬起眼出神地回望着对方漆黑不见底的瞳。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矿石，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制造炽天使的原料？”以这位枢密会首领的聪明，立刻就想明白了。 是啊，如果不是炽天使的原材料，在暂时不能干掉洛伦兹情况下，何必要得罪那些矿主？惹恼了他们断了矿源，对他们南下是半点没好处的。 “他们之所以把那三艘船扣下，黑了那些矿石——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矿就是炽天使的原料！” 亚瑟继续分析着，“统御之书我和加雷斯已是看过了，有关炽天使的资料仅仅只有构造和动力系统的图罢了……卡莱尔，那些矿石的名称还有数量对研究炽天使很重要，不管让高文费多少工夫，都要弄来！” 被他这种激动的情绪所染，卡莱尔看了他足足半分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好！” 说着，转身把杰兰特叫来让他火速去办，而后又问道：“怎么样，住的还算习惯么？” “是说那小院么？独门独户的，又是花园又是佣人……一共就伺候我们仨，比我在特兰纳更舒服。”亚瑟爽快地笑了，“你是不知道，巴斯那家伙就差空翻了。” 其实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亚瑟继续回答：“你放心，我们把研究室放到花园后面去了，前后一共两道门——弗兰克再加上一队守备，安全性是没问题的。” “这就好……”卡莱尔微微眯眼，“现在洛伦兹和巴达纳两国都搀和了进来，我并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真实意图。” 卡莱尔将声音压到了最低，“听着，尤其是我们对炽天使进行研究这件事，更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古以来波坦是商业公国，一旦被觉察到有建立军队的意图，夹缝之中的我们将很难生存！” 亚瑟缓缓点头。 占据港口、要道上的波坦，远比半岛上的特兰纳王国更危险，历任教皇恐怕就是依靠控制狙魔人来实现公国自治。 可仅凭这些以及把控财政手段，而没有一支强有力的军队，迟早有天会像今天这情况出现：野心家们有了毁天灭世大杀器，勤王军又各怀鬼胎，就算身为信仰领域的至尊又能如何？ 不照样将你掀下王座来？ “我看，我来南陆是来对了。”亚瑟忽然嘿嘿笑了起来，“真还是赶上好戏了。” 第65章 子爵 “你这话说的，似乎是有点得意了。”这位见过大世面的枢密会老大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整个南陆都如临大敌……尤其是洛伦兹，他们先是失守了雷罗丽大桥和爪峰海崖；现在，乌兰一线的战事也是吃紧。” 在第一次见过凯特尔之后，亚瑟就曾细细看过南陆的军事地图。边城乌兰是洛伦兹北部最重要的城市，战略上有着举重轻重的意义。 而且乌兰丢了，相当于丢了洛伦兹王都英索尼亚的北大门，那些骑霜狼的家伙急得团团转简直太正常了。 “现在不嚷嚷把我送给首相了吧？”说这话时亚瑟有些解气了，“打算着拿我的小命换几日太平……这种事他们都想得出来。卡莱尔，恕我直言他们这下是打耳光了吧？” “想来洛伦兹王不敢，也不愿相信塞隆的胃口这么大吧？”卡莱尔低垂着双眼，“自我麻痹，果然是自取其辱。” 其实这有什么难理解的？ 把他送给首相哪儿有半点损失？成了的话免战争之祸，最差也不过是维持原状。 亚瑟笑了笑又道：“现在巴达纳也加入进来了，我们就干坐在这里么？” “当然不是。我有个好消息……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好消息。”卡莱尔稍稍欠了欠身，才对亚瑟说道，“经过占星院的精密计算，两个月以后，卡瑟坦将会面临一次史无前例的血月大爆发！” 亚瑟腾地一下坐直了身体：“史无前例是什么意思？”他突然想起巴斯所说的那些有关血月的话来，“难道要持续五年以上？” “占星师们并不敢妄言……但就算持续一年，对于卡瑟坦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灾难。”卡莱尔轻抚的眉毛，“预警是一天前占星院递送的。” 亚瑟笑了：“预警如果准的话，的确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洛伦兹只需要扛住北陆联军两个月的进攻就是，一旦血月爆发，首相想不撤退都不行。” “也可以这么说，但我们必须开始做准备了。”卡莱尔回望着亚瑟，“怎么突然觉得血月要来，你反而是兴奋了？” “那我当然是兴奋，圣牌这玩意不是你老爹发的吗？”亚瑟摩拳擦掌，“血月一旦爆发，哪个国家不听话，就干脆不发给他们不就是了？” 卡莱尔一怔，却摇头笑了几声：“呵呵，我看你是误解了圣牌的发放规则……就算不发，那些分布在卡瑟坦的狙魔人也是有定数的，一旦进入血月之夜，他们只会忠于职守，不可能越界的。” “那么，就让你老爹多从海神那里多弄一些圣牌，起码波坦境内的正规军人手一个啊！” “不可能，能够抵御血月侵蚀的圣物一共就那么多……我父亲的职责只是请海神给圣牌赐福，不能增加数量。” 卡莱尔摇了摇头，“不要从狙魔人或者是圣牌的方面想歪点子了；如果数量可以增加，历任教皇这么多，数量就不可能一直固定了；另外，圣物不能转借也不能被抢夺，狙魔人的体质本身就严苛，多半是一代代传下来的。” 还真让巴斯都说对了啊！ 亚瑟抓了抓下巴道：“两个月时间太仓促了……囤积粮食是一方面，另外我们得创造在血月之夜时生产的能力；还有，枢密院不是已经下令开放南陆两国的边界，允许青壮年进入波坦么？这一部分人要怎么安置？” 说到这里，卡莱尔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怎么安置？这部分人的安置不是交给你了么？” “啥，我？”亚瑟猛吃了一口凉气，“什么时候交给我的？” “我的殿下，点子是您出的，向枢密院建议开放边界的也是您啊！怎么，现在告诉我，您是要甩手不管了啊？” 回望这张冰块脸已带着彻底的赖皮了，亚瑟心道这孙子居然这么腹黑，生怕自己当甩手掌柜，所以把这么大的包袱要甩自个儿头上？ “你让我安置，我一个枢密会的萌新……不是，我是说新丁，你就给我这么大的任务？” “是我父亲的意思。”他耸肩，“如果是我的话，刚刚给您拨了别苑居住，就会让您搬家么？教皇大人的意思很明确，把马斯顿南部小镇卡丽达尔拨给你了，用于安置这些流民并组建卫队。” 说着，从袖筒里拿出一支小小的铜制信筒来，上面还扣着银星图样的火漆。 我操，这样就把我撵出马斯顿给你们开疆拓土建军队了？ 两个月够个屁啊……连第一批粮食也种不出来，血月之夜就他妈的到了！ “不要玩我了，”亚瑟用指甲刮了下额头冒出来的冷汗，“还是让我留在马斯顿继续研究炽天使的构造吧！” “卡丽达尔没多远，又不是殿下一个人去。”卡莱尔把信筒郑重其事递上去，“看看再说。” 一脸无奈地接下，亚瑟撕开火漆拔出里面的羊皮纸来：上面居然给了他波坦国子爵的封号，还是卡丽达尔以及周边地区的领主；最要命的是，不光是他去往封地，面前这位枢密会的领袖，也要同去！ “你……也去？” 亚瑟足足看了三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些花体字。 “时间无几！殿下，我们这就去准备吧。”卡莱尔起身，“和南陆另外两国联盟的事，已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情了……现在你我的任务，是一致的了。” ………… 经过一天一夜的准备和赶路，他们一行人已身在卡丽达尔。 身为枢密会领袖的卡莱尔亲自宣读了教皇的公文，亚瑟正式接管这座小镇。 短暂休息了几个小时，亚瑟把镇长叫来想去先看看耕地；后者立刻一口应了下来，并提出作陪。 亚瑟与正在翻阅各项资料的卡莱尔道了句别，随后换了件便服，带着弗兰克和巴斯往镇外去了。 途中，亚瑟还对此地一番观察：小镇就一条小街，看起来连帕尔斯的菲拉米尔还不如。 真是个深坑啊，看来教皇不仅在坑远道而来的自己，儿子也坑！ 第66章 审时度势 不过让亚瑟欣慰的是，这座小镇虽然看起来比较贫弱，但由于距离首都马斯顿不远的关系，此地还算五脏俱全：铁匠，裁缝，渔夫，泥瓦工……还有一座不大的修道院。 “这儿距离哈斯港有多远？”一边往镇外走，亚瑟双手抄在兜里问镇长。来的路上他和卡莱尔研究过此地的地形和周边情况。 他除了关心农业和周边有没有矿，另外就是关心交通了。 “并不是很远啊！”镇长雷德如实回答着，“距离虽然算不上太远，可因为公路失修的缘故，那边出港的货物几乎不会途径此地，多半是绕行东边的——您是想收过路费的吗？以属下看只怕很难。” 亚瑟一本正经地问：“嗯，就是想收……不过我是想知道为什么会年久失修。” “因为……我们没有钱啊！” 挺好，这理由绝对没毛病。 炎炎盛夏，炽热的大太阳照得行走在麦田边的亚瑟有些眩晕。 身在相对舒适的马斯顿王宫已有一段时间，突然让他回归田间地头，竟是有点不适应了。 拒绝了镇长雷德递上来的伞，亚瑟在茂密的青麦边蹲了下去。 少年时代的时候他曾在老家做过农活，这些他还是清楚的。 正到了结穗的时候，两个月以后的血月之夜，肯定可以成熟到收割的程度了。 放眼望过去，这麦田虽不小，可产出的粮食也绝对不够半年所需……血月之夜若真要持续一年以上，绝对是要饿死人的。 况且开放边界后，卡丽达尔的人口一定越来越多，粮食问题绝对是个大问题。 伸手在麦子下抓了把土，湿润的黑土一看就很是肥沃——可惜了血月之夜没阳光，不然靠这片土地他能养活不少人。 “大人，这片地还是挺高产的啊！”和亚瑟的愁容不同，巴斯还是蛮开心的。 “是啊，今年雨水充沛阳光也充足……一定是个大丰收年啊！”雷德也很高兴。 血月要爆发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这也难怪，一旦人们知道此事，必然会引发相当的恐慌，世面上的粮食肯定会被一扫而光，烧杀抢掠也会接踵而至——这甚至于比血月本身还要可怕。 “丰收是好事，但谁知道来年是不是个灾年啊。”亚瑟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镇上可有粮仓？储存还算充足吗？” “大人这个我得查查账本了……”雷德小心地回答，“属下三个月以前才到任的，很多事务也不是很清楚。” 还是个新官？ 亚瑟回身却笑了：“你这说实话的性格我很欣赏……以后但凡跟我汇报就讲真话。走，带我去那边看看。” 由他带着在镇外转了几圈，亚瑟大概把卡丽达尔附近的地形都摸清楚了。 回到行政大厅差不多接近中午的时候了，亚瑟觉得肚子在咕咕叫，走进这稍显简陋的办公厅，才是发现卡莱尔已是叫人仔细清理了一遍，连窗玻璃都擦得干干净净。 两张整洁的办公桌铺了棕色的台布，卡莱尔一边捏着盘子里的饼干，一边翻阅着此地的资料。 “回来了？”一出王都，他完全没了教皇之子，枢密会领袖的架子，甚至还让亚瑟觉得这张冰块脸有些平易近人了。 “嗯，回来了。可把我给累死了……还是家里好，外头真是好他妈热。”亚瑟一屁股在他旁边落。 眼快的杰兰特赶紧把消暑的薄荷茶端上来，他边喝边说，“你这儿看的怎样？我在外头转了一圈，麦子差不多一个月就能收割，另外，地形我看过了，卡丽达尔是个谷地，三面环山西边朝海——只有两条路能通到外面去。” “嗯，一条就是我们来这儿的路，通往马斯顿；另一条是通往哈斯港的……可惜有年头没修过了。”卡莱尔放下手上的资料，“如你所说，此地三面环山，所以出产最大的是山上的木材，另外就是海产品了。” “海产品？”亚瑟愣了一愣，“教皇大人不是禁止波坦境内的私船下海么？” “可渔民也总要生活啊。”卡莱尔斜睨了站在亚瑟身后的镇长一眼，示意他来说。 雷德知道这两位小爷都是首都来的，身份更是不得了，赶忙恭恭敬敬地回答：“属下也是刚到任不久……私船下海的事也听过，但正如会长阁下所说，渔民也要生活，再者守备厅也就那么些人手，下海打打鱼什么的也就没禁止过。” “渔民被禁了收入的话，恐怕咱俩就该舔其他的麻烦了。”亚瑟略是想了一想，“依我看，还是放点水吧。” 卡莱尔点了点头：“好，我就当没听过这事。雷德，你说的海产品具体有什么？” “除了鱼虾蟹之外，卡丽达尔最出名的就是珍珠了。”雷德赶紧汇报，“税收和教廷的捐税，差不多有五成要靠珍珠维持。” 就算再怎么名贵，再怎么多，珍珠也不是生活必需品啊。血月来了总不能让人们啃珍珠过活吧？ 亚瑟又问：“除了木材，海产品，有矿产吗？” “这……”雷德犯了难，“矿石的话，应该是没有的吧？历任镇长都没留下过任何有关矿石的记录。” “我看过了，他没乱说。”卡莱尔抬手拍了拍面前那一摞资料，“从上午到刚才，我差不多翻了一遍，没有任何矿产的记录。” “没有记录，并不代表就没有真东西。”亚瑟搓了搓下巴，“我想应该是附近的山脉没人去探明吧？” “大人，您是打算去探那些山？”听到亚瑟的话，雷德急了，“您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打消念头？ 小爷一个教皇亲封的子爵还是此地的领主，探探山不就跟去自家后院差不多？ “什么意思，是我不配么？”亚瑟双眉顿时拧到了一起。 “大人您这哪儿的话，卡丽达尔附近都是您治下的！”雷德赶忙解释着，“我之所以让您别去，哪里是说您不配，而是为您的安全考虑！” 安全？ 听到这话亚瑟先是将目光投向卡莱尔：“我的会长阁下，堂堂教皇国治下，居然有土匪啊？” 第67章 建设 “在教皇之下，真有人占山为王做什么匪徒，那就是他活腻了。”一本正经的卡莱尔咬字清晰，“雇佣军们还正愁没法子多要赏钱……要是听说哪儿有匪盗，早就过来抢脑袋了。” “嘿，听你这话说盗贼的头还能换赏钱？老哥我这口袋缺钱得很，咱们带兵去闹点外快呗？” 听他俩说话是兴奋了，雷德赶紧如实汇报：“两位大人别拿属下开玩笑了。在我辖区内要是有盗贼，教皇大人会送我去见海神的……匪盗是真的没有，只是附近的山，都古怪得很！” “话别说一半，接茬往下说。”亚瑟没好气。 “是是……大人！”雷德赶紧回答，“两位大人是知道的，卡丽达尔除了西边是大海，剩下东南北三个方向都是山，北边有一条山路通往哈斯港，这座山吧，倒没什么奇怪的，就是东边和南边两座大山很奇怪……伐木的工人向来是不敢深入的，因为一旦进山，就会迷失方向！就算最熟悉地形的猎户也一样！” “可我大概看过一眼，东南北这三个方向的山，其实算是一道山脉啊！而且就植被来说，北边通往哈斯港的方向是最茂密的，北边不会迷路，怎么东南这两个方向就迷路？”亚瑟听出了这里头的不对劲，立马开口问了下去。 “这……属下真没想过这么多。”雷德有些苦恼地回答，“也是听下面人说，东南这两个方向，山里似乎有很多古怪的山洞，似乎是很多不知名怪物的巢穴！据说那些怪物，都是血月爆发后残活下来的。” “无稽之谈！”亚瑟翻了翻白眼。 作为一个工科狗，对这些荒诞不经的传闻根本信都不信——他娘的，如果真的住了很多怪物，那么它们只会在夜晚下山攻击卡丽达尔的平民…… 就你们这空虚的守备和战五渣的能力，一夜之间屠个村跟闹着玩一样——再说，就算不会主动下山攻击平民，它们又怎样“远程影响”进山的人们迷路呢？ “魔兽住在……深山里？”连卡莱尔都理解吃力。 略是想了一想，亚瑟对镇长摆了摆手道：“雷德，带着你的人去挨个打听过附近的猎户，我要见那些进过山里，还顺利回来的那些人。立刻，马上，越快越好！” “啊……是是！” 他的大人都这么明确地下达命令了，雷德哪有胆子耽搁？赶忙一口应下来飞也似的往外跑，慌张到差点在门边绊倒。 “你想到了什么？”卡莱尔拧眉。 “我觉得，魔兽这玩意是没影的事，但古怪嘛……是肯定有古怪的。”亚瑟抱肘笑了笑，“你想啊，魔兽这玩意住在山里怎么过活？逮兔子么……而且魔兽怎么会影响到猎户们的方向感？现在乱猜也没用，等雷德把人带来再说。” 卡莱尔表示赞同，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说你这个人真工作狂啊，难不成坐在这里看了一上午资料么？”亚瑟转身对加雷斯他们拍桌子，“过分了啊，都这半天也不说给弄点吃的喝的——堂堂卡丽达尔还没怎么着呢，先饿死个子爵不合适吧？” 巴斯赶紧说着：“我去给殿下弄吃的！” “房里有不少新烤出来的饼干和香肠，还有一些新酿出来的白葡萄酒。”杰兰特赶紧把东西端上来，“殿下不妨先用一些。” 卡莱尔淡笑：“忙起来总是不记得……不过看了看还真是有收获的。” “咱边吃边聊着。” 白葡萄酒的味道还算甘醇清冽，亚瑟端起又是一饮而尽——这年代的酒不存在蒸馏技术，度数不可能太高。 “你这喝酒还这么爽快。” 