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虎贲》 关于断更 ?大家好。 写到《长发及腰》的时候,对自己的第二章和第三章的内容产生了疑问,进而对开局大纲产生了疑问,也许都是收藏和推荐闹的吧。 于是去看了三国背景的很多好的作品,用他们的思路做了一些设想,结果是开局重新写了五次。 第五次写出来后,自己惊呆了,这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本书,不是我原本想写的那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主角。 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不会舒服,写起来也就束手束脚。 早上五点起床,重新静下心来,把自己的五章内容重新读了一遍,感觉是有很多需要去改进的地方,但不是要推翻。 爽文固然好,但无法承载思想。 所以,最终决定,原本的大纲只做调整,不做大更改,但会用这几天学习到的东西,尽可能的让大家喜欢上这本书。 在这里感谢起点的作者们,看了你们的作品确实发现很多自己的不足,也学习到了很多东西。 作者们很辛苦,写出来的是三千字,但实际上可能是一万字里面提炼出来的,同时还在经受着收藏、推荐与作品本身发展的煎熬。 感谢花时间看本书的读者,真心希望看完后能留下你想说的话,哪怕只是一个标点符号也好。 本书调整好大纲并做一些微调,即将更新。 最后,求收藏和推荐,谢谢。; 第一章 梦回三国 ?又是一轮圆月,乞星汉灿烂,莫使余生只见缺。 同是一杯浊酒,愿千里婵娟,唯盼窈窕觉思念。 与妻子失散已经三年了。 每年中秋月圆夜,刘昭总要在屋顶摆上一张桌子,倒满两杯酒。桌子不大,就是北方家里炕上放置的矮桌。一杯放在桌子的这一边,另一杯,放在桌子的那一边。对着月亮,回忆着和妻子一起在高处赏月的情景。 妻子不胜酒力,但每每一起小酌时,都会豪气的说:“来,英雄,小女子酒量二两,陪夫君,两斤!” 刘昭也会双手执杯看着妻子说:“女侠抬爱,本公子酒量二两,陪夫人,舍命!” 然后一饮而尽,推杯换盏,聊月亮为什么这么亮,聊在高处赏月为什么月亮看起来大了,聊嫦娥,聊玉兔,聊吴刚,还聊,吴刚的那把斧子。。。。。。 卿本佳人,吾偶遇之。 遇之求之,君子好逑。 凤求凰兮,凰栖梧桐。 凤求凰兮,凰舞于穹。 凤求凰兮,凰故弄影。 凤求凰兮,凰落于前。 凤求凰兮,凤凰相戏。 凤求凰兮,凤凰相知。 凤求凰兮,凤凰比翼。 凤求凰兮,如胶似漆。 白头连理,举案齐眉。 白驹过隙,凰今安在。 凰兮凰兮,凤不得见。 凰兮凰兮,子不得见。 凰兮凰兮,千里婵娟。 凰兮凰兮,吾心如裂。 凰兮凰兮,归兮归兮。 凰兮凰兮,归兮归兮。 连续三年的中秋,刘昭不知道是在醉里,还是在心碎里高歌这些他心里的情绪。 刘昭自己也分不清是醉眼还是泪水,眼前的两个杯子仿佛相隔千里,怎么放,也放不在一起。 看着天上的月亮,刘昭心里的痛楚无以复加。都说月有阴晴圆缺,可自己为什么和妻子失散三年了,这个缺,还是没过去,也该转一转,让圆回来了。 耳边隐约有个声音呼唤着刘昭就这么躺在屋顶上睡着了,刘昭做了个梦。 刘昭梦到了妻子。妻子还是穿着失散时穿着的蓝色长裙,长发披在肩上,发型也没有变。刘昭叹气道:“唉,无论怎么梦里还能相见。” 刘昭跑向妻子,妻子也跑相刘昭,幸福的笑着,可无论刘昭怎么拼命跑,彼此之间的的距离都在变得越来越远,跑得越快,他们离得越远,彼此的双手都无法触碰到对方。 妻子焦急的喊道:“夫君,快,快啊。你快来找我啊。” 刘昭恨不得飞过去抓住妻子的手,可这梦靥却一直在和他开玩笑,他越努力,越是抓不到。 妻子的身影慢慢的模糊了,最后消散,只留下“快来找我啊”几个字,回荡在星空。 刘昭心痛欲裂,指天怒骂道:“有眼无珠的老天爷,你用红线拴住我们夫妻,却又不让我们在一起。即使在梦里,都如此捉弄我们。天理何在,天道何在,你凭何为天?!倘若有朝一日,我必将你捅塌!” 刚骂完天,刘昭全身一阵冷意袭来,打了个惊颤,醒了过来。看着满目星汉,刘昭愤然起身骂道:“果然是无良老天,梦中都不让我们夫妻团员。如若真能改天换地,我必捅了你。” 准备下了屋顶的刘昭,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在一片山岗上,并没有在自家屋顶。 山下马嘶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刘昭向下望去,数十骑人马在一个村落中横冲直撞,见人就杀,头颅飞滚,鲜血喷射,惨绝人寰。山岗下的村子离自己最多二百米,历历在目。 刘昭连忙矮身挪动到一颗树后,深呼吸平复自己的翻涌的血液。长这么大,头一次,头一次梦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到底是为什么?还是说自己也像传说中的那样,莫名的穿越了?关乎性命,不敢试,不敢试啊。 如果是梦,真想下去厮杀一番,发泄心中积压的情绪;但如果不是梦,自己又能做什么?什么情况两眼一抹黑,出去自保都是问题,弓马刀枪,不是一个现代人的必修课。 刘昭虽然左右思璇,但终归忍不住探出头又望了下去。刚探出头去,一个巨大的身影飞扑过来一只手如铁钳般制住刘昭的双手,另一只手捂住刘昭的嘴,声音低沉的在刘昭耳边说:“不要出声,否则要了你的命。” 刘昭点点头,余光发现还有一个汉子背着一个老者已经翻过山脊,向刘昭他们走来,矮着身子。到了近前,汉子将老者平放到地上,刘昭才发现老者胸部被利器刺伤,胸前血红一片。 “老二,这是什么人?”背老者的汉子问。 “不知道。服饰装扮十分古怪,我上来摸不准就擒了。” 老大盯着刘昭说道:“你不要喊叫,否则在蛮子上来之前,先结果了你!”。 刘昭点了点头,老二放开了捂在刘昭嘴上的手。 刘昭不等二人开口,用几近命令的口吻说:“救人要紧,废话少说。”说着就要往老者身旁走去,奈何老二力大无比,刘昭感觉是被吸铁石吸住一般,动弹不得。 刘昭扭头正要叫老二放手,老大说道:“救不了了,我父被蛮子刺中,已经不行了。老二,放开他。” 刘昭连忙过去查看老者的伤势。确实挺严重,锐器刺伤左胸,流血过多,老人的脸已经看不到血色。刘昭摸了摸动脉,脉搏虽说无力但还稳定,直觉告诉刘昭,或许能救。刘昭扭头对老大说:“你父应该是失血过多,心脏应该没问题,否则撑不到现在。过来帮忙。” 现在,刘昭是深深的知道自己穿越了。但还是不知道穿到了何时何地,不过一点能确认的就是,下边骑马的都是蛮子,历朝历代被称为蛮子,都是非我族类茹毛饮血的残暴的民族。所以,这个老人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救。 刘昭作为一个现代人并不是医生,而是一个苦逼的私企管理,但在多次医企合作的紧急救助培训中也学得一些急救的常识。 在古代外伤的致死率很高,原因就是没有抗生素,一旦伤口发炎,几乎意味着病人的死亡已成定数。所以要向救活这个老人,最主要的还是不能感染。 按照学到的急救方法,刘昭简单清理包扎了伤口,目前蛮子还在山下,要救人,只能等蛮子走了再说。 老大帮刘昭包扎了伤口后,和刘昭躺在山坡上问道:“兄台可是医者?” “不是,略懂。而且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这里。你父的伤势目前只能这样,等蛮子离开我们才能安心救治你父。”刘昭知道老大想问什么,一个古代人,是谁看到穿着背心短裤的人都会好奇。可刘昭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说是穿越的?几分钟前我还在我家屋顶喝酒赏月,几分钟后就回到了2000年前?真扯淡! “兄台误会。在下关立,二弟关信,多谢兄台施救之恩。”老大连忙解释道。 刘昭坐起身来说:“立木为信,好名字。先不忙谢,关信,将你父的脉握在手中,只要脉不乱,你父就有救。在下刘昭,敢问如今何年何月,此处是何地界?” “兄台果然怪人。何年何月并不知晓,我父知之。此处乃并州西河郡。”关立答道。 刘昭心中思谋,既然是并州,那就是汉魏晋隋唐宋六朝才有,若是汉魏晋那么多半就是三国时期了,遂问:“汝可知吕布、丁原?” “知!每年此时,并州都会出大军打蛮子。大伙都知道,我们都盼着并州军快来。只要是吕布带兵所过,蛮子都跑得远远的。我们也可以安息些日子,等来年秋收蛮子才会再来。唉,苦命了我们乡亲们,若非老父在此,我兄弟二人定会杀些蛮子,为乡亲们报仇!”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着这刻骨的仇恨关立的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头,眼睛狠狠的盯着地上的草。 原来是三国!吕布、丁原还在并州,看来天下还没有开始大乱。 看着关立因为仇恨而弓着的身体,刘昭不由得伸手拍了拍关立的肩膀,刘昭很能体会关立的心情。在2000年后的大屠杀过后,多少国人都已经忘记了血海深仇,忘记了国耻家恨。 “盯着点下边,蛮子走了我们立刻下去救治你父。”刘昭说完,来到老者身旁察看,还好,老者除了面色惨白、体温低以外都还正常,这让刘昭心里一阵轻松,毕竟,这是自己救下的一条性命。只是老者现在昏迷不醒,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刘昭努力的思索治疗方案,作为一个现代人,实在不能忍受一个老者眼睁睁的在自己面前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也许古人今人都一样,面对生命的逝去,都是想尽力扭转乾坤。 “走了,走了有一刻钟了。”关立说完,大步走过来就要去背关父。 刘昭连忙挡住关立说:“不能这么样弄。你兄弟二人速去取一块门板来,将你父抬回家中,否则你父恐有性命之虞。” 兄弟二人闻言立刻照办,不多时就寻来门板,向山下家中抬去。 刘昭跟在二人身后,看着满地的断肢残骸,腹中不由得向上翻腾,几次压住,最后还是喷薄而出。 扶着树干,看着这惨景,全村只获得三人,其中关父还是重伤之中,不知道还有没有幸存的村民。 正想着让关氏兄弟去查看有无幸存的时候,老二关信走了过来,看着靠坐在树干的刘昭,关信眼圈就红了:“刘兄,你是好人。好人有好报。”说着递给刘昭一根木棍,想必是看到刘昭虚脱无力,想让刘昭借力回到家中。 刘昭接过木棍,慢慢借着木棍站起来对关信说:“我自去与你兄长救治你父,这边有我们二人足矣。你速去察看村中是否还有人存活,能活一人是一人。” 关信点点头,走了两步有回过头对刘昭说:“我帮你找衣服。” 刘昭没再说什么,拄着木棍,向关家走去。 进屋后,烧水、煮布、煮盐汤、包扎,处理好关父后,刘昭累得一身大汗,心想这身体素质是真的太差了,望着关父平静的躺在炕上,刘昭心里也觉得自己尽力了,毕竟自己不是医生,做不了外科手术,采不了中药。 刘昭出得门外,不见徐立,刚才还在打下手,此时却是不知那里去了。凉风习习,靠着门边,刘昭就做了下来。天已快亮,望着远处的山岗,思绪万千。 与妻子失散已是人生莫过之悲痛,梦中相见又不得诉思情,醒来却已是千年之隔。如果妻子回来了,找不到自己怎么办,难道让她再苦苦等待自己,这该是多么悲惨的人生。 刘昭望着天,无奈的闭上双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了三国的土地上。 既来之,则安之。 吕布、丁原尚在并州,那就是说即将面临黄巾起义,然后还有讨董、群雄混战、三国鼎立。 群英荟萃的三国,乱世逢机遇,既然回不去,那就要精彩的活着,三国,我刘昭,来也! 想着想着,刘昭就这么靠在门边睡着了。 睡梦中忽然闻到一股肉香,睁眼一看,关立正在灶台上炖肉,满满的一大锅。 见到刘昭醒来,关立朗声说:“刘兄,今天好运气。看如此劳累本想上山打点野味,却没想碰到个孽畜,被我给宰了,大家晚上就有吃食了。皮毛我留好了,等我父醒来,托人给你做一件熊皮大氅。这冬季马上来了,你一外乡人,身无长物,权当酬谢于你,莫不可推辞。。。。。。。” 刘昭站在比自己还高的大骨架面前,怔怔的脑补着关立猎熊的情节,自己身高一米八,这熊不得二米开外,少说也要三百斤,关老爷的大刀才82斤!!!一力降十会!!! 刘昭突然扭头盯着关立,猛将啊! “关立,这熊你杀的?” “不是。这熊是掉坑里饿死的。被我捡到了,那个坑,本来不是我家的,但他们都已经。。。” 刘昭还以为自己碰到了不曾被历史挖掘的绝世猛将,心中也是涩涩然。转念一想,既然决定在这百年乱世中精彩的留下自己的名字,那就要尊重历史规律,处事立命都应谨言慎行,脚踏实地方才能步步生花,否则就有累卵之危,自己孟浪了。 “这样啊,那就劳烦,我去看看关信。”刘昭说罢便走了出去,去寻关信。 没走多远关信迎面而来:“刘兄,全村就剩我们几人了。”说罢便哽咽着将手中的一叠衣物递到刘昭手中说:“这是我寻来旧友的干净衣物,和你身材相仿。。。。。。”关信嘴唇张了几张,终是哽咽的说不出什么话来,抱了抱拳,径自回家去了。 对于这样的事情,刘昭心里也是极其难过,恨自己没有十万铁骑为乡亲报仇。会有这么一天的,刘昭告诉自己。 刘昭回到关家发现关父已醒,甚是高兴。关父几欲起身拜谢刘昭救命之恩,都被刘昭拦住。“老伯伤重,还需静养才是。” 关父醒了不久,因伤太重,又睡了过去。 吃过熊肉,确实神清气爽,味道着实不错。 刘昭问关立说:“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村里人都已去,尸体在外必生疫情,这里怕是呆不住了。我们歇息片刻去把乡亲尸首收在一起烧掉,也算让他们入了这天地之间。” 关立说:“嗯,我们随后去。蛮子可恨。待我父好转,我便换些钱,往晋阳投军,杀蛮子。为乡亲们报仇。” 刘昭又问:“此去晋阳多久?” “不久,骑马二三日,家父不能骑马,若雇车须十日。” 刘昭听后觉得关氏兄弟的想法正合自己的意思,于是道:“好,那到时候我们一起投军,杀蛮子。” 要在这乱世中发光,就必须有自己的力量,军营就应该是我刘昭安身立命之所。 当提虎贲师,涤荡贼寇,肃清宇宙,还我百姓朗朗乾坤。 ; 第二章 关氏投效 ?关父此时还未醒过来,刘昭嘱咐关信准备些肉粥给关父备用,便与关立先去收敛乡亲们的尸体。 整整一个上午,俩人才将乡亲们的尸首收敛在村口,关信途中要来帮忙,但刘昭考虑到关父若醒须有人照看,就让关信回去照料关父。 这个村子眼看就要荒废,于是刘昭便想在村口处建坟立碑,寓意村中老少魂归故里,死后亦可向这世间控诉着蛮子的暴行,也可警醒三人日后,勿忘今日之恨。 关立闻言立刻附和,二人在村口挖了个大坑将全村十二户九十余人葬于其中,垒土为坟。 从始至终,二人都是沉默寡言,看得出关立是因为悲伤愤怒,哀不能言;刘昭看着这半人高的坟冢,心里也是翻江倒海:九十余人就这么被杀戮,断肢残骸整整运了十多车;刘昭虽与这些人不认识,但心中那种同是炎黄的血脉情,让自己的心一阵一阵的痛着;刘昭又想起了2000年后的南京,九十余人自己尚且如此心痛,那可是三十余万民众,其时国人、亲眷该是何等的肝肠寸断。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足以让一个现代人的灵魂洗礼,只是这洗礼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不能让这些事情再发生,自己要有实力,要阻止这种杀戮,想着这些刘昭的目光逐渐清澈、坚定起来。 “你可知道何处有立碑之物?” 刘昭看着关立也在坟前默默不语的站着,知道关立是沉浸在了回忆的痛楚之中。关立回过神来,思索片刻告诉刘昭说:“我去村里找找,有年长的老人备下过石碑,应该能找到。” 二人合计择日立碑,然后祭祀乡亲,商量着往回走,准备吃过午饭,继续做事。 关信见二人回来,急忙跑过来拉着刘昭的手往屋里走,边走边说:“我父已醒,喝了肉粥便要见你,我说你去收敛乡邻尸首,便没要我去找你。” 刘昭立刻进屋,先是查看了关父的伤势。就表面看来,并无大碍。关氏兄弟都是猎手,些许外伤自己也能看个明白,所以大家高兴的围着关父。 关父责怪二兄弟怠慢了恩人,要关信烧水给刘昭沐浴,叫关立寻衣物与刘昭。 关信笑呵呵的说:“衣物早已寻给刘昭,水也已经烧好,现在就可以沐浴。” 刘昭很好奇古人如何洗澡,便让徐立先洗,要跟着看个究竟。 关立起先不好意思,被人看着洗澡肯定心里怪怪的,刘昭无奈只好骗关立说自己以前都是到河里洗,所以想学习一下。哪知关立站定院边,用木板一挡,衣服脱下搭在木板上,提起关信送来的温水,从头浇下,然后又从墙边石缝里打开一个油纸包,拿出一块东西开始全身涂抹起来。 看到这里,刘昭明白了,因为这个东西他认识,就是民间用的一种叫做“猪胰子”的皂。把猪的胰腺的污血洗净,撕除脂肪后研磨成糊状,再加入豆粉、香料等,均匀地混合后,经过自然干燥便成可作洗涤用途,大小随意,绿色环保,对皮肤极好。猪胰子虽说制作简单,但在东汉末年也不是谁能都用得起的东西,单说猪的胰腺就不多。东汉末年,苛捐杂税,民不聊生,自己都吃不饱,更无人养猪,所以猪的胰腺,也只有有闲钱的人买来做成胰子备用。 可关氏一家农猎为生,何来闲钱买这些东西?关氏一家有故事呐。。。。。。 刘昭最后去洗。提水从头一浇,愣了愣神,自己有个发髻!解开发髻长发便披了下来,刘昭哭笑不得,不过也好,最起码和古人的画风是一致的。 洗完澡,刘昭顿觉神清气爽,穿好衣物便走了出来。 关信提起空桶回身越过刘昭时,憨笑着说了句:“你真白!” 刘昭顿时觉得被雷击中:一个男人对你说你真白! 你真白! 。。。。。。 关立出门见刘昭沐浴完毕,便道:“刘兄果然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来,饭已备好,我们一起用饭。” 回过神来,刘昭深吸两口气,调整了下心情,便与关氏兄弟一起进屋用饭。 饭后,刘昭教会关氏兄弟用盐水擦洗伤口,然后用沸水煮过的布条给关父每日包扎,就坐下来与关父闲聊。 刘昭这才知现在是光和四年,也就是公元181年。距黄巾起义还有三年,看来历史留给自己的时间很是紧迫,如若不能在黄巾起义前有实力自保,怕是会在这乱世中被蹂为齑粉。然而此时司马懿九岁、诸葛亮七岁,自己心仪的鬼才郭嘉也就十一岁,真是让人操蛋的穿越。 关父问及刘昭出身,刘昭只好编了起来:自幼与师傅居于山中,并不知自己身世,师傅离世自己便出来游历,无奈迷路便来到此处,碰上了村里的祸事,义愤填膺欲与关氏兄弟投并州军以保境安民。 关父躺在炕上,不置可否,让关信去离石把熊掌和熊胆卖了找城西老李家将熊皮做成大氅,说完感觉是累了,就又睡了过去。 刘昭也就起身让关立去寻碑和刻碑的东西,嘱咐关信去离石一定要找个郎中最好过来一趟。 关信答应下来,到门后找出一对铁戟包起来背在身上,带着熊皮和熊掌熊胆翻山往离石而去。 刘昭在院中坐下合计着祭文,等关立把碑扛来,便开始刻碑。祭文是用关立问关父要来的毛笔写上去的,关父得知刘昭用毛笔写篆书到碑上时,着实动容了,嘱咐关立好生侍应。 刘昭曾经学习篆刻近十年,一手小篆也是漂亮的很,关立在旁边满口称赞,对刘昭更是多了几分崇敬。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三天后的早上,碑终于刻好了。 关父说让关立准备祭祀的事物,等关信回来就立碑祭祀乡邻,到时自己也要亲去。刘昭和关立怎么也劝不住,只好作罢,等关信回来。 关父的脸色这几天慢慢红润了起来,只是开始咳嗽,刘昭觉得可能是天气转冷又体虚的缘故,也没有在意,等郎中来了就有法子了。 日落时分,关信骑马而归,共带回来三匹马。一见刘昭就向刘昭作了个深揖说道:“进村时看到碑,多谢恩人!” 刘昭没想到关信如此,连忙作揖还礼。 这三匹马,原以为是关信买的马,哪知一问之下,关信竟说是过了河水碰到了胡蛮的小部落,马匹众多,于是偷了三匹回来,充作三人脚力。 河水,就是黄河。 东汉末年,黄河以西的陕西大部都被羌胡占据,刘昭心中也是惊讶:这关信胆大心细,从羌胡手中盗马不说,还能从黄河把马运过来,着实厉害。 关信回来见了关父,关父便将大氅送给刘昭,并交代两个儿子以后要将刘昭当恩人对待,不能怠慢。 第二日晨起饭后,刘昭和关立先去将碑立了起来,然后去接关父。关父闻听立碑祭祀,坚持要关氏兄弟搀扶着到坟前,刘昭担心关父伤势加重,但关父执意,无法劝说。 几人来至坟前,关父用手摸着碑,热泪盈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多时间连喊了几个好字。关父扶着碑对三人说:“你们先拜了乡邻,拜完我有话说。” 三人拜完乡邻站在原地,关父慢慢地说:“我本太原郡关氏族人,整理族中武备。迁居到此实是厌倦族中争权夺利,以免多造杀孽。乡邻对我等关照颇多,今日却遭此横祸。老不堪用,护不得乡邻周全,此我之过也。” 关氏兄弟惊讶的看着父亲,才知道自己原是太原郡关氏族人。刘昭走过去扶着关父说:“老伯不必如此,贼人暴虐又势众,实非一己之过。我们回家中叙谈,这里恐您老伤势加重。”关父咳嗽了几声,可能扯动了伤口,脸色煞白,关氏兄弟要搀扶关父回家,关父又是不肯,对二人说:“你兄弟二人,情同手足。我等在此生活三十余年,与众乡邻又何尝不是如此,今恩人和你二人愿去从军杀贼,再好不过,不辱我关家门风,但有一事你二人须答应我,给恩人跪下。” 刘昭吃了一惊,连忙阻劝道:“老伯言重了。哪有见死不救之理,你已赠我熊皮大氅,何其贵重,万万不可大礼,这岂不是折杀我吗?” “恩人不必多言,我自有话说。还不跪下!”关父对着关氏兄弟喝了一声引的又咳嗽起来,好一会咳嗽停住,关氏兄弟连忙跪在刘昭身前。 “恩人,我观恩人仪表堂堂,相貌非凡,这离奇身世定也是有诸多难言之隐。今日观恩人篆书端庄、凝重,疏处跑马,密不透风,定是家学渊源之故,祭文更是尽显金戈之气;文中‘涤荡贼寇、肃清宇宙’八字老夫代乡邻谢过恩人;恩人浩然正气、救我性命、安葬乡邻、祭文立碑,实乃仁义之举;嫉恶如仇、慨而从军、立誓除贼此乃勇冠大志也,观恩人并非鲁莽之辈,如此大志焉能无人相助?” 关父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又有一些咳嗽。 “我儿听好,为父老矣,否则必领你二人随恩人除尽贼寇以安百姓。如今恩人因我等遭遇而生此大志,我等岂能不去相助。今日起,你二人就追随恩人,建业杀敌。何时贼寇尽除,来我坟前烧纸告知。” “父亲,孩儿几日与恩人相处,也有此意。”关立说罢,关信也说道:“儿也是如此想的。” “那就见礼吧,咳。。。咳咳。。。恩人,只知恩人之名,如今见礼,可否告知表字?”关父对着刘昭说。 刘昭万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巧合之下救了关父,如何让关父如此看重?听到最后,刘昭明白了。本以为自己是无根浮萍,看来做人,还是要一生正气、勿违良心。 只是这表字自己从未想过,如今怎么回答呢?姓刘,名昭。昭有显著、光明、美好的意思,也有显扬、显示的意思,既然自己立誓“涤荡贼寇、肃清宇宙”,那就要选一个宣扬光明美好之意的表字。 刘昭向关父施了一礼说道:“在下失礼了老伯,在下姓刘名昭,表字崇宣。” “见过主公!我乃关立,表字子升” “见过主公!我乃关信,表字子著” 事已至此,刘昭再也无法推脱,于是上前扶起二兄弟说道:“二位快快请起,以后我等一起建业除贼,勿失尔父之望。” 如此,关父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三人扶着关父回到家中,关父取出一个匣子交给刘昭说:“恩人既是文人,这匣中是当年在族中时得赠的《孙子兵法》一部,虽说恩人家学渊源,但我也无他物相助,权请收下。” 