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笑之重生大明》 127丹青先画美人图 3 第十五章 ?刚刚撤退到南岸的川军根本没有得到任何的喘息,便迅速陷入了后金军的重重包围之中。在这里,他们又将进行一番更加残酷的血战。眼看着兄弟部队危如累卵,明军南岸的部队却只有戚继光的侄子戚金站了出来,他大喝一声便带领着戚家军全体将士冲了上去,杀入了后金军的包围圈,与川军并肩作战。浑河的南岸广阔的平原上,无疑是更有利于后金骑兵的展开的,而一天内连番的大战从没有停歇,川军战士们连口饭也没能吃上,他们是饿着肚子在与敌人决战。努尔哈赤几乎已经将全部的兵力投入到战场,优势渐渐的倾向到了后金军的一边了。整个浑河战场,后金因为投入了全部八旗的兵力,已经达到了近十万人,而战场上的明军包括戚家军在内也仅仅不到一万人。 面对十倍与己的敌人,外围的明军全部成了看客,逃跑的更是不乏其人。如果说这些明军只把秦良玉与周敦吉的石柱和永宁川军当做狼兵,没有当成是自己的战友,那么戚家军呢?他们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了,你们如何忍心?如何忍心看着这支曾经横扫倭寇,威震蓟北的大明第一强军——戚家军就覆灭在你们的眼前呢?可这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浑河的南岸被包围的明军已经成了一支孤军。战况越发的危机,周敦吉及其以下的数千永宁军已经全部战死了;戚家军的历史也同战友永宁军一起终结在了这里,包括主将戚金在内都全部牺牲了;秦良玉的亲长兄秦邦屏也战死了;战场上只剩下秦良玉的弟弟秦民屏及千余石柱军在苦苦挣扎,他们身陷在数万敌军的重围中根本无法脱身。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眼看他们就要全部葬送在战场上了,这个时候,又是秦良玉站了出来。从山海关一路赶来的秦良玉刚刚抵达战场,便看到了眼前悲壮的一幕。她毫不犹豫,跨着桃花马,横起白杆枪就冲入了敌群,跟随在她身后冲阵的,仅有她带来的数百亲兵,只有这区区数百人却杀入了十万大军的重围!是的,秦良玉肯定没有想过要活着冲出来。 可是英雄的秦良玉还是一往无前,无论眼前有多少敌人,她的决心中就只有战斗到底,要么拯救出自己的部队和亲人、要么就和他们一起,将灵魂留在这战场。暴雨梨花白杆枪横扫着十万大军,万千八旗男儿在她这个女子的眼前飙血!努尔哈赤和他身边那些猛将们的脸上再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眼看着这样的一个女子如劈波斩浪般在自己的十万大军中肆意的杀戮,他们对此却无可奈何。回溯整个战争史,就算是霸王再世、赵子龙重生、尉迟敬德附体也不可能有人会比此刻的秦良玉的英姿更加的高大、精彩了。 暴雨梨花白杆枪,名字真的非常优美,可枪枪挑落的,都是敌人的亡魂。枪舞梨花落落,似疾风骤雨横扫群顽,是谓暴雨梨花。这些当世最强大的战士被秦良玉砍杀了无数,让她一个人在十万大军之中纵横睥睨。秦良玉不但杀人,还在层层的包围中救出了自己的弟弟——秦民屏,并抢回了牺牲哥哥的尸体。可谓在十万强敌中杀了个七进七出,还顺带着生擒了后金军的参将一人、游击二人。其独生子马祥麟也在此战中斩敌无数,并在眼睛被敌将射伤之后,还能奋力拔掉眼中的箭头重新再战。更是连发三箭进行还击,三箭便射死了三个敌将,这三人中还包括射中他眼睛的那位,从此马祥麟便有了独眼将军的绰号。 八旗铁骑成片成片的倒下,而秦良玉却已经拯救出了石柱军,杀出了一条血路,冲破重围。努尔哈赤心中的怒火就算烧到南天门,也无法阻挡住这位大杀四方的秦氏素贞。在老汗王与诸贝勒以及无数猛将的全力一战中,八旗精锐却死伤累累,阵亡者近万人,除正红旗最先败阵外,正黄旗和正白旗死伤尤甚,雅巴海、布哈、孙扎钦、巴颜、雅木布里、实尔泰、郎格、杜木布、大哈木布禄、旺格等十几员大将的名字被堆砌在了死亡名单之上,而这些后金高级将领的名字还仅仅是从清朝史料中能够找得到的。后来的清人魏源更是感慨道:“是役,明以万余人当我数万众,虽力屈而覆,为辽左用兵以来第一血战。” 一万步兵面对十万精锐骑兵,打出了1:1.5的战损,敌人死得更多,这样的战役在人类战争史中也应该是绝无仅有了。此战过后秦良玉再次回到了山海关,继续为大明的百姓守着这片长城!谁又能相信她的三千石柱兵在消灭后金军数千精锐骑兵后,竟然能撤回山海关近两千人?想一想几十年后的松锦大战,十四万明军面对十万后金军的结局。秦良玉的这条归路,比洪承畴远了不止一倍吧?秦良玉的这条撤退之路原本不应该这么远,只因她这一路回来没有任何一个明军辽东守将给她开过城门。秦良玉只好千里迢迢回到山海关。这就是她誓死保卫着的国人,这便是她的战友们。大明的末年真的没有超级英雄吗?秦良玉不正是这样的一位吗?然而在一群猪队友中间,仅仅一个秦良玉真的太少了。 也许有人不会相信这场战役的结果,可皇太极却永远也忘不了。努尔哈赤驾崩已后的崇祯三年(1630年),早已称汗的皇太极先攻榆关不入,又率十万骑兵绕道长城喜峰口,其兵锋已无人可挡、袁崇焕爱将——赵率教率领数千骑兵千里驰援,也遭受了秦良玉相同的待遇,因为没有叫开遵化城而被敌人重兵包围在了城外,赵率教及全军战死。眼看着援兵全军覆没的遵化最后也被攻陷了,皇太极连克永平四城,进抵bj城外。而袁崇焕率领的后续部队——万余关宁骑兵只有一路尾随着后金军,却不敢与皇太极决战,这一点并不是说明袁崇焕惧怕作战,而是他惧怕一旦战败后,会给整个国家带来的后果。此时bj城的防御空虚,谁会希望再来一次靖康耻呢?一时间北直隶风雨飘摇、明廷大震。 ; 128丹青先画美人图 4 第十五章 ?京城被围,秦良玉得到十万火急的勤王诏书之后,再次提兵赴难。甚至因为国库空虚,朝廷根本拿不出给养和军饷供她出征。秦良玉仍然没有一句抱怨,而是在部队出征前,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家产作为军饷,星夜兼程,从sc一路直抵宣武门外屯兵。当时,闻诏而至的各路勤王官军共二十万有余,但都畏惧满洲兵的狠武,无人敢于带头出战。只有这位已经55岁的秦良玉和她的“白杆兵”一马当先。石柱军人数虽然仅有数千,但一直为满洲兵所忌惮。昔日的浑河血战,让那些大辫子们再也忘不了这些身体矮小,手持超长锐矛的士兵。因此,当“白杆兵”呐喊冲杀之际,满洲兵心自发怯,最终迫使皇太极接连丢失滦州、永平、迁安、遵化四城,撤围而去,bj之围只因石柱军的一次冲锋便得以解除。 此战仅仅数千石柱军便生生地吓跑了十万满洲铁骑。这支横扫了大明和蒙古草原的八旗铁骑,当再一次面对屈屈数千白杆兵的时候,十万大军竟然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掉头便跑回了老家。战后,当袁崇焕被用一个吊篮吊上城墙时,同为勤王将领的秦良玉却带领着石柱军风风光光的踏入了bj城。当bj百姓争相购买‘逆贼’袁崇焕身上的一块肉时,迎接秦良玉的bj人却是万人空巷。秦良玉和石柱军从此成为了首都的戍戎部队。两相比较,袁崇焕的死似乎就是必然的了。 十年后,十余万起义军入寇sc秦良玉留下独生子马祥麟和儿媳张凤仪夫妇及秦良玉的侄儿秦翼明守卫都城bj秦良玉奉召前往回剿。后因王嘉胤、王自用的起义军危及京畿,朝廷又派张凤仪与夫君马祥麟二人分兵迎敌。石柱军仅留秦翼明独守京城,马祥麟与妻子张凤仪挥军前往绞杀王嘉胤和王自用,并一直追得起义军从sx逃到北直隶、再从北直隶逃到了hn后来秦良玉的儿媳张凤仪战死于hn侯家庄。 无奈呀,此时的农民大起义已经是一浪高过一浪了。九年后的襄阳,重整旗鼓的张献忠将马祥麟包围了。孤守襄阳的马祥麟在城破殉国之前,写给了他的母亲秦良玉最后一封绝命信,信中说:“儿誓与襄阳共存亡,愿大人勿以儿安危为念!”而秦良玉在给自己独生子的回信中只有一句话,共五个字:“好!好!真吾儿!”马祥麟永远也看不到母亲的回信了,然而世界上有哪一位母亲能在面对独生子即将殉国时,还可以说出这样的话?这需要多么伟大的胸襟?这需要经历多么痛苦的内心折磨啊?然而秦良玉就只有五个字来回答自己最后的儿子;回答儿子最后的留言。而这五个字却包括了古往今来中华道德传统里的最核心、最高尚的意义,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忠君报国、忍辱负重。她真的太伟大、太伟大,伟大的让人难以言表。 我们这个华夏的历史过往,为国捐躯的英雄有太多了,然而当一位母亲在面对自己的独生子即将为国而死时,留下的不是眼泪,而是对儿子舍生取义的赞扬和对自己儿子德行的荣耀,世间又能有几人?好!好!两个字是加倍的赞同与支持,真吾儿!是她为他感到骄傲!老人家,您能做得平凡一些吗?好让我们能看到您脆弱的一面?让我们能看到您在为独生子的牺牲而流泪。然而您没有,在您心中就只有神圣、只有那熠熠生辉的太阳之光。gz水西的安邦彦谋反,弟弟秦民屏也死于此次平叛之役,这让秦良玉从此失去了全部的兄弟和唯一的儿子,几个字写的轻巧,可她却已经牺牲了全部亲人。 当秦良玉回到家乡sc时,她已经被父老乡亲奉若神明。当她走在成都的街头时,迎接她的成都百姓都是纷纷在道路两旁对她焚香跪拜的,因为她是他们活着的丰碑和永远的守护神!几十年的戎马生涯,她百战百胜,换来了兄弟子侄先后的牺牲在保卫同胞、保卫家国的战场。她当得起百姓对她的一拜。然而她的努力却换不回一个太平的世界,赢不回一个朗朗地乾坤。唯一能够留下的,就只有家乡父老的信奉、大明百姓的爱戴和后世的无限崇敬。 不止百姓崇拜她,连皇帝也崇拜她,当皇太极被吓跑后,bj安全了,崇祯帝大喜过望,特意在平台召见秦良玉,优诏褒美,赏赐彩币羊酒,并赋诗四首以彰其功: 其一: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其二:蜀锦征袍自裁成,桃花马上请长缨。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场万里行! 其三:露宿风餐誓不辞,饮将鲜血代胭脂。凯歌马上清平曲,不是昭君出塞时。 其四:凭将箕帚扫胡虏,一派欢声动地呼。试看他年麟阁上,丹青先画美人图。 第一首诗里的‘由来巾帼甘心受,’大概是崇祯皇帝也在为秦良玉忍辱负重的过往感到自责吧。而第三首里的‘不是昭君出塞时,’则是这位苦命皇帝一生不投降、不和亲的抱负。而最后一首里的‘丹青先画美人图’,秦良玉真的做到了,而且也是历史中唯一一位做到的女性。崇祯皇帝一生仅仅赋了五首诗赠予他人,而秦良玉一人独占四首。 史载秦良玉解除了后金的包围,率军进驻bj时,“驭军严,秋毫无犯”,“都人闻白杆兵至,聚观者如堵,马不能前。”bj宣武门一带的sc营胡同,便是当年她和石柱军的驻地。那驻地的大门上刻有“蜀女界伟人秦少保驻兵遗址”。请大家注意‘伟人’两字,从明末至共和国开国,称得上伟人的能有几人?而这个评价对于秦良玉来说,真的是当仁不让。她带领士兵及家属纺棉织布,bjsc营附近的十几条‘棉花胡同’都因此而得名。清人的一首《sc营吊秦良玉驻兵遗址》诗中道:“金印夙传三世将,绣旗争认sc营。至今秋雨秋风夜,隐约钲声杂纺声。” 崇祯终于因为他自己的穷兵黩武和不顾百姓死活而葬送了汉家的花花江山。他本该试着学习秦良玉身上的伟大,他本该将执政的主要精力用在削弱番王、整顿吏治和给予百姓土地和生存权利之上。朱姓诸王也早已成为了一群食肉、喝血、吸髓的恶魔,数十万的皇族占据着这个国家一半最肥沃的良田;大明的官吏们大多数人只知道贪墨、党争和媚上。这个帝国已经腐烂透顶了,如果无法改变这些状况,他的外敌只会越来越强大;他的内部叛乱永远也无法平息。 就是强大如秦良玉也只能独自哀叹:“大厦将倾,一木难支”。可直到大明已经亡国了,崇祯也已经自缢了,秦良玉依然在战斗,依然在保卫着sc地方和大明的疆土。 ; 129 丹青先画美人图 5 第十五章 ?是时,张献忠的大西起义军面对着死对头李自成迅速崛起带来的压力,迫不得已再次入川。这个时候的大西军那是见谁灭谁,打到哪里就抢占到哪里,是他历史上最顶峰的一个时期。而且此次入川的还不止大西军,还有整个起义军中第三支最强大的力量——罗汝才,来sc和张献忠连兵。罗汝才其人就很不简单了,如果没有他给了李自成重新起家的部队,李自成在商洛山当缩头乌龟的时候,根本再也无法重新崛起。张献忠和李自成之间的数次矛盾,也都是他从中调和的。如果没有此人,不用等到最后一次进攻潼关,起义军之间就会发生火拼,那样明军也不用打,站在一旁看热闹就成了。 如今罗汝才与张献忠连兵进攻sc地方上的强寇、官军都纷纷投降。不投降的就等着被灭吧,两人可是带来了数十万人!可唯独对秦老太君的驻地石柱,张献忠和罗汝才必须绕着走,真是得罪不起呀。就算张献忠这样害怕招惹到秦老太太,秦老太君也没有饶了他。起义军围攻太平,年近七十岁的秦老太君再次爆发了。古稀之年的她依然可以跨马提枪再次上阵,一杆暴雨梨花白杆枪照样打得起义军各个狼哭鬼嚎。没有任何好话可以商量,骑着桃花马,秦老太太一路追杀,单骑所过之地遍是起义军的尸体。要是抓住了张献忠和罗汝才,秦老太太只准备揪住这俩家伙的耳朵问一句话:“你们看这事儿该咋办?”张献忠和罗汝才大概也只能回答说:“活祖宗唉!您想咋办就咋办还不行吗。俺们是彻底服啦,管你叫爹还不成吗?”“叫妈都不好使,得叫奶奶,再说了,奶奶打孙子还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削他,没毛病!” 张献忠和罗汝才呱唧呱唧就是撩啊,秦老太噼噼啪啪就是削。张献忠跑得是身轻如燕啊,比兔子都快,惊鸿一瞥中,对秦良玉喊道:“您老人家都七十啦,咋还这么生猛呢?想我八大王十几年的血战,谁不叫我一声好汉?死在咱刀下的明军啊,那是尸骨累累排成行,咱却一战更比一战强。偏偏有个秦老太,我一遇见你就彷徨!”罗汝才对张献忠说:“我特妈都跟你说了别来sc别来sc你非拽着我来。人家都管我叫曹操,可我一见到这秦老太,每次都像是曹操在最倒霉的时候。人家曹操有华容道之败,我汝才跑到巫山去歇菜,我跟你们说,只要秦老太不走,俺老罗说啥也不出巫山找踹!” 数十万的起义军都被石柱军打得散了架,被虐成了狗。秦老太一边儿将罗汝才围在了巫山,还一边儿到了谭家坪灭了个‘东山虎’,杀得起义军尸山血海,张献忠连哭声都变调儿了,逃跑都不知道该先迈哪条腿了。那‘东山虎’也是罗汝才手下农民军的一大悍将。老将军又一路追杀至仙寺岭,再擒获罗汝才的副将‘轰塌天’,并阵斩八千余级,轰塌天,多么霸气的名字,却在秦老太君的面前,连抵抗一下的勇气都没有,跪在地上等着被杀。起义军相互踩踏至死者填满了山谷,石柱军缴获无数,秦老太君的气场,应该比原子弹还要有震慑力吧。咱们在这里话说的轻巧,您道这两位是何许人也?所谓东虎、塌天,那可是与刘宗敏、孙可望齐名的起义军将领中一等一的角色啊。真是勇冠三军、杀人如麻啊,死在他们手底下的官军都查不过来呀。可这二位平生最倒霉的一次,就是碰到了这世上最猛的老太婆。秦老太君根本不惯着你什么‘东虎、塌天’,一刀一个卸掉,把罗汝才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都扔锅里给炖了。两名当世所谓第一流的猛将,遇到了真正的狠角儿便都现回原形了。别说是他们俩,想当年骄横到天上的努尔哈赤以及四大贝勒、四小贝勒,不也一样挨了秦良玉好顿窝心脚吗?被踹完了也没见到他们有谁还敢耍脾气的呀?今天这俩倒霉蛋儿,见到秦老太连声‘妈’都没来得及喊,就都回姥姥家了。 这一惊可太大了,把罗汝才吓得,躲在巫山使劲儿地刨坑儿、挖洞啊。“曹操,您的大纛帅旗都被秦良玉拿下了,怎么办?”“怎么办你得去问那老太太呀?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告诉那老太太,只要不拿下俺的脑袋,她要啥俺给啥,俺老罗宁可进山当野人,再也不想见她啦!俺特么受够啦。”其实罗汝才做的真没错,如果他一直能在巫山刨坑挖洞,最后绝对不会被李自成干掉。也许正因为这次被秦老太君卸掉了左膀和右臂,才使得他面对李自成的屠刀时,失去了援手。 这可是起义军三大主力中,两个扛把子的联兵啊,结果被秦老太君打的一个几乎崩溃、一个差点儿阳痿。张献忠虽说把罗汝才拉过来当了替死鬼,可这会儿自己比罗汝才还惨。老张的下半身儿都不会动啦,还能作诗呢,他凄凄惨惨的吟道:“我连败明军抖精神,转战五省毁皇陵。世人尊称八大王,却怕三千石柱军。天上地下都敢惹,唯有祖宗没搞定。七旬老太一条枪,杀人十万谭家坪啊。嗨,已矣,太惨了,想我张献忠,本可与天地同辉,却被个七旬老太蹂躏的能与草木同朽了,这辈子都毁到一个老太太的手里啦!” 史载,‘献忠纵掠川地,独无敢至石柱者。’那是真不敢啊,其他的地界儿,不是被他平了,就是投降于他。唯独石柱那里,张献忠和他的四将军,乃至麾下所有起义军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过去的,就连劝降都不敢去。都让人秦老太君虐成狗了,还有脸去劝降?老太太说了:‘‘吾兄弟二人皆死王事,吾以一孱妇蒙国恩二十年,今不幸至此,岂敢以余年事逆贼哉!只要看到尔等毛贼,见手剁手、伸脚剁脚。治下凡有投降者,夷其三族!”这话说的忒狠了,老太太的手更狠啊,谁敢劝降她呀,让她先追杀个几百里再跪下来谈吧。而且咱们在哪见过这样自称孱弱的老太太?就您还孱弱呢,那别人还是个啥呀? 因为有秦良玉的存在,石柱地区因此成了sc一地的‘诺亚方舟’,石柱以外的十余万sc百姓,在那个末世的乱局中,得以投往石柱保全性命。是石柱保护了自己、保护了sc是秦良玉成为了乱世之中人们的依靠、也是大明的依靠。献忠至死也未敢迈入石柱一步。 此后,隆武帝于fj立国,第一个想到的自然会是秦良玉。73岁的老将军二话不说,拉起队伍就准备开往fj去襄扶大明的新任皇帝。结果隆武帝很倒霉,没等老太君来呢,他就已经挂了。 永历元年即1647年,(此时间为真实历史时间)朱由榔请秦老太君入卫,以托国事。秦老太君打算端午节后前往,端午节时,老人家还来了个轰轰烈烈的大阅兵,等到阅兵结束就准备开拔。那场阅兵真是叫无数少男少女为老将军尖叫,更引得全体老夫老妪为老将军的八面威风涕泪横流啊。迈克杰克逊的歌舞现场算个啥呀?老太太一辈子表演的都是杀人现场。这么说吧,跪在她老人家脚下的敌人,百八十万人是有的。大明粉丝们之所以如此感动,岂止是因为老将军的战功,因为老将军就是他们的山,就是他们的神啊。未料75岁的秦老太君阅兵过后,刚下了桃花马,身倾,遂殁。无疾而终...... 在人类的历史舞台中,留给女性的空间真的很小,但也是有女性在历史中书写过浓墨重彩的。女皇武则天、维多利亚女王、叶卡捷琳娜二世,这些女性都曾拥有过最庞大的权利。然而若问谁是这个舞台上的第一牛人,则非秦良玉莫属。她的武功、她的魅力、她的品德——她的故事。她是立德、立功的一个伟大的人、纯粹的人。如果我们有人会把她的故事制作成影视剧,相信人们都会以为这些故事是杜撰的、是经过渲染的。然而这些故事却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的一生百战百胜,视天下英豪如同无物,灭枭雄悍将如同屠狗。她做了一生的女子,却偏偏成了一位盖世的英雄。她身为一介女流,却能在礼教盛行的大明位极三公——官至太子太保,任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相当于当下的中央军区第一司令员。她是一位让努尔哈赤在战争中遭受了第一次重挫的女子;她是天聪汗率领着麾下十万铁骑,已经横扫了bj周边,一见到是她来勤王,都只能拔腿就跑的女子;她是一位能让天启皇帝去报恩,并下令满朝文武无论品级高低,见秦氏素贞皆要以礼相待,不得疑忌的女子;她是一位能让苦命皇帝崇祯连赠四首诗都觉得难全赞美之意的女子;她一生都在挥舞着正义的皮鞭,在那个时代里可以肆意鞭挞所有枭雄和强敌,而那些枭雄和强敌即使被她踩着脑袋,也会由衷的说一个‘服’字;她被西方历史界权威共同评价为“全世界女性领导人物的榜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些权威们是在说,秦良玉是人类历史上所有最成功女领袖们的榜样,相信她就是整个女性历史中的巅峰存在;她是一位唯一被中华正史列入将相传的女子;她一定是一位完美的伟大女性;她一定是让我们所有中国人都为之纪念和骄傲的人,我们应永远记住她的名字,她是我们德才兼备的偶像——明末清初第一猛人!人类女性历史中的珠穆朗玛峰。 谨以此章追思 大明上柱国,光禄大夫,镇守sc等处地方提督汉土官兵总兵官,挂镇东将军印,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太子太保,忠贞侯——贞素秦太君 ; 130 破产皇帝 1 第十六章 ?永历三年的夏秋,比以往要热上许多,三十几度的高烧持续不退,高高的几颗大树上,叶子像是静止的,空气中没有一丝的风。靖江王府里是有一个冰窖的,这几天,宦官们每日都要给太后和皇后的寝宫伐些冰过去,让屋子里能显得凉快一些。冰不多,所以连朱四和两位皇妃也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无论灼热的天气多么难以忍受,穆清依旧安静的每天待在房中,绣花、弹琴、看书、写字。舒窈就没有她这么悠闲了,家里多了一个小孩子,小孩子的身边又多了很多的奶婆、丫鬟,让她的账本上的开支又多上许多。“十二个奶婆,每月例钱四十八两,十五个丫鬟每月三十两,嗨,每年要增加将近一千两的开支。妹妹,咱们是不是得和万岁爷商量一下,暂时先别要孩子了。要是你我再一人填一个孩子,银子八成又不够花啦。”穆清听着舒窈的抱怨,没有答话,只是抿嘴一笑。这让舒窈有些急了:“哎呀,你总是这样,我和你说正事儿呢。”穆清一边忙着手中的事情,一边对她说:“你呀,就是一个财迷,本来这些日常收支的账目万岁爷交给你,你隔三差五的过目一下就好了,没想到你到是把这些账目当成个事儿在做了。皇家人丁单薄,万岁爷的后妃又只有我们三个人,你就为了省下点儿钱误了自己最重要的责任?” 舒窈合起了账本儿,走到正在绣花儿的穆清身边摇晃着她的肩膀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为了抵御鞑子的南侵,朝廷把钱粮都快耗尽了。鞑子是被打退了,可是你看看咱们家,从去年底到现在,户部就拨过来两千两银子,刚够太后的年例钱,我是说一位太后的年例钱。去年年底,内帑的存银也只有一千八百两,小皇子的丫鬟、奶婆就要花去九百三十六两,咱们可怎么活呀!”穆清放下了手中的花撑子,也叹了一口气:“那就跟万岁爷说说嘛,看看能有什么主意,让宫里多些进项。家里老的和小的需要的钱,都紧缩不得,实在没办法,就只有咱们自己继续拮据一些了。”舒窈峨眉紧蹙的说:“再怎么拮据,这点儿钱也肯定是不够的了。勉勉强强的算是挨过去两年,眼看着如今大军把江南差不多都夺回来了,咱却还是没找到活路。户部总是说没钱,不给咱们银子,家里又多了两口人。皇后姐姐比咱们还惨呢,按例应该是每年一千两银子的宫分,从她大婚到现在,就没得到过一两银子。