两人把所见所闻交互过信息，原来卡丽达尔还算比较富庶的小镇，背靠大山，面临大海，有海产品出产，还有就是木材生意一直算得上是支柱产业，平民们的生活一直过得还算不错。 但几年前血月爆发的时候，正好是大白天渔民出海的时候，死了不少青壮年，后来教皇禁止私船下海后，依托靠近哈斯港的地理优势，他们的日子也算过得下去。 但有一年暴雨连着下了十几日，把北方的山路浇塌了，哈斯港的商队宁愿绕行也不愿走这条近路了……于是，经济一日接着一日坏了下去，很多镇民开始前往首都马斯顿做工，人口锐减。 “你看过人员户籍了？”听完这些事亚瑟更头疼了，“在册人口有多少。” “较之三年前，留在镇上的青壮年少了差不多一少半，”卡莱尔把面前摊开的一本册子放在他面前，“除了当地守备大厅等公职之外，本地绝大多数的青壮年都有固定的工作……猎户，渔民，农民铁匠等，什么都有。” 亚瑟点了点头：“这是个好事情，有固定的工作的话，治安问题相对而言就少一点。对了，狙魔人呢？卡丽达尔有多少狙魔人？” “三个。”卡莱尔回答，“这么小的镇子，三个是真不少了。” 我去，我想着有三十个三百个呢！ “不过边界已然开放，卡丽达尔作为接收地，人口应该很快充沛起来，想要好好发展咱们就得让人在这里能扎根。”亚瑟拿了一张羊皮纸比划着，“我看过了，血月到来之前，粮食不会出现问题，但如果进驻的居民太多的话，就很难有所积累了——卡莱尔，为应对血月，咱们恐怕得买一些粮食囤积。” “这不用你担心，我跟高文打过招呼，克里特港口出来的粮食他会首先供应王都，余粮都会供卡丽达尔。”卡莱尔又说道，“可就算储存再多的粮食，如果血月持续时间过长，大多数人还是熬不过来的。” 亚瑟懂他意思。 开放边界让人口进驻，原意除了发展之外，就是准备着把青壮年武装起来，让他们成为波坦的武装力量。 可血月两个多月以后就到，人口越多，反而越是累赘。 “教皇大人建立军队的计划，有可能因为血月的到来泡汤么？粮食和发展已让你我自顾不暇了，冶炼的话，原料是不足的，镇上也只有几个铁匠，满足不了军队建设的。” 第68章 失灵 “教皇能允许你失败，能允许我失败么？差事要办砸了，我不是去见那个狗屁塞隆和约书亚，就得见海神去了，”反而越到压力大的时候，他这张嘴是越发刁毒，“……哎你说海神是不是女的？” “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面对好友的无奈，亚瑟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正色道：“你放心吧老哥，就算我做的不能彻底满足教皇大人的要求……我也会竭尽所能的。” 粮食，让人口回迁在此地扎根，发展，生产，打造兵器组建军队等等这些都缺一不可。 亚瑟放下手上的饼干，拿起摆在好友面前的一本账册。 很快巴斯和弗兰克把做好的热汤热饭送了上来，两人边吃边看，很快前往找人的雷德也回来了。 山里的情况那么复杂，有猎户敢去闯还能全身而退——这对于人口不多的小镇来说，本就是爆炸性的事件了。 先是过来小声汇报着，带来的两个猎户都三十出头，而且是在近期的血月之后闯过那两座诡异的山。 看来这个到任不久的镇长，对于此地还是比较熟悉的，亚瑟多看了他两眼，让弗兰克把人带上来。 听到说是刚到的领主大人要见猎户，这俩家伙甚至是想跑路的。 七神才知道这位大人是不是判定他们的行为是“盗猎”……一旦定罪可是要见海神的！ “不用害怕，领主大人叫你们过来，只是问几个问题。”面对这种明显可见的恐慌，卡莱尔摆了摆手说道，“至于你们是不是盗猎，他是不会轻易定罪的。” 两人听了赶忙鞠躬，亚瑟点头道：“你们两个是一块上山的，还是分开去的？” 大个子看了看身边的大胡子，小心地回答：“是，是我们两个一块去的。” “既然你们俩是一块去的，那么山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现象，还是单纯就是丛林比较深？”亚瑟单刀直入，“比如就是常说的魔兽什么的，你们见过吗？” “魔兽？不不不……大人，我们没有见到什么魔兽……如果见到我俩……不是，我是说……那个我们真的见到也回不来了！”大胡子磕磕巴巴地回答着，“没有魔兽……大人，我的意思是，我们没有见过魔兽。” 这种已是近乎于结巴的回答让卡莱尔有点不耐烦，立马追问着：“没有见过，那么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吗？” “没有，大人！”大个子挠了挠后脑为难地说，“两位大人是来打魔兽的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亚瑟也不耐烦了，“那么既然你们没有见到魔兽也没听到什么怪叫，在山里是怎么迷路的？又是怎么回来的？” “大人，一旦进入到山里……这么说吧，可能所认为的东方就不是东，而且会经常在原路不断绕行。”大个子被他问紧张了，“很多人进去就转了方向，活活被困死在里面的也有。” 也就是说，进入到山林之中，固有的方向感就会产生偏差的吗？ “那么可以看太阳的吧？”亚瑟试着发问，“而且我听说很多猎户有领航员用的那种指针——总可以找到方向吧？” 大个子摇头：“太阳是看不到的，林子太深了……指针我是有的，但一旦深入密林，指针就会飞快地乱转！看上去就像被恶魔引导着一样！” “你身上有带那种指针么？”亚瑟发问。 “有，我拿给殿下看。” 说着，猎户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圆盒递上去——正如亚瑟所想，是指南针。 底盘上刻着一枚银星，显然是波坦出产的，而且此物应该是商船常用的，质量也相当过硬。 把东西转手递给卡莱尔，亚瑟发问：“你怎么看？” “这东西若随随便便失效，那么至少有八成的船都没法航行了。”作为船王家族的后代，卡莱尔再清楚不过了。 那么，山里就不是“随随便便”的古怪了。 亚瑟转手把指针交还给对方，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亚瑟对两人又说道：“你们愿意明天一早，带着我和我的骑士再去一次山里么？” 这下不光是两个猎户惊到了，办公厅里的其他人也是惊到了。 “你俩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干的……”亚瑟不管所有人震惊的目光，继续说道，“酬劳是一人一枚金币，怎样？” 一枚金币！ 他俩累死累活去林子里打猎，还要把这些贩卖到马斯顿……每个月进账最多的时候也就两三个银币，这，这去山里转转就给一个金币！ 这位领主大人一看就透着十一二分的精明，人傻来撒钱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那么，就是让他俩送命的么？ 转瞬间“七神啊这么多钱”的兴奋，就变得恐慌起来，亚瑟看到却笑了：“喂，你俩搞清楚，我也是要同去的，能让你们把小命丢了么？考虑吧，不愿意我就找其他人了。” “不考虑，大人您说去就去！”大个子马上回答，还怂恿他的同伴，“卡麦，你也去吧！一个金币呢！” “……你是穷疯了。”大胡子卡麦捂脸，“行吧，大人说要去，就去吧！” “好极了！那么明天一早六点，带着你们的家伙事到镇长大厅门口等我。”亚瑟问了大个子的名字叫乔治，就示意让雷德带着两人回去休息，并提醒他，“明天你也一块来。” 几人一块离开后，卡莱尔有点焦急：“你也是疯了吧？指针都能失效到乱转，那种山林你进去做什么？” “因为我怀疑根本不是什么魔兽引起的……”亚瑟言辞笃定，“我怀疑山里有矿，而且还是成分很高的矿！” 铁矿，煤矿，铜矿……这些都有可能伴生一种物质，那就是磁石！ 一旦磁石含量很高的话，就会引起指南针的失灵，造成一种被魔兽“引导”的假象。 现在巴达纳跟几个国家的关系都紧张起来了，如果能在这种时候发现属于自己的富矿，那么他们打造兵器就并不完全依赖进口，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他一个懂材料的不去亲自探探，让谁去看？ 第69章 住处 “那……能不能带上我啊！”一直没说话的加雷斯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我也想去看看。” “你就是不说，我也得把你吆喝上。”亚瑟嘿嘿笑了几声，“去准备吧，咱们这群人里头，也就你最懂炼金术。” 这货一听简直跳三尺高——真是跟正常人不一样，别人都是害怕那林子有什么诡异的，也就这货开心了。 “我看，我跟杰兰特也一块去吧。”卡莱尔最终是选择妥协了，“真有什么事彼此有个照应。” 亚瑟赶紧摆手：“别，真有什么事我还真不敢把你给带上……万一有个好歹你爹你妹能砍死我。” 见他蹙眉，亚瑟赶紧笑着补了一句，“也不会出什么事，那俩猎户都能安然返回，想必没什么大事。主要时间也不很多，咱们还是各自彼此的任务好……之前跟高文要的那批矿，大概什么时候运来卡丽达尔啊。” “就在教皇大人下令你我出发的时候，我已跟高文打好招呼了。”听到他提及正事，卡莱尔一本正经道，“要的矿石已经全部打包，一旦站稳脚跟就全部起运，最多有个七八天就能全部到货。” “还有我要的资料呢？” “高文还在整合……因为那三艘船并不是商会发出的，”卡莱尔回望亚瑟，“按照往日的惯例，商会收停船费和税只是根据吃水线，大概估算出船上的重量，按比例来的，所以具体物资的品名和重量商会也很少登记在册。” “哦……那船现下在帕尔斯，是不是没法具体统计了？” “也倒不是完全没办法，”卡莱尔低声，“船在克里特港停靠的时候，除了完税之外，还会写一些通关证明，上面的信息很多时候都是真实的，只是资料太多不好找罢了。” 如果能查出那艘船上面有什么矿石，跟之前查封的矿物有所重合的话，必然就是制作炽天使的原料！ “太好了老哥，你这些人可太靠谱了！”亚瑟立马伸手拍他肩膀，“有你这么给力的靠山，咱们俩完成教皇的使命，就成功一大半了！” “最不喜欢马屁的不是你么，拍起来一点不带脸红的。”话虽如此，这位黑发的冰块脸摇头笑笑，“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以最饱满的精神去。” 说着，他起身道：“我送你去。” ………… 住处是雷德安排好的，从前卡丽达尔并没有领主，算是王都的统辖，所以此地并没有专属于领主的庄园什么的；镇长大厅倒是有，但相比较王都，看起来实在有些寒酸。 卡莱尔还要在办公处再看一会儿文件，就没跟着一块回来。 “刚接到马斯顿的公文，属下就赶紧在收拾了，”雷德把实情一一说了，“先是给您收拾出来几个房间，还把议事厅那边也整理好了，就是乡下地方条件实在简陋，请大人不要嫌弃。” 说着，还补充了一句：“属下耳朵长，听说您不仅是枢密会和教皇的红人，还是特兰纳的王子殿下……此地是万万不能跟您那里比的！请大人千万恕罪。” “嗯。” 亚瑟本想说“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了”，但对着手下还是保持一点神秘感的比较好……否则一点架子和威仪都没有，将来办事怕他也会打折扣偷懒。 房间不大，倒收拾得极为干净，床品都是新换过的，里面还有个独立的盥洗室——条件基本上接近他在拜伦时候的宿舍。 还可以了，以后发展起来赚到了钱，再给自己弄个庄园吧……小地方有这条件可以了。 “别急着走，我还有事吩咐。”亚瑟喊住要走的他，“我们明天要去山里，有些东西你需要准备下。” 看了一眼那些粗糙的羊皮纸，亚瑟掏出了准备好的炭笔，把明天需要的东西迅速写了下来，然后郑重其事地交给他：“把这些东西准备好，明儿我们去山里，给你放个假。” “大人太客气了……”雷德郑重其事地接下来，“大人还有其他吩咐吗？” 摆了摆手让他去准备，亚瑟叫来巴斯，把从王都带来的东西的都搬上来，然后让他整理房间，自己则是带着弗兰克把此地转了两圈。 之前在王宫遭遇一个莫名的黑影刺客，看上去似乎没什么攻击性，可找遍了王宫也没觉察到痕迹……说明还是挺危险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和卡莱尔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所谓的镇长大厅，其实跟古代的县衙差不多，都是县官的住所；而华夏的县衙，前厅是办公审案子的地方，后面是住处，而波坦国的镇长大厅很少设置办公地点，镇长和下级文员办事一般都在办事处，此地就只是住处了。 有些勤政一点的镇长会把住处改造出来一些办公场所，方便随时随地办公开会什么的……亚瑟看到这里有书房，议事厅，甚至还有两间办公室，看来卡丽达尔历代的镇长还都是拿钱做事的。 “我看办事处不如跟镇长大厅合并就算了，”亚瑟指了指那些空出来的房间，“办事处那边可以改成守备厅……方便我跟卡莱尔办公，也可以腾些房子出来给守备住。” 镇上的居民肯定会越来越多，相对而言治安就是首当其冲的问题；他问过雷德，因为镇上的居民越来越少，守备也相对越来越少，在册的守备也就六个人了，负责平常的巡逻和治安。 当然人少的时候肯定够用了，但人多了就不成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守备就相当于正规军，既然他已是身在此地，所有的事情还是循序渐进发展吧。 “这样也好，您两位大人就不用乱跑了，每天在这里就能处理公务了。”弗兰克说着，“殿下吃点东西早些休息吧，我会安排您房间的巡视的，您放心，有我在，必定保卫您的安全！” “嘿嘿，有你这句话我还真是能安心睡觉了。”说着回身上楼，叫来加雷斯开始调火药，准备土喷子等等东西，一直忙到深夜两人才各自睡下。 第70章 深山老林 一大清早，雷德就赶过来了。 手上拎了三个猎户们常用的布包，身后还跟着全副装备的乔治。 洗漱完毕的亚瑟下了楼，一见他俩不由一怔：“哎，那个卡麦呢？” 乔治无奈又胆怯地看了一眼镇长，雷德赶紧回答：“大人……属下估摸着那家伙太害怕，一个人溜了！” 额？溜了？ “那我只好把两个金币的赏钱全给你了啊乔治。”亚瑟不以为意，昨天其实他就看出来卡麦那家伙存着鬼胎，就算给金币，他也不是很想去。 “这种背信弃义的人，大人需要签发他的通缉令么？”雷德追问道。 “因为不想来，他都溜了……还发什么通缉令的。”亚瑟摇头。 说话间卡莱尔带着杰兰特等人也是到了，身后还跟着不少好事的镇民……看来“刚来的领主大人要去山里”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亚瑟苦笑了一声。 “出发吧。”卡莱尔不以为意，总不能管得住过来围观的。 各自骑马往东边的深山去，卡莱尔本建议他们先去南边，因为南边的山，植被看起来不那么茂密；但亚瑟觉得乔治和卡麦他们去过东边，还是先去看看地形比较熟悉的那一边比较好。 天气还算不错，凌晨时分还下了一会儿雨，让原本燥热的天气凉快了不少。 亚瑟和卡莱尔交互着信息，了解到的情况彼此交流着，亚瑟还把镇长大厅改建的事与他说了，还提了扩充守备的建议。 “我觉得这点子不错，殿下着手做吧。”卡莱尔又说道，“你们几个，确定没问题吗？” “我们几个，嘿嘿，你可别把巴斯算上，那家伙光是个头大了。”亚瑟轻松一笑，“别瞎担心了，我个人感觉就是山里的矿影响了指针……又不是血月之夜，不会出什么事的，而且……我也有准备绳子，到时候拴在我腰上。” 昨天让雷德准备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绳子，很粗的棉麻绳，到时候一头拴在林子外等候的巴斯身上，然后另一头拴在自己身上进林子。 一方面有了绳子引导他们不至于转向；另外，根据绳子的长度他们也可以判断他们走了多远……假如真的迷失了方向，他们顺着绳子还可以退回来。 “这倒是个好法子。”卡莱尔一直阴沉的脸，在听到好友的鬼主意之后多少轻松了些，“绳子应该足够长了，总而言之绳子到头了你就别再往深处走了，有没有什么发现都退回来。” “我说你现在怎么也婆婆妈妈起来了……” “不是我啰嗦，”卡莱尔神情又是凝重，“我派人打听过了，这山里确实有古怪……不是那个乔治说的没什么动静，有人在晚上听过有怪声。而且死在这林子里的人太多了，不乏一些老道的猎户。” 听到这些亚瑟咯噔了一下，却还是故作轻松地笑了：“没事！以弗兰克的本事，让我们全身而退是没问题的。” 他没坦诚土喷子的事，毕竟这火器暂时对于卡莱尔他们太过震撼了，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是很想用。 说是一座怪山，但近处一点的位置还是有人来往的……毕竟还是有些人要靠山吃饭，打一些小动物，捡些山货去换钱。 而且靠近山脚下的位置，植被也不是很茂密，迷失方向的可能性也不大——亚瑟望远一看，山下另一头还个伐木场：正在上工的时候，一片繁忙的景象。 “把树要是都砍光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迷路了？”加雷斯傻笑。 “这林子要全砍光，这么深的山估计几百年都砍不完。”弗兰克横了他一眼，“你这问的是什么鬼问题。” 沿着人踩出来的山路继续往林子里走，山林的清新空气让人神清气爽，几人还是略显轻松。 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眼看林子变得茂密起来，亚瑟回身对卡莱尔说着：“已是送了这么远了，还有些公务要忙，还是早点回去吧。” “好，那你千万小心。”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也就不再客气了。 把绳子的一端死死捆在巴斯腰上，并嘱咐一番他就在此地等候；亚瑟把另一头捆在自己腰上，然后跟满面不放心的卡莱尔道过别，叫上弗兰克和加雷斯，最先跟在乔治后面上山。 乔治指了指正前方：“大人，我和卡麦上次就是从这里进山的……从这里开始恐怕就不是很安全了。” “嗯，你们上次是怎么走的，这次带着我们还怎么走就是。”亚瑟再次确认了一下佩剑和土喷子的位置，示意乔治继续带路。 树木简直是遮天蔽日，层层叠叠的树叶把每一寸天空都拒绝在丛林之外，抓住绳索走了十几分钟后，他们不管如何努力张望，甚至都没法分清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 显然还是有人偷偷溜进山里，毕竟此地能隐约看出被砍出来的野路，可早已被疯长的藤蔓覆盖无余……树叶从枝头飘坠，落到地上，被露水泡软，变成腐植土。腐植土变成了模样难看的蘑菇。 “丛林是会吃人的，越是繁茂的丛林，吃的人越多。如果它不会吃人，树叶就不会生得那么茂盛，藤蔓被砍断之后，也不会那么快又生出新的藤蔓。” 亚瑟掏出自制的指南针，和雷德找来的指针，两件东西还是稳稳地指着正南方向……显然还没有受到影响。 “大人，应该再往前面走一会儿，就是我们上次返回的地点了！”乔治的声音有点战战兢兢，“也就是在那里，我们发现指针失灵了，所以感觉害怕了，就赶紧返回了。” “可到目前为止，指针还是正常的。”亚瑟拿起表盘给他看了一眼，“继续前进。” 弗兰克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始终保持着警戒四下看过，突然说道：“大人，加雷斯怎么不见了？” “什么？”听到这话亚瑟刷一下将脸转了过去，立时就紧张起来。 我去这怎么回事，不管是指针还是指南针，都还是正常的，怎么人就突然丢了？！ 难道还真是有什么魔兽的，凭白就将他拖走了？ 刚扯直了嗓子准备喊他，就听丛丛灌木中传来炼金术师的声音：“哎哎，别喊了，我在这里呢！” 第71章 又见黑影 听到他这声音中气充足，显然是没什么大事；亚瑟皱了皱眉，一手按在剑柄上小心地拨开茂盛的灌木，但眼前的景象让他辣眼睛了。这货蹲在地上，裤子拉在膝盖附近，风一吹扬起亚麻衬衫的下摆，露出白花花的…… “我靠，突然就不见你人了，还以为林子有女魔兽把你拖走了！” 面对主子的挖苦，炼金术师苦笑到就快哭了：“殿下您还嘲笑我！我这……” 话还没说完又听到一连串“连珠炮”，就这动静怕是真来个魔兽也给吓死了；亚瑟忍住笑别过身子：“老兄你一大早的吃什么东西了？” “哪里有吃什么，从昨天半夜我这肚子就不舒服了！” 伴随着乱哄哄排气声，加雷斯不停抱怨，赶过来发觉情况的弗兰克和乔治也一脸无奈，亚瑟估摸着他大约是骤然搬了地方，水土不服的原因。 好不容易等他提起裤子归队，亚瑟拧眉说着：“解手归解手，你这家伙怎么不吭个声，还以为把你个丢了。” 见他这脸顿时涨红了，亚瑟回脸对弗兰克乔治说道：“你们两个也一样，有什么特殊情况赶紧说。” 这年头的人真是有组织无纪律，到处乱走也不知道汇报，都这样的话干脆什么都做不成就剩下找人了。 “是是……” 包括掉队的加雷斯，三人赶紧点头应是。 让乔治继续带路，很快他指着不远处的大半截朽木道：“大人，我们上次就是在这里返回的。” 亚瑟四下环顾，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而参军多年经验老道的弗兰克最先说道：“除了那树，也没什么具体的参照物，你怎么就敢肯定这儿就是？” 面对质疑乔治反而嘿嘿一笑：“总归我有我的一套法子……反正肯定是这里没错了。” “别卖关子了，还是直接点告诉我们。” 并没有什么古怪的发现，三人的情绪从最初的惴惴，开始变得轻松起来，甚至还斗起了嘴。 亚瑟扫了他们一眼，再次拿出指针和自制的指南针，一面四下观察着，一面往那半截朽木走去。 一切还很正常，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弗兰克也是跟了上来，这位忠勇的骑士眼神保持着戒备。 “殿下，您快看这个！” 他最先小跑过去，那半截枯木上挂着一块破布，地上还有一把……弓。 亚瑟眉心骤紧。 要知道在卡瑟坦，弓，弩之类的远程武器，被教皇定性为“诅咒之物”，被绝对禁止使用。 从弗兰克把它从地上捡起，乔治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急着逃命，他把这事给忘了……现在，被领主大人的骑士发现了。 亚瑟分明看出他的紧张，先是从弗兰克手里把弓接过：相比吉尔使用的那把十字弩，这把弓不管从工艺还是材料上看，都稍显粗糙。 木头的话在卡丽达尔随处可见，又不需要追求美观，稍作修整打磨可以了；而弓弦，应该是动物的肌腱编织而成…… 一把弓的材料成本恐怕连十个铜币都没有，如果可以形成产业化，他很快就能培养出一支战斗力惊人的弓箭手部队。 若将来真扛不住北陆联军，管他犯不犯法的，有远程部队的加入，骑兵部队必然大受损伤。 感觉那猎户的神情越发紧张，亚瑟一句话都没说，把弓递给弗兰克，转而伸手把挂在朽木上的那块破布拽了下来。 看来这小子没吹牛，的确是这里。 他记得卡麦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衬衫，材质和新旧程度也完全对得上。 “是这里没错了。”亚瑟点了点头，掏出指针和指南针再次确认。 “还正常。”亚瑟抬眼四下看，树林极其茂盛……只能勉强分辨出时间——他开始理解为什么密林深处会迷路，这里的植被单一，而且山的走势较为平缓，若落差较大的话，人们根据山的上下路也能找到方向。 “确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加雷斯也是四下看了看，可接下来他却倒抽了一口凉气，“殿，殿下！” “怎么了？” 他这么大的反应让亚瑟一怔，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才发现拴在身上的绳子，不知什么时候断了，只有差不多两三米长连在身上…… 他，他就拖着这少半截绳子不知在林子里走了多久了！ 愕然圆睁双眼：“我去，这怎么搞的！” “殿下，这不对啊！”弗兰克把那半截绳子捡回来，旋即大惊，“您，您看！” 断口处齐齐整整，这分明是被人用利器割断的！ 一路走到现在他们根本没发现任何人，可现在居然有人就跟在他们后面两三米远，还无声无息地把他们确认方向的绳子割断了！ “殿下，情况不对头，”弗兰克神色紧张，抽出了佩剑，“属下这就护送您回去！” 虽然还没有任何有用的发现，亚瑟也觉得继续在林子里逗留不是什么好主意。 就在他们决意返回的时候，返程的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黑影。 作为护卫骑士，弗兰克拦在亚瑟面前，而他则是第一时间把土喷子抽了出来：“什么人？” 桀桀的笑声从那副黑袍下传来，转瞬间照着弗兰克就扑了过去！ “小心！” 这黑影的动作简直太快了，亚瑟甚至来不及扣动土喷子，就跟他的骑士绞打在一起。现在大就晚了，以土喷子的准头，要把对方打死，起码得拉上弗兰克做添头。 大喊着乔治和加雷斯去帮忙，亚瑟最先抽出藏在军靴里的匕首，然而他刚扑过去，就听到身后的乔治惨叫一声。 回脸，亚瑟震惊地发现不知从哪儿又来了一个刺客，上来就把乔治捅了个对穿。 “你他妈的！”大吼一声亚瑟照着那黑影扣下了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火光带着铁珠喷出……现在手上这把土喷子是他最新做的改良版，不仅是火药配比不同了，连里面填充物也从碎瓷石块这些换成了铁珠。 他还没用活物做过杀伤力测试，面前这位黑影荣幸地做了这把新式武器下的一号鬼。 第72章 刺客又来了 就在亚瑟干掉一个刺客的时候，弗兰克也干掉了他的对手。 回身确定自己的骑士毫发无伤后，亚瑟先是跑向倒地的乔治身边。 肩胛位置有个极其恐怖的肉洞在狂飙鲜血，就在亚瑟靠近的同时已是迅速染红了身下的草地。 虽然并未伤及要害，但流血速度之快，让人简直恐惧莫名。 “七神啊！” 解决了刺客的弗兰克跑过来，看到乔治的伤势后也是面色灰暗。 有过许多战斗经验的他，在看到猎户的伤势时立刻明白回天乏术，低声对亚瑟说着：“殿下，人……怕是不行了。给他个痛快让他去吧。” 听到这话横躺在地的乔治倏然圆睁起已迷离的双眼，浑身发抖道：“求求你们……救我，救救我啊！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哪个说要你死了？”亚瑟拧眉，“不过是伤了肩膀。” 虽说是被捅了个对穿，但跟之前吉尔的那道纵向伤相比，伤口明显好处理一些。 赶紧让加雷斯拿出针线给他缝合止血，弗兰克见主子偏要救这么个平民，无奈地拿出一瓶药剂来。 “殿下要救，那就给他用一点吧！”见自家王子茫然，弗兰克苦笑，“伤药……有效，但也很名贵。” 那后半句话摆明了是告诉他“少用点”，亚瑟也是清楚的，这年头缺医少药，正经的药剂那可是以金币计数的，他能拿出来也完全看在他面子上的。 好不容易止血缝好了伤口，加雷斯从林子里砍了一些树枝做了个临时的担架，让他先躺上去。 “别嗷嗷了，养上十天半个月的就没事了。”话虽如此，亚瑟还是有点忐忑的，伤口不感染的话还是能好起来的，可一旦感染……没有抗生素小命还是有可能丢了的。 先是让乔治先躺上担架，让弗兰克把那两个刺客都拖到一块。 二话不说把他俩的裹尸布一样的黑衣撕了个精光，两人仔细检查着。 强壮高大，身材结实……两个男人肤色蜡黄颜色，发色都很浅。 除了一些毫无归属可言的个人物品……两人身上也没什么纹身之类的，根本没法判断他们是哪里来的。 “殿下，有可能是帕尔斯吗？”弗兰克抬头小声发问。 无声地摇了摇头，亚瑟拿起了两人的武器。 样式很怪的细弯刀，难怪能把乔治扎成那样——可让亚瑟吃惊的是，这两把刀的材质，有可能是不锈钢的！ 开刃锋利，甚至能达到吹毛立断的程度。 卡瑟坦……哪里有这么高的铸剑工艺？ “这是什么图案？”亚瑟横起刀柄冲着弗兰克。 帕尔斯的军徽是火焰鸢尾，但这把刀上的纹章，居然有点像是眼镜蛇。 “……这是蛇纹吗？看上去是两条蛇围着一个十字宝石。”弗兰克摇了摇头，“从没见过。” “他妈的，早知道应该留个活口才是的……不过这刀吧，还真不错。”亚瑟直起腰道，“怕是快天黑了，咱们今天先回去吧。” “是！” 这句话简直太动听了，特别是早就吓坏了的炼金术师，赶紧小跑到担架边主动承担起抬人的职责。 然而就在返程的时候，他们发现……迷路了。 “奇怪了，明明就是这条路，怎么感觉转了两圈了？”亚瑟抬头，想根据日照辨明方向——可恐怕日已偏西，整个山林一片昏暗。 暗骂了句，亚瑟先是掏出指针，但接下来的情况让他一怔：指针转得简直就跟电风扇没差了。 赶紧把自制的指南针也掏出来，亚瑟的瞳仁在急剧收缩——指南针也在飞转！ 这他妈……怎么回事！？ 他的骑士强撑出镇定：“没事，我们……我们进山的时候除了有绳子，还做了些记号的。” 而且时间才经过几个小时，他们踩出来的痕迹也应该很好找。 可事情的发展却让人大跌眼镜，没走了一会儿，头顶突然亮起一道蜿蜒如电蛇的闪电，紧接着，就有雨丝穿透那些遮天蔽日的树叶，飘在他们的脸上。 “七神啊，这时候下雨吗？” 满头冷汗的加雷斯打了个哆嗦，然后他话音刚落雷鸣轰隆，雨丝很快就变成了大颗大颗的雨滴。 眨眼间整个山林就成了树叶的交响曲，大颗大颗的雨滴砸下来透过树梢倾注而下，整个林地都彻底笼罩在雨帘当中。 正值夏日，他们身上的衣服很是单薄， 就在亚瑟干掉一个刺客的时候，弗兰克也干掉了他的对手。 回身确定自己的骑士毫发无伤后，亚瑟先是跑向倒地的乔治身边。 肩胛位置有个极其恐怖的肉洞在狂飙鲜血，就在亚瑟靠近的同时已是迅速染红了身下的草地。 虽然并未伤及要害，但流血速度之快，让人简直恐惧莫名。 “七神啊！” 解决了刺客的弗兰克跑过来，看到乔治的伤势后也是面色灰暗。 有过许多战斗经验的他，在看到猎户的伤势时立刻明白回天乏术，低声对亚瑟说着：“殿下，人……怕是不行了。给他个痛快让他去吧。” 听到这话横躺在地的乔治倏然圆睁起已迷离的双眼，浑身发抖道：“求求你们……救我，救救我啊！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哪个说要你死了？”亚瑟拧眉，“不过是伤了肩膀。” 虽说是被捅了个对穿，但跟之前吉尔的那道纵向伤相比，伤口明显好处理一些。 赶紧让加雷斯拿出针线给他缝合止血，弗兰克见主子偏要救这么个平民，无奈地拿出一瓶药剂来。 “殿下要救，那就给他用一点吧！”见自家王子茫然，弗兰克苦笑，“伤药……有效，但也很名贵。” 那后半句话摆明了是告诉他“少用点”，亚瑟也是清楚的，这年头缺医少药，正经的药剂那可是以金币计数的，他能拿出来也完全看在他面子上的。 好不容易止血缝好了伤口，加雷斯从林子里砍了一些树枝做了个临时的担架，让他先躺上去。 “别嗷嗷了，养上十天半个月的就没事了。”话虽如此，亚瑟还是有点忐忑的，伤口不感染的话还是能好起来的，可一旦感染……没有抗生素小命还是有可能丢了的。 先是让乔治先躺上担架，让弗兰克把那两个刺客都拖到一块。 二话不说把他俩的裹尸布一样的黑衣撕了个精光，两人仔细检查着。 强壮高大，身材结实……两个男人肤色蜡黄颜色，发色都很浅。 除了一些毫无归属可言的个人物品……两人身上也没什么纹身之类的，根本没法判断他们是哪里来的。 “殿下，有可能是帕尔斯吗？”弗兰克抬头小声发问。 无声地摇了摇头，亚瑟拿起了两人的武器。 样式很怪的细弯刀，难怪能把乔治扎成那样——可让亚瑟吃惊的是，这两把刀的材质，有可能是不锈钢的！ 开刃锋利，甚至能达到吹毛立断的程度。 卡瑟坦……哪里有这么高的铸剑工艺？ “这是什么图案？”亚瑟横起刀柄冲着弗兰克。 帕尔斯的军徽是火焰鸢尾，但这把刀上的纹章，居然有点像是眼镜蛇。 “……这是蛇纹吗？看上去是两条蛇围着一个十字宝石。”弗兰克摇了摇头，“从没见过。” “他妈的，早知道应该留个活口才是的……不过这刀吧，还真不错。”亚瑟直起腰道，“怕是快天黑了，咱们今天先回去吧。” “是！” 这句话简直太动听了，特别是早就吓坏了的炼金术师，赶紧小跑到担架边主动承担起抬人的职责。 然而就在返程的时候，他们发现……迷路了。 “奇怪了，明明就是这条路，怎么感觉转了两圈了？”亚瑟抬头，想根据日照辨明方向——可恐怕日已偏西，整个山林一片昏暗。 暗骂了句，亚瑟先是掏出指针，但接下来的情况让他一怔：指针转得简直就跟电风扇没差了。 赶紧把自制的指南针也掏出来，亚瑟的瞳仁在急剧收缩——指南针也在飞转！ 这他妈……怎么回事！？ 他的骑士强撑出镇定：“没事，我们……我们进山的时候除了有绳子，还做了些记号的。” 而且时间才经过几个小时，他们踩出来的痕迹也应该很好找。 可事情的发展却让人大跌眼镜，没走了一会儿，头顶突然亮起一道蜿蜒如电蛇的闪电，紧接着，就有雨丝穿透那些遮天蔽日的树叶，飘在他们的脸上。 “七神啊，这时候下雨吗？” 满头冷汗的加雷斯打了个哆嗦，然后他话音刚落雷鸣轰隆，雨丝很快就变成了大颗大颗的雨滴。 眨眼间整个山林就成了树叶的交响曲，大颗大颗的雨滴砸下来透过树梢倾注而下，整个林地都彻底笼罩在雨帘当中。 正值夏日，他们身上的衣服很是单薄， 第73章 矮人 “小心！” 那石头堆还不算小，而且每一块石头看起来挺大挺沉；真要是被滚下来砸中或者被掩埋在下面，那绝对是就地土葬，连抢救的必要都没有。 亚瑟赶忙伸手将受伤的乔治拖开——谁知这些石头坍塌迅速，竟有一块照着他脚面就砸过来！ 目测那石头足有几十斤，这样的冲击速度，脚肯定成饼干了。 然而那块石头拍到脚上，亚瑟却觉得不疼。 额？ 原以为最少也要骨折，没想到这石头居然这么轻。 “殿下！”弗兰克大惊失色跑过来，亚瑟却单手从地上拿起一块来。 这是……火山石？ 所谓的火山石，是经过火山喷发而形成的多孔材料，因为材质轻，能浮水的缘故，又被称之为浮石。 卡丽达尔附近……有火山？ 之前雷德拿过来的地图他已看了多次，并没有相关的资料显示此地有火山；而且更让亚瑟奇怪的是，这些火山石似乎被人精心打磨过，从大小到形状都相当接近。 “殿下，您见过这样的东西么？”加雷斯也捡起一块。 “嘘，好像有声音！”亚瑟突然阻止他说下去。 就在这堆石头后面，似乎有声音传来。 听上去……像有人在说话。 而且，似乎是两个人。 亚瑟一时间把土喷子举了起来：之前落水泡坏过火药，从那之后亚瑟封存弹药都用密封性更好的瓷罐，今天暴雨虽来得急，他的土喷子正常使用是没问题的。 戒备的同时，亚瑟将目光投向自己的骑士，弗兰克悄无声息地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 对着弗兰克和加雷斯做了个“包围”的手势，三人悄无声息地走了上去。 然后那说话声……骤然就变大了。 几乎是在同时，一团黑色的东西滚翻在地，吓了一跳的亚瑟差点扣动扳机，然而定睛一看他发现居然是两个人。 准确的说，是两个矮人。 看到弗兰克要冲上去，亚瑟拉住了他。 “殿下？” “他们在自己打自己。”亚瑟多少有点哭笑不得，“好像没什么攻击性。” 确实，这两个身高只有亚瑟一半的“矮人”，除了嘴里不知骂什么，还扭打成一团。 什么情况啊？怎么打起来了？ 弗兰克莫名其妙。 跟从前影视剧里的矮人稍有分别：大约是常年生活在地下的关系，皮肤和头发都近乎于惨白，且身上只有很简单的兽皮蔽体。 “是不是两个疯子啊？”加雷斯哭笑不得，紧张半天还以为是什么敌人，没想到“敌人”却自己打起来了。 然而就在亚瑟也苦笑不得的时候，他俩的骂辞却让他过电似得抖了一下。 “都是你，说了别用这又蠢又傻的办法！” “现在好了，等族长知道，肯定把咱俩扔火湖去！” 对话只是一方面的，关键让亚瑟震惊的，是他俩的语言。 太熟悉了！ 这，这不就是他在蓝星时的家乡话吗？ “快，一人一个，把他们两个分开！” 尽管竭力压抑过了，亚瑟的声音听上去还是有些狰狞；忠诚的骑士也极少听过自家殿下如此激动。 “啊，是！” 冲上去提着他们身上破败的兽皮，把这两个矮人强行分开。亚瑟对着他俩就是一声怒吼：“别打了！” 众人皆是愕然，弗兰克他们自然吃惊王子殿下说了句什么；而两个矮人则是同时愣住，齐齐把眼睛转向了他。 这两个家伙……果然是听懂了！ 几乎是在同时，两人把目光又转向彼此，傻乎乎地又开始了新一轮对话。 “喂，松木，我怎么听到这大个子说让我们别打了？” “我也听到了，可他怎么会说我们的话？” “听错了，绝对是听错了……” 这下亚瑟明白过来了，矮人的脑壳不是很灵光，起码情商基本是零——这种时候不该关心他们这些大个会不会伤害他们，反而关心的是会不会说他们的语言？ “我会说。”亚瑟打断了两人的争论，继续往下说道，“你们是干什么的，难道住在这山里？” 两人这下是彻底懵了，好半天你答我问，亚瑟终于搞明白了。 原来天降大雨，他们无意中闯入的，是对方的“家门”；就在他们跑进山洞的时候，这两个负责守门的矮人赶紧搬石头把洞口封了起来。 但为了方便，他们搬的都是比较轻的石头，但谁能想到这些大个子会搬他们的石头…… 于是露馅时两人开始互相推诿责任，毕竟把地盘暴露了，族长大人是要怪罪的。 “你们还有族长？”亚瑟皱眉，“有多少人？” 对话中，亚瑟知道了他俩的名字，一个叫松木一个叫白石，矮人的名字挺随意，感觉就跟随手抓过来的名字似得。 白石站起身拍了拍兽皮上的土，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火上炙烤的兔肉……毫无掩饰他的垂涎欲滴：“能不能，给我吃一口？” “这句我听懂了，他们是要吃咱的肉是吧？”加雷斯苦笑。 “拿一只过来给他们。”对满面戒备的骑士摆了摆手，亚瑟继续问了几个问题。 “殿下，您要不要也吃一些？”弗兰克把两只烤好的兔子都递了过来，亚瑟干脆把肉都给了他们。 有点意思，这山里居然还住着会说他家乡话的矮人！ 而且连乔治都没见过，弗兰克他们就更不可能见过了。 新鲜的兔子肉用盐腌制，再撒了些黑胡椒粉而已，可两个矮人吃得满嘴流油，好吃到眼睛发直，连骨头都咬开了狂吸里面的骨髓。 “嗨，大个子，你人真好！”终于吃饱了，松木笑嘻嘻地从地上跳起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就听身后的洞口深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弗兰克倏然从地上跳起，举剑挡在亚瑟面前——紧接着就看到十数个同样兽皮装束的矮人，迅速地包过来了。 “别打别打，这大个子可是个好人！”松木转身对他们大叫，然后又对着一个脑袋上缠着黑布的矮个大喊，“族长，这个大个子不光给我们肉吃，还会说我们的话！” 第74章 地下城 “你是族长？” 听到松木的话，亚瑟越发笃定他对于矮人们“属性”的猜测，径直上前说道：“我叫亚瑟。” 在听到准确的发音，矮人们皆是大惊失色。 不过身为族长，对方还算得上冷静：“大个子，你为什么要闯入我们的领地？” 领地？ 亚瑟差一点就说你们这片“领地”还是教皇封给我的……不过考虑到这些人并不信七神，更不可能认什么教皇，他平静地说着：“避雨。”说着，伸手指了指外面依旧倾注的大雨。 “那就请离开我们的地盘，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族长黑着脸说着。 “殿下，他们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的弗兰克小声发问。 “呵呵，说是他们的地盘，在撵咱走呢。” 亚瑟这话一出，他的骑士立刻瞪眼：“什么？就这山里连带一棵草都是您的！这些小矮子从哪儿冒出来的我不知道，但您只管发话，属下可以向卡莱尔阁下申请雇佣军，把他们赶走，绞杀，都可以！” 无声地摆了摆手，亚瑟的心跳却开始莫名地加速了： 这些从未见过的种族，生活在他领地的山里，有很大的可能性知道山里的矿物！ 脑海深处突然亮起一道光，亚瑟突然高声说道：“诸位，我可以跟你们做个交易吗？” 说着，指了指地上的小碎骨头：“就这些肉，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我还可以给你们足够的粮食！” ………… 让弗兰克出山洞又打了几只野兔回来，亚瑟叫加雷斯腌制了开始烤制……等整个山洞里充满了诱人的香味时，他清晰地听到四下都是重重地吞咽口水的声音。 还没有完全烤好，兔肉就被抢光了，这些人简直跟逃难的饥民没两样，对这种稍加调味的肉类简直无法抗拒。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的警惕性也确实太弱了点，见面还不到五分钟，就美滋滋地吃对方的东西，万一撒不是盐而是某种毒药，岂不是要集体凉凉？ 看来还真是群藏在深山里的矮人，民风淳朴吧？ 真所谓吃人嘴短，在吃了这位“大个子”的肉以后，族长这块铁板是被撬动了，立马开开心心地带着亚瑟他们进洞参观。 接下来，亚瑟等人简直是晃眼了。 这些生活在深山里的矮人，几乎是开凿出一个“地下城”出来，从上到下蜿蜒着石头旋梯，每一层都有数不清的石室……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参观和交流，亚瑟知道这些矮人的数量，起初大概有上千人左右，但因为长期生存条件极其恶劣，人口一直呈负增长，直到现在只有一百多人了。 “殿下，这里真大啊！”加雷斯满脸惊诧，“深山老林里生活了这么多人，大家居然谁都不知道？” 不知道很奇怪么？ 别说这山林本来就深，山里气候变化大，环境复杂，再加上矿石对于指针的影响，贸然进山就很容易遭遇到危险——这年代也不存在什么蓝天搜救队的，卡丽达尔不知道有多少猎户死在这山里。 再加上这些矮人为了护地盘，还曾经偷偷伏击进山的人类，所以这山也就越传越神，吃人魔兽什么的都冒出来了。 “你是族长？” 听到松木的话，亚瑟越发笃定他对于矮人们“属性”的猜测，径直上前说道：“我叫亚瑟。” 在听到准确的发音，矮人们皆是大惊失色。 不过身为族长，对方还算得上冷静：“大个子，你为什么要闯入我们的领地？” 领地？ 亚瑟差一点就说你们这片“领地”还是教皇封给我的……不过考虑到这些人并不信七神，更不可能认什么教皇，他平静地说着：“避雨。”说着，伸手指了指外面依旧倾注的大雨。 “那就请离开我们的地盘，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族长黑着脸说着。 “殿下，他们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的弗兰克小声发问。 “呵呵，说是他们的地盘，在撵咱走呢。” 亚瑟这话一出，他的骑士立刻瞪眼：“什么？就这山里连带一棵草都是您的！这些小矮子从哪儿冒出来的我不知道，但您只管发话，属下可以向卡莱尔阁下申请雇佣军，把他们赶走，绞杀，都可以！” 无声地摆了摆手，亚瑟的心跳却开始莫名地加速了： 这些从未见过的种族，生活在他领地的山里，有很大的可能性知道山里的矿物！ 脑海深处突然亮起一道光，亚瑟突然高声说道：“诸位，我可以跟你们做个交易吗？” 说着，指了指地上的小碎骨头：“就这些肉，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我还可以给你们足够的粮食！” ………… 让弗兰克出山洞又打了几只野兔回来，亚瑟叫加雷斯腌制了开始烤制……等整个山洞里充满了诱人的香味时，他清晰地听到四下都是重重地吞咽口水的声音。 还没有完全烤好，兔肉就被抢光了，这些人简直跟逃难的饥民没两样，对这种稍加调味的肉类简直无法抗拒。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的警惕性也确实太弱了点，见面还不到五分钟，就美滋滋地吃对方的东西，万一撒不是盐而是某种毒药，岂不是要集体凉凉？ 看来还真是群藏在深山里的矮人，民风淳朴吧？ 真所谓吃人嘴短，在吃了这位“大个子”的肉以后，族长这块铁板是被撬动了，立马开开心心地带着亚瑟他们进洞参观。 接下来，亚瑟等人简直是晃眼了。 这些生活在深山里的矮人，几乎是开凿出一个“地下城”出来，从上到下蜿蜒着石头旋梯，每一层都有数不清的石室……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参观和交流，亚瑟知道这些矮人的数量，起初大概有上千人左右，但因为长期生存条件极其恶劣，人口一直呈负增长，直到现在只有一百多人了。 “殿下，这里真大啊！”加雷斯满脸惊诧，“深山老林里生活了这么多人，大家居然谁都不知道？” 不知道很奇怪么？ 别说这山林本来就深，山里气候变化大，环境复杂，再加上矿石对于指针的影响，贸然进山就很容易遭遇到危险——这年代也不存在什么蓝天搜救队的，卡丽达尔不知道有多少猎户死在这山里。 再加上这些矮人为了护地盘，还曾经偷偷伏击进山的人类，所以这山也就越传越神，吃人魔兽什么的都冒出来了。 第75章 居然会邪术 见惯了这位好友的淡漠，突然见到他这满面震惊的样子，亚瑟好笑之余赶快把这一整天的事统统和他说了，绳子被莫名割断，遇到刺客，迷路……然后下暴雨遇到这些小矮人统统说了。 “对了，那个乔治还有用，让他们赶快抬回去妥善治疗。”亚瑟又补了一句。 正要给卡莱尔说一下对矮人们的打算，一直没说话的矮人族长打断了他的话：“大个子，你们到底要说多久的话？不是来谈合作的吗，为什么一直不理我们？” 卡莱尔愣了几秒钟，一把扯过亚瑟：“这些人说话你能听懂吗？你知道他们说的是哪里的语言？” 难道不是我的家乡话汉语么？ 看他这极大的反应，亚瑟反而愣住了。 “艾瑟莱。”卡莱尔神情凝重，“魔法世界艾瑟莱的通用语！我听过的！” 亚瑟头皮一炸。 他还真听过魔法世界……在帕尔斯王都学习的时候，教会的教士们曾经讲述过那个世界。 王都拜伦背靠群山，据说翻过主峰厄运山口，就能到达魔法世界艾瑟莱。 数百年前魔法世界和卡瑟坦爆发过一场大战，最终以非魔世界的惨败告终。艾瑟莱曾有大量的“开荒团”进驻卡瑟坦。 可后来，他们发现卡瑟坦不能凝聚“精神力”，魔法世界最终放弃了完全占领卡瑟坦的意图，并将厄运山口划为彼此世界的界限，永不许彼此跨越。 “你是说，这些人是艾瑟莱的遗民？”亚瑟定了定神，是了，有可能就是几百年前开拓团的遗族。 看来当初仗打得还蛮凶的，从拜伦到卡丽达尔，可是相当远的一段距离啊。 “啊，你们别急。”亚瑟眼珠转了转，先是安抚矮人道，“这是我顶头上司，我得跟他汇报清楚啊！” “你……会说他们的通用语？”卡莱尔更惊了。 “你先别管这个，”亚瑟回脸，“说实话啊，他们的攻击性基本上是没有的……他们把那边的山挖出一个地下城市来；而且我发现他们的洞穴里，有大量可用的矿石，都是开采好的！这些本事应该祖传的，洞穴里还有不少冶炼的工具。” 其实亚瑟说他们没攻击性是撒谎了，回来的路上那族长带他绕过数个布置的陷阱。 大约先前没回来的猎户，就他们干掉的……他们进山的时候能一路安然无恙，多亏是沿着乔治和卡麦从前走过的路，不然真有可能死在山里。 卡莱尔看了看那些不耐烦的矮人，拧眉道：“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你是打算跟这些矮人合作？” 亚瑟认真的点头：“没错。地下城你进去了就知道了，这些矮人必然有过人之处……别的不说，还有那些矿！如果纯度不够的话，不会影响到指针的。” 卡莱尔不说话了。 亚瑟知道他在想“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 可这些矮人离开艾瑟莱已那么久，而且他们最初的生存条件必然不是地下，否则人口也不可能锐减到一百多人……但凡有点办法他们也不会跟着亚瑟来寻求生路了。 “几块兔子肉勾出来的。”亚瑟笑了笑，“放心吧，我有数。” “我怕你会惹上大麻烦，还有给教廷惹大麻烦！”卡莱尔终于忍无可忍地说着，“亚瑟，你还记得地下城的路吧？” 亚瑟心头微颤。 他是要带人把地下城一堵，然后把这些矮人全部干掉？ 亚瑟眼底骤冷：“来卡丽达尔的路上你可拍胸脯了，到地儿都听我的！” 他的手已是悄无声息地抚上了剑柄，亚瑟知道以他的武力值，转瞬间干掉这三个小矮子，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熔火，”亚瑟轻声喊族长的名字，“带着你的人，先回地下城去！” “大个子，你说什么？” “跑，快点！” 教皇的儿子实在太讨厌了，留着他们明明有用。看来只有让他们先逃，然后…… 然而就在卡莱尔抽出佩剑的同时，熔火却突然跳上一块大石头，对着亚瑟大喊了一声：“大个子，他是不是要杀我们？” “啊，这……” 你这让我怎么回答？ 难不成让我说教皇的儿子不仅要杀你们，还要带着雇佣军把你们全干死…… 就在熔火跳上石头的瞬间，卡莱尔提剑就照着熔火就是一个突进……语言不通的他恐怕觉得对方的语气实在失礼，于是起了杀心！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亚瑟大跌眼镜，那位矮人族长熔火不知大喊了句什么，紧接着一道闪电从他指尖迸射而出，照着卡莱尔的胸口袭去！ 人倏然就飞出一米多远，重重撞上一棵大树才栽倒在地。 “啊！” 记忆中这位教皇之子还是第一次发出这样的惨叫声，亚瑟骂了句：“他妈的你疯了？”然后飞快地跑上去扶他。 他在亚瑟的搀扶下，抚着胸口老半天才站起来。 我的老天，这些人还真会魔法啊！ 亚瑟翡翠色的瞳仁，渐渐又亮了。 “邪术……”跌得灰头土脸的卡莱尔愤怒，想从地上把剑捡起来再次攻击，“看来，一个都留不得！” 亚瑟赶紧抓住他：“别乱来了。你看他们会魔法，我们几个也没出什么事啊！他们必然是走投无路了，才是选择跟我们合作……我说你别瞪眼睛了，信我一次吧！留着这些人，我们有大用处！” ………… 废话了半天，亚瑟才把愤怒的卡莱尔劝住，带着三个矮人悄悄溜回了镇长大厅。 教皇之子向来是个行动派，已经在开始改造他们的家了，一进门到处堆满了各种木材和杂物，还有几个正在连夜干活的工人。 进门的时候，亚瑟就让那三个小矮人蒙上斗篷，一眼看过去大约还以为是小孩。 从侧门转上二楼，卡莱尔让杰兰特带着卫队就在门口候着……听他这话的意思，显然对矮人们并不放心。 进门三个矮人就把斗篷扔在地上，也不管那么多，抓起盘子里的糕点饼干什么的就吃——做点心的人都是卡莱尔从马斯顿带来的，也不管物资充沛与否，糖还是放了很多。 第76章 商议大事 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甜食吃完了，杏仁饼就不说了，另外那盘饼干除了加了很多糖之外，还调了芝麻和花生酱……这都是亚瑟带来的“新式”做法。 “看，我都跟你说过了，这些人哪有坏心眼。”亚瑟笑嘻嘻地说，“饼干放在那里他们说吃就吃。” 卡莱尔没说话，其实他也看出来，这些矮子直来直去，一点心眼都没，万一这些饼干里面来点什么毒之类的，这三个家伙不是全体死了吗？ 