刘昭接过匣子对关父说道:“老伯刚刚将两个儿子相助与我,何言无物。老伯如此看重我刘昭,刘昭定不负老伯之心。” 关父点点头又说:“我这长子用长戟,小子用双戟,长子善攻小子善守。当年我避世之心,所以只给二子传武艺以自保,未传军阵之术,但字还是识得不少。我祖传戟法,他二人也算学了七成去了。剩下的就要让敌人交给他们了,万万不要再走我的旧路,还望恩人多多照拂我的两个儿子才是。” “老伯放心就是。”说罢刘昭扶关父躺下,不一会关父就睡着了。一个早上,确实是累了,还说了许多的话,但愿关父能快快好起来。 关父今天的做法给了刘昭很大的震动。在和关氏兄弟的交往中刘昭就发现二人重情重义,自己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只因恰巧施救,就对自己礼遇有加,而且二人谈吐交往有节有度,当夜强敌暴虐,也没有冲上去鱼死网破,而是救了父亲出来,不能说二人没有自知。人贵有自知之明,自知方能自立,自立方能自强。这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不仅授之以鱼,还给了二人做人最宝贵的品质。这样伟大的父亲只凭刘昭短短几日的几件事情就敢将二子托付给刘昭,刘昭感受到了关父眼中的热切和笃定。这种感受就像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在刘昭心中燃起奋进的火焰。如果说穿越只是将种子埋进刘昭的心底,那么关父眼中的热切和笃定就是让种子生根发芽的力量。这是一个令人尊敬的老人,看来自己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否则连这个老人,都将无法面对。这已经不是自己穿越的生死问题,不是精不精彩的问题,而是一种责任和期望,一个跨时代的老人对自己的期望。 刘昭见关父已经睡着,轻轻打开匣子,发现竟然是帛书。怪不得只是装在匣子里。东汉末年依然是大规模使用简牍来记录文字,有时为了轻便,只有达官贵人才会使用帛书。 看着帛书刘昭苦笑了,帛书简牍都无所谓,关键东汉已经是隶书风靡,自己认识吗?打开帛书一看,刘昭死死的盯着帛书上的小篆,怎么会是小篆,东汉明明都已经是隶书大行其道,难道是古本?看这成色也不像是古本。 《孙子兵法》自己年少也是十分喜爱,路边线装版的10块钱一本买来翻来覆去的看,也是十分熟悉。没想到穿越后读的第一本书还是它,一口气读到军争篇,刘昭心中的欣喜难以言表,有小篆版的存在,自己将不会是东汉的“文盲”了!只要不是文盲,就可以学习,人类相对于其他物种,最伟大的生存天赋就是知识的传承。 “主公,饭已备好。”关立看到刘昭在读书,轻轻的说。 “嗯,让你父也起来吃些,不然身体恢复的慢。”刘昭边收帛书边对关立说。称呼已经变了,虽然关氏兄弟二人不是历史名人,但刚到三国就有人喊主公,感觉着实不错。 关立叫醒关父,关父醒来咳了好久才停了下来。刘昭照顾关父喝过热水,喊来关信问道:“子著,那****要你请郎中回来,为何不见郎中呢?” “郎中说迟几日过来,让我先回。要不要现在再去一趟?现在有马,半天能到离石,夜里就能回来。”关信说。 中秋刚过,天气是突然转冷,关父又有外伤在身,刘昭心里也琢磨不定关父的病情现在到底怎么样,光是每日看到的伤口也觉不出什么来,自己不是医生,还是尽快见郎中的好,于是点头说道:“如今我亦不知老伯伤情怎么样,用过饭就去找郎中。郎中若是来不了,你连夜赶回来,明日一早我们带着老伯去离石”。 关信飞快的吃完饭,双戟包起来背上,策马照西河郡治离石而去。 刘昭和关立给关父换了包扎就坐在炕边继续读起了《孙子兵法》。 ; 第三章 刺史帐下 ?入夜,刘昭挑灯夜读,关立则开始收拾一些要带走的东西。 许久,关父依旧未醒,睡着的脸庞让刘昭感觉很慈祥。 关信回来时已经夜深了,一个人回来的,恰巧关父也在这个时候醒来。 关父醒来咳嗽了几声,感觉没有早上严重了,三人侍应关父吃了东西,便坐着聊天。关父给刘昭讲起了他在族中整理武备的事情,刘昭和兄弟二人听的很是入神,直到关父咳嗽不止,三人才不肯让关父再讲下去,几人都收拾睡去。 翌日几人早早起来,给关父套了马车,关信背背双戟驾车,关立手持长戟,翻身上马,准备往西河郡治离石县而去。刘昭拉着缰绳时才突然发现,自己不会骑马。 “主公何故不上马?” “我从未骑马。”刘昭觉得不会骑马在这个时代简直就羞于开口。 关立也是明显的一愣,下马来教刘昭控马之术。关立是个好老师,马上刘昭就得了要领。 踩镫、上马、夹腹、抖缰,马自然向前走去。 关立翻身上马,跟了上来说道:“缰绳切勿低握,左右以控方向,脚掌踩镫。其实无妨,家父在车上,我们也走不快,或许未到离石,主公已可纵马飞驰了。” 刘昭听后半信半疑,不过心里也没那么紧张了,几人出发往离石而去。 关父伤重,马车不敢快走,原本一天的路程,几人断断续续走了五天方才到了离石。一路上关父只要醒来就给三人讲自己整理武备的往事,三人徐行徐听,受益匪浅。 到了离石,城门未开。方才歇息片刻,就可以进城了。 刘昭翻身上马让关立前边引路。 确如关立所说,这控马之术,若只是骑乘,这三五日绝对是足够了。 进了县城,几人直奔城东郎中处。郎中看过后对三人说:“无妨,并无大碍。咳嗽是体虚染了风寒,三剂即可药到病除;这外伤护理得当,不过老丈年迈体弱又泄了许多气血,全力调养,须半载方可痊愈。” 三人得知并无大碍,悬着的心也顿时踏实了下来。 刘昭想到,几年后东汉动荡,无暇顾及外族觊觎,胡羌、乌丸、匈奴纷纷越关,幽并二州连年祸乱;西河郡离边关太近了,自己到时亦不知在哪里,怕是难以顾全关父,关父安置在这里实非明智之举。 于是问到:“子升、子著,不知你兄弟二人打算如何安置老伯?” “原本是想在西河觅个居所。”关立立刻说。 刘昭听后讲到:“嗯,也是个办法。不过这西河毗邻胡羌,或有战事,一个县城未必能全护百姓。不如先让老伯在此养伤,我等参军但有立足之处,再接老伯过去照料;如若老伯伤愈我等依旧居无定所,再让老伯置个居所,你看可好?” “恩人所虑也是老成,我儿,可依恩人的意思。”关父听后也是赞成,就对关立说道。 “三位可是要投并州军?”郎中也插进话来。 关立回到道:“正是。” 郎中笑着对三人说:“那可不必往晋阳去了。大军已入西河郡,昨日已到离石,你们前去便可。”郎中看出几人心中诧异继续说道:“昨日军中有人进城采购伤药,所以得知。” 三人谢过郎中,拿了药,到城西老李家安顿下关父,临行时关父告诉刘昭,如若无路,可去幽州找关靖,同族。 告别关父,在城门处打听到大军安营城北枣林,便向枣林疾驰而去。 到了军门,刘昭说明来意,巡卒见三人皆骑马而来,一人手持长戟,一人身背双戟,分立刘昭两侧,想必不是普通士卒,便通报了中军,不时,中军传令:带中军帐。 刘昭第一次踏入东汉的军营,心中自然是激动。扭头看了看关信和关立,关信面无波澜只是跟着刘昭,关立的眼神似乎特别明亮。 刘昭回过头来告诫自己:君子不重则不威。 “将军,人已带到。”士卒将三人领进中军帐,便告退。 刘昭进账见军帐主位坐着一人,剑眉星目,留着八字胡子,目光扫过三人,刘昭仿佛感受到被什么东西拂过一般。 气场! 刘昭很熟悉这种感觉。 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决定着这个人的心态,气场便是心态的外现。 一个强大的人,必然是有着一颗强悍的心。 刘昭怡然一笑,拱手朗声说道:“在下刘昭,闻并州军肃贼安民,特来投军,以慰故人全村十二户九十余口在天之灵!” “哦?我乃先锋官张杨,将你刚才所说之事细细讲与我听。”主坐之人闻听刘昭开口就有如此深仇大恨立即追问。 原来是张杨,没想到历史上那个十八路诸侯,最终却据拥州郡,被陈寿骂作“曾匹夫之不若”的张扬,长相算得上是美男子。 刘昭随即让关立把蛮子屠村一事详细的讲了讲,张杨听的仔细,问的也详细,从蛮子的人数、武器、马匹到衣甲、面目、时间、方向等,问的十分详细。 刘昭突然明白过来,这里是先锋,先锋就是干这个的,查看地理、打探敌情。 “原来你兄弟二人就是李家村幸存的乡民,看来也是习武之人。那我侦骑发现的石碑也是你们所立?”张杨听完感叹道。 关立听到张扬询问,立刻侧向刘昭抱拳并答道:“此乃我主公所立,碑文亦是我主公手书亲刻!” 张扬闻听,心里顿时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眉清目秀、并不强壮之人就是写出豪情万丈“涤荡贼寇,肃清宇宙”的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起身向刘昭抱了一拳,道:“原来是这样。我乃云中张杨,领先锋之职,字稚叔。” 刘昭没想到张杨会起结交之意,可问自己哪里人该怎么回答?随便编一个吧,遂抱拳回礼道:“在下祖籍上郡,姓刘名昭,表字崇宣,自幼随师游历。” “来人,看座。”等刘昭坐下,张杨笑着对刘昭说:“当日侦骑拓回碑文,我亦为崇宣那句‘涤荡贼寇、肃清宇宙’所震撼。身为武将,理当如此。那碑文亦是好看,尽显金戈之气啊!拓文我已送至刺史处,刺史看后要我详细打探何人所书,今日得见,崇宣果然是人中豪杰啊。” 刘昭确实也没想到一块碑,能传的这么快,看样子似乎引起了大家的什么共鸣,当时只是随心之举,没想到还有这般用处。 刘昭抱了一拳道:“多谢将军和刺史抬爱,当时只是直抒胸臆。” “好一个直抒胸臆。”张杨赞了一声,又道:“今崇宣来投军,我实欲留你在身边共杀贼。可丁刺史点名了你的名,我怕是留不下你了。如不嫌弃,你我今日一醉,明日我亲送你往刺史大营。” “这有何难。稚叔报与丁刺史说我自己要在这里手刃仇敌,方能放下心中桎梏,想必刺史也是不会怪罪。”刘昭很清楚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如果不能在基层官兵中建立威信,以后身居高位,如何服众? 张杨听刘昭这么说,喜上眉梢,随即喊来部将杨丑、王云摆宴为刘昭接风,关立、关信也入了席。 酒过三巡,张杨说道:“如此说来,此次四处掠杀的不是胡羌、鲜卑,而是匈奴了。元年呼徵继位单于反被中郎将张修斩杀,事后张修抵死,二年羌渠继位单于,这次的越关掠杀是来复仇?” 刘昭知道羌渠不是来复仇,在张修杀呼徵的事情上他是既得利益者,而且后来因应灵帝诏发兵平张纯、鲜卑之乱,被族人杀害,其二子终不得归。。。。。。 刘昭沉思了好久,好大的一盘棋! “崇宣?崇宣?”张杨见刘昭许久没有说话,连喊了几声刘昭的表字。 刘昭收回思绪,连忙赔礼道:“哦,失礼失礼。稚叔,我方才在想,不管匈奴是不是报复,越关南下,没有羌胡和鲜卑的帮助是不容易的,想必这里面有更大的事情。” 张杨脸色一变,让帐中士卒退下,说:“愿闻其详。” 刘昭慢慢说道:“自匈奴分崩,鲜卑、乌丸多去袭掠,乃至掘坟泄恨,匈奴发兵战又不胜,怒不敢言。时至今日,我一中郎将即可易单于之位,匈奴何来胆略掠杀边关。” 刘昭喝了口酒继续道:“再者说,即便羌渠心生愤恨来掠杀边关,没有鲜卑和羌胡放行,怕是连边墙都望不到。鲜卑、羌胡二族附我而居,如若他们放行。。。。。。” 说到这里,刘昭故意停了下来,看着张杨。 张杨亦是沙场老将,立马读懂了刘昭的意思,心中甚是惊颤:如果真像刘昭所说,匈奴现在的掠杀只是引蛇出洞,他的这三千先锋连牙缝都不够塞的。 想到这里,张杨觉得必须立刻上报刺史丁原,看向刘昭,发现刘昭在看着自己笑,笑着,喝着。 张杨问道:“崇宣何故发笑?” “我笑天大一桩功劳摆在将军面前,将军却要送予他人。”刘昭依旧是那样笑着慢慢的说。 张杨又问:“此话怎讲?” 刘昭站起来对张杨说:“酒已喝好,稚叔何不一起出去遛马?” 张杨明白刘昭的意思,良策不传六耳! 二人出了营寨百米,下马屏退左右,关立、关信、杨丑、王云立即出百米按四角站定警戒。 刘昭笑着对张杨说:“稚叔,打蛇不死反遭其祸,如今蛇已出洞,何不将计就计,打其七寸,一劳永逸。如若成功,这首功岂不是非你莫属,这可是堪比开疆拓土之大功。” 张杨一听,愣愣的看着刘昭,眼前这个年轻人,原以为只是多读了些诗书的公子哥,没想到有如此胆魄。连自己这个沙场宿将都不敢想的事情,被这个年轻人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那笑容仿佛是在笑自己不敢取栗! 可无论怎么想,这功劳着实是大,“堪比开疆拓土”一点都不夸张。 狠下了心,张杨抱拳对刘昭说:“还请崇宣教我。” 刘昭笑了笑,对张杨说:“稚叔,你多虑了。这棋咱俩下不来,这盘棋得丁刺史下,你我二人马上给丁刺史写信,你写军情,我写策略。” 说到这里,刘昭郑重起来,对张杨说:“稚叔,到了并州,你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无论如何请仔细考虑,这份功劳固然大,但其中的凶险你应十分清楚。你若想好,我就在信中,请你继续做先锋,如若不然,可调高顺或吕布过来。” 张杨听到此处,心中也是一暖,握着刘昭的手说道:“崇宣,你我相交半日,但你已是救我一次,帮我一次。我张稚叔并非无卵之辈,‘涤荡贼寇、肃清宇宙’亦是我之夙愿,只是为何不直接去丁刺史的营寨,而要写信?”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耳。”刘昭淡淡的说。 “好,你我上马,即刻给丁刺史写信。”二人回到军营写好信,封好火漆,着张杨心腹王云奔刺史营寨而去。 王云午去晚回,带来并州刺史丁原的将令: 擢刘昭为兵曹从事,别部司马,节制诸将; 擢关立、关信为百人将,受命别部司马。 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份地图,幽并边境的敌我形势跃然眼前。 ; 第四章 与虎谋皮 ?丁原的态度远远超出了刘昭的想象,原以为丁原会和自己秘密谈过后再把事情定下来,没想到这个史评“粗略,有武勇”的刺史,几乎全盘接受了自己的建议。 原本建议丁原让自己副先锋,假刺史之命,丁原直接给了自己兵曹从事统揽兵事,还给了自己别部司马。 别部司马虽说是临时官职,但可以直接统兵,加上兵曹从事,意味着并州军里除了丁原的直属部队,自己都可以直接统领。 看来信中那句“服夷以靖边事,扫百年颓然之气”是深深打动了丁原,单就这点来说,丁原的胆魄,无愧洛阳城下只身讨董的气魄。 并州苦寒,汉末的朝廷又无力征抚四方,但这不能说明汉末缺乏征抚四方的人和雄心。卖官鬻爵大行其道,边关刺史牧守一方,只要有点功绩,基本上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人,都要往高处走,往高处走就会劳累,所以大家才要互帮互助。 那我刘昭就尽己所能,帮你丁原一把,看看你到时候能帮我什么。 兵曹?刺史属官而已。此事成则刺史一人之功,败则兵曹擅启祸端。毕竟出兵的名义是例行秋演,丁刺史也留着后路,原来还想假刺史之命,姜还是老的辣,看来自己这次是不成功便成仁之局面,无异于火中取栗。 张杨更是没想到刘昭一封信竟然直接变成并州二号人物,接了将令,刘昭就成了张杨的上级,张杨多少有些不自然。 刘昭看出了张杨的不自然,笑着对张杨说:“稚叔何故如此,只是便宜行事罢了。你依旧是先锋,统领这三千人马,我不会干预的。” 张杨听后心中一跳,自己只是心中有些别扭,却被这刘昭看了出来,一个兵曹从事加别部司马想让自己过的不舒服些,还真不是什么难事。遂,让杨丑、王云带关立关信二将前去领兵,又吩咐士卒在中军帐旁边搭起了一个司马营帐。 刘昭没有进自己的司马营帐,拉着张杨回到张杨的中军帐,屏退左右后先端起一碗酒敬张杨道:“稚叔切不可因此事心生芥蒂,此事从头到尾稚叔你可是全看在眼里。无非就是事关重大,便宜行事。他日,你我还要疆场并肩杀贼,勿忘我先前之言,要建功但不可舍命。今日因我让稚叔心生嫌隙,先干为敬。” “崇宣,真羞煞我也。”张杨亦是端起一碗酒对刘昭说道:“崇宣真乃大丈夫,我不如也。今后,但凭驱使。干了。” 见张杨是敞开心扉,刘昭心中也是一阵轻松,笑着说:“稚叔就不想知道,缘何刺史素未谋面,便如此行事?” “呵呵,哈哈。。。。”张杨听后畅怀大笑,说道:“知我者,崇宣也。如何不想知道,只是开不了口。”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建议刺史一切照旧而已。” “一切照旧?”张杨琢磨着这话里的内容,身为沙场宿将,有些东西点一点就能想明白。虽说刘昭现在是兵曹从事统领兵事,可如果不动将官,等于军队的控制权依旧在丁原手中。 张杨思索片刻,开颜说道:“那就一切照旧?” “一切照旧!将军该干嘛还干嘛,往年如何,今年亦是如何。”刘昭答道。 “好,这碗恭贺崇宣高升。。。。。。” “来,这碗望崇宣日后多多提携。。。。。。” 少时,酒已七分醉,刘昭便起身告辞,回了自己营帐。 关立、关信二人也早已领了兵马回来,这二百人算是刘昭的护卫,所以营帐就扎在司马营帐周围。 进了帐,关立、关信立刻单膝跪地向刘昭抱拳道:“多谢主公提携。” 看着跪在面前的关氏兄弟,刘昭心里五味杂陈,如果不是妻子失散心里煎熬,如果不是中秋赏月寄里聊思,如果不是穿越,如果不是自己仗义救人,不是自己收敛乡邻,不是自己立碑祭祀,等等,和眼前二人也不会有太多交集,关父也不会把儿子托付给自己,更不会有刺史点名,也就不会现在的局面。 从李家村开始,到离石,再到枣林,一路走来,未来也将一路走下去。 想到这里,刘昭扶起二人,认真的说:“既然喊我主公,又有什么提携不提携的,自家人不说外话。起来说话。” “谢主公,从今往后,愿效死命。”说完才站立起来。 刘昭坐到案前对二人说:“既然是自家人,那咱们就改改规矩,以后和我说话不得下跪,明白了吗?”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不做声。 刘昭佯怒,大声喝道:“我的话在军营就是军令,在家里就是规矩,令行禁止,你二人带兵之人,这点也需要考虑吗?” 二人一惊,立刻抱拳回道:“遵命!” 刘昭将地图挂在灯旁,仔细的看起来。 如今丁原既然接受了自己的建议会战匈奴,那自己就要利用两千年后掌握的历史知识和历史走向,尽可能的达到丁原想要的结果,也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是自己回到东汉末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融入历史,也是自己“提虎贲、涤荡贼寇、肃清宇宙”的第一步,只能成功! 地图挂了起来,敌我形式跃然眼前。 丁原统兵七万,正在晋阳集结,军中调度,以为中军;吕布统马步军三万已至云中,以为前军;臧霸统兵二万,已出河内,以为后军;左先峰张杨领兵三千,扎营枣林;右先锋郝萌领兵三千,扎营定襄 并州西线西河、太原、雁门三郡七县共计二十一处村落被袭掠,李家村赫然在地图上被标着一个大黑点并打上了红叉,如此的标识共有二十三处。 冀州一处,幽州七处,并州十五处。 刘昭是越看越心惊,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些每个村子都是几十甚至上百条人命,有老人、有妇女、有小孩、有婴儿,甚至还有怀着孩子的孕妇!!! 但这些不会是羌胡干的,并州西线不利于骑兵作战,小股骚扰还需要担心并州军封了黄河断了归路。 匈奴、鲜卑、羌胡、乌丸。 鲜卑向来势大,从不消停,乌丸三王中的峭王和汗鲁王已经自立作乱。二者皆有可能。 不管是谁,如今定要你们付出血的代价! 攘外安内,羌胡毗邻司隶和雍凉,不敢轻动,又多控弦之士,善骑善射,应引为援; 而后只待张纯谋反,便可一石二鸟、驱虎吞狼。 再看。。。。。。 不知不觉,已经四更天。 关立和关信举着灯的手都有点发抖,刘昭抬头看到二人歉意地说:“太入神了,都忘了时间了,回头给地图两旁弄个挂灯的家伙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看着二人赧然一笑,揉着发酸的肩膀,刘昭瞬间觉得他们是那么的可爱。 “明日关信回城与你父说明这边情况,请他不要担心。你二人明日起就认真训练兵马,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好了,去休息吧。”刘昭安排好明日的事情,就上床睡去,几日骑马,真的好累。 晨起。 刘昭洗漱完毕,穿上司马官服,头戴冠,腰系绶带,挂好佩剑,与关信出了营帐就看到不远处关立带着二百士兵站成方阵,静静的等着自己。 关信边走边告诉刘昭说:“都是精锐骑兵,都见过血。” 刘昭站在方阵前默默看着这个方阵,眼前的这些兵只能算是老兵,但算不得精兵,而且现在行军途中,无法展开训练,看来只能先让他们加强作战技能,于是气沉丹田,朗声说道:“我乃别部司马刘昭!今日,你等跟随了我,不是要你等在战场上为了保护我而去死,而是在战场上因为有我在,奋勇杀敌!明白吗?” 凌乱的回答响起一片。 “你们不是男人吗?用一个声音告诉我,明白吗?”刘昭怒吼道。 “明白!”很明显,士卒们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了。 “好!这才像我的兵!今日起,严格训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说到这,刘昭喊道:“关立、关信。” “在!”二人在身后抱拳齐声答道。 “带本部人马开始训练,我要你们除了吃饭和睡觉,就是在训练。”刘昭命令道。 “遵命!”说罢二人便领军开始训练。 刘昭看了会骑兵冲锋的训练,感觉就是不一样,虽然只有白人,但那种压迫感,很强烈,这些兵不错。 刘昭回到营帐,苦思冥想如何拉拢羌胡不得解。 这时巡卒进账报告:“启禀司马,西河郡长史刘强求见。” 不一会,刘强便被带了进来,一进帐刘强说:“奉刺史之命,前来刘司马处听用。” 刘昭自然是很高兴,双方落座后,刘强得知刘昭的难处,略作思索然后说道:“刘司马,羌胡大人葛朗我倒是相识,在洛水,据此五日路程,我愿前去一试。” “羌胡狡猾,你一人去不行。”刘昭想了想说道:“你我同去,引本部二百精兵随行,莫让羌胡知道我的身份。” 张杨得知刘昭要去羌胡,下令侦骑加倍,随时准备策应刘昭。 将士用饭,傍晚即到最近的渡口——军渡。 安营下寨,翌日五更天悄悄的过了河,往洛水而去。 一路上,羌胡侦骑不绝,终于在第二天下午碰到了羌胡大人派来的接引官。 有接引官的旌旗,羌胡的侦骑明显少了许多。在距离洛水半天路程的地方,众人休息的时候,关信来报,三人三骑跟了队伍一个时辰向北而去。由于此行刘昭要隐藏身份,刘强也觉得走都走了能怎么样,也就没有理。 到了洛水,刘强谈的极其顺利,这让刘昭心里警惕起来。不过最后羌胡的条件打消了刘昭的疑虑——羌胡想要匈奴所有的牲畜! 羌胡所占大都是山岭,北边又被西鲜卑封锁,唯独宁夏有一块水草肥美的地方,粮食确实短缺,若能得匈奴牲畜,羌胡将不再受粮食的桎梏,进入一个高速发展到时期。 刘昭并不想看到这个局面,授意刘强只给羌胡一半牲畜,但可以把匈奴控制的地盘都尽数相让。 羌胡最终答应出兵,刘强以并州刺史的名义,用了别部司马的印,双方在洛水歃血为盟。 这次引羌胡为援的计划顺利实施,刘昭心情十分高兴,派人快马命左先峰张杨拔营北上碛口,沿途扫荡贼人,驱贼往北,碛口会师,其他照旧。 离碛口尚有百里的时候天色渐暗,刘昭下令安营。回程已是羌胡盟友,虽然相比来时要多行三百余里,但算算时间,尽相差不多。 营地就扎在路的旁边,路蜿蜒的伸向天尽头,没入太阳之中,好美的景色。 太阳要落山了。 今天多云。 整个天空被太阳烧的红彤彤的。太阳像个金色的盘子,慢慢开始落下。天空中的云彩化作各种东西,有羊、有牛、有马、大象、盾牌。。。。。。仿佛无所不有,所有的东西都被披上了一层红色的霞衣。 好个残阳如血。 