要不是靠着老太后们在大婚时给了咱姐妹三人那些赏赐,恐怕咱们春夏秋冬都只能穿些旧衣服,吃些粗茶淡饭了。妹妹,咱们的日子可真的是皇家该过的日子吗?”穆清又安慰道:“别发愁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男人婆啦,家里没了银子,就应该早跟当家的说,你倒是忍到了现在。跟我唠叨,我就能变出银子来给你?”一听穆清这么说,舒窈觉得很委屈:“好啊,连你也不帮我,你看看咱家那个当家的,是个会管事儿的吗?你让他弄银子?他就会跑去战场搞缴获。要是真的能靠着战场上的缴获发财也成啊,什么御驾亲征,这都去打了两三次的大仗了,回来时就给咱俩拿回来两盒女红,那能值什么钱啊?他到是弄了一身伤,我怎么忍心逼他!皇后姐姐讨厌他总是往战场跑,难道你就喜欢他那样?家里的银子不够花了,他什么时候管过,这会儿到是关心起晋陕两地的旱灾来了,他真以为那两片地儿还是咱家的吗?凭地替人家多尔衮操得哪门子心啊?” 舒窈越说越委屈,穆清也只好继续劝她:“好啦,你不忍心跟当家的说,我去说,你只顾着害怕他再去战场,也没有想一想,这年内哪里还有什么仗可打?你当咱大明还有钱、有兵吗?要是不休养生息一番,就凭岳州和长沙两次恶仗死了那么多的官兵,大明怎么恢复啊?”刚说到这里,穆清也觉得说错话了,因为她提到了长沙,那里是她们的义父何腾蛟捐躯的地方。话到伤心处,收也收不回来,两个人都留下了泪水,思念起义父,回忆起何腾蛟对她们的恩情,没银子的事情,又都忘到脑后了。 散了朝的朱四,准备去苏裴的房间里抱一抱儿子,却没找到儿子,急的朱四大喊:“朕的炫儿被谁抱走啦?”苏裴长舒一口气:“当然是母后啦,要不是您跟她们说孩子需要在母亲身边,两位老祖宗怕是早让炫儿搬去她们的寝宫了。”“呵呵,朕还真是把母后说动了,好啊,你可享福了,大明开国以来,小妹怕是第一个生了皇子还没被人把孩子抱走的吧。”苏裴急到:“您说的那是什么祖制?妾是您正儿八经从正南门抬进来的,是堂堂的正宫娘娘,若是有外人敢来抢妾的孩子,妾就会跟他们拼了,那可是咱朱家的嫡长子!妃子们的待遇您也要拿来用到妾的身上?”朱四赶忙赔笑道:“哪能呢,朕可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张福禄想要进苏裴的寝宫,却被梅儿拦在外面,梅儿问道:“你想干什么?”张福禄却牛气冲天的说:“你管我想干什么,我要找万岁爷和娘娘,怎么着,还得你个小丫头子批准啊?”梅儿把腰一掐,“呵呵,你这奴才口气还挺大呢。”张福禄刚要对骂,却没有身后的全为国嘴快:“哎呦喂,奴才也是你叫的?咱们是万岁爷和娘娘的奴才,难道也是你的奴才不成?咱们可是堂堂的二级太监,拿的是朝廷从四品的俸禄,不知您老人家算是几品官儿啊?”这边梅儿语塞,可一旁的兰儿却把眉毛一挑,指着全为国的鼻子问道:“你看我们像是几品官儿?要不你给我们封一个诰命玩玩,你配吗?还好意思说自己拿着从四品的俸禄,人家从四品的大人一年有120两银子的米粮,你的是多少啊?又不是没去过我们家,我们家家庙里的和尚都是从五品呢。” ; 131 破产皇帝 2 第十六章 ?兰儿说的没错,弘智大师方以智没出家前确实做着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可两个小丫头虽然有苏裴的耳濡目染,又怎么会吓得住陪着朱四东挡西杀;阅尽了天下文士与高官的两个死太监。张福禄扒拉开兰儿那只正指着全为国鼻子的手,撇着嘴说道:“瞎嚷嚷什么呀?你们家的庙里就那么一个秃驴,老拿出来显摆什么呀?再说人家那是出家人,又不是可以出嫁的人,怎么就成你们家的了?要不你们去跟娘娘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把和尚当成陪嫁送进宫里来与你们搭伴儿?”“你!”“我什么我啊?”全为国又抢过话来:“不是什么品种都有命做主子的,没有主子的命,就别老使主子的性儿。别说是你们俩,就是贤妃和淑妃见了我们俩,也都是平易近人的,万岁爷这还没把你们俩怎么着呢,你们就把自己当成皇妃了吧?” 外面的嗓门儿越来越高了,朱四和苏裴也都走了出来,想要看看究竟。“干嘛呢你们?怎么越来越没个规矩啊?”朱四先问道,全为国抢过来说:“万岁爷,奴才想问问您午膳摆在哪里,没想到这两个宫女她们不让奴才进去。”苏裴的一双凤眼扫向了梅儿和兰儿,梅儿和兰儿也都跪下来想要告状,还没等她们开口,苏裴却说道:“好了,不要再说了,已经这么久了,宫里的规矩你们也该是知道的,这两位内臣不比他人,是万岁爷的近侍。李国泰和常涉若是来找孤奏事,你们可以提前禀报,他们两个以后就不需要了。”两个丫鬟答应了一声,梅儿又追问道:“要是庞公公和王公公来禀报呢?”朱四眼眉一挑说道:“哪儿那么多公公啊?李国泰和常涉是太后身边的,自然会有事情找得到你们主子,那庞天寿是总管、王坤是外管家,没有大事儿,他们是不会到这里来的,你们到时候看着办就好了。你们两个既然进了宫,就都是自家人,日后也别说些什么你家我家的,好么?你们两个是皇后身边儿最亲近的人,他们两个是朕最亲近的人,平日里应该好好相处才是,日子长着呢,在一起天天老是打架多没意思啊?”几个人都唯唯诺诺的答应着。朱四又说道:“小妹,今天正好你也没事,要不咱们一起去朕的房里用膳吧,把舒窈和穆清也都叫来?”苏裴说好,两人便一起向朱四的房间走去。 趁着丫鬟们忙着传膳的时候,朱四悄悄对苏裴说:“小妹,好长时间了,有句话朕都没跟你说。”苏裴问道:“什么话啊,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的?莫非万岁爷又要亲征啦?”“什么清蒸,还红烧呢!差一点就变成刺身啦,你也不说心疼心疼朕,还一个劲儿的说风凉话,有完没完啊。”苏裴没好眼色的说:“能让您看出来的,那还是心疼吗?心疼又不会写在脸上,妾......”“好啦,朕知道啦,你是朕的心肝儿,朕也是你的心尖儿。说正事啊,朕觉得你那两个丫鬟看朕的眼神儿就从来没正常过,总是躲躲闪闪的,要不就是扭扭捏捏,怎么回事儿啊?她们俩是不是发癔症啊?”苏裴一听乐了:“呵呵,哪里是什么发癔症,那是发春。您还好意思说啊,那可是两个冰清玉洁的黄花闺女,进了朱家头一天,您的浑身上下就让她们俩看了个一览无余。这还不算,您还给她们演了一全套的活春宫,你让她们日后嫁谁去?”“朕可不管她们嫁谁,这事儿事先你也没说啊,她们是你的陪嫁,又不是朕的,没理由还让朕帮着她们找男人吧。这宫里呀,太监到是有一些,你问她们想不想要一个俩的。”“您这是什么话?”苏裴不乐意了,朱四也不高兴。“干嘛呀,朕身边有你们三个都还忙不过来呢,你怎么还想往朕的怀里硬塞是怎么着。”苏裴倒是觉得有趣,扫视这朱四的脸说道:“这话说的不知是真是假,这两个丫头长得模样可俊着呢,您又不是看不见,与其日后您去民间选秀,还不如从自己身边先挑一挑。家母和家父当初把她们陪嫁过来,就是想着有朝一日您能看上她们,也好过日后您竟是带些生面孔进宫来气妾身。”“嘿,你可真是的,哪有这么出卖自己父母的啊?他们哪里是害怕有人气你呀,是怕那些选秀的姑娘入了宫,威胁到您正宫娘娘的地位吧。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就甭玩儿什么聊斋啦。”苏裴愣了愣,问了一句:“什么聊、什么斋?那又是谁的房间呀,真的很好玩儿吗?”朱四这才想起来,按蒲松龄这会儿的年龄,大概才刚会背千字文儿,也许连‘聊斋’这两个字的书名都不会写呢。正想着,苏裴又说:“哼,您的话一定不是好话,不过您也不能怪家父,还不是母后她老人家会算计,大明朝什么时候有的这规矩,皇后入宫还得自带陪嫁丫鬟的?” 说到这儿,舒窈和穆清已经进了屋子,向苏裴和朱四见了礼。“姐姐在说什么规矩?”苏裴努了努嘴儿,冲着朱四说:“你们问他啊,刚说孤的两个侍女跟她眉来眼去的,孤就劝他把梅儿和兰儿收了,他还不乐意呢。”舒窈刚坐下,又急得站了起来:“还收人啊,姐姐,咱们几个都快吃不上喝不上的了,家里已经破产啦!”舒窈刚说完,就听见盘子‘啪嗒’掉到地上的声音。回头一瞧,梅儿正眼泪汪汪的看着她,扭头又跑了出去。“得,怪妹妹嘴欠吧,这回算是把您身边的人全得罪了。”苏裴忙解释:“没关系,都是小孩子,妹妹别跟她一般见识,你刚才说怎么着,什么破产了?”穆清怕舒窈再说错话,拉住了舒窈,然后自己说了起来:“是这样的姐姐,内帑的银子已经用完了,怕是连采买的钱都没有了,去年年底,户部只拨给咱两千两银子,只够母后她老人家一个人的年例,母妃大人和您的年例怕是都拿不出来了。年底存银一千八百两,去了开销,剩下的钱刚好够小皇子一个人用的。” ; 132 破产皇帝 3 第十六章 ?苏裴呆住了,她也没了主意。朱四挠了挠头:“嗨,苦了你们啦,你们三个都是大家闺秀,怎么会知道银子没了该怎么办呢?舒窈更是委屈了,拆东墙补西墙的帮着宫里渡过了两年多的光景,怎么着,户部去年真的只给了咱们那么一点儿银子吗?”穆清认真的点了点头,朱四心中的火气已经顶到天灵盖儿了,却不想在几个老婆身边发作,他笑了笑说:“没事儿啊,都别往心里去,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朕吃了饭就过问一下,媳妇儿娶到家,却要养不活了,朕还配活在世上吗?好了,都先吃饭,吃完了饭朕去管管,还反了他们呢。” 吃过了饭,朱四走出了后宫,叫人传来户部尚书严起恒。严起恒不知道什么事情,想向张福禄等人打听,张福禄当然不会说,只是告诉他万岁爷传的急,叫他别耽误。来到朱四的面前,严起恒叩拜了下来。朱四手里拿着一本儿《礼记》坐在严起恒的对面有滋有味的读着,像是没有发现严起恒的到来。侍立在一旁的庞天寿虽然不明白朱四这是为了什么,却也没有贸然的提醒他。严起恒在地上跪了半柱香的时间,朱四才头不抬、眼不睁的问了庞天寿一句:“怎么严大人来得这么慢啊?是不是也和朕一样,家里揭不开锅了,所以没力气走路啊?”庞天寿小心翼翼的回答:“回禀万岁爷,严大人刚刚到的,看到万岁爷正在看书,所以未敢打扰。”朱四放下了书,注视了一下低头不语,跪在地上的严起恒:“起来吧,朕不值得你跪着,你应该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那些发给你俸禄的人。朕是个穷鬼,养不起你的。”“臣惶恐!”严起恒回答。“惶恐,是饿的吗?如果你也饿了,咱们君臣搭把手,一起出去讨饭怎么样?”“陛下何出此言,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如果陛下有话想要对臣说,臣听命便是。” “恩,还成,严大人并非食古不化之辈,朕却有一事不明,今天宫里告诉朕说,年初的宫分户部只拨了两千两,连慈宁太后的年例都没能拿到手。你们户部莫非是把朕这个君父和后宫的一大家子人给忘了?你再好好想想,想想这世上还有没有朕这一家子存在。如果是忘了,朕不怪你,日后你好好记得便是了,不过朕可要上你家里吃饭去了,七个碟子八个碗儿的,你可不能委屈了朕的肚子。你也可能会拿朝廷的国帑不足来搪塞朕,可你也该知道,哪怕是朕在大婚的时候,都没让你户部出一两银子。每年朕的万寿节和两位母后的寿诞之日,天家也谢绝大臣们送来的礼物。你严起恒莫非觉得朱明皇家对国朝来说是多余的、有没有都无所谓、大可以自生自灭?让你户部拿出一分钱给朕都觉得冤枉?难道户部是你严起恒自家的店面,和朕没半点关系!” 朱四的话,语气越来越重,严起恒再次对朱四叩头到:“陛下莫要生气,容臣如实禀告,臣不像陛下想的那样,是不忠之辈。年初要给内库拨银子时,首辅何大人尚在长沙血战,陛下也因为清军南征而无暇顾及此事,臣就想等到何大人批复完了再将其余的银子拨给内库。臣又怕宫内急等用钱,便自作主张预支了两千两银子过去。没想到仗越打越大,我军在前方岳州和长沙损兵折将,阵亡数十万官军,这需要大笔的银子抚恤,而陛下又先去了肇庆,再亲征湖广。次辅瞿式耜大人便让臣将准备要给后宫的银子挪做抚恤之用,陛下凯旋归来后,并未等到让臣见上一面、禀报一声。就再次颁发了褒奖有功兵将的诏书,诏书已经颁发,君无戏言,臣怎敢拖延不发。至此,国帑已经是空荡荡的了,如不是夏粮新至,年底百官的俸禄都拿不出来了。但是,陛下也不要担心,由于这一场大胜,我朝已经稳定住了湖广、江.西、广.东三个布政司,又开拓了福.建、云.南、贵.州、以及半个浙.江。今夏的税赋增收何止一两倍,户部正在统计之中,如果陛下急需要用,臣立刻就给内库拨过去。” 朱四听完了严起恒的解释,语气也缓和下来:“好了,知道了,朕不是因为缺钱而生气,朕只关心你严起恒是不是在意天家的事情。”严起恒答道:“天家的事情都是国事,臣怎敢轻慢。”朱四又说道:“山西、陕西大旱,卿以为朕是否该为那里的百姓做些什么啊?”严起恒回答:“若问臣的个人之见,臣是支持陛下今天在朝会上的主张的,可是群臣都反对这件事,况且以今夏的收成,自用尚且刚刚有余,若是陛下想要周济山.西、陕.西两地的百姓,开销会很多的,那可是天大的窟窿啊。如何填补?”朱四又问:“如果内库不管户部要银子了,是不是可以拿着这些钱去填饱两省百姓的肚子啊?皇家就这么百十个人,委屈一些不算什么,可山.西、陕.西今年怕是颗粒无收啊!两省百姓的性命朕不能不管!”朱四刚说完,严起恒便再次下拜,泪眼婆娑的说道:“陛下之仁德,堪比尧舜,以内帑救济陕.西、山.西的百姓,是皇家的功德,严起恒无话可说,只有代替晋陕百姓叩谢吾皇天恩啊!” “好啦,起来吧,别跟个婆娘似的,动不动就抹眼泪。内库没钱,朕自己会想办法,赈济晋陕百姓这件事儿你要立刻准备,早早安排,虽说钱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到百姓的手里,但也必须随要随取。明日朝会朕自会说服众卿的。” ; 133 破产皇帝 4 第十六章 ?严起恒刚刚退下,庞天寿带领着全为国和张福禄全都跪到了朱四的面前。朱四好奇的问道:“你们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庞天寿回答:“老奴也想替晋陕百姓叩谢万岁,老奴没读过书,不知道尧舜为何许人也,老奴只知道万岁爷对待百姓真的如同父母之恩啊。”张福禄说:“万岁爷是天底下最好的万岁爷,宁可苦了自己,也要救济地方百姓,可这事儿应该是多尔衮该干的事儿啊,晋陕两地仍然在他们手上,就算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晋陕两地现在也不该万岁爷操心啊?”全为国哭着说:“万岁爷想把心操那么远,奴才不敢阻拦,可是万岁爷若真是把内帑都拿去救济了别人,虽然奴才也觉得万岁爷这么做是对的,可您自己怕是要挨饿了。奴才一年还有几十两银子的年例,也都捐给晋陕百姓好了。可说句不中听的话,您这是瘦驴拉硬屎啊!哎呀,你们要干嘛啊这是?”全为国话刚说完,张福禄和庞天寿从地上爬起来就开始揍他。“好啦,好啦,他就那一张破嘴,谁不知道啊,饶他这次啦,为今之计是咱们怎么想办法让自己也渡过难关,钱粮都拿去接济别人了,总不能还没听着感谢,自己就先饿死吧。大伴儿,劳烦你去传候性来一趟,朕有事情交代他。” 候性来时,朱四正在翻看有关各省特产流通和商税的信息,他怕侯性不识字,口里还嘟囔着这是多少钱、那是多少钱。哈巴狗一样的候性见过礼,便凑了过来:“万岁爷有买卖命小臣去做啦?”朱四抬起头笑骂道:“行啊,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是极致了!”侯性心想:“我又不是聋子。“可嘴上还是说:“嘿嘿,什么察言观色呀,小臣的心思都在万岁爷的烦恼上,为君分忧那是小臣的本分,今日早朝,万岁爷说想要救济晋陕的百姓,小臣就知道户部绝对拿不出那么多的粮食来,您想想,两地那么多的百姓,少于两百万石粮食,绝对是杯水车薪。”朱四把账本一扔,说道:“嗨,有你的啊,成语说的一套一套的。这么大的学问,大婚那天怎么跑苏家门口给朕丢人去了啊?”候性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话:“小臣也不知道您为什么会选上我呀!再说也没人告诉小臣到苏家还得背书啊。您提起这事儿,小臣死的心都有。”朱四乐的忽闪忽闪儿的:“你是得死,那天要不是有高疯子在,你会被陈友龙给打死!”侯性不以为然的说:“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那天小臣是躲到邓凯身后去啦,邓凯是咱自家兄弟,自然不会看着我挨打的。” 朱四一挥手说:“得了,都过去了,说正经的,还不光是要救济别人呢,咱得先救济自己了。年初户部只拨给内库两千两银子,朕的家里又多添了皇后和大皇子两张嘴呀,到底明天是吃杂合面儿呢,还是吃观音土,朕都还不知道呢。”候性一听便跳了起来骂道:“他严起恒算什么东西,有这么欺负人的吗,万岁爷前些日子竟打仗了,没工夫梳理朝政,老虎不在家,他猴子还称大王了!小臣这就去抄他的家,大明律呀,咱也懂,抄家的钱归入内帑,这叫现世报儿!还有,傍晚前小臣便把家里的存银全都给太后送过去。”侯性说完变要走,朱四拿话拦住他说:“回来,你干什么去啊,朕的话还没说完呢。”候性被朱四喊了回来,又乖乖的站在了对面等着朱四的指示。“你是个有心的,朕记得,这两年皇家也花了你不少的银子,朕也忘不了。不过皇家不能总指望着大臣赚钱来养活啊,你帮朕想个办法,操办操办,弄几个赚钱的买卖,填补一下内库。” 候性长叹一口气说道:“我的万岁爷呀,小臣早就等着您的这句话了,这南北局势刚刚稳定,是到了收拾一下家里的烂摊子的时候了,内库没钱,更是让人着急呀。让臣想主意,有一样最快的,就是增加商税!”朱四摇头说不成。这让候性难以理解:“万岁爷,奸商又不是农民,他们的钱都是买空卖空、囤积居奇得来的,不要白不要啊。”朱四摇头说:“也不尽然都是这样,也有从牙缝里一个大子儿、一个大子儿省下来的呀,提高了商税便限制了流通,那是杀鸡取卵,不成,想些更好的。”候性琢磨了一下,又说:“那就实行铁器专卖,利润按例也是收归内帑的!”“不成,那是与民争利!”侯性把脑袋耷拉下来了,叹着气说:“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卖官鬻爵呗,还能有什么法子?”朱四把眼皮一挑,笑道:“嘿,又来个成语,你是来跟朕显摆学问的吗?不过还是不成,朕可不想学秦皇、汉武!”候性还以为朱四是在夸他,可把他嘚瑟着了:“您真的觉得小臣有学问啦?说真的,那天小臣在皇后娘娘家门口一个大字儿都没念出来,还把圣旨给拿倒了,小臣都想撞墙,所以回去便发奋读书。不过万岁爷要是不学秦皇汉武,那您还想学谁呀?”朱四把胸脯一挺,说道:“朕当然要学太宗文皇帝啦!始皇帝鬻爵是为了修阿房宫、汉武帝卖官是为了北击匈奴。这些败坏纲纪的引子,就是打他们那会儿开始的。就算打不退鞑子,朕也不想让刚刚清明一些的大明官场再重蹈甲申国难前的覆辙。”候性一个文盲,自然不懂朱四念叨的都是些什么出处,崇祯年间也买官,不过他侯性当时根本不需要去买,有他两个哥哥在朝,当官儿还犯得着花钱吗?不过秦皇汉武是个中国人就会认识啊,这两位武功冠绝天下的帝王朱四却不想效仿,候性就更听不懂了。“万岁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小臣全听您的了,您让小臣怎么做,小臣就怎么做吧。” 朱四诡异的看着候性:“你小子跟朕藏心眼儿是不是,大明皇家的金字招牌不能只借给你一个人用吧?”候性感觉很突然,忙要解释,朱四却摆了摆手:“解释什么呀,不算什么的,你候性也是皇家的人,这件事儿办好了,朕就赐给你国姓,让你正儿八经的做一回朱家人。生丝和布麻的生意朕就不去管啦,你自己留着做吧,可茶叶和瓷器的生意你就不要再碰了,帮着朕好好经营一番,本钱呢,朕没有,你先拿着,赚了钱朕再还给你,这件事儿就由你和张福禄一起办,张福禄负责账目,你负责经营。” ; 134 烽烟再起的朝堂 1 第十七章 ?候性没有拒绝朱四的安排,只是不解的问:“万岁爷,难道皇家经营瓷器与茶叶,就不算是与民争利啦?”朱四说:“你说的是铁器专卖——专卖呀,那当然是在与民争利了。而茶叶和瓷器有别人做,朕也参与进来,就这两样生意,别无其他,暂时呢,肯定会对同行业的商贾有一些影响。咱们毕竟是皇家吗,你候性肯定也不会放着金字招牌不用是吧,这些花花肠子不用朕帮你想。但是茶叶和瓷器的未来销路是迈向海外,你要多打通这样的商路,皇家的生意,将来都会跟海外番邦去做,不会与老百姓在国内争利的。”侯性挠着脑袋说:“那咱们就不能海禁啦?万一倭寇再趁机打过来可怎么办啊?”朱四呵呵一笑:“你小子怎么这么怕打仗啊?倭寇打过来?亏你想得出,那群杂种的十几万精锐凑到了一起,在万历援朝那会儿都被我大明扔进海里喂鱼了,没个二三百年都没法再爬上岸的,等他打过来?他们先在家门口洗干净脖子等着吧,等着朕把家里的事儿捋清楚了,朕到时候自会去找他们算总账的。”“万岁爷,那可是远隔重洋啊!”朱四没好眼色的看着候性说道:“远隔重洋怎么了,就凭倭寇那些三寸丁都能远隔重洋的来咱们大明沿海,咱们大明难道就不能去帮他们的后代改善一下品种?” 候性若有所思了一阵,又叩谢了朱四说:“帮倭寇改善品种的事儿,小臣怕是一个人完不成了,不过小臣会把瓷器都落下皇家御用的款,拿出去卖个好价钱,万岁爷以为如何?”朱四回答说:“你这思路呢,只对了一半儿,有款的瓷器要卖上天价,要是件件瓷器都有皇家的款,那就不值什么钱啦,还糟蹋了皇家的颜面。”“小臣领旨!”朱四又补充了一句:“至于茶叶吗,往海外出口的不必太刻意要求品质最上乘,和瓷器一样,上品的茶叶要卖高价,还要依靠中品以下的来兼顾销量。现在你最好就找一些适合种茶的农户们去与他们签订个协议,到时候可以保证销量大增的时候能有稳定的货源。”“小臣领旨!小臣先回去把家里的钱粮都给宫里边儿送去,以解万岁爷的燃眉之急!”“都给宫里送过去,你拿什么做启动资金啊?”朱四疑惑的问,候性不紧不慢的说:“这些小事儿就不劳烦万岁爷操心啦,小臣自有办法的。” 到了傍晚前,候性真的从自家搬来了好多的银子,舒窈清点过后,脸上就有了笑容。“万岁爷,候性这样的臣子怎么就不能多些,这次他可真是出了血了,七千两啊!呵呵,妾可要有一阵子不用再犯愁了。”朱四被舒瑶摇晃的直迷糊,捏着舒窈的鼻子问道:“这样的日子,你过上瘾了是怎么着?”“没有啊!”“那为什么还说好一阵子不发愁,朕会养的你们白白胖胖的,只管给朕生儿子,伺候的朕舒舒服服的,就成了。” 次日的朝会,朱四再没有听到头一天严起恒那样的赞扬,而是被瞿式耜指责为——资敌。因为这句话,皇帝与大臣们吵了起来,虽然像自己的大舅哥何文端和死党候性这样的近臣因为礼法和感情,是必须站出来支持朱四的,严起恒却再一次缩头了。而大多数人都不同意朱四这种异想天开的主意。“陛下,常言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明已是自顾不暇,何来天地之仁心,况且天地若有仁心,自不会让晋陕百姓遭受天灾。而晋陕与大明相隔四.川、河.南两地,四.川、河.南现在又没有被大明收复,陛下纵然仁心、仁德,又如何能够实现?”这是吴贞毓的话,吴贞毓并没有像瞿式耜那样大骂朱四资敌,而是把实际困难摆在了台面上,让朱四自己去想。朱四呢?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着自己的主见:“纵然远隔重洋,晋陕百姓也是大明的子民,朕不可以看着他们遭受大旱而不顾。