就算是没有故意放什么毒药，万一这东西里面有任何他们不适应的东西呢？ “是啊……”卡莱尔无语地扫了一眼那三个家伙，又问，“我看他们三个没吃饱，是不是要再给他们上点？” 这话说来明显是挖苦，可亚瑟却立刻点头：“真有好吃的就赶紧的啊！全靠这个骗他们了。” “骗……” 满面无奈的教皇之子拉开门对外面的杰兰特吩咐了几句，亚瑟已开始介绍面前这三个矮人了，也对他们说清楚，这位老哥可是这个国家最厉害的人之一，你们刚才着实失礼。 熔火倒也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马上对卡莱尔鞠躬到底道了句歉，亚瑟赶紧一番添油加醋给他翻译，然后才加重了口气说道：“你们真是不怕死啊，怎么把魔法在卡瑟坦使用，万一给当成邪术，是要上火刑架的！” “可是……也不是能用的。”熔火嘿嘿地傻笑了两声，“其实我也不知道最近这招怎么就突然灵了。” 额？ 难不成是段誉的六脉神剑一样，时灵时不灵的？ 赶紧叮嘱了一句这话别乱讲，亚瑟才把自己打算一一先给卡莱尔说了。 “我看过了，地下城里头四通八达的，而且有很多矿物，最重要的是，临近地下的地方还有热源。”亚瑟细细地分析着，“高文的矿石一旦从马斯顿运抵卡丽达尔，全部送达地下城那边。” “我没太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卡莱尔有点犯迷糊，“先前你不是打算要把这些矮子的矿石，从山里运送出来么？怎么现在高文送来的那些矿，也要送到山里？” “血月。”亚瑟拿出一张羊皮纸，开始在上面涂涂画画，“两个月以后，就会爆发血月，但血月这东西，不向来是只要不直接晒到，就不会有问题了吗？与其投入力量在卡丽达尔建造工坊，不如就用这些矮人的地盘。” “你是说，打算在地下城囤积矿石，然后把有铸造能力的人，都迁移到地下城居住，在那里熔炼铸造，然后打造兵器吗？” 亚瑟重重地点头：“没错！” 其实不光是这样，离开时他还看过山里的位置和走势，其实就在他们躲雨时候的山洞之外，就能打一口水井出来， 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甜食吃完了，杏仁饼就不说了，另外那盘饼干除了加了很多糖之外，还调了芝麻和花生酱……这都是亚瑟带来的“新式”做法。 “看，我都跟你说过了，这些人哪有坏心眼。”亚瑟笑嘻嘻地说，“饼干放在那里他们说吃就吃。” 卡莱尔没说话，其实他也看出来，这些矮子直来直去，一点心眼都没，万一这些饼干里面来点什么毒之类的，这三个家伙不是全体死了吗？ 就算是没有故意放什么毒药，万一这东西里面有任何他们不适应的东西呢？ “是啊……”卡莱尔无语地扫了一眼那三个家伙，又问，“我看他们三个没吃饱，是不是要再给他们上点？” 这话说来明显是挖苦，可亚瑟却立刻点头：“真有好吃的就赶紧的啊！全靠这个骗他们了。” “骗……” 满面无奈的教皇之子拉开门对外面的杰兰特吩咐了几句，亚瑟已开始介绍面前这三个矮人了，也对他们说清楚，这位老哥可是这个国家最厉害的人之一，你们刚才着实失礼。 熔火倒也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马上对卡莱尔鞠躬到底道了句歉，亚瑟赶紧一番添油加醋给他翻译，然后才加重了口气说道：“你们真是不怕死啊，怎么把魔法在卡瑟坦使用，万一给当成邪术，是要上火刑架的！” “可是……也不是能用的。”熔火嘿嘿地傻笑了两声，“其实我也不知道最近这招怎么就突然灵了。” 额？ 难不成是段誉的六脉神剑一样，时灵时不灵的？ 赶紧叮嘱了一句这话别乱讲，亚瑟才把自己打算一一先给卡莱尔说了。 “我看过了，地下城里头四通八达的，而且有很多矿物，最重要的是，临近地下的地方还有热源。”亚瑟细细地分析着，“高文的矿石一旦从马斯顿运抵卡丽达尔，全部送达地下城那边。” “我没太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卡莱尔有点犯迷糊，“先前你不是打算要把这些矮子的矿石，从山里运送出来么？怎么现在高文送来的那些矿，也要送到山里？” “血月。”亚瑟拿出一张羊皮纸，开始在上面涂涂画画，“两个月以后，就会爆发血月，但血月这东西，不向来是只要不直接晒到，就不会有问题了吗？与其投入力量在卡丽达尔建造工坊，不如就用这些矮人的地盘。” “你是说，打算在地下城囤积矿石，然后把有铸造能力的人，都迁移到地下城居住，在那里熔炼铸造，然后打造兵器吗？” 亚瑟重重地点头：“没错！” 其实不光是这样，离开时他还看过山里的位置和走势，其实就在他们躲雨时候的山洞之外，就能打一口水井出来， “骗……” 满面无奈的教皇之子拉开门对外面的杰兰特吩咐了几句，亚瑟已开始介绍面前这三个矮人了，也对他们说清楚，这位老哥可是这个国家最厉害的人之一，你们刚才着实失礼。 熔火倒也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马上对卡莱尔鞠躬到底道了句歉，亚瑟赶紧一番添油加醋给他翻译，然后才加重了口气说道：“你们真是不怕死啊，怎么把魔法在卡瑟坦使用，万一给当成邪术，是要上火刑架的！” “可是……也不是能用的。”熔火嘿嘿地傻笑了两声，“其实我也不知道最近这招怎么就突然灵了。” 额？ 难不成是段誉的六脉神剑一样，时灵时不灵的？ 赶紧叮嘱了一句这话别乱讲，亚瑟才把自己打算一一先给卡莱尔说了。 “我看过了，地下城里头四通八达的，而且有很多矿物，最重要的是，临近地下的地方还有热源。”亚瑟细细地分析着，“高文的矿石一旦从马斯顿运抵卡丽达尔，全部送达地下城那边。” “我没太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卡莱尔有点犯迷糊，“先前你不是打算要把这些矮子的矿石，从山里运送出来么？怎么现在高文送来的那些矿，也要送到山里？” “血月。”亚瑟拿出一张羊皮纸，开始在上面涂涂画画，“两个月以后，就会爆发血月，但血月这东西，不向来是只要不直接晒到，就不会有问题了吗？与其投入力量在卡丽达尔建造工坊，不如就用这些矮人的地盘。” “你是说，打算在地下城囤积矿石，然后把有铸造能力的人，都迁移到地下城居住，在那里熔炼铸造，然后打造兵器吗？” 亚瑟重重地点头：“没错！” 其实不光是这样，离开时他还看过山里的位置和走势，其实就在他们躲雨时候的山洞之外，就能打一口水井出来， 第77章 交易 如果要只是因为冶炼和锻造的缘故，他跟卡莱尔的想法就差不多，毕竟是一群异族来的矮人，干脆一口气除掉了，然后占了他们的地下城，确实是比较稳妥的手段。 可他在看到铁砧的眼镜蛇徽记，就越发笃定留着这些人一定有用；而且那个组长熔火居然会使用魔法，看那阵势似乎还是带电的风系魔法！ 想想看，如果那一百多个矮人都会魔法，就算跟段誉的六脉神剑一样时灵时不灵的，战场上也足以震撼对手…… 另外，就算他们不上战场，能想办法把他们的魔法运用于生产之中，岂不是美滋滋？ 不过目前这些更深层次的话，就算是给卡莱尔说了，他也未必能第一时间接受，反而以最简单直接的理由，反而这位教皇的儿子比较容易接受。 “那好吧，看在你面子上。”说这话，卡莱尔应该是接受了这三个矮人，“可我还有个问题，你预备着把这些矮子怎么办？看上去就跟我们不是……不是一回事。” “你是说种族问题吧？而且他们也不会说我们的语言。”亚瑟回过头，三个家伙已经在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了，“现在唯一能跟他们交流的，也就是我了。他们要的是粮食跟补给品，我们则是需要他们的铸造工艺，和地下城那里的矿石。” “很公平……不过这些人，还是让他们住在地下城的，绝对不要露面的好，而且再用邪术，我就不客气了。” 尽管知道三个矮人听不懂，卡莱尔还是尽可能地压低了声音，“对了，你为什么会说艾瑟莱的语言？” “小时候在天马原见过一个灵媒……我就是好奇学过。”亚瑟随口就编了个理由，这时候熔火拍着肚子回身：“大个子，你们人真好，而且居然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 折腾了一天亚瑟早就累坏了，他疲倦地看了对方一眼，说道：“我已经跟我们的首领谈过了，同意咱们路上说的交易方案。” “就是要我们那些石头？”熔火眼里有了神采，“用东西跟我们换石头？” “不，不光是石头，还有你们城里的那些铁块。”亚瑟纠正道。 他在地下城参观的时候，发现有相当多蒙尘的锭块……必然已是很多年没有人动过了。 “是吗，那些东西还可以换粮食吗？”熔火早就先那些破烂碍事。 “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懂不懂造兵器。”亚瑟蹲下身子，平视着对方的眼睛。 “从前的手卷，我们觉得没什么用，也就没怎么看过了。”熔火有点羞憾地说着，“连魔法，也是我们少数几个人跟着典籍学过一点点。” 也就是说，他们还有魔法的典籍？ 亚瑟顿时又兴奋了：真要得到这些东西，是不是他还能培养出来一支属于自己的魔法师团队？ 不过当着他们的面，还是不要太表露对魔法这些东西感兴趣比较好。 亚瑟略是想了想，转身对卡莱尔说道：“差不多是谈妥了。我们近期，就可以开始跟他们进行矿石交易。” “第一次交易，我想去看看他们的地下城。”卡莱尔忽然说着，“就我跟你。” “行吧，就知道你不放心。” ………… 早就累坏了的亚瑟连脸都没洗，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一直睡到阳光都穿透窗子洒满整个房间，他才晕晕乎乎地起床。 不比在马斯顿王宫里的条件，这房间里并没有独立的盥洗室，只放了个木头马桶；若要洗澡的话，还要让人准备木桶烧水什么的。 暂时没法顾忌这些生活条件，血月很快会到来，一切都要为即将到来的血月做准备。 正在掬水洗脸的时候，巴斯应该是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先是给他递了条毛巾，然后转身下楼给他端来了早餐。 有粥，还有杏仁饼，一小锅加了土豆泥的牛肉……昨天在林子里折腾了一整天到深夜，亚瑟都没好好吃过东西，现在看见这些好东西，简直是食指大动。 “卡莱尔呢？”亚瑟一面吃，一面向巴斯询问，“可把我给累坏了，睡到现在才起来。” “阁下一大早就催着那三个小孩，带着加雷斯和几个骑士进山去了。”巴斯一脸无奈，“阁下过来的时候，您正睡得香，所以他也就没叫你了。” 我去，他能听懂矮人的话吗？ 到时候两拨人语言不通，再打起来咋办？ 亚瑟有点慌了神，赶紧把剩下的杏仁饼还有牛肉往肚子里塞，想着赶快换身利落点的衣服去追。 “乔治没事吧？”亚瑟三下五除二把东西都吃下去了，一面让巴斯拿见衬衣，一面又问道，“昨天把伤口给他处置过，应该没什么大事……” “流了不少血，而且好像是有点发热。”巴斯回答着。 “发热？” 也是了，那小子给匕首几乎是捅了个对穿，而且进山里的时候还淋了雨，他怎么可能不发炎不发烧？ “等下进山里，记得给他挖一些草药。”说着，亚瑟登上军靴出门，他的骑士弗兰克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沿着进山的土路骑马，到底是草原国特兰纳的王子，原主的马术还是不错的。 一路进山虽说还是有点转向，但晴好的天气增加了能见度，亚瑟还是很快找到了前往地下城的路。 路上看到了类似于防风，蒲公英，车前草还有柴胡之类常见的草药，亚瑟一阵风似的边走边挖，把背包都完全塞满了。 就在他们靠近地下城的时候，亚瑟惊讶地发现，卡莱尔的骑士跟一大群的矮人在对峙。 我操，怎么还是打起来了？ 赶忙叫上弗兰克往那里跑，亚瑟大喊着：“怎么又动手了？不都说好了吗，不许动手！” 卡莱尔看到亚瑟，虽然依旧提着剑，面容到底是松了几分；但熔火带着他的族人们却把包围圈缩小了。 “这些矮人果然是不讲道义。”卡莱尔声音冰冷，“他们根本不允许我们进入到地下城，只允许我们把粮食送到大门口，然后根据喜好把矿石送出来……亚瑟，你昨天可不是这样说的！” 第78章 循环发展 “慢着！” 话虽如此，亚瑟也是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土喷子上面。假如这些矮人真的对大家不利，而且是用魔法的话，他的土喷子不知能解决几个。 双眼略是眯了眯，亚瑟又道：“熔火，这是怎么回事？你明明答应过我们可以进入到地下城里。” “我可从来没说过允许你们再进地下城！”这矮人翻脸了，“我昨天说的是同意你们的交易！” 一旁的松木听了，很是着急：“族长，我们的确是答应过亚瑟，允许他们进入到地下城，然后把放石头的区域划分出来，然后他们给我们粮食，我们继续挖石头嘛……” 说着，另一旁的白石也点头：“对，路上还敲定，我们把火湖附近的仓库都要收拾出来，给亚瑟他们放石头啊！” “你们傻吗，那些石头还有铁块肯定是有用的东西，他们就用这些吃的喝的来打发我们！”熔火愤怒地说着，“假如有一天石头都被挖光了，我们是不是又要挨饿？ “就算石头挖完了，你们已是我团队里面的人，我怎么会让你们挨饿？”亚瑟总算是明白过来他们在纠结什么，“我跟你们保证，带着你们一块发展。” 松木很认真地说：“你看，亚瑟都说了，我们愿意相信他！” “现在你们闭嘴！”熔火刚抬起手要释放魔法，就给白石一棍子扇倒在地。 “最恨没有契约精神的人了。”白石叉着腰说道，“他带着我们几年来，都没吃过饱饭，现在还要认他这个族长吗？” 一群矮人都低下头，再没说话了。 “他们自己内讧罢了。”亚瑟直起腰，“不过这个族长是绝对留不得了，让杰兰特带下去处置吧。我可不想他一个会邪术的人，未来跟那些黑影扯上关系。” 就在一行人进入到地下城的时候，卡莱尔最先抱怨起来。 就算是亚瑟最近长高了些，相比较人高马大的教皇之子还是矮了点……地下城的高度相对于他确实矮了一些，很多过道都必须弯下腰去。 “我想这些矮人的祖先，最初并不是这样的个头……应该是常年生活在地下，让他们的身材越来越退化。”亚瑟轻声地说着，“而且地下城的条件着实有点差，他们身体素质只怕也很渣。” 卡莱尔点头，其实他对这些矮人的生活并不关心，他所关心的就是怎么能够平安度过血月之夜，以及把矿石这些以最快的速度变成武器装备，然后招兵买马培养成教皇的军队。 就如此说来，他的目的性要比亚瑟更直接。 “我觉得这里，必须要经过改造。”卡莱尔从墙上那些发光的石头收回目光。 “改造是一定要改造的，特别是火湖那边，热源虽然是有的，但为了温度能保持稳定，还是要砌一个熔炉出来。” 亚瑟摸着下巴开始分析着，“之前我在高文的仓库里看过，金矿经过筛选之后，就是很好的耐火材料，可以直接拿来用的。” “七神，原来你都想好了……”卡莱尔笑了笑，“还有什么想法，统统都说了吧。” 亚瑟神秘地眨了眨眼：“那当然是想好了之后才能跟领导汇报不是么？不过是个发展蓝图罢了，小心头！” 说着，让跟在后面的弗兰克再拿了一根火把过来，毕竟头一回进地下城，教皇的儿子还是有点不适应。 一行人直奔地下的火湖，岩浆在缓慢地流动，四周的陆地几乎堆满了各种矿石。 卡莱尔把外套都脱了，依旧觉得直冒汗：“那些就是矮子们挖出来的矿石？” “对，但现在温度太高，一时没法靠近过去。”亚瑟指了指头顶的木头平台，“这些矿石，都是上面倾倒下来的……我现在生活在这里的矮人们，并不知道这些‘石头’有用。” 卡莱尔点头，转脸又对不远处有些发青发锈的铁砧：“可这些矮人，从前应该是懂熔炼的。” “没错，昨天说起这些的时候，那个熔火可说过，他们有不少熔炼的书籍。”亚瑟没提魔法典籍，毕竟在卡瑟坦人的眼里，魔法就等于邪术。 “这里太大了，我甚至觉得让整个卡丽达尔的人迁移到此都没问题。”卡莱尔仰望着头顶一层层的云梯般的房间，“我刚才数了一下，连大带小，差不多有上千间。” “住是够住，但你是打算在血月之前让大家都来这里吗？”亚瑟低声道，“可是一旦都迁移到这里，吃什么喝什么？” 卡莱尔从那些房间收回目光，最终把黑漆漆的目光投向亚瑟：“你想过没有，占星院预测过，这回血月的持续时间，是史无前例的……你也知道，血月除了会感染人，还会感染动物，持续的时间越长，动物也会感染为魔兽。如果我们不把镇民全部迁移到这里，那就只能加固卡丽达尔的城池防御……或者把多余的镇民迁移到马斯顿。” “这样一来，就是增加马斯顿的压力了，而且接下来要投奔卡丽达尔的人会越来越多……” 亚瑟深吸了一口略带硫磺味的空气，这里的铁锈气息让他有点不舒服，于是摆手让松木带着他去找他们的书，“现在加固城池的确是不够时间的，但是把镇民们全部都迁移至此，我们也没那么多粮食啊！” “粮食不够可以囤积……我昨天有见了守望在卡丽达尔的狙魔人。”卡莱尔神色笃定，“一旦血月爆发，镇民和他们的牲畜都迁移至此，就会大大减小血月感染他们的可能性。到时候由狙魔人来完成搬运补给品的工作，而镇民们负责山里的工作，比如熔炼，打造兵器这些。” 