太阳慢慢的落,只剩半个盘子了,天空也由红色,慢慢的变得黯淡了下来,天空中的万物不知道怎么的就不见了,只有太阳上空,蜿蜒腾挪镶着金边的云彩在那里独自生辉,这片云彩越来越清晰起来,金边也越发明亮,慢慢的开始勾勒着天空。这金边开始像是金线,现在仿佛金色的长河,金边终于勾勒出了一条血红色的金边腾龙。 西天,龙挂。 所有人都被这美丽的景色吸引住了。 天空的盘子又落下去了一些,露在地面上的部分就像一个眼睛,这个眼睛看的刘昭浑身不舒服。 “嗖。。。。。。嗖嗖” 刘昭一个激灵,趴在地上大喊:“敌袭。”。 “主公小心!” “保护司马。” 刘昭就地翻滚,几只箭插在刘昭刚刚趴到的地方,箭尾还在那里震动,刘昭仿佛都可以听到箭尾震动的“嗡嗡”声。 路边的山上箭雨倾泻,一通箭雨,刘昭这边伤亡十数人。 刘昭立刻下令:“不要迎敌,带着伤兵,先离开这里。” 路的两端此时蹄声大作,敌人还有骑兵埋伏在这里。 围三缺一,不管缺口那里是什么情况,总之不能在这里被包了饺子,到了缺口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刘昭翻身上马在士卒的护卫下离开山麓,往缺口而去。 不到片刻,刘昭就明白为什么敌人不在这里设伏兵,刘昭的面前是一条河。 刘昭勒马止步,回身果断下令:“关立、关信,引本部人马摆阵迎敌,伤兵不能接阵者,置于我身后!” 刚刚结阵,只见对面数百骑兵杀到,看清来敌,刘昭顿时气血翻滚,因为认识,自己还是太轻信了。 敌兵杀到见刘昭阵势已成,也勒马摆阵,片刻即成,阵中跃马走出一骑。 “羌胡二大人长子,兰律。”刘强惊呼到。 刘昭突然仰天长笑,所有人此刻都被刘昭的长笑弄得不知所措。 兰律正欲打击汉军士气,却见刘昭仰天长笑,顿时恼羞成怒骂道:“汉贼,我乃兰律。今日你已陷入死地,何故发笑,莫不是被爷爷吓傻了?” 刘昭盯着兰律道:“我等已于羌胡歃血为盟,素闻羌胡义薄云天,今日为何食言自肥,莫不是嫌肉不够肥乎?” 兰律听到刘昭骂自己是狗,更加恼怒:“汉贼,我眼中你已是尸体一具,今日叫你尝尝爷爷手中大刀。” 刘昭拔出佩剑喝道:“羌胡难道都是无义小人?要战便战,我堂堂汉家儿郎,顶天立地,岂会怕尔等无义小人!我堂堂大汉雄师百万,岂会容你一宵小狂吠。汉家儿郎,如今背水一战,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 “杀!杀!杀!杀!” 二百精兵齐声震天。 “好!杀光羌胡无义小人!关立、关信,不用管我,今日唯有奋力拼杀方有生机。全军听令,伤兵不动,其余者,与我杀!”刘昭手中佩剑向前一挥,二百骑兵立刻向敌军冲杀过去。 刘昭回头对伤兵说:“我等若是战死,你等愿降没人会怪你们,若是我等有一线生机,必要接你们回去,伤兵六人全部上马,随时待命。” 说罢,收起佩剑,拿过一员伤兵的长枪,冲向战场。 两军相距不远,几乎同时冲锋并无法完全加速。所以冲锋接阵就演变成了冲阵马战。刘昭的二百骑兵未等刘昭冲过来汇合便被兰律的五百骑兵围在了中间。 刘昭知道今日九死一生,顿生死志,只希望自己冲的足够快一些,这样光是武器带着的冲击力,就可以多杀几人。 刘昭毅然冲到阵前,瞅准敌人,紧紧握住送出的长枪,不顾一切的加速冲了过去。 巨大的冲击力从枪尖传来,长枪几欲脱手,但刘昭抓紧长枪死死不动。 刘昭的长枪贯胸而出,刘昭灵光一闪,双手松开枪身,越过尸体时从身后一把拽住枪身死命往前拽出。 或许是用力过大,或许是抽枪时带出了角度,这个骑兵的尸体被枪身从马上带得飞起来,将旁边一个骑兵连马带人砸在地上。 羌胡骑兵眼中露出惊惧的眼神。刘昭并不知道这一切,刘昭甚至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知道才杀了一个,不够本,还要继续杀,只要自己没死就还要杀下去。 刘昭坐骑的速度并没有受到影响,第二个羌胡骑兵,如出一辙的尸体飞出去又砸到两名羌胡骑兵。 兰律刚刚接阵就知道这些汉贼不是普通士卒,都是精锐,只是没想到主将刘昭如此勇猛,遂是拍马要来杀刘昭,关立见状哪里肯放兰律走,一柄长戟舞的密不透风,二丈之内,只有兰律堪堪抵挡,其余人等只要进了这个距离,直接就被关立斩杀。 关信那边坐骑估计被伤,下马步战,所过之处,也是无能抵挡。 士卒见主将如此骁勇,纷纷大喝,斗志昂扬。 刘昭又将一员羌胡骑兵刺下马去,突然坐骑倒地,刘昭连忙借力一跳,就地翻滚,站起来专挑战马来刺。 羌胡骑兵早就见刘昭枪术毫无章法,但每每就是那一枪,快、准、狠,杀伤十数人。羌胡人也是人,见刘昭如此骁勇无常,都纷纷避开,不与刘昭交战。 太阳落的很快,这才一会,就要渐黑了。 兰律没想到带来的五百骑兵连区区二百骑兵都拿不下,还损失了近二百人。 一个拿长戟的、一个拿双戟的都是杀神,谁碰着谁死;那个看起来不怎么厉害的主将,愣是杀的无人敢于其交锋。 刘昭见羌胡士兵都不与自己交战,于是就和下马步战的汉军士卒,联手杀敌,一把长枪,就一个动作,刺! 兰律知道这是士卒怕了,将是兵的胆,汉军现在是愈战愈勇。 刘昭这边其实十分危急,算上自己和刘强,总共一百九十六骑,现在堪堪百人。刘昭心里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战死,但没有时间想去想这些事情了,必须速战速决,要么身死,要么逃出生天,一旦天黑,在羌胡的地盘,谁知道有没有援军,夜长梦多。 “众将士!”刘昭拿剑指天,竭斯底里的喊道:“狭路相逢勇者胜!速战速决,杀!” “汉家儿郎,顶天立地,杀!”西河郡长史刘强也高声喊到。 将士们的士气再一次受到鼓舞,他们听到主将的声音,就像吃了兴奋剂一般,更加奋勇,在这些士卒心中,只要主将在,他们就能活着回去。 刘昭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全身血污,同一个动作,杀了敌人就调转枪头刺向另一个敌人。枪插进去拔不出来,就随手再捡一把枪,继续刺。刘昭心里知道,能随手捡到长枪,说明汉军的损失非常大,但刘昭没有时间想这些,他现在只想多杀几个羌胡。 如果穿越后的生命要在今天结束,那必须是倒在拼搏的路上! 汉军步战的士卒发现刘昭的这招相当实用,于是纷纷向刘昭学习。两人一组,就一个动作,刺,精锐骑兵,转瞬都变成了精锐枪兵。 身边的人在一个一个倒下,兰律知道军心已散,再打下去,胜负犹未可知。可现在想要撤出去,又哪是那么容易,现在都是混战,唯一的办法,就是解决掉刘昭。 兰律张弓搭箭准备射杀刘昭,一个汉军士卒见状,拍马冲向兰律,将自己的长枪当投枪掷向兰律。 兰律张弓搭箭,箭刚离弦,就觉得一阵金风袭来,匆忙扭头,一支长枪擦脸而过,一股热乎乎的血流了下来。 破相了! 兰律的箭向刘昭飞射而去。 那边关信早已看到兰律偷袭刘昭,狂奔过去飞身撞开刘昭,双戟飞舞磕飞箭矢,落地站定身形大喝一声:“大哥!”,喊完就冲兰律狂奔而去。 关立听到关信喊了自己一声,立刻和关立一起杀向兰律。 兰律依旧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自己破相了,羌胡士卒连忙拽着兰律往后退。 刘昭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兰律如此模样,心中一动,拉了匹马翻身上马,扬枪暴喝:“大汉天威,投降不杀!” 刘强一听,心中也是一动,砍翻旁边的敌人跟着暴喝:“大汉天威,投降不杀!” 大汉天威,投降不杀! 大汉天威,投降不杀! 大汉天威,投降不杀! 大汉天威,投降不杀! 立刻有士卒也跟着喊了起来,羌胡兵卒面面相觑,看向兰律,发现兰律面如死灰,毫无反应,都以为兰律已死,于是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刘昭立刻下令士卒将羌胡兵都看押起来。 刘强清点完战场来到刘昭面前禀报:“禀刘司马,我军将士重伤三十七人,阵亡八十七人。俘获羌胡一百二十四人,主将兰律被俘,但神志不清。” 刘昭心里在滴血,这场恶战下来能站着的自己都看得见,二百骑只剩这么些人。。。。。。 没让刘昭再继续想下去,地面上的震动告诉所有人,敌人的援兵来了。 刘昭立刻下令:“将所有羌胡人押解在前,汉军在后,如果事有不测,今天就让所有羌胡人给我们陪葬。把兰律给我押过来!” 刘昭又说道:“把所有伤兵置于我身后,他们受伤亦是为了保护我们,如若今日必死,那就让我死在他们前面。” 不管是汉军还是羌胡兵卒,听到刘昭这个命令,所有人都看着刘昭,心底深深的震动,从来没有主将说要死在士卒的前面。士卒们热泪盈眶,发现刘昭此时是那么的高大,那么的高不可及,坚不可摧。 这样的将军,才是士兵真正的归属。 伤兵立刻喊了起来:“司马,不用管我们,曾经是你的兵,我们已经知足了!” “是啊,司马。你们用俘虏交换你们走吧。” “都给我闭嘴!”刘昭喝到:“这是军令。” 汉军将士很快就彻底执行了刘昭的军令,关立和关信顾不得清理零落在身上的血肉碎屑押着兰律站在刘昭左侧,刘强也是全身血污站在刘昭右侧。这寥寥不足八十人,人人带伤,全身是血,结阵立在那里,仿佛就是一座坚不可摧的血色堡垒。 这个世界就这么安静下来,只有远处滚滚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直至眼前。 “刘司马可在?”对面阵中越出一人,正是羌胡大人葛朗。 “我尊羌胡是个仗义的民族,葛朗大人前脚歃血为盟,后脚发兵来攻,莫不是欺我大汉无人!如今来了,要战便战,我堂堂大汉,奉陪到底!” “战!战!战!战!”汉军士卒所有人只要能开口说话的,都竭尽全力喊道。 葛朗看着惨烈的战场和被汉军押解在前的羌胡俘虏,脸色煞白,心里把二大人兰麻骂了个祖宗十八代;虽说是个误会,但二百骑战五百骑最后还能俘虏敌军主将,这起止是大汉的精锐这么简单。 葛朗上前一步说:“刘司马,误会。我羌胡绝不是不守信义之人。其中蹊跷,还望刘司马能听我一言。” ; 第五章 长发及腰 ?刘昭听到葛朗口中的误会,心中顿时更加愤怒,拍马越出本阵,枪指身后的士卒怒喝道:“误会?你口中的误会难道就是长眠此地的八十七位汉家儿郎?你口中的误会难道就是我等身后四十余位性命危在旦夕的勇士?” 葛朗见一直都是刘昭说话,对刘强说道:“我知刘司马心有愤懑,但此事确实另有隐情。你我相识多年,我葛朗为人司马也是略知一二,也给我羌胡一个说话的机会,司马何必一言不发?” 原来这位羌胡大人葛朗还在以为刘强才是汉军的最高官员,这也难怪。 见状刘强跃马走到刘昭旁边低声说道:“我知司马此时恨不得杀了此人,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但请司马大局为重,何况兰律还在我们手上,谅他们不敢乱来。” 刘昭心里很清楚自己有人质在手里,羌胡会有所顾忌,或者真的是一场误会,于是,略微点了点头。 刘强见刘昭授意,对葛朗说道:“葛朗,既然你如此说,就来我阵前说话,若有其他心思,我定叫兰律人头落地。” 羌胡大军在侧,葛朗心无顾忌,带着一人驱马来到刘强面前说道:“司马,我大军在此,咱们都克制一下。说起来,也真是难于启齿。”说着指了指带来的人说:“此人是我羌胡二大人,兰律乃是其子。其中误会,就由他来说吧。” 羌胡二大人兰麻面色难堪,拱了拱手张口说道:“进之,这个孽子受人挑唆,误以为进之此次前来是想为刺史说媒,迎娶葛朗大人爱女。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此次受人挑唆,莽撞之至,还望进之念在我羌胡与刺史歃血为盟的情分上,化干戈为玉帛。” 刘昭也是无语至极,真想打开兰律的脑袋看看是不是一半装的面粉一半装的水,歃血为盟这么大的事情都能被人挑唆成说媒提亲,不是脑子有毛病是什么。 “二位大人该不会是想就这么说说,息事宁人吧?”刘强听后强压着心中的不满说道。 “不知司马要如何才能息事宁人?”羌胡大人也是老狐狸,绝不先开口提条件。 刘昭看着眼前的兰律,也是有些同情,再看看自己周围满身血污的残兵,心中一阵阵的发痛,扭过头来慢慢的说:“既然二位大人都如此说了,我等也不强人所难。汉军士卒是因兰律而死,就让兰律到我帐下军中历练一年,省得日后过于孟浪,被奸人所趁。” “这。。。。。。” 没等羌胡大人开口,刘昭接着说:“我等来时二百骑,如今能站立者不足八十人,更有近百人命丧此地。这些将士为盟约而来,却死于盟友之手。传出去怕是有损羌胡的信义,这善后之事还望二位大人能有周全之策。我汉家讲究落叶归根,二位大人若能体谅将士心愿,到时我将还羌胡一个活生生的兰律。” 兰麻一听刘昭要兰律为质,顿时就急了,大声道:“你是何人,焉敢要我兰麻之子为质?” 刘强淡淡的对二位羌胡大人说道:“此乃假并州刺史之命,兵曹从事,别部司马刘昭,刘崇宣。今日死伤将士,皆刘司马亲卫。” 刘昭盯着兰麻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要兰律随我军中历练尚能还你一个完好无缺的儿子,不知兰麻大人打算如何让我战死将士归家?!” 葛朗向刘昭拱手施礼后说道:“那日就知刘司马并非常人,今日得知,果不其然。兰律纵兵伤人,理应受罚,但一年期限太长,就到此次大战之后。还望刘司马到时恪守承诺,还我羌胡一个活生生的兰律,否则羌胡十万控弦,定要并州给个交代。” “大人。。。。。。”兰麻见葛朗答应了刘昭的条件,焦急万分:“我羌胡连洛阳都不怕,何惧一个小小的并州。。。。。。” “闭嘴!愚蠢!”葛朗喝止了兰麻,转头对刘昭说道:“还望刘司马信守陈诺。我立即着人收敛战死将士,送回司马军营,另备厚礼以表歉意。” 刘昭以兰律为质,葛朗心中自然十分欢喜,但也做了一番争取,算是给了二大人兰麻和羌胡一个交代。 距离碛口百里路程,事情业已谈罢,刘昭领着众人连夜从碛口过了黄河,回了碛口大营,到大营时天已大亮。 刘昭的司马营帐外陈放着八十七具战死将士的遗体,照汉军旧例,这些遗体是要被拉走烧掉的,但刘昭命人陈放在司马帐前,自己就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这些只和他相处几日的汉朝将士。 如果说这些将士和自己有什么交情的话,那也只是在最后的战斗中一起并肩杀敌,在此之前,刘昭没有给他们任何教导、赏赐,充其量就是那日早上,说过几句话而已。 曾经看罗贯中的《三国演义》觉得老罗笔触冷酷,动辄几万人头落地,总以为这是文学艺术的需要,老罗自己臆造;现在看着眼前八十七具遗体,刘昭心里才深深的感受到东汉末年,人命如草芥。 这一切,还是要怪自己。刘昭心里想到。自己若是豺狼虎豹,宵小妄为,也会称称自己的斤两;依山临水,唯独一条路贯通而过,此乃绝地,设伏绝佳之地,绝地扎营,兵家大忌,自己要为这些将士的死负主要责任。 还是自己太弱了,期望这次的会战早日结束,搏一些基业,也好为这好多托付给自己的人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先锋营众将都跟着张杨在司马营帐旁边站着,众将听说刘昭这次带着二百人出去只带回来七十余人,以为刘昭就是个名不副实的镴枪头,害得近百人舍命护卫才仓皇逃回来。可打听过后,心中都十分震惊,看刘昭的眼神也都敬畏了起来。 汉末的军力不见得比外族强多少,绝地遭到伏击,又以少打多,长枪贯胸而出的特技,一人刺杀数十名敌兵,还俘虏主将,这一切都给刘昭贴上了猛将的标签。 最后以羌胡二大人之子为质,更觉得刘昭手段不俗。 大家都这么站着、看着刘昭和战死将士的遗体,没人说话,气氛十分压抑。 过了许久,张杨正准备和刘昭说及早处置尸体,恐于军心不利,刘昭却也回过神来,看了众人一眼说道:“明日就近安葬将士,全军吊唁。招诸将帐中议事。” 诸人帐中站定,刘昭开口说道:“此次羌胡事已毕,稚叔差人报于刺史大人。如今辽东乌丸苏卜延自立称峭王,右北平乌丸乌延自立称汗鲁王,真是多事之秋,国家不幸。这几日,匈奴可有异动?” 张杨答道:“匈奴倒是没什么异常之处,只是听往来的商人说,匈奴那边粮食铁器的价钱涨了不少。” 刘昭想了想说:“粮食、铁器都是国家战略物资,价钱涨了,看来也是不安分了。进之,可否于匈奴散播消息,就说并州匪患严重,多处粮仓被袭,估计今年秋演剿匪,会是烂泥一团。” 刘强不明就里,疑惑的说道:“这样一说,怕是匈奴会有异动啊。” 刘昭解释说:“粮铁涨价,匈奴之心已是昭然若揭。若不给他们露些破绽,怎好引蛇出洞。” 这么一说,刘强就明白了,于是建议道:“那就说,羌胡人也从中得利,匈奴如若印证,羌胡必然配合。” “嗯,如此甚好。那此事就交由进之办理,事情若成必有异变,这功劳,我这里就给你记下了。”刘昭点头称赞。 “属下领命。”刘强抱拳领命。 刘昭又对张杨说道:“稚叔,此次羌胡之行,未曾想会出如此祸乱,此次随行二百骑战死八十七人,重伤三十七人,羌胡送来的财物,稚叔便自行分配,那些战死的将士,要加厚抚恤。战士死命,皆将之过也。”说着,刘昭脸色黯然。 张杨领命道:“司马奋力激战,方才保得这些将士魂归故里,又如此厚待士卒,他们死得其所。伤兵我会安置到西河郡救治,司马亲卫的缺口也立即补齐。那个兰律,不知司马打算如何处置?” 在刘昭心中,兰律,就是一个发了情的动物。 “等这个傻子清醒了再说吧。关立、关信,兵员补充后,今日休整,明日护送战死将士棺椁下葬。诸事办妥后,关立来我帐中听命。散帐。” 刘昭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向张杨要来刻印之物便依着记忆,刻了一方“鲜卑弥天安定王张纯”的王印,提笔写了三封信,便传关立来见。 见关立进账,刘昭拿着三封信对关立说:“子升,这第一封信交给刺史大人后即可前往中山郡太守张纯处,夜半时分将信放于床头即可,然后去幽州牧刘虞处,等待十日,将信交给幽州牧刘虞,即刻回来。此事干系重大,不容有失,信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关立领命走后,刘昭便将印面磨平,这种东西,万不能被外人看到,“刻印制袍,视同谋反”。 刚刚磨好印,便听到有人高歌,唱的是羌胡的歌曲,听着婉转的曲调,应该是抒情的曲子。刘昭冷哼一声,起身往兰律走去。 营中张杨、杨丑、王云、刘强诸人皆以为有变,纷纷过来查看情况,见刘昭已经先至,便都跟在后面。 卫兵此时正在鞭打兰律,见众将都来了,立刻跪下请罪,请众将治看守不严之罪。 兰律对众人说道:“既然已经被你们俘虏,要杀要剐随便,不必将我绑在这里羞辱我。” 刘昭盯着兰律说:“我等与羌胡歃血为盟,你可知晓?” “知道又怎么样,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凝儿嫁给丁原匹夫!”兰律恶狠狠的喝到。 对于兰律这种为了追求爱情敢于舍命的人,刘昭心里多少有些同情,但一想到八十七具亲兵尸首,三十七个重伤的士卒,刘昭心里就恨不得直接砍了兰律,这些人是刘昭穿越以来的第一批力量,刘昭有着特殊的感情。而且兰律这种化外之人,都是谁拳头大听谁的,所以刘昭也懒得和兰律解释,直接说道:“我只说过到时给羌胡一个活的兰律,你看看周围这些士兵的眼睛都可以吃了你!” 说罢,便不理兰律,往回走。 “等等。”兰律喊道:“可否告诉我凝儿何时出嫁,我活着无法娶她,到时以死向她表明我的心。” 刘昭停下脚步,背对着兰律沉默了片刻后问道:“为什么?” 兰律说:“我曾经发誓要让凝儿成为最幸福的女人。我要做羌胡大人,让凝儿享受至高无上的爱戴。” “哈哈。。。。。。哈哈。。。。。。”刘昭仿佛听到个大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转身对兰律说:“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腰吗?哈哈,你的凝儿如今已是长发及腰,你的天下权呢?哈哈。。。。。。哈哈。。。。。。” 刘昭说完转身大笑着往司马营帐而去。 “嗖。。。笃。。。”一支利箭钉在辕门上,巡卒立刻带人冲出辕门,追击射箭之人。箭上绑着一封信,士卒立刻把箭上的信送到刘昭面前。 刘昭默默的打开信,几个字赫然其上:三天之内,取汝狗命! ; 第六章 放眼天下 ?刘昭望着辕门外,若有所思,淡淡一笑回了军帐。 众将听闻有人利箭传书,纷纷来到司马军帐。刘昭也没有避讳,将传书交给众将传阅,一时之间,群情激愤。 张杨大怒道:“在老子的先锋营胆敢如此,杨丑、王云,你二人领兵将射箭之人给我抓回来。” 刘昭转过身来风轻云淡的说:“一封传书而已,如天空过往之乌云,草尖滑过之微风。寥寥八字,难道抵得上五百羌胡精骑?那我天天写字好了。” 刘强越众而出说道:“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司马如今身系大任,万事还当谨慎。依我之见,张将军可多做防备,以防万一。” 刘昭微微一笑说道:“此人口气不小,在我帐前竖一旌旗,旗上写‘刘昭在此’,我便与他三日。三日之后大军开拔,兵进大万山。传令官,令后军扎营界休一带,增兵军渡和碛口,无我印信,不得开放,否则提头来见。稚叔,令将士们日夜剿匪,不要俘虏,三日之内,我要碛口以南无一贼匪敢于逗留。进之,令西河郡兵这几日与先锋营将士南北夹击扫荡贼匪,勿留后患。三日后,全军肉食饱餐,兵进大万山。稚叔、进之稍留,其余人等散帐。” 刘昭下完军令转身看着地图,张杨、刘强来到刘昭身后发现地图有许多看不懂的符号,密密麻麻,从幽并冀三州绵延到中西部鲜卑直至匈奴王庭美稷。 在刘昭心里现在最大的牵挂是关立,关立送到幽州和中山的两封信,是整个计划的核心,如果关立不成功,刘昭需要一个备选方案,刘昭根本不相信古人像两千年后的网文里写的那样愚蠢和古板,刘昭相信世间万事都在变化,在变化中发展着。 三日后兵进大万山,大万山一带虽然刘昭不是很熟悉,但也不陌生。在后世,提及sx吕梁,全国人民都知道那里穷,因为都是山,汾河穿大万山而过,地形复杂。 “稚叔,你看。”刘昭指着大万山说:“大万山一带山多,河多,不利于骑兵展开,无论剿匪和北上作战都需要步军配合,我想调五千步军过来,你看何人领兵合适?” 张杨看着这幅自己看不懂的地图,根本看不出是和谁作战,在哪作战,思索了一下答道:“若是北出奇兵,吕奉先首当其冲,攻城拔地的话,吕奉先手下有一员小将,姓高名顺,吕奉先早前对此人多有推崇:凡战,无败绩。” “高顺此人听闻很是怪异。”刘强在一旁思索着说道:“传闻高顺曾说‘兵不过千,不取表字’。可在吕奉先帐下早已经是副将,统兵何止千人,每次谈及表字,都摇头不语。” 刘昭听着二人对高顺的评论,脑海里出现的是“陷阵营”三个字。看来高顺很有性格,也不是史书中写的一味死忠。 古人的表字很重要。“名以传宗,字以表德”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一般来说男人“二十而冠”的冠礼就要取表字,也可以提前取表字,有了表字就代表可以在社会中行走。高顺“兵不过千,不取表字。”,看来是雄才大略在心中,可是跟着吕布至死之时也未能有过千兵员,看来,这个表字,就是取信高顺的关键!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让高顺来统兵,刘昭没有转身,平静的问道:“杨丑、王云如何?” 张杨闻言赧然道:“此二人皆有武勇,方才不向司马推荐,是怕有借机拥兵之嫌。” 刘昭转身和刘强相视而笑,拍了拍张杨的胳膊说:“稚叔现在如此说,就没有拥兵之嫌了?哈哈” 张扬一想,也是,只要自己的人领兵怎么说都避不开这个嫌。 “高顺我另有安排。五千步卒先归你帐下,让二人各领一半,待我等大万山事毕,再定主将。传令官……”刘昭待传令官进来后继续说道:“速将我军令送至前军吕将军处,令高顺领右先锋之职,统前军五千步军与郝萌汇合,其后事宜我会写于信中。” 片刻,传令官即带着军令出帐而去。 刘昭向二人嘱咐了三日后全军肉食的西河的协作事宜,便往自己的亲兵营而去。 