何况老子说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依朕之理解,是老子在告诉我们不要过于相信所谓天地与圣人。自助者天助之,自弃者天弃之。如晋陕百姓想要自救,我大明作为他们的天,就不能不救。蝼蚁尚且惜命,两省百姓难道就都肯饿死吗?朕生为民之父母,此时怎可趋利避害?我们怎能在需要祭祀时才拿百姓当做草狗,不需要他们时就弃百姓如同弊履呢?” 朱四的一番话,让吴贞毓退入了人群中不再说话,满朝文武也都暂时沉默了,然而想做到与能做到还是两码事。因此又有大理寺少卿杨钟问道:“敢问陛下如何能不枉顾晋陕大旱,又能通过什么方式把粮食送到每一个晋陕百姓的手中呢?”朱四说:“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户籍,他们能拿着自己的户籍、带着自己的家小来到襄阳,朕便可以在那里就地让他们安家落户,接济他们。朕知道,想要去襄阳,陕.西的百姓还要通过武关,这一点并不容易做到。而山.西的百姓想要穿过河南或是陕西来到襄阳,则更不容易。所以朕的旨意颁发下去,其实是在给清廷施加压力,他们不想救助晋陕百姓,朕便会去救,如果多尔衮不理睬朕的话,朕还会发兵北伐。大明以救助晋陕百姓为目的去北伐,一定更会得到当地百姓的支持。至于四.川和河.南吗,王进才已经在河.南的西南山区站住了脚跟,四.川的征讨也会尽快被提到日程上。” 秦翼明问道:“陛下说要征讨四.川,可如今我大军的前沿已经延伸到了武昌和浙.江,如果再算上河.南,已经是三线作战了,若是再加上四.川的征讨。军饷何来呀?战兵何来呀?”朱四说:“没有兵也好,没有军饷也罢,都不会影响对征讨四.川的准备,我们只需要朝着这个方向准备。兵员不是没有,御营的规模如今已经很庞大了,又没有在济尔哈朗南侵时受到损失,征讨四.川一地足矣。”堵胤锡问道:“臣治下的御营自然可以担纲征讨四.川的任务,可是御营作为明军的总预备队,一旦调离中央,谁来抵御清军的趁虚而入呢?”朱四又答道:“只需多做准备,到时候,便宜行事就好。还有刚刚秦卿说的钱粮问题,大军开拔,自然需要很多钱粮,但总会有办法的。哪怕大明最后只是派往晋陕一个人,也是朕对晋陕百姓的心意,众卿不必多虑。至于救济晋陕百姓的钱粮,就从今岁要给朕的内帑里划拨吧,这就算是朕用自己的钱去救助晋陕的百姓了。如果哪位卿家说这是朕在资敌,那就资敌好了。就算背负骂名,朕也要想尽办法让晋陕百姓少饿死几个人。” ; 135 烽烟再起的朝堂 2 第十七章 ?既然朱四已经说了,这件事情要一步一步来,那么大臣们也就不急于和皇帝争一时之气了,自然也可以从长计议。就算明知朱四不会这么好对付,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等待看朱四下一步会往哪儿走,因为他们没有理由拒绝朱四的义正言辞和步步为营。更何况朱四说了,钱粮会用他朱家的内帑,至于内帑怎么花,大明律又没有明文规定,六部九卿更是管不着。朱四见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便想要退朝,这时,御史郝百尺站了出来:“陛下心系遥远的晋陕百姓,令臣佩服不已,然而江南初定,新收复的疆土至今还没有文官选派。何老大人殉国以后,内阁首辅更是虚左以待。肇庆整顿之后,许多大臣都被陛下罢了官,六部尚书,至今还有礼部、刑部空缺着。臣斗胆问陛下,朝堂尚且如此,陛下何来的闲情逸致去忧心那远隔万里的晋陕旱情呢?” 朱四已经要走出去的身子,又坐了回来。如果这话不是他非常讨厌的这位郝百尺说出来的,朱四真想感谢一番。可是想了想,朱四还是赞扬了他:“郝卿真是一语中的呀,如今朝中六部和以下各职确实不该空缺的太久。所以朕也想过了,从朝中现有官员中选拔一下,填补六部的空额。另外呢,就需要重开科举了。”重开科举,应该是朝中文官等了很久的大事了,而六部一直空缺两个尚书,朱四也自然有他的考虑。至于其他那么多的空缺,朱四也在观察,这些日子锦衣卫送来的情报,有很多都是考核官员行止的。而且经过了朱四一步步的打击,大明的文官已经凋零的不像样子了,六部、都察院、大理寺、内阁的官员只有十之三四。这还不算,更是有礼部和刑部尚书的位子至今还空着。工部尚书秦翼明是个武将拿来凑数的,兵部尚书堵胤锡和秦翼明算是帮理不帮亲的,甭管朱四对他们二人多信任,也别想让他们做出背离原则的事情。吏部尚书瞿式耜一直都是朱四的对头,竟跟朱四唱反调儿,而何腾蛟战死后,瞿式耜的呼声又重新盖过了其他人,是群臣眼里首辅的第一候选,郝百尺今天拿朝廷官员的空额说事儿,那就是在拍瞿式耜的马屁。只要瞿式耜做首辅的机会没有被朱四否定,别人根本不敢冒头儿出来明抢。户部尚书严起恒做事谨小慎微,不爱出错,却也不强出头;不反对朱四的意见,也不与瞿式耜作对,算是个官场老油条。只是为官清廉,朱四不会动他这样的人;做事又认真,正适合户部这样事无巨细的衙门。然而礼部和刑部,说心里话,朱四已经心里有了人选,朱四就是在等今天的这一问,无论是谁提出的这一问,朱四都只等着文官们忍不住先开口。 朱四等到了这句话,却还要继续把事情拖一拖,他说道:“这件事情关系到国朝的整个吏治,从现有大臣中选官擢升,不是一次朝会便能够定下的,而科举的重开,更非一朝一夕。总要给举子们时间温习、准备吧,乡试、会试、殿试也都要一步一步的来啊。想要殿试,举子们还得赶路到某一个地方,可朕却没有把握明年还会待在桂林啊。一切都得随着战事的进展做决定,所以这些都急不得。不过今天倒是可以先把重开科举的事情先敲定下来,众卿以为如何啊?” 所有大臣都表示赞同,这件事也就定了,诏书也发下来了。“启禀陛下,礼部没有尚书啊,咱们就算定下来要重开科举,这事儿又该由谁去执行呢?”瞿式耜又提出了这个问题,显然,没有了首辅,他这个次辅就该第一个出来关心六部的缺额问题,可是他没有,有人替他出了头,而且还是个御史。朱四也早就注意到了,刚刚郝百尺提到六部尚书缺额时,唯独没有提到与六部尚书同为正二品的都察院左右都御史。这是为什么?他郝百尺就是都察院的御史,衙门里没了老大他能看不见?这里的原因就要说朱四的大舅哥何文端是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正四品,而在何文端上头的左右都御史、左右副都御史都被朱四拉倒肇庆游街示众去了,那也就不可能再回来了。都察院的都御史如果被郝百尺他们提出来,说是空额,朱四立马就会把自己的大舅哥连升两级扶正啊,那样郝百尺的出头到底是为了谁呢?明摆着他虽然是都察院的人,却不是何文端的亲信啊。这都是朱四的眼中钉,朝廷里谁不知道?只是因为没有把柄,朱四没把他拉去肇庆现眼,何文端会拉拢他?那一定是脑子出了问题。 朱四是个讲理的人,他不会因个人恩怨而迁怒,大臣们只能自求多福,别漏出狐狸尾巴来。他只当没发现郝百尺和瞿式耜的心思,点着头说道:“恩,这礼部的尚书也留着明天朝会再谈,朕也好好想一想人选问题,瞿老大人也该多替朕分忧才是。”朱四这话,算是一语双关,给了瞿式耜一个念想,让他想着也许自己会重回首辅之位,又说自己要想一想人选,那么瞿式耜如果想和朱四做一笔交易,就不会为难朱四在六部的尚书中安插自己的近臣了。可是这样一来,瞿式耜的势力又会在朝中被削弱,这真是让他左右为难啊。 回到了后宫,朱四还是照例先来到苏裴的屋子,可又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朱四也没有问儿子哪去了,根本不需要问,一定是被奶奶给抱走了。梅儿和苏裴一起将朱四迎进了屋内,便又低头走了出去。“这丫头还生气那?”苏裴帮朱四边换衣服边说:“您可是真龙,丫头们还指望着跟着妾一起攀龙附凤,没想到贤妃的一句话,连妾也不好再和您开口了。”朱四埋怨到:“你别瞎说啊,昨儿个是怎么个话儿头,你不也是听见了吗?贤妃又没阻碍你提拔自家人,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苏裴虽然知道轻重,但是一听朱四护着舒窈说话,自然会有些醋意:“万岁爷,妾又没死把着宫里的银子不放,家父、家母的打算也都跟您和盘托出了,难道妾就不是就事论事?梅儿和兰儿难道真的就要陪着妾过一辈子?” ; 136 烽烟再起的朝堂 3 第十七章 ?朱四一听苏裴话里的味道不对,急忙服软儿:“成啊,你也跟她们俩说说,朕的屁股不会让她们白看的,哪天朕龙颜大悦了,顺便把她俩给祸害了,不就随了你的意吗?哪还有不知好歹的道理,只是先说好了,看着老婆大人的面子上,直接让她们俩做贵人,可是不能再多想啦,朕要是没去她们那里,她们就要留在你的身边伺候着。”苏裴一皱眉头:“那她们到底是主子呢,还是丫鬟啊?”“什么主子丫鬟的,就算做了嫔妃,不也永远都是你的丫鬟吗?朕这不是顾及到你会离不开她们吗?”“可妾也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规矩呀?您不是为了省几个使唤丫头的钱吧!”“胡说八道,朕穷是穷了些,可也不会挡着自己老婆过舒坦日子啊?她们俩从小和你一起长大,要真是成了朕的人,却疏远了你,你让朕情何以堪啊?再说了,那样朕的老婆大人该有多伤心啊?可是不能着急啊,朕不能让贤妃和淑妃们笑话,刚从下臣那里借来了些钱,回头就想做新郎?”苏裴笑着说:“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您怎么跟家父一个样啊,怕老婆。”朱四立马反驳:“谁说这是怕了,朕心里只有你,枕边只有你们三个,朕不想做新郎,是你逼朕的。她们俩和朕也算是患难夫妻,朕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的。”苏裴假意点头说:“成啊,都是一起过门儿的,她们俩就是您的患难夫妻了,妾什么都不算。”朱四忽然搂住了苏裴狠狠的亲了几下嘴儿,然后才在苏裴的欲拒还迎中说道:“你什么都算,你的身上也是哪儿都好,看这白白嫩嫩的啊。结束话题,还有正事儿跟你说。” 朱四摸摸索索的挑逗了一番,又忽然刹车了,苏裴忙的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发髻,通红着一张小脸儿嘤嘤的说:“什么正事儿啊,待会儿再说!”朱四非常诧异:“诶哟,这小妮子是尝到甜头啦,稍等朕把话说完,立刻就收拾你这个骚劲儿!”两个人一边撕闹,朱四一边把话说给了苏裴:“朕有心抬举一下兄长,不知老婆大人的意下如何啊?”苏裴换了换颜色,想了又想说道:“好是好,妾还要谢过您,就不知兄长的意思了。”朱四说:“现如今礼部尚书之职已经空闲数月了,朕一直等待时机,想把这个位子给兄长留着,如果可能的话,你和朕写一封信给家里送去,兄长这几天一直陪着弘智大师呢。没事儿跑庙里念什么经啊,朝堂上天天都能听到经文!”苏裴笑道:“您这是为自己找了一堵挡风的墙吧?”朱四一皱眉说道:“你怎么竟冤枉人啊?那群老顽固早就被朕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还需要什么挡风的墙,朕自己就是个泥瓦匠,不顺心时就拆了它。”苏裴边听朱四吹牛,边慎重的想着,才又对朱四说道:“兄长只是崇祯五年中了一个秀才、又毫无功勋建树,如果迅速攀升为正二品的大员,难免被他人说成是借助妾的枕边风啊,兄长怕是不会答应的。”朱四心想:‘如果要让你知道我还想让这位秀才入阁,恐怕你也只能呵呵了。谁说不是进士就不能入阁了,老子偏要让一个秀才入阁给那些大臣们瞧瞧。’可心里想的还没法跟媳妇儿说,朱四只能告诉苏裴:“朝廷里有大事让他担当,不怕他不答应,今日早朝,朕已经下召重开科举了,可礼部没人啊,先让他做个仪制清吏司郎中,刚好主管科举,正五品一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总没人说三道四吧,礼部还有他的老朋友金堡在,凡事也可以帮他应付一下,只要科举重开之后,不就有机会帮他往上走一走了吗?” 苏裴很感动的搂着朱四说:“四郎对妾的家人真是用心啊,妾的家里人丁单薄,弟弟年幼,只有舅父家的兄长算是至亲了,况且兄长学识渊博,志向高远,自不会甘居人后的。有四郎提携,兄长也会是四郎的好帮手。恩,妾这就给兄长和家父写信。对了,我们为什么不回家一趟,当面跟家父和兄长把话说清楚呢?”朱四摇头说:“平日里回家都可以,最近不行,朕的想法只跟你一个人说了,但是朝中的那群老油条一旦抓住了苗头,这事儿就难办啦。”苏裴没再问话,立刻找到笔墨,写了两封信,朱四也写了两封信,都是分别给苏翰林和王夫之的。然后叫张福禄偷偷拿给邓凯,叫邓凯把信送到。张福禄刚刚走出了门,朱四回头便把苏裴脱了个精光。“哎呀,你干嘛这么急啊。”“怎么是朕急呢,不是你刚才连兄长的前途都不想要了,非要快活吗?朕这是心疼你。”“呸,伪君子,大色狼。”“哼哼,说什么都晚啦,老老实实听话,别乱动!我的妈呀,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呀?怎么这么喜欢看这种事儿啊?”刚要提枪上马的朱四忽然发现,身后又多了那两个小丫鬟在看热闹,顿时要发飙,不过这不上不下的当口,他也只喊了一嗓子,就再没了脾气,回过头来又继续战斗了。 苏府,老翰林和王夫之各自拿起两封信看了起来,老夫人听说女儿女婿来了信,也好奇的凑了过来。“这两个孩子又有什么怪事了,还神经兮兮的写信过来?”老翰林读完了信,拿给老夫人观瞻,自己等待着王夫之的下话。王夫之放下手中的信笺后,对老翰林说道:“圣上与小妹有心了,侄儿来姑丈家里已经多日,这两天便准备回全州照料一下家里的事情。”没等苏翰林说话,老夫人不乐意了:“我的儿,你不是一直想着为国家建功立业吗?怎么这国家成了你妹妹妹夫的了,你就不愿意实现自己的愿望了啊?你姑夫留你在家住了这么久,你就一点也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都以为你妹妹命好,嫁给了皇上,可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皇家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姑妈也在宫里住过几回了,皇家的人啊,到是都不错,这门亲戚不摆谱儿,是真心的和咱们做亲家。可你看看圣上一天到晚的都忙成什么样了,又是朝堂又是战场的,你不替你妹夫想想,难道也不为这个国家想想?愿意走,你就走,姑妈也不留你,你也大了,自己做的了自己的主啦,可是你若是不答应,就会伤了姑妈和你姑丈的心,更伤了圣上和你妹妹的心。莫非这是个五品的小官儿,委屈你了不成?” ; 137 烽烟再起的朝堂 4 第十七章 ?王夫之被老夫人一通教训,连忙解释到:“不是的,姑母,孩儿遵命便是,孩儿的想法是自私了些,姑母教训的是。”一旁的老翰林忽然大笑道:“恩,这就对了,你是个好孩子,有能力、有本事,大明朝说白了,不还是咱们自家的?你能这样决定,不但是为国效忠,更是在为家尽力,这便是宗族称孝,师友归仁啊。我那乖孙炫儿啊,日后还要仰仗侄儿的镶扶呢。”说完这话,老翰林竟然要对王夫之行礼,王夫之连忙跪地,膝行着过去阻止了老翰林。 拦住了老翰林,王夫之起身便休书一封,交由锦衣卫的来使,带回了靖江王府,而这时,朱四和苏裴还在一起翻滚着。“皇后娘娘,家里有回信啦。”兰儿在一旁弱弱的提醒着,而床上的一对儿碧人依然的忘我。“皇后娘娘!”兰儿又叫了一句,朱四非常扫兴的问:“又怎么啦,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是不是你也想来呀?”“不是,万岁爷,是表少爷回信啦。”“知道啦,这边正忙着呢,不如你念给朕听吧!”“这?”兰儿还在犹豫,朱四却喘着粗气说:“嘿呀,真啰嗦,要不是朕这个位置不肯叫人替,朕自己认得字。哎呀!别动手啊,朕来也!”刚说完一句混账话,苏裴在下面狠狠的掐了朱四一把,随后二人又不计前嫌的一起玩耍了。“万岁爷让你念,你念不就成了,拿来给我。”梅儿数落了兰儿一句,便抬手抢过书信低着头念了起来。这封信念的是阴阳顿挫,而床上的二人却跌宕起伏。号称当世活百科全书的王夫之的一封家信,硬是被梅儿读出了靡靡之音。怎么会这样?原来朱四已经发起冲刺,这要让侍立一旁的两个久沐春风,却从未沾雨露的含苞少女情何以堪啊。 叫兰儿端来了一碗凉茶,朱四旁若无人的就那样喝了起来,只要停下了那些催命的动作,朱四的身体自然是两个女孩儿见惯了的。兰儿也不羞涩,还时不时的帮朱四擦起汗来。“兄长还真是爽利人,这么快便答应了,这下好了,朕的布局终于可以慢慢展开了。”躺在一旁香汗淋漓的苏裴朱唇轻启:“怎么我家兄长也成了您的棋子了?这群大臣们啊,也真是够可怜的,被您一层又一层的拨掉了外皮;三个五个的被你铲除了党羽,他们却只能束手待毙。肇庆的事儿,您做的也忒缺德,该被拿下的也都被您拿下了,您还不罢休?在折腾两次,朝堂就空啦!”朱四不削一顾的答道:“朝堂空啦?呵呵算了吧,你这想法啊,只能在闺房里自说自话,你到大街上看一看,熙熙攘攘是皆为利来呀。那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什么什么的,反正读书只为当官儿,一旦当了官儿,就要什么有什么。你以为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朝堂还会空?想得美,只要不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又将前浪拍在沙滩上,就算这群士大夫们的万幸喽。”苏裴笑的浑身直颤:“呵呵呵,一首宋真宗的《励学篇》都记不全的皇帝,才真是奇葩;妾嫁给您这么个活宝儿,才真是万幸。说起顺口溜来,到是很会自创的。谁把谁拍在沙滩上啦?太有意思了!”看着那诱人犯罪的美丽身段儿,苏裴的身子在乱颤,朱四的心都醉了。兄弟再次雄起,朱四又杀入了战团,让刚刚的嘲笑变成了哀婉动人的旋律。“宋真宗那首破诗有什么好的,多生几个儿子才是正经,好过抢来了别人的老婆当皇后,却生不出孩子,看着刘娥抢李宸妃的孩子,也不闻不问。朕不要风骚的刘娥,更别和朕玩儿什么狸猫换太子的把戏。今天让你好好尝尝朕的厉害,你也给朕争争气,再生两个儿子!” 如果说朱四在笑话赵桓,那么哪朝哪代的哪个帝王家不都是争斗的头破血流不死不休?朱四自以为他只有三个老婆,又都是知书达理的,所以这样的争斗他可以幸免了,也就有资格大咧咧的笑话起真宗赵桓来。朝堂上的事情,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天之内,瞿式耜就组织好了竞选内阁首辅的团队,他要重新找回文渊阁大学士本应该拥有的荣光,让东林党重新崛起。瞿式耜知道,恐怕朝中具备于他争夺首辅之位的,唯有秦翼明和堵胤锡两人,然而秦翼明老成持重,不喜内斗,往往在于国家方针大计无关的事情上总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只要瞿式耜对他毫不相让,秦翼明对首辅之位绝不会贪恋。而堵胤锡无论从资历、年龄、还是朝中根基,方方面面来比较,都绝不会是瞿式耜的对手,充其量他只是自己老对手何腾蛟的学生而已,或者说是何腾蛟曾经的幕僚。何腾蛟一生被众多人贬低为能力平庸,却在他的羽翼下崛起了堵胤锡、郝永忠、刘体纯、李锦、高必正这一大批的顶级将才,让瞿式耜回想起这个老对手来,也不免唏嘘。唏嘘之余,瞿式耜终于看清了到底谁才是自己的对手,就是那个一直被他骂成猪头的皇帝朱四。“嗨,都是各尽其责而已,虽然不是为了你在做事,可老夫倒也是为了大明的中兴,只是庶子不足与谋啊!你如果想要将首辅之职还位于老夫,早也就还了,何必让首辅之位空闲这么久。也罢,君子不喜嗟来之食,咱们朝堂上见真章吧!”仰望秋日隔空高悬的白云,瞿式耜那好斗的血再一次澎湃了起来。 朱四这边也得到了邓凯的奏报:“启禀万岁,入夜前至臣来禀时止,户部尚书严起恒、户部左侍郎唐绍尧、大理寺少卿杨钟、按察司副使丁时魁、工部给事中李用楫、礼部左给事中袁彭年、礼部右给事中刘湘客、通政毛毓祥、户科右给事中蒙正发均先后前往瞿式耜的府邸。据瞿府内的线报侦知,其中有瞿式耜拟定的刑部尚书、礼部尚书人选以及都察院都御史人选。但是具体名单没有拿到,瞿式耜的这次会议及其隐秘,来客都是坐着轿子直接从后门抬入的。” ; 138 烽烟再起的朝堂 5 第十七章 ?朱四一边听着奏报,一边拿手指甲敲打着书案说:“还用拿到名单吗?这些人中最有资格争取左都御史的便是丁时魁;而最接近礼部尚书的人选就是刘湘客和袁彭年,再算上李用楫和毛毓祥,瞿式耜手下的东林五虎算是都到齐了。然而袁彭年只算是新加入的,不过他精通律法、典制,如果你是瞿式耜会让他去礼部还是去刑部啊?”邓凯答道:“瞿式耜的东林五虎已经有一个礼部右给事刘湘客在了,如果臣是瞿式耜,必然要推举刘湘客做礼部尚书,而让精通律法典制的袁彭年做刑部尚书了” 朱四冷笑道:“他想得美,大明朝什么时候不姓朱,倒姓起瞿来了?瞿式耜还想让朝堂变成他东林党的杂货铺吗?袁彭年这个人的底细查清楚了吗?他在跟着李成栋降清的时候绝对不可能一点儿坏事儿都没干过吧?”邓凯答道:“臣已经买通了袁彭年的管家,管家说明天早朝之前就会给臣一个有关袁彭年的大秘密。臣此前已经知道了李成栋在反正前,就是和他袁彭年商议的对策,此人非常善于谋划。不过他和李元胤交好,为了稳妥起见,我们是不是应该通知李元胤一声,看看能否通过李元胤把他先稳住?”朱四点了点头说道:“邓凯呀,你越来越像个阴谋家啦。”邓凯苦笑:“万岁爷差遣臣做什么,臣做就是了,至于阴谋还是阳谋,只要对万岁爷有利,那都是邓凯的职责所在。”“呵呵,好,阴谋又怎么了,朕大概也是个阴谋家吧。瞿式耜和他的五虎此次倾巢而出,不但是露了头,连尾巴也终于露出来了,就看能否有机会一举剪掉他们。就算是没有借口剪掉,也不能让他们得逞啊。要分化的不止是袁彭年,明日的早朝前,你要去找严起恒、唐绍尧、杨钟和蒙正发,这些与东林党若即若离的人,分别都这么这么谈......”“诺,万岁爷真是神来之笔!” 我们只讲到朱四曾经因为瞿式耜的错误,将他从首辅降到了次辅,却没有说瞿式耜还是不是文渊阁大学士,是。那么首辅和次辅还有没有区别?有!最大的区别就是首辅拥有票拟权,而次辅以下没有。朱四将瞿式耜降为次辅,就是收回了他的票拟权,而瞿式耜要重新争取的,也正是票拟权。票拟权有什么好处呢?将大臣的奏折贴上一张纸条,上面写出首辅对这个奏折的意见,然后再交由皇帝御览,这便是票拟。如果仅仅是这样的权利,朱四也不会担心,关键在于如果票拟再加上司礼监的批红,就直接等同于皇帝的御批。可司礼监如今在谁手里?在庞天寿的手里,朱四不担心瞿式耜会是一个奸臣,瞿式耜显然也不是个奸臣,然而庞天寿却未必尽然。如果以瞿式耜一贯喜好与朱四作对的性格,再加上庞天的批红,朱四就会有大权旁落之忧,更何况朱四还经常会因为前方的战事而亲征。这样的结果朱四显然不能接受。何腾蛟做内阁首辅时就不同了,毕竟他与朱四之间有亲戚之实,何腾蛟绝对不会和庞天寿串通什么,如果有意见,他会直接找朱四商量,而大多数情况朱四也都是尊重他的意见的,这就让很长时间内,庞天寿的批红失去了作用。