亚瑟想起了从前看过的一本小说，里面提到过飞船派和地球派。飞船派的建议就是建造足够大的飞船，利用空间完成完美的循环系统，然后求以人类的持续性发展。 地下城的话，可以借用这个理念吗？ 亚瑟有点没底。 没有光照，粮食就是最大的问题，其次，就算是有足够的粮食，一个足以支撑上千人的循环发展系统，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吧，就让我们来试试吧。” 第79章 火系魔法 大概看过火湖之后，亚瑟让白石带着卡莱尔先转转，自己则是让松木带着他去看看他们的书籍。 铸造熔炼的现代方法亚瑟是懂的，但是卡瑟坦的科技落后，他原想着是利用水能，做个锤炼的系统做百炼钢出来——可他今天再次确认过矮人们的铁砧，硬度和光泽度来说，都要比百炼钢更好。 矮人们必然是有比百炼钢更好的古法。 等白石把他带到藏书的暗室，亚瑟简直有点懵了。 靠他娘！ 这么多箱子…… 他妈的让老子看到什么时候？ 等会儿，亚瑟很快注意到这些铁箱子上面还刻着各种类型的标识，比如上面画了个铁锤，还有上面标记着碗筷什么的…… 看来已是分门别类放好了啊。 亚瑟直奔那本刻着铁锤的箱子，尘封已久的箱子顿时黄土飞扬，里面一卷一卷的……居然还是绢布的！ 看来魔法世界的战斗力要远胜于他们，科技水平也要略高于卡瑟坦啊，几百年前就用绢布记载了。 随便展开一卷，不出意外全部都是繁体汉字。里头详细记载着古法如何提炼矿石，炒钢…… “松木，你过来看看这里写的这什么什么术是什么？”还是有些古文字亚瑟是不认识的，他蹲了下去，把手上的绢布朝着他伸过去。 “这……”松木踮起脚看了看，“是魔法了。书上所说的，我只会一点点。” 亚瑟倏然圆睁双眼：“你，懂魔法？” 松木羞涩地抓了抓头发：“小时候偷看过那些，会一点了。”说着，先是看了看石室外面并没有人，然后偷藏到那些铁箱后面。 嗯？ 随手打了个响指，就听啪的一声，从白石的手中忽然升腾而起……火光。 他的手上，并没有任何的燃烧物，按照亚瑟的理解——那火，就是在他手掌两寸之上，凭白烧起来的！ “我……去！” 就在昨晚看到熔火用闪电击飞了卡莱尔，他一度以为是那小矮子利用当天是阴天的关系，把云层中的闪电“借用”下来，然后把倒霉的教皇之子打飞…… 可现在的状况是， 他们根本不需要任何手段，甚至连念咒语的过程都没有，就可以直接，把火……就点着了？ 这太不科学了！ “松木，你，你能把你的火稍微，稍微烧得大一点吗？”亚瑟指了指地上散乱的一些铁块，“你，试着把火焰对准那些试试！” “额……好！” 他单手“端着”那团火焰，然后朝那堆铁块走了过去。 亚瑟眼看着他的脸上多少出现了些许艰难的表情，似乎在催动着那团火焰慢慢增大。 骤然那火犹如火枪般喷射而出！温度只高，让亚瑟觉得他的金发都要被燎着了—— “啊？” 几乎是在同时，那火焰变成了金黄的颜色！ 亚瑟惊呆了。 因为按照他的理解，火焰的颜色如果能变成金黄，那么就能达到6000c！ 眼看着那些锭块，居然……开始熔化，亚瑟只觉得双眼刺痛不已，下意识地想抬手遮眼之时，松木手上的火柱突然就消失了。 猛然失去强光，亚瑟就觉得眼睛跟瞎了一样。 老半天才又适应了这里的光线，亚瑟赶忙朝着松木跑过去：“你……没事吧？” 坐在地上的矮人茫然摇了摇头：“没……没事！” “怎么突然就灭了？”亚瑟疑惑。 “额，就是突然觉得没有力气了，我就……我就烧不起来了！”松木也是一脸茫然。 难道又是时灵时不灵？ 不对，看他控制火焰的姿势，还是挺熟悉操作规程的——而且面对如此之高的火焰温度，他都毫发无伤，肯定不止练习过一次两次。 我懂了，是没“蓝”了吧！ 相对于物理攻击来说，这些个魔法师是需要魔力值才能释放法术——也就是所谓的“蓝”，这也就是熔火的电时灵时不灵的原因吧？ 可是，他们要怎么补充“蓝”呢？ 难道是靠吃靠休息？ 不对，应该不是。 亚瑟扶着松木站起来，然后让他找地方先休息，自己则是从他手中拿过蜡烛，直接走向雕了个“法杖”样子的铁箱。 这个箱子表面并没有多少尘土，显然矮人们还是经常看。 如果能让这些矮人稳定地控制魔法，电有用，火有用，如果有水系的法术那么就更有用了！ 他开始迅速翻阅这些绢布，魔法体系，基本的施法规程都有……亚瑟对照着绢布试过方法，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除了体质不适合的可能，另外，有可能是没有蓝？ 丢下这卷，亚瑟在挠头……若没有蓝的话，就算自己会魔法也没用啊。 正在有些懊丧的时候，亚瑟却看到这一堆绢布之中，居然有一本形似统御之书的书。 嗯？ 伸手去拿，亚瑟吃惊地发现这本书的封皮，居然也是纯金的！ 而且不光如此，这本书不光是从材质，外形，甚至于厚薄……都和统御之书太像了！ “亚瑟……你在吗？” 就听卡莱尔的声音从石室之外传来，亚瑟赶忙看了一眼四下并没有人，迅速把这本书塞进背包，把铁箱合上，才是往石室外小跑过去：“我在！” 就见卡莱尔沿着旋梯小跑过来：“亚瑟，雷德遣人来报告——第一批矿石和粮食，由高文押运着，已运抵卡丽达尔。” “这么快的吗？”亚瑟一听就乐了，“太好了！走，咱回去看看。” “不用回去，我已叫杰兰特下山去了，他会很快把所有的矿石转运到山里。”卡莱尔随口答了句，又道，“你一个人在这里看什么呢？怎么感觉这山洞里热乎乎的？” 他说的应该是松木施法的时候，还没有完全退净的温度。 “啊，刚才不小心把火把掉在地上，烧了些没用的东西吧。”亚瑟随口搪塞过去，毕竟这里的魔法典籍，对于教皇之子来说恐怕很难接受，还是先不要告诉这些事情。 “好像是有点烧焦的味道……”卡莱尔略是闻了闻，“你找到这里的冶炼手册什么的了？” “嗯，找到了，还是挺全的。” 第80章 那个病娇到了？ 卡莱尔眼里的敬佩更多了几分：“他们的文字……你都认识？” “额……连蒙带猜的，基本上就看懂了一些，而且刚才不懂的地方，我就跟松木请教了一下，基本上也就都懂了。” 听到这些，卡莱尔也没再说什么……不过亚瑟看出他似乎是有心事。 “你怎么了？”这段时间，他已是不自觉地把教皇的儿子当成好友，见他如此自然是要多嘴一问。 略是一怔，昏暗环境下亚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还是明显听出他的话语之中带着几分不耐烦：“讨厌鬼来了。” “你是说哪个讨厌鬼？”亚瑟一怔。 能让这家伙说出“讨厌鬼”这个词的…… 我去！ 亚瑟顿时圆睁双眼：“你是说，洛伦兹的那个病娇来了！？” “病娇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确实身体不好是真的……” “啊靠他娘还真是他……你不觉得他有病又娇气的样子很病娇么！”亚瑟只觉得头皮都炸了，他妈的好不容易从马斯顿逃出来，这货居然一路追过来了？ 难不成还是打算把自己送给北陆联军？ 当下就没办法控制激动的心情，亚瑟炸毛了：“他来干什么！” “这你能管得住他来不来的么？”卡莱尔也是有点无奈。 “我靠，不是说洛伦兹前方战事吃紧么……”亚瑟听出他的语气，当下更是郁闷了，“他这个司令官不在前线带兵，到处乱跑个啥？” “可能……因为他是海军司令吧。不过人都来了，把他晾在城里不合适，还是找个信得过的手下在这里安排矿石，你我还是回去见见他比较合适。” 就最近，向来冷漠的冰块脸都让亚瑟带皮了，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地下城外面走，亚瑟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编点理由，让那病娇赶紧滚。 走出山洞前，亚瑟再次确认已经把那本长得很像统御之书的“黄金书册”装好，于是翻身上马。 回城之后两人看到了正在接收矿石的雷德——这位镇长倒是十分尽职，虽然并不懂这些柳条箱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他还是拿着货单在细细地清点。 “哎哟，我说你还清点个什么劲儿？就这点破玩意巴希尔家族至于蒙你么？” 听到这懒洋洋的话，两人才注意到屋檐下站着的男人。 正是刚刚过午的时候，日头正最毒的时候，白花花的太阳宅在地面上又反射回来，要不是旁边的随从还拿了两把伞给他撑着，只怕连衬衣都要湿透了。 “嗨，高文！”卡莱尔翻身下马就快步过去，“我听杰兰特说货过来了，可我还真没想到是你亲自押运啊！” 正以手做扇的高文听到说话声，把脸转过脸的同时就变成了殷勤的笑容，也是迎上来笑道：“枢密会老大要的货，我敢怠慢吗？况且是第一批，我还是亲自过来看看。” 靠近的同时亚瑟也赶紧上前——虽说以自己的身份并不需要这般客气，但以后有的是用这小子的地方，还是放低身段一点的好。 “啊，殿下也在啊？”高文手按在前胸对亚瑟行了一礼，随后小声地在两人身边说，“哎，倒是你们这位手下还真是听话，一直在那里清点着呢……我都跟他说了，不可能少你们货的。” “不可能少，可不可能掺假啊？”面对老友，卡莱尔挤眉弄眼，“别瞪眼睛了，知道你们家族不掺假……你跟那三公子一块到的？” 高文先是打量了一番押运矿石的队伍，然后示意两人借一步说话，才是小心地说着：“没人提及我要来卡丽达尔的事，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听说的，出发前就发了帖，说是想要同行……估计这会儿跑行政大厅那边去了。” “雷德在这里，有人招待他么？”亚瑟也是压低声音，“既然他来了，他那群骑士是不是也跟来了？” 本来他们面对的就是囤粮的问题，现在倒好又来一群，这些人的饭谁管啊？ 虽说他如此想也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点，但面对即将到来的血月，粮食问题的确还是头等大事。 正想着，卡莱尔转脸对雷德吩咐继续清点，然后告知杰兰特在他清点完毕之后把所有的矿石运走。 话虽然没有直接说明，但以杰兰特的聪明，完全明白主子这意思是让他把矿石都送地下城去。 “走吧，客人既然都到了，总不能一直把他晾在那边。”卡莱尔整了整外套，骑马朝着行政大厅的方向去。 高文本不想同行的，可毕竟盛情难却，也就一块跟着了。 镇子并不大，一行人很快就到达镇长大厅，老远就看到几个白衣骑士正牵着各自的霜狼在“站岗”。 “我去，好大的阵势。”亚瑟从那黄金狮子旗收回目光，然后最先跳下马去。 大门间吉尔看到了他们，快步迎接上来：“听镇长说你们去山里了，没出事吧？” “大把的时间不去前线，来我们这里干嘛？”面对老熟人，亚瑟才没那么客气，“来凑热闹我可不欢迎。” “你这个人说话为什么一点都没有绅士风度？”女斥候脸上的笑容登时就消失了。 切，老子从来就不认为老子是什么绅士的。 说完大大咧咧就往进闯，毕竟他是此地受封的子爵又是领主，眼睛能看到的东西都是他的。 进门绕过回廊就看到一行几人都在正厅里坐着，凯特尔倒是比之前脸色稍稍见好了些，只是那惨白的脸始终在低沉地粗喘，一旁站立的“老虎”伊瑟洛满面戒备，看到正进门的亚瑟，脸上稍是多了些不快：“呵呵，真是见识了领主大人的待客之道！” 说这话摆明了在嫌弃他薄待了诸位，不过亚瑟却没心思因此而道歉，反而淡淡一笑道：“各位贵客远道而来我这小地方，也该容我做做准备不是？哪知道三公子就这么一头拱进来了。” 说这话时，亚瑟翡翠色的瞳一直在斜睨座上的凯特尔，后者低着头似乎并无听到，反而在卡莱尔进门后缓缓站了起来，含笑道：“阁下赎罪，未曾蒙召便来打扰了。” 第81章 血月突然爆发 “哪里，远道而来的都是客人，是我和亚瑟怠慢了。”卡莱尔对他倒始终很客气，转脸对身后的随从说道，“换些热茶过来，再把那些水果都撤下去。” 亚瑟知道他的意思，这家伙是哮喘，乱吃东西万一诱发了病症，在这缺医少药的小镇，只怕连小命都没了。 堂堂洛伦兹大使要死在他的领地上，就算能自证清白他是犯病死的，难保不会惹上一身骚……况且他那位老爹一听就不是什么善茬。 本着惹不起的人，暂时还是不要招惹的原则，但亚瑟并无心思在邻国一个公爵的儿子面前就败下阵来。 当下摆出一副风淡云轻的表情，反而拖上卡莱尔，大摇大摆着走上了位置去。 这有什么，他本来就是卡丽达尔的领主！ 该摆的谱他还是要摆的，当下就换了副殷勤的笑脸：“真是没想到洛伦兹的各位贵客到来，真是有失远迎。” 说这话时，正好热茶被换了上来，亚瑟一面客客气气地对他们敬茶，一面回脸直呼教皇之子的名字：“我跟卡莱尔有些公务，所以才是耽误了，呵呵。” 称呼让一直端坐在位置上的凯特尔暗自一愣。 他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亚瑟别在前胸的银星徽章上——凯特尔倒是听说过这位来自特兰纳王国的五王子，深受教皇的信赖，成为教廷枢密会的一员…… 不光如此，他还听谁说这家伙受封为子爵，整个卡丽达尔地区都是他的了。 凯特尔冰蓝色的眼眸，转瞬停留在亚瑟那枚代表着正式爵位的尾戒上，终究露出了几分淡然地笑容：“我真看不出殿下有这样的贤能……刚才在大门外，遇到您那位镇长，倒也是个尽职尽能的。” 亚瑟完全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正发愣间身旁落座的卡莱尔轻哼了一声道：“也是他不信赖咱们巴希尔家族啊！” “就是，这完全是不给我面子！”高文顿时也会了意，马上愤愤不平道，“都是点破烂东西，他还当成是个宝贝似得在那里清点。” 亚瑟也不笨，立刻也补充道：“左不过也没什么……收下就好了。来，诸位，卡丽达尔的红茶可是从东南茶田送来的。” 这摆明就是岔开话题，然而洛伦兹这一行人茶喝完，凯特尔还是把话题转移到了那些东西上：“殿下，我看那些粮食的数量不少啊，卡丽达尔周边可算得上粮食主产区，需要囤积那么多的粮食吗？” “要说这样，三公子您可就误会了！”亚瑟嘿嘿一笑，“卡丽达尔这附近吧，看着似乎是粮食挺多的……但是这周边城镇吧，因为今年春荒的时候并未降雨，粮食还是欠收的！” 说着，眼睛又是转了转道：“而且吧，谁不知道贵国洛伦兹在动兵呢？万一流民饥民西进边境线，我这有粮食也不慌吗！” 这话说来纯属就是鬼扯了。 谁不知道今年是风调雨顺，整个南陆是全线大丰收，洛伦兹之所以现在还能扛得住炽天使的攻击，就是因为兵强马壮，钱粮丰足。 至于什么流民饥民更是鬼扯了——北陆联军和洛伦兹顶在乌兰一线，战事已是势同水火，但战乱也只是持续在乌兰，几乎对王都英索尼亚的影响都不算大，怎么就能流向波坦呢？ “呵呵，王子殿下倒是忧国忧民，不过……”凯特尔是一问到底，“那些矿石，我看似乎都是巴达纳那边过来的富矿啊，这批，在你那位镇长开箱验货的时候，我发现似乎都是金矿啊！” 亚瑟和卡莱尔眼中同时崩了个火星，特么的老子弄什么矿的管你啥事？就算把个金山搬过来，老子愿意你管的着么你。 “三公子，您是不是管得有点太多了。”亚瑟啪地将手上的茶杯放到桌上，脸上倒是笑眯眯的，“巴希尔家族愿意跟我亚瑟做做生意，难不成还得去您跟前上税不成？” 面对这显而易见的软钉子，脸色苍白的司令官登时一怔，他身边的老虎伊瑟洛没那么好的脾气，正是酝酿起愤怒时…… 众人却同时听到，一声幽怨哀长的狼嚎声。 就连亚瑟也是周身起毛，登时圆睁双眼。 卧槽，不会这时候来了吗？ 刷地一下将目光转向卡莱尔，后者亦是瞠目结舌到完全说不出话来——两人几乎是一跃起身，满脸慌乱地往行政大厅外面跑！ 靠，矿石，粮食，应该才刚刚经过清点，由杰兰特押运着要往山里去……这他妈血月就此爆发了，简直是要坑死人的吧！ 整个卡丽达尔就这一条主街道，骑士们跟着他俩冲出大门的时候，整个路面上一个人都看不到了！ 整个卡瑟坦都知道这形似狼嚎的怪声，就是血月到来的预兆，人们都发了狂的第一时间要回家躲藏，至少……也要藏身室内。 “弗兰克，把来不及的镇民都让他们往行政大厅去！”亚瑟失声怒吼道，他所担心的运输队，果然消失在前往山里的路上了。 又是第二声嚎叫紧随而至，青天白日倏然变得漆黑一团，头顶……血月犹如骤然睁眼的恶魔之瞳。 血月之夜，来了。 完了！ 难道，是占星院报告的，史无前例的血月之夜？ 嘶嘶声在天空急速的掠过，卡莱尔狂躁地拽着亚瑟转身回室内，然而在他的视线，却一点，一点的变得模糊不实。 连好友的怒吼在他听来也渐渐变远，再变远…… 坏了，难道我是被血月感染，要变成那些该死的魔兽吗？ 心头刚是掠过这个见鬼的念头，就感觉有人对着他兜头浇了水下来。 噗！ 水的冰凉激得亚瑟过电一般的颤抖，但如此一来他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腾地从地上坐起，却最先看到一双冰蓝色的瞳仁。 “殿下，您没事吧？”凯特尔声音清冷，“呵呵，看来圣水还是有用的。” 圣，圣水…… 亚瑟闻到浇头上的水味道怪怪的，短暂的愣神他一下想起之前为了逃出拜伦，把这一头金发抹了些马粪…… 这，这难道是马尿？ 娘的好不容易听到一个不中二的名字了，居然是马尿！？ 第82章 矮人回来了 洛伦兹的混球，居然把马尿倒自己头上，还说是什么圣水！ 