虽然,这二百人马名义上只是别部司马临时统管,但经过昨夜一战和刘昭要战死于伤兵之前的事迹,所有人都把自己当刘昭的亲兵看待。 来到亲兵营,正值午饭时分,刘昭见到关信与兵将一起用餐心中很是欣慰,便与兵将一起用餐,士卒更是对刘昭感戴有加。 饭后,刘昭取来一把长枪,站在营内,竖了一个一人高的木桩,在木桩比拟人胸部的高度画了一个圆点,一枪一枪的练起了刺杀的动作。 关信见状,领兵立刻展开训练,亲兵营上下,士气高昂,只是气氛似乎有一些压抑,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为什么,所以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没有人对这明显高于其他士兵的高强度训练,有丝毫怨言。 秋天的天气,小屁孩的脸,那是说变就变。原本晴空万里,这一下就起了微风,可能是这几日没有下雨的缘故,这风倒也是和煦。 秋风戏叶舞,长草谑马迟。 两匹马在路旁不断打着响鼻似乎很是不满地上的草随风摇曳,不好下嘴。 “凝儿想要救兰律为什么非要杀那汉将,并州军可不是中原那些草包,常年征战,十余万都是百战兵士。先锋营中取将官首级,凝儿你没那个本事,我也没有,你可别一时冲动害我啊。”一女子对另一个女子说道。 “哼,兰律那个草包,我哪是要救他,只是那个人说的太气人了,竟然说我长发及腰,调戏我啊,我葛凝在这河水两岸也算是有头脸的人物,以后你要我如何见人?”原来说话的这个就是葛凝。 “怎么就调戏你了?”另一个女子不明所以。 “长发及腰啊,长发及腰。他怎么知道我的头发到了腰这里的,哼,不说了!反正我就要杀他,辱我清白,我必杀之!”葛凝恨恨而言。 “是啊,他怎么知道你长发及腰了,莫非……他量过?”另一个女子疑惑的说着。 “你也嘲笑我,不理你了。”葛凝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不是量过怎么知道的?”这个女子依旧不明所以,翻身上马,扬鞭追去。 出去追赶射箭之人的兵将都已陆续回来,刘昭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敢在辕门外传书,又岂能是泛泛之辈。刘昭倒也不担心这传书的威胁,自己身在三千先锋营中,除非对方发兵上万敢于强攻,这不是开玩笑的吗? 刘昭担心的是东汉的刺客,暗杀这种东西,就像防贼,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过三日后就拔营北上了,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有事。 整个下午,刘昭站在那里就练一个动作——刺! 刘昭也想找童渊学两招百鸟朝凤,奈何如今时不我待,军中关信用戟,张杨、刘强用长刀,无人可以请教。于是就只能练一练这个最基本的动作,想想昨日,就这一招可是刺杀羌胡数十人,一定要好好练。 练到晚饭时分,刘昭感觉很不好,在停下的那一刻,连动都动不了了。关信扶着刘昭回到军帐,一路上告诉刘昭这是许久未练的缘故,三五日后,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但一定要多吃肉食。 于是刘昭喊来张杨、刘强,与众人在帐内好好吃喝了一番,才洗洗睡去。 天色刚亮,刘昭就已醒来,出帐一看,关信立在帐前。 “你一夜未睡?”刘昭看着关信问道。 “贼人不死,我不放心。”关信答道。 刘昭心中顿时暖暖的,对关信说:“这已经是第二日了,我倒要看看这人的手段。” 刘昭洗漱完毕,便有军士奉张杨之命前来请示:“张将军说士卒下葬之地已经挖好,特请示司马,辰时吊唁可否?” 辰时就是七到九点钟,这个时节的太阳就在这个时辰出来,刘昭知道古人下葬都要在太阳未出的时分完毕,于是准了张杨的意见,着关信领亲兵营一路护送战死将士的尸首。 先锋大营瞬时就动了起来。 卯时三刻,刘昭戴冠扎带,出了军帐。 八十七具战死将士的尸首就一直陈放在司马军帐前。 司马军帐和先锋中军帐往前六百步,便是辕门。先锋营所有将士都整队列于战死将士和辕门之间,马头批白带,枪头扎白花,左臂系白布。 这都是刘昭昨日特意嘱咐的,虽然张杨觉得为了八十七人有些过了,但刘昭一再坚持,张杨只好照办。 刘昭对着张杨点点头,张杨跨前一步,高声喝到:“送将士!” 先锋营将士整齐的向两侧让出一步,就让出一条通向辕门外的道路。亲兵营的将士四人一组,抬起战死将士身下的木板,向辕门外鱼贯而行。 辕门外。沿着向安葬之地的路两旁,骑兵矗立。道路中四位骑兵听令后,引着将士尸首向坟头走去。 亲兵营的人不够,自觉地有士卒过来抬起剩下的将士尸首。 坟头在大营南侧五里处一个山头,尸首抬到坟头便直接下葬、填土。 站在山上,刘昭看着这座土坟,心中感慨,这已经适自己穿越以来亲自安葬的第二座坟,以后还会有,不知道还会有多少。 太阳这时正欲喷薄而出,霞光已经洒的东方金色灿灿。 刘昭引着全军在坟前拜了三拜,转过身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下面有我们朝夕与共八十七位兄弟! 我们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下面有数不清的并州父老被贼匪所害! 这些人里,有我们的同乡甚至亲人! 但我们站在这里,更是因为我们的无能! 我们无法阻挡蛮族的屠刀! 我们无法消灭落山草寇! 我们无法履行作为军人最基本的义务——保家卫国! 我把当兵称之为——军人! 军人, 尚可战死, 百姓何辜? 我刘昭,在此拜托各位 清剿贼匪,保家卫国! 我刘昭,愿在这八十七人的坟前立誓: 若为清剿贼匪,保家卫国而亡者,我必带他魂归故里!” 太阳终于喷薄而出,挂在东方,像一个炫目的金盘,立在刘昭身后。张杨、刘强、杨丑、王云、关信,全军的将士都注视着刘昭,刘昭身上金光熠熠,如同披着流动的霞衣。 吃兵粮就是随时掉脑袋的事情,但今天,刘昭给了这些人责任和荣誉。 魂归故里,对于一个在外征战的人是何等的重要。 士卒们大都没有读过书,但这几句话说的很明白,士卒们都听得懂,他们听懂了吃兵粮就要保家卫国,只要保家卫国就不会客死他乡,而且他们都有了一个集体称号,军人! 所有的将士都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放声喊道: “清剿贼匪,保家卫国。” “清剿贼匪,保家卫国。” “清剿贼匪,保家卫国。” “清剿贼匪,保家卫国。” …… 张杨见军心可用,立刻下令制定好的日夜清剿计划,先锋营将士皆士气高昂领命而去。 山上只剩下刘强陪着刘昭,刘强顺着刘昭的目光看到了远处的天空,但似乎刘昭又不是在看着天空,想了许久,刘强终于问道:“司马可是放眼天下?” 刘昭心中一惊,自己今天太露骨了,难道被觉察了吗?此时大汉未乱,谁敢放眼天下? ; 第七章 刺杀 ?秋日的清晨,霞光万丈,山顶微风,但还是有点冷。 刘昭故作糊涂,转身看着刘强,笑着说:“进之,何出此言?” 刘强并不答话,只是一直看着刘昭。 刘昭见状便长叹一声,目光滑过坟头落在天边,本想掩饰一番的刘昭心中一股怅然油然而生,情不自禁道:“这天下,经常看一看,便知我等掌公器,当为天下谋。为天下谋,即为朝廷谋,为朝廷谋,亦为百姓谋,为百姓谋,何尝不是为你我谋。这天下,看一看,又何妨?” “过些时日,大汉所有的士卒都会冠上一个称号——军人,这个称号确实很贴切。”刘强缓缓说道。 刘昭微微皱眉,对刘强说:“进之,我祖籍上郡,故土在而不得归。初到并州不足十日,亲手埋葬一百七十余我大汉子民,我实在不愿大汉百姓再受异族铁蹄。幽并冀三州连年祸乱,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公器何在?天灾无常,非旱即涝,百姓饥无可食,公器何在?如今得此良机,我并不图功劳在身高居庙堂,我只愿能有虎贲儿郎,肃贼靖边,使百姓安宁!” 刘昭说罢,指着坟头,对刘强又说:“我是受不了他们的那一双双眼睛,他们也想活着,但我们是军人,我就要把他们没做完的事情,做下去。你说,这天下,我看看,又何妨?” 刘昭没有再说下去,有些事不是说的时候,光是这些话,刘昭都觉得说的过于露骨,过于早了。 刘强也没有再问下去,沉默了些许时间,刘强向刘昭作揖道:“强乃一介寒衣,司马如此推心置腹,甚是感动。若为百姓计,但凭驱使。” 刘昭心中一松,心中告诫自己:今天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以后万万不可孟浪,东汉皇权至上,正统至上,没有大乱之前,当谨言慎行。 刘昭扶着刘强的手臂说道:“我亦是一介寒衣,进之不必如此。” 话说开了,气氛轻松了许多。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这秋日的清晨也暖了许多。 见刘昭依旧站在山顶没有回去的意思,刘强便想告退,可刘昭此时是单人在此,又不放心那封传书。 刘昭看出刘强的犹豫,便说道:“我在此等个人,你可先行回营。” “司马莫不是在等刺客?”刘强疑惑的问道。 刘昭笑着说:“就是在等刺客。今日如此情景倘若再不出现,这刺客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这怎么可……”刘强话未说完,就听到劲矢破空之声从身后传来,连忙将刘昭扑倒在地,就地翻滚。 刘强的手碰到刘昭的时候,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刘昭大笑一声,翻身而起向身后树林喊道:“好箭!想以一箭取我刘昭性命,是否太过儿戏?” “嗖嗖嗖……”又是三箭,射速之快,实在是令人咂舌。 刘昭不管三七二十一,翻滚躲过箭矢,再抬头之时,只见两个黑衣蒙面的刺客从树林里冲杀过来。 刘昭笑着站了起来,拔出佩剑,一副拼杀的架势。 刘强见状急忙喊道:“崇宣速速离去,这里我来抵挡。”说罢,便冲上前去。 一个刺客缠住刘强,另一个刺客持剑直指刘昭刺杀过来。 刘昭一言不发,待刺客冲至身前,丢掉手中佩剑,双手冲着刺客刺来的剑抓去。 刺客也是高手,见刘昭伸手抓剑,转刺为削,想要废了刘昭的双手。 刘昭不顾双手飞身跃起扑向刺客,刺客像是没想到刘昭会舍身犯险,反剑削向刘昭前胸,一脚蹬向刘昭腹部。 刘昭舍身犯险,哪里会放过近身肉搏的机会,在影视剧里学到的特种兵近身杀人伎俩,昨夜可是好好和关信研究过的。 刺客的长剑滑过刘昭的前胸,划破刘昭的官袍,露出里面的铠甲。 刘昭抱住刺客的大腿,右脚上前踢倒刺客的另一条腿,刺客失去重心,顿时爬倒在地。 刘昭借机右手搂住刺客的头颅,左手穿过刺客胸前抱紧刺客,准备拧断刺客的脖子…… 但是…… 但是…… 但是刘昭摸到了两团柔软!!! 直觉告诉刘昭,这是个女的。如果没有猜错,这是刘昭猜想过的最不可能的刺客。 刺客突然放声尖叫,刘昭用左手拿起刺客掉在地上的剑,放在了刺客的脖子上,刺客那破空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这一切发生的电光火石,刘强和另一名刺客才堪堪过了三招。 “放下武器,否则我杀了她!”刘昭冷冷地对和刘强缠斗的刺客说道。 刘昭见另一名刺客连退几步准备退走,把剑往脖子上轻轻一划,被俘的刺客突然大喊道:“姐姐别管我,快走,让我爹为我报仇!” “你若敢走,我现在就让她人头落地!”刘昭恶狠狠的说道。 另一名刺客一跺脚,把剑一扔,束手就擒。 关信这时也带着人赶了过来,正欲说话,刘昭训斥道:“叫你埋伏在周围,隐匿踪迹,你跑这么远干什么?将刺客带回去,回营。” 关信也是觉得心惊肉跳,虽然情节都是商量好的,但电光火石之间如果制不住刺客,后果不堪设想,可是这山实在是没法藏啊…… 众人回到军营,直接进了司马军帐。张杨闻听捉了刺客,提剑就往刘昭的军帐走来。 刘昭面无表情的坐在军帐内,内心却十分想笑。 本来觉得葛凝为救情郎前来刺杀自己是最不可能的,现在却真真的跑来刺杀自己,难道这个女人就这么不识大体?好歹刘昭现在是羌胡大人葛朗的歃血盟友。 刚才那一摸,貌似挺大的——胡思乱想,想多了。 众将进来司马军帐看到刺客的样貌都是吃了一惊,女人,而且是两个美丽的女人。 一个是黑褐色的头发,扎在脑后,显得清秀干爽;蛾眉凤眼,一双褐色的眼睛除了透露出她是羌胡人还显得那么深邃迷人;一张瓜子脸,肤色虽然微黑,却掩不了姿形秀丽,容光照人。身材……身材很不错!——又想多了,想多了。 另一个是黑色头发,应该是汉人,虽然没有这个女子如此动人,但也是精练干爽,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冷若自清的气息散发出来,也是个美丽的女人。 刘昭看着葛凝,心中哑然失笑,一个为了不让嫁出去领羌胡五百精骑来伏杀自己,另一个为了救回情郎两个人就敢来刺杀自己,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回了回神,心中顿时觉得麻烦,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按说,刺杀大汉官将视同造反,直接斩了都行,可又扯上了羌胡大人葛朗,这葛朗也真是个糊涂蛋,怎么能把女儿给放出来呢?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总不能把这丫头也压在军中吧? 唉,自己本无棒打鸳鸯意,这对鸳鸯,何苦为之! ; 第八章 跟定你了 ?张杨黑着脸进到军帐,利箭传书本来就打了先锋营一个耳光,如今刘昭舍身犯险,亲手捉了刺客更是让张杨无地自容,本是想要进来挽回些颜面,可看到是两个女子,也是一头发懵。 虽说是两个美人,但张杨乃沙场宿将,岂会在乎这些,厉声喝问道:“汝乃何人?缘何行刺我并州司马?” 莫说,张杨发怒散发出浓重的沙场气息,一声厉喝,连刘昭都不由得心中一紧,刘昭心中暗道了一声厉害。 汉族女子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葛凝倒没客气,张口便骂道:“刘昭狗贼,辱我清白,我恨不得双眼化作利剑,让你利剑穿心才解我心头只恨。” 众将听闻葛凝这么说,下意识的回头看着刘昭,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问,还能不能问。 刘昭差点扶额而笑,这是“用眼神杀死你”的东汉版本吗?不过此时刘昭更关心的是旁边汉人女子是什么人,难道现在汉人和羌胡已经如此交融?没有理葛凝的咒骂,刘昭问道:“那你又是何人,为何要为羌胡卖命,谋害汉人?” 黑衣女子漠然的看着刘昭说:“我只杀该杀之人。” 葛凝见刘昭不理自己,更加生气,正欲张口,刘昭转头对葛凝说道:“葛凝,你父与我歃血为盟,你有何事尽可来找我商谈,为何行刺于我?你可知道,我只需书信一封将这里的事情告知你父,二大人兰麻便会人头落地,你和兰律永远也成不了同命鸳鸯!” “你何时与我父歃血为盟?我何时要和兰律做同命鸳鸯?刘昭狗贼,你还要辱我清白,我杀了你……”说罢便要扑上来,军士连忙使劲按住葛凝的肩膀。 刘昭心中也是诧异,估计其中有些误会,便让士卒将歃血盟书展开拿到葛凝眼前,葛凝看过歃血盟书,依旧不减怒气,冲刘昭嚷道:“结盟之时我并不在部落,真不知此事。即便如此,你为什么要辱我清白?我何时说过要与兰律做同命鸳鸯?” 刘昭反问道:“兰律为阻止你嫁到并州,领五百精骑埋伏山麓要杀我,如今被我关在军中,此事羌胡全族上下人尽皆知。你不是要来救兰律,你为何刺杀我?” “我……我什么时候要嫁到并州了?”葛凝此时已经是完全糊涂了。 刘昭看到葛凝的态度,顿时对兰律和葛凝的感情产生了怀疑,如果兰律和葛凝并不是情侣关系,那从伏击到刺杀看来都要重新审视。 想到这里,刘昭面色沉了下来,吩咐关信道:“带兰律!” 不些时间,兰律便被押进大帐。 葛凝和兰律几番对质,刘昭终于明白了,原来兰律对葛凝是求而不得,而葛凝对兰律压根没有任何想法。 这虽然解释了兰律杀自己的动机,但葛凝杀自己的动机却解释不了,刘昭沉着脸要葛凝如实说出为何要刺杀自己,葛凝却扭扭捏捏,完全和刺杀刘昭时,判若两人。 旁边的汉人女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对刘昭说道:“因你说的‘长发及腰’,坏了凝儿名节!” 葛凝顿时也来了勇气,对刘昭说:“对,你我素未谋面,你为何如此轻薄?” 刘昭真是哭笑不得,吩咐军士给三人松了绑。看着这两个年纪轻轻的官二代,刘昭心血来潮,想起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于是认真的说道:“你们可曾想过,为何羌胡、鲜卑、匈奴都要觊觎我大汉的土地?你们只道是物产丰美,却不明白我华夏千年积累的底蕴才是真正吸引你们的地方。我华夏先祖亦是茹毛饮血,毛毳为衣;共工撞不周而江河有道,燧人钻木而取火避兽寒,神农识百草而有医药,嫘祖亲蚕虫而有衣物,仓颉仿万物得以有字,先祖智慧得以流传至今;三皇五帝,夏商周秦,高祖光武,千万年画疆而治,只为万民安居乐业,不受兽欺,不惧寒热。《诗经》有云‘窈窕淑女’,若都如你等这般想,天下诵读之人皆可削首自尽。异族无人明白这些道理,只会抢夺他人,抢夺了千万年,依旧如此,你二人皆是羌胡贵人,难道不汗颜吗?我先祖千万年流传至今的财富,岂可让异族轻易夺走,两军交战,你等战死之人的儿娘,不悲、不泣乎?不为部族自强而擅起兵端,千百年毫无寸进,愚蠢至极。” 帐内诸人都被刘昭这番高言长论所震惊。 葛凝被刘昭的话激起了自尊,针锋相对的说:“我族虽不善耕却善牧,奈何衣食所需何其多,你们汉人低买高卖,欺凌我族又如何说?” 刘昭走回主位坐下说道:“不会尚可学,不学而去抢夺,岂不是强词夺理。” “你……”葛凝被刘昭一句话噎了回去,气呼呼的鼓着腮,就要甩手出帐。 刘昭示意军士放行,葛凝便跑出帐去,汉人女子说声告退便追了出去。 刘昭将兰律依旧押回看管便散了帐,见兰律萎靡着脸,刘昭心中也是有一丝同情。 张杨、刘强心中不甘刺客就这么放了,刘昭一边卸甲一边无奈的说:“还能怎么,如今羌胡是我等一臂膀,大局为重。” 看着刘昭卸甲,刘强和张杨恍然大悟,今日这是司马引蛇出洞。 张杨对刘强说:“崇宣真是能文能武,文武双全啊。” 刘昭笑了笑说:“若今日换个刺客,未必能全身而退啊。好了,既然刺客已除,我等当按部就班,后日兵进大万山。我去兵营继续练枪,你二人有事直接到兵营找我。” 到了兵营,刘昭操起长枪继续练了起来,月棍年刀一辈子枪的道理刘昭还是懂的,只是心里真的希望能有个师傅指点指点,在这个三国乱世,手上没点功夫,都是一个回合被斩于马下的戏份。 关信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刘昭身后说:“主公这样练不对。我听父亲说枪戟同源,就单说刺的这一招,应该是一样的。” 说完便给刘昭做了几次示范,刘昭照着关信的方法练习,发力果然顺畅了许多。 这一练就是一天,除了吃饭,刘昭就在那里练枪,直到天黑,刘昭才停手,洗了个澡,就到帐中拿出《孙子兵法》边吃边读,时而点头,时而思索。 如此两日,过了这个晚上,就要兵进大万山了,刘昭心里算算,关立走了三天了,丁原的信应该送到了,再有几日,张纯也要收到信了,就是不知道张纯到时候会是什么反应,真是值得期待。 就在这时,士卒来报,兰律要见刘昭。 刘昭正不知怎么处理这个麻烦,便让带了进来。 兰律进账就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着头对刘昭说:“刘司马,兰律前来是向司马赔罪。那日鲁莽,听信小人挑唆,差点害了司马性命,还望司马恕罪。” “嗯。但你知道我不会放你回去。”刘昭不动声色的说。 “兰律知道,兰律心甘情愿愿在司马帐下效力一年。”兰律立刻答道。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转变如此之大?”刘昭不置可否。 “司马说过‘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腰’,如今凝儿已是长发及腰,我想司马教我掌权。”兰律没有丝毫停顿的说道,显然这是深思熟虑过的。 刘昭看了一会兰律说道:“掌权我教不了你,不过可以到我帐下做一名士卒,如果没有战死,领兵作战还是可以学得一些。” 兰律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刘昭便将兰律交给了关信,吩咐道:“编入你的部属,从士卒做起。有功赏,有过罚,按军令行事。” 关信虽然心里不愿,但刘昭都下令了,就将兰律领了回去。 关信告退后,刘昭依旧挑灯夜读,睡前出去碰到王云,一起巡了一趟营,便回帐睡下。 卯时造饭,辰时拔营。 看着将士们吃肉满足的神情,刘昭心里也是十分高兴,今天的肉可是管够。与亲兵营的将士一起用完餐,全军便拔营北上。 张杨策马过来与刘昭并行,将战报递给刘昭,说:“这几日,日夜清剿,共斩杀贼匪六百余人,卯时一刻,先锋营方才全部归队,如崇宣所说,大万山以南,再无贼寇。” 刘昭问道:“先锋营伤亡如何?” 张杨答道:“三日共出八千骑,轻伤十四人,战死八人,可谓大捷啊。战死八人,依司马吩咐,暂葬于南五里的山上,都已办妥。” 刘昭听后也觉得这个伤亡比例完全可以接受,重要的是战死将士也已安葬,这个张杨看来是跟上了自己的节奏。 说话间,有传令兵来报,有一女将在前面拦路,要见刘司马。 刘昭也是诧异,哪里来的什么女将,拍马上前一看,是葛凝。 葛凝见刘昭出来,便拍马来到刘昭身前张嘴一句话就将刘昭雷倒:“我要跟着你!” 刘昭和张杨面面相觑,沉着脸说:“不行。” 葛凝继续说:“我一定要跟着你。你说得对,不会可以学,所以我要跟着你学习,你打仗,我就跟你学打仗,你读书,我就跟着你学读书,等我觉得学好了,就不跟着你了,回去教给我的族人。我的族人学会了,就不用再抢你们汉人的东西,你也就不会说我们是强盗了。” 一番说辞说得刘昭无话可说,刘昭当时只是想教育教育的心态,没能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军伍征战,带着一个女人算怎么回事? 葛凝自顾自地说:“我葛凝在这河水两岸也算个人物,上阵杀敌不见得比男儿差,弓马娴熟。司马你不带我,我就尾随你们先锋营,遇战便战,也不用你照顾。只是如果有个好歹,你这歃血盟书,怕是换来的是羌胡十万控弦。司马你深明大义,不会做如此不智的选择吧。” “幼稚!稚叔,传令全军,百步之内若有可疑人等,就地格杀!”刘昭根本不吃葛凝这一套,下了格杀令,便策马随军而去,留下一阵尘土。 葛凝正欲追赶刘昭,先锋营将士纷纷弯弓搭箭,锁定葛凝,见葛凝无动于衷,只听王云一声令下:“百步之内,不准有活物,放箭!” 葛凝顿时脸色大变,扬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落荒而逃。 先锋营将士哄然一笑,王云看着大家都没有放箭,斥责道:“违抗军令者,斩!” 话音未落,一片箭雨落在葛凝逃去的烟尘之中。 ; 第九章 张纯谋反 ?北上大万山属于战略转移,在关立那边没见分晓之前,刘昭也有更多的时间将这次战略转移做得更加完善,所以行军的速度并不快,沿途依旧是西河和太原郡兵配合剿匪,成果颇丰,这种集中兵力、夹击扫荡的策略之下,确实也不会有较大的损伤。 葛凝依旧是距离先锋营一里左右尾随着,只是风餐露宿,也着实委屈了一个女孩子,刘昭没有管葛凝,等进了大万山,条件将更加艰苦,估计葛凝会知难而退。 兵至大万山,已经走了五天,算一下时间,张纯此时估计已经收到了信。不知道张纯早晨醒来看着信里的“弥天安定王张纯”的大印,会不会想到给自己些润格呢?若是只论制印,刘昭还是很自信能和东汉末的匠作一较高下。 