因为日后还需要经略海上,朱四需要继续结盟葡萄牙人,而庞天寿显然是最好的人选,所以朱四轻易都不会动他,内阁首辅就不同了,朱四完全可以就这样挺着,暂时没有人选就不设置内阁首辅,让落在庞天寿手里的批红权没了用处。而这样做,朱四也不会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朝政会陷于停顿,因为他有一个强力的老妈——慈圣王太后的支持,何腾蛟战死后,朱四去湖广大战尼堪。朝中的事物就是由王太后接手把持的,而只有王太后才是朱四最肯托付的人,以王太后的能力和智慧,这点儿朝中琐事,也自然不在话下。 都说帝王心术,都埋怨帝王的心机,可如果帝王一旦不会心术,没有心机,就会被权臣玩弄于鼓掌之中。朱四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吗?当然不会,无论是奸佞、逆贼、还是东林党的反对派,朱四都要同他们一直对抗到底。他的一生就是这样的宿命,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在朝堂,亦或是在床上,朱四都一直在不停地战斗着,目的都是为了壮大自己,打击敌人。 朝会的一开始,没滋没味儿的,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会发生些什么,然而任何一方都没有最先出牌。先是以品级高低排序一个个站出来拿出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来聊扯,朱四也是有气无力地在听。差不多该说的事都说完了,朱四就继续自己的把戏,准备提前散朝。朱四原以为这次依然会有几个无知和白痴把他拦住,然而朱四想错了,没有那么多白痴出现,因为这相当于一场决定意义的较量,瞿式耜也不得不慎重考虑。尤其是在瞿式耜的骂声中,朱四越来越难以对付,而自己一方却接连败退的情况下。 从龙椅到后门,距离很近,然而朱四走的不紧不慢。正在失望的时候,庞天寿居然走向前拦住了他。“万岁爷昨日不是说有些事情在今日的朝会需要解决吗,怎么这就散朝了?”呵呵,奇怪了,这可绝对是皇上不急,急死了太监。朱四双手一摊,斜眼瞄向了朝堂说:“诸位臣公都对那些事不感兴趣,平白让朕省了许多钱粮,就这样吧,大伴儿不要多虑,维持现状也挺好的。”庞天寿只能提醒到这里了,他没资格在朝堂上发表自己的言论,如果这个时候再没人站出来,朱四真的可以立马走人,而庞天寿所期盼的搭档也只能落空,他也想像张居正和冯宝那样珠联璧合地在大明朝呼风唤雨。可自问能力不低于冯宝,眼下朝堂上却未必找得到张居正。 ; 139 烽烟再起的朝堂 6 第十七章 ?白痴还是出现了,因为郝百尺再也沉不住气了,他再次做了出头鸟。“启禀陛下,臣等一直以来都忧心朝堂之上后继无人,而礼部的问题实在不能再拖了。大明朝如今的疆域已经趋于稳定,重开科举势在必行,请陛下早做决断。”朱四可以长舒一口气了,到底是白痴,胸大无脑的异类,耐心都是装出来的。朱四默然的又回到了龙椅坐下,余光看了看瞿式耜的表情。瞿式耜依然老神在在的,不为所动。朱四心中暗笑:装吧,看你还能装多久,可又想一下,其实瞿式耜还真不是装,他是实在没有摸到朱四的命门,朱四根本没有表露过自己的升迁人选都是谁,让瞿式耜无从下口。如果瞿式耜能像朱四一样早一天知道敌人的名单,今日对名单里人物的弹劾就会像雪球般的砸到朱四的脸上。 “既然郝御史对这件事情忧心忡忡,那么就说一下你的想法吧。”郝百尺知趣儿的说:“臣只是一介御史,风言奏事乃是臣的本分,至于推选内阁、六部的主官,非是臣所能及。陛下何不先问一问吴贞毓吴大人他们的意思。”郝百尺也不太傻,没有把自己的老大先搬出来,而是找了个中间派当替罪羊。吴贞毓当然没好气儿了,心话你们狗咬狗,把我个正常人类弄出来当裁判,这样不好吧。我不开口,但是我找一个必须开口的。吴贞毓进言道:“启禀圣上,臣只知有国事,不知有同僚,对朝中众位大臣之才干,臣知者寥寥。瞿大人乃兼任吏部尚书,选贤任能自是瞿大人的本分,何不让瞿大人说一说他的意见?”得,中间派嫌这场太极推手太墨迹,直接要看重量级决战。瞿式耜虽然没准备这么快就出头,不过也不含糊,既来之则安之吧。瞿老头蓦然回首,扫视过手底下那些人所隐藏的位置,示意待会儿可别忘了火力支援啊。随后出班奏到:“启禀陛下,臣以为,礼部尚书当有一名年长博学之鸿儒担纲,方可得到天下士子的尊重。”朱四点下头:“瞿老大人说的对呀,不过刑部也可以一并推举呀,你看看这两个部都由谁来主持最为合适呢?朕想保举吴贞毓吴大人入刑部主持,瞿老大人以为如何?吴大人向来清如水、明如镜,入主刑部自然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吧?”瞿式耜显然不会让吴贞毓占了他已经打算好的位子,所以立刻说道:“老臣以为,吴大人堪为人臣楷模,百官典范,自然不适合去刑部做一个刀笔吏了,应当委以地方布政司的重任,将大明最重要的地方交于吴大人之手,以便百官、全国效仿。” 瞿式耜不敢一棒子把吴贞毓给打死,不过堂堂正二品的刑部尚书在他口中便成了刀笔吏了,反而说从二品的布政使更为适合吴贞毓,就算再花言巧语又能骗的了谁呀?可是正二品的官职就那么两个空缺的,瞿式耜自以为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却不想他再一次陷入了朱四的圈套。吴贞毓只是朱四事先想好的一个弃子,先把茅坑挖开,在引诱瞿式耜往下踩。可瞿式耜却真的是随意打出的一拳,虽然反应也极快,打到的却是一个可以在他吃亏时去帮他拉架的。看似精明,却已经将吴贞毓为代表的中间派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朱四不用笼络,自己这边就多了一支强大武装,那就继续开战吧。“哦,好吧,这样也好,那就依了老大人的意思,升任吴贞毓为广西布政使,随行在迁任。”朱四的这个任命很有特点,意思是说皇上在哪里办公,吴贞毓就是那里地方的布政使或者巡抚,当地的主官都得让位,这就已经相当于正统年之后的巡抚了,正统以后的巡抚和咱说的第一个巡抚不同。正统年以前,十三省的主官为布政使,两直隶为巡抚,同级别,直隶还不止一个巡抚,比如南直隶就有应天巡抚和凤阳巡抚,北直隶则有顺天、保定、宣府三个巡抚。其实在正统年以后,十三省几乎都逐渐的被设置了常任巡抚一职,位于左右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之上,属于正部级二品大员,但是朱四却再次将各省的巡抚这一官职取消了,重新以左右布政使、左右按察使管理地方政务,再算上都指挥使从而实现地方上的三权分立。 朱四终于出手了,他推选中间派的吴贞毓,让吴贞毓得到了布政使之职,虽说是退而求其次,但是吴贞毓只会领朱四的情,却会对瞿式耜产生敌意。可这一回合虽然便宜了吴贞毓,却是瞿式耜的推举,那么朱四总该再推举一个人来扯平吧。“刚刚瞿大人说了,礼部尚书一职该由长者任职,可是科举新开,事物庞杂,总该有年轻人帮衬为好,朕希望王夫之能担任仪制清吏司郎中。为学一道,王夫之自不必说,相比朝中诸位臣公,似乎没有几人能胜过他,且他又很年轻,能任事,对大明忠心耿耿,父兄皆死于起义。为了抗暴清廷,王家已经牺牲了许多亲眷,其人清望甚高,如松下峰。小小的五品官虽说不足以褒扬其忠心,却也适合王夫之的所长,瞿老大人以为如何?”朱四这话说的虽是事实,可是有些亏心啊,满朝文臣就没一个是小小的秀才,最差也得是个赐同进士出身吧?你当着这么多进士及第、赐进士出身,甚至是庶吉士说一个秀才如何如何牛逼,让人家王船山日后可怎么活呀?再是学问大家也得有文凭傍身才好往朝堂里钻啊。朱四就是坏,害怕日后王夫之也玩儿帮里不帮亲那一套,没等人家进门儿呢,就先把坑儿给挖的妥妥的了。日后王夫之只要不想被唾沫淹死,必须得靠着朱四这颗大树。而且朱四提拔王夫之的依据根本不是什么文凭高,而是奖励他的功勋,同样把众文官的攻击路线封得死死的,全家都为国捐躯了,给一个五品官儿,那不多呀!一个小小的五品官,瞿式耜即使能够发现问题,却也没有反对的理由,所以很快就同意了,吴贞毓、秦翼明、堵胤锡等各位代表也是没有话说。 既然朱四对刑部尚书的意见已经被瞿式耜驳回了,那么瞿式耜自然要对这一位置说话:“陛下,刑部尚书掌管天下刑狱,非熟悉典制者不能胜任,臣以为,礼科左给事中袁彭年可当此任。袁彭年于弘光朝时已经政绩斐然,赞誉之声多出众臣之口,请陛下明察。”朱四表情很不自然,皱着眉说道:“袁彭年虽有赞誉,却曾是清廷的降臣,后又随李成栋反正归明,可谓贰臣了,如此刑部,执掌天下法纪的重任,怎会交于自律不严之人手?瞿大人真的考虑好了吗?”瞿式耜说:“陛下,袁彭年虽然被李成栋胁迫降清,却再次力劝李成栋反正,可谓功大于过,忠心可鉴,其忠心及谋略都足以称道。” ; 140 烽烟再起的朝堂 7 第十七章 ?瞿式耜为了抬高袁彭年,而诋毁已经战死的李成栋,李元胤自然不干了。“匹夫无理!袁彭年只是一介谋臣,怎能替我义父做什么决断?义父纵然有过,如今也已经为大明捐躯了,老匹夫如此诋毁大明的国公,居心何在?”李元胤看来真是要拼命了,已经大骂瞿式耜匹夫,其实他与袁彭年的关系好过瞿式耜与袁的关系,而朱四与李元胤的交情更是如同与候性、高必正一般。瞿式耜只不过是因为袁彭年于他同为东林党,而袁彭年这个东林党的名头,也是当年在南京弘光朝中,被阮大诚硬给扣上去的。阮大诚是魏忠贤阉党的余孽、东林党不共戴天的死敌,袁彭年与阮大诚作对,自然就进入了东林党的阵营。如此说来,朱四会怎么看待这样一个亦敌亦友的人呢? “好了,先都不要吵,惠国公有大功于国,谁也抹煞不得,瞿老大人大概一时糊涂,暂且说些正经事儿吧,朝堂上怎么可以说脏话呢?”说脏话?就算李元胤打瞿式耜几巴掌,朱四也只会偷着乐,权当没看见,这老家伙得罪的人是愈来愈多,朱四心里都要笑开花儿了。“这件事稍等片刻,朕也想保举一人为都御史,何文端自何老大人殉国之后,没有荫封,只得到了佥都御史一职,每每思之,朕深感对中湘王的愧疚。何文端身为佥都御史数月,中规中矩,恪尽职守,虽然没有什么突出的政绩,然而这也是因为大明如今的朝堂再没有那些尸位素餐的败类。一个和谐的朝堂,才是好朝堂,何况褒扬中湘王与惠国公的舍生取义,就是弘扬正气,提振官兵士气的好事嘛,瞿老大人以为呢?”朱四没有逼迫瞿式耜非妥协不可,然而瞿式耜如果拒绝这个人事安排,又会触犯整个武勋集团的利益。这真是太看得起瞿式耜的反应能力了,接连的为他挖坑,而且一个坑又比一个大。朱四这话说的很阴险,何文端就是没能力,你能怎么着,他就是一勋贵,老爹都战死了,给他一个都御史你们谁反对?瞿式耜左右看了看,想让五虎出头为自己解围,他不想越过武勋的雷池,却也不想放弃。然而看一看李元胤喷火的一双眼,李元胤自打归朝便一跃成为正二品的都指挥使,已经不用再找朱四要官儿了,可是李元胤不想要官儿,却想要了瞿式耜的命;再看看秦翼明和堵胤锡这些武勋威胁他的眼神,瞿式耜就更不能出头了。堵胤锡虽然是文臣出身,可是如今文臣堆儿里待不下去,人家不要他,他只好由着朱四把他往武勋的堆儿里放。虽说谈不上朱四在朝堂上的帮手吧,可是绝对顾全大局,东林党人未必会抛弃同僚去顾全大局,可是五虎也没人站出来啊。瞿式耜正心塞着呢,忽然户科右给事中蒙正发站了出来,瞿式耜这才长出一口气,心中暗叫还是蒙正发最仗义。 “陛下,臣代表中湘王及全体湖广百姓叩谢陛下!”“不是,你说什么?”瞿式耜以为自己听错了,脱口而出问了蒙正发这一句。“下官要感谢吾皇圣明,不忘中湘王为代表的大明臣子抛头颅洒热血,以忠臣之后为朝廷栋梁。下官跟随中湘王账下多年,至今仍追忆他老人家对下官的栽培,他的音容笑貌......”“够啦!还要再开一次追悼会是怎么着!瞿某人也不反对,何大人与瞿某人同朝为官多年,情谊自是深厚,臣也保举!”瞿式耜都快气疯了,他是跟自己生气,此刻竟然忘记了蒙正发是因为何腾蛟牺牲了才投靠到他门下的,蒙正发支持自己老上级的儿子为都御史,就算是东林党也说不出什么来,旁边儿还有武勋们在那里磨刀呢,朱四不用费力气,就已经赢了这局,不,应该是两局。朱四已经将自己两个大舅子都安排完了,瞿式耜却只给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吴贞毓要了个广西布政使,怎么觉得都亏得慌。但是瞿式耜还要扳回一局,因为还有刑部尚书悬而未决! “陛下,臣请再议袁彭年任刑部尚书一事。”朱四很是为难的样子,在萌萌的看着瞿式耜:“任刑部左侍郎如何?”瞿式耜向前一步道:“陛下,以袁彭年之才,足以担当尚书之任。”“瞿老大人当真如此确信?”“臣确信!”“敢于保荐么?”朱四逼问道,瞿式耜犹豫了,朱四又说:“既然瞿卿不敢保荐,必然是不知袁彭年其详,万一所托非人,岂不误国?此事不如作罢。”别说朱四没给瞿式耜机会,可是瞿式耜若不肯为袁彭年做担保,自然之前的话都是在放屁,朱四又何必理他?瞿式耜进退维谷,犹豫再三终于说道:“臣敢于保荐袁彭年为刑部尚书。”朱四沉默了片刻,这段沉默算是他在耐心品尝自己的得意之作吧。沉默良久后,朱四终于开口了:“既然有瞿老大人保荐,朕自然放心,准了。”朱四竟然准了,而武勋一方的李元胤又跟袁彭年交好,自然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这一点秦翼明、堵胤锡、吴贞毓都是知道的,也不会同时得罪瞿式耜和李元胤两方,他们谁也摸不准到底袁彭年属于哪一方。 东林党终于扳回一局,于是李用楫、毛毓祥都跃跃欲试,出班推举刘湘客为礼部尚书。而朱四理都没有理他们,自顾自的说道:“朕再选任两位贤人如何?大理寺少卿杨钟瞿老大人肯定很相熟了,诸位臣公如果对他的以往没有非议,杨钟应当擢升为大理寺卿。还有一个职位也必须在今天任命,赣州、湘江两次大捷之后,明军多了四万匹战马,军队急需要依靠这些战马训练出一支骑兵,而剩余的战马还需要繁育,这就需要太仆寺有一位干吏、能吏。相信马政一项,众臣公无人可与太仆寺少卿赵庚禹比拟了吧。”朱四没有给东林党礼部尚书的位子,却给了杨钟大理寺卿一职,正三品。同时想要擢升的赵庚禹为从三品的太仆寺卿,养马这活儿又无替代人选,这一要求瞿式耜等人没有反对。如果杨钟不是朱四先提出来的人选,至少吴贞毓和李元胤肯定是会反对的,然而这场游戏旁人谁也没有看懂,也就不好发表意见了。 ; 141 烽烟再起的朝堂 8 第十七章 ?杨钟和赵庚禹的任命便这样顺利的通过了,只是瞿式耜不明白为什么朱四没有让出礼部尚书,却白送给他们一个大理寺卿。既然给了,那就先收入囊中再考虑为什么吧,自己一方得了一个正二品,一个正三品的大员怎么说也不能是亏,至于其他的问题,也不可能一天内便全都落实。况且瞿式耜总不会天真地以为他的目的都能达到吧。 李元胤从此与瞿式耜结了世仇,吴贞毓也与他有了很深的间隙,新任大理寺卿杨钟早已在早朝前,通过邓凯向朱四表达了誓死效忠的心意,而此刻朱四的心中正在默念着一副对子:“金钱鼠尾,乃新朝之雅政;峨冠博带,实亡国之陋规。”大意是说大辫子好啊还是大清朝的顶子模样好看,跟铜钱儿的样子似的,方便发财,还带个老叔尾巴,方便搬运躲藏,而且还代表着新王朝的新气象;大明官服的峨冠和博带就不怎么样了,这些玩意儿就如同大明的糟粕,大明也就是因为这些糟粕才亡国了。这对子肯定不会是朱四这个爱国青年加国主写的,而一旦将这副对子公布于众,作者足以遗臭万年。那么这对子是谁写的呢?就是袁彭年。一大早,就有袁彭年家里的人向邓凯密告了,朱四也一早就知道了,所以他才会让瞿式耜保举袁彭年。看着是给了东林党一个大实惠,实则是又给瞿式耜挖了一个——天坑!这种保举,就好比在瞿式耜身上绑了一颗遥控炸弹,朱四只要不高兴,或是一不留神按错了开关,瞿式耜就会陪着他保举的袁彭年一起——灰飞烟灭。从此以后,应该再无东林党了吧? 回到了家以后,朱四感到换了一个时空,因为他听说原本应该养尊处优的三个老婆竟然都去了厨房,好奇心使得朱四追了过去想看个究竟。“什么意思啊?新媳妇儿没当够,还想再当一回?母后和母妃可再没钱给你们啦,别想敲诈!”几个媳妇也不答话,都跟空姐似的漏出四颗牙齿的笑容,调皮的舒窈还每一次走过朱四的身边都对他眉目传情一番。几个女人勾魂儿的身段儿,袅袅娜娜地,这哪里是在做饭,更像是要和朱四做......嗨!总之惹得朱四是浑身燥热啊,这里要不是厨房,朱四就准备立刻正法她们几个了。“到底怎么啦,如果你们做了什么错事了,也都跟朕说,没关系的,朕一定会原谅你们的。小全子,你盯紧了点儿,她们三个不会是要谋杀亲夫吧。”听到朱四的玩笑,舒窈再也无法矜持了,她破天荒的跑到朱四的面前,当着苏裴的面儿给了朱四深深的一吻。朱四享受完这一吻,立刻带着哭腔喊道:“完了,完了,世界末日啊,朕先出去转转啊,你们忙着。” 他刚要出门,被苏裴叫住了:“回来,您要去哪里?”朱四摇摆着衣袖若无其事的说:“没事儿,朕只是想出去看看,是不是走错门儿了。”舒窈跑了过来拉住朱四的手说:“万岁爷,这就是您的家啊。”苏裴也温柔的说了一句:“这些菜都是我们为您准备的。”虽然苏裴距离朱四最远,而她的体香却是朱四最先闻到的,在烹饪着的厨房里,做一个普通妇女每日都要做的饭菜,苏裴却依然散发着超过饭菜香味儿的悠然气息。这三个女人根本不是一台戏,而是风尘外物、瑶林琼树,做着最普通的家务,却让朱四看的如醉如痴。“万岁爷不信吗?”“哦,没,信啊,老婆给老公做饭菜完全就是义务嘛,朕有什么不信的,什么时候可以吃啊,今天的朝会可是多耗费朕两个时辰,午膳的时间都错过啦。哈哈,你们几个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在奖励朕啊?”几个女人依然没有回答,只是苏裴笑盈盈的告诉他,饭菜马上就好,原因也马上会知道。 饭菜终于摆回了朱四的房间,三个女人也都入了座,朱四又发现了怪异,她三人又同时斟满了酒,再共同举起了杯看向了朱四。朱四莫名其妙的差一点没坐住椅子:“你们想干什么?朕对你们这么好,你们难道还打算一起休夫吗?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朕是绝不会答应的。”屋子里充满了笑声,声音是那样的欢快,就算是朱四湘江大捷回到家中,也只是被两位母后追打,被苏裴冷嘲热讽,如今这样的场面朱四当然没见过了。苏裴郑重其事的最先说话:“妾的这杯酒先干为敬,祝我夫君福寿延绵,子孙满堂!”舒窈第二个敬酒:“妾祝万岁爷横扫群顽,征服四海!”穆清也举杯说道:“妾祝万岁爷享国百年,传代万世!”穆清说完,三个人一起把酒都干了,朱四端着酒杯的手都在颤抖,他当然已经知道了三个女人真正的意思,而朱四的那些举动和话语只是为了让自己的亲人们忙碌的更加高兴,这才表演了一场滑稽戏而已。 大多数的时间里,外戚即使受到荣宠,得到的也只是勋职,毫无实权。外戚干政比阉党更加让皇家所忌惮,阉党不会抢皇帝的饭碗,可外戚能够。子幼母壮再加上外戚专权几乎就是一个朝代行将灭亡的代名词。然而朱四选择的是信任,他更不会像汉武帝那样生下一个儿子就要把儿子的母亲杀掉。然而朱四不这么做,不启用外戚,又该依靠谁?兄弟吗?都在天堂;叔伯吗?也在天堂,所有朱家的人几乎都去了天堂,朱四想拦都拦不住。难道要朱四自己一个人去征服整个世界?武将们虽然已经被朱四绑在了自己的战船之上,可朝堂里的那些文臣,尤其是东林党,依然死而不僵。虽然朱四贵为一国之君,但是在朝堂之上他仍然是弱势的一方,朱四不会用莫须有的无端杀人来排除异己,这让他在面对强势政敌的时候只能做更多的妥协和智斗;拉拢群臣时拿出更多的耐心和信任;寻求盟友时付出更多的真心和诚意。做一个高尚的人很难,而做一个高尚的帝王更是难上加难,如果自以为高尚的人不会依靠着高尚来保护自己、壮大自己,高尚就会变成高尚者的墓志铭。朱四一口气喝干了酒,紧接着第二杯酒又被女人们举了起来,苏裴说:要敬给朱四还依然保持着纯洁的那颗心。“四郎,妾希望您和您的大明能够在高尚的前提下,永远胜利下去。希望您可以让我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仁者无敌!” ; 142 烽烟再起的朝堂 9 第十七章 ?是啊,什么样的仁者才能无敌呢?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心中没有敌人的人;可以化敌为友的人;可以抵御以一切形势出现的诱惑和侵犯的人,这大概就是朱四心中的仁者无敌吧。“夫君,这第三杯酒,妾要感谢您,您是真正的敞开心扉,让我们走进去;把我们的家人当成您自己的家人。相信您的这些家人也会拿出亲人的情谊围绕着您。”舒窈也开心的流着泪说:“万岁爷,妾也要感谢您,您没有把妾当成物品,随意的丢弃、玩弄,您不但给了我们家庭和爱,还帮助我们孤苦伶仃的姐妹找到了身边的亲人。不但是您在爱我们,您还让这些亲人来爱我们。今生能陪伴您,舒窈死而无憾。” 穆清说:“万岁爷,您每日在做的就是知行合一吗?您给予我们的,就是自己的修身齐家吗?今日这顿饭,说来妾们不该有这么多的感慨,毕竟您只是给兄长们擢升了两个实缺嘛,谁让您是万岁爷呢。早朝发生的事情全为国已经告诉我们了,我们想表达的不是感谢,而是感动,可要问我们因为什么而感动,我们也说不出来,也许只是因为感动而感动吧。”苏裴也说道:“是啊,一家人做一顿午餐,在一起开心的享用,这就是理由,我们的理由应该是......”苏裴稍微犹豫,四个人却都想到了同一句话,并且一起喊了出来:“永远在一起!” 大家喊得痛快,又坐下来大吃,舒窈的心思却还在刚才的话题:“万岁爷,您还没回答妾刚刚的问题呢。”朱四拿着个猪手边撕边问:“什么问题啊。”“知行合一、修身齐家,真的就能治国吗?”朱四放下了猪手,还煞有介事的把嘴里的食物吐了出来道:“这便是治国了。”舒窈白了一眼:“敷衍,周公吐哺,天下便能归心?鬼才信呢!”“哈哈,小妮子对朕不放心啊,好吧,如果想听些有料的,朕还会告诉你周公的一句,‘尊尊、亲亲’,可要是想成为一代仁君,还要加上姜太公的那句‘贤贤’。尊重该尊重的人,亲近该亲近的人,举贤而上功,便是治国了,如能加以本心使然,恐怕就是圣人了吧。”几个女人的白眼儿又飞过来了。“你们干嘛呀,不相信圣人之言,也得相信朕啊。”几个女人却说:“恰恰相反,我们相信圣人之言,却不相信——你.”“哼,不相信拉倒。子曰:人者仁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夫子在论语里不就帮你们总结完了吗,既然不相信朕,你们干嘛不自己学去?” 苏裴擦了擦嘴也加入了话题:“莫非真如赵普所说半部论语治天下?”朱四摇头道:“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句话才是大错,人都以为自己聪明,却从来不细心研究先人的学问,就像宋真宗的《勤学篇》一样,把对学问的求索变成了对欲望的追逐。既然心都已经偏了,又怎么能求得真知呢?没有本心,别说半部论语,一万部论语也只能是一堆废纸而已。这个世界上的人要么只记得尊尊亲亲,要么只喜好举贤而上功,看起来像是重新回到了周公与姜太公的辩论中了,其实却不然,今人的分别心都是自己的贪心私念使然。然则周公、夫子的文章在于人道、在于仁德、在于本心,如果不是以本心求索,夫子之文章只会渐行渐远。如能依本心而亲亲、尊尊、贤贤,何愁天下不治,一家不齐?”苏裴又问道:“人不是活的,难道还是死的?孟子曰:尽信书不如无书。