明显是被摆了一道，亚瑟简直是从地上窜起，瞪着眼吼了句：“什么毛毛的圣水，别以为我闻不出来，你们居然把马尿浇我头上！还戏耍说是什么圣水的……” “哎，殿下您这就不知道了，”凯特尔一本正经，“不信你看洛伦兹的骑士，出门在外哪个不准备这个？” 说着，白净的手轻飘飘地一挥，站在他身边的霜狼骑士，连带那个老虎伊瑟洛在内，都抬起手肘顶起披风的一角，亮出腰带上悬挂的小瓷瓶来。 我去？ “您看到了吧殿下，一旦有人中血月侵蚀，把此水倒在头上……都会没事。”凯特尔继续稳稳当当地说着，“刚才我见您失去，就将圣水倒在你头上了。” 你大爷，什么能治病不好，非要什么马尿。而且你们个货……居然还把马尿煞有介事地装在身上？ 不过他倒是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看过86版的西游记，猴子在什么国来着就是用马尿和着锅底灰，将国王的病治好了。 不过…… 西游记里的白龙马，可是西海的飞龙，这世界的马，尿了也管用？ 等会儿，之前加雷斯给他们吃的那什么抵御血月的药丸，不会也是…… 想起这事，亚瑟越发觉得味道十分腥臊，腹中立刻翻涌起来。 赶忙一把接过卡莱尔递上来的丝绸手帕：“先擦擦吧。” “血月，怎么突然爆发了？”亚瑟感觉太阳穴在突突地跳，靠他娘，什么都还没准备好呢，血月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爆发了？ 完全不讲武德啊！ 偏头瞥了一眼身边这些洛伦兹人：慌个鸡毛啊，最差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些个老兄才是该真正方了的……异国他乡的，等于是把小命交给自己了。 把他们饿死困死倒不至于，不过老子这里的面包牛奶可是贵哈哈，一块面包卖你们十个金币…… 心里正在暗爽在此期间，他能怎么利用最少的代价换来最大的收益，刚才就要翻脸的伊瑟洛却忽然说道：“殿下，如今我们身在您的领地做客……按照原则来说，我们身在此地的吃穿用度，是您要负责的。” 什么玩意？！ 我还得管你们吃穿用度……这他妈哪儿来的道理？ 亚瑟刚要反驳，一旁的卡莱尔沉吟道：“规矩倒确实有这个规矩……” 听到自家好友居然如此，亚瑟虽不至于摆在脸上，却将多少不爽地目光拧了过去，他却回看了自己一眼，继续平静地说道：“教皇治下确有这个说法，况且此次圣座召唤勤王军，洛伦兹也是最先相应的——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宽待诸位。” 你这什么意思啊，我要求还没提呢，你这就直接卖了？亚瑟甚至感觉自己眼睛要喷火，妈的，管他们吃喝已是够了，万一这些个b还要妹子呢？ 是不是要饮酒作乐我也得满足？ “招待诸位倒不是什么问题。”就听卡莱尔又悠悠然地说着，“不过……卡丽达尔各方面条件不如马斯顿，出穿用度肯定不能相比。” 我去，你这说话大喘气叫人难受。 不由感慨着教皇之子的腹黑，亚瑟一正脸色道：“是啊，就我刚才还说，卡丽达尔粮食歉收……诸位身在此地，可要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啊！” 摆明了就是哭穷“地主家里也没余粮”，性子直接的伊瑟洛眼色不快，凯特尔倒笑容温和：“殿下不必把我们当客人；血月既已到来，我们应当同心协力才是。” 话未说完，他虚弱地又粗喘了几声，转脸对左右的骑士道：“打今儿起，包括我在内，所有人一律听候殿下的吩咐。” “是！” 哎，这就听我的话了？ 当然不排除是做做样子，不过话已是出了口；万一有个镇不住场子他还能拿对方的话说事。 不过话都讲的如此客气，明面上还是摆出一副同心协力的样子比较好，略是想了一想，亚瑟还是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托辞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一下，就跟卡莱尔登登跑上楼去。 “我说你们那占星院的靠不靠谱啊，不是说什么他妈的两个月以后才会爆发的吗？” 亚瑟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粮食没有收割，矿石也没全部运出来！而且我还想把通往哈斯港的那条山路修好，这些事都没做！” 卡莱尔也是满屋乱转，老半天才是黑着脸道：“等血月结束，占星院的有一个算一个，我得全部绞死了他们！” “大哥，你现在放这些狠话有用吗？”亚瑟抬眼，“杰兰特和加雷斯往山里去的途中，就爆发了血月……你想想看，一路上都没有个躲藏的地方，他们绝对会被血月侵蚀，人没了，矿石也跟着一块完了！” 这些正是说到了卡莱尔最不爽的地方。 他们原本想着两个月的时间筹备，把粮食分配在卡丽达尔和地下城，让可以劳作的去地下城，打造兵器；而卡丽达尔则是准备接受一些可以进行轻劳作的平民…… 谁知道血月就这么来了，把他们的计划全体打乱了。 杰兰特可是卡莱尔手下最忠勇的骑士，而加雷斯则是亚瑟研究黑石之水和炽天使的重要帮手…… 这下一口气把两个人都损失了，损失可是太大了。 “现在不能乱，”亚瑟沉声说道，“血月具体爆发多少日子谁也没谱，我们得清点一下手头的粮食够多少日子，另外……”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门就被轻轻叩响。 弗兰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殿下，有个重要的事情得跟您汇报一下！” 亚瑟先是一怔，拉开门问道：“出什么事了？” “殿下……那，那个矮子回来了！”弗兰克一脸吃惊地说道，“就是那个叫什么松木的家伙！” “什么！？松木？”亚瑟一下子惊呆了，“在哪里？你没有把他带进正厅让那些洛伦兹人看到吧？” “没有没有。”弗兰克赶紧回答，“他跑进门一脸一头的土，但是什么都没多说……我就赶紧把他带进侧厅那边去了。” 他…… 居然这时候跑来的？ 难道不怕血月吗！？ 第83章 居然……能练级？ 明显的，教皇之子跟亚瑟想的差不多，立马张口就问道：“他一个人跑回来的？怎么回事，难道到不怕血月吗？” “阁下，这也是让我们震惊的一点，他他他真的不怕血月！”弗兰克眼底都是愕然，“他拖着加雷斯冒冒失失就冲进院子来……都以为那矮子是不是被血月侵袭了，守备们甚至把长矛都拿出来准备掷过去，没想到他抬头对大家喊了句话。” 看来，是众人打算把他钉成大地标本的时候，这矮子喊了句话，众人虽然没听懂他喊什么，却也看出他没有被血月侵蚀。 “走，别惊动那些洛伦兹人，咱俩去看看！” 他就知道留着这些矮人必然是有用处！ 由弗兰克带着过去的途中亚瑟简直是喜出望外，进门就看到矮人正在端水洗脸，还对着侧趴在地的加雷斯骂骂咧咧——内容大概是怎么吐了他身上口水，还这么重之类的。 “你俩……没事吧？” 既然还能洗脸还能骂，神志必然是清醒的。亚瑟冲上去就细细查看着两人——外表看起来半点外伤都没有，加雷斯从怀里还摸出药丸吃上了。 “殿下！真吓人啊，血月怎么突然就爆发了。”加雷斯神情艰难地把药吞下去，“我脑子都大了，根本找不到躲的地方。” “人没事就好，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卡莱尔也是蹲身下去，眼光之中不乏异样。 “没事……” 两人说话间，把脸洗干净的松木回转过脸，狂抓着头发说道：“这都怎么回事？我从小到大就在书里看过怪物，天上那个圆的红的究竟是啥？” 看他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模样，必然是生活在地下城没有见识过血月……于是他把“血月之夜”的含义大概和他一说，松木却满脸兴奋道：“原来真的有妖月？” “啊？” “妖月啊，练习魔法的最好时机！”松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看那样子就像本来是出去打酱油，摔了个跟头却捡了一大块金条…… 短暂的愕然亚瑟却是一颤！ 练习魔法？ 他们……难道跟游戏里头打怪练级一样的？ 而且打怪之后会得到经验值，他们去练习能得到什么？ 本来因为突然爆发的血月变得十分焦躁的亚瑟，心头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如果那一百多个矮人都不惧血月的侵蚀，甚至还能用魔物“练级”，那么他不仅仅是有一百多个可以扛着血月，在血月组织生产这些种种好处的强大帮手，还有了一百多个驱魔人，魔法师！ 而且他们现在统统都听自己的指挥，不受教皇那所谓“圣牌”的管束！ 两人的对话，卡莱尔和加雷斯是听不懂的，就算已是再三提及魔法，他俩也只是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 “你告诉我，具体是能怎么练习的？”亚瑟神情激动地对松木说着，“你，现在能展示给我看看吗？” “额……这要怎么展示？”松木抓了抓头发，“难道你跟我去外面找个妖去吗？” 也是啊。 矮人不怕血月能出去，他是不行的……可是不看看实际情况他如何安排？可又不能把好好的活人推到血月下面去晒，万一他说的“练习魔法”是干掉大活人，用活人让这群矮人法师“练级”他可完全没这兴趣。 “弗兰克。”亚瑟忽然想到了点子，“你去带上人，抓几只老鼠过来！再把后院的两条狗牵过来。” “啊，是！”并不知道自家主子说了些什么，骑士还是行礼，转身就小跑了出去。 “亚瑟，你……你打算做什么？”完全没有听懂他们对话的卡莱尔蹙眉询问，亚瑟满面兴奋，却是摆了摆手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几分钟后，弗兰克抱着个柳条箱，一手牵着狗从廊子下面赶过来了。一路上小心地避过血月，生怕被沾染上一点。 而趁着他抓老鼠的时候，亚瑟已是找来些窄木条什么的，做了个简易的笼子。 “来，把先一只老鼠进去！”亚瑟把笼子打开，对弗兰克吩咐着，“挑一只最小的！” 虽然不知他要做什么，骑士还是乖乖听令，从那几只老鼠里头，挑了一只算个头最小的扔进笼子里。 “你们，都躲开！”亚瑟对着众人吩咐了一句，然后把笼子丢到窗口下，对松木吩咐了句，“你去把窗户打开，让妖月照在老鼠身上，一旦老鼠异变，你就用它来练习！” “啊，这也行吗？” 话虽如此，松木还是乖乖听令，亚瑟带着几人退至屋角，叫他们纷纷抽出武器——万一松木没有办法干掉异变的老鼠魔兽，他们就得齐心协力了。 哗，伴随一声脆响，封闭的窗户被推开了。 一道诡异的红色月光立刻射入，谁都知道血月根本接触不得，除了有圣牌保护的狙魔人，不论是人还是飞禽走兽晒到都会异变！ “亚瑟，你是要……”卡莱尔终于明白这位王子殿下要做什么了，所有人一起把目光投射过去，同时屏住了呼吸。 “吱！！！！” 伴随着那只老鼠发出的尖利的叫声，亚瑟眼睁睁看着它的身体在渐渐膨胀，背毛变得越来越粗，越来越长！ “看，头上长角了！”加雷斯吓得几乎是大叫起来，“魔兽……魔兽！” “松木！”眼看那玩意要撑破笼子， “来，把先一只老鼠进去！”亚瑟把笼子打开，对弗兰克吩咐着，“挑一只最小的！” 虽然不知他要做什么，骑士还是乖乖听令，从那几只老鼠里头，挑了一只算个头最小的扔进笼子里。 “你们，都躲开！”亚瑟对着众人吩咐了一句，然后把笼子丢到窗口下，对松木吩咐了句，“你去把窗户打开，让妖月照在老鼠身上，一旦老鼠异变，你就用它来练习！” “啊，这也行吗？” 话虽如此，松木还是乖乖听令，亚瑟带着几人退至屋角，叫他们纷纷抽出武器——万一松木没有办法干掉异变的老鼠魔兽，他们就得齐心协力了。 哗，伴随一声脆响，封闭的窗户被推开了。 一道诡异的红色月光立刻射入，谁都知道血月根本接触不得，除了有圣牌保护的狙魔人，不论是人还是飞禽走兽晒到都会异变！ “亚瑟，你是要……”卡莱尔终于明白这位王子殿下要做什么了，所有人一起把目光投射过去，同时屏住了呼吸。 “吱！！！！” 伴随着那只老鼠发出的尖利的叫声，亚瑟眼睁睁看着它的身体在渐渐膨胀，背毛变得越来越粗，越来越长！ “看，头上长角了！”加雷斯吓得几乎是大叫起来，“魔兽……魔兽！” “松木！”眼看那玩意要撑破笼子， 第84章 露馅了 第84章打怪升级 身在卡瑟坦非魔世界的几人，甚至聪明如教皇之子，都不能理解那小矮子在亚瑟的指挥下，到底做了什么。 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只由老鼠化为的魔兽，眨眼间又恢复正常了。 兴奋的亚瑟根本不管这么多，从弗兰克手里一把抢过装了老鼠的柳条箱，把里面剩余的几只全部倒进了笼子里！ “快！”眼看那些老鼠接二连三被血月侵蚀为魔兽，亚瑟对着松木就是大吼一声，“继续！” 对于这些来自魔法世界的矮人们，崇尚魔法毕竟是天性，根本不必他的吩咐，立马开始了对于这些“老鼠魔兽”的净化——不仅是老鼠，亚瑟让弗兰克把牵来的两条狗也抓过去。 果然不出意外，都恢复了。 但这两条猎狗相比之老鼠来说，体型庞大得多，可对于松木来说并无两样，统统都能恢复！ “亚瑟，你这是……”看了这一连串的操作，卡莱尔是隐约明白过来了，“他居然能，能让魔兽恢复？” 连带他眼里也很快多了些异样，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从来都没见过。 加雷斯也是一脸诧异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殿下，这么说来，刚才是不是我也被血月侵蚀，是这矮子让我恢复的？” “对，就是这样！”亚瑟连连点头，语气之中的兴奋简直难于言表。 练级的过程，居然是净化！ “松木，你的同族们跟你一样的能力吗？”亚瑟连忙追问着，假如他有一百多个矮人魔法师，除了用魔法搞生产，还可以净化受血月侵蚀的人或者动物，卡丽达尔在血月之夜可以继续发展！ “我的……同族？”说到这里松木有点无奈地笑了笑，“会用的其实并不多，你也知道我们住在山里，能识字的都不多。而且据熔火说过，也不是人人都能学魔法，好像先天得有一种什么才能学习魔法。” 他说的，会不会是所谓的什么“慧根”？ 想到这里亚瑟有点想捂脸，看来那一百多个矮人并不是能全体修魔法的。 不过也不排除那个什么熔火是想奇货可居：假如会魔法的人并不多，他作为族长的话，是不是也能相对更好的控制族人们？ “那么，今天你和我看到的那些书里面，是不是有哪本书是专门应对妖月的？”亚瑟略是想了一想，又问道，“在妖月期间，有什么奇怪的现象吗？” 连串问了一堆，松木抓着头发干脆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了，老半天才是支支吾吾地说：“倒是小时候看过一本书上面有写入门和妖月，专门有提点过……只是时间太久，我实在不记得了。妖月期间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们两个再说什么？”卡莱尔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松木不怕血月，而且能解决血月侵蚀，能不能让他把杰兰特他们找回来？” 这话一下提点到了亚瑟，忙转脸道：“对了，你看着杰兰特了吗？就是跟你一块押运矿石那几个人……他们都怎么样？” “你这只管放心好了，我沿途画了徽记，山上的同族会下山寻找的。”松木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是在说一件相当平常的事情。 回头正跟卡莱尔汇报，却听门外咔咔有动静，亚瑟刷一下将脸转了过去，立刻从身后拽出土喷子，双眼微眯对准了门口。 卡莱尔抽剑的同时瞬间扑出，和弗兰克一起袭向大门——却没想到首当其冲的男人招式极猛，立刻将两人完全逼退！ 定睛一看，闯进门的家伙居然是洛伦兹的那个“老虎”伊瑟洛，亚瑟刚要骂出声来，却听大开的房门有个低沉的声音低吼了一声：“住手！” 听到这声吼，最先将剑收住的是弗兰克，但伊瑟洛和卡莱尔分明是都窝了火，根本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反而越战越凶，甚至有种不把对方打死不罢休的狠劲。 之前在王都马斯顿吊打刺客，亚瑟就看出教皇的儿子剑术极高，然而这位来自洛伦兹的将军也完全不惧——两把长剑被各自挥舞成风，亚瑟眼睁睁看着两人就像奥运会上的顶级击剑选手，只是剑相交不断迸裂着火花，而且更是性命相搏，还要上脚！ 这也太难看了吧，都是身份放在那里的人，居然就这么打起来了？ 亚瑟喊了一嗓子别打了，但这俩家伙似乎谁都没听见；他赶忙对身旁的弗兰克下令道：“去，拦着他们俩别打了！” 可他一脸为难道：“这，殿下您让属下怎么阻止？” 第85章 狙魔人 所有人一齐将震惊的目光转向小矮人。 