历史上的张纯是要反的。 谋反可不是一件心血来潮的事情,需要的准备和建立一个国家不差上下,旷时日久。刘昭料定此时张纯已经是有了谋反之心,自己只是添了一把火,按照史实记载的张纯,并不是一个能谋善断之辈,如今见谋反之心已被堪破,情急之下,该是什么反应呢? 大万山的复杂地形,造成了这里的贫瘠,这里生活的人们都是靠天吃饭的,所以大军进山若无十足的粮草,那是十分危险,于是刘昭和张杨商量着,在大万山快速扫荡后,直接兵进娄烦,扎营娄烦,依靠着个县城,总归会降低很多的风险。 进山的时候,丁原的信使到了。 丁原除了吩咐刘昭万事小心为上,同时送来了一份新的地图。 后军臧霸统兵一万扎营界休,军渡、碛口各增兵五千,以保无虞;中军丁原统兵五万,兵至九原;前军吕布统马步军四万已至雁门,只待号令,分兵而出;右先锋高顺,藏兵五台山,匿入太行,也是待令而出。 看来自己这路左先峰还是有点掉链子,推进的慢了些。 于是令太原郡兵一部扎营大万山口,先锋营全军分为三部,张杨、杨丑、王云各领一部,每部千人,分兵扫荡,娄烦汇合。刘昭领亲兵营随张杨进兵。 大ws区深沟大壑,山路蜿蜒,纵然是有向导一路也是没碰到一个贼匪,估计见到三路大军早就藏匿在了这大山之间。即使这样,骑兵赶到娄烦也用了五天时间。 几路人马北出芦芽山便到了娄烦。山区树多,安营扎寨,须臾便成。 葛凝确实不见了踪影,斥候回报在大万山中部就不见了葛凝的踪影,刘昭初闻葛凝不见了,心中大定,总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不然还得派人将葛凝送回羌胡。 十日行军,沿途剿匪,全军疲累。lf县令送来酒肉,犒劳大军,刘昭便吩咐将酒肉都分与将士,犒赏全军。 扎营进账已是晚上,诸将连日劳累,张杨便于帐中摆了酒宴,犒劳诸将。 众人酒饭事毕,辕门来报,中军五千步卒已到娄烦。 刘昭等人来到辕门,验明正身,收了兵符,便让张杨将人马安顿好。 回到帐中,刘昭思索着八千人马天天呆着不是个事,况且这次要做出秋演剿匪陷入泥潭的表象,娄烦地处雁门,北接塞外,在这里做戏,那可是要下功夫的,否则蛮子们的探马一到,什么都瞒不住。 心中有事,便坐不住,刘昭到营中四处走了走,还是决定明日召集诸将,集思广益。 于是,刘昭回帐挑灯读了会《孙子兵法》,便睡去。 娄烦十年九旱,春冻早霜。这秋日的清晨更是清冷的厉害。早晨起来的刘昭感觉着这清冷的气温,心中开始担忧张纯的态度,如果张纯不反,这用兵的时间可是没多少了,天气越来越冷,再有一个多月估计就要落雪,这战事,绝不能拖到那个时候。 算算时间,关立走了已有半月,张纯是肯定收到信了,这两日幽州牧刘虞也应该要收到信了,张纯不反,那我就将你逼反,勾结外族的杂碎,应及早斩草除根。 刘昭回帐召诸将议事。 张杨、刘强思谋片刻,觉得既然要做戏给别人看,那就频繁调动兵马,反正娄烦紧邻边墙,没有贼匪,谁也不信,大可以分散兵力击之即退,作出粮草不济,无力全力出击的态势。 刘昭觉得只能这样了,于是便按之前所言,将五千步卒一分为三,杨丑、王云各领二千步卒一千骑兵分散剿匪,刘强领一千步卒驻防大营,张杨领一千骑兵作为机动。 诸将领命而去,刘昭提了长枪往亲兵营练习枪术。这十日的行军,刘昭与不少军中将士交流枪术和骑术,有所心得,但每日都在行军,练习不多,既然左右都要等关立的消息,不如去练练枪术,提升些武力。 专注于枪术,时间过的很快,刘昭将心中对于刺杀的想法都在木桩上实践研究了一遍便到了中午用饭的时间。刘昭这才收起长枪,与将士们一同用餐。 用过餐刘昭继续去研究枪术,关信安排了训练,一声不吭的来到刘昭旁边,也是在哪里练起了戟法。 下午十分,天有些闷热。 刘昭休息了片刻,喝了些水,便对关信说:“来来来,看看我枪法如何,你能挡的住还是挡不住?” 说罢,便挺强而刺。 刘昭腰身一扭,后手发力,出枪的瞬间后手将枪身一转,枪尖便出现在关信眼前,关信抽出戟堪堪荡开刘昭的枪尖,刘昭好像知道关信会这样应对似得,向前踏出两步,依旧是刚才的刺杀刺向关信,关信连忙抽身退了一步,再次荡开刘昭的枪尖,刘昭欺身上前,又是一枪,这三枪一枪快似一枪,行云流水,枪枪力沉,直取要害,三枪的步伐都给下一枪留下了极好的余地。 关信来不及回戟,只好抽出另一把戟,这时刘昭的枪尖已到,关信只好再退一步荡开枪尖。 三枪完毕,刘昭再没有进攻,持枪立地,期待地看着关信。 关信讶然说道:“主公何时有如此力道,若是厮杀,足可破甲,而且我荡开枪尖时,我的戟也有一种要被抽走的感觉。” 刘昭听到关信这么说,便知道自己没走错路,枪术一道,除了苦练,悟性也很重要,看来自己还是有一些的天赋的。 “不过……”关信继续说道:“只有这一招厮杀,我有百余种办法化解,而且有至少不下十种办法可以将主公斩于马下……” 刘昭听着脸就黑了,需要这么不给面子吗,我这才练了十几天好不好? 关信像是没有注意到刘昭的变化,继续说着:“但这种刺杀的办法,在步战中极为有效,若有百人照此法结阵厮杀,以一当五,不遑多让。” 刘昭听到这里,眼中冒出了绿光,以一当五,那绝对算是精兵了,以后自己如果枪法再有精进,以一当十也不是不可能。 “此话当真?”刘昭问关信。 关信向刘昭抱拳作揖道:“子著不敢有半句妄言。” “好,那就先陪我练好这一招,练成了,就让亲兵营先练起来。”刘昭高兴地拉着关信便继续研究起来。 秋日炎炎,一个下午很快便过去了。 用关信的话说,刘昭现在算是他的一合之敌,刘昭也不难过,关信那日步战的风采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海里,所过之处,无人能挡啊,绝对是没有被历史挖掘出来的猛将。 一合之敌,也就有了在猛将手中保命的资格。 刻意远离关信洗了个澡,做到帐中正准备读书,张杨和刘强焦急的进账说:“司马,大事不好。” 刘昭心中疑惑,现在能有什么大事,难不成张纯反了? 刘强说道:“杨丑领兵轻进,被困黄花岭,多番突围不得出。派出十余骑前来求救,只有一人冲了出来。” “黄花岭?”刘昭闻言十分震惊,黄花岭在娄烦西北,紧邻长城,距娄烦仅有五十余里!杨丑领两千步卒、一千骑兵,就算兵力分散,也不会相距过远,怎么会被围困呢? “求援的人在哪里?”刘昭急问道。 “属下杨丑骑兵伯长,斥候在一个山坳发现了蛮子的一个据点,只有百十余人,其余皆是老幼。杨将军便领兵围了山坳,哪知是个陷阱,五千蛮子占据地利,我们冲不出来,我走时杨将军左臂中箭,战死八百余人……司马……救救我们吧……”求援的士卒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说着事情的经过。 五千蛮子! 哪来的这么多人?五千大军越过长城进入雁门郡,怎么可能悄无声息,lf县令没有预警、雁门郡守没有预警、前军吕布也没有预警,这五千大军是从哪里来的? 刘昭心中虽然满是疑惑,但三千将士不能不救,大战未起而损兵折将,这个刘昭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何况还是被异族所围。但为了避免被敌人围点打援,刘昭觉得出兵一定要慎重,于是问道:“王云所部现在何地?” 求援的伯长抬头答道:“杨将军向王将军求援的人马冲了出去,估计王将军现在已在救援的路上。” “什么?”刘昭大惊,直接站了起来。 张杨、刘强被刘强的反问吓了一跳,但二人都是带兵之人,军伍出身,张扬更是沙场宿将,顿时都明白过来,若是围点打援,这三千人马,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刘昭心中虽然着急,但身为主将,不能让情绪感染其他人,脑海里飞快的分析、决断,慢慢的说:“事到如今,我们当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救我袍泽。诸将听令,关信……” “在!”关信抱拳而出。 “挑选本部精兵二十人,拦住王云,黄花岭下与我汇合。” “领命!” “张杨、刘强……” “在!” “随我尽起大军,援救袍泽,不带干粮,只带饮水。即刻出发!” “领命!” 刘昭带甲上马刚准备出兵救援,就见奔来一骑,来人高喊:“刺史紧急军情!” 刘昭拿过军情拆开火漆一看,原来张纯反了! 信中写道:“张纯已反,我等已按计划出兵。靖边大事,崇宣居功至伟,战阵之上,多多保重。” 张纯终于反了! 张纯反了,那就能解释黄花岭为什么会有五千蛮子了,这些蛮子不出意料,就是中部鲜卑所部,越边兵犯并州,为的就是牵制并州军,让张纯北上与鲜卑汇合更加从容。 不过五千人就像牵制我刘昭,张纯,你太想当然了。 今日之并州,已非昨日之并州,今日之大汉,已非昨日之大汉! 刘昭收了军情,淡淡地向张杨和刘强说了句张纯反了,便扬起长枪,准备发兵救援。 远处又来一骑,高声喊道:“左先峰紧急军情!” 高顺的军情! 刘昭拍马上前拆开火漆,打开看到:“果不出司马所料,张纯已反。司马收到信时,顺已为司马打开飞狐口。顺在一日,飞狐就属司马一日;顺所部但有一人,飞狐即为他人之天堑,司马之坦途。” 刘昭原本心中担心太行八陉之一的飞狐陉,乃一夫当关万夫莫摧的天堑,高顺想要攻克,肯定十分棘手,没想到高顺信中胸有成竹,心中大喜,看来高顺对于飞狐口势在必得,盛名之下无虚士,好一个高顺。 刘昭揣起军情,兴奋地对张杨和刘强说:“高顺说我收信之时,他已攻占飞狐口。张杨已反,高顺孤军御敌飞狐口,我们没有时间了,直接冲破包围,救出三千将士。”说罢扬起长枪,变更了军令:“传我军令,全军全速救援黄花岭,只许战死,不许后退!儿郎们,保家卫国,就在今日,跟我杀!” “保家卫国……” 将士们喊着保家卫国跟着刘昭在夜色中,杀向黄花岭。 张杨和刘强在战马上都是极度的震惊。 高顺竟然攻下了飞狐口! 高顺只有八千人,攻下了“一夫当关万夫莫摧”的飞狐口! 不到一个时辰,骑兵已经接近黄花岭。 刘昭没有停留,一头跟着斥候扎进了黄花岭,冲向包围圈。 片刻功夫,刘昭便赶到山坳,这里横尸遍野,但哪里有什么鲜卑人,远远的面向自己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王云、一个是杨丑。 刘昭和众将都是满心疑惑,全军止步在二人之前。 只见杨丑“嗵”地跪在地上,泪眼朦胧,哽咽着说:“末将料敌不明,前来请罪!若非王将军奇袭敌军,三千将士,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末将有罪,甘愿受罚!” 这时有斥候回报:“禀司马,蛮子已经向北退走。” 刘昭没有说话,同样的兵力,一个是被围困,一个是奇袭退敌,一切都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刘昭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一旁站着的王云,王云神色泰然,向刘昭抱拳答道:“黄花岭东侧遇到娄烦义士十余人,带我从小路上山,突袭鲜卑背后,方才成功破敌。” 刘昭听完后说道:“先锋营五千步卒全由王云统领,受张杨节制。张杨,立刻回娄烦大营,待有人和你合兵一处后按军令行事。此间事宜,你处理妥当,不可拖延。如今大战已起,断不可再出现今日之事。” 张杨脸色一红,抱拳应道:“领命。” 刘昭又换了一个口吻说道:“稚叔、进之,我即刻东进飞狐口,你二人保重,战后我等一醉方休!” “崇宣保重。” “崇宣保重。” 刘昭正欲率部出发,又见一骑飞驰而来,声音洪亮:“报……前军紧急军情!” 来人在刘昭身前驻马,飞身而下,抱拳说道:“末将张辽,前军吕布吕将军紧急军情。吕将军说他不会写字,所以要在下转述内容,吕将军说‘鲜卑司马’。” 张辽! 公元181年的张辽! 十二岁的张辽! 刘昭心中虽然大喜,见到了真正的名将,但是十二岁的张辽能干什么呢? 不过,既然主动来了,那就被怪我不客气了。 刘昭调转马头说道:“你是张辽?” “是!” “好,随我帐下听用!”刘昭无耻的耍了一次官威,黑了吕布一把。 “关信,领兵东进飞狐口。走。”说罢,两百骑兵随着刘昭向东而去。 不对,准确的说,是两百零三骑,向太行天堑飞狐陉而去。 ; 第十章 飞狐陷阵 ?弥天安定王,是张纯的王号。 张纯谋反自号弥天将军、安定王、弥天安定王,原本是中山太守,早早就受辽东乌丸丘力居的拉拢意图反叛。本来张纯是拉着泰山太守张举一同谋反,兵寇青、徐、幽、冀四州,杀掠吏民,所过之处尽皆残破。后进入右北平与峭王苏卜延合兵一处,统乌丸苏卜延、乌延三部,为兵马元帅。灵帝末年,幽州牧刘虞悬红找了个胡人刺客才干掉了张纯。 如今张纯仓促举兵,刘昭又是有心算无意,刘昭的成算自然多些。刘昭穿越而来,想要快速的建立自己的势力,已然抓住时机挑起了张纯谋反,如今顺势而为,可这又何尝不是火中取栗。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稍有不慎,将毛骨不存。 吕布领二万骑兵已经北上鲜卑,前军二万步军也已跟随刘昭全速行进五天,终于到了幽州d县的飞狐口。 从幽州d县飞狐口南下七十余里穿过飞狐陉要塞黑石岭,再走七十余里便是中山国广昌,自此就出了太行八陉的飞狐陉,大军展开直取t县张纯便完全暴露在刘昭的铁蹄之下。 届时如若幽州牧刘虞听取自己的计策,张纯便将面临冀州、幽州、并州三路大军的包围,唯有北出飞狐,方能取道代郡、上谷与右北平的苏卜延汇合。 刘昭立马飞狐口,仿佛能听到前方高顺激战黑石岭的金戈之声,虽然高顺说过此时飞狐口畅通无阻,但刘昭知道飞狐陉的雄险。 刘昭分二万步军为三部,关信、刘昭、张辽各领一部,三部间距一里。关信领五千为前军,刘昭领一万为中军,后军张辽领五千,辎重留于飞狐谷口,待全军通过再来运送。 进了飞狐口,或许是心态不一样了,和千年以后游飞狐口,完全的两种感觉。 飞狐口,也叫飞狐峪,俗称“四十里黑风洞”,其实就是一条长达一百余里的大峡谷。两边悬崖绝壁如刀劈斧斫一般,看着无人不动魄惊魂!大军行于峪中,时宽时窄,宽处八九米,窄处二三米。时高时低,时而峥嵘,陡壁拦道而立,大有山穷水尽疑无路之感;时而又峰回路转阳光从高崖上泻下,心境又如柳暗花明豁然开朗。陉道萧萧然、森森然,那是常年与太阳无缘的缘故。天空如一条弯弯曲曲的缎带,上面如花的云朵显得很小,阴风飕飕,兼有三两声兽鸣传来,令人毛骨悚然者! 越是往里走,刘昭的心越发的不安,大军行进不足二十余里,斥候来报,黑石岭上有数千人交战并立有绣着“司马”二字的旌旗。 刘昭闻言下令全速前进,支援高顺。 为了避免越境作战的嫌疑,此次并州军作战只要出了并州刘昭都要求换为绣有“司马”二字的大旗。当日吕布传来的军情“鲜卑司马”意思是“已入鲜卑境内,换为‘司马’大旗”。这样并、幽、冀三州兵马都可以用秋演的名义,不用惊动朝堂请求调动兵马,一来方便行事,二来逼反张纯的计划也可以悄无声息的顺利实施。 还未至黑石岭,就见岭上遍地焦土,这应该是火攻后留下的。黑石岭下便能望见岭上双方短兵相接,刘昭留下张辽统领中军和后军,待机而动,便和关信领着五千步卒向岭上杀去。 整个黑石岭此时寸寸焦土,脚下依旧有热浪扑来,看来大火刚灭双方便短兵相接。焦土之上随处可见烧焦的尸体和刚刚战死的士卒,步军交战,拼得就是士气和武勇,看来高顺不光是武勇之辈,这一把大火,黑石岭叛军的士气也被付之一炬。 关信和刘昭冲在最前面,提枪高喝一声:“随我杀贼!”长枪便在一名叛军胸前捅出一个血洞,关信依旧是犹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血肉飞溅。 五千步卒没有跟随刘昭战斗过,不过眼见二位主将骁勇如斯,血气立马被激发了出来,纷纷大吼“杀贼”便冲入战团之中。并州军士气大振,又有五千援兵加入战团,叛军防线节节后退。 片刻不到,叛军留下千余具尸体鸣金收兵,刘昭、高顺也都收了兵,此时战况一目了然。 叛军拒黑石堡坚守,高顺所部不到三千余人,岭上遍地尸首,一眼望去,难有容脚之处,可见战斗的惨烈。 高顺来到刘昭面前半跪说道:“请司马治罪。飞狐陉虽已贯通,但黑石堡尚有三千余叛贼,如鲠在喉。自五日前飞狐口接战,历经六战,杀敌七千余人,黑石岭守将如今仍不肯降,还望司马定夺。” 刘昭问道:“先锋营情况如何?” 高顺答道:“先锋营骑兵皆已下马步战,八千士卒如今尚存三千余人,请司马治罪。” 刘昭没有回答高顺,刘昭早就想到太行八陉不是这么容易的打的,八千打一万,而且是攻击险关要地,敌人拒险而守,这个战绩已然不错,刘昭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那个石头城堡。 千年之后这里都已经变成断壁残垣,但刘昭清楚的记得黑石堡全部由石头砌成,堡墙高约八米,厚约六米,堡墙上共开有三个门:东、西、南门,在其东、南二门上建有门楼两座,过关之人多由东门进南门出或反之行走。城堡不开北门的原因是因为北面地势开阔,而建堡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防御北方的敌人。城堡南临深壑,南门外的壑口处架有吊桥,更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如今的战场就摆在黑石堡的北面,北面这块开阔地上。 “为何不攻东西二门?”刘昭收回目光问道。 “上午末将恐延误司马行军,便放火烧山,得以攻上黑石岭。火势稍灭,贼兵便冲杀出来,仓促应战,便战于此地。”高顺一五一十的答道。 看着眼前的高顺,刘昭心里也是很复杂,若说没有期待名将领兵所向披靡那是假的,何况高顺领的是传说中的陷阵营;若说战绩,在这种兵家绝地能打成这样,确实很不错了;也许是刘昭过于崇拜陷阵营的威名,将高顺有些神化了,古人也是人,名将也是人,八千兵马打一万黑石岭守军,歼敌七千,三千叛军退守黑石堡,这是相当不错的战绩了。 想到这里,刘昭便扶起高顺说道:“如此战绩,已然不错。此战非你之过,来,与我商量破敌之法。传我军令,全军收敛将士尸首,清扫战场,不分敌我。将敌军尸首送回黑石堡。” 刘昭这么做也是心血来潮,想捎带着看能不能攻心。 高顺谢过刘昭不罪之恩,便陪刘昭一起察看黑石堡。 岭下张辽接到军令,领兵上了黑石岭,二万大军打扫战场的速度是非常之快,黑石堡见并州军将己方的尸首都送到了东城门,却不敢出去接收,任由并州军放在城门外。 刘昭和高顺绕着黑石堡转了一圈,发现黑石堡单就防御来说确实是无懈可击,唯有强攻。 刘昭对高顺说:“光武帝真乃一代不世英才,一石堡生生断了北地南下之路。黑石堡横亘黑石岭,即使我们围而不攻,黑石堡向南依旧控制飞狐陉,若张纯北上,则可两相呼应,使我腹背受敌。可若阻击张纯于此地,叛军心生死志,三州大军无法统一调度,胜亦惨胜,后患无穷,更不能尽全功。果真如高将军所言,如鲠在喉啊!” 刘昭本是一番感叹,高顺乃忠勇之人,听后却心中自惭,脸色通红,沉吟片刻便请将令道:“顺当日于军报中曾言‘顺在一日,飞狐就属司马一日;顺所部但有一人,飞狐即为他人之天堑,司马之坦途’,如今飞狐虽通畅,但却不属司马,已是违反军令,司马不究之恩,顺铭记于心。高顺敢情将令,顺愿率本部兵马攻下黑石堡,戴罪立功,望司马成全。” 刘昭心中也被高顺说的热血沸腾,但转念一想,高顺只有三千人,黑石堡也有三千余人,这万一赶鸭子上架,黑石堡美攻下,把高顺搭进去就得不偿失了。 刘昭看着高顺坚定的眼神,心念一转说道:“你可知石堡守将何人?” “不知,黑石堡只打着中山的旗号,并未有主将旌旗。”高顺答道。 “虚实不明,不可鲁莽。”刘昭听后直接拒绝了高顺的请战。 “司马!”高顺一个七尺大汉,单膝跪地,抱拳对刘昭说:“方才司马察看过黑石堡,此堡唯有强攻。顺不才,冲锋陷阵未有败绩,此堡虽险,但都由石头砌成,攀登之处众多。待日落明暗交际之时,司马由东门佯攻,顺自带本部人马由西门登堡破敌。届时西门光暗交际,守城叛军无法明辨,定可一举破城。顺非鲁莽之辈,堡内只有三千余守军,定无法全顾,还望司马令顺戴罪立功。” 刘昭正色道:“高顺,你前番已是谎报军情、贻误军机之罪,念你军功在身,勇武有佳,此时又是大战用人之际,故暂不追究。如今你知耻而后勇,我便准了你。但有一事,我刘昭与你这堂堂七尺男儿要说的明白。听闻你‘兵不过千,不取表字’,男儿雄心壮志固然可嘉,但不可自缚囹圄,误国误民。为将者,当为百姓战,为天下战!你可知晓?” 高顺听完刘昭所说,头皮发麻,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自己选兵练兵极为严格,至今只有五百余人入得法眼,可若执着于此,只求精兵而舍了兵家之大道,并非自己从军初衷。 刘昭见高顺目光浑浊又逐渐清明,继续说道:“如今准你于二万大军中挑选攻城士卒,攻城拨寨,死伤难免,不可儿戏。能否破开心中桎梏,为天下苍生而战,就看今日!” 高顺通红着双眼,抬起头坚定的说道:“司马一言,如雷灌顶,令顺茅塞顿开。为将者,当为百姓战,为天下战!顺,领命!” 刘昭心中大喜,自己当日对高顺的判断果然没错,古人果真是值得敬佩,以志则业,以身证道,自己需要向他们学习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高顺领命而去,刘昭看着旁边十二岁的张辽,心中不由得一阵荡漾:三五年后,这又是一员智勇双全的良将。 刘昭随即下令:“张辽,命你前去劝降,如若三日之内不降,二万大军要黑石堡片甲不存。传令,合围黑石堡,堡前扎营造饭!” ; 第十一章 高顺领兵 ?张辽劝降并没有作用,刘昭心中有些诧异,这黑石堡守将到底何人,被二万大军包围都不愿投降,宁愿死战到底。诧异归诧异,军情似火,不容刘昭犹豫,将士用饭完毕,高顺便在全军点了一千余人,与本部三千余人合为一处合计四千六百人。 刘昭仔细观察了一遍高顺选出来的士卒,皆是精壮,个个魁梧,一看便是百战老兵,眼神凌厉,目光坚定,单是站在面前,就有一股铁血气息磅礴而来。 刘昭心中不住的赞叹,行家就是行家! 刘昭对高顺说道:“攻城拔地,死伤难免,不可儿戏,只是这些,足够了吗?” 高顺认真地回复道:“司马明鉴,所选士卒皆百战精兵,冲锋陷阵,战阵重于兵士,有这四千六百敢战之兵,顺已视黑石堡为囊中之物。” 大军佯作围而不攻,士卒解甲,入营休息,然而营帐内却又披甲执兵,随时待命。 这内紧外松之策乃是张辽所献,刘昭也是深深地为这个十二岁的少年折服,要是照刘昭自己的做法,最多偃旗息鼓,待时而动。 张辽讨要了一支兵马往黑石堡北侧而去,今夜三面齐攻,唯有西门高顺是主攻,黑石堡墙高八米,虽有可攀登之处,但若佯攻被识破,那高顺所部就是鱼在砧板。 日光西斜。 刘昭在帐中披甲持枪,隔着帐帘盯着黑石堡东门楼。 说是佯攻,二万大军摆在三面,每侧都有七八千人马,做样子也不能太假,看来今晚死伤在所难免。 关信进了军帐,见刘昭披甲之枪,顿时不肯,口口声声大军攻城主将岂可以身犯险,轻离帅位,说什么也不肯刘昭上阵。刘昭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说道:“子著你冲锋陷阵固然擅长,可这佯攻并不是真正的攻城,我怕你假戏真做,徒增伤亡。” 哪知关信听后就不乐意了,拍着胸脯说:“主公,若说真让我去攻城拔寨,我不敢擅往,可只是佯攻,我心中多有计较。主公居阵中调度,东门佯攻,定要子著领兵前往。” 话音刚落,传令官进账来报时辰已到,高顺、张辽大军已动,刘昭只好下令关信领兵于东门佯攻,自己便带着二百亲卫前往西门。 太阳刚刚滑落地平线,刘昭自东门绕黑石堡北侧到西门,一路上感慨连连,这光暗交际之时,逆光确实无法看清前方,高顺果然不愧三国名将之称号,跟着吕布真是明珠暗投,今夜之后高顺必将一战成名。 来到西门,高顺只是将四千余人马列阵,并未攻击。刘昭来到军阵后百步立马定睛,西门楼上叛军正在往其他两侧转移,所剩不多。 黑石堡不大不小,东门和北侧的进攻已经开始,雷雷战鼓声,清晰可闻,整个空中都是士卒的喊杀声,若不是知道这是佯攻,刘昭真的以为另外两侧激战正酣。 