不也是圣人之言吗?”朱四回答:“恩,说的好,这便是夫子因材施教的道理了,只想着尊尊亲亲,不加以体察和只想要举贤而不加以分辨一样,都是尽信书。而将尊尊、亲亲、贤贤融为一体,就是明白了尽信书不如无书了。则其善者经世致用,而不是利用夫子之文章淡妆浓抹粉饰个人的贪念,这便是朕心中的真儒。对了,大明就要从开科举了,不如你们也温习一下文章,到时候也拿一张试卷,检验一下自己的学问如何?”“好啊!好啊!到时候我们姐妹三人也给万岁爷拿回个状元、榜眼、探花,让天下的士子都知道我们朱明皇家不光会垂拱而治,更可以成教于国。”看着已经在做状元梦的舒窈,朱四有些无可奈何。而苏裴却说:“什么成教于国?夫君若是能为我们提供试卷,我们私底下玩闹玩闹就好了,你还真想着与天下举子一般同台殿试吗?若真是那样,才真的是丢了皇家的颜面,更是会让举子们感觉自己遭受到了皇家的羞辱。”舒窈虽然不敢反驳皇后的话,却也心有不甘。 一顿家宴,让朱四几个人非常的开心,连酒也喝了许多。而瞿式耜的家里这会儿却闹开了,预想中的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位子被何文端占据了,丁时魁想找瞿式耜讨要说法;同样没有得到礼部尚书职位的刘湘客想追问瞿式耜下一步该怎么办。可瞿式耜呢,却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只让自己的儿子出面应付两个难缠的客人:“两位大人都回去吧,家父散朝的路上偶感风寒,喝了许多姜汤,此时正在发汗呢,不宜见客。”“阁老何故如此,丁某人平日以阁老马首是瞻,到了丁某人的厉害关头,他倒是不闻不问了,也罢、也罢,既然阁老躲避丁某人,那么从此就各走各路吧。”“丁大人慢走!”“哼!”丁时魁佛袖而去,把刘湘客一个人晾在了堂屋,面对着瞿家人的敷衍。“阁老莫非真的病了?”刘湘客仍不甘心的问。“家父的病怎会有假。”刘湘客又问:“那么明日朝会......”“自然也是告假了。”“那好吧,既然如此,刘某也告辞了,请代下官表达对阁老的问候,明日下官也将告假。”“大人慢走。”“公子留步,留步。” ; 143 烽烟再起的朝堂 10 第十七章 ?送走了客人,瞿家大公子瞿仁杰来到书房回话,听到儿子的叙述后,瞿式耜点了点头,便示意儿子退下。瞿仁杰没打算走,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问道:“大人何故闭门谢客躲避自己的盟友呢?”瞿式耜坦言道:“嗨,事不可为呀!”瞿仁杰又说道:“今日大理寺少卿杨钟升任了大理寺卿,而袁彭年也升任了刑部尚书,大人可谓如愿以偿了,大人此际正是需要再接再厉,挺近首辅的时候。而您却要称病。孩儿不明白。” 瞿式耜一身常服,坐在书椅上,看向了瞿仁杰:“你当真认为今日的朝会是为父胜利了?”瞿仁杰答:“就算不是全胜,也谈不上失败呀?”“那么依你之见,明日为父只要一上朝,首辅的位置便唾手可得了?”瞿仁杰这才恍然大悟道:“大人这是在以退为进?看得出来,今上并不想将首辅之位拱手交还于大人,而此时朝中吏治又处于青黄不接。大批文官因为济尔哈朗南征的威胁而信心动摇,甚至有人选择了投敌。以至于让今上抓住了把柄将这些人大量的裁撤或者入狱。永历元年初丁魁楚叛国、今年年初何腾蛟又战死,如今朝中不但在职文官员额严重不足,具备辅政能力的大臣更是仅有大人一人而已。如果此时大人选择称病,今上必然失去臂膀;朝政也一定会陷入混乱,大人此计甚妙啊。”瞿式耜捋着胡须说:“孺子可教,能看出这一点已经实属不易了,要比丁时魁、刘湘客那两个废物强上许多。今日丁时魁在朝堂上一言未发,竟然还有脸质问老夫为什么没有帮他求官。刘湘客也没有比他强到哪里去,只不过对礼部尚书一职还抱有希望罢了。杨钟、袁彭年就更不堪了,今日他们没有到府上来感谢老夫的推举,明日也依然不会,日后永远都不会。”瞿仁杰问道:“难道杨钟和袁彭年真的是口蜜腹剑、面慈心黑之辈?”“岂止啊,恐怕他们此时已经头靠在皇家的羽翼之下了,尤其是那个杨钟,今上竟然还没等到老夫来推举,便直接提到了他的名字。”“大人是说,今日的朝会,其实皇上丝毫都没有退让,而是完全将大人算计进去了?” 瞿式耜慨然道:“是啊,老夫再一次被他算计了,你也是二十六岁,今上也是二十六岁,你在五岁上下的时候便被乡党称为神童,弱冠之年便已经自恃为大明第一青年才俊了,吾儿的才华,就连为父也深以为荣。可是今上呢,从武冈逃回gx后更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面对清军三次压境,他不但再也不逃了,反而还三次亲征,并且三战三捷。笼络军中重将做的是恰到好处;排挤起朝中文臣来更是渐露杀机呀,多少官场老手被罢了官或入了狱之后才顿然醒悟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完全在这个年轻人的掌握之中了。连老夫在与他的数次交锋中,都没能占到丝毫的便宜。被夺去了首辅之职,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可是眼看大明朝就要产生一个独夫民贼,老夫岂能坐视不理?汉家自古便是君臣共治,他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连内阁的首辅都不想要了。那还要群臣干什么?他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就好了嘛!就算是不为了万民,只是为了士大夫千百年来的心血缔造出的政治格局,哪怕老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更是不能让一个伪善的暴君,隋炀帝一样的伪君子再次蹂躏这本已破碎的山河了。” 瞿仁杰对父亲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说道:“父亲大人心怀天下,不曲意逢迎,刚正不阿,令孩儿敬仰。今上打击士族、烂分田地、刁买人心,背弃了大明开基以来的以文制武;不兴王道、不尊贤才,独断专行、用人为亲、起用反贼,紊乱了朝纲。如果连大人都不能阻止,恐怕更没人可以阻止他了,那么汉家的江山终会沦入鞑虏之手,从此万劫不复啊!” 当瞿氏父子正在悲春伤秋的时候,朱四已经被三个老婆灌醉了,三个女人初时还很纳闷,舒窈说:“姐姐,万岁爷怎么今天喝了这么一点酒便醉成了这样啊?平日里看着他和那群武将们斗酒十千的样子,妹妹还以为万岁爷是海量呢。小全子,用不着你,瞧你笨手笨脚的样!怎么伺候了万岁爷这么多年的!”全为国一脸赔笑的对舒窈说:“贤妃娘娘教训的是,小全子就是粗手笨脚的,可是万岁爷从武冈回来后,就从没让小全子和小福子离开他老人家的身边,除了亲征的时候为了奴才的安全才让奴才留下来伺候老太后。娘娘,小全子可以肯定的说,万岁爷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万岁爷了,从来不和亲近的人说假话,只是有一点......只是万岁爷的酒量啊,都是注了水份的。他老人家真的是喝不过那些武将,奴才和张福禄为了不让万岁爷喝坏了身子,就只好给他的酒坛子里灌满了水,他才能勉强应付那些粗人。只是能喝得了许多酒的人却未必能喝得了那许多水呀,可是苦了万岁爷了,喝那么多的水,其实比喝酒更难受啊。” 几个人刚刚为朱四脱去衣服,搀扶着他躺下了,听到全为国在说话,朱四忽然又爬了起来。“我跟你们说,小全子和小福子都是好人,最好的人!全为国、张福禄嘛,嘿嘿,朕没喝多啊。你们是十八先生,朕记着呢,你们为朕而死,朕就会在你们这十八先生还活着的时候,便赶紧为你们做点儿什么。”说完,身子一仰,又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去了。 ; 144 战友和新娘 1 第十八章 ?“什么、什么十八先生?嘿嘿,万岁爷,奴才不认识您说的十八先生,不过万岁爷说奴才肯为您去死,这却是实话,您也不必看重奴才,只要万岁爷好好的,大明好好的,小全子是生是死又有何分别?”说着说着,全为国竟然潸然泪下,他被朱四的酒后吐真言感动的太深。舒窈一听说朱四根本就不太会喝酒,以前喝的都是水,也慌张了起来,她觉得这次好像是惹祸了,刚才一家人喝酒时,就数她劝朱四喝的最多。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她只好借题发挥对全为国说:“好了,你哭个什么呀,赶紧回去吧,万岁爷又睡了,我们也该走啦,姐姐也休息吧,妹妹们告退了。哈,告退了,候性送来的那些银子还没入库呢,妹妹这就回去数钱。”舒窈拉起穆清就跑了,生怕同为劝酒人的苏裴责备她们。 看着舒窈和穆清走了出去,苏裴心中却还在想着刚刚朱四说的那句十八先生。她当然不知道十八先生是谁了,如果朱四没有来到大明,十八先生就会是十八个惨死在孙可望刀下的冤魂。他们都是忠心于大明、忠于永历皇帝的忠臣,然而孙可望为了掌控大权,将这些大明的忠臣几乎全部杀害了。除了少数几个侥幸逃脱之外,共有十八人最终殒命,这便是十八先生。永历朝的南明能数得上来的忠臣也就这么些人而已。所以朱四非常珍视这些人,虽然孙可望已经被他给设计暗杀了,算是让孙可望之祸,胎死腹中,十八先生也自然不会再变成十八烈士了。苏裴即使不明白什么十八先生,但是作为朱四的妻子,她能感觉到朱四的心中一直以来强压着多少沉重、隐藏了多少辛酸。 朱四已经睡了,看着自己的男人如同孩子一般的睡去,如同一个普通人般说着自己想说的梦话,苏裴很心疼,她靠着床头,侧身看着这个刚刚被众人剥去了外衣的人,对他轻轻的拍着,像哄小孩子一样说道:“睡吧,好好的睡吧,您不仅属于我们,更属于这个天下,有那么多敌人想要杀你,而你却能安静的躺在我的身边;有那么多的奸臣想要掌控你,你却仍旧睡的坦然、脱得光光,剥离掉外衣去让所有人看得见。”拍着、想着,又回味着自己刚刚说的话,苏裴觉得也好笑,她对身后的梅儿和兰儿说:“我真傻,说的也都是傻话,也许我今天也是喝醉了的?”兰儿回答:“娘娘没有醉,娘娘是看的万岁爷看的痴醉了。”梅儿觉得兰儿的话有些放肆,便斥责起兰儿来:“掌嘴,怎么这样和娘娘说话!”苏裴对兰儿的话并没有在意,她兀自的看着朱四说:“算了,都是一家人,掌什么嘴呀,你们都和小全子、小福子一样,是拿出一生来陪我们的。而我既然有了这样一个男人,还需要谁陪呢?这样的男人,你们难道看着不痴醉吗?”兰儿和梅儿被问得脸红,梅儿觉得苏裴好像是话里有话,但是她既然已经知道苏裴为她们两个打算过了,也就不好再做作:“娘娘说的是,这样的好男人,天底下哪个女人会不痴迷的,可梅儿只知伺候娘娘,却不敢有非分之想。” 苏裴却笑道:“只要你们觉得他是个好男人就够了,孤虽然贵为皇后,却不会独占荣宠,只希望你们能像孤这样,一直爱着他、守着他,直到终老,或是陪着他一起在未知的某一天欣然死去。你们做了他的妃子,我就不是我,我只能是你们的孤了,虽然我们还会是姐妹,可是你们的心里就不该只有我,更要有他。”说罢,苏裴忽然起身,而兰儿和梅儿却惶惶的跪倒在地。“你们干什么,难道不愿意?”苏裴看着地上的二人问道。梅儿的表情上充满了感激,兰儿更是已经流下了眼泪,抽泣中,兰儿说道:“兰儿如能得到万岁爷的错爱,必当感谢万岁爷,感谢娘娘您,这不是上天给予兰儿的福分,而是娘娘您给予的,兰儿此生都会铭记于心。”苏裴拉着她们两个起来,对她们说道:“你们两个呀,什么都好,只是兰儿好学,却童心未泯;梅儿虽然晓事、知道分寸,却懒惰厌学。日后为人妇了,就都应该改正自己的缺点,懂了吗。”兰儿和梅儿一起点着头。苏裴缓缓的向外走去,并对她们说:“好啦,孤还要去看看炫儿,今夜就把四郎交给你们了,要好好伺候他哦。”说完,房门关上了,房中只留下了兰儿、梅儿还有梦中的朱四。 走到了院落,仰望着星空,苏裴感觉自己就是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就是自己的心。庄子曾经想要以天当被、以地当床,死后也要这样下葬,无需棺椁,而那个男人的天地,比庄子的会小吗?朱四的屋子里静静的,兰儿和梅儿羞涩的躺在了朱四的一左一右,她们分别脱去了衣衫,并学着苏裴的样子侧身欣赏着眼前的男人。而窗外,传来了苏裴抚琴的声音,那是一首《广陵散》,真是优美极了,洒脱、清质、平淡悠远又不急不离,声调绝伦不与他曲同。苏裴坐在自己的房门外,以她的心事,弹出了这首《广陵散》,也许她在抱怨嵇康,这位弹奏《广陵散》的古今第一大家竟然在自己死前才发出感叹,遗憾因为生前没有将此曲教授他人,而让这首古曲的弹奏秘法失传。” 既然嵇康的《广陵散》已经失传,苏裴只好弹奏别人留下来的曲谱了,她想:竹林七贤的领袖人物、开启晋朝一代风流的嵇康应该是多么豁达、淡薄的一个人啊?可他却也有心中所执,一首曲子为平生所爱,就不肯再教授他人了。 ; 145 战友和新娘 2 第十八章 ?苏裴在抱怨嵇康,却没有发觉她已然做了一次嵇康。嵇康的朋友有一次去嵇康的家中,嵇康面对来客竟然连衣服也没穿,光着身子大咧咧的和朋友谈天说地。朋友问他:“你为什么不穿衣服,这样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而嵇康却回答:“没有礼貌的是你们,我是一贯了的,这天地就是我衣服的,你们为什么走近我的裤子里来?”这真的是有些强词夺理,客人是被他让进来的,他却要质问客人。反观苏裴,不就是让自己的朋友走近了自己男人的裤子里去了吗? 一首《广陵散》总会唱罢,而朱四还要登场,睡至半夜的朱四口渴了,梅儿连忙拿来凉茶给朱四喝。而朱四又好像第一次在马车中遇见舒窈和穆清那样,连茶碗和梅儿的手一并抓住,塞入自己的口中。只是这次朱四没有喝茶,而是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这不是他熟悉的气味,自己的三个老婆每一个人身上的香味朱四都是可以辨认的。而这次的味道不同,似曾相识,却没有那种让人难舍难离的亲近感。朱四睁开了眼,却因为只有一盏昏暗的烛光而看不清身边的人。他又让地上的女孩儿为他点亮了另外两盏灯,在点燃了足够的光亮之后,朱四笑了:“怎么是你们,你们娘娘去哪儿啦?”床下战战兢兢的梅儿答道:“回万岁爷,娘娘回她的房间了,临走时让奴婢二人留下来伺候您。”“她这是在乘人之危吗?”朱四有些生气的问。兰儿从床上坐起来,在他身边回答:“万岁爷不会这么想吧,娘娘刚才可是陪了您好一阵子,看着您睡熟后才走的,娘娘还说,以后我们的心里不该只有她,更要有您,还让我们改正自己的缺点,以便可以有资格成为您的女人。”“这是什么逻辑,是不是只要成了才女,就都有资格和朕上床啦?”“娘娘不是这个意思。”“好啦,朕是和你们开玩笑呢,看看你们紧张的,都什么样了,朕又不是老虎。而你们也是娘娘早就许给朕的了,既然进了宫,自然是没可能再走出去的了。如果真是把你们送出去,就算朕没碰过你们,可谁又敢娶你们呢?好啦,既来之则安之,不过今晚朕有些累,只能和你们其中的一个人圆房了,你们谁先来呀?” 这样无厘头的问题并没有为难住两个女孩,兰儿立刻回答道:“梅儿年长,自然是......自然是她了。”兰儿低头一指,指向了梅儿,却连衣衫都没来得及穿,娇羞的便要下床,朱四一把将她揽回来,又拉过了站在身边的梅儿说道:“朕是不想让你们的第一次就这么被应付过去,想让你们都有美好的回忆啊。呵呵,也不是让你们留下一个离开一个。朕光着身子的样子你们以前不也是没少见吗,统统都躺下,今晚是谁,应该朕来决定。”两个规规矩矩躺在床上的女人,乖巧的像两只小绵羊,朱四用手指了指兰儿说道:“呵呵,今晚就是你啦!”说话间就扑了上去,都说男人是爱偷腥的猫,可是朱四口中的鱼儿,却像是在水中一样幸福的摇摆着。一条鱼儿被猫含在口中痛并快乐着,另一条鱼儿却暗自神伤的自问:“为什么她就不能是我。” 门窗都关着,窗外的风吹不进来,兰儿的呻吟却传出了窗外。酒后的朱四像是不知疲倦,跟他自述的身体状况完全是两回事儿。就连远处的三盏烛光都在被他舞弄出的气息之下不住的摇摆、没完没了的流淌着温润的烛泪。而梅儿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男人被自己的朋友拥有着。虽然偶尔清醒一些的兰儿还会对她投来歉疚的目光,但是梅儿却觉得那是兰儿对她的嘲讽。身为丫鬟时,梅儿并不觉得看着这个男人和别的女人的私密事有什么不舒服。夫人房里的丫鬟,天底下哪一个可以得到大老爷们的礼遇,能有权利在大老爷夫妇恩爱时躲到别处休息去呢?她们只是伺候这些大老爷和夫人的一件件物品而已,谁会在意她们心中的主观意愿?这便是高门大户里的现实生活,哪怕是朱四这样的人也没有例外,只不过朱四从没有否定她们的人格,也从没有把这些女孩儿当成物品随意摆弄罢了。如果不是为了苏裴,又如果不是两个女孩儿的身上早已空无一物,朱四真的永远都不会去碰她们,不管她们是多么纯洁、多么美丽。 梅儿在已经触摸到自己的未来时,在已经名义上成为了这个男人的女人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男人对别人行云布雨。她被深深的伤害了,这也许是朱四没有预料到的。朱四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高尚的人,是个会考虑到别人的人,但是他毕竟不是一个完人。他有缺点、有冲动,兰儿的清纯比她的美貌更能挑起朱四的探求欲望,而梅儿的娇媚却在刚刚自己所表现的慌张之下失去了色彩。朱四依然忘我,而他每一次的运动都像是在梅儿的心中插上了一把刀,直到朱四的云收雨停,那刀子依然没有被拔掉。朱四的口又渴了,他没有忍心让一旁观战的梅儿给自己拿水,浑身香汗淋漓的兰儿轻轻柔柔的将茶水拿给了朱四,兰儿在梅儿眼前晃动着的身体让她更是感觉到一阵眩晕。“都睡吧,朕还答应了小妹,跟了我以后,封你们两个做贵人,只是朕不在你们房里的时候,你们还要陪在小妹的身边哦。毕竟你们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否则她也不可能把你们送到朕的床上来,你们不会成了贵人就忘了皇后吧?”“当然不会,奴婢一定还会和过去一样尽心服侍娘娘和万岁爷的。”兰儿俏生生的回答,梅儿怔了怔,也赶快回答说:“奴婢也不会。” ; 146 战友和新娘 3 第十八章 ?“那就好,以后也不要以奴婢自称了,虽然朕的后宫不能像过去那样让贵人的身边有四个宫女和四个宦官服侍,可是等同你们的地位和荣宠也是不少的。明日一早都去把新衣服裁了,还要去两位太后那里见礼,太后还会给你们赏赐呢。其他的事情,朕一时也想不起来,明天交代给张福禄帮你们办吧,都睡吧。”朱四又看向了兰儿,对她说道:“没想到啊兰儿,你真是不错,很让朕享受。朕刚刚可真的是在辣手摧花了吧,是么兰儿?”说完便大笑,兰儿的身子都藏了起来,却更加的紧贴着朱四的身体。朱四一边享受兰儿带给他的炙热,又一边回头看向了梅儿说道:“明天朕还要看看你这个梅儿到底是怎么样的味道。”梅儿勉强的展开了笑容,朱四搂着两个女人,在一人脸上亲了一口,他那搂着兰儿的手,更是没能从某些吸引他的位置上挪开。又亲热的把兰儿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后,和她再次的睡去了。只留下压抑了许久的欲火与新增了怒火的梅儿在朱四的另一只臂膀下挣扎、哀鸣。 第二日早朝,因为有何文端、袁彭年、杨钟、吴贞毓、王夫之等人履新,群臣在殿外等候上朝时,就已经纷纷向他们祝贺了一番。朱四没有看到瞿式耜的影子,朝堂上却又多了一位重量级的新人——蜀王刘文秀。只是朝中的这些文武百官中,刘文秀只和大顺军的老将以及自己大西军的旧部相识,而此时这些于他相熟的武将们大多领兵在外。高必正这几天一直陪着他,帮他解答大明如今出现的种种新气象,上朝时也陪着刘文秀站在一起,可群臣中除了秦翼明和堵胤锡,再也没有第四个人与刘文秀搭讪了。明明是大明的蜀王,到更像是空气,刘文秀显得很是孤单,高必正对此也无可奈何,两人一直到了上朝时都默默不语。文武分左右两班,按品级顺序入殿,刘文秀自然是武臣中的第一位,即使李定国在也只能屈居第二位了。可地位的显赫竟换不来文臣的尊重,就连朱四也是奇怪怪的,虽然几天前刘文秀领兵来到桂林归附时,朱四是亲自去问候过的,还在一起喝了顿酒,时间虽不长,两人聊得却很投机,可是朝堂上的朱四也并没有对刘文秀表示出过于亲近的样子。 朝会和以往一样无趣的进行着,等大部分的官员都已奏过事了,庞天寿才凑到朱四耳边说:“万岁爷,瞿阁老昨日散朝后偶感风寒,谁知今日的病情又加重了,这几日怕是要告假了。”朱四心中暗骂瞿式耜竟敢要挟自己,表情却非常凝重:“哦,怎么会这样,瞿老大人的身体无大碍吧?”庞天寿叹了口气道:“天知道,瞿阁老身子骨一向很弱的,不然万岁爷散朝后去看一下他?如果阁老身体无甚大碍,便请他尽快上朝啊,毕竟大明朝现在离不开他呀。”朱四看着庞天寿那副忧国忧民的表情,很是厌烦,只是没有丝毫表露:“是啊,大伴儿说得对,散朝后如果有时间,朕是应该去......哎呀,去不成了,今日朕还要册封两位贵人,改日吧,改日朕一定去瞿府拜访。那么就有劳大伴儿代替朕去走一趟吧,你就跟他说,大明朝离不开他,让他身体无大碍后尽快上朝。”庞天寿一直想联络瞿式耜把手中的批红权物尽其用,可朱四并没有屈服于瞿式耜的要挟,庞天寿的循循善诱被朱四当做狗屁一样,两人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了。 停下了悄悄话,早朝继续,王夫之出班对科举重开之事的草拟计划做了一番陈述。朱四又问了问周围人有何看法,除了吴贞毓发表了些意见外,其他人都没有发言。“王卿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既然是火,当然要烧的旺一些,可否争取明年春天就开科?细节的事情可以逐步的更改,毕竟还要先从乡试开始,其他的考试还没有这么急。”王夫之诺了一声,便退入人群了。其他大臣都发现了瞿式耜没来上朝,而朱四一个人到也把各类本章处理的井井有条。 快散朝的时候,朱四才对右手第一位的朝堂新人说了一句:“蜀王千里劳顿,本该多将养几日的,却不辞劳苦的这么早便上朝了,朕心甚慰呀。如果诸位臣公都能以蜀王为表率,大明的江山无忧矣。刘文秀出班回复到:“陛下谬赞了,臣的家务事早在从yn出发前便已经打理完了,今日上朝,便是臣为大明、为陛下的江山鞠躬尽瘁的开始。”刘文秀的话,朝堂上的人都听得明白,他已经和大西军的过往一刀两断了,日后一定会尽心做大明的臣子,可这句话朱四爱听,不代表别人也爱听。李用楫、毛毓祥在刘文秀回话时,甚至将脸扭到了一边,表示不屑。朱四能看得见,可是刘文秀因为背对着这些人,是看不见的。朱四点着头:“蜀王说得好啊,既然没什么事了,可以散朝,朕还有话想单独和蜀王谈一谈。”下逐客令时,朱四心里在想:既然不愿意与刘文秀同朝为臣,那就立刻滚远点儿,要想表现清高,回家自己玩儿去,少在老子的面前碍眼。 朝臣已经明白朱四为什么会突然宣布散朝了,李用楫和毛毓祥的表情更是尴尬,既然宣布了散朝,那么就各回各家吧。大臣们都走了以后,朱四引着刘文秀一同来到了偏殿,刘文秀第一次看到偏殿里的那个巨大的沙盘,这让他为之一震。“陛下,这是否就是大明的山川地域图?”“没错,正是。”