血月，算得上全卡瑟坦的难题，尤其是被血月侵蚀后的人或者是动物，除了会对普通人造成很大伤害之外，多半会死于血月之夜的相互残杀； 就算侥幸不死在血月结束后恢复原形——也会因为血月侵蚀过的关系，失去神志变成彻底的疯子。 连信仰界第一位的教皇在面对这难题都毫无办法，可这“小孩子”举手投足之间就……解决了！？ 人们完全说不出话来。 “殿下，这小孩子……能解决血月侵蚀？”老半天，最先开口的是凯特尔。 松木始终披着厚实的兜帽披风从头到脚，没见过的人来说，把他当成小孩倒很正常。 清秀的脸庞并无过多吃惊，眼底的喜色却清晰可见。 亚瑟想捂脸。 大约是动静太大，惊动了这些倒霉催的洛伦兹人，然后这些个家伙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说过来就过来；来就算了，被当成魔兽或者是刺客交手也不提；怎么眨眼间就能让他露馅？ ——亚瑟心里立时多了几分狐疑：卧槽，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想到这里，翡翠色的瞳仁变得戒备，亚瑟盯着对方并没有说话，嘴角挂着冷笑。 “怎么了殿下，作为盟友您不该坦诚相待么？”凯特尔一脸严肃地说着，“正是面对如此危机的时刻，作为教皇军的一份子，该是互相把这种能够惠及整个南陆的好事，进行分享的吧？” 你他妈实在太鸡贼了吧？ 一说这种带有利益的事，马上就开始打着“教皇军”或者是什么“同盟军”的旗号。 想狠狠瞪对方一眼，亚瑟却选择不动声色：“三公子还真是脑筋灵光啊……不过这都是教廷内部的事，您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说着，先对卡莱尔使了个眼色，让他帮忙安排这些洛伦兹人的住处，而后转身扯过满脸懵的松木，叫上加雷斯弗兰克道了句“失陪”，出门转身就上楼去了。 回到房间，松木满脸惴惴：“我是不是闯祸了？” “没那回事。”话虽如此，亚瑟心里还是暗骂那些该死的洛伦兹人真够邪门的。 不过真不是纠结这事的时候，他满心惦记着他的矿石，况且杰兰特他们兴许已变成魔兽互相打起来了…… “加雷斯，刚才被松木复原的两条狗交给你了。”亚瑟想让他赶快调查清楚，那些复原的狗到底有没有其他的异变影响。 “弗兰克，收拾东西带上武器，跟我一块走。”亚瑟直奔二楼的军械库，翻出来一套锁子甲就往身上穿。 这东西很压身，而且波坦国的铸造工艺还是不错的，领口位置很窄，勉强能钻过脑袋——连带喘气的时候都似乎多了些束缚。 这玩意面对十字弩的时候无效，但被狼人之类的魔兽抓到，保命是没有问题的。 “殿下，您戴个头盔吧。”弗兰克大约是猜出了他的用意，有矮人帮他们驱散血月的影响，他们可以沿着回归地下城的路线，沿途去找杰兰特他们以及矿石。 “好，你也快披挂起来。”亚瑟指了指墙角堆积的一把十字弩，“那个，你也戴上。” “是！” 诅咒之物这玩意，在各国战争间是被禁止使用的，但面对血月的魔兽是被默认能够使用的。 虽然知道松木会净化魔兽，可一旦有个意外他们全体都要遭殃。所以亚瑟让他把箭袋几乎装满到完全塞不下的程度，然后披上斗篷，小心翼翼地避过那些见鬼的洛伦兹人，一块从后门出发。 几乎在离开室内的一瞬间，亚瑟就头痛欲裂，两个耳朵胀痛，太阳穴也在突突直跳…… 回脸看弗兰克的表情也是十分艰难，两人越走速度越慢。 “站住！血月之夜，回到室内去！”刚在离开行政大厅没多远，亚瑟就听到街角有人轻声低喊着，“再往前走，我就射穿你们！”所有人一齐将震惊的目光转向小矮人。 血月，算得上全卡瑟坦的难题，尤其是被血月侵蚀后的人或者是动物，除了会对普通人造成很大伤害之外，多半会死于血月之夜的相互残杀； 就算侥幸不死在血月结束后恢复原形——也会因为血月侵蚀过的关系，失去神志变成彻底的疯子。 连信仰界第一位的教皇在面对这难题都毫无办法，可这“小孩子”举手投足之间就……解决了！？ 人们完全说不出话来。 “殿下，这小孩子……能解决血月侵蚀？”老半天，最先开口的是凯特尔。 松木始终披着厚实的兜帽披风从头到脚，没见过的人来说，把他当成小孩倒很正常。 清秀的脸庞并无过多吃惊，眼底的喜色却清晰可见。 亚瑟想捂脸。 大约是动静太大，惊动了这些倒霉催的洛伦兹人，然后这些个家伙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说过来就过来；来就算了，被当成魔兽或者是刺客交手也不提；怎么眨眼间就能让他露馅？ ——亚瑟心里立时多了几分狐疑：卧槽，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想到这里，翡翠色的瞳仁变得戒备，亚瑟盯着对方并没有说话，嘴角挂着冷笑。 “怎么了殿下，作为盟友您不该坦诚相待么？”凯特尔一脸严肃地说着，“正是面对如此危机的时刻，作为教皇军的一份子，该是互相把这种能够惠及整个南陆的好事，进行分享的吧？” 你他妈实在太鸡贼了吧？ 一说这种带有利益的事，马上就开始打着“教皇军”或者是什么“同盟军”的旗号。 想狠狠瞪对方一眼，亚瑟却选择不动声色：“三公子还真是脑筋灵光啊……不过这都是教廷内部的事，您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说着，先对卡莱尔使了个眼色，让他帮忙安排这些洛伦兹人的住处，而后转身扯过满脸懵的松木，叫上加雷斯弗兰克道了句“失陪”，出门转身就上楼去了。 回到房间，松木满脸惴惴：“我是不是闯祸了？” “没那回事。”话虽如此，亚瑟心里还是暗骂那些该死的洛伦兹人真够邪门的。 不过真不是纠结这事的时候，他满心惦记着他的矿石，况且杰兰特他们兴许已变成魔兽互相打起来了…… “加雷斯，刚才被松木复原的两条狗交给你了。”亚瑟想让他赶快调查清楚，那些复原的狗到底有没有其他的异变影响。 “弗兰克，收拾东西带上武器，跟我一块走。”亚瑟直奔二楼的军械库，翻出来一套锁子甲就往身上穿。 这东西很压身，而且波坦国的铸造工艺还是不错的，领口位置很窄，勉强能钻过脑袋——连带喘气的时候都似乎多了些束缚。 这玩意面对十字弩的时候无效，但被狼人之类的魔兽抓到，保命是没有问题的。 “殿下，您戴个头盔吧。”弗兰克大约是猜出了他的用意，有矮人帮他们驱散血月的影响，他们可以沿着回归地下城的路线，沿途去找杰兰特他们以及矿石。 “好，你也快披挂起来。”亚瑟指了指墙角堆积的一把十字弩，“那个，你也戴上。” “是！” 诅咒之物这玩意，在各国战争间是被禁止使用的，但面对血月的魔兽是被默认能够使用的。 虽然知道松木会净化魔兽，可一旦有个意外他们全体都要遭殃。所以亚瑟让他把箭袋几乎装满到完全塞不下的程度，然后披上斗篷，小心翼翼地避过那些见鬼的洛伦兹人，一块从后门出发。 几乎在离开室内的一瞬间，亚瑟就头痛欲裂，两个耳朵胀痛，太阳穴也在突突直跳…… 回脸看弗兰克的表情也是十分艰难，两人越走速度越慢。 “站住！血月之夜，回到室内去！”刚在离开行政大厅没多远，亚瑟就听到街角有人轻声低喊着，“再往前走，我就射穿你们！” 第86章 苏珊娜 箭直直地射了过去，正中那东西的右眼——嘶吼简直是惊天动地，庞大的身躯因剧痛连续翻滚了两下。可亚瑟看得出来，就这么一枚箭，对这头魔化野猪并不能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反而将它激怒。 “后退，都后退！” 大吃一惊的狙魔人苏珊娜对着亚瑟三人大叫一声，最先挺身而出挡在亚瑟面前——可他看得出来，这姑娘恐怕不是这头魔化野猪的对手。 老子一个大男人，可没脸皮让你一个小姑娘冲前面去。 劈手死死抓住苏珊娜的手腕，将她狠狠拖到了身后。 “松木，你上啊！”亚瑟对着还在纠结该不该当着外人动手的矮人大叫一声，“干什么呢！” 刚才当着那么多洛伦兹人的面，松木用魔法净化了伊瑟洛，但看到众人的反应之后，他当然会觉得自己是闯祸了——现在又有个陌生人，他没有得到亚瑟的首肯，自然不会主动出手的。 “啊，是！” 听到首领的怒吼，松木第一时间跳了出来，对着扑向苏珊娜的魔化野猪释放净化的魔法。 几乎是在眨眼间，野猪发出凄厉的嚎叫，立刻恢复了正常。 本来在面对那头凶狠的魔化野猪之时，苏珊娜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因为按照卡瑟坦的规矩，狙魔人必须在血月之夜守望所辖地域，同时保护普通人不受魔兽的伤害。 可就在她拦在领主大人面前之时，却没想到这位金发的贵公子居然把她拦下不说，还…… 当她将目光落在那头魔化野猪上面时，眼睛睁得大大的——那头野猪眨眼间惊跑进密林，消失不见了。 “大人，您这位手下是……”苏珊娜一脸愕然。 “呵，你也看到了，我的人可以对付魔兽，你可以回去了！”亚瑟并没有心思直说，对她刚才的勇敢表示了一番嘉奖之后，打算将她遣回，“赶快回去守望镇子吧，恐怕有很多复生的魔兽。” 苏珊娜眼睛闪烁着异样，不过领主大人的吩咐也不能不听，她先是对着亚瑟鞠了一躬，转身小跑向镇子的方向去了。 “她应该不会乱说的。”弗兰克轻声对亚瑟说了句。 “快走，我们得赶快找到杰兰特他们！”亚瑟从那姑娘的背影收回目光，迅速往深山的方向狂奔而去。 除了被松木拖回去的加雷斯，杰兰特雷德一行人应该有九人，包括那个花蝴蝶似得高文……随行的还有六匹骏马，都会被血月侵蚀化为魔兽！ 如果地下城的人赶来的不及时，他们有可能化为魔兽的第一时间，就会互相残杀。 循着痕迹不时看到有人倒毙在路旁的麦田里……这都是在血月发生的时候，来不及跑回室内的农民，还有些已无法分辨出是人是兽的魔化物。 甚至还有一两只惊飞而过的魔鸟，照着远处窜了过去。 四处……都是血腥的景象。 亚瑟心里越是没底，刚才的兴奋一扫而光，生怕赶到了地方就只剩下矿石。 “殿下，在这里！” 跑在最前面的弗兰克突然大叫起来，紧接着亚瑟也是看到了——几辆马车已没有了马，但是上面的柳条箱几乎原封未动，但是人或者是马都不见了。 “一定是我的族人们在得到信号之后，就立刻通过石洞跑出来，然后将他们成功都救走了。”说这话的时候，松木的脸上很是洋洋得意，“看吧，我就说过别瞎担心了。” 亚瑟先是长舒了一口气：“干得漂亮！我看，你们也不能没个首领，既然你如此机警，不放就做那个老大吧！” “那不成，我跟白石可商量过，咱们都要听你的。”松木笑着眨了眨眼，“这下好了，既然大家都没什么事，还是赶紧离开妖月的范围吧……我今天积累的精神力也差不多了。” 精神力？ 难道就是释放魔法所需要的“蓝”么？ 亚瑟暗自计上心来，不过也没说什么，先是一路小跑向地下城去。 提前他们在正门的地方修了个简易的岗哨，多半是有守望者的—— 而且亚瑟也没管他妈的什么诅不诅咒之物的，让加雷斯照着他在帕尔斯的时候一样，也是布置了很多“见了鬼子就挂弦”的机弩。 于是在靠近的同时，亚瑟就对着里面喊了一嗓子：“有没有人！是我！” “殿下？”岗哨上立刻传来杰兰特的声音，“您，你没事！？” 赶忙一路跑过去，亚瑟最先看到了被抓得满脸伤的杰兰特，他身后还紧跟着咋咋呼呼的白石。 “高文和雷德呢，大家都没事吧？”到底是好友最信赖的骑士；看到他，亚瑟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接下来只要那个巴希尔家族的花蝴蝶也没啥事，他们就算在这倒霉血月里扳回一大局了。 “他？哎，别提了……殿下您先进来吧。”提到这事杰兰特就面露无奈，“血月突然爆发，我在后面一直叫喊他别乱跑，可他是根本不听，一门心思想找个什么洞之类的钻进去。这不是给个魔兽撵着” 第87章 植物也能变异？ 第87章植物也能变异？ “我……挺好！” 听到亚瑟的声音，这花蝴蝶本来横躺在铺了兽皮的石床上哼哼唧唧，却不由周身一抖，慌乱地把旁边的破布往身上盖。 分明觉得这小子肯定有事，亚瑟拨开憋笑的几人上前：“都让让……高文，你怎么了？” 蹲身下去，刚要观察，这小子慌里慌张地朝着石壁里面缩了缩身子。 “没！没事！”高文眼底满是欲盖弥彰。 这家伙本来穿了一身还算利落精神的便服，头发还打了发蜡，可现在外貌一片狼籍不说，衬衣到处是血污…… “搞什么？都是大男人的，难不成你这没长全乎了？”亚瑟瞪了他一眼，“身上都是血，有伤藏着掖着就能行了吗……”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杰兰特赶忙从后面赶上来小声道：“殿下，您……就打算当着这么多的人给他看伤吗？” “嗯？” 一愣之下亚瑟总算是会了意——我去，刚才杰兰特说什么这小子要钻洞子，难道是脑袋身子进去了，把个大屁股露在洞子外面，那不就是给魔兽…… 会了意的同时，亚瑟也算明白众人硬在憋笑的原因，差点也没忍住狂笑起来。 不过怎么说也是波坦商会会长的贵公子，未来有的是用的着他的地方，亚瑟硬是将笑容憋了下去，环顾四下说道：“除了杰兰特，你们先都出去。” 弗兰克听了，赶紧听由主子的话往外撵人。 “去打点水，然后找一些烈酒棉纱布什么的过来！”亚瑟先是起身对外面喊了一嗓子，才是转身过来，“这下我把人都撵出去了，赶紧让我看看你伤的怎样了。” “我这，不大方便吧……” 人都全撵出去了，这小子的第一反应居然还是在拒绝。有些不爽的亚瑟立马瞪了他一眼，唤来杰兰特两人一块把盖在他身上的破毯子拽了下来。 最先进入视线的就是他身上的血渍和污泥，脏得几乎连衣裳原本的颜色也看不出来了。 “这……” 看来不光是那不可名状的部位，这家伙两条大腿上都有伤，马靴还丢了一只，大约回地下城的时候还是被拖回来的，那只光着脚全是擦伤。 “这怎么能行！”亚瑟暗骂了一句，急忙把随身的背包丢下，对着石室的大门吼叫着，“我要的东西呢，还有，再去弄点烈酒过来！” 听到自家主子愤怒的大吼，弗兰克吓了一跳赶紧去拿桶，亚瑟又用矮人们的语言对白石松木吩咐着，没一会儿他要的东西就送了上来。 “我，我们的行李都在马车那边……能不能给我那身利落点的衣服？”在用清水洗伤口的时候，给温水蛰得龇牙咧嘴，高文居然还嚷嚷着要换洗衣裳。 亚瑟和杰兰特正给他治疗，他却一门心思惦记着保持外貌……真是个花蝴蝶啊，怪不得卡莱尔背地里背地里经常嘲讽他。 两人手脚麻利地把高文的伤口处理好了，弗兰克小心地进门报告着，松木刚才带着几个小矮人出门，想办法把丢在外面的那些矿石都弄回来了。 “嘿，干得还挺漂亮的。”亚瑟抬头一笑，转脸把手上的烈酒交给他，“这剩下还有几处伤口，你俩一口气给他拾掇了，但别急着穿衣服，我得出去给他弄点草药。” 这小子从屁股以下到处是伤，而且大腿根部有一道撕咬伤，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见鬼的魔兽咬的，少了一大块肉不说，还是那种锯齿形的伤痕，很难缝合——要不给他上点药，愈合很难就算了，万一感染可就太麻烦了。 “殿下，您要出去找草药，还是带上我吧！”弗兰克急忙说着。 “你？带上你还不如带上松木呐，老实跟这儿给巴希尔少爷上药！”亚瑟挤挤眼睛，“干什么你还打算再换个人来瞅他的屁股？” 石床上的高文本来因为失血过多和重伤，神志有些模模糊糊的，但听到亚瑟的话，登时噌一下抬头看过来：“你……你说什么？” “我就……开个玩笑！”亚瑟又是笑了两声，揶揄道，“可要养好啊，你这还没娶个媳妇呢！” “七神在上，你怎么跟那个卡莱尔一个德行了！” 就在亚瑟出门的时候，高文愤怒的声音还在石室里大吼大叫。 现在，整个地下城，都被那些魔石照得一片通明，要不是没有豪华的内饰，他甚至要以为自己身处于一处构造奇异的酒店当中了。 他现在是相信了，这些小矮人必然是好几百年前，从魔法世界迁徙而来的人。 扛上背包亚瑟喊松木一块出发，他就打算顺着山脊线找一些草药，而且他想去山下的瓜田摘几个甜份足一点的瓜回来。 最初的青霉素就是从这些甜腻的水果上面提取出来的，土制青霉素并不难，唯一麻烦点的就是提纯。 但考虑到到这时代的人，还没有什么细菌病毒的抗体，单位数量就算很低，也可以治病。 走出山洞，血月直射在头顶之上，亚瑟感觉到阵阵眩晕；松木紧跟在他身后释放魔法，血月并不能侵蚀他的神志。 “这边走！”亚瑟顺着山脊线的小道走去，一边手里死死攥着土喷子，生怕突如其来钻出来个魔兽也啃了他的屁股。 突然看到石缝里面长得很像是芹菜的植物，细碎的白花迎着山风摇曳，看得他心头一喜！ 是防风。 这是一种常见的草药，其中一项最重要的药效，就是止血消肿，预防破伤风——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曾经当过兵的爷爷教过一些，他甚至比一些普通士兵还了解野外求生的技巧。 他快跑上去，雨水已把这棵草药冲刷的很干净。 把这棵防风的白花摘掉，然后整根草都揪了下来——然而，让亚瑟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还没有把这跟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