西门楼上突然涌上许多军士,扛着箭矢便又往另外两侧而去,高顺见状,知道佯攻计策已成,扬起长刀,高喝一声:“我们是什么人?” “军人!”四千余士卒整齐喝到。 “我们要做什么?”高顺又是一声暴喝。 “保家卫国!”士卒跟着暴喝。 “跟我杀!”高顺扬着长刀率先冲向西门楼。 四千余士卒如同猛虎脱困,齐刷刷的冲向西门,一声“杀”喊得惊天动地,振聋发聩。 刘昭不知道高顺用什么办法,在短短的二个时辰让这四千余士卒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四千余人如同一人,又如同千军万马,所向披靡。 如果说这四千余士卒是一把攻无不克的神兵利刃,那冲在最前面的高顺就是这把利刃的最锋利的刃,也是这把利刃的柄,带着这把利刃,劈向这绝世险关——黑石堡。 刘昭身后骑兵的战马,不停的打着响鼻、踏动着马蹄,前方冲锋的士卒散发出浓浓的战意,引的战马也战意盎然,不停的躁动。 紧紧握着缰绳,安抚好战马,前方高顺所部已经兵临城下。 四千余人在冲锋的时候就已散开包裹住了整个西面的城墙,西门楼上的叛军不断呼喊着,并不停的放箭。也许是呼喊援军吧,西门楼的叛军被高顺所部的气势吓住了,连呼喊都是那么的不清晰。 西门楼上不住的放箭,城墙外不停的有士卒倒地,高顺所部却没有一人后退。 终于冲到了城墙下面,真正的恶战便从此刻开始。 城墙脚下的士卒弯弓射箭,将箭矢抛射到城墙上,叛军的弓箭被暂时压制了,但这不是好消息,叛军开始扔滚木礌石,爬上城墙的士卒顿时成片的被砸下来,一时之间,死伤无算。 刘昭不知道会不会有滚油、热水,这就是冷兵器的战争,人,在这个时代代表着最大的生产力,也是最重要的战争潜力。 下边射箭的士卒已经射完了三壶箭,扔掉弓箭,踩着自己袍泽的尸体,往城上爬去。 没有了弓箭的压制,叛军的滚木礌石又忽然多了起来,快要爬上去的士卒一个个的被砸下来,或是被捅下来摔死。 刘昭的心里不停的颤抖着,没有攻城器械,冷兵器的战争的残酷,就是这样用鲜血来阐明战争的意义,用一层层尸体来证明成功和失败。 刘昭强忍着内心的痛苦,青筋暴突,眼前高顺所部已经是伤亡过半,城墙下战死的士卒,刘昭都能用肉眼去测量尸体的高度。 城墙上不少士卒马上就要爬上去了。只要能上去一个人,就能引起守城叛军的混乱,就能给其他攻城的士卒更多的时间去爬上去,就能撕开一个口子。这就是为什么在古代的攻城战中总是会厚赏最先登上城墙的将士。 天色逐渐的暗了下来,人影已经不是那么清晰了,接战双方谁也没有去点火把。并州军不点火把是因为火把会泄露虚实,叛军不点火把是因为没有闲工夫! 这说明叛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不断有士卒的尸体从城墙上掉下来,刘昭已经分辨不出到底哪一个是高顺,哪一个是普通士卒。这只是登城,登城之后还要面对优势兵力的绞杀,今日高顺所部真是死伤惨重。 刘昭不知道自己现在看着并州士卒死伤无算心如刀绞的心情算不算妇人之仁,城墙上每掉落一名士卒,刘昭心里都会颤抖一下,不停的颤抖,刘昭的神经都快麻木了。握着长枪的右手死死的攥着枪身,用力过大,手指发白,刘昭感觉都不会松开了。 对,就是不能松开! 东汉末年,以智谋取势,以武将立命,怎么能松开自己的武器!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儿郎赴死而无有作为! “传令!”刘昭亦是大喝一声:“叛军尚有余力,命关信、张辽改佯攻为主攻。其余人,随我登城破敌!” 刘昭等不住了,心中那股袍泽之情也不允许刘昭再等下去。 策马冲至城墙百步距离,翻身下马,背着长枪,刘昭看准一处城墙就冲了过去。亲卫营平日和刘昭一起训练,一起吃饭,有时还开开玩笑,如今见刘昭如此不顾安危,更是同仇敌忾,分散在刘昭左右两侧,往城墙冲去。 刘昭踏着尸体借力刚刚爬到城墙上,就听上方一声暴喝,随即响起了金戈之声,这是有士卒翻上了城墙。 金戈之声越来越密集,说明这里的叛军很多,刘昭不顾一切的往上爬着,猛的抬头见有东西落下来,刘昭紧紧抠住石头缝贴在城墙上,呼啸而过带着的湿热溅在刘昭的脸上。 刘昭没有理会脸上是什么东西,继续往上爬。 翻身上墙,稍作判断,刘昭便抽出长枪向扑过来的叛军刺去,枪尖捅穿了叛军的身体,刘昭一声长啸,没有抽出长枪,反而将尸体甩到旁边的柱子上,积压的愤怒和战意在这一刻爆发。 刘昭暴喝一声:“高顺何在?” 高顺此时也在城墙之上,听闻刘昭喊声,暴喝一声,拦腰将与自己拼杀的三个将士斩断,大声应到:“司马,顺在此杀贼!” 刘昭听到高顺尚在,心中顿时大定,枪尖翻飞,血花骤现,连成了片。 高顺闻听刘昭也犯险登上城墙,大刀更是如雪花翻飞,无处不在,密不透风,叛军是碰着非伤即死,奈何城墙之上叛军众多,饶是不能靠近刘昭一步。 刘昭和高顺的厮杀为并州军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一时之间不断有士卒翻身上墙,高顺和刘昭的压力顿时减轻很多。 鏖战,真正的鏖战。 刘昭感觉没有了时间,只有眼前一个个扑杀过来叛军,一朵朵血花烂漫。感觉整个黑石堡的叛军都在这里一般,杀都杀不完,高顺已是血洗战甲,几处负伤,好在都是轻伤。刘昭也好不到哪里,浑身浴血,处处带伤,眼睛都是通红,杀红了眼,用独特的枪法动辄甩飞几个士卒,宛如魔王,不知疲倦。 西门楼有两个楼梯可以下到城中,刘昭、高顺登上城墙早一些,如两个箭头顶在最前面,并州士卒一看主将和司马都已经是两个血人了,都拼了命的往高顺和刘昭旁边靠拢,以期保护二人。 六米的城墙其实很窄,叛军层层叠叠,并州军虽然有两个主将奋力厮杀,但并不占优势。 刘昭用余光看了看城墙上的士卒,自己的亲卫营都上来了,高顺所部那一定也都上来了,可这看过去也就千把人的样子。 一想城墙下躺着三千余袍泽,刘昭恶从单边生,手中长枪更是快了几分,几个血花瞬间就从叛军的胸前盛开。 高顺一个没留神,被一个小卒伤了左臂,高顺反手一刀,那小卒的头颅便飞天而起,身子直直立了一会,脖子上才喷出一阵血雾。 士卒见高顺受伤,红着眼扑向叛军,以命换命硬生生将高顺身前的叛军逼到楼梯处。高顺见此情景,单臂执刀冲进楼梯的台阶上,刀花乱飞,所过之处,皆是头颅飞滚,并州军一鼓作气,冲到城中。 就在此时,听得一声:“叛贼,我来会会你!”高顺那边便传来长兵交戈之声。 高顺用的是长刀,武将用的兵器和士卒用的兵器重量以及所使的力道都不尽相同,所以一听这交戈之声,刘昭便知道是守城武将过来与高顺交锋。 刘昭尚在西门楼上,有心去助高顺一臂之力,但眼前满满全是叛军。刘昭心中骂道:真是见了鬼了,这是三千守军吗,杀不完得吗? 城楼上刘昭与百十余士卒在重重包围中奋力拼杀,城楼下高顺单臂执刀战守将,高顺所部红着眼和叛军不要命的厮杀。 已然登城,为何堡内叛军如此之多! 突然远处城墙上喊杀声震天,城内马蹄雷动,城破了! 这个自光武以来,北拒异族,南卫中原的天险,太行八陉之一的飞狐陉雄关——黑石堡,被攻克! 刘昭手下的长枪不停,胜利之前的时刻最是黑暗,刘昭心中默默的希望所有并州将士能在这最后的时刻坚持住,不要倒在胜利的前夕。 城楼下的长戈交击之声依然响个不停,刘昭并不知道此时高顺是单手执刀鏖战敌将,刘昭只是希望高顺速战速决,不要有什么意外。此时此刻,刘昭没有觉得高顺是一个要收服三国名将,而是与自己同呼吸共命运的袍泽。 只听一声“贼将安敢!”,金戈之声一阵密集交错之后,关信便冲杀上城楼,一声怒喝:“休伤我主!”便跳进战圈,杀到了刘昭身边。 紧跟着有亲卫营的士卒冲上城楼举枪高喝:“叛将已被俘,再有抵抗者,杀!” 刘昭的亲卫营太熟悉这喊声了,知道是打赢了,纷纷高呼:“叛将已被俘,再有抵抗者,杀!” 城墙之上的叛军也知大势已去,扔了兵器都跪在了地上。 刘昭挽了个枪花,枪尖上的血滴飞溅在叛军士卒的脸上,叛军士卒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下了城门楼没有寻到高顺的踪迹,刘昭便与关信往黑石堡内的飞狐都尉府而去。 ; 第十二章 蝴蝶效应 ?刘昭领兵来到飞狐都尉府,见府门台阶下绑着一员敌将,高顺单手执刀立于台阶上,府门外并州士卒列阵待命。 高顺见刘昭过来,走下台阶,对刘昭说道:“司马,高顺幸不辱命。只是飞狐都尉并不在黑石堡,留守的副将已被我与关将军拿下,等候司马发落。” 刘昭此时才看到高顺左臂受伤,想到高顺单手执刀鏖战敌将该是有多么凶险,转过头,看着面前列阵的士卒,个个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浴血,人人带伤,这些应该就是今日西门楼高顺所部剩余的所有将士,四千六百敢战之士,如今只剩这不足千人! “只是这些了吗?”刘昭问道。 高顺黯然答道:“西门恶战,将士用命,尚余七百八十六人。” 刘昭看得出所剩士卒不多,但听到这个数字心脏依然猛地抽搐了一下,撕心裂肺的痛。 慢慢的转过头,目光从士卒身上回到高顺的左臂,刘昭伸手摸着高顺左臂伤处的盔甲,口中倒吸了一口凉气,高顺虎目含泪,说道:“司马浴血登城助战,身上处处带伤,顺如此小伤,何足挂齿!” 刘昭心中也是一酸,长叹道:“真乃虎将也!” 说罢,扭头看着被绑着的叛军武将,盔甲不是都尉的制式,银甲黑袍,面目俊秀,刘昭思谋:刚才攻城之时,守城叛军悍不畏死,城中又只有这一员武将,难道都是此人带出来的兵? 刘昭命人将这武将押入府中,下令全军清扫战场后扎营休息并传了军中善医者,便入了都尉府。 府堂之上,关信、张辽、高顺立于左侧,两名士卒押着叛军武将站在右侧,刘昭居中坐下便出声问道:“汝是何人,为何见我讨逆大军不开城归降,反要死战到底助纣为虐?” 叛军武将怒目而视,张口说道:“我为大汉守关,何曾助纣为虐?汝等挥军破关,莫不是要造反?” 刘昭此时煞气未消,听罢便厉声说道:“中山太守张纯谋反,我等乃讨逆大军,汝拒关不降,岂非助纣为虐?何名何姓速速报来,数千士卒冤魂岂可枉死?” 叛军守将听闻张纯谋反,顿时愣在当场,面色惨白,冷汗直下,“扑通”跪在堂上说道:“张纯谋反,末将一无所知啊!前些时日,都尉领一万五千人马南下与太守秋演,末将对谋反之事毫不知情,司马明鉴,若是早知如此,兰定开城相迎,岂敢与司马兵戈相向。” 刘昭一听,敢情这是个误会?张纯谋反已经十日有余,飞狐陉如此险要之地怎么可能不是可靠之人把守!事到如今还想浑水摸鱼,真是可恶! 念及此处,刘昭冷声喝到:“来啊,拖出去砍了,将头颅挂于西门,祭奠战死将士亡魂!” 左右士卒拖着叛军守将便往外走,这叛军守将高声喊道:“马革裹尸我夏侯兰死而无悔,不曾想未能死于外族刀下却死在你这糊涂司马手里,我乃常山真定夏侯兰,举孝廉而得为我大汉守边关,你若不信大可去问常山太守,司马,刀下留人啊……司马……” 说着眼看就要拖出大堂,高顺大喊一声:“且慢。” 说罢对刘昭说:“素问夏侯兰公正不阿,若真是此人,张纯谋反定不会与此人有瓜葛。” 高顺说罢半响,不见刘昭有反应,浑身浴血、面无表情的刘昭坐在主位一眼盯着夏侯兰,一动不动。高顺还以为刘昭在为战死士卒迁怒夏侯兰,于是又说道:“两军交战,死伤难免。夏侯兰前番不知情,情有可恕,还望司马刀下留人。” 张辽见刘昭依然毫无反应,也是抱拳说道:“辽与夏侯兰同年举孝廉,耳闻颇多,夏侯兰公正不阿,不可能与张纯勾结,想必飞狐都尉没有带走夏侯兰也是因此,辽愿为保人。” 刘昭根本没有听到高顺和张辽说了什么,刘昭脑子里满脑子都是赵云、夏侯兰,夏侯兰、赵云,夏侯兰在这里,赵云还会远吗? 夏侯兰见有人为自己说情,于是赶紧说道:“司马刀下留人,兰愿为司马赚常山关,戴罪立功。” 刘昭这时才从大脑里把思绪抽出来,见高顺、张辽抱拳而立,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于是自顾自的说道:“你刚才说你叫夏侯兰?” “正是!常山真定人是也。”夏侯兰答道。 刘昭又问:“赵云赵子龙,你可认识?” “子龙与我乃是同乡,我举孝廉为将,子龙领义从游击贼匪。”夏侯兰赶紧答道。 刘昭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心中欣喜,却也不能表露出来,君子不重不威,喜怒不形于色。可有心收了夏侯兰,奈何军令已出,岂有轻易收回之理,于是问道:“你刚刚说要赚常山关?” 夏侯兰上前两步急切的说道:“司马,兰只身一人,可为司马赚常山关,以谢司马不杀之恩。” 刘昭说道:“军中无戏言,今日念你公正不阿,尚有名望,如若食言,必定军法从事。” 夏侯兰挺身说道:“愿立军令状,不得常山关,兰愿奉上项上人头,绝不拖累二位将军。” 说罢,松了绑,笔墨伺候,立了军令状,便提枪上马,望常山关而去。 却说夏侯兰刚走,有老兵前来给三人包扎。 卸了盔甲,脱去衣袍,堂上众人皆是满脸震惊。 刘昭震惊的是高顺的伤势。高顺的左臂其实算是小伤,高顺真正的伤是全身的淤青,张辽仔细分辨了片刻给刘昭解释,这都是兵器击中铠甲留下的内伤,这种程度的伤估计是被兵器击中数十次才能留下的。 张辽说罢,高顺哼了一声说道:“我这无非是些淤青,过些时日自会消退。” 待刘昭脱去衣袍,张辽赶紧过来扶着刘昭坐下,仔细一数,全身上下十七处伤,还在都是外伤。 包扎的老兵和堂上众将顿时泪眼婆娑,一时气氛有些压抑。 待包扎完毕,刘昭换上衣袍,笑着说道:“无妨,儿郎冲锋陷阵,我岂能眼见儿郎赴死而无动于衷。好了,都去休息吧,明日大军休整,辰时议事。” 众将散去,刘昭倒头便睡着了,连续五日骑马驰援高顺,刚到这黑石岭便又是一场大战。厮杀之时尚不觉得怎样,这打完一放松,便憨憨的睡去。 翌日,刘昭早早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洗漱完毕,便上了西门楼。 站在西门楼上,看着城外成片成片的尸体,刘昭默默不语,就那么站着,一个人在那里站着。 高顺、张辽、关信不知何时也来到刘昭身后,都默默不语,在这几千具战死将士的尸首前,几人的心里都是凄凄然。 许久,刘昭长长的叹声道:“果真是将士百死染盔缨啊!” 回头见几人都在,刘昭说道:“昨日高顺所部死伤无算,今日高顺再选五千人马,以守此关。” “谢司马。”高顺说道。 刘昭对高顺说:“别谢我。昨日骤然成军尽有如此战力,今日要你选兵,就是要给你时间,多加操练,他日战阵少死些袍泽,你要明白我的心意。” 高顺脸色顿时一凛,答道:“司马放心,顺牢记当日司马所言‘为将者,当为百姓战,为天下战。’” “嗯。”刘昭点点头,继续说道:“张辽你可知罪?昨日要你劝降,并非是真要他们降,可守将竟然不知我们是讨逆大军,你可有话说?” 张辽听后,脸色通红,低头抱拳说道:“辽知罪,愿受罚。” “罚你收敛战死将士尸首,火化之后装骨灰于盒中遣人送至并州,慎终追远,天人之道,你多多体会。”刘昭说罢有对关信说:“昨日降卒挑选精良之兵编入亲卫营,余者送与高顺所部。大军休整,随时发兵。” 三人领命正要离去,士卒领着一人来到刘昭面前。 幽州来人了。 来人行了一礼说道:“奉州牧大人之命,特向刘司马传来紧急军情。张纯所部谋反十余日,右北平乌丸大人苏仆延领精骑七千祸乱渔阳、上谷、代郡以做相应,张纯袭掠中山、巨鹿、安平、平原、渤海,并破清河、河间二国,所过之处无有完瓦。天子震怒,下诏青、徐、冀、幽发兵围剿,并诏南匈奴起兵以为外援。州牧起兵十万,依刘司马之策,骑都尉鲜于辅领兵三万出方城经y县入河间,鲜于银、齐周领兵三万出范阳入中山,州牧亲领四万大军依计发兵。” 张纯果然和历史上一样,劫掠地方,祸害四州,引的灵帝震怒,外诏南匈奴,内诏四州募兵围剿。 来人还未说完:“大将军皇甫嵩奏王芬为冀州刺史。” 王芬? 刘昭懵了。王芬不是“党锢之祸”完毕的时候才被启用冀州刺史的吗? 灵帝内外两诏、王芬任冀州刺史、张纯谋反…… 看来蝴蝶的翅膀扇了扇,帮灵帝结束了党锢之祸了,一切都提前了…… 这对刘昭不是好消息,历史进程提前了就会不可控,走向就会不准确,对刘昭来说是极大的不利。 不过眼前顾不得这么多了,幽州大军已出,青州公孙瓒也按捺不住,冀州王芬更不是好对付的茬,看来张纯唯一的出路就是飞狐陉! 必须抓紧时间备战,否则张纯十万大军,可都是吃造反断头饭的。 刘昭随即下令全军备战,多备滚木礌石和箭矢,辎重上山,准备大战! ; 第十三章 按律当斩 ?刘虞使者跟着刘昭回到飞狐都尉府,便从袖中拿出一封盖了刘虞大印的帛书递给刘昭,刘昭铺好置于案上正欲动笔,心想到并州军攻下飞狐陉大小八战,近万士卒为国捐躯,刘虞派个人就来拿走功劳,虽说是约定好的出兵条件,可心总多有不爽,于是起身让使者代笔。 写完给朝廷的奏报,刘昭不等使者收起帛书,取出自己的别部司马大印便与刘虞在这奏报上联名用印。使者见状大惊失色连忙说道:“司马不可,司马不可啊,朝廷奏报唯有主官方可用印,这于制不合啊,要掉脑袋的……” 刘昭倒是风轻云淡,笑了一笑道:“先生何名啊?” “在下尾敦。”幽州使者答道。 “不妨事,我乃并州主官,州牧乃幽州主官,如若朝廷追查战况,也好有个见证。”说罢刘昭不管使者,便往城外而去。 出了东门,就见高顺已经开始整兵,关信也在另一边挑选降卒。 刘昭来到降卒面前问道:“尔等昨夜悍不畏死,值得钦佩,可是杀了不少我的人马。”说罢,便看着这些降卒的反应。 几百降卒面面相觑,心中都想,这是来找后账的。 有降卒胆大便说道:“两军交战,你死我亡,实是无仇。” 刘昭听后被“实是无仇”逗笑了,说道:“尔等太守张纯,业已谋反,今日尔等既然已降,那边既往不咎,日后皆是袍泽。” “谢将军……”几百降卒听到不是来秋后算账的,心中也是安定了不少,纷纷说道。 “尔等平日,是何人操练呢?”这才是刘昭最关心的问题。 “属下平日里皆是夏侯将军操练,夏侯将军处事公平,法度严明,从不欺凌士卒,克扣粮饷,所以大家都愿跟随夏侯将军。”降卒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刘昭终于是明白了,看来这个夏侯兰不光如史书中所说“明于法律,公正不阿。”,还是个能带兵之人。 想想也是,东汉末年的士卒皆是招募而来,或以钱财,或减赋役,战斗力不强不说,凝聚力也基本算是没有。如果有人分赃均匀、断事公允、明理知兵,那在军中都是一呼百应的人物。 得知了是夏侯兰操练士卒,刘昭便离开东门,绕城往西门而去。 东门和北侧的尸首已经收敛完毕,西门外才刚刚开始收敛。 刘昭来到张辽身后说道:“有何感想啊?文远。” 张辽转身行了一礼说道:“辽昨日之罪,才有如此多的并州儿郎赴死,辽死罪难免。” 刘昭不以为然,指着尸首说:“文远以为,我等从军之人,是为何而战?” 张辽思索片刻答道:“若说平叛,当是为天子战;若说除贼,当是为天子战;若说伐异族,当是为我大汉百年基业战,亦是为天子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等从军之人,当为天子、为社稷而战。” 刘昭吁了口气,说道:“好一个张文远,从军之人,当为天子、为社稷而战!那我问你,天子又是为谁而战?” 刘昭说完笑了笑,张辽皱着眉头在思索刘昭的问题。刘昭没等张辽的回答,自己策马往南门走去。 站在黑石堡南门的吊桥前,俯瞰着吊桥下深深的沟壑,刘昭的心情越来越发沉重起来。 还是太早了啊! 等大战之后吧,如今连巴掌大的基业都没有,谈何为民而战,谈何肃清宇宙,这借鸡生蛋,但愿鸡生蛋不被蝴蝶的翅膀影响吧。 算算日子,关立也该回来了,领兵作战,如今真的是很缺人手,要不然刘昭也不会让十二岁的张辽处处犯险。 常山关若能兵不血刃,就可挥军直下t县合围张纯,可自己不到二万的兵马,哪里能挡住十万叛军? 下t县自己将要以二万对十万,无异于以卵击石;不下t县张纯四处流窜,百姓何辜?刘昭皱着眉头,心中纠结着。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刘昭静立吊桥,无人敢前来打扰,许久之后,刘昭听的身后悉悉索索之声,转身看去,原来是粮官。 粮官见惊动了刘昭,连忙说道:“司马恕罪,粮草乃行军大事不敢耽搁,故前来请示。” 刘昭回身走到粮官身边说道:“何事?” 粮官说:“如今军中约二万人,来时急于驰援高将军,所以所带粮草并不多,不知司马用兵之计划,但军中粮草只够三日只用。” “什么?”刘昭闻言大惊,心一直在绸缪大局,粮草这么重要的事情却被自己忘得光光的,真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传高顺、张辽、关信府中议事。”刘昭说罢,便策马奔都尉府而回。 众将来到府中,刘昭屏退士卒,只与三人将粮草之事说明,三人听后也是大惊。 粮官算了算二万人一天至少须七百石粮食,如若逢大战犒赏,加紧操练等情形,二万人一天至少须一千石粮食。 刘昭心中算了算,就算等张纯自己过来估计也得十天半个月,那还不得万石粮食,可如若此时出击,那点粮食根本就不够走到张纯的军前。 众将合计来合计去,并州、幽州都赶不上趟,中山国是张纯的地盘更不可能,刘昭心中如热火烧油,真真是感受到了曹操当年官渡之战无粮之忧。 忽然府门之前一声马嘶,进来一个银甲黑袍的小将,不是夏侯兰是谁。 夏侯兰兴冲冲的进了府堂对刘昭抱拳作揖说道:“司马大人,末将幸不辱命,常山关守将首级在此,守关士卒五千人皆归顺司马。” 刘昭听后真是喜从天降,有苦难言,连连说好,虚扶了下夏侯兰便请众将落座。 这可好,按照刚才的算计,再添五千人马,十日就须一万二千五百石的粮食,真是愁煞人也。 夏侯兰闻言,怔怔的说:“常山关也只有五日粮草。” 刘昭心里就琢磨,这么好的局面,机不可失,时不我待啊!早知如此,当日兵至代o县入飞狐口之时就应该备足粮草,还是领兵经验太少,尽想好事,入飞狐、破黑石堡、出广昌、过常山关、兵临唐o县合围张纯…… 等等,刘昭脑袋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 广昌,就是广昌。 黑石堡距离广昌七十余里,岭上无粮,城里有粮啊。 夏侯兰听罢,直摇头说:“广o昌县令兰刚素闻贪腐,城中粮草怕是早已变卖。” 刘昭顿时感觉就像一盆冷水浇下来,这是天要亡我啊! “不过,广昌城内耿、甄、卫、糜四家都有商行,只是怕不肯借粮……”夏侯兰停顿了一下又说道。 刘昭“唰”的一声站起来,盯着夏侯兰,一字一顿的说:“以后说话一次说完。高顺、张辽领兵镇守黑石堡,关信、夏侯兰引亲兵营随我借粮。” 张辽见刘昭心急火燎,便劝说道:“这四家皆是世家大族,门生故吏遍布州郡,广昌虽是商行一分号,司马万不可冒犯,失了脸面。” 刘昭定了定神,自己的急躁刚才已经表露无遗,君子不重不威,泰山崩于前而不乱,乃成大事。心情平复,对张辽和高顺说道:“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国之大事。我自有分寸。” 七十余里地飞驰而来,刘昭不觉得用了多少时间。 进了广昌城,刘昭还是觉得先问问城中仓廪如何。到了县衙,关信、夏侯兰及二百士卒一涌而进,县令兰刚吓得脸色苍白,豆大的汗水直冒,全身颤抖,张着口却发不出声。 刘昭故作歉意过去扶着县令兰刚肥嘟嘟的手说:“县令受惊了,张纯谋反,昭受命平叛,途径广昌,粮草不济,特来请县令相助,昭没齿不忘。” “额……呵呵……是……是这样啊……”县令兰刚哆哆嗦嗦坐了下来,向刘昭问道:“不知将军现居何职?” 夏侯兰开口说道:“此乃并州别部司马刘昭。” 县令兰刚拱手做了一个揖,说道:“好说,好说,只是小小县城如何能供养二万大军。” 刘昭双眼一眯,笑呵呵的说:“那就有劳县令,有一些算一些。” “将军实在是难为本县了,仓中粮食皆有册薄,今日借予将军,明日o本县就要人头落地了……”县令兰刚故作为难道。 “冀州刺史王芬处有我说项,县令你无罪反而有功。”刘昭说。 “将军乃并州别部司马,若是在并州,在下毫不犹豫,可这冀州复杂啊,新任刺史尚未到任,何况广昌上面还有个中山国……”县令兰刚依旧毫不领情,你并州的官还能管到我中山国来,哼。 