朱四答道:“不久后恐怕就会有一场很大的战事,到时候朕还要仰仗蜀王的奇谋决断。眼下李如靖坐镇湖广、马进忠坐镇在jx秦老将军带领着校练卫又执掌工部、堵胤锡领军御营又执掌兵部。这些朕所仪仗的重臣都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呵呵。还有郝永忠不久后恐怕也要去坐镇长江下游,指挥我军在那里的一系列反攻。可大明现在却有一件比巩固jx和湖广收复南直隶都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朕正苦于朝中无将,上天却将蜀王赐给了大明,你让朕怎么能不高兴呢?” ; 147 战友和新娘 4 第十八章 ?湖广和江一西的事情刘文秀很清楚,他却从没有想过朱四在收复南直隶的同时真的还要干些别的,难道真的是那件事?“陛下难道是让臣去收复四一川,难道陛下真的下了决心要帮助晋陕的百姓渡过灾荒?”朱四毫不犹豫的回答:“那是自然,晋陕的百姓也是我大明的子民,或许在十年以前,大明很对不起那里的百姓,可当大明已将那里的土地丢失了,才让朕感觉到失去了的珍贵。” 朱四知道刘文秀不敢相信这些话,任谁都不会想到朱四打算在川、豫、南直隶三个方向同时向清军发起反攻。朱四解释道:“朕决心已定,对于四一川的情况,朝中又没有人比蜀王更熟悉的了,朕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动作,就是在等王爷您呀,哈哈。有了蜀王出马,朕再调拨出其他部队由你指挥,不只是sc一地,连晋陕两省的收复事宜,都将由蜀王全权负责。”刘文秀有些不安的问:“可是陛下,如今明军已经在豫、浙两省展开了反攻,如果再进攻sc不但进攻兵力捉襟见肘,大本营更是会防御空虚呀。何况我军刚刚经历了湘、湖广两场大规模的血战,虽然最后胜利了,却也是惨胜,损兵数十万,此时更应该休养生息才对呀?”朱四答道:“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守,明军的反攻看似势大,而豫与浙两省却都是佯攻,朕就是要将多尔衮的注意力吸引到长江的中游和下游去。任谁都会预判到我们会首先去收复南京,那里毕竟是大明的都城所在。朕让多铎久等了,他如今正在那里枕戈待旦,等着我们去送死呢。可朕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取川道继而进攻汉中、再北击入陕一西,到多尔衮的屁股后边儿狠踹一脚。这样做有天时、有地理、更有人和,天时便是晋陕两省的大旱灾,料想今年两省的收成将会减半。而锦衣卫又发回了密报,说蒙古喀尔喀部的二楚虎尔近日在大同一带寇边,兵力达到了数万。这个情报一定是真的,喀尔喀部没有被多尔衮征服也是实情。如此一来,清军必然会增兵大同,毕竟那里距离京师仅有咫尺之遥,蒙古人的威胁比我们明军的威胁更现实、更强力。” 说到这里,蜀王终于有些明白了,他激动的打断了朱四的话:“所以陛下才四面出击,在豫、浙两首给清军制造出大举反攻的假象,您却只利用王进才的数千人进攻河一南,又让与大明若即若离的郑成功去攻打浙一江,而陛下的真正目标却是四一川。朱四诡异的一笑:“连豫、浙两省的兵力布置蜀王都掌握了,不亏是有心之人,一代名将啊。”“臣不敢,只是臣想更好的进入角色,不得不对我军此时的分布做一番了解,何况这些事情陛下也没有刻意避免让臣知道,高必正是您的近臣,他能亲口告诉臣这些,想必都是陛下的授意吧。”刘文秀的回答不卑不亢,条理清晰,让朱四非常满意。“说得好,确实是朕让高必正跟你说这些的,朕也希望蜀王能更好的进入角色,你说的对,朕在豫、浙两省的战略目标就是分散多尔衮的注意力。既然济尔哈朗没有撤离武昌,那么就证明多尔衮依然很贪心,他还是不肯放弃江南;而且要想控制整个长江天险,时刻保持对大明的攻势,他也不得不这么做。可是郑成功和焦琏、王允才、郑鸿逵几路偏师对zj以及南直隶的威胁,却让他手下的另一位大将多铎不可能被调离南京一带,多铎这个人不但是多尔衮最信任的人,其指挥能力更是非常高超。别看济尔哈朗自诩天下第二,却未必比得上多铎啊。长沙大战,他这个天下第二让朕的首辅战死;湘江大战,朕和李如靖又联手灭了他爱新觉罗家族第三代中的头号勇将,朕算是为国丈报了仇,可济尔哈朗却不死心啊。既然他不肯走,那么二楚虎尔将由谁来对付?”刘文秀回答说:“难道是驻守川地的豪格?”朱四又笑道:“豪格已经被多尔衮弄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他的两黄旗也已经被多尔衮收编。大同还有一个阿济格,但是朕却料定晋陕两地的治安必然会在数月后出现大的动荡,可平叛的事情,阿济格是做不来的,让他平叛,两省只会越平越叛。”“陛下说那里会发生起义,难道是因为大旱灾?”刘文秀问道。“恩,这场旱灾会是一个契机,晋陕百姓造反那么多年,你觉得他们面对家乡被鞑子占领时,能做顺民吗?这些都是天时,我军不但要利用天时,还要高举赈济晋陕百姓的大旗,能救济一些人就要救济一些人。而蜀王要紧盯着川地清军的兵力调动,一旦晋陕两地发生民变,多尔衮一定会就近从京师调兵增援西北,又会从川地回军镇压西北,到那时便是我军反击攻川的日子。” 刘文秀早已经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了,他不停地围着四一的沙盘区域转来转去,口中还说道:“陛下,给臣十万人马,加上臣自己的部队,足以收复川陕,北地的汉家子各个都是铁打的,如果臣打到了陕一西,立刻会在那里得到二十万虎狼之师!”朱四在刘文秀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问题,自古秦兵耐苦战嘛。不过恐怕朕要给你的兵力也会超过十万,晋陕是京师的侧翼,隔壁就是多尔衮的后花园,你们到那里去给他家捣乱,清兵就会同时面对双线作战。不过目前仅仅准备收复sc一地,朕只会把李元胤的京卫军交给你,还有襄阳的陈友龙对你进行策应,料想不会有失。朕要给你增派的大军如今都不在自己手里,都在老百姓的家里,所以你得等。等蜀王收复sc后,朕再伺机拨掉其余部队给你。四一川交通不便,如今又是赤地千里,白骨露于野,你带去的部队越多,给养越难以维持。好在我们已经夺回了襄阳,所以无论是帮助你夹击夔东地区,还是将来越过汉水攻陕时,襄阳的陈友龙都是你的补给站和同盟军。我们可以通过汉水的水路给你增兵,到时候你留下李元胤镇守川地,自带本部人马取金牛道穿过巴山进攻汉中,之后再这么这么办......蜀王以为如何?” ; 148 战友和新娘 5 第十八章 ?刘文秀眼睛放光的说:“没问题,臣立刻回去准备。”朱四握着刘文秀的手说:“好!大明四分之一疆土的收复,都要仰仗蜀王啦!”刘文秀没有松开朱四的手,跪在他的面前说:“臣可以为了大明,为了汉家天下粉身碎骨!”走出偏殿的刘文秀踌躇满志,四一川是大西军心中最深的伤痛,不但是他们丢掉的最后根本,更是张献忠葬身的地方。朱四让他领兵夺回四一川,刘文秀就为自己的义父和大西军报了仇。而朱四不但给了他报仇的机会,更是给了他一个名留青史的功勋。只是刘文秀不明白为什么朱四偏偏会选择他,李定国的功劳和声望不是更大吗?为什么不是李定国来收复晋陕呢?唯一的可能就是信任,而朱四对他的信任又从何而来呢?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朱四没有给他更多的兵力用以收复四一川是对的,四一川在大明如今的实力条件下不可能强攻下来,只能智取。这种智取就要依靠天时,而一旦夺回了sc,明军以湖广和四一川两路去进攻陕一西便拥有了超越诸葛亮六出祁山时的地利了,朱四不是诸葛亮,可将岐山那么偏远的地区作为反攻陕一西的唯一途径,朱四是说什么也不会干的,他宁可偷学魏延,也不屑于诸葛亮的用兵。再说朱四给刘文秀手里的牌面儿,其中还有晋陕的民心,综合之前的那些,天时、地利、人和统统都具备,如果再拿不下西北地,他刘文秀凭什么自称名将?可是局势真的会按照朱四预想的那样去发展吗? 即使没有按照预期的方向去发展,明军大可以回头去进攻南京,而进攻南京才是多尔衮最忌惮的,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想到朱四的目标竟然不是收复帝都。想想看,南京一旦被朱四收复,大明就可以真正和大清分庭抗礼。多尔衮忌惮明军收复南京,所以他一直让济尔哈朗控制着武昌和九江,再加上安庆和南京的多铎,清军就控制了整个长江。至于王进才在河一南的区区几千人,只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对清军根本不具备威胁,多尔衮完全可以暂时置之不理。 回到了后宫,朱四接过了张福禄早已为他准备好的金册,来到了女人们的面前。比之以往,迎接他的队伍当然又多了梅尔和兰儿两人。看着两人盈盈下拜,换下了宫女的打扮,头发都已梳拢成髻,不再是少女的样子,朱四心中想笑。梅儿他毕竟还没有碰过,却换成了这副打扮,怎么不好笑呢?可是为了新媳妇的颜面,朱四也不好捅破,乐呵呵的将金册一一送到了两人的手上,从此朱四的后宫就又多了兰贵人和梅贵人了。“去叩拜过母后了吗?”“叩拜过了。”“有没有赏赐啊?”“有,还是不少呢。”听到了回话,朱四心中琢磨,看来两个母后还留着后手呢。这样更好,老妈口袋里有钱,当然好过没钱,朱四又问张福禄说:“房间都安排了吗?”张福禄答道:“回万岁爷,都安排停当了。”“成啊,那就去吃饭吧,吃过了饭,咱们一起去漓江上划彩舟,溜达溜达。” 已经是立冬时节了,虽然桂林的天气不那么冷,几个出行的人还是煞有介事的披上了斗篷,朱四更是戴上了斗笠,斗篷也比那些女人们身上披着的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万岁爷,咱们这哪里是来坐彩船的游人啊,更像是江洋大盗。”舒窈俏皮的和朱四开着玩笑,兰儿则和穆清很是投缘,两个人都是好静不喜动的,穆清的才女气质更是让兰儿向往、崇拜。皇后不是说了吗,为人妇后,要好好进学,不能懈怠。“咱们像江洋大盗?恐怕只是像罢了,都是赝品啊,那里做得来那些人。要是碰上了真的江洋大盗,还不把你们统统的掳了去做压寨夫人?”舒窈脖子一缩,又定了定神,挺着胸脯把小嘴儿噘了起来:“万岁爷竟骗人,那里有江洋大盗敢打劫皇家?”朱四把舒窈的小脸蛋儿一掐:“哼,你还别不信,那边儿就有一个皇后被掳走过!当时她还没嫁给朕呢,就已经自称是皇家内眷了。不过事不凑巧,那些江洋大盗没有开面儿,还是照样要抓她去压寨。皇家的招牌都被她给弄砸啦!”“真的啊?”“不信你去问问啊。” 舒窈正在吃惊呢,身后传来了声音:“贤妃妹妹不要理他,他呀,上辈子八成是市井里的无赖破落户,总是喜欢背地里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姐姐真的被江洋大盗掳走过?”舒窈的身子随着苏裴的身影转动,苏裴似笑非笑的走到了朱四的身边:“那个江洋大盗啊,就是候性假扮的,而你们的万岁爷呢,就来了个英雄救美,还差点儿没淹死船头上那两个死太监。”舒窈又问:“哪两个太监死了?”苏裴把手一抬:“不就是船头的那两个嘛。你们的万岁爷就这样把我抱到了他的船上,美其名曰是要救我,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结果呢,我就再也没能下得贼船。”“真的啊!怎么从来没听你们说起过呢?”朱四自豪的嘀咕了一句:“那还有假,儿子都有啦!”说着就去抓苏裴索吻,苏裴拉着舒窈躲开了:“走,甭理他,今天早上你不是说想要学弹《广陵散》嘛,姐姐现在就来教你。舒窈高兴的跳了起来:“太好啦,姐姐昨日弹了一曲,让我听得都醉了,您的琴声比清儿妹妹的只能更好!”苏裴佯装生气的说:“少拍马屁,你到底想学不想学?”“想啊,怎么会不想?” ; 149 战友和新娘 6 第十八章 ?两个女人扔下了朱四,走到船头抚起琴来,一个抚琴,一个听曲;一个入神,一个着迷。“不是说好了一起出来玩儿的吗?你们干嘛都各干各的啊?”站在船舱中央的朱四,一边看着兰儿和穆清在船尾聊得亲密,一边听着苏裴那动听的曲子,美丽的人儿映衬着美景,有些如梦如幻。“万岁爷如果喜欢,妾可以为万岁爷唱一首曲子。”梅儿来到了朱四的身边,殷勤的说道。朱四回头一看,这个少妇打扮的女孩比起其他女人来,虽然仍是处子,却更显得妖娆。那眉眼还未开,一颦一笑却已经能都勾人心魄了。让朱四惊叹道:“嗨,要不是有小妹帮朕惦记着,险些把你们两个这么绝色的美人儿都蹉跎了。好啊,那就为朕唱一首歌吧。”朱四欣赏的随她而去,梅儿来到了船舷,船舱的窗子开的不高,梅儿正好可以坐上去。倚门卖笑的良人被君子所不齿,然而那是在良家子对别人笑的时候,哪个君子会拒绝对自己风骚的青春丽人呢? 背对着静静的漓江,面对着朱四,梅儿唱起歌来。她唱着唱着,朱四听着听着,两人不知不觉中手牵着手、面对着面,身体越来越近了。窗台上的梅儿眼含秋波,抚弄着她玉手的朱四春潮泛滥。朱四好像根本没在听梅儿唱得是什么,他全部被这个女孩的身体吸引着。“万岁爷,您要干什么,这里是......”还没等梅儿把话说完,朱四以口相就,梅儿被亲吻着,立刻便酥软的不成样子、任由朱四摆布了。朱四褪去了梅儿的祉裤,将坐在窗台上的少女用自己的斗篷包裹的严严实实——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眼看着窗外的美景,耳听着苏裴的琴声,在穆清和兰儿的惊愕之下,朱四变成了一头猛兽——还是发情的猛兽。“万岁爷,您不...啊!您不但让家里人看见了,那边儿的官船上还有您的御林军,啊!您!别呀......”梅儿强忍着说出了几句话,朱四却根本没有放手,给予她的回答只是更加猛烈的进攻。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朱四没有去偷别人家的,自己的女人当然也不会让他偷不着。梅儿没有说不的可能,这不是她的世界,而是身前这个男人的,包括她,也是这个男人的。无论何时何地,她能为这个男人做的,只能是给予。面对着平淡的天空、静静的江水,两颗心快速的跳动着,梅儿没有心思欣赏什么,她在拼力的承受与忍耐,忍耐着这种怪异的美妙不被自己说破。这样的风情不一定完全适合朱四,却完全适合她,虽然背对着江水,梅儿却越来越陶醉,无比的陶醉。虽然刚刚还抗拒着,虽然这个男人的疯狂,更像是对自己的作践,然而此时此刻,再也管不了那许多。管什么怪石嶙峋,青山倒影,让它们笑话去吧。两座山面对面的守上一万年,也绝对不会相亲,她和朱四在一起的这一刻,却胜过永远。十指已经抠入了朱四的脊背,她软软的倒向了朱四,精神恍惚,而朱四仍然像一部永动机,不停地运转。再也承受不住了,却还需承受,红唇都已经咬破了,梅儿只有将牙关咬向朱四的肩头。那个男人好像不会说话了,他只会对自己施暴,那就让自己的齿痕永远的留在他身上好了。这齿痕,就是她无声的痕迹,是她留给这个世界最权威的人的一种声音。 在漓江上游玩了一个来回,船又回到了起点,苏裴的琴声止了,穆清和兰儿忘记了风景,她们像是雕塑般的一直注视着窗台上的两个人。苏裴对这一幕视而不见,等了一会儿,见朱四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又耐心的教授起不开窍的舒窈来。舒窈很会持家,却似乎永远也找不到学琴的窍门儿,连勤学苦练的耐性也没有,是她求着皇后教自己的,又不好意思始乱终弃,开小差儿的眼睛刚刚转移到船舱,她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于是课堂似乎再也进行不下去了,四个女人齐齐的等着朱四。终于一声呐喊划破了长空,英雄凯旋了。帮着梅儿穿好祉裤,朱四若无其事的从几个女人眼前走过,大摇大摆的下了船,苏裴一脸平静的拉着舒窈跟在后面。穆清和兰儿也想跟着走,却被梅儿叫住:“淑妃姐姐,兰儿妹妹,帮我。”穆清和兰儿交流了一下眼神,强忍着笑意走到了她的面前,便搀扶着浑身酸软,下身胀痛的梅儿一起下了船。说好的游玩,完全变成了皇帝一个人发情的故事。 还好刚刚发现异样的邓凯,便命令这一侧的锦衣卫全体转向,背对着皇帝的彩船,有皇帝所经过的漓江,也第一次被邓凯实行了戒严,所以这件风流事没有被传出去。朱四的胡闹,苏裴是见过的,她的初吻还是被朱四在桃花江中夺去的,她有什么可惊讶的?舒窈和穆清也曾在去郝永忠大营的路上,坐在车里被朱四弄的天昏地暗,她们也没有好奇朱四的作为,却都为梅儿以那样的姿态在漓江上示人而捏了一把汗,自问如果是她们自己被朱四那样了,会拒绝吗?当然也不可能拒绝,她们都是朱四的女人,从身体到思想,都是这个男人的,如果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被朱四这样暴力的对待,她们也只有默默接受的份儿。这就是这个世界,所以朱四幸福着,女人们也不觉得委屈。而二十几岁的朱四正是可以任意挥霍体力的时候,他已经算是克制的了,晚上却依然在兰儿和梅儿的温柔乡里美美的度过了整整一夜。只是回到家里的梅儿,虽然空间依然并不算私密,那压抑了许久的声音却比她平日里的歌声更加的嘹亮,比起兰儿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害得与她们相隔不远的另外三个女人气鼓鼓的跑来兴师问罪,最后的结果当然会是和兰儿、梅儿一样的下场。 什么妻妾不同房,能在江上面、在自己的卫兵眼前大玩特玩的朱四还会顾及这些?吟风弄月不是每日,只在今宵。不羁的夜空下金蛇狂舞,直到晓开庭树、云扫天明。 ; 150 雪与春归落岁前 1 第十九章 ?这个冬天,江南的土地再没有清军的铁蹄,人们都像工蚁一样忙碌着,营建自己的家园。小家庭里的房舍建的七七八八以后,年轻人便丢下了家事,集合到乡勇的队伍里训练战守、排演阵法。秦翼明的校练卫分散去了各地,教授丁壮们如何操演,又在各项军事考核中将这些丁壮分等,以便冬天结束前将乡勇分配到各兵种的校练营当中去。工部营造的火炮质量越来越高,数量也越来越多,在各支部队里都大规模的装备了起来,相信再有一次岳州那样的战役,李锦等人绝不会再望着清军的火炮无计可施了。甲胄的装备也普遍到了整支御营主力军,相信在两三年之内,明军各部队将全部会穿上重甲。军队又壮大了,却总有许多地方要花钱,就快到年底了,户部依然拿不出多少银子给朱四的后宫。正在朱四焦虑这个年关该如何的过法儿时,候性回来了。候性的商队,出去的不远,时间也不太长,却给朱四带回了七千两银子的利润。虽然还是紧吧了些,给太后、后妃、宫女和宦官的年例钱却终于可以拿得出了。 “好啊,有了你的这一趟买卖,后宫终于可以拿得出足额的年例了。朕正在发愁呢,工部的营造花费甚大,为江南百姓收买田地的钱每年又占了国库收入的四成。朕不好开口找严起恒要钱啊,还好再挨过三年,田地赎买的钱也就都支付完了,到时候朕也许才会过上富裕日子啊。”“万岁爷这笔账算得不对,赎买田地的钱,只会越花越多,咱们可不能寅吃卯粮啊。”“怎么会呢?”朱四问,候性答:“万岁爷难道是让大明朝偏安一隅的主子吗?小臣料想,不出两年,您便要展开收复江北各地的计划了吧,到时候还不是有大量的田地要替百姓分配?户部指不定还要拿出多少银子呢。所以啊,您就别指望着严起恒啦,咱们收收心,好好的做自己的买卖,别让严大人替宫里边儿的用度挠头了。”朱四呵呵一笑:“看不出来呀,经济方面儿,你候性比起严起恒来还会算计。朕就不成了,就指望着你明年把皇商做的再大一些,这趟去的哪里呀?”“臣的商队只到达了广州,今年由于瓷器还没能出厂,也只带去了些茶叶。交易的也大多都是海外的客商,其实茶叶也只销售了一半儿,臣为了赶在年底回来把钱拿给万岁爷,便把剩下的一半儿便宜些,都卖给了停泊在当地的一个西洋船队。还跟他们签了一个所谓的合同,明年还要继续给他们供应春茶的,臣还拿到了四千两银子的定金,由于需要这些钱去贩茶,所以就不能给万岁爷了。” “可以呀,你小子竟然做起期货了!”朱四的表情很夸张,候性却不明所以:“万岁爷说的什么货,那东西好做吗?”“你与西洋商船签下合同,再去找地方上的百姓协议购买,卖出去的不就是一纸合同吗?这便是期货,可以降低库存,规避风险的。”“万岁爷说的是,小臣日后可以多找些洋商签订合同,最好把大明的不值钱的物产也能高价卖出去。”候性算是触类旁通了,朱四却说:“不值钱的物产卖出高价只是一时之利,一旦客商们晓得了物价,其他的国人商贾再跟风,你的变废为宝就不再管用了。广州算是个宝地了,又远离了清廷的军事威胁,你大可以在那里开办对外贸易的商行,多开几家,每家都专项经营,以皇家的利润带动其他商贾跟着也把商行做起来。此后便在各地搞一些你所说的那些不值钱的物件儿的深加工,慢慢的打通海外销路。等将来大明的水师可以出洋了,还会帮着你把这些货物往外推销,有哪个番邦不肯买就用大炮揍他们,呵呵。” 和候性吹了一通牛后,朱四游游逛逛的来到了礼部,王夫之这些日子已经把开科的事情搞得差不多了,他甚至还拉来了弘智大师来给他做帮手。看着堂堂的礼部,出出进进一个光头,朱四摸着自己的脑门儿笑道:“朕是不是来错了地方?敢问大师,这里可是礼部?”弘智大师呵呵一笑,双掌合十唱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圣上觉得这里是极乐,那便是极乐;觉得是地狱,那便是地狱。至于这里是不是礼部,和尚倒也没问过别人。”朱四反唇相讥的说:“你这和尚好没道理呀,朕请你,你不来朝,兄长求你,你便来了。我堂堂大明的儒家科举,偏偏要你个秃驴来搅和个甚?”和尚与朱四早就相熟,对朱四的讥讽也知道是玩笑,并不气恼。“阿弥陀佛,华夏族自古讲究一个‘和’字,民族融合、文化融合,是成今日之中国。三教合流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里边装的都是同一个里子,外表也都是同一副臭皮囊而已,只不过在穿着上有儒巾、僧袍、鹤氅的区别罢了。” 朱四又抬杠道:“一听你这话,便知已经是偏心了,凭什么你们佛道何以僧袍、鹤氅的,儒家就只是拿一块儿方巾当盖头啊?要是都让他们光着身子和您论道,大师觉得是委屈了谁呢?”弘智大师一脸愧色说:“错错错,和尚不觉犯了口业,儒家也应该峨冠博带才是。”朱四点了点头:“恩,那还差不多。”说完,两人哈哈大笑的去找王夫之了。皇帝临幸,礼部也就热闹了,大小官员齐齐的出迎接驾,只是这会儿朱四早在院子里同弘智大师聊了许多话了。“没事的,朕就是来你们这里闲逛的,该忙什么都忙什么去吧。”有了朱四的口谕,大臣们行了礼又都回去办公了,王夫之却在一旁一脸正经的陪着。“王大人无事可做啦?”朱四又打趣儿到。王夫之说:“臣今天本来无事,圣上来了,臣便有事可做了。”朱四又说:“咱家兄长与你这个和尚在一起待得太久了,连话里都竟是禅意啦。茶禅一味,不如有请啊?”说完,朱四便和一僧一俗找地方聊天儿喝茶去了。 ; 151 雪与春归落岁前 2 第十九章 ?靖江王府里,舒窈快乐的就像一只白鸽,她咯咯的笑着,在账目与钱箱之间穿梭。由于觉得要做的事情太多,穆清也被她拉了过来,陪着一起做这些只让舒窈一个人感到快乐的事情:“眼看就到春节了,如果不是候性的皇家商队带回来的银子,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这个年呢。”