刘昭最是见不得这种不识抬举的人,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县令莫不是要资敌乎?” 县令兰刚一听瞠目喊道:“哼,刘将军带兵冲击县衙,欲谋反乎?” 刘昭懒得再费唇舌,绑了了县令兰刚便着小吏带路开仓放粮。到了粮仓,小吏磨磨蹭蹭的打开仓门,果然如夏侯兰所言,仓里粮食一粒不剩。 刘昭指着县令兰刚的鼻子大骂道:“小小县令,焉敢擅动仓廪,每日肥肉塞不满你的狗嘴,还要食仓中之粟?” 气归气,骂归骂,事到如今刘昭只能走借粮这条路了,耿、甄、卫、糜四家的商行就在前边不远的街面上。 最近的是卫家,这卫家,便是卫青一脉。进了商行,夏侯兰去通报片刻之后,主事儿的没出来,出来一个小伙计,卫家放话:并州司马请去并州分号。 刘昭也没在意,一万二千五百石并不是什么大数字,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计较这些个虚名。 出了门便往对面的耿家商行进了去,主事儿的一听数字,便说无法做主,还请刘昭别想他法。 刘昭出了门心中气愤之情无法压抑,狠狠的吐了一口恶气,一万多石粮食算多吗?不就二万人十天的口粮吗?数字太大?怪不得耿家生意做不过别家,这明显的嘛。 进了糜家商行,主事儿的说好:糜家是商人,这不赚钱的买卖换个人情可以,借是借不了的。 刘昭不知道这些商行就算有家族撑腰,可一旦被张纯破城,还不是什么都保不住,不借粮给自己平叛,他们自己保护自己吗? 是的,他们就是自己保护自己。这个道理也是刘昭很久以后才渐渐明白。 刘昭在甄家商行门外站了一会,仔细的看了看四家的招牌,看了看身后的二百士卒,看了看肥的流油的县令兰刚,有看了看空空如也的仓廪! 刘昭没报什么希望,进了甄家商行,甄家的伙计却主动把刘昭引到后院的一间堂屋。 屋内一年迈老翁笑呵呵的对刘昭说:“将军到广昌借粮,看来所行不顺啊。” 刘昭平静地说道:“为将者,安民安邦本为分内之事,今日却被终日所安之民拒绝借粮,真乃滑天下之大稽。” 老翁依旧笑呵呵说:“将军之年纪比老夫差远了,依老夫之见,将军乃并州别部司马,到这中山国借粮,哪有肯借之人。” 刘昭拱手做了一揖说道:“那不知甄家何意?” 老翁笑着说:“将军莫非是想借不到就抢夺之?” 刘昭愣了一愣,看着老翁眯着的眼睛说道:“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国之大事。今日我必定要带二万石粮食回去,二万将士只有吃饱,才能平叛,广昌才能如此安然。” 老翁依旧是那副眯着眼睛的微笑,刘昭认真的看着那眯着的眼睛。 二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老翁说道:“将军稍带片刻。”说完老翁便进了里屋。 没多久,老翁出来对刘昭说:“将军明日即可收到二万石粮食。不送了,请便。” 刘昭没报什么希望,刘昭根本没报什么希望,之所以要最后走进甄家,完全是因为刘昭需要给自己一个动兵的理由。 可粮食却借到了,就像是两个朋友聊了会天,朋友便帮你解决了困难一样,那么的自然。 “为什么?”刘昭问道。 “覆巢之下无完卵,将军满意吗?”老翁笑着说。 刘昭弯腰做了一揖道:“老丈借粮之情,昭没齿不忘。明日昭于黑石岭上静待二万石粮食,老丈可要什么凭证?” “明日送粮之人会与将军交接。”老翁说道。 “那就此别过,明日再会。”刘昭说罢便转身出了甄家的商行。 冲着夏侯兰和关信点了点头,二人亦是十分欣慰。 “司马,此人如何处置?”夏侯兰押着县令兰刚过来说道。 刘昭想了想,老虎虽然不想吃人,但亮亮牙齿也是应该的。于是传令鸣锣告示广o昌县民众,午时三刻仓廪之前处决勾结叛贼之人。 午时三刻眨眼即到,夏侯兰站在高处喊道:“广o昌县令兰刚,贪腐无度,私匿库粮,抵抗平叛,资敌谋反,按军律,斩首示众。” 话音刚落,高台之上的亲卫营士卒手起刀落,兰刚肥溜溜的脑袋便吃溜溜的滚到民众身前,片刻之后,爆发出一阵欢呼雀跃的庆祝声。 刘昭百姓抱拳做了个揖,便率部奔出广昌,直奔黑石岭而去。 甄家商行里,一个女声问道:“张伯,你觉得此人如何?” 老翁还是笑呵呵的说:“此子行事先礼后兵,果断狠辣,非池中物。” ; 第十四章 张臶押粮 ?刘昭回马黑石岭,沿途斥候纷纷,黑石岭更是守卫森严,心中暗叹张辽、高顺年纪虽轻,皆是知兵之人。 回到黑石堡,士卒或是挥汗操练,或是加固关防,或是运输滚木礌石,一派忙碌备战的热血情形。 高顺、张辽听闻刘昭回了黑石堡,二人急忙赶到都尉府询问粮草事宜,得知刘昭三家碰壁、刀斩县令,也是唏嘘不已,不过粮草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 有了粮草,刘昭心中亦是大定,吩咐高顺专心练兵,着夏侯兰领常山关兵事,张辽整顿兵马,多派斥候,严密监视张纯动向,但有可趁之机,举兵南下。 众将皆领命而去,刘昭方坐片刻,突然想起昨日攻城西门楼的异状,问及关信,关信答道:“攻城近半,夏侯兰便调东、北两侧守军增援西门楼,故而东门得以速破。” 刘昭心中大惊,这夏侯兰果然是知兵,敌众我寡,便围杀主将,昨日若是再迁延片刻,后果真是难料。 想罢,便去城中巡查一番,然后去了亲兵营继续练枪,日落回府研读《孙子兵法》,一夜无话。 翌日中午,士卒来亲兵营报道:“有粮草车马来到岭下,说是于司马有约,请司马前去交接。” 刘昭听后大喜,老翁诚不诓我,与士卒来到运粮的车马前,见老翁亦是一起前来,便上前拱手作揖道:“何劳您亲来押送,有劳了。” 老翁的表情仿佛永远不变一般,笑眯眯的说着:“司马军情似火,但恐下人有所差池,故而亲来。二万石粮草就在车上,司马命人拿去即可。” 刘昭心中感激,便邀老翁都尉府一叙,以表谢意。 这老翁也没有推辞,两辆马车便虽刘昭去了都尉府。 进了都尉府,主宾坐定,上了酒宴。 酒过三巡,老翁便开口说道:“司马昨日县城之内真是威凤啊。” 刘昭心中略有忐忑,说道:“四处碰壁,何来威凤。若非甄家借粮,恐这二万士卒早已哗变。” 老翁又说:“甄家商路广达,区区二万粮草,何足挂齿。司马二万士卒只要二万石粮草,只够旬日之用,届时广昌岂不危矣?” 刘昭也是笑着说道:“幽州、冀州皆已大军合围而来,张纯西不可飞越太行,唯有北上破我这二万薄弱之兵方有活路。我依此飞狐天险,二万可拒二十万也。张纯后有十数万追兵,前方只有二万守军,哪里顾得上袭掠广昌,定是催动三军,一战而下我飞狐陉,您老多虑了。” 老翁戏谑的说:“我以诚心资助司马破敌,司马为何如此诓骗于我。就当我看错司马,告辞。” 刘昭连忙说道:“老丈勿恼,何言如此?” 老翁说道:“粮草只够旬日之用,司马方才所言乃是持久坚守之策,如何可信?就算司马有幽、并二州周转粮草,昔日文帝后四年,匈奴三万骑兵几欲破关,何况张纯今日近十万大军乎?司马若不是诓骗老夫,便是取死之道。” 刘昭本来想糊弄一下这老翁,没曾想老翁见地如此广博,心思被一语道破,可这军国大事,岂可与一商贾详谈。 刘昭正色道:“不知老丈高姓大名,实在是交浅言深,多有忌讳,还望老丈见谅。” 老翁依旧笑而不语,过了半响才说道:“也罢,老夫姓张名臶(音建),字子明。” 刘昭笑道:“原来是张……”话未说完,刘昭直直的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朗逸,长须飘冉的甄家商行主事之人,心中疑虑:不可能吧。 刘昭问道:“张伯可是巨鹿人士?” “正是老夫。” 张臶,生于公元136年,字子明,钜鹿人。年少时游学太学,学究内外,精通音律、谶纬之学,常山讲学,曾有门徒数百人。张臶生活的年代从东汉顺帝一直到曹魏齐王时期,海内名望甚重,受到朝廷多次征召,一直回避,不愿做官。他活了一百零五岁,是三国时期有可靠记载的最长寿的人之一。 刘昭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这位三国时期最长寿的人的资料,在古代七十都是古来稀的时代,一位一百零五岁的老人,素有三国情节的刘昭,当日是多有关注和研究。终身征而不不仕,多做学问,多有风骨。 刘昭连忙起身相拜,说道:“原来是张师,失敬失敬。张师为何在广昌于甄家管事?” 张臶开口一笑说道:“非也非也,游历到此,正值张纯于中山谋反,欲借道并州回洛阳,却又闻司马大军交兵黑石堡,故而于故人之处歇息,非是管事。如今,司马可敢畅所欲言?” 刘昭说道:“张师既是如此说,本来应坦言相告,不过这是军国大事,张师一直不仕,昭心中亦是不知张师心中之所向,还望见谅。” 刘昭这么说就是怀疑张臶的立场问题了,张臶闻言,嗤之以鼻:“飞狐陉兵进可出常山关与幽、冀大军合围张纯,兵不动则可依天险阻张纯于关下,兵退则可匿于太行以及幽并。我观司马所想无非有三。兵出常山关合围张纯,再以兵弱为由打开空缺放张纯北上,合二州大军驱张纯于边墙之外,如此虽张纯未死,但三州平靖,自身保而有平叛驱贼之大功,此其一也;其二,张纯近十万大军,若攻一处,无有不胜者,幽州刘虞初募大军未必能抵挡,待张纯破刘虞,兵进右北平,刘司马静观其变,东进五阮关,南破卢奴,则中山境内平靖,司马亦可得平难之功,此为其二;张纯北上飞狐陉,刘司马且战且退,待张纯北出代o县,尾随斩杀些许叛军,亦是杀敌有功,此乃其三也。此三策,刘司马皆有功勋,黄门之外,则官职任取,唯百姓涂炭尔。” 刘昭听着张臶的分析,越听越是赞叹,不得不说张臶分析的确实透彻,若不是规划好了全盘大棋,刘昭完全有可能采取其中一策。不过张臶不是刘昭,张臶也不可能明白这个时代对于刘昭的意义,更不可能猜中刘昭的心意。 刘昭大笑一声说道:“张师果然是张师,三言两语便为我谋得全身而退的良策,张师何以得知我欲黄门易官尔?” “无有铜臭,何人能掌公器?”张臶依旧是一脸戏谑。 “哈哈……张师果然浑身风骨。”刘昭大笑拉着张臶的手便往府外边走边说:“都传言张师不仕,却不曾想张师有如此风骨,我欲与张师观一宝物。传令,亲卫营到高顺营寨待命,命张辽也去高顺营寨待命。” 出了府门,刘昭领着张臶便到了城外高顺的营寨之内。 张臶跟在刘昭身后进了军营,只见士卒列阵,阵势森然严峻,将士皆是汗水沾衣;一眼望去,骑兵马头齐整,长枪林立,步卒长刀寒光烁烁;前排马上坐着三员年轻小将,一人手持长刀,刚毅冷峻,一人背背双戟如磐石洪钟,一人最为年轻,手持长枪,竟有如利箭悬空,蓄势待发。 全军盔缨飘飘,鸦雀无声,好一支精兵,张臶暗赞到。 刘昭回头一笑,说道:“张师,军容整齐否?” 张臶自汉顺帝时出生,到灵帝已经活了四十五年,见多识广,也由衷的说了声:“可当精兵二字。” 刘昭淡淡一笑,眼前的这兵马如果算精兵,那日后自己练出来的该叫什么兵。 刘昭立于马上,朗声说道:“将士们,吾等为何舍身赴死、除贼平乱?” 大营里一片寂静,无人发声。 刘昭心中一凛,难道是装那什么装过头了? 只见高顺催马向前,长刀一扬喝道:“如司马所言,吾等是为保家卫国!” 高顺话音刚落,身后士卒喊声震天:“保家卫国!” 刘昭心中一喜,又说道:“吾等为何要保家卫国?” 没等高顺说话,关信亦是催马上前喝到:“保家卫国乃是军人的义务!” 身后士卒又是喊声震天:“军人!” 当日刘昭碛口无名山头冠天下兵马以“军人”二字,是所有先锋营乃至并州军的骄傲。 刘昭扬起右手,喊声骤然停止,刘昭喊道:“南有反贼张纯,北有异族寇边,身为军人,该是如何?” 所有人此时齐声喊道:“杀!” 刘昭的手又是一扬喊道:“不日,我等即将大战反贼,如今辛苦训练,到时都给我活着回来,听清楚了没有?” “清楚!” 齐刷刷的喊出两个字,喊得惊天动地,将士含泪,刘昭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下令各自操练,便领着张臶回了都尉府。 张臶沉默不语,刘昭也不想说话,原本想让这个三国老寿星看看自己的军容,没曾想士卒们喊出自己想要听到的话时,竟然是那般的悲壮。 自古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自己争锋乱世,这里的二万人最后又能剩下几人,一将功成万骨枯,刘昭的心,痛了。可刘昭不能退缩,若说在今日的乱世有人能让中华民族更加强大的,刘昭不认为谁能比拥有二千年超前知识的自己做的更好的,刘昭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建立自己的基业,可怎么也要这大战之后吧,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没有捷径,自己唯有做得更好,才能对得起这些赴死的将士。 许久,二人无语。 张臶心中更是惊涛骇浪,翻天覆地。 若说雄兵,张臶见过;猛将,张臶也见过;王佐大才,张臶更是熟知不少;可喊着保家卫国的将士,张臶没见过;因为是军人而要去保家卫国的士卒,张臶更是没见过;张臶更没有办法去想象一支喊着保家卫国的军队,浴血疆场;张臶更能接受士卒因财货而聚,将军为封侯而战;几百年来,募之则聚,兵罢则散,张臶都习惯了。 张臶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大汉唯一称士卒为“军人”的人,冠天下兵马以别号,如果眼前是大将军,哪怕是个校尉,张臶都觉得自己会去称赞一声“其志可嘉”,可这,是出于一个别部司马之手。 张臶心中一惊,官可以升,或者说可以买,有这样一支军队,军功是绝对足够的,眼前的别部司马只须官至中郎将,便可喊着“保家卫国”,燃起烽烟处处。 大汉已是疮痍百孔,到时若是清君侧还好,若是讨不臣,外戚、宦官、各路诸侯,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真是汉室飘摇啊。 张臶终于发声了:“司马好大的志向。” 刘昭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张臶眯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些,这两日刘昭给了自己太多的惊讶,先是斩县令兰刚,而后是营寨观军,现在又是为百姓诉苦。 张臶慢悠悠说道:“司马确实身怀重宝。老夫四十有五,高言而躬行者实是少见。” 刘昭一听,心中不高兴了,敢情这热脸是贴了你的冷屁股,遂道:“张师心系百姓,我甚是敬重。先前张师讥讽我刘昭不顾百姓而为买官封侯,如今又讥讽我高谈阔论,不知躬行。我也算是行伍出身,不和你诸多废话,今日起,张师怕是要随我征战凯旋,否则你出去乱说一通,岂不是毁了我的名节?来人,今日起,除了睡觉,我干什么,让这位张师也跟着我干什么。” “诺!” “你……”张臶手指刘昭说道:“你一小小司马,焉敢如此?” 刘昭笑着说道:“我知张师朝中故交甚多,亦是敬重张师,但我之所言张师不愿听信,而张师又与清流交往甚密。我刘昭就是为百姓战,你在身旁最是能看得清楚,省的你以后归去,我刘昭没战死沙场,却被清流评议淹死。” 被清流评议淹死的人吕布就算一个,正因为吕布杀丁原弑董卓,朝秦暮楚,所以清评不佳。清评不佳的后果就是人才不屑投奔,百姓不拥护,世家大族不支持。吕布飘零一生,真正让他无法崛起的,就是这个原因。 此时府门外进来一个侍从走到张臶身旁说道:“张伯进府许久不曾传话,小姐说若是刘司马不答应,我们另寻他法。” 张臶怒气未消,但碍于少女情面,勉为其难的开口道:“张纯谋反,甄家一女不得归,恐遭张纯之祸,故而想借道飞狐陉走并州回洛阳,司马肯借到否?” 刘昭说道:“既然是甄家的事,借道也是无妨。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兵凶战危,张纯随时可能北上飞狐陉,到时她们能不能跑得过张纯我可说不准。若是听我之言,十日之内,中山必定平靖,到时走冀州回去吧。” 张臶眼睛睁大看着刘昭问道:“十日平靖中山?” 刘昭现在对张臶是没什么好脾气,漠然的说:“怎么,瞪我干什么?我带兵打仗,我说十日就是十日,你有什么问题?” 刘昭又对侍从说:“告诉你家小姐,如若觉得广o昌不安全,就在这黑石堡住上十日,十日之后,便可回去了。” 张臶急道:“不可。你十日如何破贼?张纯北上,黑石堡将变成战场,怎么能住在堡里?” 刘昭说道:“我若守不住飞狐陉,你等今日离去,也是枉然,张纯大军一到,你们莫非比张纯跑得快?” “那亦不可……”张臶说道。 刘昭没有理张臶,对侍从说道:“广o昌、黑石堡均可,让你家小姐自己去选。” 甄家小姐终究还是选择住在了黑石堡,广o昌离黑石堡太近了,张纯兵到,哪有不波及的道理。 亲卫营的士卒为甄家小姐在都尉府隔壁找了一个小小的院子,便算是安顿了下来。 张臶起身对刘昭说道:“司马若是十日破不了张纯,令甄家有什么闪失,纵使你有雄才大志,我看你今后如何行走州郡。”说罢,便转身往府外走去。 刘昭笑着说到:“张师速去速回,你可是要随我左右,看清我如何平靖中山的。” 张臶进了小院将府堂上的事说与甄家小姐,甄家小姐惊呀道:“这刘昭真是太放肆了,张伯勿忧,刘昭区区司马,受我粮草,令兄亦在朝堂为官,我去与那刘昭说项。” 张臶笑着说:“不必,我观此人非寻常人,但一试尔,告知于你,是要你不要多心。” 甄家小姐这才安心坐下,又说:“张伯上至公侯,下至州郡,可从未对人如此,不知何故?” 张臶叹了口气,说道:“人乃百灵之首,心乃百行之祖。老夫,告辞了。” ; 第十五章 举兵南下 ?刘昭看着张臶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苦笑,十日破敌,可自己有十天的时间吗? 张纯谋反算来已经七日有余,仓促起兵,短短七日,袭掠中i山、巨i鹿、安i平、平i原、渤i海六郡,并破清i河、河i间二国,战线达千里之长,叫人匪夷所思。单从这战场布局来看,应该是同时起兵,多线作战,而且这些战场连接起来正好是泰i山郡北上的路线,看来泰i山太守张举也如历史一般,同张纯一同反了。 张纯、张举在冀州会师,而且破了河i间国,看来张臶说的没错,他们是有击破幽州兵马的打算,如果没有刘昭的那封信,刘虞没有防备,会有极大可能被张纯得逞,东进右北平,与乌丸峭王苏仆延合兵一处。 但现在幽州鲜于辅领兵三万入河i间,张纯不会傻傻的等着被四州兵马合围。常山关兵马只有五日粮草,黑石堡粮草殆尽,估计就是张纯为北上飞狐陉留的后手,虽是仓促起兵,不愧是敢于谋反称王的人,真是机关算尽。 也许今日鲜于辅就要与张纯交兵,那张纯北上便有日可算,没有十日的时间了,张纯发觉鲜于辅是领大军而来就会立刻北上,快则三日,慢则五日,这黑石堡下便将伏尸无数。 二万对十万! 张纯真的有十万大军吗?刘虞仁泽幽州才募兵十万,若说张纯有十万大军,刘昭不信,当年在赤壁曹操还说自己拥兵八十万。 仰头猛地喝下一樽酒,淡,真能淡出鸟来。 府门马蹄声停住,张辽迈步进了都尉府。 刘昭远远看着这个走进来的十二岁少年,魁梧沉稳。高顺在练兵,这黑石堡所有的防务都是张辽一手操办,有模有样,井然有序,当日攻城也是身先士卒。刚才在营寨锋芒毕露,已颇有大奖风采。 古人皆是这般年纪,便如此了得吗?刘昭不觉自惭形秽了一下。 张辽进到府堂中抱拳说道:“回禀司马,战死将士骨灰收敛一瓮,连同名册已遣人启程送往并州。” “未曾用饭吧,来人,为张将军填席。”刘昭说道。 张辽又是抱拳回道:“谢司马。辽先于雁门郡为吏,吕将军征辟时并未授予官职,故不敢妄受将军之称。” “不妨事,快了。张辽你是字文远吗?”刘昭说道。 “是的。”张俩答道。 “嗯。这几日劳累,多吃些,食为果腹,毋须诸多礼节。来,共饮此杯。”刘昭说道。 “谢司马。”张辽说罢,便仰头一饮而尽,看得出确实是个豪爽的汉子。 刘昭边吃边喝,看着眼前的这个十二岁的少年,看着那略显稚嫩的脸庞,刘昭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领着张辽冲锋陷阵,还是个孩子啊。 不时,张臶也回到席中,但并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吃喝着。 片刻之后,刘昭见二人用饭完毕,便对张辽说:“文远,随我亲兵营一行。张师,请。” 张臶略显气愤,但还是起身随刘昭而去。 到了亲兵营,刘昭径直来到关信跟前,对关信说道:“用最短的时间击败张辽。” 说罢便走到一旁,不再言语。 张辽听后,先是一愣,继而目光闪烁,寻来一柄长枪,便与关信拉开架势。 关信心中左右思谋都不知道刘昭要干什么,干脆也就不想,认真的拔出双戟,拉开架势蓄势而动。 二人拉开架势都是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对方,刘昭看了半天,心中好生纳闷,记得双兵对单兵,单兵不会先动,否则基本上都是被双兵所制,难道这个说法在短兵和长兵之间也存在?还是说二人打算吹一口气然后结果就出来了……汗! 刘昭心里恶趣味了一下,张辽确实动了,刘昭认识这招,长蛇出洞,快,这枪这得快,刘昭觉得张辽这枪的速度完全能和自己媲美,就是不知道威力怎么样。 转眼间二人已经过了十招,刘昭死死盯着二人的战斗,心中仿佛也有一柄枪在不停的和二人战斗,这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 张辽气势如虹,枪枪刁钻诡异,关信则是龙游大海,势若山岳。 二人越打越快,刘昭发觉自己跟不上节奏了,索性也就不盯着看了。 侧目发现张臶目露精光,盯着二将的比斗,见刘昭看来,眼睛又慢慢的眯起来变成那副一尘不变的招牌脸。 士卒见二位主将比斗,纷纷围了过来,不住的叫好,二人仿佛受到鼓舞,越战越勇,丝毫没有分出胜负的样子,战圈也越打越大。 刘昭要士卒点起了信香,一炷香快要烧完,二人急退数步,分开站定。 刘昭仔细一看,关信戟尖上挂着一块破布,是张辽左臂的袖筒,而关信的腰带也被张辽挑落,长袍敞开。 平手吗?刘昭不可思议的看着二人,关信的武艺刘昭见过,进了敌人堆了,称为杀人机器一点不为过,张辽年龄只有十二,就可以和关信打成这样了吗? 刘昭心中总算是有一个理由让自己带着张辽出征了,也算了了一个心病吧。 二人收了兵器一同来到刘昭身前,关信说道:“我与张将军交手七十余回合,未能击败张将军。” 刘昭问道:“为何不再战?” 关信说道:“我取张将军一臂,张将军便可取我性命,若是战场,我败矣。” 张辽说道:“关将军戟法精妙,因为比斗,故有所留手,若是战阵,辽三十余合便败下阵来。” 刘昭爽朗一笑,说道:“你二人这是英雄相惜吗?我早知文远武勇,殊不知能与你战成平手。有你二人骁勇如斯,贼兵有何可惧哉!” 刘昭又看了看二人,张辽面色并无喜色,关信也并无愤懑,果然都是人杰,刘昭说道:“关信、张辽听令,命你二人统帅骑兵,即刻操练,防务交给高顺。” 二人领命而去,刘昭转头向张臶说道:“张师骑术如何?” 张臶说道:“尚可。” 刘昭正欲说话,见一斥候奔马至身前翻身下马冲刘昭说道:“常山关夏侯将军急报,接t县急报,张纯回军卢奴,意欲北上,唐i县已可见张纯斥候,幽州鲜于银已兵入三县。” 该来的果然来了。 刘昭说道:“命夏侯将军依旧打张纯旗号,再探,一个时辰一报。” “诺!”斥候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刘昭对张臶说道:“张师,看来我们没有十日时间了。” “刘司马大军压境依旧有如此气度,老夫佩服。老夫亦是好奇刘司马如何二万马步军平靖中山。” 刘昭笑了笑说道:“张师不就是因此留在我身边的吗?” 张臶脸色一滞,再未说话。 刘昭回到都尉府,斥候一个时辰报一次张纯的动向,这都是第五个斥候了,张纯依旧在卢奴扎营,难道张纯在等什么吗? 刘昭也在等,刘昭在等张纯拔营北上,只有张纯拔营北上,鲜于银才能缠住张纯,刘昭才能南下完成合围。 刘昭还在等,等刘强的消息,算时间匈奴接诏已经三天,但不知道何时发兵,兵至何处,兵凶战危,作为主将必须对战场了如指掌。 一直到天黑,张纯依旧按兵不动,鲜于辅已经与冀州大军汇合封锁了张纯东进和南下的道路,张纯天亮之前如果还不拔营,那就会被围困在卢奴城下,看来南下最迟就在天亮。 