舒窈眉如飞霞,手拿着账册和毛笔,在被全为国和张福禄打开的一个个大箱子中没完没了的数着白花花的银子。“我的好姐姐,一共只有五箱银子,你却偏偏要分成这么多份儿,又装成这么多箱子,每个箱子都装不满啊,真不知道你这是要干什么。”穆清被她折磨的够呛,看着舒窈翻来覆去的为这点儿银子折腾,难免发一两句牢骚。“多装些箱子不好吗,这样看起来不是很多吗?取个彩头,预示着来年,咱们家都能把这些箱子装满。好啦,小全子,这两千两银子是慈圣太后的,这两千两银子是慈宁太后的,你们把银子现在就给两位太后送过去吧。”全为国和张福禄称了声‘诺’,就带着几个小太监跑去给太后送年例了。穆清笑看着银子被抬出去,回头对舒窈说:“满意了吧,还不是过路财神?”“什么过路财神啊,这些钱都是拿去给两位老太后的,太后们平日里怎么疼你的?你个小没良心儿的怎么会比我惹老太后喜欢呢?你看看我呀,平日为这个家是操碎了心,你呢?什么也不爱做,只知道绣花、绣花、弹琴、弹琴的。结果呢,到是你成了太后眼中的好媳妇儿,而我呢,就像个粗手笨脚的大丫头,不让她们二老待见。” 穆清听到舒窈的话,连忙换做了笑脸说:“谁不知道我们贤妃娘娘是里里外外一把抓的贤惠媳妇儿啊?皇后姐姐夸得最多的就是您了。老太后的眼里呀,看的是儿媳妇,你却偏偏顶着皇妃的身份,做着大丫头的事儿,这怪得了谁呀?妹妹也要谢谢您为了这个家做了这么多,更要谢谢您给的宫分呢,在哪儿呢,还不快拿来?”“我叫你气我,偏不给你!呵呵!”两个人在屋子里玩闹了起来,却没有发现苏裴已经步履蹒跚的走进来了。“什么事儿让两位妹妹这么开心啊?”两个人收住了脚步,来到苏裴面前福了一福说:“姐姐,咱们皇家的商队已经带回来银子了,刚刚已经把老太后的送去了,这三个箱子里的一千两是姐姐的宫分。那边两个箱子是我和清儿妹妹的三百两,还有这里的两个是兰儿和梅儿妹妹的一百两,我们这回可都有钱了。”苏裴看到舒窈的俏脸儿绯红,声音窃喜,眉飞色舞的样子很是无奈:“你呀,还是小孩子脾气,这么些银子就乐成了这样,你们的兄长何文端不是也给你们送来了几千两的银子和首饰过年吗,你们为什么没要呀,却为了这几百两银子乐成了这幅样子。”穆清答道:“兄长去年刚刚葬了义父,家里本就有亏空,义父为官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积攒。兄长的这些钱,不知道多难才拿出来的,妹妹怎么会为了自己的宽裕去为难兄长呢?我们也跟兄长说了,等家里的日子好些,兄长再拿来些银子,我们到时也就收下了。” 苏裴叹口气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孤这一千两银子的宫分先不取了,留在妹妹手中开支吧。”舒窈吃惊的问:“可是姐姐还从来没有领过宫分呢,您又不像我们两个,身边只有两个宫女。眼看过年了,您下边有那么多的奶婆和宫女,姐姐难道不需要打赏吗?”苏裴摇摇头说:“不用了,太后那边儿已经把这些事情做了。况且呀,桃花江那边儿万岁爷的宅子也让孤给变卖了,这两天钱也就拿过来了。”“姐姐为什么要卖那所房子啊?”舒窈又问。“用不着了,家父也正要准备变卖家里的那一座呢。咱们家的那所房子,买的时候是三千两,还是候性出的钱,卖的时候却得了五千两,够咱们应付一阵子的了,结余下来的,也都在妹妹这留着以备急需。依孤看来,这难关终于算是被咱们度过去了吧。”穆清说道:“可不是嘛,料想着来年,咱们皇家一定会有好日子了,今年这一年可是的,还好咱们家里添了小皇子,这才是最大的喜事儿。” 苏裴问道:“要不咱们五个人去吃些酒庆贺一下新年如何?”舒窈高兴地说:“好啊,好啊!咱们这就去吧。”梅儿却在一旁说:“不行的,贤妃不知道皇后娘娘已有了身孕吗?怎么还劝娘娘喝酒?”舒窈这才想起来苏裴又已经怀孕的事情。“哦,妹妹差一点儿忘了,咱们还是不要吃酒了,一起喝茶也是一样的。不过梅儿,你的话也忒难听了些吧,什么叫我劝娘娘喝酒啊?”刚给皇后陪了不是,舒窈便要和梅儿理论。穆清劝到:“好啦,都是自家的姐妹,不要挑这些理儿了,走吧,一起喝茶吃点心去!”舒窈算是把气压了下来,将苏裴让在前面先走,梅儿搀扶着苏裴,嘴里还叨念着:“不一样都是宫女走过来的吗?还想着李代桃僵是怎么着,管天管地的,以为自己是皇后吗?”“你说什么,你这人怎么这样?我管宫里的钱,是万岁爷安排的,你要是不满意,找万岁爷说理去,走啊,咱们现在就去!”舒窈再也沉不住气了,兰儿和穆清拉着她们两个人,苏裴也训斥道:“梅儿,不得无礼,普通人家里都是长幼有序的,何况是咱们皇家?若论起宫里的秩序来,除了孤,就是贤妃妹妹最大,你难道还对祖宗的成例有怨言么?” 梅儿一看苏裴动了怒,连忙跪下来说道:“妹妹不敢,刚刚一时语失,请娘娘责罚!”“要责罚你的不是孤,你该找你的贤妃姐姐要责罚才是。”梅儿又对舒窈说:“妹妹刚刚糊涂,请贤妃姐姐责罚。”舒窈这时泪水已经含在眼眶中了,听到梅儿这么说,心却又软了下来。穆清看她的表情已经松弛下来,帮她说道:“好了,梅贵人起来吧,都是自家人,说话上磕磕绊绊也是有的,日后都留心便是,大过年的更是不许了。常言道,家和万事兴,皇家不也是家吗?”劝慰过了一番,几个人又走到一起喝茶去了,只不过没了刚刚那样的欢声笑语。 ; 152 雪与春归落岁前 3 第十九章 ?一场所谓的茶会,因为一次吵架,所以没了趣味,不久便散了。梅儿和兰儿伴着苏裴回了寝宫,苏裴还没忘了再说梅儿几句,梅儿却依然使性子:“哼,我就是看不惯她,整日里都没个样子,爱强出头不说,后宫的开销哪些能拿、哪些不能拿都是她说了算。还像个狐媚子一样的缠着万岁爷。姐姐再这么由着她,说不定哪一天,她就会踩到姐姐头上来呢。”“好了,你瞎猜个什么呀,贤妃不是你想的那样人。”苏裴的话梅儿并不以为然。“姐姐觉得她是好人,是因为您是个良善的,凡事只把人往好了想。可是您也没想想,如今您的宫分都要去她那里领,是不是到了最后您想什么时候陪一陪万岁爷,也得由她同意了才成啊?我们是姐妹三个,您又是正宫娘娘,她们是姐妹两个,这中间,难免会为了万岁爷的宠爱有谁递小话让万岁爷听到。要是她们两个勾连起来,日后哪有娘娘的舒心日子过?”苏裴又说道:“你看看你,说着说着,把淑妃也扯进来了,怎么因为一点事儿,计较的却这么多呢?况且她是长,你是幼,总该知道退让的,你不是最知礼的吗?”梅儿说:“我在她面前是小的,就该退让,可她在您面前不也是小的,怎么没见到她退让过?” 看到梅儿依然气鼓鼓的,兰儿也想劝说几句:“梅儿姐姐,大家都是姐妹嘛,干嘛非要争来争去呢?”“傻妹妹,你就做你的乖宝宝吧,皇后娘娘不和她们计较,你又是个极顺从的性子,咱们中间要是没有一个厉害点儿的,还不被她们给欺负了?况且姐姐又有了身孕,而你刚刚也有了身孕,她们倒是跟万岁爷的时间最久,可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个坏女人的心思,一旦失了平衡,毒辣起来,没准儿会害了咱们。”“不会吧?”兰儿确实被梅儿吓到了,拉着苏裴的衣袖紧张的不得了。 朱四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了,去见过了太后,又抱一抱儿子,自动自觉的最先来到了苏裴的门口。迎接他的三个女人都很高兴,没有发现媳妇儿们的脸上有什么异样,更没在她们的口中听到些什么。“刚刚去了礼部,和兄长还有弘智大师一起喝茶,喝了这么久。”苏裴一边帮朱四换下衣服,一边搭话:“兄长和弘智大师可好?”“好,怎么不好,开科的事就在眼前了,礼部尚书的位子,朕还一直给兄长留着呢,不过朕没准备现在就告诉他,也没准备立马就让他去做那个礼部尚书。还是得一步一步往上走啊,礼部右侍郎一旦被他坐上了,暂时也还是跟尚书没什么区别的。等着吧,到了殿试的时候,朕就把礼部右侍郎的位子给他。朕还问弘智大师呢,干嘛朕让他入朝为官他不肯,兄长求他帮忙,他倒是去了。”“大师怎么说?”苏裴问道。“还能怎么说呀,胡混着说呗,大明的礼部,日后怕是天天都有一个不肯要俸禄的和尚出出进进了。朕看啊,这秃驴是不可能还俗了。”苏裴笑道:“礼部有礼部的纲常,佛门有佛门的戒律,看似矛盾,却也相得益彰。万岁爷何不以斋僧的名义舍些钱财给大师,他帮着兄长忙科举的事情,不就是在帮万岁爷吗?万岁爷何苦总是有收回他度牒的打算,该来的自然会来,弘智大师在佛门的影响也是很大的,您善待于他,整个佛门都会感谢万岁爷的宽容慈悲。” 朱四换下了衣服,端起茶来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朕会善待他的,小妹放心,不冲着佛门,就冲着他是朕的朋友,朕也会这么做。只是朕害怕兄长哪天一痴迷了,也让他给忽悠的落发出家,不知道岳母大人到时会不会拎起一把禅杖去追杀和尚啊?”“你少来!”苏裴撒娇般的捶打着朱四,又坐到了朱四的身边接着叙话。“四郎,妾有件事儿要跟您说。”“好事还是坏事啊?是不是你这珠胎暗结的又是一位皇子啊?”“您又取笑,什么叫珠胎暗结啊,就算是暗结,还不是因为您的不老实。”朱四被苏裴呛的差一点儿把茶喷出来,兰儿和梅儿都紧忙的帮朱四捶背。“恩,到底是朕的媳妇儿,越来越像朕,说起轻薄话来也不觉得脸红。你说朕不老实,这几天朕却很老实,你没发现吗?”苏裴问道:“为什么呀,妾也奇怪,四郎有好几天都是一个人睡的,莫非您佛前许愿了,要斋戒不成?”“许什么愿啊,朕是要龙精虎猛的去斗多尔衮!”苏裴一听就坐不住了:“您难道还要亲征?”朱四仰着脖子,还摸着兰儿和苏裴的肚子,跨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说:“亲征是一定会有的,却不一定是现在,不过朕却要在房事上有所收敛了,不收敛也不成啊,五个媳妇儿,两个已经大了肚子,朕怕剩下的那三个媳妇扛不住啊,不如就此来个洁身自好。”“原来又是在笑话人!”三个女人同时上来不依不饶的,朱四抱着头,任由三个女人粉拳乱捶。 “你还没说到底什么事情呢,怎么竟想着谋杀亲夫啊?”苏裴噘着嘴,坐在了朱四身边说:“哼!您这个亲夫也忒不正经。”“朕要是跟你们正经,怎么传宗接代呀?全天下的男人要是都正经些,恐怕这个世界就会灭亡了吧。”苏裴不再和他纠缠这个话题了:“妾已经把桃花江的宅子卖了。”朱四一愣:“卖了?卖了以后,咱们再回去住哪儿啊?”“家里那么大的院子,哪儿不能住啊,妾的闺房不也是您的家吗?况且您总是说没准儿哪天就要到北边儿去,妾还指望着和您一起还都南京城呢。还不趁早把桃花江的房子卖个好价钱,还等什么呀?”“你卖了多少钱啊?”“五千两!”“那岂不是赚啦?”苏裴答道:“有大明皇帝住过的地方,就算再破旧些,也是有人肯出高价的,何况桃花江的房子,大婚前还修缮过一番呢?”朱四点着头说:“好啊,这主意不错,早晚是要搬离的,卖了就卖了吧,朕应该再告诉候性一声,让他把柳州的花钱小住也帮着朕给卖了,那里的房子应该比桃花江的还要值些钱,朕怎么就没想到呢?早知道房子能卖钱,何苦受了这么久的委屈呢?” ; 153 雪与春归落岁前 4 第十九章 ?聊了许多的话,苏裴还是客客气气的把朱四给赶出去了,要他今晚去找舒窈和穆清。里里外外走了许多的地方,也有些累了,朱四一进舒窈的房间,倒头便要睡。姐妹两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却总爱睡在一处,哪怕朱四来了,也多半是这样的。两人在地上行礼,朱四却已然躺到了床上,她们也就起身来到了朱四的身边,帮赖床的朱四脱去了衣服,又各自褪去了衣衫,在朱四的两旁睡去了,一夜无话。 瞿式耜没能熬过朱四,赶在年底的最后几天,他还是上朝了。可是如今的朝堂上又变了模样,朱四升迁了许多大臣,这让休假归来的瞿式耜又发表了许多牢骚:“陛下连日来大批提拔官员,像江一西按察使周允吉升任江一西布政使,福一建按察使胡士瑞升任福一建布政使,都是由正三品升为从二品,倒也合适;陛下又让武安侯郑允元任湖广布政使,使得湖广总督这一临时职务随着何腾蛟何大人一起成为了纪念,也还合理;陛下又取消了巡抚的品级,让这一职务重新变回为临时任命,再将金堡任命为巡抚云贵,金堡虽然赚到了实权,品级上却并没有跳跃,想到云贵偏远,自应当选择一能臣总揽那里的政务,却也合情;可是臣只想问问,候性的职务是怎么回事,臣对他的头衔儿真的有些发懵啊。” 朱四却一脸得意的说:“想必是瞿公抱恙多日,精神尚未恢复吧,候性这个广一西总兵又多担起了一个从四品的盐运司同知,相比于他原有的职务,本来不值一提呀,瞿公何故发懵啊?”瞿式耜一脸黑线的说道:“区区一个盐运司同知,自然不会令老臣糊涂。只是陛下又给了他一个叫什么大明皇家西印度公司ceo的职衔,老臣不知道这个职衔到底有多大呀,还有ceo又是个什么东西呀?”“哦,瞿公问的是这个呀,这大明皇家西印度公司呢,是朕用皇家的内帑刚刚开办的一个商号,ceo呢,其实就是这个商号的掌柜,就这么简单啊,瞿公还发懵个什么呀?”“当真就只是一个掌柜?”“可不就是一个掌柜吗。”“那么候性这个掌柜ceo,手下到底管理着多少工人呢?”瞿式耜又追问道,朱四漫不经心的回答:“也不太多,大概只有十几万户吧,朕总觉得有点少,日后没准儿还会再扩大些。”瞿式耜大惊:“oh,mygod,这不是已经超过了柳州、桂林两府的人口了吗。”朱四回答:“不是超过,是全包括,不过瞿公不要担心,西印度公司只是一个商号而已,对公司合同内的户口也只是雇佣关系或者是供需关系,没有管理职能的。顺便问一句,瞿老大人还会说英语?”“哦,非也,非也,老臣刚刚是因为太紧张了,把天主教教友们常说的一句话顺嘴儿溜出来了,陛下莫要见怪。”朱四说:“都有什么好见怪的,见怪多了,也就不怪了,朕对您瞿公也只有佩服啦,跟着一群葡萄牙人也能学会英语,瞿公真乃闻一以知十啊。” 其实还有一个人瞿式耜没有提到,就是王夫之只在礼部仪制清吏司郎中任上待了几个月,就升任为礼部右侍郎了。不过瞿式耜对于这一任命,恐怕也没有什么发言权了,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只不过是为了展现自己的存在感而已,瞿老头也不敢真的往朱四的心窝上捅了。东林五虎,由于前一次争权被朱四各个击破,如今已经分化瓦解了,袁彭年高举尊王大旗、丁时魁与瞿式耜反目成仇、刘湘客貌合神离、李用楫和毛毓祥畏首畏尾,剩下瞿式耜一个人只有独木难支了。 朱四散朝后看到了散人一个的候性,正在往后宫倒腾礼物,朱四偷偷走过去,踢了候性的屁股一脚问道:“你小子天天不上朝,总往朕的后宫跑算怎么回事儿啊?”候性初时被吓了一跳,又看到是朱四在身后,连忙跪拜道:“吾皇万岁、开年大吉,小臣给两宫太后和几位娘娘在外置办了些年货,不送到后宫来,也没别的地方可送啊。况且臣区区一个广一西总兵就只是一个称呼,都没个品级,将印也被您老收去了,能指挥得动的大概只有二百家丁。您说臣屁大点儿的一个小官儿,总跟着二三品的大员往朝堂里钻,那不是让人笑话嘛。”朱四说:“不是还给了你一个盐运司同知吗,那可是从四品啊,月俸二十石,不少吧?”“您老还提这个?至今大明连一个正经像样的盐运司衙门都没有,小臣都不知道上哪儿办公去,您老就会消遣小臣。不过小臣也习惯啦,小臣知道自己不会做官,万岁爷不给小臣官位,也一样对小臣有天高地厚的恩亲。无官一身轻啊,小臣还是做您的西印度公司的什么o来的更合适些。” 朱四笑骂道:“还特娘的什么o,得了,不如日后朕就管你叫做‘什么o。”候性讪笑到:“万岁爷,小臣做个掌柜倒不觉得冤枉,可是您把小臣一竿子给支到西印度去了,最初小臣还以为那地方不错呢,还感动的偷偷哭了一鼻子。可后来下属的掌柜们有通晓地理的告诉了小臣那破地方到底在哪儿。您老是把小臣给直接送到西天去啦,可小臣还没活够呢。万岁爷这就有些不厚道了吧,要不您老行行好,把咱的西印度公司改成别的叫法成不,那名字也忒瘆人啦。”朱四对候性的话嗤之以鼻:“哪个王八蛋告诉你西印度就是西天的?朕又不是佛爷,没那个本事,甭理他们,那都是些不懂装懂的,回去把那几个废物辞掉。你知道吗,这世界上不单只有你一个西印度公司。还有两三个东印度公司,那些公司都大了去了,其中有英国的一家,几乎包办了西洋在印度这个地方和咱们华夏周边地区的一切商贸业务,他们甚至还拥有自己雇佣军,可以任意对番邦发动战争,如今正在预谋占领整个印度半岛!东印度公司在印度不需要政府,他们就是政府,工农商税率、对外贸易、国防,都是这个公司说了算的。朕给咱们的公司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和东印度公司抗衡,甚至一口吞掉东印度公司,到时候啊,你候性的能量可是会堪比王侯的喽!”候性一脸惊叹的说:“哪个公司能那么牛逼呢?”朱四拍了拍候性的肩膀说:“好好想想吧,怎么能让咱们的西印度公司比它还牛逼!记住,朕和你,还有西印度公司的目标是浩瀚的大海!”候性稀里糊涂的答应着:“对对,小臣的目标一定得是大海,而万岁爷需要做的就是在小臣的屁股后边儿踹上一脚。” ; 154 雪与春归落岁前 5 第十九章 ?发完了感慨,候性继续说道:“万岁爷,前些日子交代给小臣办的事,小臣也给您办好了。”“你是说哪件?”候性叹口气说:“嗨,您老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柳州的花钱小住让小臣卖掉了,而且还卖了一万两纹银!已经和这些年货一并入宫了,贤妃娘娘已经查收了。”“老天爷呀,谁这么有钱?你小子不会又把那房子卖给老鸨子了吧?”朱四狐疑的问,候性一脸委屈的说:“小臣哪敢啊,别说小臣不会让花钱小住再成为窑子,就是那整条街都不能再是花柳巷了。万岁爷放心,日后啊,您每到一个地方就买它两座房子,临了您一搬家,小臣再把房子帮您出手,这不又是一大笔银子吗?” 两个财迷做着发财梦的时候,红翎急使的快马正在桂林的街道上奔驰着:“十万火急,快快闪开!”不久后,秉笔太监王坤拿着八百里急件匆匆地跑来:“万岁爷,十万火急!”朱四抢过了急件,打开一看,便扬天大笑:“该来的终于来了,候性啊,你先忙你的,朕还有要事。”随后朱四又对王坤说:“去把蜀王和李元胤请到偏殿。”“诺!”王坤应声而去,朱四则先走一步,到偏殿等候那二人。 王府门前的几条街道上,都是人心惶惶,一个走街串巷摇铃算卦的老道经过正在议论不休的人群,口中说道:“还议论个什么,趁早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出逃吧。”人群的议论被老道的声音止住了,目光被吸引到了这个仙风道骨的人的身上。一个货郎挪动了一下挑子,像是生怕人群将自己的担子挤翻。觉得那挑子已经稳当了之后,来到了老道面前问道:“道长为什么这么说?清军三次南征,皆大败而返,江南各地已经差不多都被我大军收复了。道长竟然让我们收拾东西准备出逃,不知可有什么惊人的消息?”众人也都围了过来想听个究竟。老道捻着胡须,悠悠的说:“先是有红翎急使的八百里加急,紧接着又有蜀王的卫队和京卫指挥使的卫队来到了靖江王府南门。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又要发生战事了,而大军却已经开去了河一南和浙一江那么远的路,旬月间怎么回得来呢?朝廷没有兵,清兵又打过来了,仅仅指望着刘文秀和李元胤的那点儿兵马,失败不是迟早的事情吗?若不趁着现在逃脱险地,更待何时?”围着的众人有年长的老夫老妪,还有未成年的孩子,然而这些人却没有因为老道的几句话而惊慌失措,他们反而从刚刚的疑惑中镇定了下来。一个六十岁开外的老大爷将拐杖往地上一顿:“哼!咱大明的百姓刚刚过上好日子,鞑子竟然还要进犯。大不了这把老骨头不要了,跟他们拼死算了!”许多人都附和着老大爷的话:“对,大不了跟他们拼了,我们不走,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道长拿出了观看芸芸众生的表情观看着这群人的激愤,还摇着头:“无可救药,山人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昨日卜了一挂,已然知晓明年将是国朝的劫数,所以......”“等会,等会。”道长的话刚开个头,便被货郎打断了。道长轻飘飘的问:“小哥可有什么事要问山人的?”货郎回答:“有啊,肯定有,既然道长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那么就应当知道我是谁了。”道长鄙夷的一笑:“你不就是个卖货郎嘛。”货郎一声呵呵,从胯下拿出了一面腰牌,又有三四个人从外边凑了过来把老道围在中央。老道一看腰牌,失声道:“腰牌怎么会藏在裤裆里,你!你还是锦衣卫的校尉,你,你们想要干什么?”货郎等人已经将老道绑了起来,口中随意的回答道:“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你这个杂毛想要干什么。我们怀疑你是鞑子的密探,你的胆子也是不小,竟然跑到皇宫门口妖言惑众。杂毛,早晨出来时是不是忘记吃药了?兄弟们走起,带这个杂毛回去,好好治治他的傻病!”老道还要争辩,众人却已经哄笑着散了,吐口水的,骂他活该的应有尽有。 刘文秀与李元胤来到了王府偏殿,朱四笑盈盈的站在沙盘旁看着他们。“参见圣上!”朱四答道:“恩,起来吧,来的很快啊,军情紧急,朕也不啰嗦了。刚刚来报,晋陕两地已经相继发生了起义,规模不小啊,虽然起义多是各地州县自行组织的,相互间没有什么联系,恐怕只要清廷应对稍缓,燎原之势必成。所以呢,呵呵,是到了咱们出手的时候了。”刘文秀说道:“臣与李将军早已厉兵秣马多时,只等天子诏出。”朱四大喝一声:“好!刘文秀、李元胤!”“臣在!”“召令二位将军即刻出兵,以蜀王刘文秀为征西将军,李元胤为四一川都指挥使,带领本部人马收复四一川。刘文秀经云一南北进成都,李元胤经贵一州北进重一庆,以迅雷之势剿灭顽敌。此后李元胤留守,刘文秀继续北进,进攻汉中、关中。”“诺!” 命令发布后,三个人又站在了沙盘前,对当下的敌我形势做战前的最后一次分析。不论是刘文秀还是李元胤,心情都是非常激动的,他们终于等来了这一刻,事实也证明了朱四的预判丝毫没有错。二人之前的准备工作除了训练部队的山地作战,还将大批的粮草运到了四一川与云贵两省的接壤处,两人的部队更是早已集结在了云和贵与川的交接处。对于这次战斗的准备,明军是非常充分的。需要等待的天时,也已经差不多都等来了,唯一的变数就是四一川的清军会不会北撤支援陕一西清军围剿起义军。然而无论这个变数是否存在,刘文秀和李元胤都将对四一川的敌人发起攻击。二人没有丝毫耽搁,当天的下午,便快马赶奔各自部队的驻地,而在他们出发的路上,所有通往四一川或者是湖广的要道都被锦衣卫实行了戒严。邓凯要做到的是,在明军抵达战场前,不放走一个清军在广一西的探子。 ; 155 雪与春归落岁前 6 第十九章 ?这一年的春节,朱四和家人过得很开心,家里多添了一个大孙子,两位老太后则更是开心。靖江王府里的新年,也好过颠沛流离的往日,唯一让朱四放心不下的大概只有四一川的战事了。朱四预计的没错,晋陕两省起义后,多尔衮由于担心四一川的清军成为孤军,而陕一西的起义规模又极为庞大。所以他连续三次从四一川调兵入陕平叛,最后一次的调令竟然是在刘文秀、李元胤已经开始进攻四一川之后发来的。刘文秀这次的进攻,遇到的敌人已经与孙可望入川时遇到的豪格大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当永历四年正月李元胤与刘文秀先后分别赶回各自已经集结在云贵边境的部队时,他们没有迟疑,立刻都向着对面的敌人发起了进攻。一个月后,捷报便接二连三的传回了桂林。 每隔三五日,便会接到一封捷报,这让朱四的心情格外的好,更是精神百倍,整个桂林城更是比刚刚过去的春节更加热闹。“大捷!大捷!李将军攻克重一庆府!”红翎急使的快马一边在街道上奔驰,一边高喊。他所经过的街道没过多时,就会有商贾和居民燃起鞭炮,为大军的胜利庆贺。桂林人载歌载舞,大街上锣鼓喧天,人们都为遥远的四一川带回来的胜利而兴奋异常,靖江王府里的朱家人也都穿着新衣服来到皇帝的面前朝贺。“你们真是大惊小怪的,这才刚刚收复了重一庆府,小妹就带上你们几个穿上了礼服,日后要是收复了顺天府,北一京城,你们还会穿什么呀?”看着苏裴领着妃嫔大礼参拜,朱四嘴上虽然不以为然,内心却已经有些飘飘然了。“妾等祝贺的不是大军的胜利,而是祝贺万岁爷的用兵如神。李元胤接连收复了播州司和重一庆府,刘文秀也逼近了雅州,而清军江南的两支主力却在守株待兔。难道妾等还不该为万岁的虚实之计拍案叫绝吗?” 朱四一个个的将自己的老婆们都搀起来,挽着苏裴的手说:“你们就算在朕打了败仗的时候庆贺一下也没什么,朕只是怕小妹和兰儿这么折腾,伤了胎气。再说了,有什么好庆贺的呀,这场仗,大明打的就是时机和运气。谁让多尔衮不待见咱们大明的百姓呢,朕逼着他救助晋陕百姓他都不肯,太不听劝了。如今老百姓起来造他的反,又不是朕让他们那么做的,这才叫做咎由自取。唐太宗的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多尔衮哪里懂得其中道理呀。跟你们说啊,可别在这么三脱三换的了,过两天大概成都的捷报就该传来了。你们听听外面的鞭炮声,这要是成都的捷报回来了,咱们皇家仍然没什么表示,桂林的百姓会觉得咱们和地方上疏远了呢。”苏裴不解的问道:“万岁爷说,该怎么个表示法呢?”朱四剔了剔牙花子说道:“就让朕和全体大臣们,恩,还有......还有咱家里的这些人多做一些饼子,每家每户都送上一些,怎么样?小妹和兰儿就免了,你们俩监工就好了,可要看住了这些馋嘴的,不许随便偷吃哦!”朱四怕众人反对,心里没什么底气,说话时也就吞吞吐吐的。“什么呀!又要花钱!请全城的老百姓吃面饼,那得多少粮食啊?”舒窈心疼了,声音也有些高。梅儿说道:“贤妃这么算计,未免小家子气了。咱皇家年底也没少了进项啊,皇后娘娘的宫分还有桃花江边那所宅子的钱不都在您的手上吗?用这些钱给城里的百姓们做一些吃食,不正是与民同乐吗?谁会不感谢咱万岁爷呢?” 舒窈争辩不过,就想着放弃自己的意见了。穆清却说道:“妾也以为不妥,皇家的人为百姓们做些吃食,原本没什么,可是毕竟咱们皇家的人口不多,一时间做不出来那么多的。万岁爷若是让大臣们也帮着做,这中间怕是会有许多的怨言,甚至是一旦出现有人偷工减料,或者干脆阳奉阴违,百姓的不满就会都转移到万岁爷的头上,若真是这样,咱们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梅儿又说道:“淑妃姐姐真是替贤妃姐姐说话呀,还编了这么多的借口,若是你们都不愿意,那么妹妹就一个人帮着万岁爷做这件事好了。”正在拌嘴的时候,几个人看到朱四的脸色难看,就都不在说话了。“吵啊,继续,朕到是要看看你们最后谁有道理。这才过上几天舒坦日子啊。你们就是这么来给朕祝贺的?”朱四又转向了苏裴:“小妹,这后宫的事情不应该让朕操心吧,朕原本有你们三个就够了,连朕自己也觉得挺好的。贤妃虽是个有口无心的人,可是平日里也没什么错吧!咱们都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可是陪朕从苦日子里过来的,家里那些钱又不都是她一个人的。淑妃的话也很有道理,这事儿朕想的就是不怎么周全嘛。可既然你们说的都对,怎么就会吵起来呢?这就是小妹该考虑的问题了,好啦,这面饼作坊太没劲了,朕回头再想别的主意,大不了请他几十个戏班子,在街面儿上唱他个十天八天的大戏,老百姓要是不乐意听,大不了由着他们把戏台给拆了,那就跟朕没一点儿关系啦。”朱四走了,到底是在帮谁也不用别人说,没当众训斥梅儿那是在给苏裴留面子,毕竟梅儿是苏裴的陪嫁,何况后宫的事情本就是女主该管的。 舒窈和穆清也告别了苏裴,悄悄的离开了,只留下三个女人站在这里。梅儿说道:“娘娘,万岁爷好偏心啊!”苏裴冷冷的看着梅儿说:“既然你觉得万岁爷偏心,干嘛刚刚不和他理论?你总是觉得自己有道理,却从来没有体谅过别人。孤早跟你说过,贤妃和淑妃不是你想的那样人,你却为了自己的那点儿心思总想着争来争去的。既然今天万岁爷已经发话了,日后孤也不能再由着你任性下去了。作为从小的姐妹,孤再最后说一句真心话,凭你的小聪明,绝不会是贤妃和淑妃的对手,她们没有小聪明,却有自己的智慧,更何况她们是已经走进了万岁爷心里的人。如果说孤和万岁爷之间更多的是爱情,那么她们二人和万岁爷之间则更多的是亲情。你要好自为之,大家都是姐妹,孤日后也只会就事论事。”苏裴也走了,走时她还拉着兰儿,只留下了梅儿一个人站在那里。 不久后,刘文秀夺回雅州,雅州的捷报刚刚收到没几天,成都的捷报也传来了,刘文秀几乎未做停留,继续西进保宁府,与陕一西的汉中,就只隔着一座巴山了。左路的刘文秀后来居上,右路的李元胤也是再接再厉,他占领重一庆后,兵分两路北取顺庆府、东取夔州府,至此,明军几乎轻易就夺回了四一川的全境。而此时清军镇守四一川的最后一支部队李国翰的部将陈万略已经且战且退,撤至了汉中与李国翰的主力汇合。 ; 156 西风忽来皱清水 1 第二十章 ?长安已随西风逝,大明宫处荒草堆。 梨园落英葬罗裳,又发新枝待燕归。 雄关毁、江河碎,青山空留征夫泪。 苍天莫夺匹夫志,卷地风吼破紫薇。 经过了三年的流血与牺牲,大明人的顽强和守护终于得到了清廷的尊重与让步。双方的势力边界在汉水、长江一线暂时稳定了下来。这种让步让大明人付出了多少生命;这场坚持不懈的斗争中究竟破坏了多少个家庭,没人统计过。南直隶、江一西、广一东的起义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每一次起义的规模都达到了十万人以上。逝去的生命也许无法改变历史,但是大明人还是向着当世最强大的敌人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让这段历史的天空中到处回荡着他们的呐喊:苍天莫夺匹夫志,卷地风吼破紫薇! 永历三年、清顺治六年十二月,陕一西、山一西大起义。(因本书情节须要,此事件发生时间比真实历史延后一整年。) 大旱之下,晋陕两省田地里的收成几乎减半,更有一些人家一年下来颗粒无收,活不下去的人变卖田地寄身为奴者有之,卖儿卖女者有之。而我们的故事,要从一只大黄狗说起。 山一西的冬天,坚硬的大地掩盖着厚厚的积雪,也掩盖着生机。肃杀的空气中,土坡下的村落只有几户炊烟。已经是傍晚了,被地主家丢弃的大黄狗趴在村口的柴草堆旁瑟瑟的发抖。早已瘦骨嶙峋的它目光呆滞的看着不远处那几只树上的老鸦恶毒的叽叽喳喳。它饿着、老鸦们也饿着,它也许在梦想着有只老鸦一会儿能落到它眼前,作为食物让它美美的吃上一顿,它一定连老鸦的羽毛也不会浪费。只是老鸦们并不会那么做,反而像是在一起讨论着关于这只狗的话题:“喂我说大黑!这黄毛畜牲挺了五天了,虽说还没咽气儿,我猜也不会有力气反抗了吧。咱哥几个现在就上吧,趁着没有跟咱抢的,尽快把这老狗给办了?” 一年中连续几次的捐税下来,又赶上了灾年,村儿里的过冬粮几乎都没了。家家年纪大些的早已经牵着孙儿孙女去外地讨饭了,仅剩的一点余粮和种子都已经偷埋的差不多和水井一样深了。若不是前几年闯王帮村里分了田地、抢了大户,这个村子早就该没了活路。可刚刚过上能吃饱饭的日子,清兵又入了关,清兵打败了闯王,打败了大西军、又要打喀尔喀蒙古。战争没有停止,劫掠就不会停止,什么永不加赋,都是骗人的鬼话。清军一直在西北各省大肆征粮,将村里老少逼向了绝路。城头变幻着大王旗,村头的王家大牛紧了紧系腰的草绳,恶狠狠的骂道:“操儿八蛋的鞑子,抢了俺们的粮食还让俺们剃头!他们的样子球眉悻眼的,也想把俺们弄成他们那样。”几个一起长大的男娃儿这会儿都坐在村儿里的大户刘家的炕上,刘家老大这会儿也紧绷着身子,恨恨的说道:“赶上大旱那些年俺家都有的吃,到如今竟然连条狗都没法喂了。那真是条好猎狗,早些日子没少跟俺们上山。”邻家张三说到:“哥几个要不是念着这些,早就把它勒了。如今大伙都没得吃了可就是不忍心啊。” 同村儿又一个人说:“你们听说了没有,姜总兵和鞑子闹翻了。说大同去了很多的鞑子骑兵,都是要打姜总兵的。俺还听说鞑子的八王(阿济格)光天化日的在大同街面儿上糟蹋城里女人。城里的一个体面人家刚娶了新媳妇儿,竟被他从轿子里给抢走了。姜总兵亲自找他要人,都被打了出来。这让姜总兵忍无可忍,誓用鞑靼的人头来雪耻,他率领亲兵到了鞑子的八王府里见人就杀。吓的阿济格跳城墙逃走了。”又有一个村汉不解的问:“姜总兵不是都投降他们了吗?这鞑子兵怎么还这样对他?” 那人也不知道缘故,没法儿回答,只是继续说起他的听闻:“听说姜总兵已经把大同城里所有鞑子和家眷都给杀光了,现在正要和城外的鞑子打呢。”“就他?俺不信他有这么大胆子!代州和宁武关大战时总兵周遇吉打的那么惨,他都没说出兵帮一把。等闯王杀了周遇吉,还没到大同找他,他就上门儿来投降了。都做了闯王的官儿了,却又帮鞑子打闯王。闯王当初根本就不该听从张天琳的话,放过他,就应该一刀砍了他了事。可倒是好,闯王刚一败给鞑子,他立刻就翻脸,张天琳救了他一命,却成了被他杀掉的第一个人。这样的货色,绝不会有好下场。” 人们都开始七嘴八舌了:“俺爹就是在宁武关大战时断了腿才回来的,听俺爹说,周总兵那时候把闯王打的也很惨啊,咱们大顺军死了七八万人呢。没死的也有好些断了手脚的,像俺爹这样的没办法,只能回家了,能走路的、能拿刀的后来就都跟着闯王打到了京城呢。”“嗨,又提起来了,这事儿你都说了八百遍了,不过俺猜呀,没准儿姜总兵就是想坐皇帝,你们信不信?”这时又有人说:“哎,刘大,粮食是再也不能给出去了,可鞑子兵要是还来的话,你说咱可咋办?”刘大狠狠的道:“这群杀贼要是再来抢粮,咱几个就找机会下手,宰他几个就往山里跑。”“说的对,都准备准备,谁家没有打猎的家伙,不能光让他们抢咱,这回咱也得抢他们!” 一群初生的牛犊,更有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如今达成了共识,找到了可以泄洪的闸口,他们要释放,要抗争。时间都在复仇的准备中度过着,这一天,大牛从村口急惶惶的跑回来对大家说:“县、县城造反啦!俺今早想去城里卖柴,结果县城里造了反!俺没敢进去。又看到县太爷带着家眷逃出了城,像是要往咱们村儿的方向走,俺就一直跟在后面,他们刚刚从咱们村口经过,往山神庙的方向去了。” ; 157 西风忽来皱清水 2 第二十章 ?各位读者朋友大家好,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本书的支持与厚爱。由于技术原因,本书将更名为《南明伟业》并在创世上架。天漄行之知在这里预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并诚挚欢迎大家来支持和阅读《南明伟业》。本书预计三百万字以上,从统一华夏再到征服四夷,故事内容和战争模式新颖,笑料百出,相信不会让众高朋失望。欢迎来创世看《南明伟业》天漄行知在此顿首。 以下章节奉送大家,祝朋友们笑口常开。 刘大问道:“你看清楚了吗?”大牛喘着粗气,噗通一声坐在了炕上,又往里挪了挪屁股,凑近了才说:“怎么会看不清楚?穿着带补子的鞑子官服,好几挂大车,还带着家眷,十好几个婆娘啊,白白嫩嫩的,真是俊啊。大老爷没带帽子,一路催命似的喊着人快走,俺怕落下,挣命的跟着,可把俺累死了!要办事儿就快去,俺可是跑不动了。”其他几个人都活了心,他们问着主事儿的说:“刘大,县城里怕是真的造反啦。”没等刘大说话,大牛抢着说:“早就该反特娘的,又抢粮,又剃头的,谁还给他们当顺民啊?”刘大一拍大腿:“鞑子剃咱的头,咱就砍他的头,跟他们干了。”所有人都同意他的话。刘大又说:“大牛也累了,不去也罢,你去找一下村儿里其他的人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跟着咱们干,有愿意跟咱们干的,你就带着他们往山神庙的方向接应俺们。俺们几个这就去追狗官,抢他的车、抢他的粮。大伙说咋样?”“干啦!” 没有酒给这些毛小子壮胆,他们却红着眼。没得吃饭,他们却来了一身的劲儿。西风萧瑟着,寒彻骨;小子们沸腾着一腔的血,追县官。路旁的老榆树悠悠的摇晃着,龅牙溪中的冰,冻裂的喀嚓声又好像这群男人们的牙关紧咬。东边天上,启明星开始熠熠生辉。这群无望的男人们,追逐着一丝的光。数里路外,县官家两辆牛车和一辆骡车正在向山神庙的方向行去。 县内出现了暴民,满县衙的人各个诚惶诚恐。衙役们杀向了马厩,抢了马最先跑出了县衙,太爷只是躲在墙角处目送着他们逃走。好不容易他也套上一辆骡车,回头召唤儿子和大老婆上车,大老婆夹着两个大箱子,‘蹭蹭’两步就跳上了车。又有两辆平日里常使的牛车也被大老爷利用上了,一辆牛车挤着两三个抱孩子的妾室,另一辆则装满着财货,妾室、孩子、财货都是老爷两年来的收成,太爷怀抱着官印,便要逃往河一南老家。只是最终能否逃得命在,只有天知道。如今就三辆大车,却落下了那二十几个抱他大腿哭着的小妾?不要啦,一边儿玩去,老爷我早知有今日,干嘛不多买几个大脚的?落得如今都跑不得。他又指挥着几个大脚的小妾和丫环婆子们跟着大车走,心想:路上若是能遇到牙婆,还能卖出去几个,讨些本钱回来,也不枉老爷我这一任的辛苦。大老爷打定了主意,再带上几个从老家跟来任上的管家和家丁,这就上路了。 骡车里的大奶奶生的太肥、太胖,被她两臂仅仅夹住的箱子也太大,让大老爷没法进。牛车里人又多,财物更是满满的,也没法进。这位青天大老爷只好一边跟着大车走,一边还在路上琢磨。迎面来了一个牵着驴子的老道,看样子道貌岸然的,对城里的混乱很是无动于衷。大老爷一看那人和那驴,计上心来,一个健步冲了上去,硬生生的踹倒了那位神仙似的老道,抢了那道长的驴子。口中还念念有词:“谁管你是神是佛,老爷我只相信物竞天择。” 逃出了县城,走出了城南十里亭,又过了几个村子,太爷才放下心来,刚要骑在驴背上打个盹儿,就有紧跟着他的一个家丁跟他说:“老爷,乱民到底从后边追来了。”老爷看了看天,怒道:“混账,这天都黑了,你是怎么看见的?编些瞎话吓你老爷,打折尔的狗腿。”“是是,老爷要想打折狗腿,就该打咬着我腿的这只狗的狗腿。”“竟敢编排你家老爷,还说绕口令?看招。”太爷一个嘴巴子随声打了过去,刚刚落在一张老脸上,太爷却发现,真有条瘦弱的狗出现了,一口的大白牙却转移了目标咬起了县太爷,一时间弄得人飞狗跳。几个家丁识相地跪下了,向这只比他们哥几个瘦弱许多的狗,五体投地、跪拜求饶,又高声向四周有可能埋伏着的‘强人’们告饶,唯恐失了礼数。这些人行了个罗圈儿揖之后,便都夺路而逃了。荒郊野岭的一条狗,自然不会是野狗,这年头哪还有什么野狗?树皮都被人给吃了,定是山贼豢养的。 众家丁毫不在意太爷的召唤,全都各逃各的,其中一个家丁还拽走太爷的一个小妾。大老爷也想跑来着,可那条驴不肯答应,鞭子抽的也挺狠,可驴子却挂了倒档,向原路退了回去,那条狗还依旧死咬着太爷的腿就是不松开。家眷们可全乱套了,一时间女人们跪着、孩子们闹着、大奶奶晕着、老管家尿着、大老爷挣脱着、倔驴儿稍着。一只不久前还饿的死去活来的大黄狗,如今却奔袭了好几里路,还一举击溃了整个县衙门、生擒了大老爷,真是大力出奇迹呀! 刘大几个狠死这狗啦,本以为是个快饿死的熊玩意儿,哪成想这熊玩意儿看见哥几个带着猎具出奔了,在顿生的希望中,它又满血复活了,又自加了好几个状态,箭矢似的向主人追奔的方向飞去。不管还剩下多少能源,人家大黄毕竟是四驱的,还是条会狩猎的越野狗。它奔跑得像一道闪电,竖立着的双耳,刀子似的,‘唰’的一声,竟然看到它在疾风中扯碎了落到耳边的几片树叶。刘大几个怕这道疯狂的闪电影响他们的追击,甚至是怕它追上去会被人家一铁锹给拍死,他们这最后好几里路,都是在窒息着追赶狗狗。 可谁能想到,一条丧家之狗便能杀得这群惊了弓的人们作鸟兽散。前有抽疯跋扈狗,必定长坂坡下会杀来莽撞人,刘大夜下风驰,最后没眼力的撞上了那只正挂倒档的驴子。刘大没来得及躲闪,手中的大扎枪又刚好与县太爷的臀部不期而遇了。太爷本应该顺势一个大跳窜上树的,没想到却一声‘咯喽’瘫软的落地,没了气脉。连续的惊吓和屁股上的一道伤口,便把这个凶狠、贪婪犹如恶鬼的大老爷送回老家去见阎王了。 ; 158 西风忽来皱清水 3 第二十章 ?各位读者朋友大家好,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本书的支持与厚爱。由于技术原因,本书将更名为《南明伟业》并在创世上架。天漄行之知在这里预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并诚挚欢迎大家来支持和阅读《南明伟业》。本书预计三百万字以上,从统一华夏再到征服四夷,故事内容和战争模式新颖,笑料百出,相信不会让众高朋失望。欢迎来创世看《南明伟业》天漄行知在此顿首。 因为本书即将来到创世,天漄行知想给朋友们留下通知,起点的《不许笑之重生大明》即将删除,改为《南明伟业》,以下章节送给大家。 刘大的红缨枪和大黄狗吓死了阴天大老爷,大老爷的一众女眷更是规规矩矩的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只有一个大夫人扶着从驴子上倒下来的大老爷满地打滚儿的撒泼。就算是满地打滚儿,她也是一只手拽着僵硬的太爷,另一只手还没忘了抱紧一只大箱子。“老爷呀,你死的好冤枉啊,你为了大明的,噢,不对,你为了大清的百姓是鞠躬尽瘁呀,从来都是尽心尽力为有钱人办事儿!怎么就这么去啦,你走了,我也不活啦!”夫人一边哭丧,还一边偷眼观瞧这些村汉们,村汉们还没工夫理她,这会儿都在导气儿呢。“刘,刘大哥,呼呼,你这条狗是快要饿死了的吗,怎么还这么能跑?俺觉得它肯定还能再活五百年,呼呼,都快把俺累死了。”刘大拄着枪、靠着驴,也累得两眼冒金星、天旋地转的。“都跟你们说了,这是条好狗,看到咱们带着打猎的家伙出去,它就知道一准儿有吃的,去,去翻翻她们的包袱,看看有没有现成的吃食,呼呼......也给大黄狗分些。这,这真是自主定位跟踪、并且一击致命啊,你们见过这么牛掰的狗吗?咳咳。”两个村汉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了一群女人的身边搜寻着,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那个村汉指着一个抱孩子的女人的前胸问道:“刘大哥,人奶成吗?”刘大没好气儿的问道:“你就让大黄狗吃人奶?”“嘿嘿,不是,俺是说咱们哥几个。”刘大又说:“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那玩意儿也不管饱啊。”不怀好意的村汉眼睛根本没有离开那妇女膨胀的前胸,旁边儿却有一个女人主动送来几个饼子,村汉立刻塞进嘴里一张,又将饼子分给众人,还有那只立了功的大黄狗。 刘大一边吃,一边问这些女人:“你们怎么不跑啊?”有个敢说话的女人回答:“我们都是小脚,也知道跑不掉,如果大爷不嫌弃,我们就留下来伺候大爷们吧。”“不!谁让你这么说的,你个不要脸的骚狐狸精!”大夫人听到女人的回答暴怒而起,可她刚刚暴怒,就被身后盛怒的一脚侧踹凌空踢飞。刘大距离她最近,早已经对她的哭丧厌倦透了,他先是接住夫人手中的箱子,随即一脚便将夫人踹下了山坡,大夫人连个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就没了踪影。吃饱了的几个村汉也都围上前来,看着这些女眷眼睛里都是欲火,只有看那个小衙内时眼神有些例外。小衙内倒也识趣儿,战战兢兢的说了一句:“俺,俺自己会跳。”说完,便顺着母亲的去路滑下了山坡。 周围此刻变得更加安静了,只有火把在刺啦啦的燃烧着,过了一阵儿,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该死的也死了,该滚得也滚了,咱们还等什么?去山神庙里找找乐吧。”十几个女眷竟是些有姿色的,也都很有眼色,听到有人这么说,连忙自动自觉的齐齐进了山神庙,村汉们又把驴子、骡子的大牲口都拴好,再把财宝和太爷的家当都抬进了庙中。大门一关,新生活便开始了...... 一******的翻滚好像已榨干了几个穷小子身上的骨髓,却因为美人们的铺席、递枕、投怀分足而令他们无限的畅快。每一位爷都几乎是雨露均沾啊,这可娇喘坏了这些个美人儿。第二天,已经是日升半山了,那双双粉嫩的纤手却还没有离开这些强壮男人的打算。这一夜,她们也是穷尽了平生所学,全心全意的与无产阶级打成一片。这些村汉已经没有力气起床了,只是软软的躺着,听到门外王大牛带着众人闹哄哄的敲门也没空去搭理。刘大叫丫环去打开了庙门,又娘声娘气儿的命令丫环去做饭,现在还能有力气说话,就证明他已经算是极为刚强的汉纸了。 王大牛等人一进门,眼睛就不够使唤了,春光和金光交相辉映,让他们目不暇接。“都不要眼馋啊,女人是我们的,还有大牛也要算一份儿,财宝大家均分!”刘大的话语权是无人敢于争辩的,那些随着王大牛赶来的人一听说有财宝可以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小脚女人们依然自顾自的躺着,大脚的丫鬟们捡适起各自的衣衫,便去找些食材准备给精尽力疲的汉子们做饭。汉子们都分到了许多财宝,就连那条大黄狗也分到了许多食物,正在头也不抬的吃着。昨夜的一场仕女与村汉们的春宫恶战,并没有让大黄狗产生兴趣,它的眼里就只有白面馍馍和大饼。它更是不理解这群汉子们为什么放着这么好吃的馒头不吃,而去吃些口水和脚丫子之类的玩意儿,一顿早饭的时间就是这么度过的,或者说是午饭时间也这么度过了。大黄狗不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昨天一群带着刀的男人和一个拿着鞭子的老爷会被自己这条快被饿死的狗给打败,而到了后半夜,它竟然发现那些看似最柔弱地女人却打败了村子里最强壮的男人们。 人世间的力量,用之为善则普天同庆,用之为恶则鬼哭神嚎。在整个sx以及sx像刘大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人心的仇恨化作了冲天烈焰,炽烈的焚烧着黄龙旗。自姜襄大同府起义以后,潞安府、汾州府、平阳府,相继都起义了。这些地方治下的所有官吏如今都面临几个选择,要么被起义的洪流淹没,在他们反抗失败之后被起义者愤怒的柴刀斩去头颅,悬挂在一个个城头之上;要么就该顺应这股洪流,被裹挟着或自愿去扯旗造反;又或者是立刻逃跑,当然逃跑的下场极有可能会像刚刚的那位太爷一样,被杀死在逃跑的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