刘昭传众将都尉府议事,刘昭将战情通报众将后便问道:“张纯欲举兵北上,我军虽有飞狐天险和常山关可守,但兵马不多,我欲南下合围张纯,何人愿随我南下?” 高顺、夏侯兰、张辽、关信异口同声说道:“末将愿往!” 刘昭一笑,说道:“那何人守飞狐与常山关?” 四将一愣,原来不是倾巢而出,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刘昭说道:“虽是南下,但张纯势众,未必能聚而歼之。” 刘昭安排完出兵事宜,便吩咐道:“城门至府门沿途火把照亮道路,全军即刻休息,待我将令,平靖中山!” 众将领命而去,刘昭来至府堂台阶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心中一股怅然油然而起。 到东汉快一个月了,能否在东汉立足,就在此战,不成功便成仁。 马上又是月圆之夜,想起妻子也是穿过了那片白光,刘昭心里便多了几分期许。 月光是柔柔的,像轻纱,也是冷冷的,像将士刀尖的寒光。 刘昭不知道站了多久,两个斥候前后脚来到刘昭面前。 “禀司马,匈奴发兵已过受降城。” “禀司马,张纯拔营北上,明日亥时便可兵至望i都,幽冀大军尾随张纯三十余里。” 刘昭听罢说道:“传令官,传我将令,寅时造饭,卯时兵发唐i县。” 寅时用饭,卯时刚到刘昭披甲执枪来到城外阵前,见张臶也骑马在关信身旁列阵,刘昭说道:“大战在即,刀枪无情,张师不必前往,待我回来便可。” 张臶提着佩剑说道:“人无信不立,我即以答应跟随司马左右,便定要践行,还望司马不忘百姓之苦。” 刘昭听罢,扬起长枪大喝道:“我们都是军人,军人应该做什么?” 将士齐声喊道:“保家卫国!” 刘昭枪尖指向南方喝到:“保家卫国,就在今日,兵发望都!” ; 第十六章 流星追月 ?是夜,又是月光下,银纱裹玄幕,壮志作征衣。 斥候不住地传递着前方的战况。 张纯前军已过望都! 张纯前军已至唐i县! 蒲阴突起大火,守军兵出蒲阴,与张纯右路大军接战! 幽州大军与张纯后军于望都接战! 张纯前军已过唐i县,唐i县兵击张纯中军! 唐i县、蒲阴、望都三县相继交兵,张纯被困! 张纯前军于十五里外回援张纯! 不对! 战术不是这样的!三个县只有三万幽州兵,没有冀州兵策应,根本不可能挡得住张纯,完成合围。 唐i县北青虚山山口,旌旗猎猎,三千铁骑静静地看着最前面的主将。刘昭在马上看了一眼身后的将士,扬起长枪,说了一个“走”字,便率先向南冲去。 三千铁骑马蹄轰隆,跟着刘昭身后的“弥天”大旗奔腾而去。 张臶一路上一直是糊涂的,二万大军越走越少,最后到了唐i县的只有三千骑兵。难道这个疯子以为自己是霸王在世,真是被黄口小儿所悟,张臶此时满心悲凉,心中不住的怒骂:莽夫害我! 刘昭看到前方滚滚大军的“弥天”大旗,心中一紧,顿时又全身沸腾。 三国,我来了! 刘昭也打着张纯的弥天安定王“弥天”大旗,与张纯前军汇合,刘昭大呼道:“吾乃夏侯兰,奉命前来护驾,速与我去救驾。” 前军将领救驾心切,见是自己人,没有多说话,夏侯兰的大名还是听过的,中山第一勇将。 刘昭没有停顿,领着三千骑兵呼啸而过,直奔唐i县。 唐i县、望都、蒲阴三个县就是个三角形,互成犄角,如今张纯大军被围在三县之内,在这狭窄的地方有张纯的十万大军,幽州鲜于辅和鲜于银的六万大军,冀州军如若接战又是五万大军,合计二十万大军。 处处战火,百里之内,皆是战场。 然而北面阻敌的幽州军只有三万,唐i县的幽州军是鲜于银亲自统帅,州牧说过唐i县交兵后会有并州的援军前来,可如今张纯发觉被困,拼死突围,唐i县的二万大军依据地利,依旧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就已经伤亡近万。 虽说张纯亦是死伤惨重,奈何张纯势众。 鲜于银不时的望着北面,忽然间大地颤动,是并州援兵还是张纯前军回援? 鲜于银紧张的盯着北面,手下士卒策马来报,北面出现骑兵,打着张纯的旗号。 鲜于银气急攻心,大喝道:“刘昭小儿误我。”,随即下令鸣金,全军退入唐i县坚守。 未等幽州大军撤退,骑兵便已经飞驰而至,骑兵的阵型已经打开,是冲锋阵型,鲜于银更加肯定这不是援军,援军从友军背后进入战阵绝对不会摆出冲锋阵型,骑兵阵中招展的“弥天”大旗,更加佐证了鲜于银的判断。 鲜于银眼见无法全身而退,操起手中长矛,喝到:“众将随我直取张纯,今已被围,唯死而已。” 骑兵霎那冲进战阵,却见骑兵手中长枪全都指向天空,并不厮杀,无论敌我。 转眼间数千骑兵掠过战线直入张纯中军,张纯见前军回援,传令前军调转马头,原路冲击北上,大军随后突围。 张纯本部前军得令立即脱离冲锋,调转马头重新向北冲杀,刘昭远远望见张纯华盖,目光死死盯着张纯,今日一役,就在此一击。 这一停,一冲,张纯也发现了有三四千的骑兵并没有按照军令向北冲击,而是依旧冲着中军保持冲锋阵型,马速不减。 张纯一阵疑惑,却见骑兵一化为三,变成三个冲锋阵型,三个阵型彼此相连,最大的变化是冲锋阵型的锋矢便为三个。 张纯心中大惊,这难道是冠军侯的流星追月阵,流星追月阵是锋矢阵的变化阵型,相当于三个锋矢阵,却又强于三个锋矢阵。三阵齐出,彼此相连,互为犄角,宛若锯齿,分可合围,闭则阵中敌人四面受敌,瞬为齑粉。此阵变化繁多复杂自冠军侯之后无人能用,早已失传,只有北地异族流传这这个阵型的传说。 不管是不是,没有人会在战场儿戏,张纯强作镇定,抛弃华盖,策马挥军阻击这支骑兵,自己领兵迂回向前军靠拢。 刘昭见已经冲进张纯中军,叛军骤然密集了起来,长枪端平。骑兵见主将发出攻击信号,纷纷端平长枪准备厮杀。 骑兵的冲锋中速度是最大的武器,单单依靠马匹的冲击力就可以冲翻步卒,武器依靠马匹的速度,根本不需要刻意厮杀,就可以轻易刺穿步卒的身躯,继而刺穿下一个士卒的身躯。 不断的冲撞以及武器的冲击,骑兵的速度会慢慢的减弱,此时骑兵才会在马上依据武技和马匹的机动战斗,当然这时也就从冲锋转变为接战。 刘昭的长枪轻易刺穿第一个士卒肩膀竟然使得士卒的肩膀从身体上飞裂出来,掠过刘昭的肩膀向身后飞去,飞箭在空中的鲜血飞溅在刘昭的脸上,刘昭的全身骤然就躁动起来,感觉全身精力充沛的要爆炸一般,一股力量催促这自己舞动长枪,不停的刺杀。 三千骑兵所过之处,无不是如此,敌人越来越密集,刘昭一拉缰绳,战马便向左侧奔去。骑兵见主将变阵,三千骑兵行进中便完成了锯齿的一次咬合,三阵合一,阵中叛军或是被突然密集的战马踏死,或是被身后、身侧、不知哪里的长枪刺穿身躯而死,战阵继而又分开,战场中顿时出现了一处真空地带。如此往复,三千骑兵在高速状态中完成着一次次的咬合,叛军没有人能从这个阵中逃脱,这就是冠军侯流行追月阵的真正厉害的地方,能使骑兵长时间保持高速冲锋的状态,还可以借势绞杀敌军。 张纯中军无法抵挡这种高等级战术的绞杀,光是望见那战阵中飞舞的断肢残骸和被鲜血染红的三千骑兵,就已经叫人胆寒。张纯原想拖住这支骑兵,围杀在自己的大军之中,没想到这个流星追月阵不是花架子,中军左翼已经不复存在,如今唯有尽快击穿唐i县防线,才能逃出生天。 张纯金甲金鞍,手持一柄银光熠熠的长枪,这么光辉的形象,随时向刘昭报告着坐标。 刘昭的马头始终是对着张纯的方向,不断的变阵,但目标很明确。 三千铁骑的高速绞杀,迫使张纯只有逃命的机会,不知不觉之间,刘昭已经击穿战场,在唐i县打了一个来回。唐i县城外伏尸遍野,鲜于银见这支骑兵冲杀张纯才明白是并州援军打着张纯的旗号,于是收拢士卒在唐i县城下阻击张纯。 张纯前军调转马头几个冲锋便将唐i县兵力并不多的幽州军防线撕开,回头见刘昭所在的夏侯兰所部正紧随张纯后方冲过来,于是让开缺口便放张纯过去,张纯高呼拦住后面骑兵。 刘昭眼看张纯冲出包围圈,心中一阵叹息,没有追击,放任张纯离去。张纯起码带着三四万人冲出了包围圈,加上张纯前军二万,常山关下将又是一场血战。 三千骑兵,连番绞杀,将士乏累,不停下来还不觉得什么,这一停,就感觉疲累至极,三千大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如先做休息。刚作停顿却见左侧马蹄雷动,刘昭斥候并没有探明左侧有兵马,刘昭心中谨慎,怕是伏兵,立马调转马头,严阵以待。 骑兵来至阵前一看不无有旌旗,三千血染的骑兵严阵以待,一将跃马而出喊道:“汝等何处兵马?” 刘昭回头一看,才想起自己嘱咐过掌旗,开始厮杀便可扔掉张纯旗号,刘昭示意掌旗打出自己的“司马”旗号。 不时,对面阵中四将拱卫一骑来到刘昭阵前,来人说道:“我乃冀州刺史王芬,不知汝等是并州何人帐下?” 刘昭说道:“原来是王刺史,舟马劳顿,辛苦辛苦。我乃并州别部司马刘昭是也。不知王刺史意欲何往?” 王芬闻听是别部司马刘昭,也是好生打量了刘昭一番。听闻违制在军报用印的别部司马刘昭原来就是此人,只是浑身浴血,盔甲皆污,看不清面容,单就这分气势,确实不是凡人。 王芬收起目光说道:“原来是刘司马,冀州大军前来平叛,不知张纯何在?” 刘昭心中真是无奈,说道:“王刺史帐下何人为先锋,此人当斩!” 冀州四将顿时大怒:“刘昭,安敢?” 王芬一脸不乐意,压着火气说道:“刘司马此言何意?” 刘昭说道:“张纯被困此地百里之内,北部和东部有幽州三万大军阻滞,南部又有幽州三万大军追击,西部合围本是冀州军为主,如今我等击穿百里战场一个来回,却不见冀州军,我并州将士与幽州军舍身赴死,被张纯在西北面寻得缺口,面北而去,突围五六万之众。王刺史问我张纯在哪里,你去问问我身后战死此地的幽并二州的儿郎。” 王芬被刘昭说的面红耳赤,才知自己贻误大事,但没道理一个刺史给一个司马低头的,在马上向刘昭拱手施了一礼说道:“如今张纯北遁,我当率冀州大军追击,丁刺史千里驰援之情,芬铭记于心。刘司马可就地休整兵马,一应粮草我冀州给付。” 说罢便领兵向北追击张纯而去。 冀州一将对王芬说道:“刺史大人,刚至战场之时,末将仔细看过,唐i县守军不足万人,这并州骑兵不足五千,可唐i县城外伏尸怕是就有二三万之多。” 王芬听后一句话没说,继续往北追击。 刘昭翻身下马喊道:“张辽关信何在,张师可安好?” “老夫无碍。”张臶亲历了刘昭刚才这迅雷一击,此时心神俱震,如果没看错,这就是冠军侯的流星追月阵,这刘昭不简单啊。 “点兵!”刘昭大喝一声。 片刻,关信、张辽来报:“司马,我军战死一百零三人。此战大捷!” 十四人战死,刘昭心中也是心神俱震,这冠军侯霍去病的战术尽然如此厉害,以前只是在文献中见到过,当时以为是史学家的修辞手法,没想到果真是有如此奇效。 刘昭吩咐道:“就地休息,前去战场收敛我并州将士尸首还有战马。” 二将得令,各自领人前去。 三千将士翻身下马,脱下头盔,周围迅速弥漫起一股弄弄的血腥味,刘昭看了看四周的将士,衣甲都是黑紫色的,所有的战马都是红色的,刘昭看看张臶的脸,红的,血红血红的。 都是敌人的鲜血,这种恶战,刘昭喜欢,想着想着,刘昭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 张臶看到刘昭的表情,满脸血红,只有一行白牙,终于按捺不住,“呕……”的一声,呕吐起来。 见状,刘昭哈哈大笑,过去慢慢拍着张臶的背。 张臶吐过之后,慢慢的算是缓过来了。 见刘昭站在一高处,便来到刘昭身旁,一起看着天空的月亮。 天色未亮,玉盘依旧挂在夜空中。 刘昭感而慨之: 银纱裹玄幕, 素晖照血衣。 广寒怜白骨, 玉兔着斩衰。 嫦娥悯苍生, 婵娟赠仙器。 玉弓射金波, 一箭除奸佞。 ; 第十八章 常山关 ?张纯在望都与唐i县之下损兵三万,丢弃华盖与粮草辎重,仓皇北遁。 一路上张纯心惊肉跳,那个阵型铁定是冠军侯的流星追月,可从没有听说有这么一支骑兵,没有旗号,也没看清主将。朝廷的北军未动,河i北之地,唯有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与并州吕布算得上善使骑兵,公孙瓒皆是白马,莫非是并州吕布?可那吕布传闻用一柄画杆长戟,可刚才阵中并没有人使画杆长戟,这骑兵的主将到底何人? 询问诸将,诸将均未识得是何人领军,只有前军将军说道来人自称夏侯兰。张纯苦笑一声,夏侯兰乃中山第一勇将,师承童渊,用的是长枪。 想到夏侯兰,张纯心中一阵惋惜,若不是夏侯兰一心向汉,为人正直,自己又何尝不想笼络,若是夏侯兰在此,说不定有破敌之策。 为今之计唯有赶到常山关,以常山关南阻追兵,黑石堡兵粮已尽,夏侯兰无力抵抗,北出飞狐,到时有乌丸峭王呼应,从此海阔天空,丘力居答应自己统帅三部乌丸,为兵马大元帅,有三部乌丸在手,灵帝昏暗,大汉各地割据,拥兵自重,自己就可建国称霸,成就一番霸业。 张纯越想越激动,前面仿佛就是一条金光大道,顿时忘却了那可怕的三千铁骑,催促三军全速赶往常山关。 刘昭看着这些将士,说是休息,可将士都显得十分兴奋,不,应该是亢奋。三五一起交头接耳,说的都是刚才的大战,不少人都手舞足蹈。 并州是边州,出了并州便是关外,异族常年劫掠,并州将士皆是从战火中磨砺出来的百战之兵。纵使并州如此精兵,刚才这种几乎算是单方面屠杀的战斗也是从未经历,三千骑兵马不停歇,一个冲锋就凿穿长达百里的战场,杀了一个来回斩敌上万。 怪不得将士亢奋,无法安坐,张臶一介文人,本以为会随刘昭这个莽夫丧命冀北,没曾想在三千骑兵的裹挟下,竟然毫发无损,这个意义对于张臶来说并不是活下来这么简单,而是意味着刘昭只要有足够的骑兵,哪怕是新兵,有这三千人,就可以立马再训练出一支这样恐怖的铁骑。 刘昭不知道张臶心中所想,刘昭看着三千浴血将士,看着战场上遍地的叛军尸首,刘昭知道立足三国的第一步算是踏出去了,而且这一步走的很稳,自此之后,单凭这一战,幽并冀三州都得给些面子。 张臶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司马所用可是冠军侯的流星追月?” 刘昭也是惊讶,说道:“张师果然博闻,昭以为如今已无人识得此阵。” 张臶得到肯定的答复,心中是满满的激动,冠军侯之威,汉朝子民莫不是心之向往,清流评议最喜欢说的就是平靖异族,仿冠军侯,封狼居胥。 不时,幽州骑都尉鲜于辅率军赶至唐i县。 鲜于辅、鲜于银前来拜见了刘昭。 见了刘昭都是一阵称赞,鲜于辅一路前来,鲜于辅深知鲜于银领的新募的幽州军没有这样的战力,地上的尸首足以说明刘昭的战绩,文人相轻,武将相惜,倒是没有说错。 鲜于银更是说道:“原以为是吕奉先前来,没曾想司马领兵,兵锋锐利如斯。” 刘昭脸说谬赞,心中一合计,幽州军往冀州发兵六万,如今全加起来不足四万人,这样的损失,下一步幽州军怕是不会尽全力。 果不其然,鲜于辅向刘昭说道:“张纯北遁,我等应立刻追击,奈何此战损失掺重,来时州牧说听从司马调度,不知司马如何安排。” 刘昭说道:“二位将军,张纯北上,常山关、飞狐陉均已被我所夺,如若北进无望,则会转道东进,我等若不断他东进之路,必为州牧大患,到时我等都无法向州牧交代,还望二位将军奋力追击,追击张纯,以尽全功。” 鲜于辅连忙说道:“司马言重了,我即刻点起本部骑兵前去追击,步卒随后北上,还望刘司马策应侧翼。” 刘昭抱拳说道:“昭亦是如此所想,那就有劳二位将军,我等一同进兵。” 说罢便翻身上马,传令张辽、关信,准备追击张纯。 鲜于辅着人送来三车好酒,刘昭分与将士,三千人每人分得一碗,刘昭翻身上马喊道:“将士们,与我击破贼寇,我等畅饮美酒!走!” 张纯士卒马步军六七万全力向常山关行进,刘昭却是三千骑兵,虽说歇息了一个时辰,可速度有优势,未至常山关便可见到张纯后军。 张纯心一横率领骑兵先行赶往常山关,刘昭一路斩将夺旗,张纯步卒抵挡不住,四散而逃。 常山关下,张纯叫关,却不想夏侯兰二话没说下令攻击,关上顿时飞矢如雨。刘昭给高顺的命令是阻滞敌军、消耗张纯兵力。故而高顺和夏侯兰根本没有下官迎敌的想法,就是一个念头,依关而守,如今箭矢充足,尚有滚石雷木,夏侯兰高呼道:“叛贼张纯,有本事攻上关来!” 张纯怒骂道:“黄口小儿,吾待汝不薄,为何反我?” 夏侯兰骂道:“叛贼,天子亦待汝不薄,汝为何反天子,兵寇河i北残害百姓!今日就要你命丧此地。”说罢弯弓搭箭,照着张纯一箭射去,张纯偏头躲过箭矢,就听夏侯兰喊道:“射中金盔金甲者,重赏。” 张纯连忙拍马而退。 如今常山关已落入他人之手,张纯心中是哇凉哇凉的,北进看来是困难重重,即使攻破常山关,后面还有一个黑石堡。 可后有追兵,尤其是那三千铁骑,张纯自认为自己无法抵挡,唯有攻破常山关了。 随即下令强攻常山关。 张纯拿出一袋珠宝对众将说道:“率先破关者,尽得此袋中财宝!” 众将见满满一袋金银珠宝,纷纷抱拳领命,动员士卒,抢先攻城。 想到身后的刘昭所部三千骑兵拍马就至,张纯命张举领本部青州兵马在身后设路障,列阵迎击这三千骑兵。 张举也不是傻子,知道让自己阻击三千骑兵也是无奈之举,于是命士卒多砍树木,挖浅沟,而后列阵准备迎敌。 挖浅沟是对付骑兵的简单有效的方法,只不过对训练有素的骑兵起不到作用。 高顺带了五千步卒增防常山关,关下张纯的士卒人头攒动,不要命的往关上爬,几队士卒抬着粗壮的树干当做攻城锥往城门冲去,被射杀了的位置立刻就有人去补上,一副悍不畏死的气势。 高顺乃知兵之人,叛军这种近乎疯狂的攻击状态绝对是得到了重赏,张纯出了重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刘昭远远的在高处看着望着张纯叛军疯狂的攻城,刘昭知道这种近乎癫狂的状态不是士卒本身的士气,这种癫狂只可能是财货刺激,不知道张纯给许了什么好处,但这种状态随着战斗的进度不会长久,一旦叛军见到死伤惨重,就不会再有投机的心理去博张纯许给的好处了,有钱赚,可是有命花吗? 一万守关将士将手中的箭矢倾泻而下,一壶完了再一壶,没有弓箭的士卒或是滚木或是礌石,叛军死伤惨重,可进度很明显,攻城锥已经到了关门之下,云梯也已经架了起来。 关墙下无数的尸体反倒是给叛军堆积起了不低的高度,起点高了,攻城仿佛也方便了许多,在叛军眼中,关墙矮了不少。 有高顺守常山关,刘昭知道迟滞的目的肯定会达到,刘昭很想知道高顺会用什么办法消耗叛军,如果只是用弓箭和滚木礌石,那最多消耗一万叛军,叛军便可登城,照现在这个情况,一旦登城,高顺所部能全身而退,退守黑石堡吗? 刘昭心总很想冲上去给予张纯背后一刀,可自己三千骑兵面对关下七万叛军,冲进去就别想出来,只能是羊送虎口,被围杀而死。 “常山关下太狭窄了,也是一夫当关啊!”刘昭叹了口气。 张辽、关信在刘昭身旁也是紧紧盯着战场,这里到关成片刻即至,选择这里择机而动是最佳的选择,可如刘昭所言,只有这三千骑兵还是太少了。 “不知为何一路未见冀州大军?”张辽疑惑道。 是啊,冀州五万大军哪里去了?刘昭心中顿时一惊,消失的干干净净。 常山关上。 “报,将军,箭矢所剩不多,每人十壶。” “报,将军,叛军即将攻破城门。” 高顺看着城下堆积起近三尺高的尸首,再看看叛军已经不似开始时那般疯狂,对夏侯兰说道:“是时候了,夏侯将军,我在黑石岭下为你断后,望将军不要辜负司马所托。” 夏侯兰正色抱拳对高顺说:“将军放心,若非司马所托,兰定要张纯一个人都过不了常山关。” 高顺转身下了关,从城墙上撤走了五千士卒。 叛军明显感觉到关上的压力小了很多,原本心生畏惧的叛军又重新燃起了斗志,高呼着冲向关城。 “倒!”夏侯兰眼见叛军即将登城,一声令下,关墙上数十处冒着热气的滚油便倾泻而下,一桶接着一桶,弓箭手不再射杀近处的叛军纷纷指向远处的叛军,一箭接一箭,数百桶滚油在关墙上不到一刻钟便倾泻一空,关墙下三丈之内皆是叛军尸首,滚油缓缓的流淌。 “报,将军最后三壶箭。” 夏侯兰看着远处金光熠熠的张纯,笑着说道:“全军撤退。” 张纯在远处看着城下惨战,这最后的滚油一浇,城下三十步之内变成了无人区,只有城门处的攻城锥依旧在苦苦坚持着。如此情景,还有何人敢战,这是天要亡我啊! 早知夏侯兰有如此才能,绑也要绑了啊! 张纯随即下令:“鸣金收兵。” 叛军诸将此时哪里还有争功夺宝的心思,也都准备收拾残部。 突然“嗵”的一声巨响,城门被攻破! 城门下的叛军兴奋异常,纷纷喊着杀,冲向关内。 张纯远处见到如此异变,心中激动不已,大呼道:“此时不杀,更待何时,杀啊!” 叛军诸将都未想到会有如此异变,城上那么多的守军都哪里去了,可眼看到手的城门又将被夏侯兰夺回,纷纷拍马领军,集体冲锋,杀向关内。 刘昭翻身上马大呼道:“时机成熟,众将士随我杀!” 三千骑兵马蹄雷动,片刻便到常山关,张举早已知道城门已被攻破,哪里还有恋战之心,早就撤出阵地往关内而去。 来到阵前,命士卒搬开路障,刘昭再领骑兵追击张纯大军,但张纯所部早已进了关内,这一耽误,倒是成全了张纯,如今攻守易位,张纯站在关楼上望着刘昭骂道:“关下何人,本王与你有何仇恨,要与老夫为敌?” 话音刚落刘昭右侧马蹄雷动,幽州大军杀到。 刘昭没有搭理张纯,仔细观察着这关墙下的累累尸首,将近一丈高的尸首,这张纯真是下了血本,关墙不长但这也足有万余人,再仔细看看,刘昭顿时大笑。 鲜于辅来到刘昭身旁说道:“鲜于辅整备马步军三万来迟,司马这是……司马何故发笑?” 张纯见刘昭不答话反而大笑,仿佛收到了极大的侮辱,喊道:“关下是司马氏何人,如今我依据关城,汝可敢来攻城?” 刘昭停住笑声说道:“狗贼,死到临头,尤不自知,这常山关在我手则是雄关一座,在你手则是汝之坟冢也!” “大胆小儿,何人于我取此人性命,赏千金,封将军。”张纯话音刚落,就见关内火起,火借风势,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刘昭大笑道:“张纯狗贼,你猜这关墙之上会起火否?哈哈……哈哈……” 张纯闻言看了一眼关墙,关墙之上皆是火油,关墙之下皆是滚油,这……怪不得夏侯兰不守关城,明显是请君入瓮。 火速蔓延的很快,在刘昭的笑声中,整座常山关便葬身火海,继而将关墙下的一丈高的尸首也引燃。 鲜于辅看着葬身火海的常山关,再看看大笑着的刘昭,心中一阵发憷,没想到这刘昭玩起阴谋诡计也是这般阴狠毒辣。 刘昭心中很高兴,一直等着看高顺和夏侯兰如何消耗叛军,出乎意料,好一招请君入瓮,高顺撤的放心,张纯入的开心,刘昭看火看的更是喜出望外。 观了半天常山关的大火,刘昭和鲜于辅心中都在想张纯会不会被烧死。 “冀州军一路未见,鲜于将军可知何故?”刘昭突然问道。 “哦?我等亦是未曾见到冀州军,莫不是遭到伏击?”鲜于辅惊讶道。 “不会。”刘昭否定了鲜于辅的猜测:“我等一路衔尾追击张纯,而且并未见到败兵。王芬此人乃‘八厨’之列,不像是惧敌避战之人……” 话音未落,就听马蹄雷动,冀州军到了,刘昭和鲜于辅面面相觑。 见到常山关大火熊熊,王芬亦是动容,何人如此大的手笔! 刘昭、鲜于辅拍上来见过王芬,刘昭说道:“刺史大人何故先发而后至?” 王芬说道:“一对叛军假扮张纯,引我军进入恒山,击杀之后才发现不是张纯,故而来迟。” 刘昭心中顿时生疑:张纯金盔金甲、银枪熠熠,还能假扮?若是王芬不虚,那这个事情就麻烦了。 刘昭说道:“看来贼兵真是狡猾,不知假张纯何等打扮?” 王芬答道:“身着天子之袍,头戴冠冕。” 刘昭和鲜于辅对视一眼对王芬说道:“刺史大人,刚才擒获张纯的亲信一人,还请大人前去定夺。关前大火,众将先原地嫌隙吧。大人觉得如何?” 王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便随刘昭来到幽州军阵后。 小半个时辰后,王芬传冀州军四将来押犯人。 待四将来到幽州军后面,哪里有什么犯人,鲜于辅手起刀落,便将一人斩于马下。 王芬说道:“诸将,此人假传军情,故意误导我军,已被我识破,勿慌。” 剩余三将立刻下马跪地说道:“刺史大人明鉴,我等绝无异心。” “此人军中可有亲信?”刘昭问道。 王芬听罢说道:“多谢刘司马相助,否则老夫当为天下人之笑柄。军中尚须安排,老夫先回军中,稍后谢过二位将军。” 王芬回到冀州军,又是十几颗人头落地,此时,这位东汉的“八厨”名士才算是真正的掌握了冀州军。 看着大火一时停歇不了,刘昭便下令三军埋锅造饭,待火势稍灭,便越关北上。 ;